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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辉玉臂寒-第74章:弦外之音(4)
更新时间:2020-07-12  作者: 怪人歌   本书关键词: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缘 | 清辉玉臂寒 | 怪人歌 | 怪人歌 | 清辉玉臂寒 
正文如下:
新月从来没有这样两眼一抹黑的时候,因为这种毫无理由,目的的事情,究竟谁才会对自己做呢。

见陛下有了兴趣,新月也不得不重视了起来,正色的回答到“小女只是在桥上偶遇了太子妃,见她神思忧伤,而且夜间起风,桥上有些冷,小女就请娘娘回去休息,我们二人又说了几句其他的寒暄的话,小女就离开了。”

“可是你离开的时候,满脸怒容,还因为一时找不到你的婢女,而训斥了她,你敢说没有?”新月皱眉,她记得自己是从北边的桥离开的,而玫儿和太子妃的一众宫人都站在南边,所以她应该没有看到自己训斥翡儿了。

新月抬头,看了一眼翡儿,翡儿发现新月的视线,连连摇头,而颦儿则是和新月一眼皱起了眉“玫儿姑娘,我和翡儿都是我们姑娘的奴婢,姑娘作为我们的主子,自然是有训斥的权利吧,而且那日我也在场,姑娘只是问了一下翡儿去了何处,为何这么慢,这样几句询问的话,不算训斥,翡儿,你说是不是?”

颦儿说完,翡儿点点头“是,奴婢平素在东都豫王府中当差,并不熟悉宫中的路线,尤其是东宫后庭也是第二次踏足,所以有些迷路,耽误了姑娘去为太子殿下祈冥福,姑娘好不怪罪,只是问了奴婢几句。”

“你们身家性命都在这个贱妇手…”

颦儿上前,猛地抽了玫儿一巴掌“称呼安宣侯府的侯女时,嘴上干净些。”

“这么快就打人了,可见是心虚了,贱妇,我就叫她贱妇,她害死了我们娘娘,我就是剥了她的皮,都不能为我们娘娘报仇”玫儿双手被绑着,但还是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新月听了,淡声地说“你现在一心为着你们娘娘,而我的侍婢一心为我,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玫儿说不对的话,那么她今日在这里攀诬新月,就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她对王氏的心,都值得怀疑。

“你这贱妇巧言令色,谁能说的过你。”显然,这玫儿也不是个等闲之辈。

新月稳坐在太后身边的凳子上,抬手对太后身后的雪翠说“姑姑,我有些口渴。”

“奴婢带来的食盒里,准备了冰绿豆水,陛下和娘娘也尝尝吧。”

“端上来吧”陛下也一路过来,有些口渴。

不一会,雪翠端着四碗绿豆冰沙,新月握在手里的碗的时候,觉得掌间一凉,精神也好了起来。

太后始终一言不发,她再看新月的表现,而且她越是这样,一会开口,也是更有分量。

“继续吧”皇后自然没有心思喝什么冰绿豆沙,新月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对皇后说“还请劳烦娘娘。”

皇后继续开口问“你是亲耳听到新月与太子妃争吵,还是太子妃告诉了你与新月争吵,可有什么证据吗?”

“是娘娘与奴婢说的,当时娘娘从桥上下来,伤心落泪的对奴婢说,因为太子去世,人情凉薄,什么人都能对自己挑衅了。”

“收到太子的消息时,第一个来探望本宫的人就是新月,你说她轻视你们娘娘,是立不住脚的。”新月皱眉,玫儿至今没有出过宫,所以能交代她的人,只能是宫里,却玫儿总是能见到,别有用心的人。而如今,皇后都为自己说话了,自己与宫里其他的娘娘们也是不熟,与她们更是没有半分交集。而说是王氏临去撞棺前交代的,身为王氏的贴身侍女,如今在这里忠心耿耿,为她讨回公道的丫头,能不拦着吗?

所以,在这宫里,究竟谁和自己有仇呢?

