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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楼断翎传-第六十二章 鱼龙混杂:刀剑
更新时间:2020-10-24  作者: 雨阙   本书关键词: 言情 | 古代言情 | 热血江湖 | 风楼断翎传 | 雨阙 | 雨阙 | 风楼断翎传 
正文如下:
几日后,是慕容海尸身火化的日子。参会的各门各派无论亲疏远近,都一同前来送葬。按照生前的遗嘱,慕容雷将父亲的骨灰装在木匣中,只待大会结束,便扶灵回归岭南,与母亲合葬。生前不能相依,死后自要相守,也算完成慕容海一直以来的心愿。

在那原本将用作比武会场的高台上,数万人围成一圈,静静的看着那熊熊的火焰吞没了慕容海的躯体,化作苍白的烟尘,冲进漫漫碧空,在风云中弥散、消失。而地上的柴塔,也渐渐燃尽、熄灭,只留下一片残灰余烬,再无半点一个人曾经存在的痕迹了。

众人鸦雀无声,似乎不敢相信就这样轻易结束了:以慕容海这般豪气万千、震古烁今的武林宗师,怎么死时的模样,竟和普通人没有半点区别?

白稹公破天荒地没有喝酒,而是大叹道:“古往今来,管你帝皇将相,圣贤豪杰,奸雄大盗,元凶巨恶,莫不有死!”众人听了,无不心中一紧。

方罗生念道:“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悲夫!”

他念的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若在平时,不免有所卖弄之嫌。可是现在,对于在场大部分人来说,虽听着仍有些聒噪,也未必都知道《兰亭集序》是什么,但觉其中含义,与此情此景,无不契合,都顿生一股感时伤怀、人世无常的哀愁之情。武林中人向来以贪生怕死为耻,个个以不怕死、不惧死自负,何曾想到过“死生亦大矣”?

人群中一个身背布囊的男子,乃是被称为“掉书袋”的司马徙明,说道:“太史公曰: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众人听了,都觉另有所悟。

慕容雷收集了父亲的骨灰,人群便渐渐散去。莫寻梅和秋剪风却不约而同地留了下来。莫寻梅走上前去,见慕容雷面带泪痕,安慰道:“少掌门,逝者已矣,还请节哀顺变。慕容前辈一生侠义,从无半点有负于人,可以说是重于泰山了,江湖后辈,必将敬仰。”

慕容雷点点头,缓缓道:“父亲虽然没有说,但我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这几年,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这次来大会,本就是挣了命,要来完成莫掌门你托付的这最后一件事情。现在想想,父亲他此行前精挑细选,带来的都是最信任的弟子,还悄悄地自己带来了寿衣。他老人家,是早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近了。”

听了慕容雷的话,莫寻梅有些愧疚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慕容雷摇摇头道:“莫掌门切勿自责。先父和尹庄主虽然生前有所不和,但他和尹庄主一样,都是将恩仇二字看得极重的。且不说令尊生前救过先父的性命,就凭那一纸书卷,也值得父亲他亲自走一遭了。家父一生忠义,这也可是最好的归宿吧。”说完,轻轻一揖,告辞离开了。

莫寻梅轻叹一口气,转身看见秋剪风,问道:“你还不走么?”秋剪风点点头,问道:“梅姐姐,刚才慕容公子说什么书卷,那是什么?”莫寻梅道:“也许是件什么信物,我也不甚明白。”秋剪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这几日都在忙慕容前辈的事,我一直想问你,那天柳儿将我们叫过去,嘱咐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倒真的把莫寻梅难住了,摇摇头道:“我曾问过尹姑娘,可她不肯说。但想来其中定有缘故,到时候见机行事吧。”秋剪风点点头,道:“我想着也是如此。”

这时,一阵风吹过,拂动两人的发梢。秋剪风伸手将鬓角拢下,看见地上的灰烬被风吹起,不知去向何处,忽然问道:“梅姐姐,你说,我们将来,也会有这么一天么?”

莫寻梅一怔,随口道:“当然,人世无常,说不定咱们还活不到慕容前辈那个岁数,便因为什么死了,也都说不定。”她自幼历经磨难,对于生死之事一向看得很开。秋剪风听了,却忽地潸然泪下,用力摇摇头道:“我……我不要无常!”说罢,扭头跑开了。

莫寻梅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有些茫然。但细想她刚才的话,说的却并不是不要“死”,而是不要“无常”,不禁心中一动,想起了许多人、许多事,感触良多。

晚上,秋剪风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中一时悲绪万千,一时又莫名的烦躁,总是想起那一团灰烬,索性穿衣下床,带上双剑,悄悄出门,打算再去看看。此时万籁俱寂,弯月若晕,一个曼妙婀娜的倩影在夜幕下轻轻跃动,惊起一片鸟语虫鸣。

