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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娶五夫-第二七四章  幸福
更新时间:2011-11-27  作者: 灏漫   本书关键词: 古代言情 | 免费小说 | 灏漫 | 笑娶五夫 
正文如下:
“知道。”轩夜一笑,态度却很异常平静。

我不语,疑惑的看着他。

他晒然一笑,道:“是大夫人做的。香虽然是三夫人负责,但是送来的香是大夫人换过的。她出身席家,然后又是长房的。自然不希望我越了大哥去。只是,她却不知道,我本不在意那个的。”

这语气?我望着他黑亮的眸子,带笑的神情——“啪”的在他肩膀拍了一记。

“你这家伙,你早知道那条子是我写的,对么?”我气道。

轩夜嘻嘻一笑,“我书房只有三个人能进去,你,我还有冼师傅。你说我能猜别人么?”

我楞了下,确实如此。这做好事留名不留名都没什么区别啊。

“那天在花园里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轩夜突然道。

我一呆,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嘲讽的一笑,我道:“是啊,不小心被飘飘暗算了。她让我送的汤里面有毒。”

“这个飘飘现在越来越胆大了,仗着从小伺候大哥。现在居然这么狠毒。还好我自来就不喜欢那些丫头伺候。”轩夜道。

我想了一下,还是提醒他道:“那天虽然她没得逞,不过你最好还是提醒一下你大哥。你可知她那天在汤里下的是断子草,可让女子终身无孕。”

轩夜蹙起眉露出嫌恶的表情,“这些女人狠毒起来真是比男人还毒辣啊,看来是得给大哥传个信儿了。”

我看他那样儿,哈哈一笑,“也别把责任都推到女人身上。飘飘这么胆大,纵是十分错也有三分是你大哥纵容出来的。何况,这些争风吃醋的戏码根源都在男人身上。你那大哥,现在看来虽然不算个坏人,可也是个花心的。之前有李倩和飘飘,现在要娶席晴。听大夫人说,等席晴走后,还要送两个绝色的近身丫鬟给他呢。也没见他拒绝过。可见,他本来就不把女人当回事儿。他身边的女人自然就会为了自我保护斗个你死我活了。”

轩夜听了我一大通批判,脸上红了红,不服气道:“反正我不会跟大哥一样的。那些庸脂俗粉我才看不上呢。”然后他飞快的瞟了我一眼,嗫嗫道:“我若喜欢一个女子,一定会好好保护她。谁也不能欺负她。”

“喜欢什么呀?你自己现在还是个孩子呢,别说大话了。还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做?那个大夫人那边总不能一直这样防着?”我把话题扯了回来。

轩夜却好似没什么担心似的,笑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我现在的功夫她也害不了我。”

“人家要害你,那你也不担心么?何况,你可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们又是这样一个亲戚关系。”我问他。

“爷爷心里有数着呢。何况安叔也一直盯着。以往送来的东西都检查过没问题才放进来的。不过这次好像跟以往不同,连安叔也没察觉到问题。还好,被你发现了。看来她那里有高手在背后。”轩夜眼中闪过一丝肃然,但是面上表情和语气都故意放的很轻松,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担心。

吊盆中的烛火已经被我们点燃,此刻洪亮的烛光正印在轩夜俊朗的面容上,轮廓清晰的五官还略显一些稚气——我叹口气,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还是个孩子呢。

我点了点头,不用自主的放轻了声调,“是个用毒的高手。你现在功夫高,他们动不了你,所以才用这样阴毒的办法。”

“是该好好的查一查了,我打算这两天去探一探。安叔说她今天刚刚传了消息出去,看那暗语是约了什么人见面。不过就不知道是传给什么人的。”轩夜道。

“我跟你一起去。”我忙道。

“不行,对方什么路数都不知道。”轩夜不同意。

我撅嘴,“谁说的现在可以保护我啦。我不行不是还有你吗?”

当然,最后这场争执以我的胜利告终。

定下了明日夜探的计划后,我谄笑着去为轩夜准备了宵夜。当然是双人份的,这么聊了大半夜,大家都饿了。

一边吃,我一边问:“对了,轩夜你都已经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去那个什么天火山练功啊?”

经过炎赫的解释我才知道,原来离十年一度的暗族来袭现在已经不足两年。按照传统,五国要共同抵御。几个月后将会举行五国大比,五个国家将会派出五个功力最高的进行比试。得到第一名的国家不仅在未来的十年内可以接受其他四国的岁贡,而且还要担任暗族大战来临时的最高指挥官。

上一届的第一是由金国获得,而轩夜则要在这届的五国大比中代表火国出赛。所以他必须冲击十层的“火纹功”,而天火山是最适合的对方。

暗族,又是暗族。师傅的独子丧生于50多年前的暗族大战,小月的爹也是死在暗族大战中。

我以前一直没有将暗族来袭与我的生活联系起来。但是如今轩夜却告诉我,他将要参战,那炎赫应该也要参战。。。。。那轻柳呢。。。我忽然变得有点紧张。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害怕,轩夜安慰我道:“早早别担心,按我的功力应该没事的。”

怎么可能不担心,死去的师兄功夫应该也不低。

“那每次暗族大战伤亡有多少?”我问道。

“这个,”轩夜迟疑了。

我紧盯着他——他无奈道:“每次大概二十五万人参战,每个国家派5万。伤亡最多的时候有一半。不过,像我们这人修炼了五大神功的人伤亡就小的多了。毕竟我们的功法对他们有克制作用。暗族主要就是靠他们的人多还有冰寒毒。漂流大陆毕竟也只停留一年,之后便又会飘走。其他的也没什么厉害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一字一顿道:“那你也要向我保证,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在这个世界上,我没什么朋友。我不希望再少一个。”

回看着我,轩夜坚定的点了点头。

从第二天开始,我就给轩夜准备一些汤药,帮他调理身体——虽然他身体极为健康,我还是不放心。他的父亲轩宇就是冲击十层功力的时候走火入魔的。

就在我们商量好的第二天晚上,我和轩夜换上黑衣,偷偷的潜入了大夫人的院子。

“尽量放松呼吸。”快到跟前,轩夜偷偷的跟我说。

点了点头,我慢慢的调整呼吸。

里面烛光摇曳,窗影时候只有一个女人的身影,是大夫人。

我看了一眼轩夜,难道情报错了?轩夜摇了摇头,示意我等等。

我们在花圃里蹲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被蚊子咬的满身包的时候,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窗户上。

“毒魔大人真是有架子啊,比我们约的时间迟了两刻了。”大夫人的声音响起。

小漫的话:出门归来2更奉上。谢谢大家的和鼓励。我会快乐的写下去的。另外关于更新,跟编编讨论了下,建议小漫不要更新太快,否则赶不上推荐,所以从昨天开始每日2更5000字左右。谅解。当然如果推荐多的话会加更的。毕竟发文才一个星期。

都会写是肯定的,到本书写完为止。能保证至少更两章。不过时间很难定在什么时候,我一般喜欢晚上写,写完了就传。当然有感觉的时候连着写二三十个小时也是可能的。从已经上传的这11字来算,我是从13号晚上一点开始提笔,大概有七内容是新写的,其他四多是原来写的片段改的。这本书未来还有很长的情节,五大男主现在才恋了一个。我们的草草还有很多的桃花运。也不敢说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只能说我会都更,尽量多更。

正文关于“种马”和“桃花”

说来这个话题却是发生在小漫和老公之间的一段小插曲。

昨天晚上,老公回家。“老婆,你今天吃饭没?”“没空!”埋首电脑。。。。过了一会儿,“老婆,你今天睡觉没?”“没空!”继续敲键盘。。。

再一会儿,老公走进来坐在旁边,“老婆,你为什么要写呢?写的再好也出不了书啊。”“就想写呗。”头也不抬。“我怎么觉着你写这本书充分透露了你内心的花心啊。”“你看《回明》的时候不是也挺起劲儿吗?人家娶了多少个啊,我家草草才五个呢。州官可以放火,百姓就不能点灯啊!凭什么男人就可以。鄙视你!”老公叹了口气朝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了句经典:“穿越男的屁股上总是拖着一匹种,穿越女的身后总是跟着一串桃花!”我在本本前举起拳头挥了挥,大吼了一声:“无罪!没有桃花的穿越女是失败的穿越女!”

正文麻将与写文

深夜了,看了看电脑1点28分。看了看666,哈哈好顺的数字收藏又涨了2个现在是6个点开自己的书架发现自己并没有收藏自己的书,恩,说明这个6是真的6,而不是自己以为的5四个六,真的好吉利。老公今晚不在,没有人半夜起来唧唧歪歪念我还不睡觉。我刚刚写完了一段,不想睡觉。突然想上来说说话。回想我的前半生,总结了下,有两大爱好。一是,有二十多年历史。偶是7岁开始看第一本小说的。书名还记得是本记录体的侦破小说名字叫《疑案》,记得那时候在数学课上看被最爱我的吕老师给没收了。看的第一本武侠小说叫《金刀情侠》,是10岁的时候,是我至今的死党汪皮借给我的。看的第一本言情小说是岑凯伦的《青春十八》也是10岁。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金庸琼瑶,金天一到大小仲马。。。我爱书如命。也曾练就了可以一边一边过马路的功力。。。。07年开始拜读网络文学,匪大十四郎潇湘冬儿唐七。。。番茄跳舞猫腻。。。一本好书在手胜过满汉全席啊。。。而认识我的人都知道,麻将是我生平的第二大爱好,曾经也是圈子内的麻坛高手一名,我曾经的一个朋友笑道:“你要哪天挂了,我一定烧副麻将给你。”可是从四天前开始发文开始,我发现我居然对麻将失去了兴趣。今天一个麻友连打了三次要我紧急集合救场,“我有正事要做!”我居然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心里居然没有一点犹豫。现在想起来,汗,心里居然挺高兴。希望这种状态继续持续下去。最后谢谢所有我和还没来得及我的朋友。小漫发文四天特写此文以纪念。叽歪完了,俺继续码字去偶要爆发。。爆发。。。。

正文楔子一

冰原大陆。

这是一片雪白寒冷的荒凉世界,皑皑的白雪覆盖的着一切,没有植物没有绿色,偶尔一阵凛冽的狂风吹开雪层,下面裸露出竟然是坚硬透明的冰层。

忽然在一个矮矮的雪坡之下,雪层开始动了起来,猛出窜出一只白色如小猪般大小的小兽。眼看四周没有动静,小兽立刻向远方窜去。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呼哨声响起,四周雪层之下冒出了数个身影,身形像是人形,着身体半佝偻的腰,身后臀部却又拖着一个尺许长的尾巴。

小兽一听见呼哨声便知不妙,发足了力想逃出包围圈。可惜周围的这些捕猎者速度更快,没等两下这只小兽就已经被捉得牢牢实实。

捉到小兽的那个捕猎者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兽,眼中露出了馋涎欲滴的凶光,看不出有嘴唇的嘴慢慢裂开,露出的尖利的牙齿一口向小兽咬去,竟然打算生吃了这个刚捕捉到的猎物。

“吱!”一声尖利的呼哨声响起,捉住小兽的捕猎者身子一哆嗦,牙齿只离小兽一寸远便停了下来。随即一道黑色身影猛的飞射过来,一手抢过小兽,另一手却抓住这个捕猎者的脖子,稍稍一使力,刚刚还想饱餐一顿的这个捕猎者脖子迸裂出一阵血花,半张着嘴,舌头被挤出口外,眼睛泛白凸出——竟然被这样一抓之下就断了气。

只见这飞来的黑色人影面貌与周围的这些捕猎者类似,苍白的皮肤,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至少这个更像人一些。眼中虽然也有凶光但却不是那种纯粹的野兽般的凶光。而且面貌上也看得出有薄薄的嘴唇而不是像周围的那些捕猎者只有一条细缝般的嘴。穿着黑色的不知什么皮质的衣物裹住了身体的主要躯干部位。

黑色身影手一松,被捏断了半个脖子的尸体“啪”的一声摔到雪地里,旁边刚刚一起围猎的捕猎者看到这刹那间眼中也露出了畏怯之色。

眼神像四周扫射了一圈,好像对四周捕猎者的畏惧之态很满意,撅唇发出几声长短不一的哨声指令后,抱着捕捉到的小兽飞身向一个方向纵去,速度极快,瞬间不见人影。

等黑衣人一离开,四周剩余的捕猎者不约而同的朝雪地中倒毙的同伴尸体扑去。几声撕拉声后,尸体竟被徒手分尸,这些捕猎者一人一块血肉大嚼生吃起来

另个方向,刚刚离开的黑衣人伏正正抱着小兽朝一个洞口走去。作为高等的暗族,不同于他刚刚杀死的那些低等暗族,他已经有一定的思维,而且进化到直立行走,尾巴也进化掉了。

这些低等的家伙只知道吃,竟敢违抗王子的命令。他一边想着一边走进洞口,沿着弯弯曲曲的洞七拐八拐的走到一个洞前,两个身上裹着同样黑色皮质的暗族人迎了上来。

“伏正大人!”恭敬的行了个礼,这洞里的暗族竟然也是高等的。

“这些雪兽饲养的情况怎么样啊?”伏正一边向其中的一个女性暗族问道,一边抬眼向洞内望去,偌大的洞内分几个区域竟然挤满了上千头雪兽——跟他手中抱的这只外形一摸一样。只不过他手里这只看体型应该算只幼兽。

“伏正大人,现在成年雪兽有877头,幼兽有589头。这才80个天黑呢,基本都有十来头雪兽出生。我们的白仞王子真是厉害啊。这样下去,我们的食物就不用发愁了。这些雪兽可比雪鼠好吃多啦。”一名女性暗族得意道。

“是啊,以前老是一抓了就吃掉,现在看来真浪费啊。还好我们有了白仞王子,王子才十岁就这么聪明了,我们以后跟着他一定有好日子过的。”另一个男性的暗族也连连跟声。

“你们要好好的把这些雪兽养好,捕猎队现在去抓雪鱼去了。我现在去看看雪鼠的喂养情况。”把手中的雪兽丢给那个男性暗族,伏正朝另外一条路走去。

暗族的繁殖力强,食物一直是暗族最大的问题,冰原大陆上只有四种生物。除了暗族人外,雪兽、雪鼠、雪鱼,雪鱼是最多的,可是暗族人却不能吃雪鱼,一吃就会发狂。雪兽和雪鼠都以雪鱼为食,其中雪兽肉比雪鼠好吃。所以一直以来只有王室和贵族才能以雪兽为主食,一般的高等暗族以雪鼠为主食。而低等暗族则..

正文楔子二

冰原大陆地底蜿蜒纵横无数个通道连接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洞口。通道壁上每隔十米就镶嵌着冰光石,萌萌的光不算亮,但是也能看的清楚。暗族人一直生活在大陆的地底。

一个穿着白色雪鼠皮的皮肤苍白少年沿着一条通道走来,看年纪也不多十岁左右,细而长的眼,略薄的嘴唇,样子已经跟普通人类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没有血色,在众多的暗族人里绝对算是美少年一名了。

他的表情有些喜悦压抑在那故作严肃的面貌下。

“王子殿下!”

“参见白仞王子!”

一路行来,周围的暗族纷纷他行礼,哪怕是通道角落里正在交配的暗族也停下来先向他行礼。——看到这样的情形,少年虽然也是若无其事的点点头,但眼中也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数千年来,暗族一直都是这样的,交配和吃东西一样都是随时随地的,大家都习惯了,可是他从第一次看见就从心底产生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慢慢长大了,他知道这种感觉叫——厌恶。何况高等暗族这样的情况还算好的,那些连话都不会说的低等暗族甚至可以在交配完的下一分钟吃掉对方。

作为暗族百年来的天才,白仞在暗族的地位是崇高的。他的母亲,暗族女王努西给了他很大的权力。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很多事情。此刻他正要去见她的母亲,除了禀告雪兽雪鼠的饲养情况非常好之外,他还要告诉母亲,他练成了暗族人几百年都没有人练成的“隐术”。这对八年后攻打五行大陆绝对很有帮助——他想好了,他可以隐身进入那些皇宫把那些皇帝全都杀掉。母亲不是说那五个国家都是由皇帝管吗,一旦皇帝死了,那要占领五行大陆应该容易多了。

一边走着一边想,毕竟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平时表现得再成熟,想起母亲总还是有种求宠的心理。想到母亲听到好消息时的表情脚步愈发轻快起来。

终于来到王殿,止住几个正准备向他行礼的卫兵。他难得小孩心性的轻轻穿过几道洞门来到母亲的寝殿洞口,洞口被厚厚的带有艳丽花纹的织物掩住——他知道这叫“挂毯”,是上次大战从五行大陆带回来的。正准备伸手把毯子掀开给母亲个惊喜——他故意用了功力,母亲应该察觉不到他来了。

“女王陛下,你已经很久不要我伺候你了。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一道熟悉的男声喘着粗气传来,一边夹杂着撞击的声音。

白仞停下了脚步,那个男的声音是完古将军?!母亲正在和他?!慢慢的涨红了脸准备退下。

“怎么说,你也给了我白仞这样的好儿子——他可是我们暗族百年来的天才。我怎么会忘了你这份功劳呢?”一道更加熟悉的女声传出止住了白仞的脚步。——暗族人男女关系混乱,只知母而不知父。孩子都是跟母亲生活。白仞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白仞是我的儿子?!”完古的声音听起来既惊又喜,伺候女王的暗族太多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白仞的父亲。喜悦之下,更甚,越发努力在女王身上。一时大起,最后化作一声低吼迸发。

听得里面不再讨论,白仞涨着脸转身。

“啊——!女王陛下你!”突然,洞内的完古将军发出一声惨呼。

“你最好不要动,你一动我手不稳,你的心脏可就捏碎了。”白仞楞住了——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可怕。不,这应该不是母亲,运起刚刚练成的“隐术”,悄悄的掀起一角挂毯朝内望去。屋子里赤身的两个人——正是自己的母亲暗族女王努西和贵族完古将军。

只见自己的母亲一只右手正血淋淋的伸进完古将军的胸膛里,抓住了对方的心脏,绿色的血液顺着他的身体趟了一地。

“女王陛下,你,你想干什么?”完古本来就没血色的脸现在更是显得青幽幽的,细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女王。

一甩满头的银色长发,暗族女王努西惨白的面孔上露出一抹阴测测的笑容,“想干什么?你能生出白仞这样的儿子,天赋应该不低,我如果吃了你的心脏应该能延寿个一年半载。”

话声一落,右手一发力,一颗布满了绿色血迹的心脏完好无损的取了出来,凑到嘴边,几口咬了下去便吃完了,眯着眼慢吞吞的把手上的血迹舔干净后才抬眼向完古看去,“果然不一样啊,一般的暗族失了心马上就死了,你居然还能挺一会儿。看来你的肉我也不能放过了。”

“你!”完古虽然一时未死,但是已经是回天乏术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被吃掉,却没半点力气动弹,只死死的盯住女王。

“看什么看,你很不服气吗?你不也吃过暗族人吗?”女王诡异一笑,俯身一字一顿道:“不过,你们是当食物吃的,真是笨蛋!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要吃掉交配后的对方心脏,对方天赋越高,那么就越能延长寿命。像你这样的,估计能让我长寿个一两年。呵呵,不过,我要感谢你给了我个好儿子,等白仞大了”

洞口的少年一直定定的看着里面的一切,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他身子一抖几乎发出声响,但里面的暗族女王还沉浸在满足中却没发现洞口的窥探。

慢慢的站起,退后,“隐术”全力运起向外奔去

四周的卫兵只觉得似乎有一阵雾气从面前飘过,却什么也没发现

明亮的病房里,一个苍白瘦弱的女孩子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从轮廓上依然可以看出健康状态时候的她是一个漂亮俏丽的女孩子。

可现在,她却了无生气的静静躺着,身上接了好几条管子和线路。数台精密的仪器在旁边运行着。其中一台仪器屏幕上曲曲折折波动的曲线表示这这个生命并未失去。

而与此不协调的却是旁边一对男女越来越高亢激烈的对话——他们在吵架。

“叶晨!你疯了!为什么把陕西路的那套房子房子卖了?你知不知道那是我们的婚房啊?”

“景玲,房子没了可以再买,可是早早”

“够了,叶晨,早早!早早!什么都是早早,你心里除了你这个妹妹还有没有我这个未婚妻啊?”

“景玲,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早早是我唯一的亲人,当年我在我爸妈坟前发过誓要照顾好她的。何况,陕西路的房子卖掉了,还有平海路的房子啊。”

“那套房子都快二十年了你叫我去跟你住那里?!”

“好了,景玲,早早需要休息,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房子是我买的,没有用你一分钱,我用我的钱不需要向你交代。如果你嫌平海路的房子旧你可以取消婚礼。我不会强求你的。”

“叶晨,你你好好想想,我也是为我们的将来啊,她这个病房要2000,已经3年了,200多万啊。这一年来你从来没给我买过东西,上次我想要的那个GUGI的小包才6000多你都没给我买。6000多只够她在这里躺3天。你怎么知道她在上面躺多久啊,10年还是20年啊。明明可以普通护理,你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你今天卖了房子,那以后呢?你是要卖血还是卖身啊?!我告诉你,看她这样子,一辈子都醒不了了!你能管她一辈子?!”

“啪!”的一声脆响。

“你没跟我结婚,你对早早来说什么都不是,你跟我结了婚,你就是她的亲人。可是无论哪种身份,你都没资格诅咒她!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不会放弃!”

“叶晨,你打我!你打我!她的男朋友都不管她了,你也只不过是她的哥哥!好,你今天为了她打我,我跟你完了,叶晨,我诅咒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拖着这个累赘,我看哪个女人会嫁给你!你就抱着你的宝贝妹妹过一辈子!”

吵架中的女子尖锐的扔出最后几句话冲出了病房。年轻的男子皱眉看她离去,揉了揉太阳穴低头看向床上的女孩子,面上浮现出默默温情——疲惫却又温暖。可他不知道的是在刚刚他是未婚妻说出最后几句话的时候——一切都不可逆止的变化了。

黑暗中,我慢慢的清醒过来了。

哥哥和江景玲的争吵声还回荡在耳边,那一刻的心被抓紧揉烂似的感觉——终于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了。“老天啊,你如果不能让我醒来就让我死!”自己在心里呐喊出这一句后,感觉一阵银光闪耀,好像失重般落下,无尽的坠落感包围了我。

我以为,我真的死了。可是现在看来,我还是没死,继续的呆在自己这具没有任何反应的躯体里。我想哭——可是,眼泪却流不出来。

“老黑头,昨天可吃撑你了。”一个老头子的声音传入耳中——奇怪,这语言好像不是中文,也不知道自己所听见过的任何一种语言,偏偏自己听懂了。病房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嘿嘿,那是,成府可是大户人家,大小姐娶夫那个排场可叫大,谁叫你没赶上。这城里的乞丐一半都吃了个饱啊。”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得意的回到。

娶夫?乞丐?——我感觉大脑有些当机。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来来,这里还有半只鸡,三个饼,大家一起分着吃。那边那两个小的也来吃点。”这是那个老黑头的声音。

感觉被人在肩膀上推了推,我眼前一亮——三年来第一次看到了光亮和景象。可——这是哪里?这是什么情况?

视线所及,破落的土墙,掉漆的仙女雕像,耷拉拖地的红色帐幔带着金色的流苏,这好像一座破庙。可供奉的那尊仙女像却是我做了几年导游过程中从未见过的,不知道是那方的菩萨神像。

对面墙角两个衣衫褴褛的老头相必就是刚才对话的两位,其中一个撕下一张油纸包住半拉肉和一块饼走了过来。递到我旁边——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小乞丐。

可惜我视线不受我控制,只能从看到的手和脚分辨出我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小孩子,最多岁大。

把食物塞到小乞丐的手中,也没听见他说句谢谢。但那个老乞丐好像也习惯了,怜惜的看了看我们俩,摇了摇头,转身回去吃东西去了。

“吃。”一声低低的童声传来,肉被塞到我手里,他自己应该在吃饼了。——这孩子心肠不错啊。

肉进了嘴,不难吃也不好吃,好像鸡肉的味道却略有不同。三年没有感受过食物的味道了,现在居然能感受到吃东西的感觉。熟悉而又陌生。正当我回味间,

突然愣住了——我吃东西?!可是我没?

不知道怎么说——应该说我感受到了吃东西的感觉,刚才也看到了那些景象,可是,我分明没有做过任何动作啊。我的大脑没有发出过任何指令啊。而且刚才我视线中那双把鸡肉塞进嘴里的手乌黑瘦小——分明是个小孩子的手!甚至比刚才旁边那个小孩的手还小一点。

我感觉自己的心貌似狂跳起来——不知道这还是不是我原来那颗心。我定了定神,向身体传达指令——站起来?抬手?闭眼?——不出意料的,全无回应。

这个身体根本不受我的控制!我在心底惨呼一声,恨不得再晕过去一次。别人穿越我也穿越,为什么我这么惨,穿越成小乞丐已经够惨了,居然这个身体还不受我控制?!

是的,周围的景象,对话,服装,早就让我看了篇穿越文的我明白——我,叶草,当了三年植物人之后,我,穿越了。

可是,看过那么多穿越文,跳楼,跳崖,车祸,甚至睡觉。可为什么我穿的这么莫名其妙,这么不明不白?!

我现在就像住在这个身体里的一个外来人口,旁观和感受一切却丝毫不能控制。是的,周围的景象,对话,服装,早就让我明白——我,叶草,当了三年植物人之后,我,穿越了。

可是,为什么我穿的这么奇怪?!我现在就像住在这个身体里的一个外来人口,旁观和感受一切,却丝毫不能控制。

可事实证明,人的是脆弱的,意志是强大的。三天后我就已经开始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我知道了这个世界被称作五行大陆。而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五国之一位于北面的水国鹿城。

风景很美,一条小河穿过小镇。有点像苏州的感觉。

跟着这个脑子好像有点问题的小乞丐身体,我开始认识这个世界。虽然不受控制,至少我能感受到一切能看到一切。这比以前意识清醒与黑暗中的时候还是要好多了。只是偶尔还是惦念着叶晨,不能想,一想就心痛。——只希望原来的我已经死了,不再拖累。

天又快亮了,我的意识又早于身体清醒,不能睁眼,这个身体还没醒。外面的光亮蒙蒙的透过眼睑,我感觉有些饿。

好像感觉到了我的感觉,这个身体眼睛睁开了。还是这个破庙,可是那两个老乞丐这两天却没见到人影,不知上哪儿去了。只有旁边的这个小乞丐一直陪着我。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老黑头要用那种怜悯的眼光看着我们了。这个世界好像俊男美女挺多的,至少百分比比地球高多了。也不知道这是那个朝代。从这几天的感受来看,我更倾向这是一个地球上没出现的朝代,甚至也许不是地球。

而这两个小乞丐,一个六七岁的样子,一个岁的样子。我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只知道这是个小女孩,但是从那双黑黑的手看来,这个身体也漂亮不到哪里去——一白遮白丑么。

我这种黑快赶上非洲土著了,这几天见了那么多人,就没见过这么黑的。关了灯估计就找不到人。而我旁边的这个小伙伴,皮肤倒挺白皙细腻的,可是右边脸颊上一大块深红的胎记完全破坏了美感。

两个小乞丐,一个不会说话,一个很少说话,到好像有些默契。大点的小乞丐很照顾我这个小伙伴。看得出,我没穿过来之前他们应该就相处了一段时间了。

拉着我的手,“他”带我朝城中走出。这是去“闹场”的路,对于城中的小乞丐来说,那里就是个乐园。

有点像古代的茶楼。有的吃有的看,还有说书的。运气好的帮客人跑腿一下还可以得到几个铜铢的打赏。这里的人心肠还不错,对像我们这样的小乞丐更是多了几分怜惜。

"闹场"是个好地方。

里面基本都有人在说书,讲大陆上各国的风土人情趣事。对于我这样一个异世的灵魂来说,这是我了解这个世界最快捷的一个渠道。

据说每隔10天还有一个文会。有人会把自己写的诗词文章谱的新曲新词拿到这里交流。

圆圆的拱门进去,露天摆着数张桌子。周围种好些花,有些我认识少数的我没见过。中间是一座两层高的房子,三级台阶上去一个大大的厅堂最里面是个一米高的台子,平常的说书都在上面。

一楼有十多张台子,二楼是包厢,朝着大堂这面是栏杆围住的,客人愿意可以把竹帘拉起来就可以看到下面的情形。

一进去,发现今天里面人好多。楼上楼下都坐满了。跟往常一样,楼下大部分是黑头发,而少数头发异色的大部分都上了二楼。

据这几天的观察,蓝色头发的最多,其次是绿色的。还有一次看到过金色头发的。可我知道只有蓝色头发才是水国人。这里的人真怪,居然头发有颜色的就要好像要比黑色头发的高贵。

如果我能研究出染发剂,在这个世界就应该可以发大财了。而后来我才知道我的这个想法是多么可笑。——五行大陆,这根本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头发的颜色的大有讲究的。

高高的说书台上居然换了张新桌子,背后的帐幔也换了新的。看上去隆重了许多。

说书先生还没来,楼里面大部分面色兴奋互相交头接耳。一片闹嗡嗡的声音,小二也忙得蝴蝶穿花似的不停上吃的喝的。

这时,一个衣饰富丽的中年女子走上了说书台上,我知道这是“闹场”的老板花姨。只见花姨手一抬,整个场子慢慢安静下来。她面带笑容的四周看了一下,向客人们点了下头,缓缓开口道:“从今天开始,本店请到了水国第一说书人——然之先生来此为大家说书十天。然之先生花了十年时间遍游五行大陆,对五国风土人情,天下大事无不了如指掌。连水皇陛下都请过然之先生入宫讲书,所以今天然之先生能答应小店的恳请,是我花十四的荣幸,也是大家伙儿的面子。希望在这十天当中,大家给花十四些许面子,不要再此闹事闹酒,好好的跟着然之先生学点见识。”

“那当然了,花老板不用多虑。”

“没问题,好不容易能请到然之先生,大家还能不长眼了。”

“花老板放心,谁要不给然之先生面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一片附和声响起,看到这一切,花姨满意的笑了笑退了下去。

客人们心情好,我们这些小乞丐的日子也好过,没两下我们就讨到了比平时更丰盛的食物。有个客人甚至把刚刚上的一整盘点心拿给了我。抱着食物,我们俩蹲在墙角慢慢开始吃了来。

看来我的小伙伴也对这个说书先生感兴趣,不像平时讨够了东西就拉着我回去破庙。

又过了差不多一刻钟,一个穿着黑色缎面长袍的中年蓝发男子带着一个十来岁的黑发童子慢慢的走上了说书台。

面带浅笑的朝着大家拱手行了个礼,看样子倒是一片斯文儒雅。童子拿出随身的茶杯给他细心的冲了杯茶轻轻放子桌上,然后躬身退后站定。

然之先生含笑看着童子伺候好一切后抬眼又看向台下,整个闹场到是一片少有的清静,大部分人面上都有兴奋之色。

“各位鹿城的乡亲,然之今天有礼了。”他语声一顿,四周看了看。他又接着道:“不过,刚才花老板之语却有些过誉了。然之今年四十有一,十八岁离家,立志遍游天下。而今虽比平常人去过的地方多些,也曾踏上过其他四国国土,但花老板所说的遍游天下以及天下大事无不了如指掌然之则不敢当也。五行大陆史载历史到而今3111年,发生的大事有如苍海,然之所知不过十之一二。而天下之大,大陆五国并立,各国地貌人情各不相同,水国多水,金国多山,火国多热,不说别的,五国五大绝地的火国大漠,木国迷雾森林,金国天绝北山的天下第一阵都是然之无力踏足之地。何况天下之大,除了五行大陆之外,还有暗族生活的漂流大陆。然之又岂敢说走遍天下,了如指掌呢。”

“然之先生歉让了,小人活了二十多岁,连木国都没去过,更不要说其他四国了。”虽然然之先生语有怅然之意,台下一个年轻男子还是满目崇拜。

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一个面色成稳的中年男子也道:“我们水国人自然是不惯那火国大漠的炎热,而木国的迷雾森林怪雾弥漫,除了那木国医族外是无人敢入。而那天下第一阵就更不用说了。几百年都没听说有人进去了能出来。而漂移大陆是暗族的地盘,我们巴不得它永远不要出现,没得上赶着去送死啊。那些暗族可是要吃人的。”

说到这儿,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居然微微打了个寒颤。

听到这个话题,周围的人也沉静下来,气氛有些凝重。

看着大家有些沉闷,然之先生朗声一笑道:“然之要在此说书十天,虽然不才,也打算博众位一乐。今天然之就先讲一讲这近来发生的几件大事。首推第一的便是这刚刚举行完的五国大比。大家都知我水国喜文不喜武,而木国自数年前国宝"绿藤种"失火被毁之后“藤术”形同于无,若论武力之强,首推金火两国,而土国“大力掌”数十年来未有突破9层者,实力与我国相当。迄今为止,连续五届十年一次的五国大比之冠,金国得其三,火国得其二。而此次的五国大比却仍是金国得了第一。此后十年水木火土四国须得向金国纳贡。而来年的大战也由金国统帅。”

“什么?不是火国的轩宇"火纹功"已经快突破十层了吗?怎么输给了金国呢。”二楼一个蓝发女子脱口道。听见这个声音,我的身体也抬眼望去。

正好她所在的包厢在我们正对面,这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面目秀丽的女子,看服饰穿着也应该是个贵族,在她旁边还坐着两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子,面目都生的不错。只是其中一个男子在她发声后,神情有些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台上然之先生微微一笑,道:“这位夫人有所不知,轩宇大人在大比前夕练功走火入魔。现在功力尽废,现在正在养伤,此次大比并未能出场。如果轩宇大人未曾走火入魔。火克金,以他火纹功接近十层的功力自然是可以克制金皇9层的穿金指的。可惜啊,可惜”然之先生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那女子听见然之先生的话,脸色却有些发白。呆呆的坐了一阵,起身带着两个男子和侍女下楼离开了,竟然连后面的说书都不听了。

走了人,很快又有人补上。然之先生说书,门外排队的人可多着。

这个消息显然很出大家意料,一时间楼上楼下议论纷纷。

等大家议论的差不多时,台上的然之先生轻咳一声,闹场里顿时又安静下来。

“诸位,然之要讲的第二件事情出自木国万木山庄。”然之先生开口道。

“万木山庄?!可是那天下第一富的万木山庄?可是木国长公主十三年前下嫁的那个万木山庄?”台下那个颇有见识的中年男子发言道。

“不错,正是。大家都知晓我水木两国男女皆可嫁娶不同于其他三国。而贵族皆以娶为荣以嫁为耻。而木国长公主十三年前却宁愿不要皇位也要下嫁于万木山庄庄主轻阙。实在是当年轰动五国的一件大事。万木山庄有天下第一庄之称,而这第一便是应在这财字上。天下生意半出万木山庄,以前虽有些言过其实,但是往后看嘛,估计虽不中亦不远矣。”然之先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看见众人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大家可知从我水国到火国边境一般的马车需用多久时日?”

“最快的马车也至少要半年。”一个年轻男子道。

“不错,不过现在如果用万木山庄的飞车配上特别驯养的绿马只需两个月便可到达。”呵呵一笑后,他又笑道:“如果不是有了飞车,然之也不会这么快得到在土国举行的五国大比的消息。”

语声一落,哗声大起。显然这个消息让大家都惊异异常。难怪这些人很多都没出过国了,交通确实是个大问题。

“绿马是驯养的,而那飞车却是然之亲身体验过的。设计巧妙安稳,绝无一般马车的颠簸之感。最最难得的是这飞车的设计竟然出自十二岁的长公主之子之手。实在是天纵之才啊,有此子,万木山庄以后的指日可待啊。可谓江山代有人才出啊。难得啊难得。”

然之先生的话不仅让大家吃惊,连我听着也有些目瞪口呆,才十二岁就能搞这样的发明,这孩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天才啊。将路程缩短到三分之一,车体不仅要牢固,而且听然之先生那口气还有减震效果,兼有舒适性。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发明要攻克的技术难关要不少。

不过这样的说书,跟我原来世界的说书倒是大相径庭,倒有点像湖南台之前有段时间的新闻播报,有真实性兼具趣味性。在这个资讯不发达的时代自然是受老百姓喜欢的。

这个时代倒是言论挺自由的,老百姓也可以随意谈论如皇室的新闻,比之中国历史上的时代,锦衣卫时代真是好多了。

想着想着,突然我眼前一暗。我这具身体居然蹲在墙角睡着了!四周人声喧哗,我眼前却一片黑暗。

我无奈的苦笑一声,只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然之先生讲诉各种趣闻轶事。可能是因为黑暗的关系,我居然也慢慢的睡意朦胧起来。

不知过了过久,我感觉我的肩膀被轻轻拍了几下,这具身体也睁开了眼,愣愣的揉揉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小乞丐那不美却关切的面容。

耳边依然传来然之先生清朗的声音,——“话说那木国医族之人个个医术高超,可惜族规森严,踪迹神秘,既不可为官,也不可与外界通婚。自从三十年前出了一件大事之后,更是闭门谢客,难寻痕迹。纵有患病者人能找到其族人求诊也非千金之下诊可叹啊可叹”

我正听着入神,小乞丐却一手抓着一包食物点心,一手牵着我朝外走去。估计看我累得睡着了就干脆带我回去。我很想说我不累,可惜却发不出声。

走到门口,突然听见闹场里人声大起,紧接着陆续有人步出,看来今天然之先生的说书算是说完了。

然之先生十天的说书很快就过去了。

然之先生见闻广博,也善于与台下听众互动,无论谁提出什么问题,他基本都能给与解答。让大家都开阔了不少的眼界。

听的多了,看的多了,我也慢慢的开始了解了这个世界。

——这里绝对不是地球,虽然跟地球上有很多类似的植物和动物,但却又一些我在地球上从来没有见过的植物和动物。

最让我坚定这里非地球的就是在这片大陆上,太阳和月亮都是西升东落的!我甚至怀疑那视觉效果看起来一样的太阳和月亮不是我原来看见的那两颗恒星和卫星,只是类似而已。

五个国家面积都差不多大。据说有3000多年历史。了解这点的时候我很奇怪,5个国家难道从来不打仗吗。居然能相安无事的并存了3000多年,这在地球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五国中,土国居中,水国居北,木国居东,火国局南,金国居西方。5个国家都有皇帝分别以国号为名,水国就叫水皇,木国就叫木皇。

皇位都是世袭制。但国家管理方式又各有不同。比如水国设摄政王协同水皇治理国家。而木国则由长老会协助木皇管理,火国则是有四大家族分守火国四方。据我的判断这个五行大陆应该都处在封建时代。

每个国家地貌人文都各有特色。水国多河流,水人以貌美闻名,水国人喜文,多喜欢吟诗作赋,歌唱舞蹈。

水国和木国是五国中唯二可以女子做官,娶夫和称帝的国家。——汗,中国封建时代的女性多可怜。

在这两个国家,女子享有跟男子一样的权力和地位。而且现任水皇还是一位女皇。

跟中国任何一个封建朝代相同,五国中贵族的地位都要高于平民。一般贵族无论男女都是只娶不嫁。所以当年木国长公主的下嫁在当时看来是非常之不可思议,就算她嫁到了天下第一庄做了庄主轻阙唯一的妻子。

由此看来,水国和木国的女子比较幸福啊。其他三个国家则显得有些男尊女卑,男娶女嫁。女子地位稍微低于男子。

而关于发色的问题也一直是我疑问的重点。在水国的异色发者为蓝色。木国为绿色,金国为金色,土国为褐色,火国则为红色。

从我这些天的观察来看,异色发者在总人数中不过十二三,但是地位好像很高。在水国,就算贵族的黑发者见到蓝发的平民也会礼让二三。对于这点我也暗自奇怪,难道是物以稀为贵吗?

但不仅仅是水国,据说五国都有这种现象。但是并不是所有的贵族就一定是有色发,而同样平民中也会有五种颜色的发色出现,但是几率很小。

我知道的是,在水国,如果一对黑发夫妻生出了蓝发的孩子会受到国家的奖赏。而且还有专门的机构免费对孩子进行教育培训。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要修炼五国五大神功者必须是这些异色发种者,他们的体质是不同的,黑发者是修炼不了的。

大约是水木两国相连而且婚俗相同,所以在“闹场”里听到关于木国的情况较多。其他三国也有一定了解,不过就少的多了。

知道了一些概况,如金国多高山,火国有五分之一的国土是沙漠等等。

金国和火国都崇尚武力,国家军队的实力也是最强的。土国在五国的包围中,是一个平原。土地非常肥沃,是五行大陆的粮仓。

听着趣闻,对陌生世界的新奇感让我也忘记了担心自己奇怪的处境。有时候我也会想,这或许是自己的一个梦,自己仍然还没苏醒在那个植物人躯体里做梦。

但是这个梦的太真实了,真实到我知道这不是一个梦。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了。我白天见识着这个陌生新奇的世界,晚上却开始思念哥哥想念地球。

哥哥怎么样了?我究竟是死了还是怎么了。说是行尸走肉却是有知有觉,只能无奈的接受。

今天是我感受这个世界的第93天。

早上肚子饿了,跟往常一样醒来盼望着今天可以讨点好吃的东西。昨天在闹场吃的那个奶糕就很好吃。这样想着,我不禁咽了咽口水——口水滑落喉咙的感觉好真实。

但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刚想咽口水然后就——真动了!

我猛的跳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转转头,捏手,后退,前进,把所有想到的动作都做了一遍后我确定的这个身体确实完全在自己的控制下了。

OH,MAGAD!我惊喜之下忍不住冒了句英文。朝着破庙上我看了几个月的仙女像,我诚心诚意的合掌拜了三拜——现在我已经知道这就是水国所信奉的水神娘娘。

各国信奉各有不同,木国信奉百花娘娘,火国信奉火神。土国信奉大地之神。只有金国信奉什么我好像还没听说。

一方天地一方神,我既然能穿越到这里,现在又重获自由,自然要拜拜这里的庙门。就在我折腾完了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一直陪着我的大一点的小乞丐正奇怪的看着自己。

虽然“他”是做男装打扮,但是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我道“他”其实是“她”。可能是因为自卑,这个小乞丐话很少。但是我知道这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如果不是她,这个身体就早饿的半死了。

对着这个小乞丐微微一笑,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她好像呆了一下,有点搞不清状况,“森”但还是轻轻的回答了我。

“森林的森吗?”我问。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一直照顾我。我之前是被坏人打了头所以不会说话,现在我好了,谢谢你啊。”她的眼神有点疑惑。

可是,我也不知道这个身体是谁的,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胡乱编一下,反正她也只是个小孩子应该能糊弄过去。

“不过,我现在头还是有点疼,以前的事情好像都记不得了。”生怕她还问我父母是谁,家在何方。我有赶紧补一句。她也没说话,只不过眼睛里好像出现了同情的神色。——这孩子还真单纯啊。

“嘻嘻,那我们去找东西吃,肚子好饿啊。”第一次是我上前拉起她的手,两个人一起向街上走去。

路过河边的时候,我跑下去清理了下。我在这个身体里3个多月就没洗过一次脸。

看着河水中的映出的那张脸,我在心中哀叹,虽然我没希望过这个身体的容貌象我以前那么美但是至少不要这么丑。

水人多美,我知道我黑,不会美到哪里去,但至少轮廓应该清秀点。可是看见水里那个倒影——黑色的头发脏而乱,皮肤黑黑肿种的。因为黒肿五官也显得变形了。

这么丑的女孩子以后长大了别说娶估计嫁都没人要。没有一个女孩子不爱美的——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我是身穿而不是魂穿,我原来那具躯体至少还算小美人一个。

我在心里大喊了几声:“我要回家,我要回地球。”上回说想死,就醒来就来了这里,可惜这回老天爷不理我,我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唉,认命的洗干净我的小黑爪子,我跟着小乞丐一起进了“闹场”。回家的办法慢慢想,先解决现实问题,我肚子真的好饿。

“闹场”今天依然那么热闹,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其他几个小乞丐。可能是我今天洗干净了,运气不错。

没一会儿我们就讨到了好些吃的,还有2块“奶糕”,这是一种用羊奶和面粉类的粮食做的食物,味道很好。这些吃的都很干净,大多是客人直接直接从盘子里赏给我们的。

今天又是“文会”,我没什么兴趣。这里的诗词歌赋跟中国宋代的文化体裁差不多,但是却远远比不上中国5000年文化里的那些惊采绝艳的精粹。偶尔运气好可以听到几句精彩的。其他的也不过泛泛。

吃饱了,拉着森一起准备出去的时候,森看见有张空桌子上客人剩下了几块糕点就走了过去,我知道她是想带回去晚上吃就在这边等她。

森走到桌前正准备伸手,突然旁边窜出一个黑衣小乞丐一把把森推开把桌上的糕点抢到手里,措不及防之下森被推得撞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这张桌上坐了2大1小三个人。一个是穿着蓝色衣服的中年黑发男子,相貌普通。他左侧则是一个长得跟他很像的黑发年轻男子,看年纪应该是父子关系。

而他右侧那个5、6岁左右的小男孩却很引人注目,一头少见琉璃色的红发带着自然卷,相貌很漂亮,眼睛很大五官分明。可惜一脸的冷漠一点都不符合他的年纪。看到森撞到他们桌上,他也目无表情。

看到那个年轻男子把森扶了起来,我赶紧走过去接住森朝他们行了个礼“对不起,我哥哥不是故意的。”

那个中年男子朝我和蔼的笑了笑说:“没关系,小姑娘。”

那个红发的小男孩却“哼”了一声,看见我居然还皱了皱眉一副嫌恶的表情。

没同情心的小鬼居然还敢嫌我丑!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对那个中年男子说了声“多谢大叔。”拉起森转身就走。

那几个小乞丐也凑在旁边看热闹。看见我们没被人教训也就跟着我们一哄而散。

走出门了大约50米就,只听见后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喊:“拦住那几个小叫花子,大爷的钱袋不见了。”

我和森停住脚步往回看,那几个刚才跟我们一起在“闹场”的小乞丐正跟在我们身后。

听见人喊,他们开始跑,其中一个还撞到了森的身上。

我一看又是那个刚才抢我们糕点的黑衣小乞丐,真是讨厌的小孩。

那个丢钱袋的男子带了几个家仆,很快就把逃跑的小乞丐全抓回来把我们围在了中间。

“居然敢偷爷的东西,胆子不小。抓住了爷非打断你的手。”他看着那几个逃跑的小乞丐恶狠狠道。

一个被抓的小乞丐在家仆的手里使劲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不是我们偷的。”

“不是你是谁?刚才就你们几个小叫花子在里面转来转去。”那个男子道。

“是他!我刚才看见他偷了大爷您的钱袋。”这时,撞我们的那个黑衣小乞丐指着森大声道。

黑衣男子有点疑惑的看着森问:“是你偷了大爷的钱袋?”

