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五章福子
金宝见葛军医摇头。立刻上前揪起他的医袍,将葛军医拎了起来:“到底样?”
葛军医脸色大红:“请金校尉自重,还是快些去请公子回来要紧!”
一句话,登时将金宝挫败地松开了手,连连退步。蓦然回神,他才步履铿锵地跑出去。
葛军医长叹一口气,见苏绾微睁着眼,也不知她看没看到金宝模样,摇着头问:“少夫人端的是糊涂,这种事情如何能做呢?孩子是无辜的,既然有了,便要好生生下来,那是皇室血脉,是公子的骨血啊!”
苏绾模模糊糊地听着两句,听到“公子的骨血”这几字时,胸腔猛烈地抖动起来,难过叠难过,堆成了痛苦将她的心给挖出了洞。她伸出手拉住葛军医的袍子,张嘴发出嘶嘶声:“孩子……孩子……还在吗?”
葛军医微笑地点头:“小皇子福大命大,安然无恙。少夫人没喝多少吧?”
“安然无恙……”苏绾轻念着这四个字,扯出抹苍白地笑。轻轻抚住小腹,“公子呢?我……有话跟他说……”
“金校尉已经去找公子了。”葛军医道。
“……金校尉?”苏绾有丝惊愕。
葛军医掩住,干笑几声:“我去找苏棋姑娘来服侍少夫人。”
“苏棋……苏棋回来了吗?”苏绾问,又记起苏棋的事儿来了。
“苏棋姑娘出去了吗?”葛军医哪里会知道苏棋出营了的事儿,便又说道,“老夫让人四下里去找找。”
苏绾这才安心地点头:“多派些人去营外头找找……兴许是迷路了。”
“是,少夫人。”葛军医给了小一个眼色,两人便退出了军帐。
帐中宁静似水,久久不见剡洛回来,苏绾的心一寸一寸地往下沉。青罗帐顶往日缠绵,细语轻笑耳鬓厮磨都成了画外音,地沉沉地在耳边回响。她扯着被子小心盖住小腹,侧了个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帐帘。
金宝飞马奔驰到处找剡洛,听放哨的士兵说剡洛往东南方向去了,便也马不停蹄地追上去。一望无垠的山峦峰驼,青山横亘渗透霜雪,剡洛即便是在眼皮子底下也看不清楚。
他怒抽着马鞭,一声声喊道:“剡洛,你给我出来!”
“剡洛……你若再不出来,就不要出来!”
“剡洛!你到底出不出来?你怎么对苏绾了?你知不知道她如今垂危病榻,你滚出来!”
“剡洛……”
“……剡洛……出来……你若苏绾,我金宝第一个饶不了你!”
“……剡洛…………”
山际回旋阵阵回音,一遍遍淡化扩散交织音尾。
被山丘吸收掉许多的余音传到耳内,躺在山坳里的剡洛皱眉,只听到“剡洛”两个字,并未挺清楚其他。他直起身子。头发上沾了几片草屑,凝神细听,那金宝却忽然间断了呼喊。
正欲站起来,肩膀上忽然伸过来两只手将他用力一捏,他敏捷矮身,头一低便拖出来人钳制,正欲出手攻击,眼神一定顿住了:“金宝?”
金宝就趁着他这顿住的一瞬间,握起拳头就往剡洛腮帮子上砸了一拳。
“啊!”剡洛被这后劲砸地连退数步,怒目圆睁,“金宝,你疯了吗?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金宝咬牙,“你说,你究竟对苏绾说了什么?”
“绾绾……”剡洛呢喃一句,忽然皱紧眉,“苏绾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
“你若在乎别人是怎么叫她的,那你就好好珍惜她!”金宝箭步上前拎起剡洛的衣襟,“剡洛,我不管你是谁,哪怕你如今已经登上大宝,贵为天子。只要有负苏绾,我便一样饶不得。”
剡洛一把扯掉金宝的手,逼近他与他视线相对:“你也给我听清楚了,君是君臣是臣,你再对我如何不服,我都是君!苏绾不是别人,是我的妻子,还轮不到你来插手的事。你若真的喜欢她,就给我滚远远地,别让她觉得为难。”
“……”金宝将下唇咬得发白,忽然卯起劲儿来一把将剡洛推到,雁落沙滩俯压上他的身躯,“你再给我说一遍!”
剡洛闷哼一声,觉得胸肋都有些“旮旯旮旯”地响,他用尽全力吼道:“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剡洛的妻子!”