到了高台处,秋剪风却是一怔,驻足停歇,站在一株青松旁。只见暗淡的月光下,三个人正站在高台之上,对着那片焦黑的土地,似乎正在祭拜。这三人都背对着秋剪风,看不见样貌,但从背影来看,似乎是一个女子扶着一个老婆婆。第三个人站得稍远一些,是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披散着的头发在月下显出隐隐的暗红。

秋剪风忽然全身一颤,好像胸腔瞬间大张开来,几乎无法呼吸。她眼前一片眩晕,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松树,脚下一晃,踩在了一根松枝上,发出“咔嚓”的轻响。秋剪风连忙屏息凝神,抬起头来,却一下子呆住了。就一眨眼的工夫,那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咦,你也来了?”一只手轻轻搭在了秋剪风的肩上。秋剪风正混不守舍,下意识地拔剑出鞘,一道白光立时向后闪去,却听铮的一声响,那清玉剑刺在了一柄刀刃上。来人是莫寻梅,皱皱眉头道:“你这是怎么了,见鬼了吗?”

秋剪风认出是莫寻梅,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嘲般道:“不错,当真是见鬼了。”将清玉剑收回,说道:“梅姐姐你呢?怎么也过来了?”莫寻梅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睡不着,四处走走。”秋剪风道:“好巧不巧,我也是睡不着。”两人相对莞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莫寻梅道:“左右无事,你我何不趁现在,就将这刀剑之法切磋一下如何?”秋剪风欣然道:“小妹早有此意,既然梅姐姐应允,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两人一起跃上高台,分开三丈,相对而立。莫寻梅将双刀缓缓取出,一前一后,摆出一式“踏雪寻芳”,乃是日月晦明刀法的起手式,说道:“秋副掌门,请赐教。”秋剪风也将双剑交错,轻笑道:“何必叫什么副掌门,我当你做姐妹,你也叫我剪风就好。”说完,自己却是微微一怔。

莫寻梅笑道:“也是,我这刀法本也可算作来自华山,咱们私下切磋,可不能算作门派之争了。”秋剪风愕道:“什么?”莫寻梅道:“我这刀法,乃是……嗯,一位华山的前辈赐给先父的。据说,是当年贵派浔阳祖师负气出走后,创立出来的刀法。”

秋剪风从未听说过此事情,大喜过望,说道:“既如此,那就更该比试一下了。”说罢,左手一招“拨云见月”,右手一招“平沙落雁”,分向莫寻梅肩头、膝弯刺去。

莫寻梅不慌不忙,单刀在空中画一道圆弧,轻轻架开,随即翻手还击。霜刃相碰,如水激寒玉,风吹洞箫,在这清越的声音中,月影仿佛轻轻晃了一下。

两人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武功玄妙,因此除了最开始几招是礼仪性的试探之外,后面便都毫不留手,存了一较高下之心。然而,几个回合下来之后,两人都有些惊讶。说起来,二人的刀法剑法,虽然都是刚柔并济,却总归也有硬碰硬的时候。

可不知为何,哪怕莫寻梅单刀探入,欲要直取秋剪风咽喉,秋剪风双剑却立时一招“海岛空轮”,双剑绕着刀刃舞动,如同一朵绽放的莲花,引得莫寻梅回转自救。一开一合,以刀为茎,以剑为瓣,绚丽非常。同样的,就算秋剪风使出最得意的“度月穿沙”,分刃取莫寻梅双腕,也会被一招“落梅何处”带得展开两边,如雪敲墨枝,梅开两处。几番拆解下来,不论是何种招式,对方似乎都有完美无缺的破解之法,且刀剑一旦交会,都瞬间变得柔情似水,全无相斗相杀的狠意,反倒似衷肠互诉,欲说还休。

在这缠绵交融之中,两人的身姿手法,都极尽优美曼妙,宛如两只花间蝴蝶,在月下翩翩起舞。或尔轻云蔽月,夜黑风高,在一片幽暗中,却又发出铮铮猎猎的呼啸之声,似乎在进行一场殊死力搏。过不久,淡云散去,又恢复成了那般轻灵飘逸,闲雅清隽。再之后,连刀剑之间相碰相错的撞击声也消失了,只有温温脉脉,如琴瑟和鸣。

如此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月影渐渐淡去,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莫寻梅见天色将明,便轻唤一声道:“剪风,停手吧。”秋剪风点点头,两人四刃轻轻一碰,同时退后,便如同一曲终了,戛然而止,毫不拖泥带水。

秋剪风道:“日月晦明,晦明莫测,果然好刀法。”