森有点害怕的朝我缩了缩,使劲摇头。

“真的是他,大爷,我亲眼看见的。不信你搜,肯定在他身上。”黑衣小乞丐还在说。

“给我搜!”那个男子命令他手下。一看这架势,我知道钱袋肯定在森身上,我们被栽赃了。搜出钱袋后,那个丢钱袋的男子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叫人打我们而是吩咐他的一个手下把我们送官。

“慢着,大爷。我可以证明钱袋不是我们偷的!”见势不妙,我赶紧出声。

“哦?!”那个男子看着我,“你如何证明?说对了大爷赏你,说不对你可要小心。”

我上前一步,“大爷你可以把你的钱袋拿出来看看,上面是不是有油迹。”他掏出一看,果然上面有几个小孩指头样的油迹。

“大爷,你看,”我把我和森的手都伸到他面前,我们俩的手干干净净并无油迹。

然后,我又指着那个穿黑衣的小乞丐和另外一个小乞丐说:“今天,我们在闹场并无吃过油饼,只有他们两个吃了。所以钱袋肯定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偷的,刚才大爷叫站住的时候他撞了我们一下。所以他不是主谋也是从犯。请大爷明察。”

“你胡说!你诬赖我们。”那个黑衣小乞丐还不认账。

“我怎么诬赖你啦大爷钱袋上的油迹不是大爷自己弄的就是小偷弄的,可是那指印那么小分明不是大人的。我们两个的手上都没油,难道是我借你的手偷了大爷的钱袋又给你装上去了吗?你敢不敢把手伸出来看看?!再者,大爷叫抓贼的时候我们两个都站住了,就你们在跑,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我理正严词得问的他哑口无言。

“来人啊,把这小子给我抓,那边那个手上有油的也给我绑了送衙门去。”丢钱袋的男子大声吩咐道。然后对着我笑着说:“小丫头还挺机灵的。”

我灵机一动,朝他行了个礼说:“还请大爷看赏。”是你自己刚才说的说对了有赏,那我就讨赏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看他的样子也是个有钱的主。

“哈哈,小丫头还有点意思。”他大笑着,在钱袋里掏出一枚金洙丢给我。旁边的小乞丐眼睛都直了。

金洙啊,我在心里大喜,我的乖乖。今天赚大了。

五行大陆货币通用。1个金洙等于100个银洙,1个银洙等于100个铜洙。一个铜洙就可以买2个馒头。所以一个金洙可以供一家普通的三口人用好几个月呢。我来这里这么久最多和森也就讨过几个铜洙而已。我高兴极了。鞠个躬谢了他就拉起森走。

周围这时已经有很多人在围观。刚才“闹场”里的那个红发小孩和那两个大人也在。

看我看到他,他鄙夷的看了我手中的金洙一眼。一副很鄙视我的样子。姑奶奶心情好懒的跟你这个小P孩计较,我朝他扮了个鬼脸兴冲冲的拉着森走了。

先带着森去衣店一人买了2套衣服一双鞋,我这衣服都不知道穿了多久了。森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这里的季节大约是地球的春天,不算冷。里里外外都换上新衣套上新鞋,我舒服的叹了口气。

然后又问老板这里有没有褥子盖被之类的。问清之后,我又买了2条盖被一条褥子。

没钱的时候睡稻草,现在有条件了可不能亏待自己。从我来这里来看这里的气候类似地球的亚热带。不过冬天好像很短只有一个月左右。

我刚到这个身体的时候可把我冷坏了,都和森抱着睡,还好很快就过了。后来的气候就比较舒服了。然后我们又买了一大堆吃的带回去。

这里的物产也给地球上的大致差不多,当然也有一些我没见过的,或则地球上很常见的这里却没有。

比如这里有梨子,葡萄,香蕉。但是却没有地球上亚寒带最常见的水果——苹果。却有一种绿色的半球形的水果叫“花果”的,还有一种红色的表面凹凸不平拳头大的水果叫“郎陇”味道酸酸甜甜很好吃。

“闹场”这种水果的果汁最好卖。这里有鸡,但是所有的鸡都是白色的。还有猪有羊有马都跟地球上看到的差不多,没看到过牛和狗,不知道有没有。

还有一种叫“彩兽”家养的类似宠物的动物,五彩的毛发头上一根独角,白色或者黑色尾巴短短翘翘。圆圆的眼睛样子倒挺可爱可是我却不喜欢。

因为之前我看到过森在“闹场”乞讨时,被一个蓝发贵妇人带来的“彩兽”给咬了一口,牙可尖了。森流了好多血,现在手臂上还有一个深深的牙印儿。

回到破庙后,我留了一些零钱。把剩下的钱包起来叫森埋在了一个角落里。

美美地吃了一顿后,躺在新褥子上我满足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醒来——居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朝外走去。

我着急了想停住脚步却控制不了。怎么又回到之前的情况了呢。

我满腹郁闷——这次这个身体好像很有目的性的朝着一个方向走。穿过街道过了河,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停在了一个小院子前。这里像是平民去。

天黑黑的,月亮很大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手把院门推开直直的走到房门前,再推开房门进去。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房子,看得出很久没人住了,屋子里灰尘不少但很整洁。

中间有张桌子围着四个板凳,靠左侧墙有一张床,上面整整齐齐的叠着被子还有2个枕头。

角落里有个箱子,大约三尺长两尺宽高度到我的腰部。

月光很亮透过门和窗洒在屋内。我不受控制的走到箱子前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些衣物。

又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在里面使劲掏啊掏,拿出了一个布包,打开,里面躺着一条奇怪而精致的项链。

说它奇怪是因为看不出是什么质地的金属,非金非银非铁颜色呈蓝色,三分之二的部分是细细的链子,其余的部分造型奇特雕着奇特而精美的花纹。

项链的中部有一个鸽子蛋大的双层空心圆环。还想看清楚些,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把项链带在了脖子上。

说也奇怪,项链一带上去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就消失了,身体的控制权又回来了。

我疑惑的取下项链,控制权没有消失。我又把项链戴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回荡在我心头,这发生的一切应该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四处看了看,屋子很简单,久无人气显得有些灰尘,陈设的东西好像都看不出什么特别。打开的箱子里有一些衣服,我翻了翻,是一成年女人和一个小女孩的。

小女孩的衣服好像只有四五岁大,衣料和大小都很象我身上穿的。我强烈感觉这应该是这个身体之前居住的地方。

但我进来这么久,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整栋房间就这一张床,旁边还有一间厨房是没有门的。进院子的时候我就看见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那个女人去哪儿了?我想不出来懒得再想,干脆把灰尘清理了一下就在那张床上躺下。这里总比破庙舒服。反正我也累了。琢磨着琢磨着,我睡着了。

“叶草姐姐,叶草姐姐。”耳边传了传来了一个甜美的小女孩的声音。

“谁在叫我啊?天都没亮,哥,谋杀我的睡眠等于谋杀我啊。你就饶了你妹妹我。”

迷迷糊糊还沉浸在旧日的梦中,睁开眼睛我却吓了一跳。——哇,好漂亮的小女孩,7、8岁大,跟我现在的个子一样高。雪白娇嫩的皮肤,粉雕玉琢般的五官,黑发黑眼,仔细看又觉得好像不是纯黑色。

我正想看仔细点的时候,她“嘻嘻”笑起来,黑色的瞳孔中竟然似乎有点点紫光。

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小女孩。跟银幕上的秀兰邓波尔有的一比,可惜我看的秀兰邓波尔是黑白的,没见过真人。说不得真人还真比不过这个小姑娘。

“叶草小姐,你好。我是紫梦。”一个动人的声音把我从天马行空的想象中拉回。

我抬头望去——仙女啊,我再次惊叹。

20出头的年纪,一头紫色长发,面孔跟小女孩很像却显现出一种成熟的诱惑。雪白的皮肤,紫色的眼睛。玲珑的身材凹凸有致。如果说跟小女孩的不同之处的话就是她是五官立体感较强没有小女孩的柔和。即使是这样,她也是我前世今生加起来所看到过最美的女人。

看着我快要流口水的模样,她笑起来,这一笑到多了几分俏皮感。

“叶草小姐,我时间有限。请你仔细听我下面的话。我叫紫梦,是离你的家乡地球300万光年的天波星公主。这是我的女儿清漓紫。而你现在就是她“

她开始说了一段长长的话,听得我目瞪口呆,嗔目结舌。

紫梦跟我一样都是外星人?!

天波星是一个非常神奇的星球,哪里的人天生就有灵力,长大后就可以学习各种法术。

紫梦是星球上一个最大国家的皇帝最小的公主。生下来就有强大的灵力,所以非常受宠。

18岁那年,她偷偷的用了法器穿越到了五行大陆。结果,游玩的途中她无意丢失的回去要用的重要能量晶石,回不去了。后来她在这里认识了一个男子,与他相爱并嫁给了他。

结果一年后她女儿刚刚出生时,她丈夫又娶了一个女人。她一气之下抱着女儿离家出走了。

没想到却被人追杀。因为刚刚生产后灵力大减,她虽然和女儿逃脱了却受了重伤。来到这个小镇隐居后不久,又发现女儿中了一种叫“离魂”的毒。

这种毒如果在3个月内发现可以找到解药相救。可是当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这种毒没什么其他的症状,就是嗜睡。

几个月大的孩子本来就爱睡觉,所以当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是1年以后了。她用灵力探查才发现女儿的三魂七魄已经丢失了一魄。她想尽了办法也没有办法阻止女儿魂魄的散失。

三年前,她无奈之下使用了天波星的禁术。以失去肉身为代价将我的人魂和灵魄招到的她女儿的身体内代替她女儿的灵魄。这就是在地球的我为什么成了植物人有意识却没醒来的原因。

而这边清漓紫的躯体却因为有了我的本能意识能吃能喝能睡身体得以保存,但因魂魄不全只能一直是痴痴傻傻的状态。而紫梦则以灵魂形式四处寻找女儿丢失的三魂四魄。

“为什么是我呢?”一点没生气是假的。原来这就是我明明脑瘤手术成功却昏睡三年的原因。

想到这三年来我和哥哥的痛苦,我语气有些生硬。

紫梦无奈的看着我道:“我的灵力只能感受百万光年内的灵魂。在我感受到的范围内,只有你的灵魂磁场跟漓紫相吻合。如果招其他的魂魄进来,双方都会魂飞魄散,立即死去。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漓紫的肉身一旦死去,就算找到其他失去的三魂四魄也不能把她的灵魂融合在一起。所以,为了维持漓紫的肉身存活,我必须需要一个与漓紫吻合的灵魂来暂时管理漓紫的。我知道你们那个星球上的文明虽然比不上天波星,但是维持一个植物人的生存还是没问题的。本想我是想把你整个魂魄召过来后跟你说清楚,让你暂时保护她漓紫的肉身,等我找齐了漓紫的魂魄后就送你回去......谁知道你的意志太坚定了根本不愿意离开,我费尽全力才只招回了你的人魂和灵魄。还好的是有了这一魂一魄,漓紫的虽然看起来痴痴傻傻,但至少能吃能睡肉身算是保住了。”

说到这里,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向我歉意的道:“是我害了你,真是对不起!”

听到紫梦的解释,我心里那些许的不快慢慢散去。

一切不过是一颗母爱的心罢了。

“可为什么我现在又在这里呢?”突然想到我离奇的穿越,现在中情况说明我的三魂七魄都在如今的这个身体里啊。

听见我的这个问题,紫梦更是无奈的苦笑一声后慢慢道来。

——原来,就在三个月前,紫梦终于找齐了漓紫的魂魄。当她准备将我的一魂一魄送回地球的身体时,却突然发现我其他魂魄突然居然全部穿到了她女儿的身体里。

她用了3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在昨天晚上让我的三魂七魄重新融合,然后再与漓紫的身体相融合——她把清漓紫的身体给了我。

我整个人傻掉了,原来当初我再坚持一下就可以醒过来,我居然放弃掉了。一堵十米的墙我挖了九米九,却在最后放弃了。看样子,还给紫梦母女带来不少麻烦。

“那我用漓紫的身体,你们怎么办?还算我把身体还给漓紫,你送我回地球。”我想了一下,期待的看着紫梦道。

“我和漓紫现在都是灵魂形式存在的。我们天波星的血统,无论灵魂和都有灵力。可以单独存在,但是你们地球人不行的。如果你现在没有,而你也不是这里的人,灵魂会直接飞回地球。但是这里离地球有百万光年,你的灵魂是坚持不了这么远的。。就连我和漓紫在这里也坚持不了多久了。我现在打算带着漓紫回天波星。只能把漓紫的肉身留给你。”紫梦歉意的看着我。

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真诚——这个外星公主句句是实,她没有骗我。

她虽然说的轻描淡写,我也能感觉到她已经尽她的最大努力为我做了她所能做到的最好安排。可是我突然有点担心,天波星那么远,以她现在的状况有把握吗?

紫梦苦笑道:“没办法也要试一下,试试总有希望,不试留在这里是肯定玩蛋的。”

听了那么多,总算把一切了解清楚了。虽然一切因她而起,我现在居然一点气都没有。

虽然是为了她的女儿,但是她却没想过害我,否则这三个月她根本不用耗费灵力帮我融合灵魂和身体,那我就得一直像那三个月一样痴痴傻傻一辈子,而她要回到天波星却会更有把握一点。

我又怎么能怪她呢,一切只能狗血的说句:天意啊!

所以她在请求我原谅的时候,我笑着说:“没关系啦,你也不是故意的。那个做母亲能放弃自己的孩子啊。就像我哥哥。。。。。”我哑声顿住了。

大概看出了我的难过,她俏皮的道:“嘻嘻,为了补偿你,我可有几样礼物送给你啊。虽然你的灵魂没有灵力,可是漓紫的这具身体上是有灵力的。可以使用2种法术呢。一种叫“幻颜诀”。”说完,她嘴动了动,脸上发出一阵朦朦白光后,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黑发黑眼的美女,再一动又变成了一个蓝发美女。

“呀,好厉害,我也能变这么多吗?是不是想变什么样子就变什么样子啊?”神奇的法术驱走了我刚才的难过,我兴奋的问。

“额,你身体的灵力不够,”紫梦有些尴尬的说,“只能变一种样子。而且第一次变什么样子以后都能变这个样子。”

“那我也能变成你那样的紫色头发吗?我好喜欢啊”变一种啊,好像有点少,不过我向来是有肉不嫌毛多的主。

法术吖,这可不是大卫的魔术,是真正的法术。变一种我也满足了。

“额,那个头发你也变不了。”紫梦再次尴尬,“还有幻颜诀是靠灵力维持的,如果你灵力不足的时候就会失效。口诀是#%……你念的时候在脑子里想好要变的样子就可以了”紫梦念了一组奇怪的发音,还好不长。

我默想了下,记住了。

然后说:“那还有一个法术呢?”我期待的看着她。

“这个法术叫“化身”,就是你处在危险状况的时候可以通过这个法术将身体分解然后在另个地方重组。”紫梦顿了下,然后又很快的说“不需要口诀,只要你用银制的武器刺中你的心脏就会化身,‘化身’后的地点不能选择,但是应该没有什么天然的危险。记住,这个法术你最多只能用三次。‘化身’使用后你会非常虚弱,而且如果使用第二次你会失去生育能力,第三次的话可能会瘫痪。而且怀孕时使用的话你会失去孩子并且失去生育能力。”

我吞了吞口水,“如果使用第四次呢?”

“那你就真的死了”紫梦干脆的说。

“那就没有什么办法减低或者消除这个法术的副作用吗?”我问道。

紫梦想了想到:“除非你能修习一下相当上乘的功法来改善你的体质。比如五大神功之类的。但是,漓紫的这具身体不具有那五种元素所以五大神功你是修炼不了的。而其他的功法我不知道,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闻言,我有些呆滞的眨了眨眼睛——决定这个法术我最多只用一次。

在我和紫梦的谈话过程中,漓紫一直乖巧的站在我旁边。

看着她的脸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紫梦,你说我现在用的是漓紫的身体,可是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啊?”

紫梦呵呵捂嘴一笑,着眨眨眼,“你放心,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不美呢。”

“难道,漓紫的脸才是这个身体本来的样子吗?”我有些迟疑的问。

紫梦点了点头道:“我在舍去肉身施法前给漓紫吃了一种药,所以变成了这样子。漓紫太漂亮了,我怕她太小保护不了自己。等过段时间药力散了就恢复本来面目了。不用担心,这可是我送给你的一份大礼,不会比你原来的躯体差的。”

如果紫梦说的是真的话,那岂止是不会比我原来的身体差,看漓紫现在灵魂状态的样子就知道长大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好了,叶草姑娘,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对了,那个项链你一定要戴好,千万不要随便取下,它可以帮你凝聚身体的灵力。再见了——”紫梦拉起漓紫的手道。

“等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突然想到,“那个——我真的没办法回去地球了吗?”

闻言,紫梦停住了脚步。

想了想说:“办法不是没有,但是比较难。我跟你说过我丢了一个穿越的法器所以回不去了。如果我现在还有肉身的话凭我现在的灵力没有法器保护也是没办法的。你要回去地球只能肉身穿越。”

看着我疑惑的样子,她又解释道:“因为你的灵魂没有灵力。穿越不了那么远的距离。而且就算你的灵魂回去了,也回不到你的肉身了。只能重新转世投胎。当然了,你如果能找到我丢了的那个法器晶石,然后戴上这个项链,在漓紫父亲那里还有一个与这个项链配套的手镯。然后你到金国天绝南山的“天罗八方阵”里找到一个山洞,那里是我穿越过来的地方。那个地方是这片大陆上唯一有时空节点的地方。我和漓紫也要从那里回去。如果你真的想回去的话,我走之前我会帮你刻下一个法阵。你只要找齐这三样东西到了那个山洞,一定记住——走到阵心,把能量晶石放在项链中间空心的那个位置,带好项链和手镯,把你的血滴到晶石上,你就可以回到地球了。不过就算回去,你也只能用漓紫的这个躯体,不能再回到你原来的躯体了。对了,如果你找到那块晶石的话,还有一件事可以告诉你。那个能量晶石有很强大的灵力,如果你受了伤,不管多严重只要有一口气,你把你的血滴到晶石中心的小孔里,然后放在心脏的位置都可以起死回生。不过只能用一次,用过了晶石就没了能量了。”

我不关心晶石能不能救命,我现在唯一希望就是能回地球,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要争取。

我想念哥哥,想念我的家。

冥冥中,我直觉感到我的躯体并没有死去,那哥哥不是还要一直为我等下去吗?想到这里我下定决心——我是一个地球人!不管多难我也一定要争取回家的路。

我赶紧追问:“紫梦,漓紫的爸爸是谁,家在哪里?‘天罗八方阵’又是个什么东西?那个晶石是什么样子?”

“漓紫的父亲叫清觞,他住在水国都城的摄政王府,10年前,他可是水国第一美男子哦。当时我走的急,手镯留在了哪里。”紫梦掩嘴笑嘻嘻的道。

我翻了翻白眼,这个紫梦很有好色的潜质,估计当时丢失了法器固然是一个原因,估计是舍不的美男子才没走的。

“你就不恨他吗?你给他生了这么漂亮的女儿,他居然娶小老婆。”我问到。

“当年是有点生气,但我也知道他是真的爱我的,他只是有点软弱罢了。算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对了,这个大陆上可是盛产各色美男美女哦。绝对比你们家乡的美男子多多啦。”紫梦暧昧的冲我眨眼。

继续白眼,这个紫梦一开始看着像仙女,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本质是个色女,果然人家说的“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啊。当初偷跑到这里估计就是冲着美男子来的。

“呀,不行了,时间来不及了。我马上的走了。叶草,再见!一定要保重噢——”紫梦惊叫了一声,拉着漓紫的手,嘴里念了句口诀,她们的身影开始淡化。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进天罗八方阵和晶石的样子呢?”我大喊,这个紫梦啰啰嗦嗦跟我扯了一堆美男子,正事儿却忘了。

“天罗八方阵是五行大陆第一奇阵,我也不知道怎么进去的,我都是用的灵力,晶石是。。。。”还没说完,声音和她们的人影同时消失了。。。

“紫梦,紫梦,你还没说完呢。。。”我着急的喊道。屋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我泄气的躺回床上。

折腾了一晚上,这时天已经快亮了,我躺在床上消化这一晚上得到的一切。

终于知道了一切来龙去脉。现在想起来真的有点匪夷所思。如果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要是别人说给我听,我肯定觉得觉得这个人得了妄想症。

回去的路找到了,但是我现在冷静下来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晶石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从何找起啊?还有那个什么鬼天下第一奇阵的,以我多年看武侠小说的经验来看,绝对是相当相当的麻烦。

唯一靠谱一点的就是那个镯子,可是光有镯子也没用啊。何况,虽然紫梦没有说,但是漓紫的中毒和她们母女被追杀,肯定跟他老公家的人有关。我现在这样去,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找死)吗?

还有那两个法术,那个幻颜诀我现在好像根本用不上。那个“化身”呢,杀敌八千自损一万。鸡肋啊想着想着,我“悲痛”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我赶紧回破庙去。森没见我肯定会着急的。

回到庙里就看见森了,她没有出去,估计在等我。看见我,她面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转身到角落里拿了一只鸡腿递给我轻声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我嘻嘻一笑,说:“那当然啦,我可舍不得我们可爱的森啊。我出去有点事而已,我们有房子住了。”

反正那个房子也是空着的,不住白不住,而且我也想今天晚上再试试看,还能不能见到紫梦母女,晶石的事情还没问清楚呢。我要好好想想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闻言,森好像有点脸红而后有点点诧异,但是什么也没说就点了点头。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啊!把钱挖出来后我们就离开了破庙。

森用眼神问我那盖被和褥子怎么办?我摇了摇头,那边房子里什么都有。这些就留给其他的乞丐。

又回到了那个房子,此时已经是黄昏,我第一件事就是烧水洗澡洗头。

森足足帮我烧了三次水我才觉得自己洗的差不多了。森给我送水的时候看见我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条项链好像有点诧异。

我拿起项链笑着问她:“好看吗?这是我一个好朋友送给我的。”

森笑了笑并未说话。我也不提这个话头了,说了她也接受不了的。

“森,你也洗洗。女孩子总要干干净净的才舒服啊。”被我说破了,她一愣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拍拍她的肩膀说:“森,不管你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从现在起,你就叫我早早,我现在想起我的身世了,我家人都这样叫我的。”

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眼中浮出了蒙蒙的水光。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从来没有问过我什么问题,她自卑,害羞而又善良。我是真心喜欢她。

可惜我没有办法去掉她的胎记。如果是在地球还可以通过激光手术。而在这个世界现在只能遗憾了。

草草的吃了一些东西,我们一起躺在床上。森很快就睡着了,我却睡不着。

摸着脖子上的那个项链在心里默念:“紫梦,紫梦,我是叶草啊,快出来。”我喊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我不得不认命,紫梦她们真的离开了。

其实心里早就知道了她多半已经离开,却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

现在该怎么办呢?漓紫她爹现在是不能找滴,还是先到那个什么金国天绝南山看看,看看那个什么天罗八方阵长啥样。兴许紫梦还会给我留什么线索在里面。

可是——森呢,我看着她熟睡的脸,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第一次睡的这么安心,还是过段时间再说。我自己的事情太多,而且很多事情都不能对外人道也。

我自己都不知道未来在那里,是没办法把森带在身边。不过先缓缓。想了许久,我终于抵不住睡意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哇”我大叫,“森你可真贤惠啊。”

屋子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桌上还摆着一锅很香的肉粥。

看见我起来,森又转身打了一盆水里面放着毛巾。我迅速的擦脸擦手后奔到桌前,勺了一大碗粥吃起来。森应该起到很早,粥这个时候温温的正好喝。

我喝了一口后满足地做了个享受状的表情。

森见我卖力捧场的表情,虽然知道我是夸张也终于开颜笑起来。

这是我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看她笑的这么明朗。前几个月我都没见过她这样笑过,就算前两天也不过是带的笑意或者是很羞涩的微笑。

有进步啊,我知道森肯定有心结。这么小的小女孩做了乞丐肯定有故事的,而且看森平日的吃东西睡觉的样子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而且我也知道她还认识不少字。

“嘿嘿,难得我们森今天笑的这么漂亮,我考你几个问题,答对有奖哦。答错了嘛——我可是要罚的。”我笑嘻嘻拉长声音道。

森脸微红眼中却带有好奇之色的望着我。

“一只老鼠从一堆马粪上爬过,为什么只留下一只前脚印和两只后脚印呢?”地球上最常见的脑筋急转弯,我笑吟吟的看着她——看她怎么答。

她好像有点愣,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好像把自己当成了那只老鼠。可是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好像想到了一个答案又不敢说出来。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森,你把自己当老鼠就应该想到答案啊。不过老鼠没有脚受伤,只不过马粪那么臭,老鼠要用一只前脚捂住鼻子才能过马粪。当然就只留下三只脚印了啊。”

听着我的答案,森不禁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我。我乐的哈哈大笑。讲笑话搞气氛可是我的强项,这是做导游的基本功之一啊。森终于反应过来了,抿着嘴偷笑。

我转了转眼珠了,道:“再问你一个,偷什么不会被人抓?!”

森好像领会到我的问题应该不是普通的回答方式,可是她想不出来。

我又大笑,“就是你刚才偷的那个?!”她诧异——“偷笑啊。”我冲她眨了眨眼。

她恍然大悟,然后脸马上红到了脖子。呵呵,终有一天我是要离开的,走之前能让她多开心一点,那么她就会对这个世界多一份信心。

看着差不多了,我走入正题。

“森,你是哪里人啊?”我好像很不经意的问,一边大口喝粥,喝完了再加一碗。

等了很久,我听见了森的声音,“西骢城的。”

我知道西骢,离鹿城距离大约2天普通马车的一个水国大城。

“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呢?你家里还有亲人吗?”我继续问。

久的我都以为我不可能听见答案了,才响起森的声音,“我爹死了,我娘和我的大爹不喜欢我。我就走了。”

简单的几句话道尽了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最心酸的经历。

森说的时候头一直都是低低的。我明白了,森的娘应该是娶夫的,她爹应该是她娘是小老公类的,没什么地位,生了孩子又面容有残缺。

水国人爱美,估计森肯定是在家里过不下去了才跑出来的。要不谁愿意当乞丐啊。而且,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跑出来,面容又有特征,如果她娘要找她的话怎么这么久还找不到啊。

哪里都是好人也都有恶人啊。不是所有的母亲都像紫梦那样为了女儿可以牺牲一切的。

我忍住心酸走过去,拉过森的手到桌子前坐下,给她盛了一碗粥。

把勺子放在她手里道:“你先喝粥,累了一早上了,歇会儿。喝完了,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说完我就坐在旁边托腮陪着她。迟疑了一会儿,森还是听话的把粥喝完了。

“森,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我问,“就是你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一件事或者很想很想实现的一个目标。”

她的眼神亮了一下,但是瞬即就消失了。

“没有吗?从来都没有过愿望吗?”我有些不相信。她的眼睛刚刚明明有亮了一下的啊。

“以前,我爹被他们欺负的时候我很想帮他,可爹不让。后来,后来我爹就死了。”森慢慢的说。她低着头拽着衣角,可是我还是看见一滴滴晶莹的水珠从她面上滑落。

我的眼泪也快滴下来了,可我要忍住,天知道我一直是个易感染派。

从小到大把我看哭的电影电视小说不知道有多少。还记得那年美国大片“金刚”上映的时候,看到最后金刚为了保护女主自己爬到帝国大厦顶端被打死的时候,我简直的水淹电影院。

还记得李自然那时候笑我说他活了快三十年加起来哭的眼泪都没有我这次多。一想想远了,我摇了摇头,还是回到当下。

“你爹不让你帮他是因为他知道你帮不了他,你帮他只能把你也搭进去。你现在还小,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失去了你爹,但是你还会遇到很多很多你喜欢的人,当然也会遇到坏人。就像昨天的那个小乞丐。这个世界有好人也有坏人,如果你想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不被坏人欺负,你就要自己强大起来。”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强大?我。。。。我很笨。。。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森迟疑了一下,喏喏的道。在我说话的时候我看见森慢慢收住了泪水,听的非常仔细,我的话应该的激起了她的想法,但是她还是会自卑和茫然。

“我家乡有句话叫做天生我才必有用,老天爷既然给了我们这条命,说明我们肯定有我们的长处。每个人都是和别人不同的个体,比如有的人有才华很会写文章作诗,那他可以传授知识教育弟子。还有的人会种田织布,有的人会做生意赚钱,还有的人会医术治病救人。每个人都要找到自己能力所在的事情,最好还是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最好了。像我们听过的那个然之先生一样,他喜欢游历天下,然后他的经历又可以让他成为水国第一说书人,有钱又有快乐,大家也尊敬他。这样就最好不过了。记住,最重要的要记住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之前,要学会保护自己。”

森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我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你想自己足够强大,在这个世界上任何地方有三样东西最有用。钱,权,武功。但是钱和权既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它们好用但是也包袱,钱越多权越大,人要背负的就越多。很多人到最后得到了它们却反而被其所控制。所以你迷茫的时候,要记得问自己一句,对我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你就不会迷失了。”

我不知道我说的她现在能不能明白,但是我相信她有一天会明白的。

看着森似懂非懂的陷入的沉思,我轻轻站起来走到院子里。这个时候天刚刚大亮,天空上的星子刚刚完全隐去身形,如果凝眸仔细望去还能看见一两颗微微的闪光。

深吸一口气,好清新的空气,这是我在二十一世纪绝对没呼吸过的清新空气。每一口呼吸我都感觉到充满了满满的负离子。

难怪这里的人寿命可以达到120岁,除了体质的原因跟这里的环境也有关。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脚步声从屋子来慢慢走到我身后。

“早早,你说的话我有些还不太明白,但是我全都记下了。虽然不是都明白,可是,我知道你说的肯定很有道理。我慢慢想,以后会明白的。”森的声音虽然低,但是语气却很坚定。

我笑了起来,猛的转身抱住她,“那些话你慢慢想,现在不用急,现在最紧要的就是——你要学会多笑,多说话!”

森被我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身子猛了僵了起来,我不放手,慢慢地,她的身体放松下来,我感觉两只小小的胳膊也围住了我。

“谢谢你,早早。我,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嘻嘻,一辈子多长啊,以后还有很多开心的日子呢。这日子啊,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我啊,只要能笑就不会哭,就算哭过了也会笑。我们森这么善良的,以后肯定有很多开心的日子的。”

我看着远方的天际的那抹金光——轻声而又坚定的说道,说给森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在这个静谧的清晨,在森小小的怀抱中,我的思绪慢慢飘远。。。。。回到了三个多月前的过去。

我看见,那个二十六岁的我躺在那个豪华的病床上,哥哥在握着我的手在讲诉2008奥运会开幕式的震撼

继续前飘。。。那是二十三岁的我——在旅行社的体检中查出的脑瘤。

其实很怕,但我还是笑着对哥哥和李自然的挥手进入了手术室。那时候的我头发被剃的光光的。

我说自己像个小尼姑,哥哥忍住泪看着我:“早早,哥哥一定等你长好头发才举行婚礼,早早一定是最美的伴娘。”

李自然说什么呢?好像有些忘了,哦,他笑着说我是最美的小尼姑,比笑傲江湖里的仪琳还漂亮。

可惜在我成为植物人之后的第四个月就再也没听见他的声音了。

呵呵,也不能怪他,年轻,英俊,还开了一家小公司,不算一个钻石王老五也是个黄金级的,我跟他也只不过谈了半年恋爱。

继续往前。。。。

十九岁的我——刚刚旅游专科毕业,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进入本市最大的光大旅行社去应聘。

老总董文面试我时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我们旅行社的员工最低都要求本科学历吗?”

“知道。”

“那你为什么来?”

“因为我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本科生也能做的事情。学历很重要,但是学历应该不是一切。我想要一个机会。来,也许您会给我这个机会,不来就连也许有一个机会的机会都没了。”

“为什么想做导游?”

“我喜欢吃喜欢玩,喜欢让身边的人开心。做导游不是最适合的吗?何况也能挣钱啊。”

“把我当成旅行团的客人,你先自我介绍一下?”

“各位尊敬的团友,大家好。我是您这次旅途的全程陪同导游。为了让大家对我印象深刻,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叶草,绿叶的叶,小草的草。我很感谢我的父母给我予的这个名字,叶是是绿叶配红花的叶,此次的旅程,我就是各位团友的绿叶,为大家提供快乐的养分,让大家感受幸福像花儿一样开放。旅游过程中,您有任何的困难和需要记得找我这片绿叶为你服务。说到这里,有的团友或许要问,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干脆叫叶花呢?原因很简单,草是“野火烧不尽,吹风吹又生”的草,而花却是“花无百日红的花”。。。。”

在董总的笑声中,十九岁的我踏入了光大旅行社大门。在随后的四年连续被评为了旅游社的“优秀导游”。

那时的我——快乐、美丽、而自信。有着哥哥的宠爱和称心的工作,后来还有了英俊体贴的男朋友。

爱吃爱玩爱唱歌爱爱旅游,偶尔买点彩票幻想下自己中500万。真的觉得幸福像花儿一样。可惜是果然“花无百日红”,直到那次的体检。。。。

不要去想难过的事,我对自己说,我的人生已经比许多人幸福了,苦难只是暂时的。

我放纵自己的思绪继续前飘,好像飘了很久。

一直飘到五岁时那个车祸的夜晚。

那个躺在床上,头发黄黄显得有些稀疏抱着一只大娃娃的我在十二岁的哥哥的安慰下抽噎的睡着了。

我看见还是个小小少年的哥哥叶晨在我睡着后,满眼通红,无声流泪。

然后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坚定的说:“早早不怕,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爸爸妈妈在天上也会保护早早的。”这样的一个誓言在未来漫长的二十多年里从未失诺。。。。。

——哥哥,你一定要幸福!你一定会幸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颗从矮矮的与隔壁相连的院墙冒出的一颗蓝色的小脑袋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这居然是一个蓝发的小男孩,大约才三四岁,淡蓝的发色不算浓,白白的面孔,唇红齿白,小鹿般的杏眼好奇的看着我们,看见我发现了他,倏地一下缩了回去。

我暗笑不动,仍然盯着那块墙头。果然,两分钟后,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又怯怯的探了出来。看到我好像早有准备的样子,他害羞的眨巴了下眼睛,白白的小脸微红了起来。

我笑了起来,放下手拉着森向那面院墙行去,他又眨巴了下眼睛,身子动了下却终究没躲下去。

“小弟弟,你是谁啊?”我笑嘻嘻的问。

“这是我家。”他有些怯怯却又鼓起勇气说道,估计是怕我说他爬墙。这个墙不高但也远远超过了他的身高,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爬上来的,身手还挺灵活的。

“嘻嘻,我知道是你家。你想不想过来玩啊。”我略略抬头,离他不过几十公分的距离。

“我娘说,不可以随便到不认识的人家里。”他小声的说。

“我是叶草姐姐,”说完,我又拉着森对他说:“这是森姐姐。你看我都告诉了你的名字,你再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们不就认识了吗?”

那双漂亮的小鹿眼眨巴了几下,好像认可了我们的说法,“我叫小土。”

我和森相视一笑,一起伸出手接住他,把他抱了过来。

小土很害羞又很新奇的朝院内四下望了望,显得有些局促。

我笑了笑,跑进屋内把之前采购的点心水果都拿出来,一看院子里空空的——这时一把椅子出现在了我身前。

我朝森调皮的笑了笑,把那堆水果点心放到了椅子上,拉着小土朝地上一坐,——反正院子已经被森扫的干干净净,脏不到哪里去。森也挨着我们坐了下来。

看到好吃的,小孩子是最经不起诱惑的。看着小土那双小鹿眼已经被食物吸引的闪闪发光却还保持镇定,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我和森再次相视而笑。

我拿起一个郎陇过塞到他怀里,自己也拿起一个,轻轻咬开顶端的皮,轻轻的的一吸,酸酸甜甜的郎陇果汁顺着喉咙下流。这是地球上皇帝和总统也没尝过的美味啊。

看着我的动作,小土迟疑的看了手里的郎陇果一番,最后还是学着我的样子咬破了顶端的皮。。。

看着他吸到了郎陇果汁露出的惊喜表情,我才知道,这个可爱的小男孩居然是第一次吃郎陇果。

几分怜惜之情浮上心头,我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这个长得可爱得超过日本动漫的小男孩,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体也比小土大不了几岁。

“小土!小土!”隔壁传来两声妇人急切的呼喊。

“娘!我在这里。”听见母亲的呼喊,小土站了起来脆脆的回答着。

墙头出现了一个黑发的年轻妇人有些劳累的面孔,年纪不大,五官也很秀丽,那双眼睛跟小土一摸一样,可惜看得出来因为劳累,显得比实际年纪大一些。

“娘,我在草草姐姐和森姐姐家玩。”举起手中的郎陇果,小土开心的朝着母亲道。

“娘,你看,姐姐给我吃的这个果子很好吃呢。”

“谢谢两位小姑娘帮我照顾小土了。”小土的母亲歉意的看着我们。

“大娘你太客气了。我们都很喜欢小土。小土很乖的。”我笑着回应。

小土母亲谦逊的笑着望着屋子一眼,露出一丝疑惑,“你们家的大人都不在吗?”

森一下愣住了,我赶紧伸手握住森的手,笑吟吟的道:“我爹娘走亲戚喝喜酒去了。过几天才回,我和姐姐不想去,就留在家里了。”

小土母亲眼中的疑惑在视线最后落在在我和森脸上的时候豁然散开,“哦,这样啊,没关系啊。远亲不如近邻,你们有什么事告诉王大娘一声,大娘会帮你的。”

语气中好像没什么事的样子,眼中却流露出深深的怜悯之色。我知道她想岔了,把我和森当成两个因为长的丑而不敢出去见人的小丫头。

抿嘴一笑,我也不用解释了。乐的她误会。

就这样,我和森暂时在这里安定下来。

不过,我并不打算呆多久,只是好不容易看见森开始开朗起来,我想多陪陪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最好能给她找一个去处,不要像以前一样流浪街头,乞讨为生就好了。

我这个身体虽然也是小孩。但是毕竟有地球上二十多年的经历,拥有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而森却是一个无家可归还面有残疾的小女孩子,这样放下她,我确实没办法说服自己。

可是该怎么办呢?我毫无头绪。这个世界上,我不过也是孤家寡人一名。

甩甩头,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活人不会被尿憋死,总会有办法的。

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这天早上,我拉着森上街,打算买点纸和笔,想让森教我写字。反正现在也是闲着,就算有天要回去,技多也不压身嘛。

我脑子里其实认得一些字,看来清漓紫以前也是学过一些的。这些对字的记忆应该来自她四岁前。而四岁后,估计紫梦也没办法教她了。

走在街上,小桥流水人家,没有高楼,没有水泥和混凝土,也没有那走到哪儿也摆脱不了的汽车尾气味儿。但却是另有一番风味,街道是一块块石板铺的,很干净。都是两边的店家自己打扫的。

这个小镇上没有专门清洁工,却洁净远胜大多数地球的城市,走在密密的石板上,两侧全是清爽古朴的木质建筑——让我想起了当年带团走在云南丽江四方街的感觉,恍然若梦,定神一看,四周商铺里摆的却不是四方街那些绚烂的彩裙和旅游商品。

这里,是五行大陆,离四方街有百万光年的距离啊。

轻轻的叹了口气继续往前,森拉住了我的脚步。我疑惑的回头,森笑着指了指面前的店铺。

古香古色,墨香扑鼻。原来就是这里。看了看上面的墨匾,上面的三个字我只认得一个“琴”字,看着我皱眉的样子,森悄悄的在我耳边道:“琴心斋”。

奇了怪了,好好的一家文具店偏用“琴”字为名。面上立刻带出几分不耐来,看见森有些惊异的表情。我心里一惊,发现自己竟然因为思乡而产生了迁怒之意。

这样的心态可不好,猛的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我叶草可不能被这样的情绪控制,变成怨女一个。

森有些愣愣的看着我,不明白我怎么一下不高兴,一下打自己,一下又笑嘻嘻。我“嘿嘿”一笑。拉着她朝店铺里走去。

掌柜是个中年妇女,很是和气。并不因为我们这两个是小女孩而轻怠。客气而又耐心的回答我们的询问,当然十句中有九句是我问的。森只问了一句:“这里有《千学》吗?”

“有啊,小姑娘挺不错的啊。这本书是国学才教的。要买吗?”老板娘欣赏的看着森。

“不,不,我只是想看看。”森紧张的说,转头看见正在冲她眨眼的我,脸一下红了,“我爹以前教过我。。。我只是想看看。。真的只是想看看。。早早。。不要。。。很贵的。。”

不理会森的拒绝,我坚持为她买了那本书,经过老板娘是解释我才知道,原来这本《千学》是国学的教材,相当于地球初中的课程。

木国和水国的女孩子都可以读书上学,森现在才九岁就能学相当于地球上初中的内容,看来还是挺聪明的小姑娘。

一本《千学》居然要十二个银铢,一个铜铢两个馒头——等于两千四百个馒头,果然是知识无价啊。

森紧紧的抱着老板娘为我们包好的笔墨书本,神情激动的望着我,眼里是有深深的感动之色。

我垫脚在她肩膀上拍了一记,“嘿嘿”笑道,“这可不为只为你买的啊,你别忘了,现在你可是我师傅,这是咱俩的教育投资。你不但要自己学还要负责教我哦。我先说好了,虽然我很笨,但是学不会却是你的责任哦。”

森用力的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的。何况早早比我聪明多了。”

看着森不再感动内疚,我笑着拉起朝外走,“我们再去买点郎陇果回去给小土吃。”森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走几步,我和森同时停住了脚步。在我们的前方不远处的,居然是那个曾经撞我们,并赖我们偷钱被我拆穿的小乞丐,还是那身脏兮兮的黑衣,身后还跟着他那四五个跟班。

糟了?我心里低呼一声。

果然看到穿的干干净净的我们,那个黑衣小乞丐一愣,却慢慢嘿嘿笑了起来,眼中闪耀都是欲报复的亮光。

没办法,如果我们俩的长相不这么有特色,估计洗干净了换身衣服,他也认不出来。可现在,只能——三十六计一个“逃”字。

“森,我数一二三,我们分头跑。你跑东边,我跑西边,到时候直接回家。”看着那黑衣小乞丐志得意满的视我们为囊中物般,慢慢走来。

“一二三,跑!”我和森分开,撒腿就跑。

我朝西边这条街,一路狂奔,见岔道就进,见巷子就钻。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觉后面好像没人了,我一屁股坐在墙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感觉自己的嗓子眼是又干又热,吸气的时候都丝丝作痛。

抬头一看,这条巷子两边都是高墙,四周一点人声都听不见,安静的要命。看来,这里应该是有钱人住的地方。

“这个死丫头跑哪儿去了?明明看到她朝这边跑了啊。二狗你去那条巷子,我找这边,敢惹我小黑爷,这次非让她好看不可。”——是那个黑衣小乞丐的声音,看来他一定要抓到我报仇了。

我赶紧站起来朝巷子深处跑去,跑了五十米,我楞住了,——前面没路!这是一条死巷。

我哭笑不得,我叶草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今天居然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追的这么惨。真是那个虎落那个什么龙搁那个什么的。

长这么大,记忆中只有六七岁时有一次被一条野狗追的我这么累过。看来这次要吃点苦头了

狗?我忽的眼睛一亮,转身向刚才进过的巷子回奔二十米。哈哈,天无绝人之路啊,看着墙角那个四十厘米见方的洞口我笑了。

小是小了点,但我这小身板应该能过。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喊着——爬出来,给你自由!我渴望自由、我渴望自由。。。——我靠,这狗洞也太小了,这家人院子这么大,至少也应该养条大狗啊,不养金毛也得养条杜伯。”

《囚歌》朗诵到一半,我的屁股被卡住了。不行,小乞丐马上就回搜到这边,我得进去。加油,我一定要过去。

给自己继续打气,“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深的知道——人的、身躯一定。。能、能、能从狗洞里爬出!我希望有一天这地下的烈火,将这狗洞劈开一点,我,应该。。在。。烈火中得到。。自由和永生!啊!哈,终于钻进来了。这该死的狗洞!”

“这不是狗洞,是猫洞!”我刚刚把整个身子钻进来还来不及爬起来,正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时。一个男孩子淡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一双黑色绒面刺绣精美的靴子停在了我的鼻尖。

慢慢的抬起头,一身红衣,漂亮的五官,一头琉璃般的红色卷发——是他!那个“闹场”里的小孩!

看着我抬起头,他一愣,也认出了我。上下打量我一番,那抹嫌恶和鄙视又出现在他脸上。

靠,小孩!要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这破孩子。长的倒是小正太一个,性子却让人讨厌的紧。

可现在,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先讨好他。

“额,不好意思哈,那个,我不是故意进来的!”我朝他嘻嘻一笑,装作没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哼!你嘴里叽歪了半天,还说要让火把这狗洞劈开!还敢说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就是个贼!”他冷哼一声。

这小子耳朵还挺灵的,年纪看起来比我现在这样还小点,唬起人来还挺有气势的。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不是贼。只是,我这人有个毛病,从小就喜欢钻狗洞,越小的狗洞啊,那我越是喜欢钻。。。”我一边随口胡诌,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刚才听见他们过去了,里面是条死巷,搜不到人,他们应该很快会走。

“胡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喜欢钻狗洞的,丑丫头还想骗本少爷。”他继续鄙视我,根本就不相信。

不过我也不求他相信,只是想拖时间罢了。

“为什么不信呢?我没有骗你啊。像你这样的有钱人家的少爷自然不同于我们这些穷孩子小叫花。譬如,你看你就喜欢穿的干干净净,我们就喜欢把衣服弄的脏脏的。这钻狗洞啊,真真是一种爱好。其实,我也是上了当,如果我知道你家这是猫洞的的话我还不钻呢。下次你得在洞口贴个纸条,写上“猫洞”俩字,以免以后遇上跟我一样的喜欢钻狗洞的钻错了洞。——不过呢,还是要感谢少爷你仁心宽厚,这没有狗洞钻。有猫洞钻也不错,我已经很久没有钻过这么有难度的洞了。哈哈,真是越说越想钻啊,你不信——那我就再钻一次给你看!“

听见外面追兵已经远去一会儿,应该安全了,不等他反应过来,我立刻结束了我的信口开河,利落的趴下,再次的钻国了猫洞。

不知道是刚才被我弄松了一点还是怎么的,这一次我很顺利的钻了出去。

出去后,我想起了什么似的,弯腰,低头,朝洞内看去——那张小正太的脸也在洞口。

我朝他龇牙一笑,“你看,钻狗洞真的很开心。谢谢你的狗洞!哦,不对,是猫洞!白白——”

我双指并拢在唇上一印,给他一个飞吻。

看着他疑惑的神情,显然不理解我这是哪里来的稀奇古怪动作,我大笑着朝回家的路奔去。

自从遇见了黑衣小乞丐后,我和森就更少出门了。

我也更坚定了走之前要安顿好森的心理。否则,森那么老实没有我在身边,遇见了那个黑衣小泼皮铁定要吃亏。

“草草姐姐。”墙头又传来了小土怯生生却又带着几分喜悦的声音。

这孩子,跟我们也算熟了,还是这么害羞。

我和森都很喜欢小土,特别是跟他接触了之后,了解了他的身世就更添了几分心疼。

小土的父母都是黑发的老百姓。生了蓝发的小土之后也是爱若珍宝。可惜小土的爸爸去年得病过世了,为了治病,家里也弄的一贫如洗。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土今年才三岁就特别的懂事。我们不管拿什么东西给他,他都只是尝一下就收起来,说要等娘回来一起吃。

不过还好的是,小土满了五岁就可以上专门的学堂了,国家会负责他的教育还有一点补贴。王大娘总算有个盼头。

“小土,过来,姐姐接着你。”我伸手接住他。

“草草姐姐,给你!”小土下来之后竟然在我手里放了一个煮熟的鸡蛋。

我愣住了,鸡蛋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是对于小土来说,也应该是王大娘现在所能给他最好的食物了。

“小土,鸡蛋哪里来的啊?”我看着他微笑问道。

“今天是小土的生辰。鸡蛋是娘给的。”小土有些忸怩的看着我。

握着手里还带着温热的鸡蛋,我的心酸酸涨涨的,眼里不争气的开始弥漫出一阵水雾。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一直都以坚强自诩的我突然有种控制不住想落泪的感觉。可是我不知道的是,数年之后,与这个孩子的重逢——是那样的让我心痛如绞,涕泪滂沱。

“草草姐姐,你不喜欢吃鸡蛋么?”看到我的样子,小土神情变得有些黯然。

“不会啊,草草姐姐可喜欢吃鸡蛋了。尤其是小土给姐姐的鸡蛋,姐姐更喜欢吃。”我有些夸张的对他笑道,看着他可爱如小鹿般的小脸抹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走,我们去找森姐姐。我们三个一起来吃小土的生辰蛋!我们来给小土过生日。”我按捺住心中的那么感动,拉着小土朝屋内走去,一边想着,怎么给小土过生日。生日歌是必唱的,生日蛋糕?没有电饭煲,又不够材料,估计做不出来。。。。。好好想想。。。。

在这里已经呆了一个月了,天天闷在屋子里,我开始有点心急。不行呆在这里想不出办法,我还是得出去转转。车不是闭门造出来的么?

