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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姐妹（下）

是丫鬟委屈，柳儿什么时候抬了姨娘……大太太那里还没有柚口呢。第一文学网但是她不敢争辩，赶紧过来接了油伞。

李氏阴阳怪气的吩咐，“一路可要好好照顾你家‘姨娘，，莫要让她磕着碰着，不然到时候，我可保不住你。”

外头一个小丫鬟跑过来，“奶奶，叶夫人派人抬了轿子过来接……”

李氏一怔。

佟大爷顿喜，道：“坐轿子就好。”他说罢催促丫鬟送柳儿快过

柳儿心中莫名的一动，手有些紧张的握成拳。

芷是在暖阁里见得柳儿，其时特意支开了迎夏等一干人，只留了叶葵和黄橘。

小丫鬟引领柳儿入室，走到内间帘幕口，道：“夫人，柳儿姑娘来了。”

里头传来含含糊糊的应声。

小丫鬟是得过吩咐的，就笑着对柳儿道：“柳儿姑娘，你自己进去吧。”

如此古怪，柳儿抿着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她方一露面，黄橘和叶葵就倒抽一口冷气。黄橘定力差些，甚至站不稳，跌坐在旁边的绣墩上。叶葵喊了一声“我的天老爷。”

黄橘结结巴巴，“四、四姑娘。”

柳儿，也就是叶芷秀，她也呆在门口动弹不得，“三······三姐姐。”突然，她按着肚子痛呼一声。

芷忙叫，“快，扶她坐下来。”

叶芷秀身体虽然较芷要好，可是这一路北上，作为俘虏吃不好穿不好，路上死的老弱妇孺不少。怀孕之后，还是这半月才吃的好一些，反倒没有一向体弱的芷稳健。

黄橘和叶葵快步扶她坐下来，奉上热汤水。良久，叶芷秀才舒适的展眉。

芷沉默了许久，“佟家的柳儿·果真就是你。”

叶芷秀此时也猜到了前因后果，“所以你让佟大奶奶找会做咸黄酥的丫鬟，还说是上京出名的点心，那明明是庆州的小吃······”

芷问她·“你怎么改名叫柳儿，怎么到的佟府，这里还有没有我们家里其他人？”

叶芷秀眼睫毛眨了眨，垂落道：“说来话长······”她将这半年多的经历，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

上京城破，除了家中少数几个仆人机灵的事先逃走，全家被掳。一路上人太多·北周军将男女老幼分开，她跟康氏、高氏、贾姨娘等人在一起，可是沿途北周军嫌弃被俘虏拖住脚步，吃用又需要很多，便坑杀了一部分耐不住寒冷而生病的老弱。

后来，又随随便便将部分女子卖给大户，劳壮卖给沿途的庄户。北伏城佟家是当地最大的望族，以粮助军·军中送了一大批俘虏给佟家……她就是那次被送到佟府。

当时因为天已经大寒，她烧得有些迷迷糊糊，佟家还算良善·并没有将她丢出去。而后醒来，她知晓流落佟家为奴，佟家管事来问她名字身份，她只说自己是上京某官员家的丫鬟柳儿，隐去真实身份……

叶葵和黄橘在旁哭的稀里哗啦，哽咽的不成言语，“四姑娘，你受苦了。”

芷也默默流着泪水，为那些被坑杀的老弱，被贬成奴婢的大家小姐们·为自己这个一向不对付的四妹妹。

叶芷秀却没有哭，她看着芷，道：“三姐姐是如何成了安南王侧妃？”

芷抬手擦擦泪水，简略的说了一下。

叶芷秀听了，只说一句，“原来三姐姐是个有福气的·往日里，我们都想岔了。”

芷问她，“你打算要怎么办，跟我一起回上京，还是······”她的目光落到了叶芷秀肚子上，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口。

叶芷秀轻笑一声，“回上京，回上京做什么，爹爹姨娘都生死不明，哪里还有一个家。”

她话语凄凉，芷忍不住鼻酸，想到了父亲和弟弟不晓得境遇如何。强忍下泪意，继续问，“你是要留在佟家做姨娘？”

叶芷秀抚摸着肚子，低声道：“他很好，年纪虽然大了些，又怕大太太、大奶奶，可纵是这样，也还是护着我，爱惜我，我们又有孩子

她的话，和柔和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吃惊了。

芷喃喃道：“可是，你在佟家，顶了天就是一个姨娘······”

叶芷秀眼中寒光闪过，突然笑了，“以前是这样，不过三姐姐你来了，那就大不相同。”

芷眼睛一眯，道：“你要做什么？”

叶芷秀微笑，“想必三姐姐是不愿意叫人晓得你我二人的关系，三姐姐应该感激我，当时我一念之下，捏造出一个假身份，若不然，如今三姐姐你就尴尬了。”

