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回府时，先去了一趟福安院。

小狸花和羡鱼都在祖母这边，这是辛夷的安排，让他们陪着祖母，逗祖母开心。

这阵子府里气氛不好孩子是有感觉到的，两个小家伙得了母亲的任务，很是尽责，长公主也不愿意让孙辈陪着难受，强打精神看孩子们笑闹，互相成全。

辛夷还在外面就听到了长公主的笑声，进去一看，小狸花正在跳辛夷教的扭扭屁股小舞蹈，逗得一屋子人笑个不停。

“娘！”

孩子看到她就冲过来。

羡鱼跑得快，一把将她抱住。

狸花嘟嘟嘴巴“娘，我跳得好不好？”

“好。”辛夷捏她的脸，“跳得真棒！”

“娘，我乖不乖？”

“乖，你和哥哥都很乖。”

辛夷抱了抱孩子，让钱婆子带他们去院子里玩，然后坐下来，将赵祯的情况告诉长公主。

“官家无碍，也惦念着母亲和夫君，母亲要放宽心，照顾好自个儿的身子。”

赵玉卿稍稍松口气。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辛夷陪坐片刻，去找傅九衢。

书房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她不解地看程苍。

段隋抢着说：“小侯爷方才来过，要找九爷吃酒，让九爷赶走了……”

辛夷深深地吸口气，调整好情绪，推门进去，笑盈盈地叫，“九哥，我回来了。”

傅九衢半阖眼睛，正提笔写着什么，看到辛夷进来，仍是用镇纸一压，浑不在意地放在一侧。

“没有人为难你吧？”

“我这么厉害，谁人敢惹？”辛夷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不客气地往他膝上一坐，双臂挂在他的脖子。

“在写什么？偷偷摸摸。”

傅九衢扶她顺了顺头发，“百无聊赖打发时间。”

辛夷凑上去，在他脸颊亲了下，“那你今天心情有没有变得好一点？”

傅九衢握住她的手，仔仔细细看着她，“要是十一陪我去沐浴，我心情应是不错。”

今儿太阳很大，书房里稍感闷热，辛夷摸她颈后，是有一层薄汗，当即笑了起来，“愿为效劳。”

正是日头高升的时辰，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声，连一丝风都没有。

丫头们备好水便阖上门出去了，只剩他二人。

烦闷这么久，难得九哥有闲情雅致，辛夷替他试了水温，又准备好干净的衣服放好，这才拍拍浴桶。

“来吧，让妾身好好伺候你。”

她用的是玩笑的语气，但傅九衢表情很严肃，正正经经往里头一躺，辛夷将他的头发拉了出来。

这个桶子是专门设计的，躺下来洗头发很是方便。古人头发长，洗起来不方便，平常都是孙怀伺候傅九衢，辛夷嫁给他这么多年，认真替他洗头的时间屈指可数。

“九哥的头发真好。”

傅九衢睁开眼，看着她。

双眼在温暖的灯火下，好似有光。

辛夷很少从这个角度打量他，有些新鲜，拿胰子搓揉一下他的头发，又忍不住俯身下来，在他额上一点。

“皮肤也是好的。”

“脸也会红呢。”

辛夷笑了起来，傅九衢叹息一声，“没大没小。”

“那你现在可有开心一些了？”辛夷笑着问他。

傅九衢也笑，“你哪只眼睛看我到不开心了？”

外面风言风语，府里的气氛低压，眼看亲人被人口诛笔伐，他要是还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那就不是傅九衢了。

不过辛夷并不准备拆穿他。

“我看你就是不开心，没什么心情。否则，怎么会有美在侧，还坐桶不乱呢？”

傅九衢哼笑一声，捉住她的手腕，辛夷还想帮他洗头，手动不了，嗔他一眼，正要挣扎，那只手便矫健地爬上来，够住她的肩膀，将人整个儿拖了过去……

木桶很大，水波潋滟热气氤氲，辛夷出了一身汗，身子有些热，触上他的，却不是热，是滚烫。

“九哥……”