我跟森说了一声,自己想出去走走买点东西,便独自上街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买,不过我就是有种想出门的冲动。

心里微微的有些急躁,自己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一直呆在这里,我要回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不把森安置好。我根本无法说服自己离开。

森现在已经比以前开朗多了,笑容明亮了,话也多了。我这样离开,她怎么受的了呢。

越想越急,我低头看见路面上有颗小石头,鬼使神差的像挑足球那样用脚尖一挑。。。。。小石头,从脚尖跃起滑出一挑高高的弧线落向前方,一道人影正从对面走来——

“小心!”我吓得大叫。

只见那道人影反应极快的一闪,在半空中轻身一转,偏过那颗小石粒,然后稳稳落下。

“哈哈,又是你这个小丫头啊。”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爽朗的笑容很熟悉。

“你是——丢钱包的那个大叔!”我看见是熟人,他脸上也无不愉之色,也就放心了。

吐了吐舌头,朝他行了个礼。“大叔,对不起啊,是丫头顽皮无礼了。还好大叔武功高强没有受伤。要不然丫头罪过可就大了。”

“你这丫头好一张巧嘴。呵呵,不过挺对大叔我脾气的。对了,刚刚看你愁眉苦脸可有什么难处?”我一听这话,练武的人眼力劲儿可真好,个那么远也能看到我在发愁。

“也没什么啦。像我这样无家可归,孤苦伶仃的小丫头,长的又不讨人喜欢,被人欺负,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哪能不发愁的啊。”本来只有六分的愁被我做出了十分的相。

“呵呵,上次讨的赏可是用完了?!那大叔今天既然遇见你也是有缘,就再赏你一次。”明知道我是半装得,他也一乐,掏出钱袋真打算还要赏我一次。

“不用了。大叔。”看到人家一片真挚,我反而不好做戏了。

他停下动作,疑惑的挑眉看着我。

唉,我叹了口气,“钱是很有用,但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至少解决不了我现在的问题。”

“哦,你这小丫头每次见你都有些新意思。小小丫头片子,说的话倒像个大人。说来听听,看你有什么问题是钱解决不了的。”他满面笑容的看着我。

我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我本来就是个大人好不好,可是人家毕竟是一片好意,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坏人。

我垂头慢慢道,“大叔你是个好人。从上次我就知道,你说要打偷你钱的小叫花,可你一开始没打我们,后来也没打拿真偷你钱袋的。您上次赏的钱还有,并未用完。可是,对于我们这种无家可归的小乞丐来说,总不能老是靠您这样的好心人打赏过一辈子。这样的话,小时候是个小叫花子,然后变成大叫花子,最后变成老叫花子。到死也没个用。像我们这样的小叫花子,长的又不好看,又没本事,也没人来管我们。遇见好人赏我们个,遇见坏人就欺负我们。。。。”

想到了森,我声音越说越低。

“哈哈,我说什么个事儿呢。丫头,有志气,你的意思大叔算听明白了。想学本事不被人欺负是。那就跟大叔走。大叔的本事不算大,照顾个小丫头还不成问题。只要你有志气,想学什么,大叔都给你找师傅去。”他笑着看着我。

我也不退缩的仔细和他对视,终于在他眼中发现了我要的东西后,我的心安定下来。

我嘻嘻一笑,“丫头还没请教大叔高姓大名呢?真是没礼貌啊。”

在我鼻子上轻轻一刮,“就你这丫头鬼心思多。你说对了,大叔确实高姓大名,大叔就姓高。我家在梧树胡同第三家,大叔是个买卖人。这鹿城还算小有名声,丫头要不放心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信的过了,再到大叔家里来。大叔认你当个干女儿怎么样?”

“高大叔,我不要你认我当干女儿,你能认我姐姐当干女儿吗?”我不笑,肃着面孔直直的看着他,“我姐姐你也见过,就是上次跟我一次的那个女孩子。”

高大叔不再笑了,也严肃起来,低头看着我道:“刚才你那些话不是替你自己说的吗?”

我点点头,“丫头蒙高大叔错爱本不应该推辞,但是丫头须到远方寻亲。丫头如果走了就没人陪姐姐了,姐姐虽然聪明但是心肠软,丫头怕姐姐会被坏人欺负的。如果高大叔能帮丫头照顾姐姐的话。丫头他日在远方也会烧香求水神娘娘保佑大叔好人有好报,长命百岁的。”

高大叔面容严肃的看着我说完了最后一个字,而我的眼神也一直不退缩的与他对视。

“好你个有胆有识,有情有义的小丫头。你的要求大叔应下了。你的姐姐就交给我来照顾。丫头要去何方找亲人不妨也告诉大叔。大叔帮人帮到底,送你去。”笑容绽开,高大叔朗声道。

“嘻嘻,大叔能帮丫头照顾姐姐已经是帮了最大的忙了。大叔你放心,丫头的姐姐比丫头听话多了,您一定会喜欢她的。至于丫头寻亲已经找好人帮忙,不过还是要多谢大叔了。”

汗,我怎么敢让他送,我的目的是金国天绝南山,我怎么能给他解释。按他的性格,要送肯定会把我交到亲人手上的,我到时候哪里去给他变个亲人出来。

“既是这样,大叔就不多操心了,不过凭你这样丫头估计也吃不了什么亏。那就这样定了,你跟你姐姐说好了之后便可送她到我家中。十天内我都会在鹿城。”朗声一笑,那高大的人影长身而去。

留下感动而喜悦的我,握紧拳头激动的站在原地。

有了高大叔的允诺,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下来,在街上逛了一圈,我脚步轻快的向家中走去。

等快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暮色蔼蔼,天边一条红色的火烧云在翻滚。

犹如我激动的心情。即将与森分开,我不是没有不舍,但是我知道,我们有各自不同的路,需要去面对。

无论以后相隔多么遥远,我们都会偶尔想起记忆深处的这个朋友就够了。

想着想着,我呵呵的笑起来,不知道是我穿到这个身体让我心理幼小化了,还是这个世界的孩子远比地球早熟,让我没法子把他们当做我之前生活中我认知的小孩子。

就对森而言,大多时候我都把她当做一个让人疼惜的小姑娘,把自己摆在一个成年人的位置。

而某些时候,如同刚刚,我却把她当做了平等的朋友。不过想想,这个世界的孩子还真够早熟,想想我在这个世界遇到的那些小孩子。。。。最后再想到才刚刚三岁的小土那双小鹿般清透的眸子,叹口气——地球的孩子啊真够幸福的。

推开门,迎接我的是森明亮的笑容。她应该是听见我的脚步声音迎出来的。

放下手里采购的东西,“森,我们今天要好好的吃一顿哦。”

看见我一下子买那么多好吃的,森的表情有些惊异有些心疼。

这个可怜的丫头一直都很节约,我们在一起这一个来月,加上买书也不过花了二十多个银铢。我们平时在家大部分都是喝粥就馒头。一是森只会煮粥,而我也没什么心思做饭,二是这样吃很便宜。

像今天这样大手笔买烧鸡烧肉的还是第一次。

看见我高兴,森也摆脱了那份不舍,和我一起高高兴兴的吃起来。

吃晚饭,洗去一身尘土味儿。我很森并排躺着床上。初夏时节的夜晚,夜风微微发凉,我们开着窗户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那轮明月。

“皑皑山上雪,皎皎云中月。——原来哪里的月亮都是一样啊,不管是从东方升起还是从西方升起。”凝望着远方的那轮皎月,我喃喃道。

“早早,你怎么了?”森在旁边轻身问。

静默了半响,我头还是一动不动的望着那轮明月,轻声道:“森,你知道吗?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有火国那么远吗?”森也轻声回问。

“很远很远,远的你无法想象。”我轻轻说,森没有说话,我接着说道,“可是不管多远,我也想回家。哪怕——一辈子也走不完这条路。那里是我的根。有我最重要的亲人。”

森浅浅的呼吸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是我知道她没有睡着。

“森,我要走了。”仍然是轻声。

“恩。”森给了我一个轻轻的回答。

“森,你还记得上被小黑皮偷了钱袋的那位大叔吗?”我转头望着她,她洁白无瑕的左脸颊对着我。——心中轻叹,如果没有那块胎记,森也是一个美人啊。

“记得。那位大叔是个好人。”森细细的回答。

我顿了顿,盯住她的眼睛道:“今天,我碰见了那位大叔。他很喜欢我们俩,想收我们做她的干女儿。我喜欢大叔,但是我有回家的路要走。森,你愿意做大叔的干女儿吗?”

森的眼神先是惊讶,而后不舍,最后平静,“我愿意。”

我们俩久久凝视,最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我知道她,她相信我,还需要什么言语呢?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阳光撒在我脸时,我才醒来。身边已不见了森。而墙边的木箱上放着两个小小的包裹。桌子上放着温温的粥。

“早早,肚子饿了,先洗脸。”如同我们第一天住进这里醒来的那个清晨,森端着温温的水进来。

“谢谢你!森,你真好。”我真心的看着森道。

的确,从我完全清醒能控制身体以后,表面是我在保护森,可是如果没有森。在这个孤寂陌生的世界里,我不敢想象我有多么的孤独和恐惧。是森接引我熟悉和融入这个世界。所以这声“谢谢”我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

吃完早餐,我打开包袱,果然——那剩下的银铢全在我包袱里。我拿出来默默的分成两份,装进两个包袱里。

森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无论说什么我也会按这样的方式来分配。

挂起我们的小包袱,我跑到隔壁墙头,“小土,小土。”森也跟着我叫了好几声,可惜都没听见王大娘和小土的声音,应该是不在家。如果小土在家老早就跑出来了。

想了想,我翻过墙,走到王大娘家门口,打开包袱拿出一半的银铢包好放在门角里,然后再翻墙回到自己院子里。

看到我回来后的森把手伸到我面前,正好是我放在王大娘门角的银铢的一半。

我嘻嘻一笑,顺手接过塞到包袱里。

森却不满意的撅起了嘴,“不可以这样顺便乱塞,被贼人偷了怎么办?”

嗔怪的看了我一眼,取下我的包袱,把所有的银铢仔细包好放进包袱底部,只留下两块银铢和那些铜铢另取了块布包好,给我放在身上。

“嘻嘻,森你这么贤惠,以后谁要是当了你的夫君可真是好命啊。可惜我不是男儿身,要不肯定把你抢回去当夫人。”我贼忒嘻嘻的笑着。

森脸立刻红了,“臭早早,你敢取笑我。我。。。。”话没说完,神色却黯然下来。

我知道她想起了脸上的胎记,在心里暗暗狠扇了自己一下,怎么昏头了。跟森开这样的玩笑。不过话已经说出来来,也不能缩头。

于是我伸手拉着森的手诚恳的正色道:“美丽的外表是每个人都喜欢的,可是外表是天生娘养的,不由我们决定。但是我们可以决定我们的内心。森相信我,美丽的心会开出繁花朵朵,未必能输于外在的美。只有真正能看到你内心美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知己。外在的美始终有凋零的一天,可我们的心亘古长存!”

森震撼的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又咬了咬。最后重重的含笑朝我点了点头。

清晨的微风中,两条小小的身影牵手并排远去,奔向各自不同的人生

只听一道稚嫩而又高亢的歌声传来——歌声中,那个高一点的小女孩把右手中那只黑黑的小手紧紧的收紧...然后再收紧....

就在启程的时刻

让我为你唱首歌

不知以后你能否再见到我

等到相遇的时刻

我们再唱这首歌就像我们从未曾离别过

别害怕现在的离别啊

微笑着挥挥手说再见

明天就等在下一个路口

再远的风景啊

我们会到达向

过去的悲伤说再见

还是好好珍惜现在

你寻求的幸福其实不在远处

它就是你现在一直走的路

小漫的话:小漫为书中众多人物都配有一首歌,每首歌都是精挑细选与人物背景相契合.小漫在写书的时候,音乐是不会停的.写不同的人物情节听不同的歌.体会不同的意境.喜欢小漫文的亲也可以配着音乐听.这章配给森的是水木年华的<启程,希望你喜欢....

站在即将转身的巷口,我站定脚步。脸上先绽出最灿烂的笑容。然后,转身,挥手。

那个站在高大叔身边的小小身影也咬着着嘴唇露出笑容朝我挥手。。。。。

再见,森!保重,森。我们一定要幸福,我们一定会幸福的的。

走到街上,我买了些干粮和水囊。朝城门走去。看着远方,我在心里默念——天绝山我来了。。。。。

到了快到城门的时候我才想到,我只知道天绝山在金国,水国在北,金国在西。该怎么走呢?

停出了脚步,我身上的钱已经不够雇马车了。站在街边

“走开,我不要你管,滚下去!”一个小孩子声音从前方的马车里传出来。

我抬头,这辆车跟我平时看到的有些不同,黑红相间的车身外形看来宽敞而华丽——拉车的四匹马居然是绿色的,体型修长,腿健而有力。长长的绿色马鬃很是神骏。

想起然之先生的话——莫非这就是绿马?

马车好像停住了,前方一个骑马的黑发蓝衣中年男子从马上下来,走到马车门前。我认识他——这是森在闹场撞到的那桌客人中的那个大叔。这时,马车里“砰"的扔出一个药碗,里面还洒出一片褐色的药汁。一个15、6岁的俏丽小丫鬟哭着被推了出来。绿色的裙子上还洒了几滴药渍。

“少爷,你生病了得要人伺候啊,小桃可是夫人特地给您挑的啊。你看这么远的路。。。。。”那个中年男子很为难的对这马车里的人说。

“滚,我不要她管,把这丫头给我送回去。”听见“夫人”两个字,马车里的人好像更撒泼了。我撇了撇嘴,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小孩啊。不用看,我就知道马车里的肯定是那个红头发小鬼。

“少爷,您就让小桃伺候你,这样回去,夫人会罚奴婢的。”那小丫鬟又哭哭啼啼的扑到马车门口,“你走,马上走,我不用她假好心。”那个红发小鬼冲出马车,使劲推着那个小丫鬟。“今天你要留下来,我就不走了。”

正在为难之际,那个中年男子看到了我,我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大叔好,”我甜甜说道。

好像有些尴尬,他也向我问道:“小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这里没有亲人啦,我想到天绝山去投奔亲戚。大叔你知道天绝山怎么走吗?”我趁机问到。

听言,他看了看我,有些担心的说,“天绝山可很远啊,都快到火国了。你一个小姑娘,这么远的路可怎么去啊?”

“没事,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两年呗。总有到的时候。”我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在发苦。这么远啊,就靠我这两条小短腿,走断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到。我羡慕的看了看他们的“飞车”。唉,如果我有辆这样的车就好了。

他看着我的表情,忽然神色一亮,道:“我们正是要去火国,如果小姑娘不介意的话,我家少爷生病正缺个人照顾,到了鹤城,你就可以下车。那儿离天绝山坐马车只有四天的路,到时候我帮你雇辆车,不知道小姑娘可愿意?。”

伺候这个坏脾气的小鬼?!我看向他,在我跟大叔说话间,那个小丫鬟也止住了哭泣,红发小鬼站在马车门口看着我们也没出声。

看着他家坏脾气少爷没吭声,中年男子高兴起来,期待的看着我道:“小姑娘可是不愿意?”

红发小鬼飞快的看了我一眼把眼睛转开了,“这。。。”我迟疑了一下,转眼一想,我一个20多岁的大人还搞不定你个6、7的小鬼?带团的时候多难应付的客人我也能搞定还怕你。迅速换了张笑脸,“好啊,那就谢谢大叔了。”

看红发小鬼转身爬上了马车,大叔对那个小丫鬟道:“小桃你就自己回去,告诉夫人,少爷小的会照顾好。请夫人放心。”又转身对我道:“叫我安叔就行了,小姑娘你。。。”

“安叔叫我早早好了。”我乖巧的回答。

“呵呵,那就麻烦早早照顾我家少爷了。你就跟我家少爷一起坐飞车”安叔爽朗的道。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在五行大陆的第一次旅行。

上了马车,看了看里面,还真是豪华啊。

地上铺这厚厚的红色毡子,上面黑色的花纹。门在马车后部,两侧都有格子状的窗,窗上有两层窗帘,一层厚的一层青纱。

左手边是一张软榻,那个红发小鬼正躺在上面,看我看他,“哼”了一声转头看窗外。

我看他小小的个子,穿着红色的丝质长袍,脸色有些苍白,看来确实是病了。

见他他小孩子脾性,我心里暗笑然后不理。

造马车的人心思很玲珑,没窗的那面壁上做了几个格子,下部还有挡板,放置了一些垫子和褥子还有衣物,另外还有一些抽屉。最下侧则凹进去,下面平平的一张板,上面一段都是空的,看样子是当桌子用的。

桌面上还有几个圆圆凹痕,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桌边不远处地上,还有个造型精致的圆筒状的金属物,上面嵌着一个铜壶,壶嘴冒着丝丝热气。原来这是一个嵌在地上的炉子。这样的马车,这小鬼还真挺能享受的。

拉过一个垫子,放在窗边,我一屁股坐上去想看外面的风景。谁知个子矮了,坐下去,我还没窗户高,我站起来干脆把上面的垫子都拿下来。坐三个靠一个,这下舒服了。

你不理我,我才懒得凑上去呢。这样的小孩都是惯出来的。

马车启动了,坐起来比我想象中舒服多了。以前看来很多小说,都说古代的马车坐起来很难受。这个‘飞车’还不错,挺稳的。难道下面还装了‘减震’,上车的时候也没注意马车的轮子什么样的。

出了城门,一路向南而行。水国风景很是不错,一路青山绿水的。2个时辰后我们赶到了一个小镇,马车在一个小客栈前停下。

“少爷,”安叔打开车门,看见我又招呼我,“早早,下来休息会儿,我们用了饭再走。”

“好的。”肚子确实饿了,我欢快的跳下来。那个红发小鬼也跟着下来了。可我没理他,不是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规矩,反正我也没把自己当他的丫鬟。顶多就是个打工兼搭车的。何况他脾气那么跋扈,我才不要触霉头呢。

进了客栈,我好奇的四处张望,大约是小镇上的客栈,不大也不豪华,但是很干净,只有一层楼,没有什么包厢类的东东。六张桌子,有三桌客人,看样子都是本地人。我们拣了张靠窗的坐下。红发小鬼、安叔、还有他儿子加我一个桌,另外还有2个护卫模样的另找一桌坐下。

“客官,要吃些什么啊?”一个小二模样的年轻小子过来了。

“拣你们拿手的来六样,四荤两素就好。再来一壶‘郎陇’。”安叔吩咐到。

我有些期待,我还没正式吃过这个世界的菜呢,要好好见识见识。

想到地球的美食,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多久没吃过热乎乎的饭菜了啊。

没多会儿,菜上来了,一盘鸡肉,两盘貌似看起像是猪肉和菜合煮的,还有一份是羊肉的,另外两盘素菜,我倒认出,是茄子和丝瓜。

我有点失望。因为一看那几份荤菜的样子,凭我吃遍全中国以及大半个东南亚的经验,这菜估计不会太好吃。

夹了一筷子鸡肉,尝了尝,又夹了筷猪肉的。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菜用了一点油,然后加水煮熟的。味道到是很齐全,可惜一点都不香。荤菜最忌这样炒。

这里的油很贵么?我看一般百姓家里都用菜籽油点灯的啊。一路上也看到很多油菜地啊。

我胃口大减,米饭到还有点意思,以前我都喝粥的时候都是糊状的,没注意到一粒粒饭粒居然是圆形的,直径跟地球上的米的长度差不多,白白的一粒粒圆颗粒躺在瓷碗里很可爱的样子。

吃到嘴里,味道也是一样,但是很有米饭的香味。比地球上我吃的米香多了。

我大口大口吃饭,偶尔夹点茄子丝瓜。安叔父子到是吃的很香,尤其是他儿子还说这里菜做的很好。一下子就干掉了2碗米饭。

我在心里翻了翻白眼,那要让你吃到地球上的美食那你不是舌头都会不够用了。

小鬼头还是很高傲的坐在上座,没吃饭,到也夹了几筷子肉吃。安叔看我只吃素菜,有些奇怪,“早早怎么不吃肉啊?”

“我最不喜欢水煮的肉菜了,你们炒菜怎么放那么少的油啊?”我略略有些诉苦。

“这位客官,我们的油已经算多了。这羊身上鸡身上本来都没什么肥油,都是要用猪的肥油来炒的啊。小店在这带可是有些名声的啊。”旁边的掌柜走过来解释。

“不是还有菜。。”我本来想说‘菜油’,忽的一想顿住了。

难道他们不知道菜油可以吃?——如果只是炒菜前用猪的肥肉熬油来炒菜的话,那确实不可能有多少油水。

这样一想,我可不敢把话说出口了,我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知道这样的事情。看样子,很明显这个大陆上都是这样的饮食风格。我还是别引人怀疑了。

我吞了吞口水,我道:“我是说不是还有菜么,我可以吃菜,我喜欢吃素,吃素对身体好。呵呵。没事,你们吃。安叔,你多吃点。”

我旁边的红发小鬼用他黑白分明大眼睛看了我一眼,我赶紧也给他夹了一筷子丝瓜,“少爷,你生病了多吃点素菜,清淡,对肠胃好。”

安叔呵呵的笑了,大约是觉得我们相处愉快。其实他不知道,同行了几个时辰,我跟这小鬼还没说过话呢。

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轩夜。是火国四大家族之一轩氏的二房之子。今年只有六岁,比我这个身体还小一岁。

母亲是水国人。他是他父亲在外游历的时候与他母亲生下的。从小他跟母亲长大,他父母并未成亲,而在水国,她母亲另有三个夫君。

前几个月,他父亲练武走火入魔伤了经络导致不育。这才写信给她母亲把他要过去传继香火。

五国中,水国和火国好像很少通婚,因为这两者通婚者很难孕育子嗣。我暗想,难道是因为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那木国人也不和金土两国人联姻,水国人不能跟火土两国人联姻,金国不跟木火两国人联姻。。。

这样算下来五国之间通婚不是很受限制?五行有相克也有相生关系啊,那是不是相生关系者成亲会更容易生孩子呢。

后来我从师公那里我才知道,确实有这样的不成文的习俗存在,不过只存在于五国中头发异色者之间。黑发者是不受限制的。

我看他把菜吃了。我又帮他倒了一杯‘郎陇’汁。顺便也帮自己到了杯。

红色的‘郎陇’汁酸酸甜甜的非常好喝。我很快喝完了,又倒了一杯,壶里没了。

轩夜看着我在哪里摇壶,皱了皱眉头。我以为他怪我把果汁喝完了,我忙道:“是你自己喝的慢,不关我的事啊。”

听了我的话,他眉头皱的更厉害了,还有一丝不屑。

安叔父子笑了起来。我才反应过来,他不是想喝,估计是嫌我丢人了。

我讪讪的笑,假装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才7岁呢。

回到马车上,安叔的儿子齐哥端了一盖碗药给我。嘱咐我温在炉子上,半个时辰后让轩夜喝。我依言把火调到最小将药隔水温在炉子上。

安叔又在门口递给我一个水囊,我疑惑,这车里不是有水么。

“早早,这是‘郎陇’汁。”安叔笑道。我开心了,“安叔你真是太好了。”安叔笑着前面开路去了。

我感叹,生活也不是不美好的。

我哼着歌把水囊放到架子上。躺在垫子上。

马车轻轻晃动,我小声地哼唱着轻快的歌儿,“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一会儿又换一首,“大阪城的姑娘辫子长啊,眼睛大有圆。。。。姑娘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

“钻狗洞的丑丫头,你吵死了。”突然听见轩夜道。

我停住了,坐了起来,然后对着他笑嘻嘻的竖起一根手指头,一边说一边又竖起第二根指头:

“第一,我样子丑可我心灵美,总好过有些人欺负小丫鬟,欺负女人的男人才是最丑的呢。第二,我钻的是猫洞,不是狗洞.莫非年纪小连猫和狗都分不清了啊。好怀念啊。上次钻的可真开心。”

知道他好面子,装的自己好像很成熟很像爷似的。我故意点他死穴。看着我黑黑的指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

他气的翻身坐起来,圆圆的眼睛狠狠的瞪着我。

我不怕死的继续说,“你看安叔和齐哥多喜欢我。你比我美,那谁喜欢你啊?他们对你好,是因为你的身份,不是因为你人长得漂亮,知道么?轩夜少爷。”

他气的要命,站了起来,本来苍白的脸现在红红的,“呀,少爷,您不是想打我。又想打女人啊。你看看,我没说错。”我对他故意叹了口气。

“你!你这丑丫头,本少爷才不跟你一般见识!”他狠狠的瞪了一下又坐回了软榻上。

我笑了笑,这小鬼脾气虽然坏,但本质还是不错的。看了看壁上的沙漏,一次是2个时辰。现在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我把药拿出来递给他。

“不喝,拿开!”他不理我。

我不动,还是保持着姿势。

“说了不喝就不喝,你爱喝你喝。”他大声说不看我。

我正色道:“生病了就得吃药,你不喝药病好不了,吃苦的是你自己。这儿就我跟你,你受罪了我可不会心疼。想虐待自己让别人难受的人是最蠢的。何况,别人未必会替你难受。”

“反正也没人要我,我才不在乎呢。”默然了半响,他突然低低地道。

“你错了,你娘不是不要你,她也有她的苦衷。她不要你,她何必让小桃跟着你,她不要你,她生你下来养了你这么大。难道你敢说你娘对你不好么?她要你对你不好,你现在离开她就不会像这样发脾气。你想她,对么?”我柔声道。——说到底,只是个渴望母爱的孩子罢了。

他默默地听着,没出声。神色里却松动了。

我又接着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才是最难过的,你想你娘,你娘何尝不想你呢。好好的活着,总有相见的一天。相见已不能见的痛苦才是最伤心的。何况,伤在儿身,痛在娘心。母子血脉相连是有感应的。你也不想你娘伤心难过。”

他默默伸手接过碗。我看他把药喝完了放在桌子上的凹型坑里。

我笑了笑,这孩子也不过是一个渴望母爱的6岁小孩。虽然我那样说,但是我知道一个孩子对母亲的依恋之心是很难克制的。

现在要离开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远赴千里之外,去面对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和环境,一时之间是很难接受的。

其实这个世界的人都停早熟,比如森,还有面前的这个轩夜。

在地球上,这样大的孩子不顺心的时候只会哭闹不止。他也算是不错了。

慢慢的,我们的关系缓和下来了。他都乖乖喝药。不再乱发脾气。安叔很高兴。

有一点不好的就是,每次喊我都不喊名字都是丑丫头过去臭丫头过来的,气的我咬牙切齿,齐哥看着我们直笑。

就这样走了半个多月,安叔都会安排好行程,基本我们都会在饭点和寝时赶到有人烟的地方。或是小镇村庄或者大城大邑。

偶尔实在赶不上,也有各式的点心干粮。半个多月来,我们只露天过一晚,不过我和轩夜都睡在马车上,有垫有盖并不觉得不舒服。

当然他睡软榻,我睡地板。

已经是进入土国境内了。土国境内多为平原,高山很少,我们过来这么久也就穿过一次山。而且这里土地很肥沃。

一路上,一片片栽种着各种与我原来世界差不多的农作物的田野让人感觉与水国的秀美截然不同的质朴气息。

而一路上看到的土国人也与水国不同,水人秀美纤细白皙,土人高大健壮肤色较深。多数黑发,偶尔看见一些棕发人身材更是愈加高大,而且透出一种浑厚的力量感。

轩夜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抛下了心里的包袱后也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也经常跟我凑在一起看外面的稀奇。

看我惊叹土人的高大健壮,他鄙夷的说,“这有什么,中看不中用,我以后肯定肯定比他们强。”

“你?!”我看着他白皙的面孔,小小的身子,露出了信你才有鬼的神情。

“哼,你懂什么,等我学了。。。”他住了嘴,又接着说,“反正我肯定比他们厉害。你等着瞧。”

“我是瞧不见了,过20天我就得走啦。你还是以后让你娘瞧。”我懒懒的回他

。我要去天绝山,如果我能回去自然不可能见。如果我回不去,他一个大家族的公子哥儿跟我能有什么交集啊。难道我去给他当丫鬟,我才不干呢。

“你!你不信我。我偏让你看。你等着。”他莫名的生起气来。和好这么久了,还真是第一次呢。

“哈哈,我可不是小桃,我没卖给你家,我说不看就不看。”我故意逗他。

“你!你!你这个臭丫头!”他气地转头不理我。

嘻嘻,这小子改性子了,不叫我丑丫头,改叫臭丫头。

我凑到他跟前,笑嘻嘻的道:“我可不臭,你叫我丑丫头我认,可我不是臭丫头。不信,你闻闻。”

我把手伸到他鼻子前。他转过脸微撅着嘴不看我。

我眼珠一转,跟着他转,然后蹲在他跟前。

开始唱:“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猪!你有着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

我的脸凑的很近,盯着他的眼睛唱,他开始脸红,把身子转到另一边。

我跟着他转继续唱:“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来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哦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睡到日晒三杆后。。。从不刷牙从不打架。。。猪!你的肚子是那么鼓,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

他身子不动把头蹩向一边不看我,可是我看到了他偷偷上扬的嘴角。

当我唱到“猪!你的皮肤是那么白。。。上辈子一定投在了富贵人家哦”

我故意加重了语气,他把头转向我,气呼呼的瞪我,眼里却忍不住笑意。

“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不会脸红不会害怕哦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睡到日晒三杆后。。。从不刷牙从不打架哦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不会脸红不会害怕。。。咳咳嗯你很想她。。。”

最后,当我唱完我还响亮的模仿猪打了一个‘呼噜’,他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了。

看着他泛起红晕的白皙皮肤,黑黑的眼珠又亮又透,如琉璃般的红发因为自然卷散落几缕在脸侧,粉嫩的红唇嘴角抑不住的上扬着,左边脸颊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酒涡。。。。

又给这张漂亮的小脸增加了几分可爱,好漂亮的小正太啊。

“哇,轩夜,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啊。你以后记得一定要多笑哦。千万别浪费了你的酒涡啊。。。”我很真诚的对他说。

这小子笑起来让人眼前一亮,真的有种让人忍不住去疼爱他的感觉。

随着我和轩夜关系的融洽,本来漫长枯燥的旅程也变成了快乐的旅游。

轩夜现在完全恢复成了一个活泼小孩的模样。

也会跟我抢东西吃,抢垫子,偶尔跟我斗斗嘴,可惜每次都被我收拾的哑口无言,只好气狠狠地用“臭丫头”三个字来做总结陈词,每每让我大笑。

慢慢地,快接近火国了。还有一天路程,穿过面前的这条长长峡谷,我就该和轩夜分道扬镳了。

当安叔午饭的时候告诉我,还有一天的路程就到鹤城的时候,轩夜“砰”的放下的碗。

安叔看了轩夜一眼,有些迟疑地道:“早早,反正你也是一个人,要不,你就跟我们。。。”

“不了,”我赶紧打断他,“我要去找我哥哥。”

听见安叔话的时候,轩夜眼神充满期待的望着我,但是我的回答让他慢慢的垂下了眸子。

安叔看看轩夜又看看我,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桌子上气氛顿时沉闷起来。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埋头“啃”饭。

吃过午饭后,轩夜一直满脸的不开心。俊俏的小脸一直黑黑的。

不看我,也不跟我说话。我也只能冲着安叔父子“嘿嘿”干笑。

“轩夜,口渴了,喝杯水。”

无视我。。。好,我退下。

再过一会儿。

“轩夜,吃块点心,很好吃的喔!”

继续无视我。。。摸鼻,闪一边。。。

再再过一会儿。。。

“轩夜,你看那山好高啊,真的好高喔。”

“。”还是无视我。。。无奈,蹲在墙角画圈圈。。。。。

一个时辰后,来到了一条长长的峡

。我趴在窗口一看——两边都是山。一边坡度很高,一边斜斜的,上面长着杂草乱石林立。

马车驶进峡谷走了一段后,来到一个葫芦形状的位置。

我一看地形:好家伙!中间大两头小。这可真是一个打家劫舍,杀人抢命的好地形啊!

我们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道,一直很平安。

而且我来这里这么久,除了有次在‘闹场’听到什么暗族什么战之外,还没听说过强盗马贼之类的。但是那时也没听个究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撩着窗帘,心里乱想着。

忽然,看见我们刚刚才经过的地方旁边斜坡上“咕噜噜”滚下几根大圆木挡住了退路——不好!难道我真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只听见前面的安叔一声大喝:“保护少爷!”

紧接着,齐哥和一个侍卫跑到了我们后面。安叔和另个侍卫在前方拔剑,做出了防御姿态。

前面路口冲过来4个黑衣蒙面人,手拿武器,我又转头向后方看去——既然有人放木头下来,肯定也有人。

果然,后面斜坡上也跑下来3个人,7对4,情形不妙啊。不知道安叔他们功夫怎么样。

我转头回望轩夜,“有什么武器没?”

他脸色有些发白,估计也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听我问他,他解开外衫。

我有些不解的看这他,找武器你脱衣服看嘛?难道你还想赤膊上阵?

脱衣间,他脖子上滑出一根红绳,下面吊着颗鸽蛋般的黑色宝石,他把石头又塞回去,继续在身上掏,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小银匕首。

我接过,扯开刀鞘。我苦笑,倒是锋利。可是,刀身比我手掌稍微长一点。说它是武器还不如是工艺品。

聊胜于无,看他那么宝贝的样子,估计是他娘送的,水国人的风格啊,武器怎么也弄成这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

转眼一想,他娘估计也是当个玩意儿送给他玩的,难道还想着让他靠他保命。

正在我们说话间,听见外面接连响起了三声惨叫,我们对看一眼,轩夜咬着嘴,脸更白了,掀开帘子看去,前面安叔他们干掉了两个黑衣人,可后边跟齐哥一起的那个侍卫却倒在地上。

齐哥一个人对付两个黑衣人,还有一个从不远处提着刀慢慢走过来。

电光火石间我反应过来,不好,他们的目的是轩夜。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快走,轩夜”我拉起轩夜就跳下马车,我们朝旁边的斜坡跑去。

手脚并用,还好我们两个小孩子身形小手脚灵活,很快地我们就跑到了半坡。

安叔齐哥的武功看样子应该比黑衣人好,我们只要能拖延时间就能逃出生天。可那个黑衣人在后面紧追我们,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眼看他就要追上了,我抱起一块大石头使出全身力气狠狠的向他砸去,石头砸中了他的手臂。他惨叫一声,估计受伤了,紧接着轩夜也搬起一块石头砸道他头上。

他猝不及防被我们连砸两下,倒在地上。我拉起轩夜赶紧继续跑。

跑到顶上,我傻眼了——这是一个斜斜的悬崖。

风呼呼的吹到我们脸上。不用看也知道下面有多深,再回头看下面的斜坡上,那个黑衣人正歪歪斜斜的朝山顶走。

这上面地方并不宽敞,没什么遮挡。怎么办?

如果黑衣人追上来了肯定死路一条,就靠我腰上这把匕首顶个屁用啊。

我正焦虑不堪想办法时,猛的一股大力扯到我衣袖,我摔倒了。更糟糕的是我向悬崖方向滚去去。

原来轩夜想看看悬崖下面。结果没注意靠悬崖这边的土是松的。脚一滑就本能的拽了一把,一个稳不住,我朝下面滑去。

看我摔下去,轩夜急忙拉我,可是他本来个子就比我小怎么拉得动我。

结果就是我们俩都不由自主的朝斜坡下的悬崖滚去。虽然速度不快,可是我们却停不下来。

危急之刻,我看见我们滚向的悬崖边上有块凸出向上的石头。在经过时,我一把抓住。用另只手推了轩夜一把。他反应也很快,迅速的双掌抱向那块石头。

结果,我们俩就这样像一块夹心饼干齐齐吊在了悬崖边上。脚下空空的感觉很不好受,我跟轩夜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我右手抠住石头根部,轩夜双掌抓住石头的上部。

我们俩的命吊在了一起。大多数人都有恐高症,我也不例外,何况我是单手,我觉得我指头都快断了。

我看轩夜朝下一看,身子一晃,我大喊:“别看,你不看它就不存在。”

这个时候,我也就没空想那个黑衣人了。心里却是怕的要命,不知道想什么,脑子里近似一片空白。

我觉得过了很久,其实应该只有几分钟,一直没听见黑衣的上来的脚步。

远远地,忽然传来的安叔的声音。“少爷,少爷,早早,早早。。。”

我大喜,忙喊:“我们这儿。我们在山顶。。。”

说话间身子动了下,簌簌的泥土滚过下来,落到我们脸上。

我们脸上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我们都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们抓住的那块石头,松了。

再次对视,我看见轩夜苍白着脸——看到我看向他,小小而骄傲的小脸上却露出一副强装镇定的样子。

时间已经刻不容缓,我用左手拔出腰上原本属于轩夜的匕首,强笑着对轩夜说:“记住,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我心里默念:从下往上第三四肋骨间——那是心脏的位置。我用匕首猛的插了进去。好痛!

我放开右手,整个人朝悬崖下坠下。

只记得,我刺向自己时。

轩夜还没反应过来,在我松手那瞬间,我好象听见轩夜惊恐的声音“臭丫头!”。

决定和实施只有几秒中,我根本来不及考虑什么,比如我会“化”到什么地方,万一是什么海里,或者原始森林,那我岂不是还得再“化”一次?!

还有,希望这个悬崖够高,要不然万一法术还没生效我摔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化身?

,最后,一阵七彩光芒中——我完全失去了意识。

感觉身体好象被火车碾过似的,每分每寸都在痛。挣扎着睁开了眼,眼前是一个象是普通房间格局的石室。我躺在一张方方正正的石床上。

左右两边石壁上各有一颗拳头大的白色珠子散发出柔和的光,映亮整个房间。

屋子很简单,除了一个石床,一个木柜,一把木椅之外别无他物,床对面墙上开了一道木门。

这是什么地方?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我闭目又养了会儿神。感觉体力好象恢复了一些。

我张嘴喊道:“有人吗?”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音从外面传来,外面应该是一个封闭的走道,因为只有封闭的环境,声音才回如此清晰。

门被推开了,一个面目慈祥带着笑意的银发发老妇人走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带着顽皮神情的红脸银发笑嘻嘻的老头。

年纪看起来都不小,估计不少于80岁,老头子个子很高大概有快1米8,老太太却很娇小只有1米6左右。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这两位老人就心生好感。

就感觉好象见到亲人一样的。我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磁场的,我的直觉感觉我跟这两位老人家磁场很相合。

“老爷爷,老奶奶,这里是哪里啊?是你们救了我吗?”我没有忘记自己现在只有7岁。

虽然我对他们很有好感,但是我的事情实在是没办法跟人解释,在询问的过程中,我已经在考虑怎样编造我的身世来历。

“孩子,这里是天绝北山,是哑叔在山脚发现了你。这山上就我们老两口在此居住,你又受了伤,所以哑叔就把你送到这里来了。你身体很弱,又中了毒。等调理一段时间,老身给你解毒。”老太太慈祥的坐在我床边看着我。

天绝山?!真是天从人愿啊,看来很多事情冥冥中真有注定。

可是,“中毒?”我有些疑惑,我应该是“化身”后身体在这里重组,身体虚弱是紫梦说过的,何来中毒?

“小丫头还不知道自己中毒吗,你本来的相貌应该不是这样的。我家老太婆可是家传的医术,她说中了毒肯定就是中毒。”红脸老头笑嘻嘻道。

“孩子不用怕,这个毒只改变你的面貌肤色,对身体是没什么影响的。过段时间,等你身体养好了,老身就给你配药。”老太太安慰我道。

原来他们以为紫梦的药?!——我明白了,看来老太太的医术很高啊,这两位老人家看来都是好人。

“谢谢爷爷奶奶,我以前确实不是这个样子,但是后来慢慢就变成这样。但是身体也没觉得不舒服,所以一直以为是自己生病了。”我只能这样跟两位老人解释。

看着我,老太太眼中闪耀着温暖的光,柔声问我:“孩子,你的家人呢,怎么一个人晕倒在山脚啊?”

我想了想,道:“婆婆,我没有家人了。我爹死了。大爹不喜欢我,我变丑了,我娘也不喜欢我。我天天都挨打没饭吃。我很饿就跑出来讨饭。后来给人做小丫鬟,我家少爷路上被人追杀,我被人打晕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到这里了。”我盗用了森的身世。后来却是半真半假了。

听我说的这么惨,老太太眼中眼泪都快出来了,过来抱着我道:“可怜的孩子,不用怕了。如果你不怕这山上冷清,以后就跟着我们老两口。”

老头子却好像性格很火爆,破声大骂:“什么禽兽娘啊,还有你那个什么大爹的,丫头别怕,身体好了,跟着老头子学武功,以后回去报仇。不是老头子自夸,我的武功虽然比不上五大神功,但是也是这江湖上有数的。管叫谁也欺负不了你。”

老太太嗔怪的看了老头子一眼,老头子脖子一缩,立刻笑脸迎上。我一乐,看来这身材高大的老头子还是个“妻管严”。听见老头子的大骂,我赶紧在心里说,爸爸妈妈不是骂你们,骂的是森的娘和大爹,可不要生气哦。

“早早愿意,不过早早有个请求。不知道早早除了跟爷爷学武功之外,可以不可以跟着奶奶学医术。”我有些担心又很期待的看着两位老人家。

这里是天绝山,我肯定要留下,那个天罗八方阵我就算进不去也一定要去看看。办法总是人想的。

在这个世界生存,我孤身一人,身无长物,如果无一技傍身是很难的。而且我认为,能力比身外之物更重要,武功可以保护自己是一定要学的。而医术是一门实用性很高的技术。如果能学的话就更好了。

听了我的要求,两位老人家对视了一下笑了。老太太看着我笑着点了点头。

我大喜,忙翻身爬起来下到地上跪在老太太面前喊了一声:“师傅”。

磕了一个头准备磕第二个的时候,老太太扶住我道:“可以了,早早。”

我又站了起走到老头子面前跪下磕了一个头,口喊:“师公。”看着老太太笑容满面,老头子笑的跟开心,本来脸就很红,现在就更红了。

我暗忖:老头子的性格直率,颇有老顽童风格,而且明显的爱妻如命。既然我打定主意跟两位老人家学艺,拜老太太当师傅,老太太开心,老头子应该更开心。

看到两位的神情,我这个选择应该还是更合老人家心意。

而后来我知道师傅“医族圣女”的身份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老太太当时那么高兴。

师傅一身绝世医术,却因为与师公相恋为族规所不容。两人私奔后虽然几十年感情一如既往,但是一身医术后继无人一直是师傅心中的遗憾。

而且作为天下第一神针的“天一七十二针”如果就此失传的话。师傅会遗憾终生

。整个大陆现在只有师傅才会这套绝世针法。现在两位老人家年事已高,师傅83岁,师公85岁已经在这里隐居了40多年。

自从两人的独子在40年前的暗族大战中死去,两位老人心痛欲绝,隧来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天绝北山隐居,从此不问世事。

每隔一段时间,则由一个他们当年施恩救过的山下一个猎户为他们购买生活用品。当年的老猎户死去后,则由他的哑巴儿子也就是救我的哑叔接过了这个责任。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来到五行大陆后最安定快乐的一段。我不是基督徒,但我却非常喜欢一句话——“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必然会为了打开另一扇窗。

百万光年的距离让我失去了哥哥的爱。而今,我却双倍的收获了师傅师公的爱。

来到这里,师傅一直为我调养了三个月,然后配药给我解开了紫梦下的药力。

当我恢复本来面目那刻,我看到了师傅脸上的喜悦,师公眼中的骄傲。

师傅含笑递过一面梳妆镜,——我凝视着镜中那我曾经有过一面见之缘的粉雕玉琢,心中感慨万千。不知道紫梦母女是否平安回到天波星了?

“哈哈,师公活了80多年,还没见过比我家早早更漂亮的小姑娘。以后长大了,定能迷死天下男子的。”师公傲然道。

师傅嗔怪的看了师公一样,“一大把年纪了没个正经,早早还小呢。你说这些干什么?教坏小孩子”

师公嘿嘿一笑,不以为许,“我们早早本是水国人,以后最好娶十个八个美男子。要我说,这天下一般的男子还配不上我家早早呢?”

汗!我被师傅的言论吓到了。

我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新一代。从小的感情观都是两情相悦,两两相依。

爱好诗词的我认为,最美好感情不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师公的话对来来说无异于惊骇世俗。虽然在水国听了也见了那么多,但我并不觉得那些国情和习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过客,我始终会回去的。

不过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做听不懂。

“呸呸,死老头,越说越不像话。早早跟师傅去药房。不要理你师公了。”师傅拉着我走进药房。

开始为我介绍各种药材,然后拿了两本厚厚的医书放在我手中,严肃的看着我道:“习医之路艰辛无比,就算再有悟性,不能努力也不能大成的。所以,就算师傅再疼你,若你不用心的话,师傅还是会罚你的。”

我认真的的回视师傅,重重的点头。

看到我认真的样子,师傅放松了下来,把书合在我手中,“早早,这两本书是师傅一身的心血,一本讲的是药。收录了天下药材二千一百八十七种。另一本是症,收录了师傅所知的世上病症共三千七百三十二种。”

看着我露出惊叹而不是胆怯的神情,师傅笑了,摸着我的头道,“早早怕不怕要背这么多东西?”

