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笑说：“你的小脸热乎乎的，我的手指却是凉，长史，不叫你杀了阿凶阿猛给我进进补么？什么时候杀？明天？”

“爷爷求求你了，不要杀了阿凶阿猛，奴婢以后乖乖儿听话，再不敢顽皮，一定服侍好爷，您别杀了阿凶阿猛，也别在院子里撒药，奴婢做什么都成”小fèng奴伏在地上叩头。

慕容冲将身子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笑吟吟地看着小fèng奴，等她叩了好几个，才说：“这可是你说的，你说做什么都成，哎哟，今日批公务批久了，肩膀疼，手臂疼”

小fèng奴赶紧爬起来，走到慕容冲的身后给他捶起背来，她拍捏揉拿，就像一个专职的奴婢。

长史站在不远，看着慕容冲从头到脚冒出来的欢喜，心中不知道是喜是悲。

吃了晚膳，慕容冲在灯下看书，小fèng奴不敢走开，在旁边侍立。不知道为何，慕容冲看得很晚，长史都打了好几个呵欠了，他还未放下书册，小fèng奴倚在案桌边上，竟然站着也睡过去了，长史待要劝慕容冲歇息，但见他的嘴角含了半份笑意，眉目舒展，便猛然醒悟。

长把小fèng奴移到寝间的一张小榻边上，扶她睡下来，又在左边墙角的小几上点燃一根细烛，什么也没说就退出了慕容冲的寝间。

莲碧在外面等，见长史出来。悄声问：“小fèng奴呢？怎么没随你出来？爷睡了么？”

长史回头看看门缝里还透着灯光，叹了口气：“方才还没睡，这会怕是要睡了”

正说着，屋里的灯光暗了一暗，只左边墙上还有灯光，长史道：“好啦，咱们也去睡吧。爷睡下来了。”

慕容冲夜里睡觉总要点燃一根细烛。细烛在暗夜里发着暗黄色的光，慕容冲将眼前的烛光吹灭，想了想。走到小fèng奴的小榻前站着，伸手过去抚了抚她的脸，小fèng奴嘟囔了一句：“阿凶阿猛……”

第二日，慕容冲很早起身。这一次他没有逗弄小fèng奴，很配合地让她帮自己套上黑丝官靴。走到院子时对长史说：“我不在偏院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阿凶阿猛，将它们俩养胖些，叫她也去罢”

长史道：“兽园有院丁守着。没有皇哥儿的许可进不去”

“从今往后你可以进去，她”慕容冲回身看看小fèng奴，看她低头敛声的。两只手小心翼翼地交握在前面，睫毛也不似以前那般乱扑乱闪。继续说，“她也可以一起去成秋院也可以去的……但是在我回来之前”

长史大喜道：“爷，你慢走，在府衙里不要待太久了，我叫小fèng奴给你熬浓浓羊肉汤，羊肉最是进补了，喝了身上暖，身上暖了便舒服了”

慕容冲哼了一声，转身走，丢下一句话：“看看吧，兴许阿凶阿猛的肉汤更进补一些”

慕容冲一走，小fèng奴即弹起来跑到长史面前，涎着脸问：“长史，爷那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你可以去看阿凶阿猛，我也可以去，是这样么？”

长史不理她，转身说：“我哪知道爷是什么意思”

小fèng奴紧跟上来，抱着长史的手扭着身子说：“长史，好长史，fèng奴最喜欢长史了，咱们去看看阿凶阿猛，可好？”

长史一摔她的手道：“不敢不敢，昨日还口口声声说恨我，说讨厌我，你是大小姐，我长史得罪不起，惹得您恨了”

小fèng奴知道长史说的是气话，她冰雪聪明，经过昨夜慕容冲的话，她早就知道拿阿凶阿猛还有小黑威胁自己的，其实是爷，她也想明白了，自己原来就是个孤儿，若不是慕容冲，她可能早就饿死在尼姑庵里了，自己跟成秋院一千多孤女孤儿一样，服侍慕容冲是今生的使命。

于是，她说：“小fèng奴错了，奴婢的命是爷给的，服侍爷是小fèng奴的命，长史就不要生小fèng奴的气了，我知道长史最是为小fèng奴着想了，所以就算人人都对小fèng奴不好，只有长史是真心待fèng奴”

长史看她，一夜之间，仿佛长大了，这成长付出了代价，但是他宁愿要回以前那个古怪精灵的小fèng奴。

于是他说：“走，咱们去瞧瞧阿凶阿猛

一提到阿凶阿猛，小fèng奴马上两眼放光，小步跑上前来，抓住长史的袖子，腆着脸讨好说：“长史真好，fèng奴最最喜欢长史了”

长史笑了，她还是那个小fèng奴，不过他终于学会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了。

两个人攀着肩膀走到兽园，兽园的园丁一看他们，二话不说打开了门，小fèng奴一阵欢呼，拖着长史的手，很熟练地走到关着阿凶阿猛的铁笼前，扶着膝盖说：“阿凶阿猛，你们好，你看，我带我们家长史来看你们了，这便是长史了，他是世上最最好的人”

长史笑，说：“我是世上最最好的人，那么爷呢？爷是什么人？”

小fèng奴为难了，抓抓头说：“爷是主子，是恩人呀还是个……”她抓了半天头，说不出来。

慕容冲于小fèng奴是什么人，她实在说不清，仿佛是这世界最亲爱的人，又仿佛是最恨她的人，她觉得可怕。

这一天，慕容冲提早从府衙回到府里，十六院已经在校场准备好了，如今十六的院有个领头的叫凌初的，她与襄妍娇阳最先进入十六院，也是长史到各县府收来的孤女，名字还是长史起的，比之襄妍娇阳，容貌并不出众，但胆大心细，前两年慕容冲做主把她许配给府里的主管事，生了个孩子，行事就愈发地大胆果敢。

十六院的近千名女子，大都是长史叫人到各州县寻了来的孤女，经过容貌胆量及技艺的甄选后送到十六院来，她们都是受了慕容冲恩惠长大的，因此心里只有慕容冲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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