芷沉紧片刻，道：“你当时为何不直陈自己身份，说不定，佟家知道你的身份，会有些顾忌。”

叶芷秀冷笑，道：“三姐姐太天真了，那时候北周打的南晋无还手之力，谁人想得到会有一日败得如此厉害。与我同时被卖入佟府的，好几位都是大家小姐，她们分别在佟家几位大老爷房中，无名无分，受尽欺凌。

等义从军打过来，北伏城投降前几日，这几位大家小姐都莫名其妙－的得了风寒，一病不起就去世了，如今一席苇子一卷，就埋在郊外的乱葬岗。”

“…···在姐姐来之前，有其他南晋军官过来寻人，能看到的都是一些普通的晋国官家丫鬟，官家小姐们早就给处置干净了。北伏城经手南晋官家小姐的比比皆是，此时却沆瀣一气，众口一词说只买了南晋丫鬟使用，是看那些丫鬟可怜……丫鬟，自然也没人千里迢迢为之出头赎身的。”

黄橘义愤填膺，“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我们一路过来，见到的都是些木木讷讷的丫鬟。”

芷亦是大受震动，她原先每到一地，就会寻找家人，但是同时，她也会顺便问一问有没有上京落难的官家小姐和少爷们，若是有，资助一份路费，叫他们可以回晋国去。

可是那些官家、富家老少爷们寻到不少，但是小姐奶奶甚至太太们却一个不见。

而那些普通的下人，实在太多了些，她知帮不完。且赵永牧说过，等过一阵子，晋国新帝下旨，汝宁候应该会有所行动，这些下人到时候能跟着大军一起回上京。她便没有特意的去将这些下人赎出来，除非是有那大胆的，主动恳求的。

但是今日，她才知晓，原来是这样，根本没人敢放出沦为姬妾玩物的大家小姐和奶奶们，他们害怕激怒晋国人，惹来祸患。

叶芷秀噙着奇异的笑容，道：“不过如今却大不相同，三姐姐已经见到了我，我此时表明身份，佟家却不敢再对我下手，反倒会战战兢兢的供着我，待我如公主娘娘一般吧。”

芷心中一紧，眉头微锁，“你……你要说出身份来？”

叶芷秀摇摇头，温柔的道：“不是我要说，全看三姐姐您，三姐姐愿意认我，我就是叶芷秀，不愿意认我，我还是那个柳儿。”

芷眼睛眯了起来，“你在威胁我？”

明明这是合理的要求，偏偏叶芷秀用这种算计的语气和方式，就叫人心中不舒坦。

叶芷秀微笑，“三姐姐，我们是亲姐妹，你不帮我，我还能靠谁，我不敢威胁您，不过是想求三姐姐，略施援手，帮帮妹妹。”

芷声音微寒，“你要我怎么做？”

佟家会做小点心的通房丫鬟柳儿，是安南王侧妃叶夫人好友的贴身大丫鬟。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佟家，柳儿的地位水涨船高，连一向不待见她的大太太，也特意吩咐厨房每日为她煲汤，任她点菜。

芷每隔几日，便会叫叶芷秀过来坐坐，但实际上，很多时候不过是叶芷秀自己在芷外间跟丫鬟们说话，芷呆在里头看自己的书。

初相逢的激动冷却，她们姐妹毕竟不是多合得来的，自然不可能因为一次变故，就变得谈得来。

芷会叫她过来，不过是叶芷秀要让佟家人晓得，她在叶夫人心中的地位，要让佟家人不敢小觑她而已。

本来佟家打算等叶芷秀生了儿子，再抬她做姨娘。这么一来，三月二十八这天，大太太就发言摆几桌酒席，给叶芷秀正式正名。

也因为大太太晓得叶芷秀在南晋时，已经被主家开恩出去，是良民身份，便去官府销了她的奴籍。另外还出具了一份纳妾文书，叶芷秀便算是佟家的良妾，以后便是佟家不要她，也不能任意处置她，而是要责任送她回原来家中。

叶芷秀的事情，算是处理好了，芷开始担忧起赵永牧。

算算日子，他已经离开北伏城十多天，近半月，与他开始承诺的几日，相差甚大。

这一日，芷又收到赵永牧让人快骑送回来的信件，里头寥寥几句，嘱咐她好好养身体，勿挂念他，一切都好之外，便无他话。

四月二十日，上京派来一队使者，途径北伏城住了一日。从城守那里传出来的消息，这队使者是要前往盛京，要与之谈和。

但是此时，汝宁候麾下的义从军已经围在盛京城外，修筑防御建筑，准备攻城。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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