我用力的摇头,并抬头看向师傅,“早早不是怕,师傅教早早的越多对早早越是有好处。早早只是觉得师傅好厉害。”

慈祥的摸着我的头,师傅道,“天下之大,医道永无止境,师傅已闭门造车多年。这世间肯定有师傅不知道的药材,也一样有师傅没见过的病症。早早以后千万记得戒骄戒躁。”

“早早明白了。活到老,学到老。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早早会努力的。”我脆生回答。

听见我的话,师傅惊喜的看着我,“早早还是个小才女啊。”

我惭愧的低头,“师傅,早早只略略的学过一些。这医术里有好多字早早可能都不识得。。。这些话不过听人说过,早早觉得很有道理而已。。。。”我说的是事实,跟森在一起我确实认识了不少字。但是这水平最多也就个初一学生。像这样的深奥医书肯定有很多生僻字。。。。。

轻轻把我揽在怀里,师傅柔声道:“早早不用难过,只要早早愿意学,师傅都会教你的。”

靠在老人家温暖的怀中,心里突然迷漫出一阵阵满足和安全。——我知道,这是家的感觉。

师公当年是江湖上有名的游侠,武艺高强而且擅于机关术。我们现在住的石屋就是师公一手开辟。

而且师公第一次带我从石室中的水底密道进入山壁另一面的“天池”时,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美景,四面怪石环绕,中间一池绿色碧波荡漾。

——对师公的巧思绝技佩服的五体投地。——这里也成为了我学艺九年中最爱的场所,几乎,我都会从密道进入天池畅游一个时辰。反正这个天池地形险恶,基本不可能有人能上来。

可惜的是我对机关术毫无兴趣,虽然后来师公多方诱惑,我仍坚决抵制,气的师公经常跳脚。

确实,本来我是打算学武的,当一个武林高手也不枉我啃了那么多金庸古龙。

可遗憾的是,结果后来师傅发现我体质特殊,体内根本无法生成内力。

只能跟着师公学习一些适合我的轻功提纵之术,勉强增加一些逃命的保障,却终究是无法高深。

但是对医术我却很有兴趣和悟性,拿到书半年后,我就把两本医书死记硬背下来。

然后师傅在一条一条的为我开始讲解范例。根据前世的见识我还偶尔能跟师傅举一反三的带来一些提示。

师傅更是觉得老怀安慰,觉得这个徒弟是老天赐予的。

每当看着我医术进展如此之快,去偏偏不能学武,师公想方设法“勾引”我学习他引以为傲的机关术。

可是我每每嬉皮笑脸就是坚决不从。气的师公吹胡子瞪眼的大骂我浪费了我的悟性和聪明。

后来还是师傅偷偷告诉我——原来,师公最引以为傲的并不是武功,而是他的机关术。

可是我对敲敲打打的折腾那些东西实在是没兴趣啊。

愁眉苦脸半响,叹口气,唉,总的想办法把师公哄高兴啊。老来还小,我可受不了师公忽而哀怨忽而气急败坏的表情了。

这天,又到了哑叔给我我们送生活用品的日子。看着哑叔送上来的菜蔬肉类。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

激动的比划了半天,哑叔终于明白了我是要他带些菜油上来。

哑叔憨厚的望着我,有些不解,他知道我们屋内都用的夜明珠,根本不需要用菜油照明啊。何况菜油灯光不亮,又有味道,只有穷苦人家才用。

我抿嘴一笑没有解释,——也没法解释。

我现在也不确定这个菜油是不是跟地球一样的。虽然看到的油菜是一样的。

“江南为橘,江北为枳”,能不能吃,味道一样不一样还是两说。

呵呵,如果有了菜油,那在这个世界上就会多了很多美食了。

虽然菜油的营养全面性相对橄榄油,玉米油,茶油差了很多。但在这个世界上来说,绝对能撑得上是饮食业的革命。

胡想一番后,我暗自笑了起来,我可从来没有那些穿越小说女主轰轰烈烈的做出番丰功伟绩,改变世界,成为一代女强人的想法。

本草胸无大志,只想能让喜欢和在意的人过得开心,吃得快乐而已。民以食为天。如果菜油可以用,我应该不用面对师公的疲劳轰炸了。。。。

想着美好的前景,我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哑叔就把菜油送上来了。到了做午饭的时间我把师傅师公推出了厨房,让他们等我。

关上门,看了看昨天哑叔刚刚送来的东西。材料到很丰盛,我不打算做太多菜,我现在这个身子板还小也做不了大厨,先做一道菜试试,最重要是是让师傅检查是否能够食用。

翻了一会儿,看见半肥瘦的猪前腿肉——我有了主意。

继续翻了下小青菜、葱、姜,差不多,可惜没有红萝卜,到灶台上再查看一番,除了没有胡椒。其他的调味品还算齐。

其实在陪轩夜回家的那趟游程中我已经发现这个世界的调味品基本还是全的,纵然不完全跟地球上一样也有类似可以代替的。比如辣椒,酱油,醋等都有。

当然像孜然这样的,或者豆瓣酱这种再加工的调味品就没有了。孜然我没办法,豆瓣酱我还是会做的。

这个世界上的烹饪方式主要欠缺的就是油这个主要媒介,还有就的烹饪方式过于单一。

呵呵——貌似我有很大的施展空间啊。而今天说不定我就要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吃“西红柿”和“螃蟹”的人呢。

猪肉去皮,切块,剁成米粒大。。。。然后弄配料。。。。生火,下油。。。。

足足弄了半个多时辰,一份色泽鲜亮的红烧狮子头出锅了。

从凳子下跳下来,我抹了把汗。真是有够累的。

不过问着这味儿,。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馋了,——应该算是成功的。

小心翼翼的捧着盘子走到饭厅。

师傅师公讶然的看着我,师公连连吸了好几下鼻子。“早早,这是你做的菜吗?好香啊。是来孝敬师公的。嘿嘿”

我嘻嘻一笑,“是孝敬师公的,但是师傅要先检查下。我用了一种新材料,做菜会很香。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毒。”

我和师公屏声凝气的看着师傅验了三遍。

当师傅抬头微笑道:“无毒,可食。”四个字的时候,我和师公同时欢呼着跳了起来。

不同的是,我是纯粹的开心朝上蹦。师公却是一蹦坐到桌前,夹起一颗丸子就开始吃起来。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今天我要吃三碗饭。早早,给师公装饭!”

汗,我立刻愁眉苦脸,“额,那个我记着做菜,忘了做饭了。”

日子如流水一般过去。原来幸福就是这样简单。师傅师公待我如女如孙,我承欢膝下想让他们开心。来到这里,体会到这种不同亲情。我也常常老天对我还算不错。

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多的多啊。

在地球的日子,哥哥跟我是同辈的,哥哥的对我的爱自然是无法取代。

但是哥哥跟我是同辈,父母去世的时候我只有五岁。

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他们出事那天出门,我要他们记得给我买玩具。可是他们再也没能回来。

其他很多事情我已经淡忘,哥哥怕我想起父母伤心也很少提父母的事。却不知道我对父母的感情好像已经约等于无。不是说我不爱他们,只是那种爱缺乏质感。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凉薄,但是对我来说,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相处产生的感情才是最真实的。

而我心中一直心心念念的天绝南山,终于我在11岁的时候以到南山挖药为名,让师公带我去了。

爬上南山,放眼望去。大自然之力果然是鬼斧神工。

只见两座山中间隔了一条约100米宽的峡谷。看起来近,但是却是无法从山上直接过去对面。必须要下山然后再上山。

而且两山风貌完全不同。

北山高厄陡峭,全是岩石。树木草类很少。所以少有人迹,师傅他们当然来自凿山为居,图的也是这份清净。当然天池的存在也是吸引力所在。

师傅从石屋里凿了一条地道内有机关,可以从屋内打开机关通向天池池底。

温泉一面靠山就是我们居住的石室所在的山体。除了从师公的暗道外,想到达温泉天池则除非有绝世武功才能爬上另外三面的悬崖峭壁。所以天池也成了我们一家三口的私人泳池。

而天绝南山却郁郁苍苍林木森森,范围也比北山大的多,有很多药材和动物。山下猎户也不少靠此山为生。

当去南山途中,我有意问道师公南山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时。师公严肃的告诉我,有一座山头绝不能乱闯,那里有流传千年的天下第一奇阵“天罗八方阵”。

是千年前一位机关阵法武功三绝的高手隐居之所,数百年来无人可破,进去的人都没出来过,慢慢就成为了禁地。

听到这一切我心既凉又紧。,我怀有一丝希望的问道:“难到那位高人没有后人吗?这样的阵法他肯定会教给他们的后人啊。”

师公道:“好像他是有过孩子的,是男是女不知道姓什么也不知道。但是这么多年过去,都不知道过了多少代,就再也没听说过有关的消息了。”

经过我假装好奇的央求,师公带我来到那座山头,看到面前一个大大的石碑,上面写着“天罗八方阵有进无出,慎入”11个大字时,我的心无比悲凉,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已经离我远去。

不过转念一想,至少有师傅师公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是不寂寞的。我有亲人,他们真心爱我,我也真心爱他们。

何况,他们年事以高,就算我现在能够回去,我想我也会舍不得的。唯一希望的是远在地球的哥哥叶晨能幸福。

这样一想,心里好受多了,我又变回那个师傅师公嘻嘻哈哈的笑小徒弟。

时光如流水,一转眼,四年过去了。

这里的生活虽然冷清但生活踏实很温暖。师傅的性格善良温柔,师公搞怪而直爽,我也是个活泼性子。我和师公经常搞怪把师傅逗的开心不已。师傅开心,师公就更开心,自然我也开心。石室中都弥漫着各式笑声。

偶尔也会挂念下森和轩夜,担心轩夜安叔和齐哥他们当时有没有受伤脱险森找到自想要的生活么?

但是也没办法过多考虑,毕竟我也尽力了。我直觉认为他们应该没事,不知道是来自我的愿望还是什么。我相信他们都是平安的。

师傅把所有对后辈的爱都放在了我身上。我的每件衣服都是师傅亲手做的,师傅除教我医术外还教我写字作文,这个世界上的字我虽然认识部分但是却还不太会写。

诗词之类的虽然我有地球上丰厚的底蕴,但是也不敢随意显露。偶尔给师傅盗用一篇相对比较平常的,师傅已经满意骄傲的不得了。我趁机拍马屁说是师傅教的好。

还记得在我10岁这天,清晨早饭后。师傅把我带到了“药房”,这里是我和师傅的空间,我没来的时候,师傅天天在这里炼药研习医道。我来之后,这里则成为了我学医的场所。

进到“药房”,师傅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裹成圆柱形的布包。展开,长长的布上列着长短不一的72根金针。

看着我,师傅语气异常严肃:“这是就‘天一七十二针’所用的金针,一般的扎针都是使用银针,而‘天一七十二针’则是用的金针。这套阵法是木国“医族”世代相传的绝世针法,72根针各有长短粗细,分别针对人体的72个大穴,而且根据不同的病症,扎针的先后顺序和力度几分各有讲究。没有资质是学不会的,没有机缘也是学不会的。”

通过师傅的讲述我知道了,这套针法是“医族”医术最精华所在,只有医族圣女可以学。

只有在圣女学不会的情况下才能通过长老会选出资质高的族人来学习。

师傅12岁跟着上届圣女开始学习,17岁学会这套针法。而后来跟师公私奔之后,这套针法在医族已经失传。

原来这就是当年然之先生在“闹场”里所说的数十年前医族发生的大事啊。

我好奇的问:“师傅,那为什么你的师傅在你走后没有教给其他人呢?”

师傅神色悲伤:“一是族规规定只有圣女可以学,二者,师傅24岁离开后不到一年你师祖就过世了。”

我知道师傅对“医族”是很有感情的。

但是医族不允许与外界通婚,迫使师傅只能跟师公私奔。收我为徒最开始应该也是怕这套针法失传。

但是师傅并没提过要我以后把这套针法带回医族,估计也是怕我被医族族规所限制。

我心里想,如果以后我还没离开,有机会见到医族人,然后他们也不让我讨厌的话。我就把这套针法交还给他们。

就此后,我都要有2个时辰来学习这套针法。

它的难度一个是对病症的判断,然后安排适合的针法。这个需要悟性。

其二,则需要庞大的记忆力,72根针,针针不同,长短粗细都有差别,每个针对应不同的穴位力度各有不同。如果用排列组合来计算,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

还好的是,我前世记忆力本来就好,清漓紫的这具身体的脑子好像也很好用,软件硬件都运行良好的情况下,我的学习基本如鱼得水,偶尔有瓶颈,也是很快度过。师傅更是老怀欣慰。

记得,有一次师傅摸着我的头说:“早早这样的孩子,怎么有母亲舍得丢弃。但是,师傅却很感谢,如果不是这样,师傅这些年不会这么开心。更不会拥有这么好的孙女和徒弟。师傅师公应该感谢老天爷,虽然收走了的木儿,却带给我们一个你。”

听着师傅语带哽咽的话语,我真的很感动,可惜我无法说出我真正的身世。

无论怎么样,我还是欺骗了他们,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想告诉他们一切。但是我最后还是放弃了。

就这样,让师傅他们把我当成一个无人可要的孤女,他们真心疼我,我也真心的眷恋他们。

说出真相,就算他们不怪我的欺骗,就算他们能接受这种奇异的故事。但是按照他们的脾性,肯定会为我难过,师公说不定会为了达成我的愿望而奔波。

他们年事以高,就让我们快乐和平静的生活。

师傅师公感情真的好的让人羡慕。

师傅从来来了这么久,我从来没见她下过山。而师公每年则下山一次,都是在师傅生日前夕下山为师傅准备生日礼物。

很神奇的是师傅的生日是3月3日,师公的生日是9月9日,而我地球的生日是7月7日。缘分啊,难怪我们能成为一家人。连生日都这么有默契。

这天是师傅87岁生日,我准备了一大桌子好吃的菜。

没办法,我只能每年挖空心思在师傅师公生日的时候弄点新菜式做为生日礼物。

大家呵呵乐乐的吃饭后,师公神秘兮兮的拿出了一个长长方方的东西。等师傅一层层慢慢拆开,里面是居然是一架好像颇有年份的古琴。

看到这个礼物,师傅露出了有别于往年生日收到礼物的激动。甚至眼眶都有点湿润,我奇怪的看着师傅,又看看师公。

师公慢慢走过去把师傅揽在怀里道:“千若,这么多年了。是我对不起你。害你叛族,害你对不起师傅,害你背井离乡跟我呆在这里荒山上。可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跟你在一起。我舍不得你啊。”

“青石,我没有后悔过。我是因为开心。真的,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把琴。60年了啊。”师傅靠在师公怀里流着泪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去过多次可惜都没找到。后来还是在你师傅练功的山洞里找到的。你师傅把它保存得很好。”师公道。

看到我在旁边眼睛骨碌碌直转,师傅笑着抹了把泪推开师傅走过来点了下我的额头,道:“早早又在瞎想什么啊?”

“嘻嘻,我在想这把琴是不是师傅师公的定情信物。”我笑嘻嘻道。

“就知道你这个丫头会瞎想,”师傅嗔怪的看了我一眼。

“这把琴是我父亲在我成为医族圣女的时候送给我的,那年我12岁,后来我师傅用这把琴教我琴艺。当年走的急,没带走。今天能看到这把琴,就没忍住。”师傅叹气道。

“哇,师傅你还会弹琴啊。天啊,师傅你简直是太全能了,”我搬齐手指头数,“师傅会天下最厉害的医术,还会诗词绘画,刺绣也很厉害。现在还会弹琴,师傅你这么厉害,让我这个徒儿以后怎么混啊?”

又转过头对师公说:“师公你真是赚大了,娶了天底下最好的老婆啊。”

“哈哈,那是当然,我这辈子的最大就成就就是娶到你师傅。小早儿啊,你师傅不仅会弹,而且弹的很好啊,我当年就是因为听见你师傅弹琴才认识她的,所以这琴不是我送给你师傅的定情信物,却是我们的媒人啊。你要喜欢就让师傅教你啊。”师公笑嘻嘻道。

“好啊,好啊,师傅教我,师傅教我,我要学。我一定要学。”我拉着师傅的袖子假装撒娇,心里其实知道师傅肯定愿意教我的。

不过我是真的想学,上世的时候我有两大最大爱好,一是唱歌,二是。乐器中我会吉他。

但是我一直很向往女孩子弹古筝时的那种幽雅和娴静的韵味。现在机会来了,怎能不激动一把。

就这样除了学医之外,晚上师傅会教我弹琴。

师傅说乐者,心也。就是说任何的音乐都是心灵的感受,只有你在于乐曲心灵相通时,你的弹奏才是真正的音乐。对此,我大表赞同。

慢慢的我指法娴熟后,我会将前世的一些音乐带入古琴。

师傅师公觉得很好听,有时候我还会配上唱词,当然谎称词曲都是我想出来的。

逐渐到了后来,我们经常晚上都回开音乐会,有时候我自弹自唱,有时候,师傅弹我唱。师公则是永恒的听众兼观众在一旁听的摇头晃脑。

当然,我不敢把一切过于大胆和新奇的曲词拿出来。

师傅师公最喜欢听的是《明月几时有》,觉得词曲都堪称一绝,实乃他们乖徒儿叶草我的巅峰之作。我心里偷笑,王菲大姐和东坡大叔别怪我啊,我可是把你们的作品传诵到了宇宙范围啊。

可惜,这里没有吉他啊。

我尝试着问师公,五行大陆上还有些什么乐器,师公说有九孔笛有萧还有半月琴。

笛萧我就不太感兴趣了,半月琴是什么样子啊?

师公画给我看了,居然跟吉他有几分相似,不过琴体是弧形的,琴弦也比吉他少一根,吉他是六根。半月琴是五根。

我磨着着师公给我找一把,还是要亲手试试才知道能不能当吉他用。在师傅的命令下,师傅第二天就下山给我找了把。结果一试效果不是很好,音域窄了很多。

我假装叹口气好像自言自语似的,“要是这个木盒子的部分空间大一点,琴弦在多一根应该会更好用。”

师公一听来了兴趣,开始研究。经过1个月,在我几次假装不经意的提示下,师公终于完工了一把堪称完美的吉他。

当我假装研习了2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我用吉他完美的演奏弹唱了一曲《火柴天堂》。

——结果是师傅流泪,师公大笑。师傅是以为我自怜身世作了这首词曲,师公则是因为觉得这样优美的乐器居然是他发明的而高兴。

不过当然不敢用火柴,这个世界可没有火柴,我改成了这个世界上有的蜡烛。所以变成了《蜡烛天堂》。。。

(不行了,要休息下了,写了一天一夜。头痛了。希望如果还喜欢该文的亲多多和指点。方便的话给点推荐。第一次写文。那些什么票什么票的也不熟悉。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博亲一笑一感而已。)

师傅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道:“我的早早是最好最美的孩子,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男子爱。师傅只盼着能多活几年,早早现在才13岁,师傅想看着早早长大,亲手把你交到能疼你爱你一辈子的夫君手里就不再有什么遗憾了。”我流着泪说:“早早什么都不要,只要师傅师公能一辈子陪着早早就行了。师傅师公不要离开早早,早早不能没有你们。”

听到师傅的这番话,我心里是惊恐的,在这里6年了,师傅师公从来没有给我一句重话,只要我喜欢吃的想要的基本都会叫哑叔给我带来,所有他们有的一切他们都巴不得都教给我。

我却从来有想到过我真的有一天会失去他们。失去我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拥有的唯一的亲人。

师公见状也开始感伤,一大一小两个他最爱的女人在他面前哭泣,他怎会不难受。

师公走过来强笑道:“老婆子别惹早早担心了。咱们想办法活长一点不就行了。咱们不仅要帮早早挑几个好夫君,还要让早早弄十个八个徒孙给咱们玩玩呢。”

汗,十个八个,师公当是下蛋啊。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了,师傅也笑了道:“就你个没正经的,你以为生孩子容易啊,我可不想早早受那么多苦,最多生个3、5个就好了。”

我苦笑,师傅3、5个也不少啊。

从这天开始,我对师傅师公更加依恋。冥冥中有中预感,师傅师公陪我的日子也许不多了。

但是,接下来的日子都很平静,慢慢的我又放下了心。

师傅医术那么高超,师公又的练武之人,这个世界上据说最长寿的人活到了120多岁,师傅他们现在才89岁和91岁,应该还有很多的日子。

这样又过了一年,我十四岁生日过了的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后。师公在师傅的示意下拿出一个收拾好的行囊。

我看看师公手里的行囊,看看师傅,难道?

“早早,都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师傅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医道之路在于道,你上山已经七年了。师傅要你现在下山去游历一番,只有这样你的医术才能得到真正的提高。记住,医者父母心,做了师傅的徒弟,一定要记住仁德二字。”

“师傅——”我舍不得。

“去。别走远了。半年后再回来。”师傅挥挥手。

“师傅,师公——你们二老一定保重!”我磕头。

“早早乖儿,放心。师傅,师公这把老骨头还撑的住。安心下山。”师公笑嘻嘻的给我保证。

使劲磕满三个响头,我拿起行囊就转身下山。

这天是五行历3117年的7月8日。在天绝山生活了7年的我第一次奉师命下山。

来到这个金国小镇安定下来已经两个月了,加上之前到处游医的三个月,我下山已经五个月了。

在院子里晒药草的我直起身子想着。

想到追着要拜我为师的夏天老医师,我就头疼。说起来还是三个月前的事情。

夏天老医师是古越镇里的名医,出自医药世家。

当看着背着小行囊的我向他提出要求在他医馆义务坐诊时,他狠狠的讽刺了我一番。正好来了一个求医的病人,我就用这个病人和他打了一个赌。当然,结果是我赢了。

但是自此之后我就被这个60多岁的老医师给缠住了。特别有一次,我用“天一七十二针”治好了一个病患的多年顽疾后。他竟然要拜我为师,吓得我赶紧跑了。

可是他却一直追着我不放,只要一听到我在哪里坐诊就立马追了过来。没有办法,我最后只有在这个山脚小镇躲起来。也不敢到医馆去坐诊了。

唉,只怪紫梦送给我的“幻颜诀”只能变化一种面貌,我又不愿意用本来面目出现。这张脸太招祸了,我又没什么武功。

不过在金国境内游历了三个月的,医术确实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所谓实践的确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我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到当地最大的医馆去义务坐诊。一开始人家看我这么一个面目平凡的小姑娘都有轻视之心。但是我申明是免费义务的,人家也不好拒绝我。

慢慢的,随着我游历的地方增多,我居然在金国民间得“小神医”这个名头。当然也惹了夏天老医师这个麻烦。

天气渐热,药材拾掇好了之后,我直起腰,用衣袖擦了擦汗。

“草草姐姐,我娘让我给你送东西来了。”一个大约9岁长的虎头虎脑小男孩蹦蹦跳跳的来到我院门前。

“这个包是衣服,我娘说天气热了给你做了两身衣服,这个篮子里是米和菜,还有肉哦。”

我微笑的接过:“小星,替我谢谢你娘了啊。”

转身从旁边架子上拿出一包药材递给他,“这药你带回去给你娘。告诉他们三碗水熬成一碗,对你爹的寒腿很好。里面有三副,喝完了我再帮你爹看看。”

“谢谢草草姐姐,我娘说啦,草草姐姐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如果不是姐姐救了小星,爹和娘就再也见不到小星了。所以应该我们谢谢姐姐的。”小家伙口齿伶俐道。

看这这小家伙机灵活泼的样子,我笑了。

2个月前,我经过这个小镇的时候,他跟伙伴在山上玩被一种罕见的毒蛇咬了。

我到的时候,镇上的大夫已经束手无策。我看到他们一家人哭的撕心裂肺的就赶紧上前给他诊治,救了这小家伙一条小命。

后来他一家人都对我感恩戴德的,在得知我一个人在外流浪的情形下,热情的邀我留下。我看这个镇四面环山,环境很好,而且山上也有很多药材可采也就留下来了。

不过我不愿意住在他们镇上的家中,她娘就把这个山脚边的小院子让给了我住,正好方便我采药,也清净。

这一住就是两个月,他们会定期让小星给我送点吃的用的,生活也还安宁。偶尔也帮镇上的大夫处理一些比较麻烦的病例,前提是让他们一定要为我保密的情况下。

整理好这批药材后,我背起小竹楼和药锄又上山了,西面的山还没上去过,我打算看看上面有什么药材。

在山上呆了几个时辰后,看着天色渐晚,我开始下山。走到山脚寻了一条小溪净手。

洗着洗着,一阵血腥味从溪流上方传来。

我偱着方向而去,上游溪边正俯卧这一个金发身材高大的男子。

看身形应该年纪不大,穿着黑色的劲装腰上一大片血渍。我将他翻转过来,试了试还有呼吸。

我仔细看去,他大约二十岁左右,面目很英俊,双目紧闭,脸色却很苍白。再往下一看,右侧肩膀到右胸下方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现在伤口已经有些发白。看来是失血过多,外伤严重却并不致命。

我迅速的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想了想,找了些树藤编了个大篓子把他装里面,拖着回到了我住的小院子。

没办法,他大约有1米8,我住处附近并无人家,我只能这样把他象拖行李一样才能弄回家。就这样,我把他弄到客房床上的时候,我已经满身大汗。

来不及喝水,我把他衣物脱下来,胸上的伤口已经止血,腰上却有一处剑伤。还好,没伤到内脏。

迅速的处理消毒后,我翻出工具将他两处伤口缝合起来,用的是一种植物中抽出的丝状物,这样伤口就算长好后也不需要拆线,会被肌肉吸收。然后给他上药、包扎。

他一直在昏迷中,连我缝合伤口的时候都没有动一下,当然我还是在伤口上抹了一些有麻痹作用的药物,只不过效果和地球的麻药不能相比,只能稍稍起到三分的作用。

弄完这一切,我累的要命。先灌了一大杯茶水。

然后烧水洗澡,这一身的臭汗血味儿真不舒服。洗干净了,换上小星娘送来的新衣服。我又熬了一些肉粥。自己喝了2碗后,其余的用余火煨着。

起床了,继续写。。。。文文开始进入正式的情节了。。。女主已经开始长大了。呵呵。。

到客房去看了看我的病人,他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头绚烂的金发洒在枕头上,身上盖这薄被,胸膛微微起伏着,频率很正常。看来体质还是不错的。

再看脸上,脸色不再苍白倒有些发红,嘴唇有些干裂。

糟了,口干是因为体内水分流失太多。发红的脸色肯定是伤口的炎症导致发烧了。

我先用棉布蘸了些温水给他润了几遍唇。然后翻了些消炎补血补气的药材去给他熬药。药熬好了,可我发愁,怎么喂呢?

用勺子试了下好像不行。不可能象小说里写的那些女主用嘴给受伤的男子喂药,然后引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虽然他很帅,但是我还是没有为这种爱情故事献吻的准备。

我并不是一个保守传统的卫道士,做了几年导游什么事情没见过,什么样的玩笑没开过,我讲起荤笑话那是一个接一个不带改色的。

不过,我始终觉得性这种东西是自热而然的,当感情到达水融的地步产生的性才是最美的。否则那不是,而是。

我找出一根空心芦管,慢慢的插进接近他的喉咙的位置。然后喝药,吐到芦管里。

没办法,我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实在不愿意跟你间接接吻,还是请你喝药顺便吃点我的口水。我刚刚有刷过牙的,你就放心。我在心里默念。

很快一碗药喂完了,我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靠你自己的体质和意志力了,生命威胁是没有的,就看醒来的速度了。我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梳洗了一番,头发就简单的把耳边两缕用一根丝带系到脑后。

又简单又方便。我不喜欢梳那些繁琐的发式,早上要弄,晚上还要花时间来拆,多麻烦。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啊。

走到厨房,昨晚的粥还有大半锅,还是热的。我盛了一碗吃掉。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黄豆黑豆之类的,如果有的话弄点豆浆喝,可延缓衰老对女性身体很好的。

吃完早餐,我去到客房看我的病人。一进去,发现他居然已经醒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看我进去,他看向我。他有一双很黑的眼睛,看着我的样子无惊无喜,用一种久居上位着的审视目光揣测我的身份。

脸色已经不红了还是苍白。

我随意的笑了笑道:“你醒了啊。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到下午才醒呢。我在溪边发现你,我是个大夫。你是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你受伤走了太远的路,失血过多。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我这里比较偏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这里休养一段时间,等你伤好。”

我一口气把所有的话一次性给他说完,等他的反应。

他皱了皱眉,好像动了动身体。大概感觉我说的没错,就冲我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转身去厨房盛了一碗粥进来道:“你能坐起来吗?”

他点点头,有点费力的坐起来,我上前把枕头给他垫在身后。然后把粥端给他,他手没受伤,应该自己可以喝。“喝点粥,你现在受了伤,这个比较好消化。”

他接过,慢慢的用勺子喝起来,右手举起的时候好像牵动了右侧肩膀的伤口,他吸了口气,但是还是坚持自己吃了起来。我看没什么事就转身出去了。

吃过午饭,我去了趟镇子,买了点鸡和鱼回来。没办法,家里有个病人得弄点有营养的给他补补。我就送佛送到西。我没问他的名字和身份,也不想问。我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我可不愿意跟那些身份复杂的人打交道。现在,他就是我的病人而已。等他早点好了就让他走。

鸡肉熬汤,熬到一半火候,我捞一半鸡肉起来,这是我打算做口水鸡自己吃的。

五国中,金国和火国人都食辣。但是他现在有伤要戒口的。剩下的又加入一点人参和红枣继续熬。

到晚上,我先美美的吃了一顿口水鸡后,把陶罐里炖的烂烂的鸡肉骨头剔掉,剩下的用大碗装了满满一碗进到客房。

真是香啊,这可是原生态无污染非饲料的鸡加上红枣的甜香和人参的参味儿。我闻这香味边走边想着。

大概是闻到味道了,床上的男子把头转过来。我放下汤于桌上。

想去扶他坐起来,他伸手挡住我道:“姑娘,我自己能起来。”

还真是爱逞强的男人。我退后一步。他用双手撑着床板慢慢的起来,然后右脚下地。我看着他慢慢站起来,左手微微捂着右胸的伤口走到桌前。

看着桌上有别于他平常喝的鸡汤,他道:“这是?”

“鸡汤啊,加了一点人参红枣而已,对你这样大出血者最好。既补血也补气。很香?!”我调皮的笑了笑。

“那就别客气了,赶紧喝。明天我在弄点当归田七给你煲汤,田七补气不破气,也是最好不过的药材。味道也不难喝的。你现在只能喝点流食。等过2天才能吃米饭。”

听我说了一堆后,他对我笑了,我有些发呆,这家伙笑起来还真是放电啊。

俊朗的面容上肤色如玉黑眸如星,比一般人更高挺的鼻子下面薄薄的嘴唇。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无情和坚毅。

可这一笑,无情的感觉就消失了。配着他长及腰间的一头耀眼的金发宛如阿波罗战神一般俊美。紫梦啊紫梦,你诚不欺我啊。没想到在这样偏僻的山里也能见到这样的美男子。

不过惊艳归惊艳,我很快就定了心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象看到一处好看的风景,多看两眼而已。我并无其他心思,何况这个男人的身份还说不定是啥呢。

几个念想间,他已经坐到桌前开始喝汤。我弄了很大的一个碗来装汤。他这么大块头肯定胃口也小不了,何况这只是浓汤而已。我弄个大碗省得多跑路。

他吃的很快却很优雅,我很佩服。这样的时候能把速度和风度都统一起来,我可做不到。

喝完,我问他还要吗,他说不用了。我一边收碗一边道:“汤虽然多,但是饿的快,等你睡前我再给你送一碗。营养跟上了身体才好的快。”

他闻言,凝视着我,“真是麻烦姑娘了,他日有机会定报姑娘的救命之恩。不过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在下炎赫。”

“我叫叶草,你不用这么客气,我是个大夫,只要我碰上了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的,不用什么报恩不报恩的。对我来说,都是病人而已。你的伤应该半个月就好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了。”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意思是我不是因为你是谁才救的,我也不想你报什么恩。半个月你伤好了就去办你事。逃命也好报仇也好都跟我没关系。我端起碗转身离去。

五大男主完整出来了两个了,恩,还有一个算是露了个影子。。大家不妨猜猜是谁。。。

就这样,一个星期后,他的伤口只要不大力使劲已经不疼了,他的行动也不受制约。看着我天天采药,晒药,做饭洗衣。他好像有点无错。可惜,这些活他貌似都帮不上忙。养伤的第三天,我解了他只能流食的禁令。做了几个家常便菜。他吃了一口后,眼睛瞪得很大的看着我道:“叶姑娘这菜?”

哈哈,我就知道凡是第一次吃我做的菜的人肯定会这个样子。

想起师公当时的样子,我禁不住嘴角的笑意,“好吃,这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你是吃我做的菜的第三个人。也算是福气不小了。好点就多吃点。”

他笑了起来,朗声道:“叶姑娘蕙质兰心,炎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顿饭下来,距离拉近不少。炎赫吃了三碗饭,桌上的3个菜有四分之三都是他吃掉的。

老师最开心的就是收到一个天才弟子,厨师就开心的就是自己的成品被人吃的干干净净。我满意的收起碗筷。

这天我一大早我正准备烧水,发现没柴火了。我有些郁闷的找出柴刀在院子里砍柴。

每当这时我就无比怀念天然气,就算没有天然气有蜂窝煤也好啊。正当我跟一根又大又圆的木头做殊死斗争的时候,手里的刀被人抽走了。

“这种活儿不适合姑娘干。”是炎赫。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跟掰筷子似的一会就把院子里堆的所有柴都劈的细细的,放的整整齐齐,佩服的五体投地。想不到他看起来象富贵人家出来的,还会干这种粗活。

大概猜到我想什么,他看着我道:“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也曾风餐露宿。所以,这些技能当兵的都会。”

看不出来他还打过仗,不过,我上下端量了下他后肯定,就算是打仗,他肯定也不是一个普通当兵的。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我笑道:“你可把我3个月的柴火都解决了,对我来说可是给我帮了个大忙呢。早知道,我再多弄点柴。”

他一笑,道:“那到是小事一桩,可叶姑娘就没地方晒药了。”

我们相视而笑。我心里想着,这个男人其实人还是挺好的。可惜他的身份注定是我不愿意交朋友的类型。

我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最怕麻烦和约束。这是一个帝制的世界,见到那些上位者不管认识不认识,来不来就要磕头下跪的,更别说那些阴谋阳谋的。我还是敬谢不敏。

转眼过了十二天,这天夜里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一个人影闪到我床边,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只听炎赫的声音低低对我道:“叶姑娘别出声,有人来了。是找我的。”

我点了点头,他把手拿开,我翻身起来躲到墙角。

院子里传来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忽然,窗子里翻了两个黑衣人进来,举刀向炎赫砍来,只见炎赫手一挡抢过一把刀,回身劈翻一个黑衣人,转身又砍翻了另一个。动作干脆利落,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这时门里又冲进来3个。我紧紧把身子贴在墙角,大气也不敢出。只看炎赫跟他们斗在一起。

不多会,这三个黑衣人也倒下了。

我松了一口气,却发现炎赫身影摇摇晃晃好似站不稳似的。我心又提起来了。

“哈哈,三王爷阁下好像旧伤未愈啊。”一阵阴笑声音从窗外传来。一个灰衣的金发中年男子跃了进来。没有武器,但是却带着一脸的阴险的笑容。

“哼,小王就算受伤,对付你也是够了。”炎赫道。

“我们的穿云指都是八层,可是你受伤未愈,怎是我的对手。只要此次击败你,二皇子殿下就在这次比试中胜出了。”灰衣人有些得意的笑道。但是却好像有些谨慎并不急于出招。好像还在试探,对炎赫很是忌惮。

炎赫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灰衣人笑了笑突然一指像炎赫凌空点去,一道金光闪过。炎赫好似身形闪避不及,金光穿过了他的左臂。我大惊失色。如果灰衣人说的是真的,那炎赫不就危险了。

看着炎赫受伤,灰衣人桀桀大笑,向炎赫攻来,来不及思索。我抽出一根银针从旁边冲过来向灰衣人脖子甩去,我的银针虽然可以当暗器用,准头不错但是我没有内力,只能近距离使用。

这时候我顾及不了太多,只盼能阻他一阻,给炎赫一点时间。

灰衣人见旁边冲出一个我来,身形一闪,脖子躲过了我的银针,抬手向我发出一指金光,我感觉右肩一阵刺痛。我受伤了。

只听炎赫一声惊呼:“草草姑娘。”身形晃动迎上灰衣人。

两相纠缠间,炎赫指间发出一道比灰衣人更亮的金光穿过了黑衣人的额头。灰衣人不相信似的瞪大了眼睛:“你居然已经练到了九层?”然后仰身倒下。

我摇摇欲坠,炎赫纵身过来扶住我。

看着他眼里那抹担心,我笑了笑,“我没事,肩膀受了点伤,没伤到要害。你帮我把那边箱子里的第三个药瓶拿来。”

他扶我坐下后,拿过药瓶。我想脱开肩膀的衣服,却有些不顺手。“你能不能帮我把这边衣服弄开?”我对他虚弱的笑了笑。

他轻轻的帮我把衣服弄开,雪白的肌肤上在右侧肩膀有一个血洞,他呆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将药粉倒上我的伤口。

整个过程板这脸一句话都没说。我奇怪的看着他。

上了药,他轻轻的帮我弄好衣物,然后又取来我的外衫帮我仔细穿好。

我起身很急只穿了中衣。穿好之后,我正想开口,突然,他却轻轻的把我搂在怀中,好像我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似的,慢慢的加力,这是什么情况?

“那些人是我二哥的人,这次我父亲让我们三兄弟各带一对人马举行试炼。我不愿意让手下将士在这样的试炼中丢掉性命,所以我就单身参加了。只要3个月后哪一方的伤亡最小哪一方就取得胜利。”

看了倒毙在地上的那个灰衣人一眼,他接着道“这个人是二哥手下三大高手之一叫杜成。刚才,我是故意装作不敌想引他上当。只要他近上前来,我就有办法取他性命。虽然正面跟他比试,我就算受伤未愈我也能够赢他,但是可能就。。。可是,竟然让你受伤了。还好,要是,我。。。”他慢慢的说,声音中有浓浓的懊悔。

我笑了笑,慢慢的坐起看向他道:“没什么的,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本来就是王者之道。只怪我不知道,没跟你配合好而已。何况,你怜悯手下,心底善良,我又怎么会怪你呢。你就别自责了。”

他定定的看着我,眼神中好像有很多很多东西似的,我有些不自在,不敢看他。他伸出一只手抬起我的脸,定定的凝视我,那眼中盛的满满的是。。。。么?我眨了眨眼。

“草草,跟我走。我会对你好的。我喜欢你。”他一字一顿的说。

我楞了,傻傻的看着他。

看着我傻傻的样子,他笑了,然后又很认真的对我说:“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女孩子,我的身份地位对你来说不但不是吸引还可能是负担。可是,我既然遇见了就不打算放手。我本来打算回去处理好事情后来找你。但是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我就一定要带你一起走。相信我,我会保护你。而且试炼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很快就没有危险了。我是第一次对女人动心。跟我走,草草。让我来照顾你。”

我看着他,他的脸庞无比英俊,他的神情无比认真,他的眼中更有霸道的深情,定定的看住我,等待我的回答——可是,我不能接受。

这个男人在求爱的时候都带着一丝笃定,可是,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我的身世,我都注定不会为他动心。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我抬眼看他,没有羞涩,没有欣喜,也没有欲拒还迎,只是一眼的平静。

仔细的在我眸中搜索了一番后,他眼中的情绪变了。不信,不甘,甚至还有一丝愤怒。

“你可是已经婚约,如果有也没什么,看你的样子也未曾嫁人。是哪家的公子,告诉我,我来处理。”他的语气半带着命令道。

我愤怒了,但是那抹怒火翻腾上来却化作一抹什么情绪也没有的冷淡。道不同不想为谋,这样的男子习惯了掌控一切,也许对我有几分兴趣,也有几分真心,可却不是我要的。

不要说我还没完全放弃回家的希望,就算永远回不去了,他这样的霸道,也不是我要的。

我站了起身,没有用力却坚定的推开他。

“公子请自重。我于公子萍水相逢,只是医者和病人的关系。现在公子已无大碍,可自去筹谋大业。小女子的事就不劳公子挂心了。若公子心有愧疚,可留下诊金,自可离去。”

“你!”他大怒,我毫不畏惧迎上。

我不相信,他还能求爱不成报复我的这个救命恩人不成。

“好,你既救了本王爷,诊金自然是不能不付的。”他伸手向腰间摸去,手到了腰间却停住。

我一愣,反应过来了,他身上没有钱!

“公子若不方便就算了,医者父母心,不在于这些身外之物。不过,想必以公子的身份事物必定繁忙,小女子就不多留公子了。”我的本意本不是要钱,只是想跟他划清界限罢了,就给他个台阶下。

可是他听了我的话,不但不领情,看面上神情,眼里都快冒出火了。“本王岂是那有恩不报之辈,这块玉佩权当诊金!”

一块如意状冰种翠玉佩递到身前,只是一眼我就知道其价值,做过导游的我对玉还是有不少认识的。

“太贵重了,无需这么多。公子请收回。”我不接。

“本王送出的东西,从无收回之说。何况本王的命难道还值不了一块玉佩。”他长手一甩,那块玲珑剔透的玉佩准确的掉落在棉被之上。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跟他纠缠,“既然诊金已付,那公子便可自行离去,小女子不敢耽误公子大事。”

冷冷是扫了我一眼,炎赫转身大步离去。

把屋子清理好,尸体拖到荒野浇上油一把火烧掉。幸好此处人迹罕至。一切弄完之后,天已快亮了。

直身望向西边,天际一抹金红慢慢升起,慢慢扩大。。。。日出了,看过黄山日出,峨眉金顶日出,云南洱海日出。。。。。与此处何其相似。

可惜“是”与“似”,一字之差矣。。。

回山已经一年了,还想起自己刚刚回山时候见到师傅师公时候的心情。

看到两位老人家完好无事的出现在我眼前,我的心终于落下来。只是师傅看起来精神略显不足。

这一两年,心里一直都有些不安。

八年多的朝夕相处,恩重如山,情深似海。此时的我,只要师傅师公能一直健康长寿,我宁愿放弃回家的希望而选择绕欢膝下。

已经过去八年多了,想必,我在地球的肉身也应该不存在了。只愿,没有拖累哥哥太多。

这天是五行历3119年的3月4日,昨天师傅刚刚过了她90岁大寿。

我们大吃一餐后,弹琴唱歌玩到极晚,我还给师傅师公讲了几个笑话,把他们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师傅难得精神特别好,快半夜我们才休息。

早上我特意早起做好了早餐,想让他们多睡一会儿。结果等到快中午,都没见师傅师公起身。

我跑到师傅师公门前叫他们,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在门前默默的站了好久。

最后慢慢的推开门进去。师傅师公衣着整齐的穿了一套新衣并躺在石床上,面带笑意,宁静而安详。

旁边柜子上摆着一封信。上面写着“乖乖早早徒儿亲启”,是师公的字迹。

眼泪就那样无声息地不停的流下来了,就那样静静的站两位老人家的床边。我想痛哭,可是我哭不出声音,除了流泪还是只能流泪。

一直到傍晚,我才拿起那封信。

信是师公写的,“乖乖早早徒儿,你师傅去了,师公怕她一个人孤单,所以师公去找她了。师公对不起早早,要留乖徒儿一个人了。师公也舍不得早早,但是师公当年跟你师傅成亲的时候就发过誓‘生当同寝死同穴’,师公不能对老天爷食言,万一老天爷说师公说话不算话,下辈子就不让我遇见你师傅,那师公就大大的麻烦了。不过,我们的早早是最乖最能干最聪明最美的,早早答应师傅师公一定要开开心心的生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最好还是找十个八个听话的美男子来伺候我们家早早。我跟师傅会在地下保佑我们早早永远开心永远快乐的”

终于痛哭失声,既为师傅师公生死相许的爱情感动,也为以后我永远失去他们而难过。其实这么些年来,我早就知道无论他们中谁先走另一个肯定也无法独活。

可是真到了这一天,我却无法接受我失去他们了。

师傅的仪容师公打理的很好,师公自己也是梳理了一番才追随师傅而去的。

在陪了师傅师公最后一个晚上后,按照师公的遗言,我把师傅师公火化后同葬在门口的石林里。

没有留碑,只种了一颗小树。我怕有人来到这打搅师傅师公的清静。

师傅师公走后,我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在这里呆着。我想再多陪他们一年,我舍不得他们。

孤单住在石屋里,每个地方都是我们生活的记忆。想着往日的快乐欢心,我每每想落泪都忍住了。

师傅师公希望我开心快乐的生活,我不要让他们失望。

我天天埋头苦练“天一七十二针”,把自己投入到其中才能从才能从失去师傅师公的痛苦中稍稍离开。其实我14岁的时候,“天一七十二针”就已经小成,差得不过是火候而已。

一年过去了,我针法已经大成。“过了师傅师公的忌日就离开。”我轻声对自己说。

3120年的3月4日,我照例做了一堆吃的,摆在师傅师公坟前。

对他们说了一天的话。告诉他们我打算,还有我的身世。请求他们原谅我一直的隐瞒。

我还给他们讲了很多地球上的事情,讲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跟师傅师公对我一样好。一直讲到月上中天。

看着天上的星星,我心里悲伤无比。活了两世,三个至亲。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世界上最爱我的三个人,一个隔着百万光年的距离,两个则永远的离开了我。

我又是一个人了。孤单和寂寞如潮水般涌来。我默默的在师傅他们坟边坐了好久。

最后,我拿出吉他慢慢弹唱起我最喜欢的阿桑的一首名曲《》:

天黑了

孤独又慢慢割着

有人的心又开始疼了

爱很远了很久没再见了

就这样竟然也能活着

谁说的

人非要快乐不可

好像快乐由得人选择

找不到的那个人来不来呢

我会是谁的谁是我的

温柔的疯狂的

悲伤越来越深刻

怎样才能够让它停呢

专辑:

演唱:阿桑

温柔的疯狂的

悲伤越来越深刻

怎样才能够让它停呢

温柔的疯狂的

悲伤越来越深刻

谁能帮个忙让它停呢

天黑得

像不会再天亮了

明不明天也无所谓了

就静静的看青春难依难舍

泪还是热的泪痕冷了

我还是流泪了,唱完了。

我对着师傅师公的坟墓笑着抹去了眼泪大声道:“早早只是有点舍不得师傅师公,明天早早就要下山了。早早一定会坚强的。师傅师公的早早永远会最开心。请师傅师公放心。”

磕了三个头后我收拾了东西回到了石室,关上了机关。石门关闭,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静静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久,最后沉沉睡去。却不知道我的歌声吸引了三个年轻男子的到来。

就在我的琴声和歌声响起时。南山之巅。

三个男子。一个黑发白衣儒雅,一个着紫衣,面目普通却又一头绝美蓝发。两人旁边则是一个红发红衣的美少年。

这三人相交多年,自持武艺高强,此次结伴来探查“天罗八方阵”。

而正好“天罗八方阵”所在的山头离北山最近,虽然隔了一条不可跨越的深谷,但是距离却只有100米,看不见我,但是歌声和琴声却清清楚楚。

美妙中缠绕丝丝凄婉的歌声停住了三人的身形,站在哪里一动不动直到歌声和琴声的消失。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番,不约而同的下山朝歌声响起的地方寻来。

可是到了声响之处却一无所获。只看出有人待过的脚印,除此之外一片荒凉。此时的我已静静的躺在床上,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惊异的对视——以他们三人的武功脚程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女人。

一直到快玉兔东沉,三人居然从绝壁下到了天池。可是还是一片渺无人迹。

拿出带来的干粮酒水吃喝一番后就地休息。

而着一切的一切,洞中的我一切都无从得之。

辗转反侧一夜。

第二天色还朦胧之际,我就醒了。整个晚上都在半梦半醒间。

忽而觉得自己已经回到地球,忽而觉得师傅师公又回来了。

有些疲惫,我脱下衣物只留下抹胸亵裤,开启机关——从后室的暗道进入了天池温泉,就让水洗去我一身的疲惫。

前路未知,我需要一个好的精神面貌来面对未知的生活。

从池底滑入水中,水很凉——可是那种被包围的感觉却让我觉得很温暖,如鱼得水。

不知道为什么,我以前虽然会游泳,但是远远比不上这具身体,我甚至可以在水底呆5分钟不呼吸,好像我就是水的女儿,有种很亲近的感觉。

师傅说水国人天生擅水,对水的感受里特别强。尤其是蓝发者,而修炼了‘碧水诀’者就更厉害。

想想也对,清漓紫还有一半血统出自水国摄政王府啊。

水底一直潜游了很久,一直到我无法呼吸,才从近5米深的水底游向水面。

浮出水面,仰头深深的呼吸。

天色仍然未大亮,抬头凝视——半轮皎月挂在东边撒下盈盈之光。好像师傅师公那慈爱的目光依旧注视着我。怪石绝壁朦朦可以见四周寂静无声——天地间好像唯我一人。

思念、寂寞、心痛化作力。天池直径大约有80米,我在里面自由的游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累极——郁闷的心情好像随着体力挥散掉了。

站水中踩水,开始梳理我的长发。长发已经过臀了,顺而滑。咋一看是黑色,仔细看却是黑中带紫,我很是喜爱。

我知道现在自己的这副躯体长的极美。身高大约有165。皮肤滑腻白皙,五官精致绝伦,甚至比当年的紫梦更美。

不愧是星球混血儿啊,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说,父系和母系的地域差别越大,孩子是择优遗传的,会选择父母最好的基因,何况清漓紫这具躯体是紫梦这个外星美公主和水国第一美男结合生下的。

想到紫梦,我笑了,这个敢爱敢恨的善良女子实在很让我喜欢,如果她留下来我肯定能和她做朋友。

突然,右面石壁上传来“啪”的一声,有石块落下。

原来我在水底潜泳的声音早惊醒了在不远处石林休息的三个男子。

白衣黑发男子和蓝发男子借着岩石的掩盖进到了天池边的一块大石边,而另一个红发美少年艺高人胆大的从旁边的石壁攀爬到石壁半腰。

看着水中升起的那个女子,她的面庞在晨色中扬起,三人内力高深,视力都极好看了个清楚——都惊呆了。天上下凡的仙女?还是水中之妖?