新月的思绪,又回到了那晚的桥上,新月因为在殿中听着祈福,诵经的声音,有些昏沉,她本不是什么有仙缘和净根的人,而香和松油的味道,也让她脑子疼,于是就走出了大殿,从侧殿走去了东宫的花园。

东宫从容昭十岁时,就是他的居所,新月自然是经常来这里玩的,所以她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的熟悉,此时池边还有晚荷,新月伸腿,坐在了池塘边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夏日的夜晚,这里总会有萤火虫,新月见了闹着想要,但是因为宫人们觉得这里不安全,黑乎乎的容易掉下荷池,不给新月捕虫网,新月本哭着准备离开,容昭支开了宫人,用自己的绸衣和树枝,为新月做了个十分简陋的捕虫网,两个人就在这附近,抓了满满一袋子萤火虫,但是二人也被这周围的蚊虫咬的满身都是包。尤其是容昭,白净的脸上,被咬了三个连着的包,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以后四五年,新月都没能在夏日的夜晚,来过东宫,后来太子成婚,自己也嫁了人,所以,之后二人,再没有捕过萤火虫。

新月看着深深地夜幕,不知道会不会有萤火虫出现。

“姑娘,给您”颦儿递给了新月的手帕,新月才发现自己哭了,而周围的萤虫好似受到了什么感召似的,从原本一点都没有的夜空中,飞了起来,点点绿光,新月让破涕为笑“这还真的是,造化弄人。”

“姑娘,太子殿下现在已经去好地方了。”颦儿伸手抚上新月的肩膀,安慰道。

“这萤火虫都欺负人,这么美,我竟一次都没能见过。”新月听到有人说话,抬头看见了一个人站在了桥上的王氏。

“给娘娘请安。”新月站了起来,拘身给桥上的王氏请安,抬头见她的侍婢都站在桥的另一边,自己就这么上去,好像是有些不对劲,又想起几日前在东宫的内室,她可是要拔刀杀自己,于是新月就站在桥下与王氏说话。

“你上来吧”此时的王氏和那日疯癫的她,有完全不同的,此时她面色沉静,月色的照耀下,还有了些莹白的光泽,只是因为睡不好,眼下的乌青的是不容忽视的。

新月不便拒绝,于是抬步走上了桥。

王氏笑着看了一眼新月,新月心中一惊,因为她也太反常了。

新月见月色如霜,还有风从北边吹来,而王氏衣着单薄“娘娘,夜已经很深了,您还是不要在这里久站了。”

“没事”王氏伸手,把自己脸颊上的碎发别在而后,对新月说“夏日的夜晚,太子也很喜欢坐在你坐的那个地方,有时候会喝一坛酒,高兴了还会吹一阵长笛,他不喜我陪在他身边,但是只要他在这里坐着,我来,他就不会赶我,我们在这地方,说了很多次的话,我每次都心中高兴好久。只是偶然有次,太子问他身边的李嬷嬷,这池中怎么没有萤火虫了,没有萤火虫,怎么能邀她来看。我只是听着,就知道这个她,不是我,也知道了是你。我陪太子在这里待过很多次,但我们一次萤火虫都没见过。就连这萤火虫,都这么的对我不公。”

新月看着萦绕在自己身侧的萤虫,伸手好似就能抓住一只,一时间她竟不知说什么好。

“这老天爷,真爱捉弄人。你不稀罕的,我视若珍宝,而又怎么也得不到。新月,我到底该如何,出了我胸中的这口恶气。”说着,王氏好似很难受锤了捶胸口。

“我也不是不想要,但是,你看,我抓不住。”说着,新月伸手,想要抓住一只萤火虫,但是这近在咫尺的虫子,却离她好似很远,继续悠闲地飞着。

“你还真是万般皆有你的说辞啊。如今,你也没什么可风光的了。”王氏还是没有明白新月话中的意思。

“我也从未风光过吧。夜深了,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小女告退了。”新月觉得这话不投缘,半句都多,于是她转身,就离开了这荷池上的跨月桥。

下了桥,新月见颦儿还是一个人站在那里,于是问“翡儿呢?”

“姑娘的帕子脏了,奴婢让她去咱们车上拿帕子和一些别的东西。”

“姑娘”颦儿的话音刚落,翡儿就提着灯笼,从宫门的方向走来。

“不过是去换个干净的帕子,怎么这么久?”新月皱皱眉,但见她跑的满头大汗,继续道“找不到路的话,就找人问问,不要自己乱走,这宫里处处都是贵人,冲撞了可不好。”

“是”翡儿把帕子递给新月,又展开手里的披风,新月遥头“算了,我们走吧,马上就要最后一次的念诵了。”

说着,三人匆匆的按照原路,回到了大殿,一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新月才出来。

“还不是因为这贱妇,嫉妒我们娘娘做了太子妃,而她自己,思慕太子却一直都不得亲近,所以…”

听了这话,太后倒是笑了出来,陛下见一直严肃的太后如此,又听了这宫女说了这话,不禁摇了摇头“看来真的是疯了,再问也是浪费时间,拖出去,杖杀吧。”

“是”陛下下令,自然没人敢耽搁,立刻拉着玫儿出去,速度之快,都没容新月想到再问她幕后之人的机会。只听玫儿被拉走的时候,嘴里不停的喊着“徐新月,你这个贱妇,你害死我们娘娘,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咒你不得好死。陛下,娘娘,奴婢愿意以死明志,证明自己说的是真…”

新月听到了一阵棍子落在血肉上的声音,很短暂,不过三五下,玫儿的声音就断了。

“陛下…”新月紧皱眉头,皇帝抬起头,手里依然端着冰冰凉的绿豆沙,一幅没什么波澜的淡漠模样“怎么了,新月?”

