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过半，不论长安城，还是常山侯府都在张罗着过年的事情，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地忙碌着，只有明如温这样的小孩子非常悠闲。

每天一早，明如温都照常去演武场，看乔宴练功夫，她嫌天冷，已经连马步都不扎了，一心一意地拍未来战神的马屁。其实，她是真的挺欣赏乔宴的，有时候觉得他是战神，有时候看他年轻的脸庞，就觉得和看自己的弟弟一样，就，也挺奇怪的。

不过，由于受自己目前年龄的影响，安逸的生活让明如温对上一世的感觉越来越模糊，仿佛是真的做了一场梦。

这一天，甄夫人没让她再去演武场，把儿子交给奶娘抱回临江苑，又给明如温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笑着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乔哥哥最近也不会来了，估计你也不会去演武场那受冻，不如和娘出去散散心。算一算，自打上次风寒，囡囡好久没出府了吧？还记得府门朝哪边开吗？”

“当然记得！阿娘又笑话囡囡笨了，囡囡要告诉阿爹的哦！”明如温叉着腰，气鼓鼓地回答。

“阿娘哪里会笑话囡囡笨，我的囡囡是全长安城最最聪明的女娃！”

母女两人说笑着，一起出门上了马车。明如温撩开一点车帘往外探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中感慨良多。上一世，她进了鲁国公府后，几乎再也没能迈出府门过，这街道上原来是这么繁华热闹，她差一点都忘记了。

“阿娘，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明如温缩回头，偎在甄夫人怀里问道。

甄夫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还道你沉得住气，怕是现在才想起来问。马上要过年了，阿娘去南桥寺求些平安符回来，挂在府中各处，保佑来年家宅平安，保佑你和敏儿平安长大。”

明如温举起小手，紧跟着说道：“我也要求几张符，保佑阿娘和爹爹永远平安喜乐！”

“我们囡囡真懂事！”甄夫人搂着明如温，心里熨帖得不得了，“难怪都说闺女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有了我们囡囡，阿娘天天心窝里都暖乎乎的。”

娘俩聊得正高兴，马车突然一晃，把毫无防备的母女晃得差点从马车上滚下去。

“老李，怎么回事？”甄若兰把女儿抱回怀里，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见她没受伤松了口气，朝外面的车夫老李问道。

老李忙答道：“夫人，方才有几个人骑着马横冲直撞地过去，差一点撞到咱们的马车。”

“问问他们，有人看清楚是谁了吗？这还没出城呢，怎么就有人这么大胆子，敢这么放开蹄子地乱跑，也不怕冲撞了贵人？”

跟着的护卫大中在外面答话：“夫人，属下看着，好像是雍亲王府的人，打头的似乎是福嘉郡主。”

“福嘉郡主？行了，我知道了，继续走吧。”甄若兰一听这个名字，气就消了大半，不是因为她对这个郡主有好感，而是因为实在是惹不起。

想了想，甄若兰又吩咐道：“老李，一会儿赶车时注意点儿，到年关了，上山祈福的人肯定不少，小心别碰到老百姓，也躲着些贵人。”

“是，夫人。”车夫老李是甄家的旧仆，赶了几十年车，车赶得稳当，心里更是明白。

明如温听到福嘉郡主，反应比甄夫人大多了，她怕自己的样子惹得她娘怀疑，就假装困了，背对着她娘躺下，心里翻腾着上一世的记忆。

上一世，她和福嘉郡主同在女子书院里读书，曾经十分要好。她也不明白，福嘉郡主性子张扬又霸道，怎么就和自己投了缘，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姐妹。

和她在一起处的时间长了，明如温最了解，福嘉郡主看起来特别娇蛮，事实上只是性子特别直，但心地不坏。不过，因为她这性子，也惹出不少事，和各府的小姐关系都不好，整个书院里也只有自己一个好朋友，连明如玉都不在她的眼里。

后来，雍亲王和爹爹一起出了事，福嘉郡主的处境还不如自己，最后一根白绫吊死了。

“囡囡，醒醒，马上就要到南桥寺了，你先起来醒醒盹儿，不然一会儿出去，被风拍着容易生病。”甄夫人轻轻推了推女儿的胳膊，小声道，“再不起来，阿娘就不带你去吃山上的素斋了。”

明如温揉了揉眼睛，假装刚刚睡醒，含糊着说道：“阿娘，囡囡起了，起了呢。”

甄夫人笑弯了眼睛，整理了一下女儿睡乱的头发，笑道：“小馋猫！”

明如温曾经和甄夫人来过一次南桥寺，吃了一次这里特别有名的素斋，回去之后就嚷嚷着还想吃。甄夫人吩咐厨房也做了一桌素斋，结果偏说不如南桥寺做的好吃，惦记了好久。

不过，听弟媳妇刘氏说，小孩子的魂儿不稳当，不能去寺庙这种地方。所以甄夫人就只带她去过那么一次，直到最近听说好多人都带着孩子去南桥寺祈福，这里的佛光普照，对小孩子特别好，她才又兴起了带女儿过来的念头。

进了寺院，果然人特别多，香火旺盛，熏得直打喷嚏。

“阿娘，这里太呛了，我出去待会儿！”明如温捂着口鼻，含糊着说道。

甄夫人见她眼睛里都红了，只好心疼地吩咐丫鬟婆子和护卫，带着女儿去香火少的地方，务必看好人，不许乱跑。

明如温一路走到寺院门外，这才好了一些，想着下次再也不跟进去了，直接拐去后面等着吃素斋。

“喂，你是谁啊？”一个穿着奢华，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小姑娘突然站在跟前，嚣张地说道，“这里已经被本郡主占了，你快点走！”

明如温猛然抬头，果然，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自己上辈子的好姐妹，福嘉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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