黑发的白衣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上居然有如此美丽脱俗的女子。

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顺着曲线优美的脖颈滑入水中,但仔细一看,又觉得不是纯粹的黑色,天色并不亮也看不到底什么颜色。没有刘海的光洁额头下镶嵌着一对天底下最美的眼睛,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啊,长睫挺翘,闪亮的一对灵眸,没有一点杂质的眼白包围着一对黑色的宝石,在宝石的最中心深处又恍若藏在一道星光。

你可以想象当你被她的主人凝视的时候,透过那双黑眸中的星芒,你好像隐约可以看到这个身体的灵魂之光。让你忍不住的如飞蛾扑火般的去探索,去寻求。

小巧挺直的玉雕般的鼻子下,挺翘的红唇泛着润润水光。下颌中心靠近嘴唇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凹陷,给整张面孔增加了几分无邪和俏皮。皮肤光洁细腻白皙,如同最优质的白玉看不到毛孔的存在,而泛着淡淡的月华之光。纤细的脖子下玲珑的锁骨,薄透的白色抹胸下的高高山峦。。。。

当她笑起来那瞬间,好像所有最美丽的花都在同时开放。。。。

轩夜踩落的石头惊醒了我,我转头一看——远远的石壁半腰隐约有个红色的人影。

不做任何考虑地,我扎进了水底。用最快的速度进入暗道,放下机关。

松了口气,就算他们找遍水池也找不到我的踪迹。这个机关只能从里面开。外面不过是一片长满了水草的石壁而已。

能上到这里的师傅说过武功肯定是世上高手之一,在不明身份的情况下,我又没武功。我不想这幅样子被人看到。

果然,在我进入暗道后。那三个男子等了好一会不见我出现,那个蓝发男子脱掉外衫纵入水中,可惜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我的踪迹。

看到蓝发男子无果而归,红衣少年和黑发男子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们都直觉肯定这个水中的女子定是昨晚弹琴唱的女子。可惜,佳人来去全无踪迹。

看着白衣黑发男子儒雅的脸上露出2人从未见过是意动神色。蓝发男子打趣道:“难道我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五鹤公子也动了凡心么?”

五鹤淡淡一笑:“佳人歌如妖,人如仙,岂不让我等向往。”

指着红发的美少年,蓝发男子道:“要怪就怪轩夜,就这小子坏事。”

轩夜忙道:“我可不是故意的,不小心脚滑了而已。”

“哈哈,你的‘火云功’都九层了还脚滑,你当我们第一天认识啊。明明是被人家一笑,自己把持不住。”蓝发男子戏谑道。

“明月你别得意,好像你比小爷厉害似的,有本事你站上去试试。”轩夜不服气道,转而摸着鼻子又道,“不过,这个女子真的美的不象凡人。”

五鹤阻止了两人的争论,“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有缘自会相见的。既然佳人并不愿见外人。我们还是下山。”

这一切的发生我并不知道,我收拾了东西拜别了师傅师公就下山了。

下山前,默念“幻颜诀”的口诀,脸上发出一阵白光后,我依旧变成那个面目平凡清秀的少女。

五行历3120年,3月5日清晨,我离开了我生活了9年的天绝北山,下山而去。

这时的我,不知道那个惊动我的红衣人就是我曾经担心念想过的轩夜。更不知道,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个三个男子跟我会有如何的牵扯。

写点题外话,这部小说构思于四个月前,看了二十年小说的我实在是闹书荒了。晚上睡不着突然想着——不如自己试试。而当时我被俊男坊勾的瘾起,大肆搜寻美男多多的小说,可惜和我胃口的并不多,我速度又极快。好不容易找到七色和凤凰将军却貌似一个坑一个更新极慢。我这人因为速度极快所以一般是不看未完结文的。但是实在没书可看,而这两本书又极其吸引我。一入大坑深似海却又心痒难耐欲罢不能——我甚至在玲珑的里留言求她写完。可惜玲珑应该工作繁忙无暇他顾,让我悲愤莫名。设定好主角和大致情节,也写一些片段后于前天才开始正式开写。我想各位读者保证,无论怎样,此文绝不留坑。这是小漫的第一篇文,成绩如何,大家喜爱否对我都很重要,但是孩子既然已经生了,我一定尽量把他养好,让他茁壮成长。最后,本文刚刚参加了,希望看文的亲如果喜欢早早的话为早早投上一张票。谢谢!敬礼!

荒林之中的空地上,倒着七八具肢体凌乱的尸体,尸身上伤痕各有不同,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所有死者喉间都有一抹血花——竟然都是割喉而亡的。唯一站在其中的一道黑衣人影身形笔直,虽然单薄却屹立如山。右手靑锋斜斜向下,一道血迹顺着锋利的剑身蜿蜒而下,一滴滴滴到土里。

黑衣人转过身,竟然是个女子,银色的金属面具遮住右侧脸颊,露出的半脸光洁如玉,眼神冷冽。

“出来,这些人都死了!”朝林中一喝。

语落之后,密林里走出了十来个花颜憔悴的年轻女子。看到面前尸横遍野的样子,虽然知道这些都是掳掠自己的坏人,但是看到面前凛然战力的女杀神还是露出的畏怯之色,不敢近前。只远远站立。

皱了皱眉,带面具的女子看着这些获救的女子道:“现在这些歹人都已经伏诛,你们可以回家了。”说完,转身欲走。

“女侠,”见恩人要走,这时,其中一个粉衫女子顾不的害怕,上前一步叫道。看见那人终于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自己,粉衫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女侠的救命之恩,我等终身不敢忘。可惜我们这些姐妹个个手无缚鸡之力,而家乡路途遥远,还请女侠救人救到底,我等姐妹当终身供奉女侠牌位。”粉衫女子说完之后伏地不起,其余十来个女子也上到前来跪了一地。

皱起眉头,看向她们,“你们不是水国人么?”

粉衫女子抬头,“我们十四个姐妹,只有三个是水国人,小女子是木国人,除了小女子外,木国还有3个姐妹。这些姐妹中还有3个家乡在火国,四个土国人。”

水国,木国,火国,土国——怎么没有金国人?这万花堂怎么没有对金国女子下手呢。蒙面女子低头沉吟半响后抬头道:“你们是怎么被这些歹人抓住的?他们路上可你对你们说什么?可有侵犯你们?”

粉衫女子脸红了红,但还是鼓起勇气回答道:“我们都是良家女子,有的是在家睡觉的时候醒来就发现被抓了,有的出门在路上的时候晕迷过去,醒来发现被抓。这些歹人虽然抓了我们,除了不许自由外倒不曾侵犯我们。不过,最先被抓的是火国的姐妹,然后是土国姐妹和木国姐妹,我和水国的姐妹都是这几天才被抓的。小女子不曾听这些歹人说过什么。”

听了她的话,蒙面女子思索——这万花堂组织庞大,踪迹神秘,专门掳掠良家少女。

自己追踪了一年多也杀了不少爪牙,可惜都抓不到活口,这些人一旦被抓就立刻服毒自尽。所以碰上也只能一杀了事。

以前一直以为他们抓这些女孩子的目的是逼良为娼,可是辗转四国四处掳人,手法如此干净利落,而且这些女子都是黑发,如果她们不说,谁也不知道她们是哪国人。这绝非一般的江湖势力能做到的。

难道他们抓这些女子的目的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而是有什么阴谋。看来以前,自己都过于大意了。这次伏诛的这些歹人武功可跻身江湖二流水准,比以前的那些功力高多了。

什么人会派这样的高手去抓这些弱女子呢?

正在思索间,跪地当中的一个白衣少女怯怯的发出声音。“女侠,我曾听其中一个歹人对我说过一句。”

“他说了什么?”蒙面女子看向那个少女。

“小女子是第一个被抓的,到现在已经八个了。当时我怕被他们侮辱,一心想求死。其中一个歹人就对我说,让我好好听话,自然有荣华富贵,我若一心求死。他就等我死后,剥光了我的衣衫丢到大街上。”一边说着嘤嘤哭泣起来。

叹口气,“好了,别哭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们跟我走。我会把你们安全的送回家。”

水国鹿城,梧树胡同。

还是那张遮住半面的银色面具,却换了一身绿色长裙的女子大步迈进大堂,一面喊道:“义父!”

“呵呵,森儿回来啊。”一个身形高大的锦衣中年男子转身含笑看向进来的银面女子。比起年前,已经明显的看出岁月的痕迹。

“森儿参见义父!”银面女子一进去走到义父面前就俯身行礼。

“好啦,好啦,不用给义父行礼了。过来坐。听说,你这次又让万花堂载了一个大跟头,还带了十几个女子回来。”中年男子笑吟吟道。

“义父,森儿正想跟您说这事。我觉得万花堂不是个普通的江湖组织,可能跟官家有关系,就不知道是哪国的。”银面女子面色凝重。

听了她的话,中年男子面色凝重起来。想了半响,对银面女子道:“如果是普通的江湖组织的话森儿去打打杀杀,免那些女子沦落风尘还无妨。但是如果牵扯到官家实力的话,森儿需小心行事,不可鲁莽。”

停了停,又道:“此事如果跟水国无关就不关我们北部暗阁的事,如果跟水国有关的话,我们必须查清楚。”

点点头,银面女子看着义父欲言又止。

“森儿,你是想问义父,土皇陛下为何要设立四部暗阁分处四国对吗?”中年男子看懂了她的意思。

银面女子咬唇不语。

“土皇陛下天纵英才。我们做臣子只能奉命行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中年男子缓身道。

“义父,土皇陛下才不是那种昏君呢,他不会随谁便便要臣子死的。”说到土皇,银面女子一直冷静的面上浮出一抹红晕。眼前浮现出那高大魁梧刀削般的面孔,当时集训的人都嫌弃自己脸上的胎记,只有他视若无睹,还把那些人训斥一番,最后还让人送了这个面具过来。

“呵呵,森儿长大了啊。”中年男子呵呵一笑。

“森儿去安排人手送那些女子回乡了。”银面女子不好意思了,干脆跑开。

却未发现,她转身之后,义父脸色沉重的的望向远方,良久才叹了口气。陛下的心思——他跟了陛下十几年了,又怎不知?可就算不愿,不想,但也不能不做啊。

金国,孟城,金国除金都外的第一大城。北连金都,南接虞城,西连化城,来往的商旅众多,是金国第一繁华的商业之城。孟都东面一片偌大的区域都被一道高墙围绕。

高墙外,两个乞丐大概今天运道不错。借着高墙的阴凉躲在墙根“开席”。一人抱着半只烧鸡啃,面前居然还摆着一瓶酒。不时一人拿起来啜一口。

这时,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乞丐用力的咬下一口鸡肉,拿起酒瓶朝口中倒了一口,几下大嚼之后,吞下这口酒肉,满足的打了一个嗝。

“五叔啊,看来你叫我跟你到这么孟城来讨生活算是来对了。我们当年在山上过日子,累死累活也吃不到这样的好东西啊。”说完控制不住的又是一个大嗝,熏人的酒气肉味喷出,闻者欲呕。

而他被称作五叔的那个人却毫无感觉,只迎着日头,微眯着眼道:“有好处,五叔自然不会忘记你。咱家里就你还跟五叔性子合的来。哪像你那几个哥哥,就知道守着那几亩破田不能挪窝,天天累死累活。哪有我们这般快活。你看你五叔只需在这城里讨半天,一天的吃食就有了。半分力气都不用。”

原来这两对叔侄竟然是一对懒汉,宁愿做乞丐也不愿自食其力。

“五叔啊,”那年轻是侄子指了指背后的高强,“这墙可够宽的,我们过来的时候走了这么久都没看到头,是什么地方啊。”

“哼,说你没见识。”那个五叔鼻子一哼,“这是于府。这可是咱孟城第一富人于大化的府邸。于府孟城富,皇帝要借银——听过吗?”接着又低声到,“别说孟城第一了,恐怕在咱们金国都是这个了。”说着,竖起大拇指比了个动作。

他侄子一听半张着嘴又沿着围墙看了一圈,露出羡慕的神情。忽然想到了什么,凑过去对他五叔道:“于府这么有钱,那我们明天去门口唱个莲花落儿怎么样,说不定比今天在张府唱的莲花落儿,开的花儿还多呢。”说完看了看手里的烧鸡和酒。

“啪!”中年乞丐却没附议他,反而在他头像拍了一记。

“蠢货!要在孟城讨生活。就记得一句话,讨天讨地莫讨于大化。这于府的现任当家的是天下第一个吝啬的。被他府上恶狗咬断腿的叫花子可不是一个两个。你还想去找死啊。”

年轻乞丐委屈的摸摸头顶,“这于家这么有钱怎么还这么抠门啊?我们这些讨饭的能吃他几个钱啊。”

中年乞丐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开冷眼斜看向那高墙,“你不知道么?这世上啊,有些人愈是有钱便愈是吝啬。连他家的丫头才一年两套衣服呢。连老天爷也看不过眼呢,要不,他娶了十几房小妾,却只得一个女儿。这啊,就是让他断后。钱再多有什么用!哼!”

墙外两个乞丐吹牛打屁中的主角之一的于府大小姐于茹,却在高墙内精致的绣房中奄奄一息。

“于小姐,何必如此想不开呢?天无绝人之路啊。你可知道我只要迟来半个时辰,你就必死无疑。”我看着病床上的这个脸色苍白的柔弱女子,刚刚还好给她催吐及时,现在只要按时服药清了余毒,性命算了无碍了。

于茹闭眼躺在床上,没有答我。只是两道晶莹的泪痕从眼角小溪般滑下。

我无奈叹气,这救人容易救心难。我今天救了她,可看她的情形竟是万念俱灰,我救得了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啊。

收拾好药箱,我准备离去。

“叶大夫,你有心上人吗?”床上的于茹静静道。

转回头,她仍然是闭眼流泪身形不动。

“没有。”我道。

静默了半响,她张口轻轻道:“可是我有。所以,下次若于府相请,叶大夫不要再来了。”

丢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她不再开口。躺在哪里犹如一具没有魂魄的躯体。

轻轻的放下药箱,我慢慢走到她床边坐下。

“死是很容易的。这世上活着比死难多了。你要为着你心爱的人的去死,那他想必也是值得你爱的。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若死了,跟你爱他一样爱你的他该怎么做呢?”

于大化怕小姐欲自尽的消息走漏,所以除了于茹的贴身丫头碧玺在外守候,倒没其他人听见我们说话。

而碧玺,于茹既然敢当着她跟我说那样的话,肯定是她的贴心人。几下间,我判断好了后才这样说的。

果然,我的话声一落,于茹虽然还没睁眼,但双手却紧紧的住身下的锦褥,眼泪扑簌簌落的更快了。

唉,看她的样子我也忍不住为她叹息,虽然不知道具体内情如何,但是凭我现在得到的信息也能猜到,无非是小儿女两情相悦,却遭遇棒打鸳鸯。

不过,这于茹敢爱敢恨,性格刚烈还是很让我欣赏的。但是这般轻易的要去寻死。我倒有些看不上。看她悲恸流泪,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可怜她。

我这人自来就是个外貌控,见不得美人委屈落泪的样子。

“于小姐,我虽不知你为何要执意求死。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的道理还是懂的。人活着,万事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何况你家就你一个女儿,你有什么事跟你爹好好商量不行吗?”我柔声开导她。

可是我这话一出,本来被我好像撬松口的于茹却脸色发青,不再开口。

“于小姐既然不想说话,那我就先告辞了!”我也有点不高兴,这大小姐脾气还真不小。我何必热脸贴你。

“扑通”一声,门被推开,碧玺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朝我磕头哭道:“于大夫,你救救我家小姐。你要走了,小姐她肯定还得寻死。你看在都是女子的份上,就发发善心救救我家小姐。”

我被碧玺一惊,看着她朝我磕头,我哪里习惯这些啊,就去扶她,可这丫头死活不起来就在哪里口口声声要我救她小姐,而床上的于茹却只管闭眼流泪,好像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完全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我又气又急见拉不起她,低喝一声:“你起来说话!”

见我发怒了,碧玺才抽抽噎噎的起来。

“你叫我救你家小姐,我怎么救她,我只是个大夫,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你家小姐的事只能去跟你家老爷说啊。我能做什么,她想不开,也不听劝。”我看着她道。

听了我的话,碧玺咬唇看了看于茹,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先走到门口探头看了一圈,然后关好门走到我跟前开口:“叶大夫,你错怪我家小姐了。小姐要寻死都是因为我家老爷。”闻言我一惊。这于大化就这根独苗还想逼死她吗?

“我家小姐在四姨太太在世的时候就定了亲,是张家的二公子。本来这桩亲事都是过了明路的。我家小姐和张二公子,那个脾气也相合。”说到这里碧玺不好一声的看了我眼,我明白了,估计这两个小儿女私下应该有些往来。

碧玺继续说,“可是,去年老爷讨了十三姨太太后就变了,不知道怎么的,上个月老爷竟然派人去张家退了亲。小姐知道了去找老爷,老爷竟然说要把小姐送给二皇子做四夫人。张二公子来了几次都被老爷轰了出去,回府后就病了。这都一个月了还没起床。小姐她被老爷关在房里不许出院子。老爷昨天说十天后二皇子就要来接小姐。。。所以,小姐才。。。。”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看着主仆二人,一个在床上流泪,一个在我跟前抽泣,心软了下来。

一时间,房内只有碧玺的抽泣声。

有些发愁,说实话听了碧玺的话,我真的很同情于茹。可惜,我除了一身医术能有什么办法改变她的命运呢。

这时,门外脚步声传来。我对碧玺低声道:“把眼泪擦干净。”

进来的人果然是肥肥白白的孟大化,看着他胖的五官的都找不着的模样,我怀疑他这样的基因怎么能生出于茹这么漂亮的女儿。估计于茹长的像过世的四姨太太。

“叶大夫,不知道小女?”于大化努力睁着他的细眼看着我。

“于老爷,小姐的毒已经去了大半。我这几天会过来给为小姐清余毒。不过小姐的病需要静养还是不要过于吵闹的好。”我淡淡的看着他。

听了碧玺刚才的话后,我无法对这样的父亲有半丝好感。

“好好,救回来就好。”他好似放心了,但是我知道他绝不是心疼女儿,而是怕无法向四皇子交差。

懒得应酬他,我拿着医箱出门,出得门口只听里面恶狠狠一句:“你就算死了,我也会把你送到二皇子府中!”

踏出于府大门,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对于于茹来说——不过是一座豪华的坟墓而已。

踏出于府大门,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对于于茹来——说不过是一座豪华的坟墓。

回到医馆,馆主桑云正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卷《诊脉论》。看见我,抬眼微笑,“于小姐无事了?”

心里有些闷闷的,也只“嗯”了一声。把药箱打开,补充了一些药材后,我对他道:“我先进去休息了,有些累。“

听见他柔声道:“好生歇着,珍儿给你温了碗汤在厨房,记得喝了。”

“好,那我进去了。”没有再看他,朝内走去。

没走两步,一个黄色的身影蹦了过来,正是桑云的妹妹桑珍,人未道声先至,“叶姐姐,你可回来了。”

看见她活泼的样子,心情也愉快了许多,“小丫头,今天这么想我啊。”

俏丽的人儿此刻却到了我跟前,嘻嘻一笑,“什么小丫头啊,你跟我同年,只大我三天罢了,还敢叫我小丫头。嘻嘻,还有啊,不是我想你。是有人想你,你再不回来,有人可要把大门望穿了。”一边说,一边看向桌边。

咳咳,这小丫头又来了。我无奈,桑云的心意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对他完全没感觉啊。“好了,馆主说你给我温了汤,带我去拿。”

不去接话,把话题扯开。

“好啊,我跟说,我今天熬的这汤放了十几种药材呢,可香了。这可特意给你留的。。。。”被她拉着走的我又好气又好笑,只得道:“大小姐,你先容小的把药箱放回房间。”

两人嘻嘻哈哈而去。

晚饭后,我回到房间,烛火摇曳,我坐在桌前,可是怎么也看不下去。

来到孟城和珍儿因误会吵架吵出一份交情后,她知我无亲无故便邀我到她家医馆做了医师。三个月下来,这日子倒也充实,可唯一麻烦的是桑云那越来越炙热的目光,珍儿也老在一边起哄。暗叹,看样子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眼前又浮现于茹那苍白流泪的模样,还是想办法帮了她再离开。打定了主意,心下安定,书也自然看的进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依约来到于府。大概于大化已经打过招呼,我一报名号,管事就招来一个小丫头把我直接带到于茹的院门外。她向我行了个半腰礼就退下了。

看她离开了,我推门而进。

走到房门前我叫了声:“于小姐,桑家医馆叶草求见。“

门“吱“的一声打开了,正是一脸惊喜的碧玺,“叶大夫,你可来了。你可想。。。”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再说。”我低声道。

她“哦”的一身捂住嘴,脸上露出惊悔自己失言的懊恼表情。这个小丫头到也聪明,想必昨天就看出了我会帮她家小姐了。

于茹没有像昨天那样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而是坐起来半靠在床头。看到我,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希翼的光芒,可转而不知想到了什么,那份光芒又渐渐暗淡下去。一直关注着她表情的我心下明白,她把我当做希望,可是想到我只是一个小小医师又有什么能力去帮她呢。

坐在桌前,我没有说话,脑子里思考着昨晚想出的办法。最后还是碧玺忍不住,“叶大夫,你可有什么法子帮帮我家小姐吗?”

我抬起头,“办法到不是没有——”我缓声道。

“真的?!”碧玺惊喜莫名。床上的于茹猛的抬头看我,那表情犹如遇溺之人望着浮木。

“自然是真的。可是再好的计划也是有风险的。”我回答的是碧玺,望着的却是于茹。确实,办法是想出来了,可是我与这于茹素昧平生,也不清楚她的为人。万一以后事情出了什么漏子,我得罪的可是金国二皇子。

听到我的肯定,于茹与我对视一番后,翻身下床。走到我跟前双膝一落:“于茹今对天发誓,若此次能得叶大夫相帮,无论成败绝不连累叶大夫半丝半毫。若此次能逃出生天,今生今生必以金牌相供。若为此誓,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起来。”我赶忙扶她起来,这个女子还是很聪明的。

转头望向碧玺,我轻声说:“碧玺,你到门口候着,我们的话不能被任何人听见。”

碧玺自然是高兴的,重重点头而去。

等剩下我们两人后,我直直的盯着于茹,“于小姐,在说出我的办法前,我有三个问题要问你。”

于茹这时也平静下来,轻声而坚定的说:“叶大夫请说。”

“第一,你是想我帮忙是帮什么样的忙?是想让我让你摆脱二皇子的亲事还是别的什么?”我抛出第一个问题。

“二皇子本是冲着于府的钱来的,怎么会轻易改变。于茹只望能逃出这囚牢,从此隐姓埋名而已。不瞒叶大夫,我与张郎之前已有相约。如果我能离府,我们就一起到水国。他母族是那边的。可是后来,父亲关住我,我根本迈不出这个院子一步。“于茹咬了咬牙,还是把话一气说出来的。

我不禁笑起来,这于家大小姐胆子还挺大的,居然计划了私奔。不过,我喜欢!

“既然,是这样我余下的两个问题都不用问了。”我轻笑一声俏皮道。

看着我满面笑容胸有成竹的样子,于茹希翼的看着我问:“叶大夫有办法让我出府?”

我笑了笑,“我没办法让活的你出府,但有办法让死的你出府啊。”

我慢慢的把我计划说了一遍,越听于茹眸子越亮,嘴角笑容也挂上了。等我说完,于茹已经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

“先别急着高兴,这件事情恐怕还得跟张二公子通个气,别到时候他以为你真死了,自己也不活了。那就麻烦了。”我看着于茹又充满生气的样子,也替她开心,但是细节问题也很重要。

“小姐,让我去找砚台。让他告诉二少爷。”碧玺一脸喜意推门进来了,这丫头估计在门口一直听着呢。

听了她的话,于茹看向我。我暗忖了下,“不行,这个时候,你是小姐的贴心人,你去太打眼了。还是我想办法。还有就是小姐到时候得先离开,张二公子还得多留一阵了。等这件事没那么打眼的时候才能离开。免得有心人疑心。”

于茹走到跟前,定定的看着我到,“大恩不言谢,于茹生记了。”

我笑着摆摆手,道:“你可别又跪我啊。论年纪你比我大,我帮忙也只不过不喜欢你那爹。也别把我当什么恩人不恩人。我这人好色,见不得美人伤心,你昨天那一哭,把我心都给哭塌了。”

我一说,她们主仆二人都忍禁不住,笑了起来。

四天后,众医束手无策的于家大小姐终于香消玉殒。而且连她身边的贴身丫头也出现了症状,疑似传染。于府赶走了染病的丫头,于小姐死的当天就匆忙下了葬。不仅如此,于家家主害怕瘟疫,干脆把于小姐住的院子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当天夜里,于小姐的坟被挖开,整个棺材也被烧了个干净。现出只留下一张条子写字“恶疾必烧否之传染”八个字。

深夜城门外,四周寂静无声。

看着远处相拥在一起的一对璧人,我和碧玺相视一笑。我心情相当好。好人得好报,好人过好日子这才叫有天理。

两人私语了一会儿,拉着手走向我走来。眉清目秀的张二公子一撩长袍便要朝我跪下。

“你可别,你要跪我就得折我一年的寿,我已经被碧玺和于姐姐折了两年的寿了。”我赶紧制止他,封建时代就这点麻烦,老喜欢跪来跪去。我这人不喜欢跪别人也不喜欢别人跪我。

“叶大夫大恩大德不敢言报。若他日有用的上张二山的地方,张二山必定全力以赴。”他铿锵有力的道,眼里是满满的真诚和感激。

我摸摸鼻子,这张二公子什么都好,就这名字不太相称。也不知道他家老爹怎么取的,老大叫张一山,老二叫张二山。还好没老三,“张三山,张珊珊”不知道还是个女孩子呢。

“叶大夫,小妹正是叫张珊珊。”突然听见张二公子笑答道。原来我自言自语竟然说出了口。

尴尬的干笑了几声后说正事,“于姐姐,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于茹点了点头,塞了张纸条给我道:“这是我在水国的地址。妹妹以后如果到了水国,一定记得找我。”又抬眼与张二山对视良久,最后带着碧玺转身上了飞车。

我和张二山目送飞车慢慢的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后,转身朝城门内走去。

回到桑家医馆,我没有休息,考虑了半响,拿出一张纸写了一封道别信。写好之后压在桌上。我不打算跟他们直接道别了。反正桑云也知道我是要走的。既然决定了要走就不要惹的珍儿到时候哭哭啼啼的,自己心里难受。

在床上略眯了会儿,凌晨时分。我起来收拾了下,拿着包袱走了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一道低低的男声传来:“你连最后一面都不肯留给我们吗?”

我停住脚步,闭眼,呼了口气。转身看向桑云,一身浅蓝长衫衬得他斯文淡雅的面容,虽然不是什么绝色美男,但也能让人赏心悦目。只是此刻,他脸上的淡淡忧伤让我压抑。

“草草本是无根之人,只能随波逐流。可是平生最怕别离。惹人伤心,自己也难过。”我看着他,轻声道。

“不是不能,只是不愿罢了。”他低头说道,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自己听。

我只能装没听见,他低低笑了笑。慢慢的走上前来,将一包东西放到我手中,凝视我道:“我知道你这一走不会再回来。你一个单身女子出门在外万事须小心。这些钱拿着。总有用得着的时候。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完不待我回答,转身离去。

“桑”我张嘴欲喊,却又顿住了。我叫住他又能怎么样呢。站立半响,叹气离开。

走到街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到车行雇了辆马车,打算到南边的虞城。

这里到虞城要三天,这种普通的马车很是颠簸。这个时候我多怀念地球的交通工具啊。

到了半下午,马车停了下来。

“大叔怎么不走了?”我撩开窗帘。

“客官,过了这个镇,如果在走的话今天晚上就得错过宿头了。”车夫解释道。

“那今晚就在这个镇上歇着。”我只得应允道。

定了客栈,我也没心思出去逛。叫小二把洗澡水送到房间,好好的清洗了一番。草草的吃过晚餐便躺在了床上。

不知道过了过久,一阵抖动感传来,我发现我已经不在客栈床上了。旁边还有个软软的身体,不过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感觉到热度的话,我都以为是个死人了。可惜我虽然意识清醒了,身体却酸软无力。周围一片黑暗,我闭眼仔细感受了下,我应该是在一辆马车的夹层当中。这辆马车一点都不颠簸,速度这么快,应该是辆飞车。五国中,能用得起飞车的非富即贵。什么人抓了我呢?

马车驰了几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两个男人对话声。

“天六,这次找到了几个?”

“禀天蛇,这次只得了两个。”

“都是处子吗?”

“都是中了诱香才晕过去的。现在都还迷着呢,肯定是处子。不过,其中一个算不得上等。”

“那倒是,毒魔大人研制的诱香只有处子才会被迷倒。没关系,不是上等货就留给毒魔大人炼药。只要是处子就行。好了,你进去休息。地龙的人刚刚在水国栽了个大跟头,主上正在里面怒着呢。我们这次可要小心。”

炼药?!我听的又惊又怒——果然是江湖险恶啊,我才离开就被抓了。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主上来了么?那于家小姐不是死了吗?”

“主上觉得那于家小姐死的蹊跷,特地过来查的。可惜查了一天,什么也没查到。心情正不好着呢。你可仔细着别惹的主上发怒。”飞车又动了起来,我感觉进了一个宅子,又转了几道弯停了下来。感觉有人把车门打开了,我赶紧闭上眼睛装昏迷。

我和旁边的那个女孩子被人抬了起来,下车的时候颠了一下,一块东西“叮”的一声掉在地上。晕,我习惯了重要的东西随声带。比如师傅给的针包我从来都是绑在腿上的,而炎赫用来做诊金那块玉一看就很珍贵。我也用给荷包包好贴身放的,万一哪天走投无路,当了这块玉,也够我吃喝过日子的了。谁知这时候掉下来了。

感觉有人走过去拾了起来。

“这个女孩子不要送到地窖,单独找个房子关起来。”过了一会儿,我听见那个天六的声音吩咐道。

“是。”几个女子的声音齐身回答。

于是,我被单独送到了一个房间,放在床上。大概觉得我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她们放下我就出去了。

等她们离开后,我睁眼看去,我正身处在一个还算舒适的房间里。可是从家具装饰中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听得周围没动静了,轻轻起身走到门前,推门试了试,果然,门锁上了的,再走到窗边,窗户也是封死的。

回到床上躺下想对策。那个主上不用说就是金国二皇子了,他果然起疑心了,不过还好他没找到什么把柄。他为什么要抓这么多的处女呢?

炎赫的那块玉佩又有什么问题?想起炎赫曾经自称“本王爷”还提到过他二哥,难道炎赫他是

女主即将开始她在异界的第一段爱情。。。另外讲个笑话。小漫写稿的时候,老公凑过来问:“有没有原型啊?”我楞?老公继续挤眉弄眼,“我说那个你写的那些帅哥有没有原型啊?艺术不是来源于生活吗?”我明白了,嘿嘿一笑——把主要人物的外貌特写大纲点开推到他面前。“你自己看,你觉得你能做哪个的原型?”老公看了半天,指着其中“儒雅”的某某道:“我觉得这个比较像。”我笑了,道:“这个算是第三男配。可惜最后结果不太好。虽然不是顶尖的,但是我觉得还还是比较适合做他性格的原型。”听完我的话,老公愤愤摔袖而去。

而在另一边,,刚刚拾到我玉佩的天六已经把玉佩交到了金国二皇子炎飞的手中。把玩着那块玉佩,炎飞英俊而阴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你说那个女子看起来只是寻常资质?不会是你看错了?是从另个身上掉下来的。”炎飞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听温和,天六还是打了个寒战。

赶紧跪下诚惶诚恐的道:“属下绝无看错,当时还有几个丫头一起看到,确实是从那个中等货身上掉下来的。”

挥了挥手,让天六退下。

“天蛇,你怎么看——这块玉佩可是老三他娘留给他的。”炎飞慢吞吞的道,没有看站在一边的天蛇,只是看着手里的玉佩。

“如果是三爷的女人,我们不可能不知道。三爷好像对女人不太感兴趣。。。何况听天六那样说,那个女子只是寻常姿色罢了。三爷他又怎”天蛇一边看着炎飞的脸色,一边试探着说。

“哼哼,老三这人跟我们可不一样。他的花花肠子多着呢。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他的女人,但是玉佩既然在这个女人手里,肯定跟老三就有关系。”炎飞把玉佩一收。

“那主上准备怎么处置这个女人?”天蛇道。

“嘿嘿,不怎么处置。带回金都,老四不是快过生辰了么。我就送他一份大礼。他们俩不是一奶同胞兄弟情深么?你说要是老三发现他的女人变成老四的女人会怎么样?”炎飞眼神阴鸷的说道。

“主上英明。”天蛇道。

“对了,毒魔的药研制得怎么样了?催他快点,老头子现在对老三愈发不同,如果等他下了圣旨让老三做了太子就晚了。”说到后来,炎飞声音愈加狠厉。

“好像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毒魔大人现在对处子的的需求量太大了。基本都要一两个。我们寻货也不敢做的太过,怕引起注意力太大。”天蛇看着炎飞有些迟疑的说。

“实在不行,就把手里的上等货色给他先用着,现在那药是最关键的,要越快越好!反正现在朝中过半的官员已经被我们下了棋子,只要老头子服下用我的血做引的那药,他自然会立我当太子,就算老三有兵权没有大臣他,他也上不了位。等我上了位,他的兵权,哼哼。。。。”炎飞想了一下吩咐道。

在房间里的我并不得知发生的一切,正愁眉苦脸的想着脱身的办法。我可不想被人当成药材给炼了。那个什么中等货色,八成说的是我了。那个毒魔一听就是什么歪门邪道的。来这个世界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直面生死难关。而且貌似还是非常恐怖的死法,叫我如何不怕。

正当我胡思乱想间,门外传来脚步声,我赶紧闭眼装晕。

只听来人推开门看了看,说了声:“怎么还没醒?不过也正好。”正是那个天蛇的声音。

当然这个时候我也不能“醒”过来,只能坚持装晕。

只听他的脚步走到床前,然后一阵甜腻的香味在我鼻尖弥漫开了。我脑子一闷,顿时觉得有些晕晕的。这应该就是那个什么诱香。但是这次我却没有昏迷过去,只是晕了一下,意识还是清醒的。

心里也奇怪,为什么跟我一起被抓的那个女孩子晕了那么久,我之前那么快就清醒了。而这次则更只是稍稍头晕了会儿。

想了一会儿把这现象归结到清漓紫的这具身体的体质上了。

殊不知,这到是个误会,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师父给我吃了太多的天材地宝来调养身体,更有意的让我吃了一些专门抵抗江湖迷药的药物。如果不是诱香这种高级的迷药,一般的江湖迷药对我都是不起作用的。

我听那天蛇走到门外吩咐到,“等下把这个女子放到车里,跟主上一起启程。”

一个女声恭敬的答了声:“是。”

二皇子要把我带走?我不会被炼药了吗?看来是因为那块玉佩的缘故。

没过多久,我又被搬进了一辆车底,悠悠荡荡的被带向未知的目的地。这次,车底只有我一个人了。

被抓之后到现在,我虽然没受什么罪,但是我现在很难受,因为我肚子好饿,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了。不过也好,没吃东西有没吃的好处,万一吃了东西,如果要方便的话就完蛋了。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被带走了没过久,一个银面女子闯进了刚才我被囚禁的府邸。

因为重要人物都走了,所以整个府邸被这个女子大杀四方,地窖里的被俘女子都得救了。如果我的玉佩没被发现的话,此时的我已经能跟儿时的这个好友重逢了。

只能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人生总是很无常的,有时候小小的一个细节就改变了整个的轨迹。

车终于停了,被困了七八的时辰的我浑身酸痛。这个夹层太矮,连翻个身都翻不了。

“把车上的那个女子送到客房去,好好伺候。记住——不要让她知道这里是谁的府邸。”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声音并不难听还挺有气势。

不过一传到我耳中,我却本能的讨厌这个声音。几乎直觉的我就肯定说话的就是那个二皇子。

就这样我被送到了一个豪华的房间。

等人都离开后,我睁开眼——果然,现在已经天黑了。

门还是锁着的。桌上放着几盘点心。

我激烈斗争了半天,还是挡不出本能需求,拿了几块来吃。估计他们今天晚上不会理我了,明天早上我就该“醒了”。吃几块点心又有什么?

再说了,姑奶奶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话虽这么说,我还是不敢吃的太多,一盘拿一块后,然后又重新把点心尽量摆成没动过的样子。

实际上,我是多虑了。第二天他们居然派了个哑巴丫头来伺候我。

说她是哑巴是因为她进来后我想跟她说话,她只张开嘴给我看了一下——只有半条舌头。差点把我吓得从床上摔下来。

那个丫头好像有点傻傻的,进来之后看也不看坐在床上的我,到处抹抹擦擦之后,走到桌前居然把那几盘点心直接倒进了装垃圾的桶里。

我只悔昨天没有多吃几块,害的我饿的一晚上睡不着。

不过,运气的是。哑巴丫头再进来的时候,是端着一托盘早餐进来的。

我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完。哑巴丫头站在一边等我吃过后就把东西收走。然后锁门走人。

一连三天都是这样,除了哑巴丫头没见到一个人。我天天到是好吃好喝的,但是想破了头也不知道这个二皇子打的什么主意。

这天傍晚,我正无聊的在床上练瑜伽。她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做“花瓣式”。

——这个动作有点怪,双脚并拢下蹲,双膝朝两边打开,然后双掌分别握住两个脚后跟。上身尽量下伏挨着脚面,然后脸使劲向上抬,脖子尽量前伸。

从正面看,这个动作就好像一个人的脸跟脚长在一起似的。

这个年轻女子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床上保持这个姿势不动。我们俩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瞪到了一起。

还是我先反应过来,赶忙收了姿势站了起来招呼她:“姑娘你好啊!”发现这样不对,我站的太高了,我又忙跳下床。

她扑哧的笑了,秀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清脆的声音很好听,只听她对我说:“奴婢芳儿。是来给姑娘送衣衫的。”

我这个人信眼缘,这个芳儿我就很喜欢。虽然她主子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淤泥里也能出荷花啊。”

不过我还是假意的试探她一下,“芳儿姑娘,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啊?”

芳儿为难的看着我,“我,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家主子是好人,不会为难你的。真的,我家主人从来不害人的。”看我一副不信的模样,她又急急的加上一句。

二皇子到处抓处女来炼药,还能是好人?!从来不害人?!母猪都快上树了,真是个傻丫头。

也不再跟她打听什么,高级的机密她也不可能知道,何况看她一副对二皇子忠心耿耿的样子,也套不出什么话来。

看我脸色有些不快,她站在哪里咬唇不语,我等了半天一看,她居然满眼水雾迷蒙,泫然若泣。

“你,你,你别哭。”我赶紧说,“我相信你。你别哭。我知道你家主子主要是看我孤苦伶仃,吃不饱,穿不暖,发挥爱心又有耐心来支援我这个灾区的。你看这里多好,好吃好喝,你还给我送了衣裳过来。”

我顺口胡诌一通,她终于破涕为笑,重重点头,“我家主子就是说看你可怜,要给你找个好去处去享福呢。”

我无语问天,这二皇子从哪儿找来这个小白兔的。完全是天使恶魔配嘛。

就这样,芳儿好像也很喜欢我,天天都过来陪我一会儿。后来,甚至她还跟我学了几个瑜伽动作。因为我告诉她,瑜伽可以让女子的身段变的更好。她一听眼里就开始冒星星。我只好教了她几个不那么难的。

又过了好些天,这天傍晚,我正翘着脖子等芳儿。

这丫头今天一天都不见人影。可是芳儿没等到,却等来一个老熟人。其实我并没真正见过他,不过他一张口我就听出来了。

他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面容属于丢到人堆里就消失,你一转身就会忘记的那种。在现代,这种人就是天生的间谍面孔。

“姑娘这些日子过得可舒适?”他问。

“别废话,你们好吃好喝的让我过了这么多天,总不是粮食多了怕生霉。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他又不是芳儿,我也懒得跟他做戏。

“呵呵,姑娘果然爽快。请问姑娘在金国是否有什么亲朋故友?”他故意在那“故友”两个字重重的咬了下。

我眼睛骨碌一转,道:“我从来就是孤儿,也没什么故友。”

他看我答的太快,反而更坚信了那个判断。也不在我身上套话了,拿出一颗药丸,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我家主人怜惜姑娘,给姑娘你找了个好去处。还请姑娘把这药先吃下去。”

我慢吞吞的接过药一看一闻,绿齐、龙舌、化虫、淫花、苦土

我暗地里吸了口冷气,好歹毒的药。这可是比春药还春药的药啊。女

子吃了此药后力大无比,一般的男子都不是对手。而且只受控制,圣女也会变成女淫贼!

最毒之处,打个比方,如果把一个吃了这样药的女子和一个男子关在一个房间里,结局就是这个女子会把这个男子强奸了,最后一旦交合,女子会死去,男子也会去掉半条命。当然如果男子武功高强能制服女子则另当别论。

让我吃这样的药,二皇子想害谁?!

“姑娘还是赶紧,我想姑娘是聪明人。吃完了还请姑娘沐浴更衣。”天蛇阴阴的看着我。

我恨不得自己会变魔术,使个障眼法把这药给变没了。可惜我确实没刘谦那本事。输人不输阵,我一把把药丸扔进嘴里,还砸了几下还连说了几声“好吃。味道不错。”

岂不知,我这样有大将之风的表现更坚定了他们认为我是那个人的女人的想法。见我吃完,他嘿嘿一笑道:“香汤和衣服马上就来,在下在外等候着小姐。”

等他出去后,果然进来几个下人抬了一个浴桶,他们慢腾腾的倒水,试水温,最后还撒了几把花瓣。哑巴丫头端了一盘衣物放在桌上。

我急的不得了,等他们一出去,我马上锁门。脱下衣物跳进浴桶里。

拿出绑在腿上的针包里的金针,我迅速的向几个大穴扎去。

我知道这样最多只能减轻三分药性,除非这里有足够的药材让我配药。可是,我必须自救。

我不想当“强奸犯”,更不愿意因为强奸别人而死。我给自己扎的几针算是给自己留了几分活命的希望。

这个药两个时辰后就会发作,既然二皇子不让我知道是他抓了我,那么就必定不会在这里害人。那他们会把我送到哪儿呢?

我估着时间慢慢起身,依旧把针包绑好,然后开始穿衣。

准备的这套衣服也很特殊。袖子部分是轻纱的,两条手臂清晰可见,胸也开的极低。不过对于在地球上夏天穿着吊带满地跑的我来说,实在是小儿科了。

收拾好,我走到前面拉开门。天蛇上下打量了下,大概没想到我平凡的面容下身段这么好,还微微有些吃惊但也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不过看到我头上的时候,有些不满了,我的头发一般就是简单的两边耳侧各拉一缕用丝带忘后脑勺一系——简单方便。

“我只会这样梳头。”我冷冷的看着他。时间也差不多了,他难不成这时还叫人给我梳头不成?!

“姑娘,脾气可不太好。”他冷冷一笑。忽的一指点到我肩上,我就动不了,他又在我颈后哑门一点,我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的瞪着他。

“放心,我只用了五分力,到了药性发作的时候,穴道就会解开。到时候有你快活的。”他“桀桀”一笑,一招手,我就被放到一辆马车中。

天蛇自己到前面去赶车,我感觉他没走多久就绕进一个后巷,他四周看了看,然后夹起不能动弹的我,从墙头一跃跳进去。然后轻车熟路的左绕右拐跳进一一个院子,四周看了看,院子里似乎没有人。

推开其中的一道门,这明显是一个男子的卧室,布置极其高雅。天蛇把我放在当中的那张大床把帐子放了下来,迅速的离开了。

没多久,我感觉身体开始发烫起来,一股热流从小腹发散开来。心脏位置好像有只手在轻轻挠——药性发作了!好热,好痒,好难受!

慢慢地,那股热流越来越大,轰的一声冲向我的头顶,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脚步声慢慢进来,好像走到了桌子前。

我热的昏昏沉沉,痒的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嗯~”想大叫,发出的声音确是无比的暧昧旖旎。

帐外的人被我的声音惊醒,才发现自己的屋子中居然还有别人。只听得几声脚步声,帐子被掀开,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秀美男子出现在我面前,看到我满面娇红,眼若春水的躺在他床上,显然出离他的意料。

“不要,过来。”我发现我哑门已经被药力冲开了,只是还暂时不能动。

他有些不知所措,看我痛苦难耐的样子又想迈步过来又想起我叫他不要过来。

“我被下了药,有人想害你。你赶紧去找人。”我用牙在舌尖一咬,神智顿时压下了,我赶紧把重要的话讲了。

他一愣,竟然看着我一呆。

“快啊!”我感觉我快撑不住了,好想,好想把他扑倒!

“哦,哦,我这就去。”他面上一红,转身朝外走去。可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我居然跳了起来一把扯住他,一用力把他扯到床上,再翻身把他压住。

“姑娘,你,你。。。。”他被我贴的紧紧的,满面通红,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的。

我的面孔几乎挨着他的鼻尖——看着他粉红的嘴唇,好想好想亲下去,可是我知道我不能。。。。

“啊——”我大叫一声,从他身上翻到床内侧。整个人缩成一团。

“姑娘,姑娘。。。”他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

用指甲使劲的掐自己的掌心,我感觉掌心有湿热粘稠的液体流出,我尽力保持自己的理智。“你。。把我。。。右大。。腿上的。。针。。针包取下。。。。”

“好。”他慌忙伸手,突然又停住。然后很快的看了我一眼,伸手撩开我的衫裙,——里面是中裤,再一咬牙,他迅速的褪下我的中裤,取下右大腿上绑着的针包。

“第。。二十。。十。十三根。。针。。!红色。。记号号。的。。那边!”

针递到了我手上,我伸出发抖的手去接,他看见我掌心被自己掐出的伤,嗫嗫的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说。

此时的我无暇他顾,脑子里好像有天雷阵阵,全是三个字:“要坚持!要坚持!要坚持!”