陛下是个消瘦的男子,他与新月的母亲是一母同胞,二人有着极为相似的眼睛,然后新月的眼睛,太后都说,是最不像她母亲的地方。

“陛下,玫儿是伺候久太子妃娘娘的人,如今虽然,虽然因为一些过错而被身死,还请陛下允准,玫儿按为太子妃娘娘殉主,随葬在娘娘身边吧。”说着,新月跪在了地上。

“她污蔑与你,戴罪之身,怎么能再进太子妃的陵寝。”皇后第一个不同意的反对。

“不过是死了的人,被污蔑的人都选择了原谅,不相干的人这点仁慈都不给吗?起来吧,新月,哀家准了,陛下没有异议吧?”

“是,儿子没有异议。”太后都这么说了,陛下自然没有再反驳的必要和余地。

“时候不早了,太子妃刚刚过身,皇后你的事情还有很多,哀家就不在这里打扰了,新月,走吧。”说着,太后就要带新月一起离开。

新月点头“陛下,娘娘,小女告退。”

说着,站起身来的新月,扶着太后一起离开了东宫,这应该是新月最后一次来这个地方了吧。就这么想着,新月一步步的都踏的很稳当,离开了。

到了太后宫中,太后还没坐在榻上,就弯腰咳嗽了起来,如雪翠所说,太后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新月听着这咳嗽之声,忧虑的扶着太后坐在榻上“来人,快去请太…”

“不,不必了。”说着,太后拉着新月,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新月立刻为她倒了一杯水,太后接过来,小啜一口,稳了稳心神才算是缓解了咳嗽,只是声音都咳得有些沙哑了“别忙了,坐下。”

新月依言,坐在了太后身边,一瞬不瞬的看着太后,忍不住的说“外祖母,您可不能再有事啊。”

听了这话,原本闭目养神的太后,睁开了有些浑浊的眼睛,眼泪也簌簌的落了下来,一边哭一边点头“好孩子,我知道,我知道。”

“您怎么病得这么厉害。”新月见不过一会,太后的嘴唇就已经发白了。

太后伸手,摸了摸新月的头发,对她说“孩子,人啊,如这草木一样,春来冬去,谁也不能避免。外祖母怕是也到了冬天,要离你而去了。”

“我不让你这么说”说着,新月拉起她的手。

太后笑“好,好”

新月亲自为太后卸下头上的钗环,雪翠为她脱了外袍,二人一起扶着太后躺在了床上。

“外祖母,您好好休息。”新月准备去外间候着,却被太后拉住“坐,我有些话跟你说。”

当着新月,太后就好似成了一个普通的祖母,一会摸摸新月的脸,一会摸摸她的头发,总之是爱不释手。

“新月不走,外祖母您先休息。”

太后摇头,她靠在软枕上,眼中的慈爱一分也掺不得假“我问你,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新月沉默片刻“是有人要害我。”

“如今玫儿都被杖杀了,你却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半分也没害到你。”

“都说恃强凌弱,但这个玫儿,是被别人安排了,以下克上,用她是弱者的身份,让我变成一个恃强凌弱的坏人,她虽然没有直接害到我,可是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我的名声,也就完了。”新月一早看透玫儿闹这一通的用意了。

太后点头“聪明的孩子,你看得透,我就放心了。”

“您不能放心,不能”新月难得孩子气的拉起了她的手。

太后笑了笑“都是嫁过一次人的丫头了,哪能在这么孩子气。”

“跟外祖母您比,新月可不就是个小孩子。”说着,新月伏在了她的膝上。

“好,小孩子,那你说,谁要这么害你,有什么好处?”太后问完,觉得新月应该没有想到,果然,新月摇了摇头“新月还不知。”

“当然是嫉妒你的人。”太后说完,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放眼看看,这些年,你究竟压了谁的风头,谁受了你无心的排头,而被人嘲笑,和与你攀比过。”

