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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剔骨-第十五章 柘枝(大修)
更新时间:2017-08-16  作者: 连穗   本书关键词: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美人剔骨 | 连穗 | 连穗 | 美人剔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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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柘枝(大修)

第十五章柘枝(大修)

平铺一合锦筵开,连击三声画鼓催。

一支支红烛的亮起,琵琶弦柔柔的拨了几下。

窈娘和绿娘款步走到台前,玉臂轻舒,相对而舞。

她们一个腰肢轻盈柔软,如风摆杨柳;一个眼盈盈而动,如秋水频送。举手投足间婀娜俏丽,舞袖时而低垂,时而扬起,腰带上缀着的铃随着二人的舞步清脆作响,撩拨着观者的视听。

因着眼盲的缘故,绿娘的双目上仍蒙着布条,只不过换成了绯镶丝滚边的,正符合当下绮丽奢靡的气氛。

“今晚我们会在平康坊表演一支新编的柘枝舞。许娘子若是有空,不妨前来一观。”

这是绿娘之前说的。

许含章很快就知道这支舞的新意在何了。

只见绿娘的形如深雪压梅般渐渐向后仰去,右边的宽袖中蓦地飞出一条长长的红纱,如水般逶迤而下。

窈娘展眉一笑,五指如拈般轻巧的张开,将红纱的另一头接住,绑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

柔婉的乐声再度响起。

舞步却和先前不同了。

二人将未曾系纱的那幅宽袖恣意的一挥一旋,如漫天绚烂的云霞铺洒开来,趁着兴头风而行,飘摇曳曳;系了纱的那头却如困在了十丈红尘中,一抬手一沉腕都是海棠睡的慵懒,将开未开,似梦非醒,将人的心不经意便了过去。

袅袅腰疑折,褰褰袖飞。雾轻红踯躅,风紫蔷薇。

最妙的是,不管手上的动作和足下的舞步如何幻,那随意系着,并未上死结的红纱始终没从二人的腕间滑下去。

众人早就看得呆住,无不屏气凝神,生怕发出多余的杂声,平白破坏了这支舞的韵致。

一曲舞罢,气氛才再次热络了过来。

有提笔写诗赞颂,反复哦咂叹的;有高声喝彩,招来母询问二价的。

但有一个人除外。

凌准倚在廊柱旁,神恹恹,眼皮颤颤,竟是开始犯困了。

柘枝舞的动作虽然比胡旋舞轻软柔婉,但二的袖子甩来甩去,相对的位置也换来换去,看久了还是免不了头晕眼。

“你倦了?”

许含章开口问道。

“嗯。”

凌准懒懒的扫了她一眼。

“那我们走吧。”

算起来他已经是一天一没休息了,也难怪会熬不住。

许含章一面说话,一面绕进了窈娘的间,找到纸笔飞快的描了幅二跳舞的图,款是许家二娘敬上。

“这样做,她们就知道你来过了。”

凌准恍然大悟。

“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许含章将墨迹稍稍干了些,“过了今晚,她们的双人柘枝舞定能扬名于整个长安,日后少不了慕名而来的人上门叨扰。若是有幸被坊相中,也算勉脱离苦海了。”

坊是为皇家培养乐舞歌伎的地方。每年的三月,都会从坊间选拔一批艺双全的小娘子。若是芳名远播且技艺不凡,即便是过了选拔期,也能被人推荐进去。

虽然还是摆脱不了为伎的命运,但待和地位都比在平康坊好得多。

“你没有想过,帮她们赎吗?”

凌准有些疑。

上次她对一面之缘的米娅儿都动了赎的念头,足以见她是个心善的。

怎么这回却对分更深的二改了度?

难不成有什么隐?

“你猜得没错。她们况特殊,我也只能如此。”

许含章边走边道。

“怎么个特殊法?”

凌准下意识的问。

“你最好不好问,也不要听。”

许含章凉凉的瞥他一眼,“下午我不过是说了个断袖分桃,你就气成那样。这会儿我若再来个磨镜之好,你岂不是七窍都要生烟了。”

断袖分桃,磨镜之好。

凌准默念了这八个字,第一反应竟然是很押韵。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黑了脸。

“她们是风尘中人,即使是当众亲昵,也算不得惊世骇俗。但从了,就得像正常人一样嫁人生子,若还像以前那般腻在一起,只会招来四邻的非议嘲笑。”

许含章笑了笑。

这都不算最要紧的。

“怕就怕那脑子龌龊念头的男人自以为子间的狎昵都是闹着玩的,只要被他上过一次就会知道男人的好,转而拜倒在他的裆下。”

窈娘当时是这样给许含章说的。

“更要命的还有那种自视甚高的,觉得仅凭他那张松垮老树皮的脸就能把我们一起驯服,任他为所为。“

绿娘冷笑一声,“我当时就踹了他的下腹一脚,险些让他绝后。”

那人自然是盛怒不已,命手下瞎了她的眼睛。

但她一点也不后悔。

“总之,事就是这样。”

许含章将不可描述的部分含糊带过。

末了感慨道,“她们之间的谊,倒比分桃的那对得多。”

《韩非子·说难》中记载了这一则故事——弥子瑕年少俊美,深得卫灵宠幸。某日他与灵游于果园,吃到了一个很甜的桃子,便把剩下的果肉都递其分食。卫灵当时很高兴,觉得对方爱极了他,便欣然受之。可是后来弥子瑕老了,卫灵便不再宠幸他,还抱怨他当然敢把啃了几口的剩桃子丢给自己吃,实乃大不敬的行为。

虽然她明白这故事不过是韩非子借了弥子瑕和卫灵的名字来戏说,中心SI想还是为了突出龙有逆鳞,不可轻易触之。

但她就是愿意往最表面的意SI上想。

只因比起冰冷无的君主逆鳞来,还是始乱终弃,衰爱弛来得生动有趣些。

“你为什么总和这些光怪陆离的事交道?”

凌准扶额望天。

无论是古怪阴森的邪祟,还是世俗不容的断,她好像都沾染了个遍。

“估计只有天晓得。”

许含章学着他的样子,将手搭在眉骨上做凉棚状,“对了,明天我要去曲江池一趟。应夫人在马车上跟我说她的庶妹心悦于她,想让我帮着参谋下。”

“咳咳……”

凌准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被她惊住而呛到了。

“十一,你真是经不起风雨啊。”

许含章很是淡然的点评了一句。

“你很喜看人跳舞吗?”

和她逞口舌之快,自己只能是吃亏的份儿。

于是凌准果断换了个话题。

上次她看米娅儿跳舞,也是兴致勃勃的样子,还扯了些‘言之不足,歌之咏之’的歪理。

这次亦是如此,她看得极为专注,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就算你不爱赏舞,那多看看美人儿也行啊。”

许含章无语的叹息,“亏我还以为你有一颗外冷热的心,只要进了平康坊,就会熊熊燃烧一把。”

瞧他出门前那副猴急的劲儿,几乎让她怀疑他是想去窥魁娘子们泡澡。

结果,他从头到尾都是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模样,而后更是起了瞌睡。

难道他想欣赏的,并不是穿着服跳的舞蹈?

而是?

“你在想什么呢?”

见她神越发诡秘,凌准的嘴角不抽了抽。

“没什么。”

许含章收回了发散的SI绪,秀眉一,“我知道明天该怎么跟应夫人回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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