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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却不是说笑,他很快就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什么叫齐王被拒绝,后果很严重。
皇城司这几日连续逮了不少人进大牢,却没有高阶官员,被御史弹劾不作为,然后双方争吵起来。
而后不知怎的,这把火就引到了崔善净身上去,说是要拿崔善净杀鸡儆猴,也算是有个交代,还可为皇城司减轻些压力。
“都是放屁!皇城司下到大牢的那些都是什么人?叔祖父又是什么人?尚未有定论的事被他们上下嘴皮子一对,就要给人把罪名给扣实了!”崔元珩拍着茶几怒道,“那些御史简直是搅屎棍!”
崔善为和韦氏都轻易动不得,只能是崔元珩两处府邸来回跑传递消息。而只看他出口成脏,便知道今天的消息让他多生气了。
元容初闻也是被吓了一跳,她原以为此事必是圣人乾罡独断,断没想到会有御史出面的,而正如崔元珩所说,御史一跳出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而皇城司便是有心,怕也暂时不能放崔善净回家了。
“但阿翁跟那些人又不同?”元容不由道。
那些下大牢的是皇城司查出来的,而崔善净不是。说白了,不过是有嫌疑,但却查不出证据来,而崔善净好歹是三品大员,不可能与寻常百姓等同对待,何况还有卢氏?
却听元熙恨恨道:“莫非是有人刻意针对阿翁?”
元容不由得瞥了元熙一眼,而后忽然想到了元熙此言的缘由,顿时心里一惊,莫非是齐王出手了?便问崔元珩道:“七兄可知是哪个御史?关于此事,伯祖父可有话说?”
崔元珩有些诧异的看向元容道:“你怎的知道阿翁有话说?”随后也不等元容说话,便道:“当时阿翁在场,也是气的不轻,那弹劾的御史还罢了,但中间却有人刻意将争端引导到叔祖父身上!亏得被秦王拦下了。这次我们家欠秦王一个人情!”
秦王……元容眼皮微抬,心中却是不由得想起前世,崔家可是在夺嫡中暗中倒向了秦王的,莫非今世又是这走向?
崔元珩又道:“阿翁言道。叔祖父怕一时半会儿没法脱身,此事有的磨了。但愿皇城司动作快点。”
皇城司也很想能快点,奈何这几天抓人抓的热闹,却惹了一身骚,先被御史弹劾扰民,又被说是无能,而后又几乎得罪崔氏,司长官气的简直想把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御史给咔嚓了。可惜只能想想。
好在也有人替自己说话,而崔氏还算通情达理,并未为难于他。不然真想撂挑子不干了,然后对那御史吼一句:你行你上啊!
你行你上是不行的,朝廷有司自有制度法规,御史就是磨嘴皮子挑人毛病的,便是圣人也不能以言罪人。而皇城司就是干活的,干得好是应该,干不好就得挨批,你就是跑断腿也没用,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如今正是皇城司苦逼的时候。
不过皇城司行事素来不太循章法,姓沈的司长官暗暗的将搅合事儿的御史大名记在了小本本上,准备等正事儿干完。再回头收拾他。你御史是不好惹,但我皇城司难道就是好捏的软柿子了?别忘了咱们干的是什么勾当!
这且不表。只说御史弹劾事件后两日,圣人忽然开恩放了卢氏回家。一家人挤在门口迎接卢氏,当见到人从马车里出来时,顿时就哭出来了。一家子女眷呐,碰上这种突如其来的。哪里能不担心?