新月皱眉想了半天“我在宫里,应该没有这样的敌人吧。”

“你觉得是宫里的人?”太后问。

“是,这玫儿从未出过宫,太子去世后,太子妃也深居简出,从不见客。玫儿受了挑拨,肯定是能常见到她,向她灌输对我的敌意,她才会以命相搏的攀咬我,污蔑我。”新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太后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看来你真的是个小孩子,不禁夸,一夸就翘尾巴。这个人对人的敌意,恨意,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被激化。那个玫儿,在太子妃的身边,日日看着自己的主子,在你的阴影下,活的生不如死,只有有人告诉她能害到你的办法,她还不立刻照办。”

“只是这样一来,对我有这么大敌意的人,我实在想不到。”新月摇头。

“你就不怀疑太子妃?”

“我怎么能怀疑她,太子妃可是抱着必死之心触棺,触棺前…”新月顿了顿,因为她触棺前,确实是以命相搏,要杀自己,但是被容映挡住了,想到这里的新月,还真是有些担心他手上的伤。

“触棺前怎么了?”太后问。

新月甩甩头,继续专心现在的事“那玫儿是太子妃自小的奴仆,如果知道自己的主子寻死,她怎么能坐视不管?”

太后点头“是这个道理。我还是觉得宫外的人,有很大的嫌疑,这段时间,我帮你留意着,这个人,手段先不说高不高明,但是眼光却狠毒,脑子也清楚,一下子就抓到了主要矛盾,把脏水泼在了你身上,以后你要是一无所知的遇到了她,肯定少不了吃亏。”

新月见太后一脸忧虑,立刻忍不住的说“外祖母,您就不要,再为新月费神了,您好好修养,外祖母,母亲去了,姑姑也去了,您可要多陪着新月”

新月说着,就流下了泪来,太后倒是释然“外祖母就算是活成老妖精,也不能一直护着你,所以,外祖母准备给你找一个,能一直护着你,让你过得舒心快意的人。”

“外祖母,新月不想再嫁人了。”新月皱眉,这怎么说着说着,又说道自己的婚事上了。

“你说什么傻话,女子怎么能不嫁人呢?你听外祖母说,今日,江晚家的,我的弟妹来了。”太后提起了今早的事情“她倒是,跟我说了个还算合适的人选。”

“外祖母”新月抬高了声音,坐直身子噘着嘴。

“你先别着急啊,太子的事,还要一年的丧期,我,我这身体,还不知道能不能撑着,先与他们说定了,我们先把事情说定了。”

“太后…”太后看着新月眼中的泪水,点点头“好,我不说丧气话。就是先由哀家做主,定了这门事情,等出了国丧,你们在成亲。这段时间里,给你们一些相处,了解的时间。你若是实在不愿意,退了就退了,反正也没有走明面。但是你得答应外祖母,好好的跟人家相处。”

“跟谁啊”新月装糊涂,想要躲过去“新月什么都不知道。”

“江扬啊,那孩子,年纪虽然比你大了一些,但是他是个能干的,你舅舅也说,以这次他的功劳,封侯都是可以的,只等着出了丧期,再做赏赐之事。他可是未到四十就封侯,是我大聖,除了有开国之功的沈大将军外的第二人。他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为了不委屈自己的长子,始终不肯续弦。你嫁给了他,他的爵位,你啊,不必多想,有了孩子,你舅舅自然会给他应有的安排,外祖母也知道你不是刻薄的人,定能保持好这其中的平衡。”

新月皱着眉听着这些话,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太后都想得这么远了,不过新月也看透了太后的急切,有着那种,交代后事的迫切。

“虽然这江扬啊,年纪大了一些,但是年纪大怎么了,先皇也比我大了十岁,只要夫妇间,心中有彼此,就能过好日子。江扬定是个能爱重,护着你的人,所以庄氏一跟我说,我就满心的愿意,因为外祖母相信江扬,也相信你,能过好这样的日子。”说着,太后伸出冰凉的手,为新月擦干净眼角的泪水“这么美的眼睛,可不要哭坏了。”

“太后,新月…”新月怎么忍心拒绝呢,这,这可以说是太后,费尽心思为新月做的最后一件大事了,新月无法拒绝,张不开嘴。

“什么皇后命数,我啊,从没有做过皇后,做皇后有什么好的,那大柴皇后和如今的柴皇后,那个不是耗尽了心血,也失去了儿子。你啊,只过好你的安稳日子即可,男人们的事,都没有这个重要。”太后有些自嘲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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