拿到了针,可是我怎么也坐不起来,他见状想过来扶我,“不要过来!”我低声力喝,声音竟然已经嘶哑。

终于坐起来了,我靠住墙,用颤抖的手在腿上瞄了好几下才对准位置扎了下去。

几针扎完——我已经脱力,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身子一滑倒在床上。我扎那几针解不了药性,但封住了我双腿。我的下半身现在已经不能动了。

终于不用再担心我化身为狼把他推到了。现在剩下的就要靠意志把药性抗过去。

可是真的好难!越来越热,我开始忍不住拉扯我的衣服。

我的眼睛望向那个男子露出渴望的光,但是嘴里却说:“你出去!”

他慌忙退了出去。可是我知道他就站在帐门口并没有离开。

“嗯~啊~”我低哼起来,我控制不住那种又热又痒,浑身发胀,有个地方却感觉永恒空虚的感觉。

“四弟今日生辰,怎么能这么早就躲回家啊。哈哈。。老三,我们可不能这么便宜他啊。老四,我们三兄弟今天要喝个痛快!”

这样巨大的药性下,我居然还听出了那个贱人二皇子的声音。

门被一把推开,两个脚步声走了进来。二皇子本来就是来抓奸的,一看四皇子虽然神情有些奇怪,但却绝不是他预想中该出现的样子,不禁一愣。

“嗯~”我已经尽力压制声音了,可还是被外面的人听了个仔细。

“哈哈,我说老四怎么扔下我们跑了,原来是回来会佳人啊。二哥来看看,是何方佳人这么厉害,让我们四皇子都动了心!”说着就朝这边走。

“不行,你不能过去!”四皇子很坚决的拦住他。

“呵呵,我不能看啊。那你三哥总能看看。老三你去看看。”二皇子打了个哈哈道。

炎赫看着这情形,知道不对劲。听了二皇子的话,看向四皇子,见他并未开口阻止,便大步朝床走来。

我清楚的听得外面的发生一切。

可惜好似有两个我在我的身体里,一个清醒,一个迷乱。我蜷缩在床内侧,发出着压抑而破碎的呻吟。

外面的一层衣服已经被我自己扯开,露出的浑圆白皙的肩头。舌尖被咬破,嘴角也有一抹血迹。

“草草!”随着帐子被掀开,一道我熟悉的男声惊怒的响起。

我无力的睁开眼,虽然在这种状态下,我还是眼前一亮,果然是炎赫!——金发披肩,银带束额,银色发带正中绣着一轮金色的弯月。

俊美的面容,一身金狍挺拔如九天战神的站在我面前!

我“呵呵”的低笑——再次重逢居然在这种情况下。

他,如此的耀眼!而我——如此的狼狈!只得闭眼,不再看他。

“你中了。。。”他看着我低声道。

“你们两个都出去!”他回头朝外面喝道。

看到炎赫果然认得我,炎天声音愉悦起来,“三弟,这可是你的不对了,这可是老四的屋里人啊。”

四皇子却不理他,朝他冷哼一声就出去了。

炎赫死死的盯住炎天不做声,炎天最终还是打了个哈哈出去了。

等这两人都出去了,炎赫走到床前,看着我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你能好好照顾自己,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我心下愤怒,不是你那破玉佩,我能弄成这样么?

自己却忘了,如果没那玉佩,说不定自己已经被送去炼药了。可是,我不想也无力跟他争辩。只能全力的跟那又痒又热的药性做斗争。

感觉炎赫衣物簌簌声响起,我睁开眼——炎赫已经把外袍脱下。

“不。。不要。。。”我开口阻止他。

他停了一下,没有理我继续解内衫——

“不能——这个药,不可以——”我挣扎着说。

他看着我,停住了手。然后把衣物都穿好。

走到床边,轻轻的将我湿漉漉的长发整理好,衣物拉好。然后将我抱起朝外走去。

“打晕我!“我闭着眼轻轻道。

一道指力传来——我如愿以偿的晕了过去。第一次觉得能晕过去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炎赫抱着我走出门,二皇子炎飞,四皇子炎炙还在院子里。

看到炎赫抱着我,炎飞虚情假意的一笑,“三弟要带这个女人去哪儿啊?”

“这是我的女人!”炎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抱着我转身大步离去。

身后传来二皇子的声音,“我说老四,你也太窝囊了。这可是你的屋里人啊!你这三哥也太霸道了些。”

只听四皇子冷声答了句:“是不是都与你无干!”

这章写的痛苦啊。。。春药,我哪知道中了春药是什么感觉啊,从凌晨四点写到现在。。。用了四个钟头啊。。。我努力的想象,想到痛苦的时候恨不的自己去找一颗来试试。。。。不过还是写完了,继续加油。。。。路漫漫其修远兮啊。。。下面还有很多精彩的情节哦。。。呜呜。。。呼唤各种片票,实在没有票给个收藏。。。

二皇子气急败坏的回到府中。一巴掌击在桌上。顿时,桌子被拍下了一个角。

“主子哥哥,”身后传来脆生生一道清音。炎天迅速的调整面上的表情,转过头时已是一张温和的面孔,英俊的脸上满满的笑容,眼神温柔无比——这哪里还是那个众人所认识的二皇子炎天。

“芳儿还没睡啊?要好好休息啊,要不然就不漂亮了?”看着面前这个俏丽的人了,炎天柔声道。

“芳儿真的变丑了么?主子哥哥不喜欢芳儿了吗?”芳儿紧张的摸了摸脸。

“呵呵,傻丫头,不管芳儿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是最漂亮的。”语气中全是宠溺之意,“说了多少次,要叫天哥哥,怎么老是这么叫啊?别忘了你娘也是我娘啊。”

芳儿嘻嘻一笑,清脆道:“可是娘说奶娘也是下人,你就是主子,叫名字是没规矩的。”

炎天一脸带笑,无奈的望着芳儿,“你啊,真拿你没办法。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对了,主子哥哥,叶姐姐怎么不在院子里住了呢?我都没找到她。”芳儿想起来的目的,抬头问道。

听见提到的那个女人,不免的又想起那两兄弟,炎天的脸阴了阴。

“主子哥哥,主子哥哥,你怎么了?”芳儿睁着灵动的大眼露出疑惑之色。

“芳儿不必担心,我不是跟你说了要送她去个好去处吗。她现在已经到那儿了。”炎天笑笑道。

芳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哦”了一声。停了一下,又认真的盯着炎天道:“芳儿知道主子哥哥是最好最好的。如果主子哥哥下次看到叶姐姐一定要告诉她,芳儿很想她呢。”

抚摸着对面这个俏人儿的头,炎天笑着轻轻的答了声:“好!”

此时,外面一个人影走了进来,“主上,今晚——”

“天蛇!”炎飞厉声喝道。看到芳儿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又收住表情,低头对芳儿道:“芳儿先去休息好么?”

芳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天蛇一眼,答了一声离开了。

等芳儿一走。天蛇“扑通”一声跪下了,“请主上恕罪!”

慢慢的度了过去,“恕罪?!恕什么罪啊——”拖长了声音低头看向天蛇。

“属下差点在芳儿小姐面前说错了话!请主上责罚!”对炎飞习惯异常熟悉的天蛇一听炎飞这腔调就知他动了怒,心里暗恨自己鲁莽,明知道那丫头是主上的心尖尖,还那么不小心。

“自己下去领板子。领多少板,你自己看着办!”炎飞慢悠悠的道。

天蛇心里暗暗叫苦,却只得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等天蛇退下后,炎天转身望着府里的一个方向,伫立了很久,很久

我一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那道挺拔的身影背对我屹立在窗前,两条银色发带下一头鎏金般的长发倾泻在身后,熠熠生光。银色长袍,边角是金色花纹勾边。黑色云靴,窗外灿烂的阳光流淌在他身体的整个轮廓上。。。。

“阿波罗~”我不由自主的喃喃道。

他忽的转过身,看着我呆呆的样子,俊美的面孔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醒了。”他含笑道。

突然想到之前的狼狈,再看他现在眼里的那抹笑意,——分明知道是我看他看得犯了傻。

我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最后口不择言道:“笑什么笑!不就是春药么?你在笑?我下次给你配个十种八种!让你吃个够!”

他哈哈一笑,“你配了我吃就是了,反正你是医生,我就找你给我解。”

听见他语带双关的话,我气道:“我才不管你呢。凭什么要理你啊!”

“草草你可别忘了,你中了春药,我都愿意当解药。那我若中了,自然你也应该帮我啊。”他貌似心情很好,霸气十足,吃定我的样子。

有把柄在别人手上,我懒得再做这种无胜利之争,干脆光荣撤退。不再啃声。炎赫也不说话,就那样一直笑笑的看着我,视线不转。

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抬头正色道:“你那二哥很有问题!”

他收住了笑容,皱眉不语。

我不管他,自顾自说下去,“这次就是他手下抓的我,一个叫天蛇,一个叫天六,本来他们是要把是送给一个叫什么毒魔大人的炼药。后来发现你的那个玉佩,就给我吃了那药,把我扔到了四皇子那儿。而且,我还知道他们抓了很多女孩子。反正啊,你那二哥肯定有什么大阴谋。不是跟你们几兄弟有关,就是跟你爹有关。”

“你怎么知道跟我们和我父皇有关?”他语气平静的问。

我说话的时候一直没看他,当他问道这句的时候,我才瞥眼看他,再撇撇嘴,“你当谁都傻子啊?你们皇家那点儿事,无非就夺权,篡位,弑。。。”想起那是他爹我没敢说下去,只是不耐烦的说了最后一句,“反正你要好好查查他,别被他转了空子。”

“呵呵,草草是担心我么?”炎赫此刻严肃的表情又消失了,笑意浮了上来。

“才没呢。只是我觉得如果你被二皇子那样的人扳倒了,那就太逊了。万一他要做了皇帝,老百姓就该倒霉了。”我认真道。

炎赫傲然一笑,“他还不是我的对手。”又上前几步来到我床前,看着我柔声道:“何况我还有草草这个女军师,你刚才说的消息很有用。谢谢你,草草。”

我不敢回视他的目光,只输人不输场的小声说了句,“别叫那么亲热,我跟你又不熟。”却不知道,我的身份现在已经打上某人的标志了。

炎赫呵呵一笑没有跟我争执,只仍然柔声对我说道:“这里是我的别院。你好好休息,我要进宫一趟。”

我不啃声,他也没介意,笑了笑走了出去。

炎赫走了之后,我爬了起来,身子还有点软。但是也没什么大碍。刚到门口,两个小丫鬟,一个捧着漱洗用品,一个托着一盘食物走了过来。。。。。

而另一头的炎赫此时正一脸严肃的站在金皇面前。

“再给老二一个机会。如果他真把东西弄到宫里——就动手。”金皇的声音很疲惫。

“可是,父皇,皇后那边。。。。。”炎赫迟疑道。

“皇后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女子以夫为天。我能让她做皇后,也能让别人做!养出这种无君无父的东西,她做的什么皇后!”金皇越想越怒,转而想起了什么,神情又柔和下来,“本皇这几个夫人里面,最贤惠的就是你娘了,什么都不争不抢,还把你和老四带的这么好。可惜你娘去的太早了。”

说到了这个话题,炎赫没有接话,只恭恭敬敬的站着。金皇挥了挥手道:“你下去。把老三那些爪牙先拔了。再看他的反应。”

而此时的我正百般无聊,这个别院根本没什么人。那两个小丫鬟就定时给我送餐,伺候我洗漱。而炎赫这一去就是五天,我闷的都快长毛了。想离开,但是师傅留给我的金针还是四皇子那里,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天一七十二针是一定要带走的。我只能无奈的等炎赫回来。

可惜炎赫没等着,这天夜里我又被掳走了。

被天蛇点了穴道塞进马车夹层的我恨的要死。而马车一路飞奔出城,出城不久停了下来,上了两个人。

“东西拿到了吗?”是炎飞的声音。

“禀主上,拿到了。就放在下面。”天蛇用手在我头顶的木板上敲了敲。我愤怒,在心里大骂——你才是东西,你们全家都是东西!后来我反应过来,这个全家好像不能乱骂,皇帝,皇后,炎赫,还有四皇子都是他全家。

“主子哥哥,我们要去哪儿啊?”清脆的女声响起,我一愣,这是芳儿。

“芳儿,”炎赫的声音温柔的好似换了个人,“你愿意跟哥哥在一起吗?”

没听见芳儿的声音,但估计她是点了点头。只听炎飞激动的声音道:“哥哥只要就芳儿就够了,哥哥知道芳儿不会离开哥哥的。——天蛇,按计划走”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因为我中途睡着了,但马车一停我就醒了。只听炎天柔声对芳儿道:“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来,哥哥带你进去。”

等他们离去后,天蛇才把我搬出来。我一看,这好像是座私宅——这二皇子还真是狡兔三窟啊。

天蛇把我扔进了柴房,我恨恨的盯着他。

他目露凶光的看着我道:“你男人把主上逼的走投无路,现在还留你一条命已经算不错了。”说完他转身朝外面走,一般走一边说,“哼,等到了地头。。。。。”

我莫名其妙,我男人?!本小姐从前世到现在都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一个,我哪门子的男人啊?

又累又饿,我好不容易控制自己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耳边低声叫我的名字,我睁眼一看,惊喜的脱口道:“炎——”

“嘘,”他止住我,然后在我身上点了几点解开我的穴道。

重新逃出生天的我跟着炎赫朝外走,不知是没睡醒还是怎么的我竟然没发现我的手被炎赫紧紧拉着。

走到院子里,“我先送你出去。”炎赫对我道。

“怎么了?三弟,在二哥这里做客,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想走啊。”我们转身,二皇子和天蛇后面还跟着十来个个侍卫装扮的男子。

“二哥,我只是想先把我的人送出去就打算回来的。这次父皇说了,一定要把二哥带回去的。”炎赫镇定的看着他,分明胸有成竹。

“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二皇子一声号令,后面的那些个侍卫就向前行来。

炎赫放开我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大喝:“金皇有令,二皇子炎天预谋造反,证据确凿,即刻押解回宫!”

见到炎赫手里的金牌,那些侍卫噗通通全跪下来了。炎天看形势不妙朝天蛇使了个眼色,天蛇低吼一声朝我们扑了过来,炎赫把我朝背后一推,和天蛇缠斗起来,本来他的功力应该比天蛇高的多,可惜加了一个我就不方便多了。天蛇看出炎赫的顾忌,便招招冲我出手,一时间两人指尖金光闪耀,战的难分难解,我在后面左躲右闪,吓的心惊胆颤。

突然,一个闪避不及,我的肩膀被天蛇的穿金指扫了一下,我低呼一声,感觉一阵刺痛,血流了出来。炎赫不敢回头,边打边问:“怎么样?”

“没事,破了点皮。”我忍痛回答。

突然炎赫收功拉着我退到一边,比了个手势喊道:“放箭!”

我抬头一看,四面墙上密密的站立着数个手持弓箭的身影,随着炎赫的一声令下,天蛇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二哥,现在你还要执迷不悔吗?你还是跟我回去。父皇不会杀你的。”炎赫看着炎天平静的说。

“哈哈,回去,回去当个废人被关一辈子吗?你休想!”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听他说完这句后,眼前影子一闪,我已经被他点住了喉咙。靠之——这二皇子轻功居然这么好。连炎赫都没反应过来,我就成为了人质。

“放开她!”炎赫的声音低沉的像是夏天的闷雷。

“要不你就放我走,要不我就让你的女人跟我一起死!”炎天的声音则有些歇斯底里。

“我不是他的——”我刚想分辨,就感觉脖子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有细细的液体流下。

“我可只用了半分的功力!三弟难道你真的不在意这个女人的死活了吗?——再靠之!这个金头发的恶魔,穿金指很厉害么?威胁人质连把刀都不拿,就拿个指头在哪儿戳啊戳的,一点都不专业!

我看着炎赫,虽然心里骂的厉害,但是竟然并是不很害怕。也许是对炎赫太有信心。

炎赫也和我对视着,我朝他眨了眨眼,他眼中出现了一抹笑意。忽然,我看他飞快的朝我和炎天的背后比了个动作。炎天以为炎赫是在跟我比的,但是我知道不是比给我看的。

果然——一声弓弦声在这个寂静的时候分外明显。

“啊!”我同时大叫一声分散炎天注意力,并且趁机从他怀里滑开蹲了下去。

与此同时,——“主子哥哥!”芳儿那凄厉的声音伴着她娇小的身影一起扑了过来,扑到了炎天的背上,紧紧抱着他。她的动作比那支利箭仅仅快了半个眨眼间,可是就是这短短的半个眨眼间让那支本该射在炎天背心的箭深深的扎在了芳儿的背心。

我慢慢的站起身子,转过身。

芳儿紧紧的抱着炎天,深深的箭扎在了左边——这是心脏的位置!!

而炎天从芳儿扑到他背上那刻就如中了定身术!此刻的他,金发散乱,面色发白,连颤抖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芳儿。”他轻轻叫道

“芳儿。”他语声颤抖。

“芳儿。”他声音低哑。

我呆呆的站在旁边,看着炎天这样子心中心中竟然生出不忍。原来就算是恶魔心中也会有朵百合花。

“嗯。”终于,芳儿轻轻的哼了声。娇小的身子慢慢从炎天背上滑了下去。

炎天迅速转身抱住她,扶着她一起慢慢坐到地上,把那小小是身子抱在怀里。

“芳儿,你这个傻丫头。”炎天凝视她,温柔的道,“你不该过来。你可知天哥哥是个坏——”

一只小手慢慢伸起来轻轻盖住他的嘴唇,“主子哥哥,不要说——在芳儿心里,主子哥哥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旁边的我猛的一惊——原来,芳儿她什么都知道。

“主子哥哥,答应芳儿,你跟三王爷回去。”芳儿语声低微,但一双大眼却亮闪闪,执着的盯着炎天。

见炎天没有回答,忽而又语声柔腻的看着炎天道:“天哥哥,好么?”

炎天双手收力,抬头闭眼,我只看见密密的泪线从他眼角滑落。半响他答了声,“好!”

那只举起的小手软软的滑了下去——

我在一边也禁不住热泪盈眶。

看到这一切,炎赫走了过来,“二哥,跟我回去。我会向父皇求情的。”

“回去?”炎天低低的说,“——回去有芳儿么?”

话音未落,他右手并指朝左胸一点,一道金光透过了他的胸膛。

“不要啊!”我见状不对,冲了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依偎着朝后慢慢倒下。只是炎天的左臂一直把芳儿紧紧的搂在怀中。

我静静的站在他们的尸体旁。芳儿俏丽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而炎天——脸上竟然也带着我从来没有看见的干净的笑容。

我忍不住抹着鼻子抽泣起来。

炎赫上前把我拥住,“别哭了。”

我抽抽噎噎的回答:“明明知道他是大坏蛋,为什么看他死了我还会难过?”

炎赫没有说话,只是抱紧我。

我承认,写这章,我哭了。草草的感觉我感同身受!恶魔心中也会开出百合花。对于人性,我始终认为再坏的人心中都有存在一片净地!另,早上九点,写完春药那章后,我习惯性的点开我的页面,惊喜的发现涨了几十个,居然还有了9个推荐,心中是满满的喜悦。说实话,我是个起点菜鸟,那些票票也好也好我还搞不懂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都是好的。表示有人喜欢我的文,有亲肯定我的写作。鞠躬谢谢了。想起昨天我还有点郁闷,昨天我点开的时候发现居然有了一个收藏。开心的我啊。——但是马上就焉了——因为我发现这个收藏有可能是我自己胡乱点的的时候点上去的。我之前以为自己是不给自己收藏的。。。。开始有了了推荐,心中雀跃——我会好好写的。可惜还没有收藏(那个收藏如果是我自己点的当然不能算。”还没有一张票,我每次点开看到那个0都有些黯然。。。。不过没关系,如果我的文真值得喜欢的话,我相信会有的。。如果没有我就继续加油!!

现在准备先睡会,晚上应该会继续写的。我的习惯,写好就就会发上来的。

乘着夜色把这个院子清理好后,炎赫一挥手道:“你们先回去。”那些手下就带着炎天和芳儿的遗体训练有素的离开了。

人走光了,地方也清理干净了。这个干净整洁的院子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突然,炎赫伸手过来欲拉开我的衣领。“你干嘛?”退后一步,我警惕的看着他。

他似笑非笑,“只是帮你处理伤口而已。”

我大囧,“只是皮外伤而已。”我嗫嗫的说。

“那也要处理。女孩子要是留疤就不好了。”他轻笑着说。

我想了想,也对,便乖乖听话。简单的清理下伤口后,他拿出一个玉瓶,将里面的药粉轻轻的洒在我脖子和肩膀的伤口上。我觉得尴尬,就找些话题来说。

“二皇子的事都被你父皇知道了吗?”

“恩。”

“他的计划是什么样的?”

“就是你之前说过的。不过他到没想过弑君,只是想给父皇下牵引而已。”

“牵引不是毒妖的独门奇毒么?”

“恩,毒魔是他徒弟。”

“那你父皇应该没事?”

“无事,那毒魔根本配不出牵引。拿给老二的是假的。”

“那他的那些手下呢?”

“就毒魔跑了。”

“他为什么要抓那些女子?”

“安插到各个官员府邸。”

想起了于府的十三姨太太,想必他是用所有每月一解或者三五月一解的那些毒药来控制那些女孩子来帮他做事。

“草草,跟我走。”炎赫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正在低头想事情的我。

“啊?你说什么?”我茫然的抬头,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喜欢你。”炎赫长臂一勾,我就撞到了他怀中,“跟我走,让我来照顾你。”

脸上热热的,心里暖暖的,习惯性的想拒绝,但是话到了嘴巴却说不出来,“我——”

“不许像上次那样拒绝我,”炎赫霸道的说,“无论如何,这次我都不会放手了。从老四那里再见到你的那刻起,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放手了。”

同样的霸道,为什么这此我此时心里却是一片暖洋洋的感觉呢?我咬了咬嘴,“我只是平凡小女子一个,哪有什么好啊?”

“你好不好只有我有资格说,”炎赫傲然反驳我,语气复而温柔,又道,“草草的好只有我知道就好了,其他的人统统没发现最好。”

“可是——”我诺诺道,“我不喜欢跪来跪去的?”

他轻笑:“除了我父皇,你谁也不用跪。”

我伏在他怀里偷笑。

忽然感觉炎赫在我头顶轻吻了一下,“傻丫头,开心了。”

忽而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我抬起头问:“你娶妻没?”他看样子也二十一二了,这个年纪成亲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不曾。”他嘴角含笑看我。

“那——”我眼睛骨碌一转,“可有红颜知己?”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等到了王府你自己看。”炎赫狡猾道。

我还是有点哼哼,叽咕着“长这么帅,又是,太没安全感了。”

“是什么的东西?”炎赫好奇。

“就是像你和二皇子、四皇子这样的“东西”。”我突然觉得牙酸酸的。

“那帅是什么意思?”他挑眉看我。

“说你长的好看,容易被人惦记!”我觉得牙疼。

他闻言大笑。然后在我耳边悄声说,“草草你可要看紧了,你夫君我可是金国第一美男子。”

顿时,我觉得面前有几只乌鸦飞过。——真真是,太不安全了。而后我才知道炎赫在金国有两大美誉,除了“金国第一美男子”之外,还有“战神”之称。

直到快大半夜,我们才去各自安歇。原来这里竟然是孟城。炎赫叫其他人先回去了,打算陪我一路逛回去。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携手进城去逛街。其实孟城我也蛮熟了。但是逛街是情侣必修课之一,我这个好学生,自然要“发愤图强”一番。

第一次觉得孟城真是繁华啊,我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开心的像只麻雀。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居然走到的孟家医馆的门口。我不由自主的停住脚步朝里望去,一道青色的身影正好从内堂掀帘而出,视线与我撞个正着。两人神情都微微一怔。

我看桑云的视线从上到下滑到我和炎赫交握的手上,我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想挣脱。可是炎赫的手握的紧紧的,根本挣不开。

“馆主,这是炎赫。炎赫,这位是桑云馆主。”我尴尬的笑道。却发现桑云的视线刚刚从和炎赫的对视中挪开。不知道他们眼神交流了些什么的我只能装傻的微笑。

“馆主和珍儿还好么?”我扯开话题。

“好。”桑云回答简洁。

“珍儿呢?怎么不见她?”我继续找话题。

“出去了。”还是简洁。

我摸摸鼻子,还是走。“那馆主替我想珍儿问好,我们先告辞了。”

“稍等片刻——”桑云转身进入内堂,不多时,捧了一件乐器出来。

“我的吉他!”我几乎是惊喜的扑了过去,我还以为被抓的时候落在客栈再也找不回来了呢。

我冲到桑云面前,激动是抚摸着。眼神发亮,满脸通红。

见我这样,桑云也微微含笑道:“那日在街上看到,就购了回来。”

“谢谢你!馆主。”我诚恳的看着他,他温和含笑的和我对视。

“草草,这是什么?”炎赫走上前来瞥了桑云一眼,问道。

“这是我师公给我做的乐器,这个世上仅此一把。还好馆主给我买回来了。”我激动而喜悦。

“叶姑娘曲艺非凡,歌声优美,是桑云此生听过最美的。一曲过后,终身难忘。”桑云突然说了这么一长串来夸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记忆中的桑云——很含蓄啊。

“哪有——”我正要谦虚一番。

“那想必炎赫今生有福了!”哪知炎赫却突然打断我笑着朗声道。

桑云没有再说话。炎赫一拱手说了声“告辞”就拉着我走了,我只回头高声道:“馆主请多保重。”

经过一间首饰店,店家看见炎赫气度不凡的样子赶紧拉生意。“这位公子,小店的货可是金国最齐最好的。这位姑娘长的这么漂亮戴上我们的首饰最适合不过了。”我翻了翻白眼,且不说他那个最好最齐,我现在的样子最多也不多“清秀”二字而已。不过我现在并不想告诉炎赫我的真面目,我们才刚刚开始。现在要说我们彼此完全交心,那是不现实的。何况——我潜意识里,还是把这当做清漓紫的身体。而我是叶草。

炎赫拉着我的手往里走,“拿最好的出来。”老板闻言,乐颠颠拿出了一个大托盘。里面珠闪翠亮,金光闪闪一大堆。

“我不要,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我忙道。要戴这些东西就得弄那些很麻烦的发式。我不会也嫌麻烦。

“草草,选一些。你看你什么都没有。等到了府里,下人们还以为我小气呢。”炎赫笑着对我说,见我神色还在犹豫,又道:“戴给我看,好吗?”

我只得在托盘里看了看,实在不是我的风格,我又顺着柜台看去。

“老板,你把那个簪子给我。”我指向一根银簪。那根簪子虽然看起来不华丽,但是造型很别致,是一株兰草的模样。正好合我心意。

老板看我只要了一根银簪,好象有点失望。

我转身拿起簪子亮给炎赫看,“我喜欢这个。”

大概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个簪子,炎赫笑着点了点头。我把丝带放下来,把上部的头发挽了起来用簪子簪起来。冲着炎赫甜甜的笑。——揽过我,炎赫轻轻在我额头一吻。

三天后,我们回到了金都。

站在巍峨高大的王府大门口。我有点胆怯。前世我是一个平凡的小导游,而这生的我也没经历过高门大户的生活。

见状,炎赫上前轻搂我,傲然一笑道:“只需要管我一个就行了。我府邸里的人都是下人。不用担心。”

我咬了咬牙,轻声道:“可是你是皇子,我只是个小大夫。无门无世的。也不懂规矩。也许你现在是新鲜——要是哪天你看烦了我你别瞒我,直接告诉我就行,我会自己走的。”

炎赫闻言忽的用力,“你别想离开我,我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我知道自己要的什么。我炎赫发誓:此生心中只有草草一个人,也只爱草草一人。”

恋爱中的人最听不得甜蜜的誓言。这样的一句话就让我解开了心结,抛下了包袱。是啊,只要两心相知,两情相悦。其他又有什么可以难倒我呢。

回到炎赫的府邸,一帮子下人看见他们王爷居然带了一个女子回来,个个都露出了很惊异的表情。我看着他们对着炎赫笑着眨了眨眼。炎赫笑刮了我下鼻子,道:“你可是我第一个带回府中的女子。”看着炎赫的动作,下人们眼珠子落了一地。估计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们主子这样的表情和动作。

将我安排在荷香院后,管家给我拨了两个小丫鬟。一个十四岁长相天真的叫红玉,一个十五岁长相稳重的叫香草。一见我,两个小丫鬟就要给我下跪。我赶紧止住:“我不喜欢跪别人,也不喜欢别人跪我。”

“可是,小姐是主子,我们是下人,这规矩就是这样的。”年长一点的香草道。

“既然我是主子,我说的就是规矩,你们放心,王爷不会怪你们的。就说是我说的。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们可以跪天地父母长。,我既不是你们长辈也不是你们师傅,你们跪不跪别人我不管,但是我这里不用跪。”我很诚恳是说。的确,我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的尊卑思想,我也没想过要去改变,有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子,我守住自己就好。

顿了顿,我又道:“真正的尊重是在心里,不是这些形式。”

“说的好,”炎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大步走了进来,对两个丫鬟道:“以后你们就听草草姑娘的就行了。”

我眼前再次一亮,只见炎赫一头及腰金发鎏金般的披在身后,依然只用一根指头粗的银色发带从额中一圈束在脑后。银色发带正中绣着一轮金色的弯月。英俊的面容配上至少一米八的身材,不过这次是金色长袍上绣着银色花纹——怎一个帅字了得啊。

看着我被他的打扮所惊艳,炎赫挥挥手。两个小丫鬟鞠躬退下。他低笑着附到到耳边对我道:“草草可喜欢?”

我眨眨眼,回过神俏皮道:“自然是喜欢,不但喜欢,而且很喜欢,那以后你天天都要打扮的这么帅,让我赏心悦目。”

炎赫愣了一下,忽而大笑。“草草,你可真的跟一般女子不同。”伸手抱住我,“不过,我喜欢。”

“嘻嘻,”我抬头看向他,很认真的说:“人生在世爱恨半点不由人,喜欢就说出来,爱也说出来。这样简简单单的岂不比那些猜来猜去的打肚皮官司强多了。而且,人的一辈子其实很短,等猜来猜去猜明白的时候,也许黄花菜都凉了。”

听到我的话,炎赫目中闪出光芒,“草草,我觉得真的要感谢二哥了。”

“三哥。”门口传来一声很温和的男声。我扭头看去,门口正站着一个178岁的年轻金发男子,身着淡淡的浅黄衫,身形略显单薄。面容跟炎赫有三分相似,却偏秀美。——正是四皇子炎炙。

“四弟来了,”炎赫放开怀抱单手拖着我,“四弟进来,跟三哥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他依言进来,微笑着看向我。我笑了笑点点头。

“草草,你见过的。我四弟炎炙,我们是同个母亲生的。”说完又向炎炙朗声道:“四弟,这是你未来的四嫂。”

我暗中狠狠的掐了他一把。笑着对炎炙道:“叫我草草好了,可别跟你哥厚脸皮,我现在对他可还在考察阶段呢。”

炎赫不以为意的笑,很霸道的宣称道:“反正这辈子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炎炙看着我们也露出了的笑容。

从那天起,炎炙就三天两头的过来。炎炙是个很温柔的男子,说话从来轻言细语。我看他身形单薄,面色有些苍白却眉间泛红,便出言要为他诊脉。他看了看炎赫,炎赫轻笑点头。我搭过手把了半响道:“炎炙你是不是有时候觉得心跳不受控制,呼吸受阻。尤其是大力运动或者情绪过于激动时。”炎炙闻言瞪大了眼睛。他看向炎赫,炎赫摇了摇头,表示他没说过。

我笑着道:“放心,给我一个月,包你治好。保证你以后身体跟你哥一样棒。”

闻言,炎赫和炎炙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喜神色。炎赫道:“草草,四弟的病是自小就有的,皇宫里的御医都说只能养不可根治。你真的能治好炙弟?”

我俏皮一笑道:“没有金刚钻怎么敢揽瓷器活。你就放心。一个月后一定还你一个健康的四弟。”金皇宫里的御医医术如何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天一七十二针”。炎炙的心脏病确实不好治看,但是用这套针法却一定能治好。

经过一个月的施针和药剂的辅助,炎炙的心疾如我所料的基本痊愈。

这天,我收针后,告诉炎炙:“等下我再给你开个药方做调养。你的心疾已经基本好了,但是因为长期心脏功能差导致身体供血不足。所以你体质并不强健。你按这个药方然后加上饮食调养,从现在起多多锻炼。3个月后,你就能有一个强健的身体了。”

炎炙还有点不敢相信,我对他道:“不相信?!那你现在就去跟你哥过两招看看。”

炎赫马上拉起他朝院子里跑去。我笑了笑坐下来休息,两个时辰的扎针,每一针都要全神贯注分毫不差。这是我第一次用这套针法来治疗这种比较重的病症。虽然表现的很轻松,但实际极为疲惫。我坐在桌前休息,香草马上递过一杯热茶。我感激的朝她笑了笑。

过一会儿,炎赫和炎炙满脸红光的走进屋内。炎炙快步走到我跟前要对我行礼,我拦住他。炎赫开怀的笑道:“炙弟,草草连下人的礼都不受,怎会受你的礼。”炎炙闻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以后草草有何吩咐,炙当尽全力而为之。”

我正色诚恳道:“于炎赫,你是他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于你,我是把你当成了朋友。朋友之间何必说这些话呢。”

我说完,炎赫炎炙都站在那里久久不言。

我笑着大声道:“今天既然这么高兴,我们就好好的庆祝一番。好好的吃一顿。”来了这么久,一开始是不熟,后来是行针累的不想动。现在终于可以放轻松了。可以好好的吃喝玩乐了。

炎赫的厨房很大,各种食材皆有。准备好材料后,我把厨师赶出去,开始动工。我弄了口水鸡,水煮鱼,宫保鸡丁,还有师公最喜欢的东坡肘子。再弄个醋溜白菜,清炒菜心。最后一个蘑菇肉丸汤。

坐在桌前,炎赫还好。炎炙又一次震惊了。我和炎赫相视一笑,开始大吃起来,炎炙见状也举起筷子。一吃就放不筷子了。吃到差不多,炎炙才道:“父皇肯定都没吃过这样好吃的菜。”

我嘴里咬着一个丸子,模模糊糊的道:“你可千万别在你父皇面前乱说,我可不想做了菜给你父皇吃,还得下跪谢恩。何况,就你父皇也就罢了。到时候什么皇后妃子的。你可千万饶了我。”

他们两个一听都笑了,炎赫宠溺的看了我一眼:“别人都千求万求的巴不得我父皇赏识,就你偏生不同。”

我嘻嘻一笑道:“如果我跟别人一样,那今天跟你们坐在一起的就不知道是哪个别人了。何况,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凡事有得就有失。争权夺利的事还是交给你们男人去做。我呢,胸无大志,能开开心心就好。”

炎赫坚定对我道:“草草,我一定会让你成为金国最幸福最高贵的女人。”

我笑了笑道:“我希望成为最幸福的女人,但并不向往最高贵的那个位置。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愿意陪伴你。”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我渐渐习惯了王府。我没有什么上下观念,跟下人们关系都挺和气。自从我治好了炎炙后,香草喏喏问问我可不可以帮他弟弟看病,我自然是没关系。治好了香草弟弟后,府里经常都有下人偷偷求我治病。我也一一答允。反正炎赫要上朝,我也闲着也没事。何况,我是个大夫看到病人又怎可不理呢。人心都是将心比心的,别说香草红玉对我是体贴入微,大部分下人对我也很尊重。最开心的是,他们给我找来了这个世界的各种豆类,我终于做出了豆浆。

这个世界的早餐都是粥和包子馒头,我吃的挺腻。做出了豆浆这天,我灵机一动又炸了油条,没找到糯米,我用普通的圆米和红枣肉加荷叶做成了粽子。当这天的早餐摆在桌上的时候,我得意的向他们显摆。豆浆好喝,配上油条也不油腻。这可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早餐了。而粽子打开后,里面的米饭有红枣的甜香又有荷叶的清香。炎炙吃了一口后,连连赞不绝口。我一边帮炎赫剥粽子,一边道:“说起这粽子还有个笑话。从前米饭大军和包子大军打仗。米饭大军人多势众把包子大军打的落花流水,后来见着包着的就打。粽子被打急了。把衣服一脱大喊:看清楚了,我是细作!”

“扑!”炎赫嘴里正含着一口豆浆立马喷到桌上。香草红玉在旁边捂着嘴直笑。炎炙哈哈大笑,我叹了口气道:“还好我手里还有个粽子,要不今天早上我就得饿肚子了。”

我还泡制了泡菜,放点红油和糖下粥特别好胃口。而且,还可以用来做酸菜鱼,吃的炎赫炎炙停不了口。

这天晚上吃饱喝足后,炎赫笑看我“草草,好像还欠我一件事。”

我想了想,想不出来。炎赫似笑非笑看着我,“我还没听你弹国师公的乐器。”

想到孟城的那场视线交锋——我恍然大悟。我进屋抱出吉他。他们俩已经到了凉亭,桌前放置的水果茶水。

我慢慢的走过去,炎炙一脸惊奇的看着我手里的乐器。这孩子,认识我之后这种表情的次数真的好像多了些。

我轻轻坐下,看向炎赫微微一笑,隧手动口启,唱的是王菲的《流年》:“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

最后眉一皱头一点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

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不知何时,院子角落里偷偷站了好多下人,炎赫炎炙面带惊喜看我。我的声音配上这首流年的歌词,在吉他的伴奏下,歌声空灵悠远。不是不震撼的。

我眨眨左眼,俏皮道:“两位大爷可满意?满意的话请打赏。”

不约而同的笑起来,炎炙却道:“这乐器从未见过,和半月琴有些相似,但是音质却是美的多。草草此歌的曲调优美,词也甚是动人。不知是何人所作?”

我不愿骗他,只道:“这个乐器是我师公为我所制,歌曲却是我家乡所有。”

“草草师公真乃高人,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拜见。”炎炙道。

闻言,我忽地泪上心头,使劲的不让泪溢出眼眶。我低声道:“他们已经不在了。我也见不到他们了。”

炎炙讶然而懊恼。炎赫过来扶住我的肩膀,俯身凝视我,“不要难过。你还有我,我会一辈子保护你的。”

我努力的抬头,睁大眼睛把泪意逼回去。然后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不难过,他们现在在一起一定很开心。只要他们开心,我一个人没关系的。我答应了师公一定要开心的生活。我只是有些想他们而已。”炎炙这段时间基本都常驻炎赫府邸。我们散场后,炎赫送我回房。却不像往常那样离开。

“怎么拉?都在一起还舍不得啊。”我笑道。

他却没有笑,看着我道:“草草,无论什么事,我都希望你告诉我。我不希望我永远只有一只脚走进你的心。”

我收住笑容,过了一会儿,慢慢道:“我是跟师傅师公长大的,他们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他们教会我很多东西,我的医术是师傅教的。一年前,师傅过世,师公也追随师傅去了。我就下山,后来遇见了你。”对不起,炎赫,我现在只能跟你说这么多。我在心里默默歉意。等有一天,我准备好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不知道炎赫是否看出我并未说出全部,他只是深深的看着我。我轻轻的靠向他。很久很久。

从这天起,炎赫对我愈发宠溺。就算知道我并不在意那些,还是有下人送来各式的首饰,美丽的衣服。精巧的玩意儿。炎炙也时不时带来一些新奇的东西,让我很是有兴趣。不过,炎炙送来的彩兽被我拒绝了,小时候森被咬的情形我还记得,对这个小东西,我真的喜欢不起来。

很快到了7月,我的生日快到了。炎赫经常神秘的向炎炙交代什么。炎炙也不时悄悄向炎赫报告什么。好像有什么进行中似的。

到了7月7日这天吃过晚餐,炎赫屏退所有下人,炎炙也消失了。用一条布巾蒙住了我的眼睛。拉住我的手,炎赫止住了我欲出口的询问,“你只要跟住我就行了。”牵着我,慢慢地从我住的东边的荷香院走到了西边。慢慢地,我好像进入一个门,上楼,然后再上楼,一直上了五次楼,走到一个栏杆边停住。脸颊边好似有轻纱拂过。炎赫摘下了我的布巾。

好高——第一个感觉。这,居然是一座5层高的阁楼。圆形楼阁,边上六角飞起,上半部分全做成了推开的窗户。白色轻纱轻垂——好美!我惊叹。中间铺着厚厚的地毯,放着各色锦垫,还有一个软榻,软榻旁边是一张小几,上面有一盆水果,还有一个玉壶。2个玉杯。这里无论哪个方向只要推开窗都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我惊喜,看向炎赫。他深深看着我道:“草草在府中无聊便可到这,可以看到全金都的景象。你喜欢,以后也可以到这里,休息。这里,以后就属于草草了。”我动容,望向他——他是真的明白我。在这个府邸,虽然很开心,但是,始终有种不安定感。总觉得这一切好像并不很的属于我。我,确实缺少一种归属感,对他的身份,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我不是不害怕的。

“炎赫,谢谢你。”万般感觉化作这一句。他的真心,不是没有感觉。可是就是,无法完全卸下心房。而这一刻——我觉得自己仅剩的防备慢慢融化。

“呵——先别谢。等下收完礼物再一起谢我。”他有些深意的笑道。拉着我走向一侧窗户。下面是一个大的空地。我知道那是他的演武场。他笑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看着我们出现在窗前。下面的人影动起来。——忽然数个彩色的烟花从空地里升起,升到半空,发散出绚烂的光彩。瞬间,满天都是绚烂的彩光。点点彩星闪烁明灭,还没等完全散去,更多的彩束升起,再次迸发在我眼前。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我的面孔顺着这些各色彩光明灭不停。满天的彩光——几乎映亮了半个金都,让我无法言语。前世我超喜欢匪大的那本《佳期如梦》。里面就有这么一个情节,身患绝症的男主为自己深爱的女子点亮满天烟花,在高高的大厦上陪她看烟花的绚烂。对这个情节,我一直深深不能忘记,记得当时我跟哥哥说,如果有个男人这样做我一定会嫁给他。哥哥却笑着说那是小说,现实中要实现很难。首先的消防就不允许。

可是,在这个远离地球百万光年的国度,居然有个男人为我做到了。心中悲喜莫名。佳期,佳期,你当时的感觉跟我现在可否相同?夏夜的风很凉,烟火已经放完,夏夜的天空很美,今夜无月,满天都有繁星在闪,好像在为我庆幸。夜风拂动了白纱,也吹动我的长发。

我转身望向炎赫,他双眸如星,凝视着我。

“你怎么想起这些东西的?”我抬头与他对视,眼中有泪影朦胧。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他慢慢地一字一顿道,“草草的过去我没办法参与。但是今生的轮回——必然是因为我知道有你在等我。我喜欢草草。可是我却不知道草草是否如同我一样。有时候,我觉得你离我很远很远——远到我想抓也抓不住。草草,让走近你心里。你可知,我想把全天下都捧到你面前,我想得到皇位,这是我生下来就努力的目标,但是如今,我更希望你能和我站在一起。我们一起共享这金国江山。除了母妃,从来任何一个女人比你更重要。草草——你愿意吗?”

我没有说话,看着这个男人如天神般英俊面容,满眼的深情。我走近,用行动告诉他我的答案——慢慢将将自己的红唇献上。他先是一愣,立刻双臂将我抱住。唇紧紧的压下来。我们的初吻啊!

炎赫的唇很软,他先轻轻的用湿滑的舌尖舔弄我的唇,然后,慢慢将舌尖伸进我的嘴,轻轻一挑,拨开我的玉齿。灵活而急切的钻进口中,舔弄挑刺一番后,他找到我的粉舌紧紧追逐,最后逗引出我的香舌,我试图收回,他却不放紧紧吸住。我被他霸道的吻弄得浑身发软。他却一直没有放开。渐渐地,他都手伸到我胸前,轻轻捻弄,我酥软的快站不住。他没有放开我的嘴,却一把把我抱起来放到软榻之上。我没有阻止。只是无力的攀爬着他的肩膊。慢慢的我的衣衫一件件离去。他火热的身躯俯了下来。看着我美妙的身体,高高的山峦挺拔,顶端镶着一颗小巧粉红的樱果。削肩细腰翘臀长腿,的双足像是玉雕而成的工艺品,小巧圆润的指头上指甲泛着粉红的珠光。他轻叹,:“草草,你好美。”然后低头吻住我的一粒樱果,轻轻吸允,另只手却扶上另一边的高耸揉弄起来。我轻轻颤抖,一阵阵酥麻感从两侧乳峰传来,我轻吟出声,炎赫仿若轻笑了声,“草草真是敏感,不过我喜欢。”再次封住我的嘴,一手仍在轻捻我的樱果,另一只手却在我全身游走,每道一处便点起一处火星,我觉得自己快要燃烧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虽然前世跟李自然并没到这一步,但是也看过不少片。我贴向他,与他激烈相吻,他更加激动,那只手滑向我的神秘之处,哪里早已经是一片泥泞。他分开我的双腿,将他早已勃发的昂扬抵住了我,一边吻我,一边慢慢进入。进到那片阻碍时,我疼得皱了皱眉,他停下了,轻声问:“是不是很痛?”我强笑了下,道:“反正都是要做的,长痛不如短痛,你还不如快点。”闻言,他吻住我的唇,然后一个用力冲了进来。我“啊”的轻叫一声,随即,他停住了。吻住我,双手不停在我身上爱抚,慢慢的,那一点点不适散去。我开始轻吟起来,听到了我的声音后,他开始深深浅浅的律动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一阵阵酸麻感传遍我的全身。舒服得我不可抑制的随着他的动作呻吟。犹如在海浪中颠簸,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最后快感到了顶点的时候我大叫出声。恍若——又看见满天烟花绚烂无比。

很诚实的告诉大家,这个片段是几个月前构思的时候写好的。这次基本没有改动。不知道这样的内容会不会被和谐。但是我觉得相爱的两个人有这样美好的第一次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草草这么好,我是亲妈,我要让她幸福。那样的一场烟火,我想——是每个女人都向往而无法拒绝的。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回到荷香院的床上。想到昨夜,我面上一红——却更多的是甜蜜。看着我醒了,香草走近来笑嘻嘻的道:“草草小姐,王爷上朝去了。吩咐小姐起来后记得先用膳。小姐可是昨夜半夜王爷亲手抱回来的。”

看着香草有些暧昧的笑,我笑道:“你这小丫头敢笑小姐我,小心你小姐我给你下痒痒药,你家小姐我不但会医人,也会下药的哦。”

“嘻嘻,香草可不敢。香草不怕小姐下药,但怕王爷怪罪。”香草仍笑嘻嘻道。这个小丫头都是被我宠的,现在根本都不怕我。

服侍我洗漱后,我用了膳。炎赫俩兄弟都去上朝了。我慢慢在府里闲逛。逛到炎赫的书房,碰到管家。

“关大叔,我可以进去看看吗?”我向管家询问。

“王爷吩咐过,这府里任何地方草草小姐都可以去。”管家笑道。

道了谢,我进入炎赫的书房。好大啊。一张很大的书桌,上面摆着些册子和文房四宝。另一侧则由三排高高的书架。我慢慢在书架上浏览。有历史类,还有兵法,这两大类的最多。还有一些文集,诗词类,游记,各地风土人情记事。书都有翻阅过的痕迹。看来炎赫还是一个涉猎很广泛的爱书之人。

我抽出一本书,书目是《五行大陆人杰列传》——居然是天机阁出的。师公跟我说过,天机阁是一个崛起不到十年的情报组织。靠贩卖各种消息情报为生。只要你给的起钱,都可以委托他们为你调查。

我翻开书,居然是今年出的。上面写了很多人名,我看到了炎赫的名字,后面注释:金国三皇子,年21,穿金指最低8层。火国第一美男子、无妻妾。掌管金国三分之一兵力。笑了笑,继续翻,居然还有轩夜——火国四大家族轩族继承人,年16,火云功9层,无妻妾。呵呵,写的这么明显。那些闺阁少女肯定人手一册。继续看,柳明,现任土皇。年27,三子二女。后妃300人。大力掌最低9层。——真是啊,300个老婆,也不怕累死!写了好多人,可惜我大部分都没听过。渐渐就失了兴致。最后我看到一条,轻柳,现21岁,木国第一美男子。万木山庄唯一继承人。14岁因中毒不良于行机关阵法当世第一藤术等级不明。这不是然之先生说的那个发明飞车的天才少年吗。——好可惜。

之后,我又翻了几本关于各地风土人情的书出了书房。带着书我上到那5层的阁楼。躺在软榻上一边,一般吃水果。看了一阵后,我瞌睡来了就慢慢睡着了。

脸上传来一阵软软的触感,我睁开眼睛,炎赫正轻吻着我的脸庞。看着我醒了,笑道:“我就知道你到这里来了。”看着他俊俏的脸,我笑着搂住他的脖子道:“难道不许我来,谁说的这个地方是我的啊?”

