隔了一天，去进香拜观意的安老和安，安和莲菂已经和好如初，奉着安老太爷到门外去接。

接到安老和安，先来到安老房中坐下来。莲菂一一奉茶，一面嘴巴不停说去祭拜坟山，我请教办过的老妈妈们，按她们说的，把办下来。请老太爷帮着看过，老歇上一天，再请看看，少就赶快办去。”

笑呵呵的安老很是满意好，我不在家，你辛苦得多。”坐在一旁的安是微笑，菂姐儿是个天生的劳碌命。她有些事情做，更显得荣光焕发。

“我们说会儿话，莲菂你还忙去吧。前天给我送的千层糕，我觉得好吃，你让人再做来。”安老笑容满面把莲菂支出去，安也是道这里不用你，你去吧。”

走出门的莲菂毫不觉得是个外人，这一家子当然是有他们的话要说。不过这里面谈话与她有关，莲菂是猜不出来。

“是刘知县，说三月三游春，让带上莲菂去给她看看。”房中再让侍候的人出去，只剩下一家四人时，安老才不悦地说出来。

安也不高兴我对她说，我们家没有这样规矩，房里人出去乱逛。刘知县却说，这城里赏春赏花，家家都带姨娘出来，攀比着谁家的好；又说她早就听说，莲菂生得好，她是一定要看看。”

连逼带劝让带出去，安好笑听起来不是好意思。但是就她，能有？不过是想多看几眼。张四嫂来得这么勤，都说她有把柄握在刘知县手中，看起来，这阵势早就排下来。”

“她这个是她下辈子的依靠，观音面前求子，她是最虔诚的一个。眼下没有，当然要选以后岳父重视的。”安老不疾不徐地道，刘知县的心思，在这城里是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

安老太爷老于世故佶儿你这心性，就中了举未必相得中她家。”安不承认也不否认的一笑，在他心里，觉得刘知县搂钱圆滑，而刘手段太高。当的也不想找个阴险的丈母娘。

以前觉得刘知县家还可以考虑的安，这一次彻底被气到房里多个人，她还不是亲家，就管得宽。以后要是成亲，还能有别人站的地方。”安是和安老在观音院夜里商议过我和老都答应了她，那一天，把莲菂好好打扮带出去。”

安忍不住笑一声，菂姐儿就管这几天家。家人们虽然还有不满，但都公认她是起早贪黑不辞辛劳。

家里祖母上了年纪，最喜欢小辈们殷勤探问，菂姐儿对着才是嘴硬不让步，对着祖母从来嘘寒问暖，这没有过多久，先把祖母的心收买不少；

再就是母亲，母亲向来性子恬淡，以服侍公婆为已任，祖母说好，母亲从来说好。想到这里，安含笑对长辈们道等我再好好交待菂姐儿，让她那天跟着祖母和母亲，不要乱跑才是。”

说起来不要乱跑，这房里人都能听明白。安是有些叹息你这孩子，”单相思就是安也能看出来；安老只是笑我给你出个主意，早些圆房生孩子，再也不会有走的心。”

独安老太爷是取笑你父亲有信来问她和顺不和顺，我是如实回信还是说以后会好些？”

长辈们的取笑，安只是嘻嘻就。从祖母房中出来，信步走着的安想想三月三游春，菂姐儿打扮起来不比别人差，就是她的心思，还是难测。

前面来到莲菂坐地的小厅上。坐着看帐本儿的莲菂只抬抬头请坐，有吩咐？”

“祖母说你辛苦，我也得来看看你。”安走到莲菂身后两步站定，是不疏远也不亵玩的距离。莲菂回眸，眸子有些顽皮当不起，要是不说，还以为你来监工。”

安拂袖往外面去我走，我这就走，以后再不多来看你。”身后莲菂吃吃地笑，安没有回头走到院外，突然也是一笑，对身后的安步道喊安三，把张成的家人接来给他见。”

安步恭敬答应下来，候着先走开两步，这才转身去喊安三。

几乘车轿停在金不换家的门前，下来几位脑满肠肥的生意人往里面去；路边儿走来一个丫头侧身垂首避让，等他们。对着几个背影打量过，这丫头往大门上来。

“赵大哥，要出门，让你备轿子。”这个丫头抬起眼眸，对着门房的人清脆地传话。赵大哥答应着小杏儿，刚进香，又往哪里去？”

这个丫头是莲菂以前的邻居小杏儿，安家大火以后，小杏儿来到金家当丫头。听到门房问，小杏儿往两边看看无人，才道说是去姨太太家里，象是表少爷又了。”

的人和听话的人都是笑，听话的赵大哥放低声音道这我倒，和姨太太去进香，没有人管表少爷，他和背街上的寡妇又好上了，被寡妇的族人拿到，把身上钱衣服都剥光才得脱身，又写了一张一百两的借据。”

手扶着门槛的小杏儿会意一笑，表少爷郑仁锡哪一天不出点儿笑话，就算他那天是正派人。和门房这样说过，小杏儿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刚才又来的客人，象是没来过。”

赵大哥诡秘一笑不象是咱们这城里的，不过和咱们老爷是同行，都是生意人。”小杏儿点头笑我看着也象。”

转身的小杏儿来到客厅外，对廊下站着的金石一笑想走说，金石先就摆手，示意她不要。心中纳闷的小杏儿只得走开。

这客厅前面是金石，后面也有人。小杏儿今天不在客厅上侍候，心里只是着急。金不换会的是人，安一定是想。

客厅上的谈话炽烈而又低声。金不换不动声色地说着的主意各位，咱们要赶在夏收以前，把亏的钱赚。我让人看过安家这城里的粮仓，再看过他们不在这城里的粮仓。咱们一起出手，破着上万银子，在一个月内，把安家所有粮食全买空。他们没有得卖，粮价就只能凭着咱们来定。”