“那你爱她吗?”金宝忽然平静下来,相对于剡洛的竭斯底里,这种平静诡异地像是海底飓风,随时会冲上海面变成疯狂的海啸。
“……爱!”剡洛咬住牙,将这一个字挤出唇齿。说完之后便松了气儿平躺下来,任由金宝压着。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忽然觉得鼻子分外酸楚,慢慢说道:“你不会明白,我究竟有多爱她。”
“愿为她放弃江山吗?”
“回答!”
“不,即便我愿意,苏绾也不会让我这么做。”剡洛垂下眼睑,那缝一般的光线里,金宝的脸俊美而冷毅,居然与自己以前有着过分的相像。只是。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自从遇见苏绾之后,一切都变了……是该变的,但却变得他无法掌控。他笑了笑,“你不了解她!”
金宝抬起眼,微微蹙眉:“我知道,我不了解她。”
他坦然地承认下来,但那眼神仿佛在坚定不移地告诉剡洛,正是因为不了解,所以他才心甘情愿看着她在别人的怀里,没有过多的觊觎与奢望,只是想如此看她幸福就可。
剡洛仲怔:“既然如此,为何你依旧?”
“如果换了是你,你会忘吗?”金宝反问。
“……”剡洛噎了一下,继而摇头,“不,不会。”
金宝这才笑了一声:“那便是了。”
剡洛抬高头,仰望青山巍峨,那丝阳光从山后透出来,令那些树丛像是长了毛一样,几近透明。
这儿一带已经十分接近关内了,远处有一线白龙横卧,绵延千里,便是累其万千工匠筑建的长城。这是祸遗自己。福泽后代的浩瀚工程。
金宝起身望了一会儿:“你跟苏绾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见剡洛似乎又有不悦,他飞快添了一句,“我并非想插手你们之间,只是夫妻二人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呢?你们一路走来何其艰辛,我从于参将那儿多少知道了些,你该珍惜才是。”
剡洛好笑地拿眼瞥他:“你怎么知道我不珍惜了?”
“那为何独留她一人?”
“……”剡洛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道,“我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想打掉我们的孩子……”他坐了起来,语气里有丝叹息。
金宝瞪圆了眼睛:“不可能!”
“呵……”剡洛曲奇长腿将双臂耷拉在膝盖上,“就说你不了解她。你所认为的不可能的原因。正是她做的原因,你知道吗?她不是个单纯善良的人,但确乎有那么多美好的的东西在她身上。她可以对人宽容,很宽容,但是任何碰触到她底线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她决绝起来,像个男人……温柔起来,就是水做的,所以……她那么特殊。你懂了吗?”
金宝听得一阵眩晕:“你究竟想说什么?”用不用这样来刺激他?知道你有幸尝她的温柔如水,可也不用显摆到他跟前儿来吧?
剡洛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她不想那个孩子拖累我,还有我们的大军。你知道的,那是皇族血脉,都会誓死保护周全……”
金宝这才明白过来,震愕住,呆呆看着剡洛。
剡洛起身,将身上的枯草用指尖拨掉:“她怎么样了?”
“啊……哦……”金宝又顿然皱眉,“我急着找你,没听着葛军医如何说的。”
剡洛一句咆哮过去:“我又跑不了,你怎么不听完军医怎么说的呢?”说着立刻飞奔下坡,翻身跨上马背率先打鞭而去。
金宝晃了晃神,耳边那抽鞭疾驰的声音天籁一般渐渐远去,他不由地浅笑出来,慢慢下了坡,牵起马儿走了一阵,才跨上马背急骋追去。
残阳的余晖似一滩血糜染西天,将两人前后的影子都拉地无比地长,亦是无比地和谐。
便回到了大营,剡洛将马丢给哨兵,便三两步冲进营帐,直往内寝。xian开帐帘瞧了一眼,见苏绾在床边儿斜挂着脑袋已经睡着了。他放轻了脚步进去,轻轻将她抱往床的里侧,在她身边侧躺下来。
指尖轻点她的鼻尖,他兀自觉得好笑,轻轻嗔了一句:“傻瓜!”
苏绾秀美攒动,微微张开眼,视线里浮出剡洛微笑的脸时。立刻坐了起来:“剡洛?”呆了一下,扑到他胸口上,“……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孩子的……”
“我明白。”剡洛轻轻拍着苏绾的背,将嘴尽量凑近她的耳边,“绾绾……我都明白……”
苏绾闭上眼睛,耳际的声音轻柔如催眠一般,好听地彷如空谷足音。
“绾绾……我方才气你,我是心疼你。”剡洛又说道,将她揽入臂膀之下,拉来被子替她盖好,“现在怎么样了?我听金宝说,你晕过去了是吗?都怪我不好……我没控制住脾气……绾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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