他呵呵轻笑,“不仅这个地方是你的,府里所有的地方都是你的。”

我得意的笑:“连你也是我的。”

他大笑道:“昨夜,我可不是把自己都送给你了吗?怎么样,这份礼物送的还满意?”

我羞红了脸,“你这坏家伙早有预谋,再说了,你那么熟练肯定不是第一次,还好意思说送给我。”

闻言,他轻笑一声,“我要是个毛头小子怎能让草草那么快乐呢。不过,我也很快乐。”

说完他亲了下来,我一下子被他吻住说不出话。到我快喘不过气来,他才喘息着放开我,然后把我紧抱在怀中道:“草草,我终于得到你了。我好开心。”

我在他怀中闷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的感觉越来越真实。甚至觉得——原来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炎赫无比宠和爱第一次让我觉得,作为女人是如此快乐的一件事。下朝都马上来见我。当然,那天之后我还是坚持回荷香院休息。没有再那样的亲密接触,毕竟这个身体年纪还小。我对他说:“师傅说过不要太早生孩子,会容易难产。”那些所谓的避子汤都是有对身体不利的成分在,是药三分毒。他每每斗志昂扬却都能在最后关头停下。这样的男人叫我如何不爱呢。

这几天炎赫好像忙起来,炎炙告诉我,他们父皇已经准备立太子了。炎赫都要进宫,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对炎赫说,让他忙自己的事,不要挂住我,我会自己照顾自己,反正还有一辈子,不急在一时。炎赫感激的亲亲我离开了。

已经有3天没有看见炎赫了,我到处逛逛。没事就去书房翻几本书来看。除了兵法,其他的我都看。

这天下午,我又进到书房,翻了一本木国历史的书就打开翻看起来。突然门开了,两个小丫鬟进来了,原来她们是负责打扫屋子的丫头。她们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聊得都是府中下人间的八卦,还说到了香草。我心中暗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永远都有八卦。——原来香草喜欢府里的侍卫龙江啊。我想了想,好像龙江对香草也有那么点意思。等我回去,可要好好的调侃下这个丫头。

忽然,一个丫鬟道:“你说咱们王爷怎么就那么喜欢叶姑娘啊?她长的也没多美啊。咱们王爷可是金国第一美男子呢。”

另个丫鬟道:“我觉的叶姑娘挺好啊,人又善良,对我们下人也没脾气,还给江叔治好的腰疼,哪个府里有这么好的主子啊。而且,叶姑娘初看虽然不算很美,但是越看越舒服呢。”

“玉儿你说瞎话,她那样算什么好看。就我们府里的好些丫头也比她强多了,我听说——我们金国第一美女碧珠小姐可喜欢我们王爷很久了。碧相爷好像也有意把碧珠小姐许给我们王爷呢。”先说的那个丫鬟不服气道。

“你呀,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咱们府里的丫头有多少不喜欢王爷的,可是王爷从没让谁近过身,听说,当年玉妃娘娘赏的初夜丫头,王爷也是过了三晚就把人送走了。你啊,还是别瞎想了。”另个丫鬟道。

“反正啊,我就觉得叶姑娘配不上我们王爷。。。”那个不服气的丫鬟还都囔着。

我在架子后面笑,这么久了。我都习惯了这幅面貌,忘记了这个身体真正的面貌。看来是该给炎赫一个惊喜的时候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我抿嘴而笑,想象着炎赫看到这张脸的表情。

“出去!”突然炎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接着又听他道:“以后谁要在背地里乱说叶姑娘就给我滚出府去。你们可给我听好了。”

“是,王爷”两个小丫鬟吓得赶紧磕头出去。

我一笑,正想走出去对他说没必要跟丫头发火。我本就不在意这些。——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啊。何必弄得这么严肃。心中暗笑,炎赫这个家伙凶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炎赫,想必这位叶姑娘就是你烟火献佳人的那位了?”一道陌生而温和的声音响起。

炎赫好似笑了笑,道:“确是。”转而又调笑的口吻,“柳兄不也一直对你的‘天池仙女’念念不忘么?”

有陌生人在,我反而不太好现在出去了。何况我还是他们谈论的对象,有些尴尬。我站着没动。

“呵呵,此次,金皇已经属意立你为太子了。看来你多年愿望终于要实现了。”那个温和儒雅的声音轻轻一笑后没有接炎赫的话继续道。

“恩,父皇确实有这个意思。”炎赫声音虽然有克制,但还是听得出内含的喜悦。

金皇决定立炎赫为太子了!真替他高兴——我提步刚想走出去。突然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话传入耳中,将我生生定在原地。

“我听说金皇要你娶碧相爷家小姐为正王妃。那叶小姐可愿意?”

炎赫好像愣了愣,缓了一下,道:“我还没来得及跟她提。不过草草一向深明大义,不会在乎一个王妃头衔的。”

如果说那个男子的话是一道惊雷的话,炎赫的回答则是一盆冰水淋下——刹那间凉到心底。我以为我们已经有默契的,我以为他知道我的,对了——他是说过,“心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永远只爱我一个人”我在心底一字一顿的说。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会只娶我一个人!

我慢慢走出去,站在炎赫对面的是一个白衣黑发,长相儒雅的年轻男子,看上去比炎赫大一点。我笑着向他点点头。他也点头回礼。

我转向炎赫,“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我微笑看向炎赫,“炎赫,如果我说我介意呢?我介意你娶碧珠小姐。”前一句是疑问,而后是陈述句。

炎赫看着我,好像想确定我说的是否真心。我面带微笑定定的看住他。他皱了皱眉头,强带了一丝笑意道:“草草,我只是给她一个王妃的头衔。在这个府里,谁也强不过你去的。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我说过的,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想了想,又解释道:“碧相爷是两朝元老,父皇让我娶他女儿也是为我好。我对那碧珠并无男女之情!草草,你是知道我的。”

心痛如绞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我呵呵的笑着。彻底失望——我想起在孟城的时候,于茹的那番话。这就是皇家子弟的爱情!我果然是忘了,忘了他的身份,忘了我自己的身份!冷笑着看着他,我冷静下来,慢慢道:““如果你是因为喜欢而娶,那样的话你最多也就算欺骗了我的感情罢了。但是!你为了权势而娶她,你把她置于何地,你把我置于何地!你这样男人——我叶草要不起!”

“草草,你!”炎赫惊怒的瞪着我,却被我说的反驳不出来。

“你可以去娶碧珠小姐,但是与我并无干系。我们之间误会太多,并不适合。”我迈步出门。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怒道:“我如何对你你不知道么?你为何在意这些东西,如果你不满意,我去求父皇,封你为平妻。我不会委屈你的。”

冷冷的看着他道:“不要说平妻,就是皇后我也不稀罕。炎赫你真的太不了解我了。当你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再无可能。”

“你!我们之间已经。。。你不嫁我还想嫁谁?”炎赫怒道,不相信我的决裂是真心的。

听到他这样说看,我反而轻笑起来:“三皇子殿下,你是想说你我已经同过房,对吗?呵呵,对我而言,那不过是一层膜而已——虽然珍贵,却不值得我赔上自己的一辈子!何况,那时你我两情相悦,可现在,你觉得还会有那样的可能吗?那时——我眼中的是炎赫,而不是现在站在这里的三皇子——阁下你。”他不言语,怒火好似让他的眼睛发红。我抬眼与他冷冷相对,然后慢慢的,一根,一根的,把他的指头从我手臂上扳开,然后昂首向外走去。刚到门口,肩上一麻,我被炎赫点穴了。

“草草,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我说过。”他抱起我,转而又柔声道:“你好好休息会儿,别小性子。相信我好么。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你就不能为我多想一些么。过了这次,以后我会对你加倍的好。”

我闭上眼,不想说话了。他呼了口气,把我抱回了荷香院,放在床上。让香草红玉好好照顾我。他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他又回来。拿出一颗药喂我吃下,然后解开了我的穴道。

“你给我吃的什么药?”我语如冰冻。

“只是让你暂时失力。不会伤身的。”他温和道。

我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他就坐在我床边,拉着我的手默默陪着。开始还说几句,后来就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却不离开。后来,他终于站了起来。我感觉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最后脚步响起,他离去了。

等他走后,我的眼泪慢慢的沁出眼角。

就这样,我被炎赫软禁起来。我浑身无力,连下床都要香草很红玉帮忙。我无比痛恨,可却无能为力。,炎赫都会过来看我。我仍然一个字也不跟他说。他每每无奈的叹气离去。

我慢慢的吃不下东西,却每每强迫自己吃。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看着我痛苦的样子,两个小丫头都哭了。“小姐,你何必折磨自己呢。王爷心里真的是真心爱小姐的。你不知道晚上王爷都在院子里站很久。”红玉哭泣道。

这样的话,现在听在耳中只有讽刺而无感动,可是这些小丫头怎么能懂呢。我盯着帐顶,轻轻的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活法,两个人要在一起不是光有感情就够了。如果对方的活法不是你想要的,这样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我心目中的夫君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只能接受因爱而结合的婚姻。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罢了,你们王爷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只不过,我曾经以为是罢了。”

两个小丫头听我的话止住了哭声,有些发愣,慢慢听明白了,露出了赞同之色。是啊,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良人对自己一心一意呢。

“小姐,”香草咬了咬嘴,对我道:“小姐能不能解这个药?”

闻言,我惊看向她。她坚定的道:“小姐如果能解的话把药方给我,我去给小姐拿药。。。。”

门轰的被推开,炎赫满面怒容走进,“来人,把这个丫头给我打二十大板扔出府出!”

“慢着,你不许动她。”我赶忙制止。这样的小丫头怎么经的起二十大板。“你如果动她的话,我永远不原谅你。你放心,我不会逃的。”

闻言,炎赫面露喜色,道:“草草,你原谅我了是吗?”不等我回答又对香草红玉喝道:“出去!”

香草看向我,我笑着点头让她放心。她们向炎赫行礼离去。

炎赫等她们出去后,过来坐到我床边拉起我的手深情道:“草草,你原谅我了是吗?”

我淡淡笑道:“我不原谅你你会放我走吗?”

他顿住了,然后又故作轻笑道:“没关系,草草迟早会理解我的。我已经求了父皇,他已经答应让你和碧家小姐同时进门不分大小。”

进门?我闭了闭眼,然后问:“什么时候?”

他看着我有些兴奋道:“八月初八。”说完又把我扶起抱着怀里,道:“草草,你信我好吗?皇位是我在母妃过世时答应她的。除了碧家小姐,我以后不会再娶了。”

我没有说话,慢慢的闭上眼睛道:“那你什么时候给我解药。难道你要我这个样子进喜堂么?”

“你愿意嫁给我了吗?草草。”他狂喜的看着我的脸。我没什么表情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说不吗?”

他静了下来,然后慢慢的道:“等拜堂前,我会给你解药的。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心的。”

我什么也不想说,只道:“我累了,我想休息。”

闻言,他抱了我一会儿,轻轻把我放下,盖好被子。然后离去。

等他走后,我躺在床上想,还有十天,我还有十天时间。没有解药我动不了。我也不能连累香草她们。我该怎么办呢?又过了两天,这天来了一个我好久没见的人——炎炙。自从炎赫因为皇位的事情很忙的时候开始,我就没见过他。当时听炎赫说是金皇让他出去办事了。想必现在事情办完了。

他看着我,眼露忧伤之色。我笑笑:“干嘛?这么久没见就这个样子啊。”

他有些忧伤,“没想到一回来,你跟三哥竟然闹到如此地步。唉。”

我笑道:“这是我跟他的事情,不影响咱们俩。你还是我的朋友啊。不会我跟你三哥闹翻了,你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怎会?草草,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我,我,我一直都很羡慕三哥。”他没有看我有些低声道,紧接着抬头,“不如,我帮你想想办法。”

我忙止住他道:“别,我不想因我让你们兄弟失和。何况,也不是有了解药就能逃掉的。你能说这句话,我也就很高兴了。炎炙是个很好的男子,以后肯定会有好姻缘的。我这个人啊,自己知道。没规矩,又有些怪脾性。无门无户的野丫头一个。不必因为我闹得你们家宅不宁。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炎炙闻言,定定的看住我。良久没有说话。最后埋下头低声道:“你的好,我知道,三哥也知道。如果是我,我可以不要那个位置,可三哥他,他答应了我母妃。”

我道:“他有他是使命,我有我的原则。我可以不怪他那样选择,只能说我们不适合。但是他不该这样对我,我最恨被人强迫。他爱我,难道连这点也不知道么?”

最后,我们只能相顾无言。

从那天起,炎炙到是天天来看我,看我还是正常在吃饭,神色也无异常。慢慢放下心来。炎赫也来,但不知道是否炎炙跟他说了什么,他每次只是在门口站一会,也不进来。我只当假装不知道。

五行历3120年八月初七。明天就是拜堂的时间了。呆呆的躺在床上。听见香草红玉叫了一声“王爷。”然后脚步声响起,她们退下了。过了一会,一阵脚步声慢慢朝我床边走来。一只我熟悉的手慢慢抚我我额头,顺着眉毛、鼻子、到嘴唇。我没有睁眼。

“草草,你就真的那么恨我吗?我该拿你怎么办?我不想你难过,但是我放不了手?”炎赫痛苦的声音响起。

我睁开眼,道:“为什么不放了自己也放了我呢。”

他抱着我,低低道:“我做不到。”

闻言,我心中一片凄然。当初的柔情蜜意,如今却是两厢折磨。

“能把解药给我吗?明天就要拜堂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上喜堂的。”我缓缓道。

一粒药送进我嘴里。吞下后。慢慢地,我觉得身上开始有了力气。

“你去休息。我想沐浴,你去帮我把香草叫进来。”我道。

他把下颌靠在我的头顶,道:“草草,我们有一辈子时间,是么?”

我默然,最后道:“每个人都有一辈子。”

他无言,放开我。

我让香草他们给我准备水。我安静的泡在水中。直到水至冰凉。

第二天一早,我起身,将师傅的金针贴身带好。香草红玉进来默默的为我梳妆打扮。大红的嫁衣上绣着金凤祥云,头发高高挽起。然后珠翠环绕。

“香草,把那支银簪子给我簪上。”我指着炎赫在孟城给我买的那支。香草有些疑惑还是依言而行。这时,一身红色喜服炎赫推门而入。看着我,目露欣喜之色。而后看着那支银簪,皱了皱眉,朝香草道:“怎么给王妃簪银簪?还不取下。”

“这是你第一次送给我的礼物,我想带着它上喜堂。”我低头道。

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的甜蜜,他温柔微笑道:“既然草草喜欢就戴着。以后只要你喜欢的,我都给你。”

这时,管家来到门口像炎赫禀告:“王爷,碧王妃花轿已到府门。王爷是不是。。。”

“叫喜娘背进来就好,这点小事也来烦我。你们干什么吃的。”炎赫怒道。我心中轻笑,那个是碧王妃,那我是什么,草王妃还是叶王妃?草叶如何能同珠玉相比?

拉着我的手进入喜堂背后休息室,透过盖头,我看见了一个跟我穿着一样红色衫裙的女子的身影。一样的红,一样的刺绣。想必这就是那位金国第一美女碧珠小姐了。看着她不动如山。我心里暗想,就不知道她如今是什么样的心情。

外面已经人声盈盈。金国三皇子大婚,来的宾客必然不少。

这时,只听一声长呼:“金皇陛下驾到!”外面响起了一阵行礼磕头的声音。紧接着,听见一个中年男子中气十足,带着几分威严和笑意道:“今天是我皇儿大喜之日,各位不必拘礼。”

连金国皇帝也来了么?想想也觉得自然,这个大婚的大媒可有一半是他保的,何况他还是当爹的,未来继承人要成亲。来观礼也正常。不知道其他皇子大婚的时候,他会不会去。

炎赫一直紧紧拉住我的手。直到来了两个喜娘分别把两条红绸塞到我们手里。这时,外面礼官的声音响起:“请新郎新娘入堂。”我跟着红绸向前走去。直到喜堂中央站定。

那个礼官的声音响起,好像拿了个什么东西在念,我没有去听他念什么。只知道大概是个祭文之类的。我们站在红红的长毯上。四周有很多人影,此刻鸦雀无声。

等了很久,那篇东西才念完。又等了一下,礼官声音再度响起:“新人开始行礼,一拜天地!”

原来这里结婚也要拜天地啊。我在盖头里笑了笑。

“慢!”我一把扯下盖头。

礼官顿时愣住,周围的人也愣住了。礼官有些呆滞的看向高座上的金皇。我上前一步,道:“小女子不过有几句话想问碧小姐罢了。”

金皇倒是很沉着大气的向礼官举手示意无妨。看着他,我笑了笑,碧珠小姐一身喜福身姿窈窕,看不见面容,不过凭那站立的姿态,也想象的出应该是风姿绝世。而炎赫一身红色喜服站在她旁边,还真是帅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红色的衣服。看着我阻止婚礼,扯下了盖头,他面色冷峻的看着我。我不以为意的忽略他的目光,看向碧珠。

“我想问碧珠小姐几个问题,如果小姐觉得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可否?”我柔声道。沉默了一会,我也不着急,最后她缓缓的点了点头。

“碧珠小姐是否对三皇子殿下情有独钟?”我问道。她不动,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旁边一个长相庄严大约50岁左右的老头出来向我喝道:“你想干什么?”

我收笑正色道:“这位想必是碧相爷了。我对碧珠小姐绝无不敬之意。只是我们家乡的习俗,新人成亲前都会有证婚人想新人询问这个问题。我们家乡的原话是这样的。”我看向碧珠小姐缓缓道:“碧珠小姐愿意无论贫苦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一生一世对三皇子殿下不离不弃么?”

过了良久,红色的盖头轻轻的点了点。我一笑,这一刻想到,不知她是否知道炎赫为什么要娶他。“碧珠小姐系出名门,又是金国第一美人。而叶草不过是山野女子,无父无母,无门五户,今天却要碧珠小姐于我同堂出嫁,碧珠小姐真的心甘情愿么?”

过了良久,没有声息。“想必碧珠小姐也是不愿的。因为,叶草也不愿!”我傲然一笑掷地有声。“我要的爱人,可以无财无权无势,但须爱我知我懂我,与我心心相印。所以,对不起,炎赫,我不能跟你成亲。碧珠小姐是一个好女子,也是一个适合你的女子。她虽然不喜欢,但她却可以为你委屈自己。而叶草却做不到。”我站在炎赫面前对他说。

说完我不去管炎赫的反应,转身向金皇跪下伏地,“金皇阁下,小女子无才无德却蒙三皇子错爱。可是三皇子是要做大事的人。为上位者需要的是碧珠小姐这样才貌双全德才兼备的女子,小女子不敢耽误三皇子殿下。还请金皇陛下成全,下旨让小女子离开。小女子保证终身不踏入金国半步。”

“赫儿,”金皇看向炎赫。炎赫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头不动。

“既是如此。来人啊,传旨”金皇声音响起,我心头一阵大喜。

“不!父皇,孩儿不愿意!孩儿不会放她走!”炎赫突然抬起头语气坚定的看着我道。

场面一下凝滞住了。周围人声渐起,我看向四周,有炎炙担忧的神情,还有那天在炎赫书房见到的那个白衣儒雅男子也目露同情的看着我。管家,府里的下人在远处,更多的周围的宾客我并不认识,有红发的有绿发的。。。。

我看着炎赫,他的脸孔依然那么俊朗,一身红色的喜服衬的他面如冠玉,点漆般的双眸似悲似痛的看着我。我苦笑,还是不行么?金皇陛下也改变不了你的决定么。

我慢慢脱下了喜服,周围人声大作,里面穿着小星娘给我制的白色绿花纹的衫裙。我又慢慢的将头上的饰物一一取下丢在地上,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最后,我看向炎赫柔声的说:“让我走好吗?”

他不说话,我抬脚向外面走去。

“十八卫何在?”正当我做出向外走的动作时,炎赫忽的一声大喝。数个人影在四周跃下。

我退后几步看着他,他转头不看我。

过了很久,整个喜堂一片静寂。

我看向碧家小姐轻声的道了声“对不起。”

然后凝视炎赫,他半侧面看向远处,面如冠玉,星目半垂,完美的轮廓即使现在神情那么冷硬,却还是那么俊美。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我还是低低说了一句:“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着,无忧亦无怖。”

我将手中的银簪对着心脏刺下。

簪子很顺利的扎进了我的心脏,因为昨天晚上我把它磨的很尖。我怕痛。锋利一点应该没那么痛。我把师傅的金针贴身放置,我想应该可以带走,因为上次化身我的衣物和项链都没丢。可惜师公做的吉他没办法带走了。有些遗憾。

“草草!”

“小姐!”

“叶姑娘!”

还有惊呼声,我看见几条身影朝我奔来,我落到了一个红色的熟悉怀抱。一双惊痛的眸子瞪着,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的眼睛里能装那么多的愤怒、后悔、还有伤痛。。。。

我想抬手抚摸他的脸庞,但是突然一阵粉身碎骨的剧痛传来,我无法控制。顿时在一阵七彩光芒中,我消失了。飘散之际恍惚听见一声大喝从远处宾客位传来,“早早!”。。。。。

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睁开了眼睛,一个小小的脸庞正对着我的眼睛。仔细一看,是个大约6、7岁的小姑娘。圆圆的眼睛红红的脸蛋正好奇的看着我——她蹲在身前,我躺在地上。“小妹妹,这是哪里啊?”我吃力的问。小姑娘一惊跳了开去,转身朝后面跑去。我想叫住她,却没有力气。只能躺在地上。这一次“化身”好像比第一次更难受。过了大约一刻钟,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抬眼一看,那个小姑娘拉着一个老婆婆向我走来。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老婆婆看到我一个孤身女子好像身受重伤躺在地上有些担忧的问到。

我虚弱的笑了笑,道:“婆婆,我出门寻亲遇到了歹人,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就晕倒在这里了。婆婆,这是哪里啊?”

老婆婆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可怜的姑娘,长这麽漂亮,怎么遇上这样的事啊。造孽啊,我们这儿是郝庄。是木国离城外的一个小村子。姑娘你要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家里休养休养。村里的人都叫我郝婆,这是我孙女小月。你放心,我们家就我们祖孙二人。”

木国?!金国在西边,木国在东方。这次“化身”身体重组的距离竟然这么远。我想了想之前看到的木国资料——离城是木国木都大约4天路程的一个大城。上次,“化身”的距离好像并不是特别远。这次则从西到东跨越了整个大陆。唉,这样也好,我们都有各自不同的路要走,让时空隔绝一切。

被郝婆祖孙俩半搀半扶的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回到她们的家。虽然有个小院子,但是郝婆祖孙的家真很简陋,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四个字来形容。——这个家看来环境真的不太好啊。

“姑娘,这是我儿子媳妇以前住的房间,家里简陋你就将就住着。”郝婆把我带到堂屋左边的一间房,一张床,一个矮柜,一个凳子——都很破旧。

“郝婆,我姓叶,叶草。你就叫我草草。这次真是太麻烦你们了。”不感动是假的,从来听多了为富不仁的故事,反而是越处在社会底层的人越善良。老百姓永远是纯朴的占大多数。

“呵呵,草草姑娘你就安心养着。出门在外,谁没个三灾五难的,谁不是你帮我一把,我帮你一把,咬咬牙,总会过去的。你还这么年轻,以后会有好日子的。”郝婆笑着道。小月牵着郝婆的衣襟躲在郝婆的背后,只是时不时的探出一双圆圆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我。见我一看她,马上又红着脸躲回去了——呵呵,这小姑娘性子好害羞啊。

就这样,我就在郝婆家休养起来。不过这次的身体比上次使用化身的时候好像虚弱更多了,我足足躺了三天才能扶着床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草草姐姐,喝汤了。”小月红着脸,小小的双手捧着一大碗汤进来。一闻那香味儿,我就知道是鸡汤。

可是,郝婆家一共才养两只下蛋鸡。她们没什么收入,都是靠着两只鸡下蛋换点零花钱。我刚刚来那天杀了一只,现在又?!

鼻子有些酸酸的接过碗,还是笑着说:“好香啊。小月跟姐姐一起吃好吗?”

小月看了看我手里的碗,吞了吞口水却还是说:“小月吃过了。”

那股心酸意更重,穷人的孩子懂事早啊——拉过她的手,我笑着说:“这么多,姐姐怎么吃的完啊。这两天吃太多了,都有点犯恶心了。唉,吃不完就只有倒掉了。”

听着说居然要倒掉鸡汤,小月终于接受了我的意见。我们一人一口的分食起来。

“小月,好喝吗?”

“姐姐,真好喝。”

这一刻,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这祖孙俩的生活。——好人就该过好日子!

半个月后,我才恢复了体力。

但是感觉体质确实比以前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身体的灵力现在连“幻颜诀”都用不了了。这次“化身”估计已经把我身体的灵力一卷而空,只能靠脖子上的项链慢慢积攒灵力了

我醒来时就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所以郝婆才说我长的漂亮。她竟是以为我被歹人侮辱了。以老人家的眼力应该也看得出我非处子之身,却有一副未曾娶嫁的打扮——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有这样的判断也是合常理的。想通了这点,我无奈一笑,自然不会专门去解释。

我给自己把脉,发现奇经八脉中的带脉和冲脉果然已经堵塞。只能默然——带冲二脉与女子受孕息息相关。看来紫梦没说错,我这具身体已经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了。

郝婆和小月日子过的很清苦,小月的爹在多年前的暗族大战中死去,连骨灰也没留下。

小月是个遗腹子——她的母亲因为丈夫的死悲痛欲绝,生下小月就死了。郝婆用木国发的抚恤金抚养小月长大。但现在钱已经差不多用光了。靠郝婆种点粮食蔬菜过活,日子愈加艰难。

这天,我对郝婆道:“我们不如搬到离城。小月也开始大了。要上学才行。”木国跟水国一样,男女都可以嫁娶,地位相当。女孩子也需要上学。

看着郝婆动心又为难的样子,我握着道:“郝婆,生活的问题交给我。我会让小月有钱上学的。”

郝婆点了点头。

我们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来到离城。用郝婆最后的钱租下一个小房间,三人挤一张床。我们的钱只够付10天房租。我必须在10天内弄到钱。

我调了点药水把脸色变黑,稍微遮掩下。上到街上,离城的环境很清幽,人虽然多却不嘈杂。商业也异常发达,至少跟金国大城孟城相比,货物的种类更多,档次也高多了。我一路走着,最后停在一家药铺前。

这家药铺的显得很冷清。虽然位置也在繁华地段。但比起其他我经过的药铺前的门庭若市则显得反差太大了。我走了进去,装着不经意的向里面的伙计套话。估计他也是无聊,就跟我聊起来。

原来,天下医术最有名的大家都知道是“医族”,而“医族”本来就是木国一族。所以因为种种原因,木国医药行业也是相当发达。

有医族的存在还有迷雾森林这个大陆上最大的天然药库。其他四国每年都有很多人慕名前来求医。

跟其他四国一样,医馆也兼药铺,都是有医师坐堂诊病的。收了诊费然后开方,然后就在药铺抓药。

而这家药铺以前的医师因为年老不做了。他们老板一直都没请到合适的医师。所以生意就一天天清淡下去。

我问,你们老板不会医术吗?伙计说,老板本来只是个药材商,医术虽然懂一些,但十分最多也是两三分而已。木国名医林立,哪里有坐堂的资格。

我笑了,对他道:“我是一个医师,刚到离城落脚。小哥能否请老板出来一叙。”

大概是我的年纪的原因,他有些不信任的看着我,但还是到后堂请来了老板。

老板是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中年黑衣男子。我简明扼要的道明来意。并对他道:“如果老板觉得不信任的话可以让我先坐堂一天。如果我胜任的话,我不要老板给我薪水。以后诊费我们五五分成。药材所得利润归他。我若离开我会提前7天告知他。这样他不用担任何风险。”

老板也是个爽快人,想了想后就同意了。

我让他在门口挂一块木板,上书“专治疑难杂症”。开始了我的“试用期”。

从14号上传开始,到昨天加起来睡了不到10个钟,昨天晚上实在有些撑不起——其实精神还很亢奋并不瞌睡,就是身体好像有点负荷不住。被老公拽去睡觉了。好不容易才在情节的各种设定中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3点。身体好像被火车碾过似的。汗啊。。呵呵不过打开电脑就收到了好消息。编编已经联系我签约了。心情无比的H啊。后来因为了解合约等一些东西,加上书名需要修改浪费了一些时间。穿越二字现在是和谐的,不可以用。最后跟编编确定了《笑娶》这个书名。打印合约这种粗活肯定是我老公这种粗人干的,我就不管了。弄完这些才开始码字,所以今天有些晚,刚刚码好一章现在传上来,也顺便跟大家分享这个喜悦的消息。更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得到大家多多的。大家有什么意见,无论是批评还是指教,小漫都会虚心接受。虽然是二十多年的老书虫,但是于写文还是第一次。只能在学习中争取进步。下面的情节将会出现五大男主中小漫的最爱,敬期待。最后还是热烈呼唤各种,无论是片票收藏还是推荐和PK,万分期待《笑娶五夫》的第一张PK票。。。。有兴趣和有时间的亲可以帮小漫评价和评论就最好了。。。万分感谢ING愿看《笑娶》的每个亲,都能像书中的小草一样永远乐观善良坚强的得到幸福!!

一天下来,六个病人。

第一是长期头风,头痛失眠的老妇人,第二位,风湿严重——不仅疼的走不了路而且脚趾都开始变形。我给他们扎针后,疼痛立刻缓止,病人大呼神医,开药后我吩咐他们过来让我扎针,月内可除。

还有一位是外伤病人,被猛兽所袭,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尺长伤口最为严重。我立即给他消毒,用针刺他睡穴昏睡后,我熟练的给他缝合伤口,最后包扎开药。老板一直在柜台里看着,等这三个病人一看完,吴老板就立即拍板,我们的契约今天就开始生效。

傍晚收档后,吴老板拿出8个银洙给我,说是今天的诊费。其实我知道没有这么多,但是只是一笑接过。

在街上买了些吃的,还给小月买了个糖人。回到我们的住处。把剩下的钱交给郝婆,叫她明天立刻去给小月找学堂。孩子的教育是最重要的。

笑着说:“郝婆,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以后都有钱拿回来。你就放心。”

摸着手里的银铢,老人家激动又觉不好意思,“草草姑娘,我们一老一小跟你非亲非故,怎能靠你养活啊?“

我坦然一笑,道:“人与人之间不过一个缘字,在我落难之时能够遇见郝婆和小月就是老天觉得我们有缘,如果不是你们当时收留我,今日我还不知如何呢。就别跟我客气了。等过几天,存够了钱我们重新找个好点的房子。”

郝婆高兴的直抹泪。把糖人递给小月,听见可以上学的小丫头拿着糖人乐的直跳。看着这容易满足的两祖孙,我心里也有一种满足感。人活着是为什么么?最大的快乐,不过是自己的价值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快乐么。我从来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无论是哪一世的生活无非是顺心而行,知足常乐罢了。

一个月后,在我的鼓励下,郝婆买下了一个小小的院子,虽然不大,但胜在干净。

两间卧室,郝婆祖孙一间,我一间。一个小小的厨房。

开始上学后,小月已非最初我见到的那样害羞胆小。慢慢开朗起来,也草草姐姐来草草姐姐去,跟我讲学堂里的开心事。看到这样的情形,郝婆都眼眶湿润的喃喃道,总算对的起死去的儿子媳妇了。

我在药铺的名气越来越大,都有很多人前来求医。很多都是多方求治未果的病人。这天,来了一个奇怪的病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绿发年轻男子。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贵族。

看到是个女大夫,他微微一愣。眼睛瞥向后方,身后的那个家仆赶紧上前一步低声道:“老夫人的头风就是这位叶大夫治好的。”

闻言,他惊异的看了我一眼,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红,露出了犹豫之色。

见状,我心下有底——他的病应该有些难言之瘾?性病?痔疮?痔疮倒算平常,但是这个时代性病可不多见啊。

犹豫了半响,他好像下定的决心,上前一步,坐到案前。

“这位客人,不知是何处不适?”我微笑。

他张了张口停下未说,却把手伸过道:“不如请大夫帮我诊脉,看看我身体有何问题?”

我一笑,考我?这到是个聪明人。如果我诊出了他的问题,说明我还有几分水平。如果诊不出来,他也就不用把告诉我这个陌生人了。

搭手上去——脉弦。再看他面容潮红,神浮气躁,

“张嘴,”我道。一看,舌赤苔黄厚。

联系他欲言又止的为难样子,我心里有底了。这是一个病人,呵呵,这可是男人最不可忍受的病啊。何谓——学名性功能障碍,简称阳痿。

“你是否近来经常感觉头痛头晕头胀,尤其是太阳穴两侧?”我笑问。

他惊喜看向我,点头。

“能食鸡蛋否?”我接着问。

旁边家仆闻言喜悦的跨前一步道:“叶大夫,我家老爷近来确实不能食鸡蛋,一食便头晕目眩夜不能寐。”

呵呵一笑,“这位爷是亏损导致的房中不足之症。”

此话一出,那男子惊异更加惊喜的看向我,“叶大夫可有诊治之法?只要能治好,无论需要什么都可告知在下。”

“呵呵,此症虽然比较麻烦,到非不治之症。需要育阴潜阳,平衡阴阴而已。无非是药材名贵,多花些诊金要钱罢了。”我笑着说。

“钱不成问题。”这名男子一挥手,身后家仆立刻上来,掏出一个钱袋,哗哗倒在桌上。一时间桌面上叮叮当当,金光闪耀。连内堂的吴老板也惊动了

“这是五十金铢。先做一半诊金,等治好了,即付另一半。”这名男子神情严肃的看向我。

我倒未表现出什么,只淡淡一笑:“育阴汤药连服十五日,每日一副,六碗水小火成三碗,早中晚各一。起阳丹每日早间一丸,连服三十日,可痊愈。服药起,一月之内,即使身体好转也不可行房事。我等下写方子,今天先把十五副育阴汤的药材拿回家中。明日过来拿起阳丹即可。这药须得现制。”

他看着我,眼里露出了赞赏之色,当然也多了几分信任之色。拿到药材后,朝我拱手一礼离去。

这时,旁边的吴老板和伙计才一脸喜悦的围了上来。

吴老板感叹的看着我,“叶医师真是医术高超啊。你可知刚才那人是谁?”

我低头收拾东西,“谁?不就是病人?”

“他可不是一般的病人,他可是我们离城的副城主,玉贵妃的亲弟弟。他这病我也知道,好像已经有一年多了。没想到叶医师只是凭诊脉便能看出,实在不简单啊。”

我微笑不接话,人体就像一部机器,所有的内部问题都有相对的外部征兆,我只不过是有幸得到了师傅一生的病案积累罢了。

“如果叶医师能够治好轻柳公子的腿就好了。”吴老板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不仅可以得到数不尽的财富,还可以名扬天下。可连医族也治不好轻柳公子的腿。——可惜啊,那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却要终身坐在轮椅上。老天真是不开眼啊。”

我一惊,抬眼道:“可是‘万木山庄’的轻柳公子?”

吴老板道:“是啊,轻柳公子是木国长公子之子。从小聪慧,天资过人。可惜14岁为奸人所害,双腿从此不良于行。可怜堂堂木国第一美男子就这样变成了一个残废。——这次,长公主以万木山庄四分之一的家产为酬,请得医族八大长老前来木都为公子会诊。结果还是。。。。唉。”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我忙问道:“轻柳公子现在是否还在木都?”

吴老板摇了摇头,道:“轻柳公子昨日已到离城别院休养。”

离城?那我岂不是不用专门赶到木都了。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天从人愿。医族治不好,我未必治不好。

不管怎样也得去试试,就不知道那轻柳公子是否能破那天罗八方阵。

作者有话说:今天已经更了2章,晚上应该还可以更一章。按我现在的状况,三更应该可以做到的。。。马上即将出场的木国第一美男子轻柳是小漫五夫中的大爱了。。。神仙腹黑的美男子啊。。。当然“腹黑”不是马上就能看出的,是早早在以后的相处中才发现的。。。现在只是“神仙”二字罢了。。。

求推荐收藏啊,发了4天文了18个推荐3个收藏。一张都没。是不是很差啊。。。555。。。

我跟老板告了一个明天的假。得到允诺后,我回到了小院。

第二天一早起来,走到僻静处,我想了想,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灵力应该积攒的差不多了——试了一下,果然面上白光一闪,又变成了那个清秀的样貌。便向东城外的万木别院行去。

到了目的地,只见整个院子被高高的围墙围住看不到有多大,外面一溜种的都是柳树。绿绿的柳枝映着白白的墙,刹是分明。

踏上三级台阶,我轻叩门环。等了好一会儿,侧门开了,探出一个青衣小厮,大约14、5岁,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正疑惑的看着我。

我笑道:“麻烦小哥通传一下,我要见轻柳公子。”

瞟我一眼:“你有何事?”

我笑道:“很重要的事。必须要见到你们公子我才能说。”

小厮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每个想见我们公子的都这样说。别以为我们公子的腿治不好了,什么花花草草也敢来,就你这样?!”

这小孩怎么说话的!我怒了,“你是轻柳公子的干爹还是干弟弟?有什么权利决定他见谁不见谁?你又凭什么说我是什么人,就算我是什么人也比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人强。这轻柳公子,你家姑奶奶我今天还就见定了!”

“你这泼妇!哼!”青衣小厮被我气得满面通红,就要关门。

我忙伸手挡住,看着他那气急的样子我又忍不住想笑,就这样就没话了,等级也太低了。

我换了副表情,笑嘻嘻道:“你还是去给我通传一声。你放心,我可不是那些花花草草,就算你家公子是金镶玉嵌的,我也保证不会打他的主意。我的事情真的很重要。”想了想我又赶紧加了一句,“对你家公子也很重要?”

听我这样说,他好像脸色好了一点,斜看了我一眼,问道:“对我家公子重要?!那对你重不重要?”

“对我也重要,不对,应该说对你家公子重要了之后才能对我重要。”我赶忙解释道。

他好像被我绕晕了,摸着脑袋犯迷糊。

我推了他一把道:“你赶紧去。重不重要见了你家公子就知道了。”

他好像没反应过来,被我一推就迷迷糊糊朝里面走了,连门都忘记关。我悄悄伸头一探,花木扶疏,亭台楼阁布局巧妙,这进门的第一个院子中间居然还有一个喷泉!——在这个世界算是很稀奇的了。果然有心思。

等了大概一刻钟左右,他过来气鼓鼓的道:“我家公子让你进去。”

我跟着他绕过几条回廊进到一个貌似厅堂的地方。一个绿发白衣的男子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正位于厅堂前方。

当我正眼看去,忽的就象眼前闪过一道白光般,

——世上居然有如此般的神仙男子?!是《七色》里的雪无伤,还是《花千骨》里的白子画?!

刹那件觉得词穷。用尽我从业导游行业几年的伶牙俐齿,恐怕也无法准确的描绘出他给我的那种震撼感。如果一定要描述的话,那只有四个字才衬的上——“绝世风华”!这个词一定就是为他量身而造的!我坚信

一头墨绿的长发上部整齐的用一根绿色玉扣扣在脑后,直至臀下。光洁的额头,皮肤略显苍白。白皙的面孔上,淡淡的眉淡淡的眼,眉毛不粗也不细,虽然浅却轮廓清晰,眼睛不大也不小。但它注视你的时候,那漆黑的眸子里却好像装着整个世界,再一看,却又觉得什么都没有。整个五官分开看并不惊艳,但是组合在一起你只觉得天然就该如此搭配。浓淡大小一分也不可以增加或者减少,让你看了还想看。

身材略显消瘦但个子却绝对不矮,一身雪白的长衫上面好似永远都会纤尘不染。整个人好像一副水墨山水画,眉眼通透,幽远而宁静。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我,我却恍恍惚惚觉得他好似远在天边。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如果是炎赫是俊朗之美,轻柳就是飘逸之美。神仙般的人物啊。怪不得连药铺的老板都要为他叹息。

看着我呆傻痴迷的样子,带我进门的那个青衣小厮故意清咳了两声,再次对我露出了鄙夷。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就是打着幌子来打我家公子主意的色女人。”

回过神,前世今生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一个男人的外表所迷惑。这个男人长的实在是太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了。可能以前小说看多了,对这样气质的男子有所偏好,见到了真人难免吃惊。

但是,我相信这个男子应该看出我眼中只有最初的震撼和而后的欣赏,既无下流之色也无不敬之意。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有这样的感觉。

我上前一步,“小女子叶草见过轻柳公子。”

他看着我,微微颔首。

我接着道:“小女子今天斗胆来求见是想为公子诊治腿疾。”

他顿时面露异色。是啊,连医族八大长老都放弃的病人,我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17、8岁年轻女子又怎能让人信服。

“原来你不仅想来骗色的还想骗财?我就说看你不像好人。”青衣小厮跳出来指着我道。

“清九。”轻柳公子看了那个小厮一眼轻声道。声音空灵温润,果然是声如其人,相得益彰。

那个青衣小厮不服气的退了回去,嘴巴里还嘟嘟囔囔地。

看向我,轻柳公子道:“叶姑娘,你可知我的腿已请医族长老诊治过?”

“我知道。”我坦言直视他。

“那?”轻柳直视我,眼中却无波无浪的平静。

我正色道:“未诊脉了解病情的情况前,叶草也不敢说一定能治好公子的腿。但是因叶草对公子有所求,所以必须一试。还望公子给叶草一个机会。”

轻柳道:“叶姑娘所求何事?”

“还是让我为公子诊脉查病之后再说,万一我无能为力。那也不用说了。”我坦诚直言。

不等他的回复,我走到他跟前,搭在他脉上寸关尺三处,我细细感受分析着。他身上一阵阵檀香传来,很是好闻。诊好脉,我又俯下身,用手摸向他腿上各处。

那个清九看我居然敢摸他家公子的腿惊得跳了起来。

轻柳却微微露了一点异色后旋即消失。

我一边感受着他腿上的气血经络的情况,一边抬起眼对清九眨眼道:“我在诊病,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就算我要干什么,你在旁边我还能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喜欢逗这个清九。

“你你你,”清九还在一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我站起身子,对轻柳道:“你应该是当年中了一种寒毒后,有高手用内力和药物将毒素全部压制到双腿。所以你自腿根以下全无知觉,但是这些年,应该一直有人为你做腿部的按摩护理。所以,你腿部肌肉虽然不发达但是也没什么太多的萎缩。不过,这些寒毒已经渗入到你腿部的所有经络血肉,想清除也不是那么容易。”

听到我的话,轻柳定定的看着我,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你能治好我家公子的腿?”清九惊喜却有不可置信的跳到我跟前。

“只有7分把握。”我正色道,“其他几分要看治疗过程中的反应。”事关病人的病情,我收起之前对清九的逗弄心思。

“不知叶草姑娘为轻柳治腿所求何事?”轻柳没有追问我有关病情的事。

“听闻公子机关阵法当世第一,小女子想求天罗八方阵的破解之法。”我一字一顿道。

他没有说话。我也定定看着他。从他的表情中,我看不到任何答案。

“天罗八方阵乃天下第一大奇阵,叶草姑娘怎知道轻柳有这个本事。”轻柳慢慢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试试。那个阵法对我很重要。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去争取,就算失败了,也没有遗憾。”我道。

“如果轻柳不能破解天罗八方阵,那叶草姑娘还会为在下治腿吗?”轻柳又道。

我想了一下,道:“如果见到公子之前知道,我不会。但是,现在我会。”

我说完后,他面容平静注视我。

忽而,他一笑,然后缓缓道:“好,我答应你。”

这是我见到第一次看见轻柳的笑容。顿时之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让我不知是身在人间还是天上。

定定神。我要过笔墨,写下需要准备的药材。又画了两张图让他们找人照图定做。一张图上是一张现代的按摩床。

一张是一个专门的挖在地下的炉灶,上面一个特制的夹层大锅,还有一个足够大的木桶。轻柳的寒毒需要针灸、服药、按摩、泡浴四管其下。而泡浴的水温要控制在一定范围,所以一定需要随时加热。炉灶挖在下面,放上铁锅,铁锅是夹层的里面注满水,这样木桶放在里面就不会太烫。温度的传导也更均匀。

将写好的东西递给轻柳并讲解后,我道:“整个治疗过程应该要4到6个月,所以方便的话,给我准备一个房间。至于天罗八方阵的破解之法等我给公子治愈之后公子再交给我。我7天后再过来替公子开始治疗。”

“为什么要7天啊,你这些东西我们一天就能准备好啊。”清九着急道。

“我现在在一家药铺坐诊,我答应老板如果请辞要提前7天。我如果现在走了,药铺就没医师了。再者,我还要回去安置郝婆祖孙。她们是我的恩人。”我解释道。

“如果在下可以为叶姑娘处理这些。叶姑娘是否可以提前开始诊治。”轻柳抬眸直视,平静的看着我道。没有强迫,只是征询。

“那当然最好了,不过还是要回去跟郝婆说一声的。”我想了想道。

“夜影,通知管家,让他跟叶姑娘走一趟。”轻柳好像吩咐一个叫夜影的,我左右四周都没看到半个人影。清九“扑哧”一声笑了,朝我指了指房梁。汗,什么人没事呆上面啊。

看我奇怪的表情,轻柳清咳一声,“夜影是我的影卫,他习惯了那样保护我。”

我心中腹诽,这轻柳公子身边都什么人啊。一个笨呼呼的清九,还有个整天猫起来的夜影。这是他自家的别院用的着这么紧张么?而且这个别院好像没什么人,我进来一路上都没见过一个下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别院真没几个人。

就这样,我回去跟郝婆他们团聚了一天后,再次来到了万木别院。

我给轻柳制定的诊治方案是这样的。早上按摩半个时辰之后我用“天一七十二针”为他针灸,下午则按摩半个时辰泡浴一个时辰,早中晚各按我开的药方服一碗药。

我肯定没那么多精力,自从二次“化身”法术后我体力已经消减不少。而的针灸就需要一个半小时,“天一七十二针”比普通的针法更耗精力。

所以在开始治疗前我就向轻柳询问之前为他按摩的是谁。得知是清九后,我就打算让他跟我学习按摩手法。这样我就只负责针灸就行。轻柳答应了。

检查了一切都准备齐全后,我们到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就专门为此次治疗准备的。按摩床和药浴的炉灶都在这里。

轻柳躺在床上,我先示范按摩的手法。轻柳上身盖着薄被,下身按照我的要求脱去长裤剩一条到大腿中部的白色亵裤。

我一边给清九讲解动作要领一边示范。轻柳的腿比一般健康男子的稍稍细一点,皮肤却是白中带青。我知道那是寒毒的影响。从14岁到21岁,整整7年的时间,他的腿自大腿根部一下完全没有任何知觉。真是可怜。

我一直示范了两遍,清九才完全掌握了动作要领。接下来要针灸了,可是我却为难了。我需要在包括他的腰部在内,还有的很多位置都有我需要扎针的穴位。比如足太阴经上的“府舍”穴就在腹股沟旁边,可是,他那长长的亵裤?我暗叹,为什么这里没有三角裤啊。

我把金针的布包摊开,闪闪的七十二根金针让轻柳有些意外。看来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针。

看着他,咬咬牙,我道:“公子请将亵裤脱下方便我施针。”

轻柳愣住了,然后脸开始泛红,清九呆滞。房梁上传来“咚”的一声撞击声。

“这怎么可以?你你。。我们公子。。。”清九结结巴巴道。

我正色道:“在我眼中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你这个女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看男子的。。。何况是我们公子。”清九着急道。

我翻了翻白眼,对清九道:“什么男子女子的,好像我看了你们公子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哦,像你说的,失节事大饿死事小。难道脱条裤子比两条腿还重要?!”