卢氏看起来精神还好,当即便道:“哭什么!丢人现眼!”得,大家先别忙着哭了,先把人接回屋里坐下再说。
小丫鬟们早就烧好了热水,卢氏进了家门就先去沐浴了。也是去去霉气,过了会儿才散着头发出来,元容从婢子手里接过了布巾子,不紧不慢的给卢氏擦起头发来。
这也是身为孙女的孝心,大家看元容做的十分仔细,也没有阻止的,而卢氏则是轻轻拍了拍元容的脑袋瓜。
“阿婆可有不适处?”家中除去卢氏便是李氏辈分最高,是以她先开口,“不如请个太医来瞧瞧,阿婆这几日在外,想是受了苦,看着都瘦了。”都是快六十的人了,李氏担心她的身体也是正理。
卢氏却道:“太医便罢了,去请个医女罢。”见众人不解,便解释道:“我回来之前,圣人已经遣太医为我瞧过了。”
既然圣人已经遣了太医,崔家若是再请岂非是摆明了不相信圣人?这可要不得。李氏也是个机灵的,当即便道:“阿婆毕竟上了年纪,请个医女回来为阿婆调理下身子也是应当。”然后招来婢子吩咐了两句。
想到卢氏才回来,必得先好好歇息一番,也就没人再磨叽,大家很快就散了,元容回到观澜苑,心神放松之下,竟是一觉睡到了夜幕降临,然后被饿醒的。
元容便叫阿江:“好饿啊,晚饭可还有?先弄些糕点来垫垫肚子罢。”
阿江笑道:“都有的,今日夫人回来,大厨房做了好些,连婢子们都有口福了呢。九娘的份都在小厨房温着,先喝口水,婢子叫人去拿。”说着随手点了个小丫鬟,“去小厨房把九娘的饭食拿来。”
元容接过杯子将新冲的香露一饮而尽,便看见阿江拿着一张碧色洒金的书笺过来,书笺甚是雅致,接过来一瞧,那俊秀飘逸字便入了元容的眼,随口道:“这是哪儿来的——”然后当她翻开书笺看到落款时,声音便戛然而止。
裴宁。在这长安城中,提起裴宁绝不会有第二个人,唯有闻喜裴氏,嫡支的裴九郎。
“他这是作甚?”元容有些惊讶,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却是邀她见面,这种先递拜帖的举动对元容而言是非常正式的了。
阿江才有些迟疑道:“这是申时的时候,裴家有人送来的,帖子直接到了夫人跟前,夫人已经替九娘答应了。”她已经知道元容的脾气,凡事有主意的人都不喜欢旁人替他做主,也是担心元容性子上来,不肯去赴约。
元容瞅了阿江一眼,失笑道:“我知道了,你把我今年新做的那件鹅黄绣翠鸟的夹袄拿出来,配上那条粉色的棉裙,明天穿。”又想了想,约定的时间是巳时初,便加了一句道:“辰时中便提醒我出门。”
虽然她确实不想跟裴宁夹缠不清,但见面也是迟早的事情,她便是推了这一次,又能次次都推了?这种失礼的行为若是没有无懈可击的理由,断是不能被允许,裴氏亦是世家大族,不带这么得罪人的。
而元容的理由又是不能说的,还能怎样?索性卢氏已经回家,圣人态度也算是明朗,出门也不算什么,何况还是卢氏答应的。
第二日天气晴好,元容起了个大早,仔细的梳洗打扮了,便跟元熙一起去春山堂请安。元熙的腿已经好了,终于摆脱了拐杖和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整个人显得轻快了许多。
到了春山堂,还没进门就有婢子先快嘴禀告了,就听见卢氏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快进来!”
卢氏已经梳洗完毕,穿了一身石青色的襦裙,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首,看见两人便露出了一丝笑容来,道:“你们俩来的倒早,快坐下。”又叫婢子赶紧上茶。
大约是卢氏回来后的第一回请安,大家精神都比较振奋,元容她们方才坐下,李氏和小李氏也前后脚的进了门,小李氏怀里抱着儿子,到了卢氏跟前便把人放下来,叫他跟着行礼。
小家伙已经能站稳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瞧着卢氏,然后嘴里喊着曾祖母弯腰行礼,却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哎呀我的乖孙,快过来叫曾祖母瞧瞧。”卢氏被小家伙给逗乐了,便忙招手叫人过去,小李氏在一旁笑眯眯的,却也不帮忙,就看着儿子艰难的爬起来,然后又颤颤巍巍的朝卢氏扑过去。
元熙便捂着嘴笑道:“我的小侄儿可怜,竟然被自己阿娘看笑话。”
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凑巧,元熙话音才落,他便挥着小拳头啊啊了几声,倒像是应和似的。
惹得小李氏不由佯怒,上前拍了拍儿子的小胖爪子道:“你倒是应声的快,知不知道你阿姐在说什么啊,阿娘真是白疼你了!”说完却是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说笑了一阵,李氏便先告退了,她如今要主持家里事务,倒是没有多少闲工夫奉承卢氏,何况崔善净还没回来,一家人便是笑都不能放开心思,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叫散了。
只是临走的时候,卢氏却叫住元容特意吩咐了一句:“裴家小郎君送来的帖子你可知道了?”
元容应是,随后有些迟疑道:“只是阿翁还……我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卢氏淡淡一笑,摇头道:“无妨,你小孩子家家的,不用想太多,裴家小郎君既然有心,你便跟着他散散心也好,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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