莫寻梅道:“墨玉双辉,难解难分,更是好剑法。”

两人相视一笑,不由想到:当年华山派浔阳祖师和祖师婆婆,天各一方,却仍将一套刀法、一套剑法创造得如此互补互用,实是难得。更奇妙的是,尽管两人相斗一夜,却脸不红、气不喘,连汗也不流一滴,不但未感劳累,甚至还觉精力更加充沛。

欲有浑然天成之功,必有心有灵犀之人,真不知是可喜,还是可叹。

朝暾初上,二女携着手,有说有笑。然而,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阳光闪耀下,一人青衫褐衣,悄立在一株青松之上,看着二女离去,轻轻一笑。

两人这一场比试,与会的其他人自然不知道。按照大会的规矩,到了寅时,比武台周围已经坐满了人,旌旗飘扬,迎风而起,密密麻麻,几乎只见旗子,不见人影。

然而,众人嘴却都不闲着,独自前来的东张西望,四处打量着周围的对手。成帮结派来的,弟子们都在吹捧自己的师父,必能夺得天下第一。而各门派之间,相熟的说两句谦虚恭维的场面话,有仇的更是直接上门叫战,宣称要在大会上打得对方跪地求饶。当然,还有更多的人,虽然来参加大会,却并无比武夺魁之心,只是不断地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一时间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寅时三刻,尹义穿着一身玄色长袍,缓步登上台阶,走到一面虎皮大鼓前,从尹孝手中取过鼓槌,挥手敲了一下。这鼓声也不如何响亮,可鼓声刚起,众人立刻住口。在场的数万人,鸦雀无声,都神情肃穆,看着场中央。

尹义一连敲了二十八下,方才停止。不一会儿,赵钧羡和尹柳携着手走上来,向着周围抱拳行礼一圈,随后便拾级而上,坐在了高台北首的椅子上。

见这一对年轻夫妻居然坐在首席,有人便开始阴阳怪气,说些有的没的。虽然知道是因为上次大会的四绝都无法前来,这才让发起大会之人居首,但仍颇为不屑。

秋剪风和莫寻梅密切注视着尹柳,只见她面色平静,似乎并不为这些议论所动。而赵钧羡则紧紧攥着尹柳的手,也是神色泰然,便放下心来。

秦松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登上高台,拱手道:“诸位,在下药王峰掌门秦松,受忘空大师、赵掌门和尹庄主伉俪所托,主持此次大会。”话音刚落,人群中立时掌声雷动,喝彩声不止。大家一个个摩拳擦掌,只待大会开始。

然而,秦松却摆摆手道:“诸位莫急,在大会开始之前,忘空大师有话,要先对众位英雄言明!”众人一愕,只见少林寺的阵列中走出两个老僧,正是忘苦和忘空。

见到这两人,人群中便有些不安起来。有人高声道:“忘苦大师,难道你也要来争这天下第一吗?”忘苦道:“此等虚名,于我而言,如同无物,何必去争?”忘空点点头,说道:“诸位,此次大会,不为比武,只为……”

话音未落,在场立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有人耐不住性子,站起身来,高声道:“忘空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有不客气的道:“难不成少林寺是想仗势欺人,直接把这武林盟主之位收入囊中吗?”立刻有人应和道:“没错,知道你少林寺厉害,可也别太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台下吵成一片,莫衷一是。

忘苦皱皱眉头,说道:“诸位,请听我师兄一言!”短短一句话,已经用上了少林寺金刚禅狮子吼的无上法门,众人都觉耳边一震,略安静了一些。只见忘空从袖中取出一个木匣,端在胸前道:“诸位,岳飞岳元帅蒙冤遇难,相信大家都知道了。然岳元帅虽死,却留下了一卷武学精要、一部兵法大成,现在就在老衲手中!”

众人听了,反应各异。不少人看着那小小木匣,神情立转肃穆,目光中也充满敬意。另有人则只懒懒看了一眼,不屑一顾。还有许多人眼睛都直了,脸上却满是贪婪之色。还有人悄悄议论,说传言果真不虚。

莫寻梅凝神细听,观察周围人的反应,不禁隐隐担忧。更多的人则一脸茫然,问道:“忘空大师,你拿出这个,是何用意?难道你们把大家叫来,就是看这个木头盒子,不比武,也不选武林盟主了吗?”

人群中发出一阵笑声,忘空道:“唐刀大会,自古有之,为的便是让天下好汉争雄,选出一个武林盟主来,老衲也不敢坏了规矩。只是老衲以为,如今金宋对峙,虽已议和,但大宋良将陨落,朝政昏庸,岂能真保百姓安宁?”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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