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有眉目了！”

旁边站着一溜丫鬟婆子，谢清羽把话说的有些含糊，但谢清珩这个当事人毫无障碍地听懂了，五皇子楚链的消息，有了。

她吩咐下人们退远，拉着谢清羽的手在凉亭里坐下，追问道：“这么快就有殿下的消息了？”

曦光中，明艳的脸庞压过了满园春光，一笑，更是满目生辉，谢清羽即便惯见，心里一时也不由的晃了晃神，同样是谢家长房的嫡女，只因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竟然就能有这般天差地别的区别！

她拔了拨头发掩盖自己内心的嫉妒，没发觉谢清珩脸上那欢喜的笑其实未达眼底。

“前日，五皇子殿下约了长青王世子去护城河外骑马，我知道后，买通马场一个马夫，在殿下常用的马鞍上放了一个锦囊，约殿下三日后碧湖之畔出门一见。”

谢清珩摇了摇绣着猫儿扑蝶的真丝团扇，白玉似的脸颊上慢慢浮出两朵红晕，如上了胭脂般，小声问：“殿下……他同意了？”

“自然。”谢清羽道：“我办事，三姐姐放心便是！”

谢清珩欢喜过后，眉忽的蹙了起来。

“你用了我的名义约殿下？”

这要是给人知道了，她“私会外男”的名声还真是坐了个实。

谢清羽仿佛知道她的担忧，急忙解释道：“我哪里这般不小心。在信笺上关于身份的话我一字未提，道的是‘西郊廊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殿下他一看肯定就懂了，就算运气不好被别的人看了也绝对惹不出事。”

谢清珩如释重负，再次高兴地笑起来，谢清羽挽着她的手，眼角弯弯更是无害。

互相仇视的二人，在一种诡异的祥和中相谈甚欢。

等谢清珩把别的细节一一问清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四妹妹真厉害。”谢清珩留了谢清羽用饭，最后把人送到了门口，依依不舍感慨道：“我也悄悄派人留意殿下的行程了，但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打听到，更别说想要约人出来见一面了。”

谢清羽自然不会和她说，这一切都是冯氏在背后推波助澜才能这么顺利，她胡乱扯了一个借口：“我运气好嘛！再说，公主府声名在外，姐姐做事难免束手束脚，自然无我这般胆大恣意。”

顿了一下，又道：“我明日刚好无事，陪三姐姐一起去吧。”

“覃嬷嬷那边不上课？”谢清珩问道。

“连着折腾了七八日，实在是累。”谢清羽做出一脸苦瓜相，伸出两个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好在进步尚可，我和二姐姐厚着脸皮去找了老夫人，好不容易得了两日空闲。”

据谢清珩所知，为了在赏花宴上大放异彩，谢清羽对备受折磨的礼仪课其实十分能扛，对上死人脸覃嬷嬷也不怯，殷勤有加。

她日日不落，除去规定的时辰，私下也会坚持练习，总之，是个狠人。反观谢二娘子，则油条很多，隔三差五装病不去，已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事关赏花宴的礼仪课都暂时放下来，看来，她的“好妹妹”可比她心急多了。

“好。”

不怕她动心，就怕她不动心。

谢清珩闪了闪目光，遮在真丝团扇下的嘴角上扬出好看的弧度：“明日，我让马车来接你。”

回到侯府后，谢清羽满怀期待的开始准备起来明日出门的东西，头饰裙子玉佩香囊……

“五皇子殿下……”

一想起偷偷见过的那张俊脸，她的脸忍不住悄悄红了，心跳声骤然乱了，那样英武潇洒尊贵不凡的男子……是母亲为自己选定的夫君呢。

冯氏来寻她，见女儿一副怀春模样，一晃眼，女儿都这么大了，她有些感慨也有些心酸，拉着她的手叮嘱道：“凡事不要着急，见了五皇子殿下，尽量表现出你的柔软，包容，温和，切忌和谢清珩争一时之气，更不要试图压过她的风头，暂时避让她……一时的得意算不得什么，谁能笑到最后嫁入皇家那才是赢家……”

一提起谢清珩，谢清羽心里就不乐意，但她是知道冯氏计划的，更清楚母亲这是为了自己好。忍一时，得一世，她不会意气用事。

“我记下了。”她应下道。

三后日，昌平侯府大门。

早已过了二人约定的时间，公主府的马车却并没如约出现在昌平侯府。

天没亮就起了个大早的谢清羽见日头一步步升起，而公主府那边毫无动静，心急不安。

难道谢清珩反悔了，打算独自去见五皇子？但就算是这样，也该派人来与她讲一声吧？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是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在这样纠结忐忑的心绪中，半个时辰眨眼又过，她再也等不住，沉脸去了公主府。

事实证明，完全是她多想了。

谢清珩没有抛下她，自己一个人去见楚链。但她的感觉也不全错，公主府里的确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因为来来往往的仆人几乎都是垫着脚尖在走，气压低到可怕。

“四娘子，今日娘子心情很差。”带路的丫鬟缩着脑袋声音低低的，道：“您多劝着点。”

“三姐姐到底怎么了？”

“到了就知道了。”被追问，小丫鬟摇摇头，不肯多说。

碧月轩的内室里，一片狼藉。

一眼望去，无数喊的出价格和喊不出价格的花瓶，杯盏，名士字画，墨砚台香炉等物通通遭了毒手，一地的碎片残渣，看的人胆颤心惊。

谢清羽揭开帘子小心翼翼走进去，几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谢清珩正坐在拔步床上，背对着她，听到脚步声，她抓了个东西就往后扔去。“哐当！”，是一面圆形铜镜，撞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渣子，谢清羽本来就提防着她，一见有东西冲着自己来就躲开了，虽没被砸中，但也被吓了个不轻，呼吸都窒了一瞬。

“滚！”谢清珩吼道。

谢清羽有些害怕，但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又那里舍得这般离开。她绕过碎片，小心靠近谢清珩，在三步开外的距离停了下来，唤了她一声：“三姐姐，是我。我是清羽，你还好吗？到底发生了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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