傅九衢不说话，抱住她，放入浴桶，仔仔细细替她洗干净，又把自己收拾好，这才将人湿漉漉地抱回卧房。

房里点着熏香，是樽前醉熟悉的味道，幽幽淡淡地闯入鼻尖，就像他这个人，轻而易举掌控一切，强势又温柔地闯入……

院子里传来孩子的喊声时，辛夷才从筋疲力尽中缓过神来，热得整个人仿佛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呼！”她拂了拂头发，拿过巾子裹住自己，“我去洗洗……”

她坐起来，尚未寻到鞋子，就让他捉了回去。

头发铺散在枕上，她睁大双眼，“怎么了……”

傅九衢将头埋下来，靠在她颈边，“抱歉，方才我表现得……好像不是很好。”

辛夷愣了一下才发现过来，差点笑出声。

“有吗？我没怎么注意……”

傅九衢：……

辛夷斜眼睨他，忍笑逗他。

“那你说说，为什么表现得不好呀？”

傅九衢沉默片刻，亲了亲她的脸，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那般看着她。两个人贴得很近，呼吸可闻，把辛夷看得眉都挑了起来，他才叹息一声将她的手拉过来，扣在掌心里，用力捏紧。

“有件事情，我瞒了你。”

“嗯？”辛夷纳闷，“难道你瞒我的事情，只有一件吗？”

傅九衢怔了怔，笑了起来。

“你还有心情玩笑，看来是遭受的毒打还不够……”

辛夷重重地拍他一下。

“讨厌！快说……瞒了我什么事？”

“我……”傅九衢好像难以启齿，用尽全力呼吸两下，才徐徐出口，“我其实，一直在。”

辛夷纳闷：“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我。”傅九衢扳过她的脸，眼对眼地面对她，“很长时间了。我和他，是共同存在的。”

“什么？”

这一下辛夷听懂了。

她直接从枕头上弹起来，直起身看他。

“你是傅二代？”

“嘘，别叫这么大声。”傅九衢拉住她，又躺回来，这一次不论辛夷怎么挣扎，他就死皮赖脸地圈住她，不让她走。

“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抱歉，我隐瞒了你，这事做得有点混蛋……但我没有办法，这个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而且……”

辛夷挣扎出一身的汗水都挣扎不开，只能瞪着两只双眼珠子看着他，看着他无辜的表情，莫名地一股热血冲脑，从脸红到耳根。

他说他一直在。

他说他和九哥共同存在。

那么这些日子以来的相濡以沫，耳鬓厮磨，有可能是九哥，也有可能是他，就在方才，她还跟他……

“太荒谬了！”

辛夷深吸一口气，心头狂跳，无法描述这一刻的心情，到底是揍他一顿好，还是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不见人更好。

“我不是有心瞒你。是我怕你接受不了。这事我无法左右，他也无法左右，所以，当我是我的时候，我只能扮成是他，不让你察觉到我的存在。辛夷，我也很辛苦的……”

傅九衢看着她青红不匀的脸，声音莫名有点沉重。

“你公平一点，骗你的不只是我，也有他。他不也没有告诉你真相吗？”

辛夷推着他的肩膀，这样的姿势，有种奇怪的不自在。

“那你为何现在又要告诉我？”

傅九衢看着她，视线掠过她红透的脸颊和耳朵，忍不住手痒，揉了一下。

“现在我和他就一些事情产生了分歧，决定找个中间人调和一下，做出决定……”

中间人？

调和一下？

辛夷指着自己的鼻子，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你和他的中间人？”

傅九衢嗯声，搂住她，一副温情脉脉的模样，脸贴脸、蹭一蹭，像个听话的大狼狗，“你得帮我。咱们俩可不能让那些古人给欺负了……”

辛夷：“你待如何？”

傅九衢眼睛微眯，露出冷冷的寒意，“什么狗屁的江山社稷，与你我何干？谁让我们不痛快，我们便不让他痛快！这逻辑合理吧？”

辛夷瞪大眼睛，“你想造反？”

傅九衢；“有何不可？”

辛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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