这主意听着象是凑乎，来的这都是别处谨慎生意人，有一个人摇头晃脑听过道要是他们中间不肯卖了呢？”

“那就更好，只有我们能做生意。”金不换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这就是他自过年后打探的消息。把安家所有粮仓都看了一个遍。可能来粮食的途径也看了一个遍。势在必得地金不换请这些人来，就是说服他们联手出钱。

“各位虽然在本城没有生意，却都是省里的大户，如今之即是商人发财的大好机会，不能让安家一手蔽天，把咱们都坑苦了。”金不换说着就有心头痛，不过几个月，他亏了不少。

“你这个主意好是好，就是一条不好，要是他家的存粮真的是卖不完呢。”省里的吴老爷这话刚一说出来，就受到几个亏红眼人的反驳谁家会有卖不完的存粮？”

吴老爷讪讪我这话固然不对，我只是怕他家粮食多。”金不换眼光凶狠地道所以咱们下手要快，大家伙儿不愿意亏钱的，今天咱们商议定，再把人手安排好，银子一总拿出来，就开始动手。”

已经亏了不少钱的人再拿钱出来，总是要犹豫。

“唯今之计，是简靖王到底打不打？如果确定要打，不管半年一年才行，咱们这样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要是他接受朝廷和谈，咱们这样做可就太傻了。”

“打是肯定要打，我们从西北撤的铺子上伙计，我让他们以前看过，简靖王屯粮众多，足以支撑十年八年。”

冷眼旁观的金不换对着厅外金石招招手给各位老爷换热茶。”热气腾腾的热茶，让厅内胆怯怕亏的人象是胆气壮一些；头脑发热的人闻到茶香又觉得清醒一些。

慢慢腾腾把手中热茶喝完的金不换，听着他们议论得有一会儿，这才嘿嘿一笑各位，主意如何？”

在客厅外找着机会不时走来走去的小杏儿心中着急，说最近这些日子，金家来人，说的话，都是极其重要。不能进去偷听的小杏儿装着给院子里鸟雀换吃的，只是不肯离开。

看到厅上送茶的人出来，小杏儿对他嫣然进旺哥，今天泡的是茶？”进旺哥就便停下来歇歇一屋子说是省里来的生意人，喝个香片也就罢了。要说喝茶，还是懂茶的人会喝。”

进旺是自小儿在一个官员家里长大，是烹茶的童子。那官员家里犯事拍卖家奴，金不换把他买以附庸风雅。

“省里来的人？”小杏儿再次不动声色打听听说省里有名的几家，姓吴姓柳姓杨。”进旺随口道也有姓吴姓柳姓杨的人在，商议着办事情大家出银子吧。就是这样。”然后招呼一声我得后面洗茶碗去了，刚才收下来的茶碗得我去洗才成。进理那奴才手脚快，再象上次遇坏了又要挨骂。”

小杏儿把话听在心里，依然是在这里换鸟粮，指望着再听到些。

跟着表少爷张大林的张成，被关在后院的小屋里。屋子里每天打扫得干净，这天气渐暖，也给张成换了薄棉袄。此时闷坐在屋里的张成郁郁看着窗外的蓝天，心里想着的家人和母亲，是思念；再想想表少爷张大林，张成是烦闷；最后想到安，张成就是心里恨。

把关在这里，初时是几天来审一次。几天要挨一次打，张成那些日子死的心都有了，只是想着家人，才忍下来。

后来要过年，来的渐少。这后院子里渐渐就只有打扫送饭家人才来，不远处几步处是一个花房，张成关在这里出不去，就每天在窗户前看外面的动静解闷。

家里人样？老娘一到冬天就有风湿的病根，张成心里无时无刻不记挂着家人。想到烦恼时，张成愤怒地冲到窗户前，紧紧握着窗上栏杆用力摇晃。心中只想放声大呼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吧我家人都在这里，我还能往哪儿逃”

几个月的禁锢让张成明白，他不能乱喊。要是喊得惊动人，只能再招来一顿毒打。想想面色温和，不想动起私刑来毫不手软。张成恨一回安，又有些害怕他。他松开握着窗户的手，回到屋里一张薄板木床前坐下，双手掩面垂头丧气。

不想了多久，门上一声响动把张成惊动。他先是害怕，凡是来人，就是要审。紧紧抱着被子的张成瞪着惧怕的眼睛看着门打开，进来的是安三。

安三进来就骂看你吓的那个熊样，当初逃走的时候没想到怕。”身后是两个家人抬着热水木盆进来。

看着热气腾腾的开水，张成不又是主意折腾，只是害怕地道我的都说了。”

“这是让你洗澡的，”安三没好脸色说你过年没有回家，把你母亲接来给你见。”张成跌跌撞撞扑到安三面前，缩着身子仰起脸问他是真的，这事是真的吗？”无错不跳字。

安三把他往后面推推，皱眉道闻闻你身上的味儿，好好洗洗吧。洗好了就带你母亲来了。”带着家人走出去的安三把门重新锁上。

屋里的张成只愣了一下，对着两桶冷热水看看，飞快地几把脱掉身上的旧衣服，把水倒匀了，迫不及待地跳进水里去。

外面的安三只在树下面站着看小河流水，听到张成敲门声我洗好了。”安三才把门打开，对着那一盆混水再皱眉看看你脏的，这水能壮不少地。”

张成只是嘿嘿笑几声，他重新换上新拿来的干净衣服，赶着就问三管家，我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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