“你你你,你这无耻的女人。”大概没见过说话这么粗俗的女人,清九气的脸发红。

“你你你,你什么,我天天刷牙牙齿好的很。这么小就这么古板,看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我故意讽刺清九。

不等他发作,我又道:“算了,不跟你扯了。”我找来笔墨画了条三角裤的样子递给清九,“照这个样子最好用有点弹性的棉布做10条来。”

“弹性?”清九愣愣的

我无奈的扶额,最后只能说句:“柔软一点,可拉扯的棉布即可。”

转身,我对轻柳道:“裤子还是要脱,不然我没法扎针,等下你让他们脱下后给你盖块布。”我顿了顿,“那个,嗯,只盖关键部位就行。”我转身出门。

几分钟后,我进去。看到轻柳近似全裸的样子,我心里抖了抖——虽然我嘴上说的厉害,可是还是有点。。。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别的。。。。。我镇定心神,抛去杂念,然后开始行针。

师傅曾说过我天生适合这套针法,只要我一拿起针,我的眼里,我的世界就变成了一条条流动的经络,一个个跳动的穴位。

一个半时辰后,收起最后一根金针。我直起酸软的腰抹了把汗。好像又才回到了现实世界。只听轻柳轻声的道:“辛苦叶姑娘了。”

我抹着汗随意的道:“万里长征刚起步,等治好了你再谢我。”

下午我检查了药水的温度和火候后,交代好清九我就离去了。省的清九又在哪里唧唧歪歪怀疑我窥探他家公子的玉体。

轻柳是很好看,但是现在我只有一个目标,别的我已经不想去想了。

7天后,我给轻柳扎到大腿中部的“箕门”穴时,他轻轻的皱了下眉。扎完针后,我让清九拿来笔墨重新开药方。清九奇怪的问:“为什么要换药方啊?”

我没抬头,一边写一边懒懒的回到道:“你家公子的腿已经开始有痛觉了,自然要换药方啊。”

“真的吗?公子,是真的吗?”清九大喜过望。看到轻柳点了点头,清九高兴的在屋子里直打转。对我的态度也开始好了起来。

可是我就喜欢逗他,每每气的他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不过这小家伙对他家公子可真是忠心耿耿。该盯着我的时候绝对不会多眨一下眼睛,我估计除非我真的治好了他家公子,否则我在他眼里都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对他家公子兽性大发的色女。

晚上沐浴后,我换上一一套白色衫裙披散着长发。走出房间随意闲逛。月色下的别院静无声息,回廊绿水凉亭,一切都那么幽美。

轻柳的病情有了进展,我很高兴。离回家的路好像近了一步,这个世界虽然有很多美好,但是注定不属于我。我曾经以为自己找到了留下来的理由,最后却发现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

回家的路再漫长再遥远,“路漫漫其修远”,但是我把自己当成夸父和愚公,我相信终究会走到的。就算这辈子都走不到,按照紫梦的说法,等我死了魂魄也会回到地球的。我终究还是可以回家的。我所担心的不过是我那不死不活的躯体会不会拖累哥哥而已。

忽然间泛起了浓浓的乡愁。看着天边的那轮跟地球一样的明月,我却知道它并不是哥哥现在晚上所看到的那个月亮,无论它们有多么相似。

如果在地球我现在在干嘛呢?吃的冰激凌,还是在网上闲逛?

精巧的回廊围着一个圆圆的八角亭。我慢慢走进亭子。中间摆着一架琴,旁边还有一个墨绿的玉笛。坐在案前,凝视月空,轻抚琴弦,缓声唱道:“

不要问我从那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

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为什么流浪远方

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

琴罢声歇,我静静的坐着没动,思绪已经到了远方。

“叶姑娘。”一个柔和淡雅的声音在身后回廊响起。

转过头,轻柳静静坐在轮椅上看着我。还是那副仙人般不食人间烟火般,但是面上却好像比平日多带了些什么,我看不清楚。

“轻柳公子,”我忙站起身,“不好意思,我看这里没人”

他笑了笑,道“无妨。”顿了顿,又道:“叶姑娘的歌声很美。这词曲也甚是动人,不过——好像,叶姑娘可是思乡了?”

我垂下眸子,然后又走到亭边。看着水中的菡萏,轻声道“是的,很想。”

他按了下轮椅扶手上的一个摇柄,轮椅滑了过来。到了凉亭中,他问道:“不知道叶姑娘家在何方,轻柳虽不才,也能尽几分薄力。”

我摇了摇头,道:“我的家乡还很遥远的地方,你帮不了我。”

“那,叶姑娘要天罗八方阵的破解之法?”轻柳有些的迟疑问道。

“我要回家就必须进到里面看一看。”我慢慢道,“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回去,可是我不想放弃。”

我们都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再追问。拿起桌上的玉笛,轻柳横口而吹。优美的曲调绕亭而出,居然是我刚才弹唱的《橄榄树》。他只不过听了一遍而已,难怪药铺老板用了聪慧绝伦来形容他。

缠绵的笛音中,我转身背对他,眼泪溢出眼眶,默默而下。

第二天晚饭后,我正在房中休息,翘门声响起。我拉开门,轻柳膝上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坐在轮椅上,清九站在他身后。

“轻柳公子有事吗?”我惊奇的问,治疗这么久他从来没来过我的房间。

他把膝盖上的薄册子递给我,我接过一看,封皮上写着“天罗八方阵”五个字,墨迹很新,字迹飘逸俊秀。我直觉觉得是轻柳的手笔。我惊讶的望向他。

“这?”我有些结巴,“不是说治好了之后才给我吗?”

“天罗八方阵是大陆第一奇阵,靠地势加人力修改而成,有108种变化,要破阵就要把108种变化熟记于心。非一日之功。叶姑娘先看看,不懂的再问在下。”轻柳淡淡的笑着对我道。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道:“谢谢。”然后又坚定的对他道:“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他带着淡淡的笑意转身离去。

慢慢的,一个多月过去了。轻柳的腿因为按摩手法的到位,肌肉

恢复很到位。腿不仅有了痛觉也开始有了触觉。腿上皮肤的青色也开始慢慢淡去。我们都很高兴。

这天早上扎完针正准备吃午饭。管家来报告说有一个木都来的姑娘大吵大闹要见轻柳。

我瞪大了眼睛,难道?是轻柳的桃花债追来了?!虽然看他平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可他到底还是个男人啊。饭也不吃了,我准备看戏。

跟着管家,我和轻柳、清九来到了我第一次见轻柳的那个会客堂。

作者的话,现在已经4点了,完成了2章。。窗外无月。。。准备睡觉了

一个身穿大红衣服的绿发年轻女子站在厅里。样子很娇俏,却面带骄纵之色。红衣上镶着金丝很是华贵。

一看到清九推着轻柳出去,看到轻柳的样貌,她先是愣了一下,但接着看到轻柳的腿又露出了鄙视之色。

“在下轻柳,请问姑娘到此有何事?”看到她的表情,轻柳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只轻轻的看着她问道。听口气,轻柳并不认识她。

“我是来告诉你,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我花情怎么可能嫁个一个残废。”看着轻柳的腿,她傲然而又鄙夷的道。

“姑娘误会了,在下从来没有见过姑娘,何来嫁娶之说?”轻柳略略皱了皱眉然后平静的直视她。

此时,一个穿着锦袍的老头子冲进了厅堂,管家跟在后面。见到轻柳,管家道:“公子,这位老先生说是来找这位姑娘的。”

“小人花自在见过柳郡王。”老头子进来赶紧给轻柳行了个礼,然后又转身对那个花情吼道:“你这丫头居然偷偷跑到这里打搅柳郡王,看老夫回去怎么收拾你。”

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这个花情是金都一个大商家花家的孙女,大概是贪图万木山庄的势力和财富,花情的爷爷就是这个老头花自在向长公主提亲了。而长公主也好像有几分意动。但是,花情听说要嫁一个坐轮椅的就大吵大闹。还偷偷跑出来,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出。

“你马上给我滚回去,花家有老夫在,嫁不嫁由不得你。”老头子含糊的解释了缘由后向花情喝道。

“要嫁你自己嫁,反正我是不会嫁一个残废的,连站都站不起来,能有什么用?”花情大喊,然后停了一下接着说:“嫁我不是不嫁的,除非是我娶他。”

我听她一口一个残废的,一股火从心里冒起来,这个女人想得还挺美,不想嫁给轻柳也就罢了,居然还贪图轻柳的美色,想娶回去然后再多娶几个夫郎。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大踏步向前,对着花情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不过是个浅薄无知,没有家教见识的泼妇。要我说,你给轻柳公子当丫鬟都不够格。男子的伟大在于他的头脑,男子的强大在于他的内心,你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懂什么男人,你家老爷应该替你找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莽汉,没事给你松松筋骨,看你能不能多长些见识。”

我一番话说下来,厅堂里安静的要命。清九满脸崇拜的看着我。

“你这个臭女人说什么?”花情被我说的恼羞成怒冲过来想打我。

“你站住!”我大声喝道,“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万木山庄的人,你敢动一下试试,你看看你爷爷敢不敢让你在这里撒泼。”

她看了花自在一眼,花自在脸上难看却没有出声。她也没敢动,只恨恨的看着我。

“看什么看,难道我说得不对。你对轻柳公子毫无了解,却出言不逊,难道你不是浅薄无知之人?你冲上门在人家家里大吼大叫侮辱主人,这难道是你花家的家教?你以貌取人,既贪图人家的美色又嫌弃人家的疾病,这就是你的见识。”顿了顿,我轻蔑的看着她道:“心理上的残疾永远比身体上的残疾可怕,身体的残疾总有治愈的一天,象你这样心理残疾的人想治都没法治。”

说完后,我转身走回轻柳的身后,轻柳眼中有一种奇异的光转瞬间化作一丝笑意藏于眸中。

花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说不出话。

“花老爷,婚姻之事需两情相悦。所以还请花老爷不要勉强花小姐。在下会向母亲禀报清楚的,此议就此作罢。花老爷请回。”轻柳对花自在道。

等花自在两人离去后,清九抑制不住满脸的激动之色的跳到我跟前道:“叶姑娘,你太厉害了。你看那个讨厌的女人被你气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故意拍拍他的脑袋道:“错!我那不是气她,是教育她。懂不?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真话一般都是比较难听的。那个花小姐啊,她的病因就是真话听的太少了。你这个小笨蛋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呢。我可是会伤心的。”

清九被我说的一愣一愣的,看一下轻柳,又看向我,好像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对。怎么看,我当时也不像是一副好心教育花大小姐的样子啊。

看着他可爱的傻样,我大笑。轻柳也难得的轻笑出声。。

从那以后,清九对我好像很感兴趣,没事老跟着我屁股转。我没事就逗逗他,心情好就给他讲个笑话,他的笑点又很低,经常笑的直抹眼泪。轻柳还是那样带着轻笑的看着我们笑闹,神色间却是愈来愈柔和。

这天晚上,我们在凉亭喝茶。在我第次喊清九“小笨蛋”之后,清九不服气的道:“我哪里笨啦。公子也夸过我聪明啊。”

“你家公子那要不就是逗你开心,要不就是怕伤害你幼小的心灵。”我笑嘻嘻道。

“你胡说,我才不信呢。我会写字还会算账,还会按摩,我哪里笨啦。”清九气呼呼看我。

我故意叹了口气,“那些只能说明你不蠢,但是跟聪明是没什么关系的。一个人就算不会写字算账,但是未必他就不聪明。你不信,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肯定就答不上来。”

“你问。可不许问那些我肯定不会的东西啊。”清九道。

“好,你听着。第一个问题——用石头和木棍打头,哪一个比较痛?”我道。

“肯定是石头啊。这么简单你还问我。”清九不假思索道。轻柳却笑了。

“笨蛋,用石头和木棍打头当然是头比较痛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会痛的石头和木棍啊。不动脑子。”我敲了他一下。

“这个不算,再来。”清九想了一下,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要求重新来过。

“那第二个问题来了啊,听好了。一个猴子一个时辰可以掰90个玉米,请问,在果园里,5个时辰,这个猴子可以掰多少个玉米?”我接着道。

曲着手指算了一下,清九大声道:“四百五十个。我没算错。”

又敲了他一下,我道:“错!是一个都没有,叫你听好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果园里长玉米的?小笨蛋。”

“你耍诈,这个也不能算。最后一个,先说好你说慢点,我就不信了。”清九不信邪,觉得如果他听仔细了就不会答错。

我笑道:“那好,再给你次机会。你如果没听清楚还可以让我再说一遍。这下总没借口了。”

作者的话:起床了,新章奉上,突然发现写文居然是减肥的好方法。。。。

我看向他,面带诡异的笑着道:“一个女子在房中沐浴,刚刚脱光了衣物。一个男子走错房间闯了进去。这个女子惊慌失措,两只手挡住了上面挡不下面,而挡住了下面,上面就露了。你说你要是这个女子应该挡住什么位置才不会被人看光?”

“这,这,你这算什么问题啊?”清九涨红了脸。

“你思想纯洁点好不好,这只是个问题而已。快点回答。先说好,是什么都没穿哦。”我朝他眨了眨眼。

“那,那,自然是一手上一手下才对啊。”清九喏喏道。

“笨,怎么挡也挡不住啊。正确答案是应该挡住那个男子的眼睛。”我道。

“不玩了,你老是欺负人。”清九气道。

我和轻柳笑着看他发急。星空朗朗,夜风习习中菡萏飘香,院子里景色很美。我们静静的享受着这份安静。

过了一会儿,清九小孩子脾性的又吵着说我刚才耍诈欺负他,要我讲个笑话赔给他。

我想了想,开口道:“一对情人在约会,女子向男子撒娇说:我的手好疼。男子说:没关系,我亲亲就不疼了。说完就亲了亲女子的手。问女子还疼不疼?女子说:不疼了。可我脖子又疼了。男子又说,没事,我亲亲就好了。说完又亲了亲女子的脖子。女子开心的说:你真好!这时旁边一个老妇人道:小伙子,你真神了,请问痔疮能治不?”

我刚说完,只听水边树上“咚”的掉下一团东西,然后又迅速的跃回了树上,——是躲在树上的夜影。

而此时,清九已经笑得直喊“我的娘呀,我的娘呀。”轻柳抿着嘴却抑制不住脸上灿烂的笑意。

我没有笑,却道:“清九,原来那个老太太是你妈啊。”清九一愣,我喝了一口茶道,“不是的话,你老喊娘干嘛?”

清九呆滞。轻柳终于大笑出声。

四个月过去了。轻柳的腿在的针灸药浴下,腿上的寒毒已经全部驱除。在清九的按摩下,腿上的肌肉也锻炼的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轻柳却依旧不能控制他的腿,更不要说站起来。他的腿上的各种知觉已经完全恢复,痛麻痒全部能感受到。

我有些着急。换了几种针灸方法也全然无效。觉得有些心力交瘁,现在的扎针变成了早上一次,晚上再一次,持续了半个月,仍然不见起色。晚上我扎完针都觉得自己脑袋发晕,回到房间摊在床上不想动,我感觉我的灵力消耗的很快,晚上我都不得不撤去“幻颜诀”。

这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但是,躺上床我却睡不着。如果说一开始我是为了得到天罗八方阵的破解之法为轻柳治腿,而现在我已经不能接受不能治好他的这种结果。我每夜辗转反侧,仔细的想着师傅教给我的东西,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是我忽略了的。

但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

月上中天了,按地球时间现在已经晚上大概2、3点了。在床上躺了两三个时辰都睡不着的我干脆爬起来,开门走到院子里。慢慢的顺着流水回廊走到菡萏池。静静的看着水中的睡莲,脑子飞快的转着,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但是却抓不住。

“叶姑娘。”身后不远处出来轻柳柔和的声音。

晕,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我现在又不方便用“幻颜诀”,如果他看到我脸上发光还不把我当妖怪啊。我不敢回头,不过还好,他好像也没有过来的意思。

“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我喜欢晚上一个人,这样觉得整个天地都是属于自己的。这种感觉很舒服。”我身形不动如山。

轻柳没有说话也没动。看来就他一个人,清九应该已经睡下了。过了半响,我只听他淡然而又诚恳的声音:“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叶姑娘了,不管怎么样,轻柳都不会介意的。还请叶姑娘不要太过劳神。也许有些事情是注定。”

停了一下,他才又慢慢道:“当年,我爹跟我娘成亲之前,本来有一个通房丫头。后来,我爹成亲之前就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谁知道她一直怀恨在心,在外学了毒术后回来报仇。她把自己的容貌毁去后到万木山庄当了个粗使婆子。在山庄呆了三年后终于找到机会给我下了毒。被发现后,我爹没认出她,一掌打中她心口。她才说出她的身份,原来她时离开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但是孩子生下不到一岁就死了。她恨我爹更恨我娘,认为不是因为跟我娘成亲的话,我爹不会赶她走,她的儿子也不会死。她临死前诅咒我娘,说我即使不死也注定是个废人。她也要我娘尝尝她所受过的痛苦。后来,我爹一直用了三年的时间用内力为我逼毒,耗力太过两年后就过世了。”

“你恨那个女人吗?”我轻声问。好像感觉他轻轻摇了摇头,“她不过是个可怜人。虽然行事偏激,但终究她的苦,跟我父母也有关系。”

“我一定可以治好你。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站起来。”我坚定的道。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他的声音很平静,我只听他好似低声的说了句:“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还没想清他说的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想治好他的腿么?轮椅滑动,他离开了。

轻柳离开后,我还站了很久才回房。

这天,我给轻柳做全面检查。从脚趾到腰部我反复的检查,一切机能都好像很正常啊,他胸前搭了条薄薄的丝被,从腰部到脚除了一条白色三角裤全部都晾在外面。经过这么久的治疗,我们已经习惯了。连清九现在也不会因为我多摸了下他家公子就大惊小怪的样子。

我仔细的看着摸着,他的肤色如玉,那些之前的青色已经全然消失,他的骨骼肌肉也很正常。难道是关节?我将手放到他腹股沟附近仔细感受,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啊?那这究竟什么怎么回事呢。就像一台电脑,各项硬件指标都正常。但是却无法正常启动。我迷糊了。。。

“你你你!”忽然清九结结巴巴的声音响起。指尖突然触到一个软软凉凉的东西,指腹下的触感居然还有毛发的感觉。

我回过神,低头一看,“轰”的一下我脸红到了脖子,我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伸到轻柳的三角裤中!

闪电般的缩回,不敢看床上的轻柳现在是什么表情。第一次,我开始结巴:“那个,那个,我真的是不小心。是手滑了,对对,手滑了。我什么也没摸到,不对,我的意思是我什么也没感觉到。。。”

听到到房梁上又传来“咚”的一声。我又越说越不对,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这次糗大了。来这里四个多月,我从来这样丢脸过。

看着旁边清九还是一脸的目瞪口呆,我站着床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无妨。”只听轻柳的声音响起,貌似平静却好像压抑了几分什么情绪似的。

“那今天就检查到这里,那个,额,我下去想一想。”不等他们反应,我假装镇定但脚上飞快的逃出了轻柳的房间。

一直到出了房门,我贴在旁边的墙上喘气。那是神仙般的轻柳啊,在我心中最接近神仙的男子,而我居然,居然。。。。。

就这时忽然听见房内清九一声惊呼:“公子,你你,你有反应了。”

“住嘴!”紧接着是轻柳的轻声喝止声。

之后就什么声音都没了。怕他们发现我还在门口,我赶紧悄悄的溜走了。

尴尬了两天后,我又恢复了正常。反倒是清九每次看我都会脸红还躲躲闪闪的样子。

这天,别院迎来了一个贵客。轻柳的母亲,木国长公主来了。三十的年纪,雍容华贵,长的很是美貌,但是跟轻柳并不太像。看来轻柳应该似父亲更多一些。

屏退左右后,我和她单独呆在厅堂里。

有些威严的看着我,她问道:“你能治好柳郡王吗?”

我直视她:“本来是有把握的,但是现在的情形我也有点奇怪。公子的腿各项机能已经正常,寒毒也全部驱除。但是不知为何,还是动不了。”

“哦?寒毒已清?”她有些吃惊和欣喜。

我点了点头,道:“我怀疑是公子中毒时间太久,所以身体寒性过重。虽然公子体内有一定的内力,但是却无法改变他的体质。”

长公主叹了口气道:“我们木国的功法与其他四国的功法不同,内力并不深厚。所以并不能改变体质。”

我点了点头。师公跟我说过,木国绿发者修炼的是“藤术”,可以利用一种名叫“绿藤”的植物种子,发功之时掌中可以长出丈许长的坚韧绿藤用于缠绕控制敌人。甚至神奇。可惜,十几年前一场大火,木皇宫中的“绿藤”种子全部付之一炬。“藤术”也就名存实亡了。

过了一会,长公主又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可否请到别的功力高深之人来。。。”

没等她说完,我摇了摇头道:“除非那个人功力为火性,不仅要高深且要懂医术,而且愿意把寒性过一半到自己身上。但是这样的话,他的一身功力就没了。”

长公主失望的看着我。

“如果有传说中的‘赤果’的话,我还有把握一试。”我苦笑着说,‘赤果’有天下最热最烈的药性,还有巨大的灵气。是所有寒性病症最好的解药。但是它是药也是毒,如果不配合相应的服法和“天一七十二针”来针灸的话,吃下它就会爆体而亡。

“你是说如果有‘赤果’就可以治好柳儿的腿是吗?”长公主眼中发出亮光急切的盯着我。

“有8成把握。”我答道。

“那好,我即刻回木都。10天之内。我会叫人将‘赤果’送来。如果你治好了柳儿,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只要是万木山庄拿的出的都行。”长公主盯着我许诺道。

我摇摇头,“诊费公子已经给我了。其他的我也不需要。我也想治好轻柳公子,长公主不用担心。”

9天后,一列兵士将‘赤果’送到了我的手中。看着玉盒中这颗拇指大小的红色果实,我却很犹豫。几天过去了,我也没有把它制药给轻柳服用。我已经知道这颗‘赤果’是现在五行大陆所知道的唯一一颗,在木国皇宫已经保存了五十年。如果没有万无一失的准备,用去了,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腿部机能正常,却不能控制。客观上来看是身体的寒性体质导致经络血液运行不够通畅,但是应该不至于连脚趾头都动不了啊。除了客观原因,那主观原因是什么呢?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道亮光。

我快步向轻柳的院落走去。一进房门,轻柳正坐着轮椅上。我上前不由分说把他的书拿开,把他的轮椅推到屋子中间。我看着他道:“我要给你做个试验,也许我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了。”

轻柳被我弄的有点愣,自从那次后,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靠近他的身体。不过也就顷刻间,他缓和了神色道:“好。”

我把他的白色长衫撩开,里面是同样白色的丝绸中裤。把他的右腿叠到了左腿上,两膝相叠,摆出了一个“二郎腿”的姿势。然后握拳击向他膝盖下方的韧带位置——果然没有反应。然后换腿再试也是同样。

放下他的腿,将他的衣服拉好。我站在一边想。看来确实是神经上的问题。他腿部已经7年没有知觉了。所以当机能正常后神经反射不能完成。就好像一个人学会一项技能,但是太久没用也会生疏一样。而人体的神经支配功能则更复杂。在现代的医学上于人体脑部的活动一样还存在很多盲区。像轻柳这种情况也许他下一刻就会站起来,也许永远也站不起来。但是我不能赌那样的侥幸,我一定要想办法刺激他的神经开始正常运作。我要亲眼看到他在我面前站起来。

我脑子里就好像有一列高速列车在飞速的运转着。忘记了自己还一直保持一种姿势站在轻柳跟前。

“叶姑娘。”轻柳面色很平静,“不必太多费心。一切但凭天意。轻柳如今已经比过去好很多了。”

“我不信天意,我只相信努力。我一定有办法的。”我握紧拳头对他道。

两天后,轻柳正在药浴。我让管家去看着火候。然后悄悄的对清九勾了勾手指。清九跟着我到了外边的一个角落里。

“那天,你跟你公子说的那句有反应了是什么意思?”我直接问他,又加了句“就是我给你家公子检查的那天。”一边问,一边紧紧的盯着他。

小漫有话:晚上应该还有一章,大家如果方便可以给点读者印象和红心评价应该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

清九脸一下红了,不敢看我。“没,没有啊。”

“你还骗我,我在门口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盯着他。

“没,没什么意思。”清九结巴了。

“好了,好了,看你那样子。跟个小姑娘似的。我问的问题和你家公子的病有很重要关系。我来说你来答,对就说是。”我命令道。

见他没吭声,那就是不反对咯。我道:“那天,你家公子的那个是不是了。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

他羞红着脸点了点头。

我继续问:“男人不是早上就会有那个反应么?听你的口气你家公子好像并不是这样。”

他又点了点头。

我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那就是说他已经很就没有和女子一起过了。还真可怜啊。”

“你可别胡说,我家公子才不是那样的人,以前长公主送的初夜丫头都没要。但是以前公子是没问题的。中毒后就这近三年才。。。。。”清九觉得我好像侮辱了轻柳似的辩驳道。

原来轻柳居然是个处男。不过想想也正常,他是个有洁癖的人。14岁前拒绝了母亲的初夜丫头,后来又中毒了,开始几年那方面应该还正常,18岁后就好像再也没有正常的反应了。可那天。。。。我有了主意。

低头如此这般这般这般的对清九交代着——听了我的话,清九瞪大了眼睛低声惊呼道:“你,你居然要我去给公子召妓子?!”

我拍了他一下,道:“你嚷什么嚷,这是为你公子治病。我需要刺激他的神经,他现在腿好好的,就是因为神经反射不够。难道你不想你家公子站起来啊。再说了,我不是让你找个清倌么。但是最好是那种有技术的,会勾引人的。”

清九还是很迟疑的道:“我家公子肯定不同意的。”

“笨,谁叫你告诉他啊,到时候我会给他弄点药,你放心不会伤害他身体的。然后你叫那个妓子弄点高级点的催情香。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我安抚他道。

最后被我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也不是逼良为娼,你多给点银子就行了。什么都没你家公子的腿重要。”清九握紧手,壮士断腕般点下了头。

我抬起头朝着屋顶的位置喊了一声:“夜影,你要是敢向公子告密的话,我就让你家公子把你嫁给我当小爷。”

屋顶顿时传来了瓦片被踩破的声音。就知道这个家伙看我鬼鬼祟祟的把清九叫出来会好奇。哼!还跑得了你。

接下来进入的紧锣密鼓的准备中,我把所有服用和药浴的药方都改了。针灸的方案也是我斟酌多次才最终确定的。我打算7天后为轻柳服下‘赤果’,然后实行第二套方案。我投入了全部的身心,我已经很久没跟清九玩笑过了,长达5个多月的治疗,不间断的使用“天一七十二针”,说实话,我真的神倦力疲,灵力消散。

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最后一天了。

下午我没有让轻柳再药浴,而是在扎针后亲自给他做了个全身按摩。晚饭后,我让清九给他沐浴后。把制好的‘赤果’药端给他服用。然后让他躺下。再次为他行针。

终于一针无落的扎完。直起身子,我有点头晕。我向清九点点头。清九又捧了一碗药上前。里面我放了“特殊作料”。但是并不是那些如果不男女交合就会怎么样的虎狼之药。只是调动人的,激发的药而已。药性太猛会伤身的。

轻柳不疑接过,一口喝完。看着他白皙的手,还有那依旧绝世风华却再也不陌生的脸。心里有点闷闷的。我想我是太累了。给清九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我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我先撤去“幻颜诀”,沐浴净身洗去了一身疲惫后,换上我最喜欢的白色衫裙。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天罗八方阵我用了一个月已经记熟,还记得当时轻柳那惊讶的表情。想到轻柳——清九找的姑娘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我下的药是一个时辰后开始发作。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希望这次能够一举成功。那样我就可以心无旁骛的离开了。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的自己,发如墨般倾泻而下,在灯光下闪着幽幽一丝丝紫光。大大的眼中紫星闪烁,长长翘翘的睫毛,脸庞美丽而此时却有些苍白。这张脸不是不美丽的,我下山这么久,没有见过任何一张脸能比这张更美。可是它并不能给我带来什么,就算炎赫见过我的这张脸,结局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正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忽然“咚咚”门响了,清九有些急切的声音响起:“叶姑娘,叶姑娘。你睡了么?”

“还没有,你有。。。。”我还没说完,清九已经着急的一把把门推开闯了进来。

一看见我,他本来张着口想说什么却又呆住了。

“你,你的脸?!”他傻傻的看着我。

我心里默默叹口气,道:“我以前戴了人皮面具,行走江湖方便。”

清九回过神,眼神游移了一下,嘟囔道:“带什么人皮面具啊,你也不嫌憋得慌。”

我打断他,忙问:“你找我什么事?”

他好像才一下子记起自己来的目的,脸上又浮现出着急而懊恼的神色,道:“叶姑娘这次我可被你害苦了,公子发好大的火,把我找去的人给赶出来了。你快去看看。”

啊?!我惊道。怎么会这样?我条件反射的拿起金针包就打算跟着清九出去,猛的一醒,“清九你先出去,等我戴人皮面具。”

“这个时候你还带什么面具啊,你快跟我走啊。”清九说完,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我转念一想,不“戴”就不“戴”,反正我灵力也不足了。清九拉着我一路小跑。

到了轻柳的院子里,一个身穿粉红轻纱的女子正满脸不高兴的站在院子里。一看到清九脸上立马现出了怒容,然后又看到我,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冲清九发火道:“既然你已经找了这么漂亮的还叫我来干嘛?真是一屋子有病的人!”

然后又对我道:“屋里的那个根本就不行!白费了张好皮!没见过点了香还立不起来的,还不让人碰?凶的跟鬼似的,我说你啊,还是赶紧走,就算你是个仙女也没用。那根本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小漫的话:刚刚写完文发现又涨了一个收藏,好开心。。。那就继续写呗。老公今天出差不回家,没人盯我了。。。

我苦笑,这清九找的什么人啊。连忙叫清九把她送走,一路上还听见她在说:“我不管啊,说好的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我,是你的人不行,跟我可没关系。”清九一边连声答应她一边带着她快步向外走去。

站在门口,我定了定心神。院子里的花圃传来阵阵暗香。月色朦胧下花姿娉婷,分明是个良辰美景却为何变成这般没奈何!

门是半开的。里面的门板还插着一只飞刀。看来,轻柳的火发的不是一般的小啊。

床上的轻柳穿着白色的丝绸中衣,略显凌乱。听着我的脚步进去,他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恍若未觉,脸色苍白表情冷峻。一头墨绿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整个人看起来居然有一种冷艳的妖娆。

轻轻放下金针包。我行到他跟前。他好像当我不存在似的,连睫毛都没动一下。整个人像一座雕像般躺在床上。

“你生气了么?”我轻轻问。

他依然恍若未闻。

“那姑娘是个清倌,是干净的。”我又解释道。

轻柳依然不动。

我再次叹气,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我对他道:“这只是一种治疗方式,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了,但是你的神经需要刺激。人的身体里有中枢神经,分交感和副交感神经。清九告诉我你已经3年没有反应了,那说明你的副交感神经反射失常。但是你的机能是正常的。也许通过这种刺激可以带动你整个的神经功能正常。如果你抗拒,也许永远都不能控制你的腿。”

说完,我站在那里。这时他开口了。还是没看我,闭着眼睛一字一顿冷冷的道:“那我就不治了,叶姑娘,我们的协议就此作罢。天罗八方阵的破解之法你已经学会了。你明天就走。”

说完后,他就不再理我。

屋子里有一种懒懒的香味,跳跃明灭的烛火闪动投射在他脸上,飘渺如仙。白衣如雪,肤质如玉,长发如碧,美的不可思议。而他的脸,却那么冷。我从前看到的微笑淡然,轻笑柔和,仿佛从来没在这张脸上存在过。

我慢慢走到门前,将门关上反扣。再转身,慢慢走到他床前。我缓缓脱掉了我的外衫,接着中衣,最后只剩抹胸和亵裤。拂下床幔,我朝他俯下了身子。我用嘴碰触他的额头,鼻子,最后到嘴。轻轻厮磨,用粉舌舔润他的唇角。

他没有任何动作。也并没有配合我。

我没有放弃,轻轻的吸弄他的双唇。一手轻轻扯开他的中衣,抚摸他的身体。轻柳的身上永远有一股淡淡檀香,让人舒服。他的皮肤很白,也很滑。我放开他的唇,慢慢向下,喉结,肩膀,直到那点殷红的茱萸,我用舌头轻触轻舔,用牙轻轻咬住吸弄。我感觉他身体蓦地僵直,手握的很紧,紧紧靠在他的身体两侧。我将他的中衣敞开,我的嘴一直没有离开他胸前的敏感处,把手轻轻的滑进了他的亵裤。他猛的抓住我的手腕,抓的我很紧。我抬起身子看向他,他脸上的神情好像很平静,但是那紧闭抖动的睫毛,那咬的紧紧的嘴角无不泄露着平静下面的惊涛骇浪。

我用另一只手,坚定而用力的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当我的手进入那个位置时,发现已经坚硬如铁。我轻轻握住。然后用舌尖在他的小腹画圈。他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我除下了他的亵裤。他的昂扬在我面前光滑挺立。我低头,用嘴轻轻含住顶端。我从来没有帮男人做这些的经验,唯一的性经验来自于片和于炎赫的那次。一切,我只是顺从着本能和想象,我用手握着他的下方,在上端轻舔着。不过看来的确是有效的,他变的越来越硬,我再次含住,用力一吸。

忽然,一股大力从我双臂传来,一个呼吸后,我发现我躺在了轻柳身下,他压在我的上方俯视我,黑黑的眼睛里有,更有很多我看不明白的东西。看着我的脸,他先是露出一点惊讶之色。然后定定的看住我。

我脸色发红,虽然是我主动,但不是不害羞的。

“以前那个是易容。”我不敢看他,垂着眸子道。我的手臂被他抓的紧紧的钉在床上,他的下半身紧紧地压住我,他的坚硬正硬硬的顶着我的小腹。

等了好像很久,其实也不过只几个呼吸。轻柳一字一顿的说:“就算你要给我治病,也要用我的方式。”说完,他俯下身子,用他的唇盖住了我的嘴。很快的,他的舌头顶进了我的口中,激烈而热切的的与我纠缠。好像带着狂风暴雨的般热情,我被吻的一阵阵发麻,头晕脑胀。我感觉我的抹胸离开了我,我感觉我的亵裤离开了我。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儿。我感觉轻柳的手正轻轻的握住了我两个高耸,他的手指光滑细腻,用的力度非常恰到好处。让我浑身酥透,当他吸咬我那早已挺立的粉嫩红果,如果之前我所做的那样舔吸咬,我感觉一股热流从腿间流出。

“轻柳,我不是处子。”我道。

他停住了,整个身体贴住我与我重叠。将嘴贴向我的耳垂猛咬了一口,在我耳边轻声道:“难道你以为我在乎那个?”

我愣住了,恍惚间,他的手指已经向下,轻轻的滑进了我的体内。我“啊”的一声叫出来。随着他的抚弄,我的渐渐地不能控制,“轻柳,轻柳。”我无助的喊道。他稍稍离开了我的身体,我感觉他好像。。。我惊道:“轻柳,你的腿?”

“你亲它的时候已经好了。”他一声轻笑道。说完,他腰部猛的一用力,进入了我的身体。好像在沙漠里走了很久的人看见了绿洲,在他慢慢加快的律动中,我紧紧的攀附着他,情不自禁的呻吟着。也许是催情香的作用,我的好像特别强烈。开始的轻柳好像带着发泄的狂放,狂野而激烈。慢慢地,他又改变了方式,温柔而缠绵的不停要着我。反而,做的让我想哭泣。一切结束后,他吻去我的眼泪,拥着我道:“草草,我们成亲,我想你为我生个孩子。”

我身体一僵,强笑道:“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远了。孩子也不是想有就有的。再说了,你轻柳公子想要孩子,大把女人愿意替你生。”

轻柳微笑着将我紧搂,坚定道,“我若要孩子只要你生的。”

在他怀里,我眼泪滴滴溢出。

天色将明,我轻轻起身。取过一根金针走向轻柳

走出房门,我反身将门关好。站直身体,我喊道:“夜影。”一个人影从院中树上落下。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夜影,穿着黑色劲装,大约面容干净利落,眼神坚定。

“给我准备一辆飞车,一个马夫,还要一点干粮食水和盘缠。你家公子的腿已经好了,我要走了。”我吩咐道。

“叶姑娘,你还是留下。公子他,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夜影没有动,迟疑道。

我笑了笑。没有看他,而是前行两步看向蓝黑的天幕。我轻轻的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不能生育,而且天性妒忌,我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人。你还叫我留下吗?”

“这。。。可是,昨晚你跟公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转向他,我继续笑着道:“你别想太多,于公,我是大夫他是病人,我有责任治好他。于私,这种事情女人也会觉得快乐和享受的,你,多虑了。”

最后,我道:“我给他扎了一针,三个时辰后他会醒来。之后的调养方式我会写下来留在我房间桌子上。我现在去收拾东西,你叫马车在门口等我。”

半个时辰后,用门口院子的喷泉水洗去脸上所有的痕迹的我站在别院门口,深深回望了一眼。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是的,我有我回家的方向,他自有他自己的人生。我们就向是一条交叉的直线,交叉之后,终将各自前行。

坐着夜影准备的这架飞车我离开了这个生活了近半年的地方。两天后,我让马夫驱车回去。我重新雇了辆马车朝天绝山方向赶去。

不知——天罗八方阵里可有我的希望?

小漫的话:可怜的草草啊,不是爱无能,却是不能爱。。。。加油写,求!你的,我的动力。。。。。

五行历3121年5月,我回到了阔别一年零两个月的天绝山。一年多的时间,物是人非。而我也好似再世为人,过了一个轮回般。

到了山下,我先通知哑叔。我打算探了天罗八方阵之后,陪师傅师公他们住一阵。短期内不打算下山了,我的人和心都需要休息。再多的嬉笑怒骂也隐藏不了那些心碎的过去。不过张雨生不是唱过吗,“天天难过还是天天过”,难过之后就该好好的生活了。人活着就有未来,自然也有快乐的。

之后,我慢慢爬上天绝南山。到了那块石碑面前,我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这里原来就是轻柳的先祖的隐居地。当初那个精通阵法机关而且武功高强的前辈正是轻柳的父辈祖先。想到轻柳,我心中一痛。然后很快抹去心思,走入阵中。

半个时辰之后,我进入了中心位置,没有去惊扰他人的故居,按紫梦给我说的位置找寻那个山洞。

进入山洞,发现竟是一个空心的山洞,大约三十平方的空间中空无一物,阳光正从上方倾泻下来。抬头一看,上方居然是有一个圆圆的洞口,直径有5米左右。紫梦当年就是从这里穿越到达的吗?低头,地上正刻着一个大约直径10米的阵法,一个规则的十六边行里面刻着我看不懂的字符。

看来,这就是紫梦给我留下的了。我到处寻找紫梦给我留下的信息,我有强烈的预感,紫梦肯定给我留下的某种信息。可是四处搜索一番后,还是没有发现。难道我的感觉错误了?

随着夜幕的降临,我靠在石壁上休息。睁开眼,突然发现地上雕刻的阵法正泛出点点光华。我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坐在中心位置,用手去触摸那些刻画的痕迹。突然,阵法中出现了紫梦笑吟吟的身影。

“叶草,我就知道你能发现我给你留下的这个信息。我马上就要走了。对了,要跟你说一声的是,我跟漓紫不打算回天波星了。我决定去地球。因为我们的灵力不够了。天波星离这里有300万光年,地球只有100万光年。”看着她虚幻的身影上的表情突然有点吞吞吐吐,“而且我必须要给你说一声的是,我们打算去到哪里让漓紫进入你的身体,我感觉到你的身体仍然保护的很好。不过你放心,我们会跟你哥哥交代清楚你的情况的。而且,就算你回去也只能用漓紫的这具身体,你也用不上你的身体了。所以你应该不会介意。至于我,我打算到了那边再说,地球上的人比天波星多多了,说不定我也能找到合适的身体。对了,这个就是能量晶石的样子。”紫梦一边说一边用手幻化出一个鸽子蛋大小的黑色石头。正面刻着花纹,中心有个凹点。

我的心狂跳起来——这个石头我见过!就是当年轩夜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宝石!

“看清楚了吗,那我们就准备走了。阵法我已经给你刻好了,如果你找到晶石和镯子就可以通过这里回到地球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重逢啦。”紫梦的影像消失了。我的心却好似似喜似悲不辨其味,甚至有一些茫然。我真的可以回家了么?真的可以回到那个相距百万光年的地球么?

我靠在石壁上想着未来的计划,先去火国找轩夜,想办法拿到晶石。然后再去水国找漓紫的父亲拿镯子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

第二天从山洞顶端洞口倾泻下的阳光洒了我满脸,我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看着那地上那一条条不知紫梦用什么方式刻画出来的复杂线路,我站立了很久。最后握了握拳头,转身离去。

到中午时候,我终于站在的北山故居的门前。

先到师傅师公的坟前,那颗移植的小树已经长高了尺许。我跪下默默的磕了三个头。

按下机关,进入石室。熟悉的一切让我热泪盈眶。我慢慢走近师傅师公的房间。抚摸着石床上的每一处。想念着那两张慈祥的面孔,想念着那历历在目的过去种种。。。。。

突然,当我摸到内侧的一个凹处时,我不自觉的按了按。随着“匝匝”声床尾滑出一个暗格。里面一个发黄的册子上放着师公的一封信。

拿起打开,里面写道:“乖乖草草徒儿,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那就说明你跟这个功法有缘。师公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让你练这个功法,以前你年纪还小,现在应该合适了。其实这个功法很适合你练,他是师公的一个先祖留下的。她当年也不能修炼出内力,额,她有30多个夫君身体却不大好,所以修炼了这个功法。额,虽然这个功法只能改善你的体质不能修炼内力,但是那个其实这个功法有很多好处,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师公就不跟你说了。不过,它也有一点小小的弊端,其实也没什么啦。草草你就练。练了它,以后你会变的更美,而且也能改善你的内体。记得师公的话,要多找几个美人夫君啊。”

师公说的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师公肯定不会害我的,既然师公说能改善体质那我就练。我的体质现在太差了。从木国离开到现在我都还不能使用幻颜诀的法术。

打开那个看起来很旧的册子,首页上写着“姹女功”三个字,原来这个功法一共有7层,是一种奇特的呼吸方式配合不同的姿势来练习的。跟地球上的瑜珈还有点相通之处。我慢慢的翻看练习起来。。。。

三个月后,我将“姹女功”练到了第三层,除了感觉体质好了很多以外,最大的改变就是皮肤变的晶莹剔透,在夜晚光线不亮的时候甚至觉得皮肤透出一层淡淡的月华般的光彩。

我的确变的更美了,而且身上还有一种如兰似麝的馨香,每当我运功的时候香味就变得更加浓郁,几乎弥漫到整个房间。看来师公的这套功法真的对女性很好,就不知道师公说的那个弊端是什么。他说的含含糊糊,我实在看不明白。就干脆不去管它了。

排版有问题,重发,又锁了。。现在发次,看行不行,早上五点才睡,编编电话过来说合约已到。起来改以前的排版——谢谢冰的提醒。现在今天的三更奉上——至少三更。多了不敢保证-如果状态好就继续。把票票和收藏都砸过来。正文——

打算下山的这天晚上,我又做了些师傅师公喜欢吃的菜式放到他们坟前。

对他们讲述了我这一年来的经历。包括炎赫,包括轻柳。

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至亲,就静静的躺在下面——我所有的秘密和心事只有在这里才能放开。

那些无人可知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往,终于得以倾述。

“师傅师公,你们俩现在还好吗?一定很开心。因为你们始终都在一起。你们有没有想草草呢?草草很想你们。不过你们不要为草草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草草都会很坚强很快乐是生活下去。

看着对面天罗八方阵的方向,我轻轻的道:“如果,草草最后仍然不能回家的话,我这辈子谁也不嫁,就回到这里来陪你们,可好?”

第二天一早,我给哑叔留了标记在门口的石头上。

默念“幻颜诀”口诀,一阵白光在面上浮动,我又变成那个平凡的清秀模样。带上简单的行李,我又一次下山了。

这时的我并不知道,有一个人此刻正进入了天绝南山的天罗八方阵中,在那个紫梦留下的阵法前静静伫立良久。

我和他现在——不过数百米之遥。

五行历3121年8月21日,风尘仆仆的我来到了火国烈城。

金国和火国的毗邻的,所以坐着飞车的我用了十天时间就来到的火国四大家族轩族所在地烈城。

火国是由四大家族分持政权分别镇守四方,而火皇则把持最终大权坐守火都。

轩家则镇守在火国南方的烈城。离烈城不到2天的路程就是五行大陆上最大的沙漠——黄沙大漠。

它也是大陆上唯一的沙漠占去火国五分之一的面积。相对于其他四个国家,火国气候就更偏热带一点,来到这里后,空气中的热浪,让我感觉好像回到以前带团到海南的感觉。

烈城不但气候炎热,城中居民的房屋主体多用石头或者黄土砌成——当然,平民的是黄土屋,有钱人的都是石头。

没有水国建筑那些精巧的木质雕刻,也没有木国建筑那种精巧的格局。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大气和沉重威严。

原来,这就是轩夜生活的地方。当年那个敏感而倔强的小男孩如今该是何等模样了呢?

来到烈城不久,就得知轩府现在正在招丫鬟。我想了想,就决定干脆混进去看看再说。

十一年的时间,不足以沧海桑田,却可人事全非。

我不可能拿着幼时的恩情贸贸然的上门讨还什么。再说,也不知道那块石头对轩夜有什么意义。还是摸摸情况再说。

就这样我跟其他9个女孩子被轩府总管挑中进入了烈城最大,也最有气势的轩府。

十个丫头站成一排正在等候分配。我正暗,最好能分配到轩夜哪里。

旁边一个长相明媚的女孩子也跟我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她跟她右侧的女孩子好像认识,我只听她道:“要是让我去服侍夜少爷就好了。”

旁边跟她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却毫不留情的泼她冷水:“你别做梦了。谁不知道轩府夜少爷从来不要丫头伺候。我只想如果能服侍城少爷或者海少爷也就行了。”

这个消息让旁边的我禁不住暗自腹诽:这小屁孩现在怎么还那么怪癖。不会是个玻璃。

想象轩夜变成的玻璃的场景,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过她的这句话也让我的想法落了空。

看来,想混到轩夜身边,看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城少爷嘛好像性子还好,可海少爷我听说他身边那个大丫头飘飘可是很厉害的。你可别想当主子想昏了头,李家那个丫头以前就是伺候过他的,大着肚子都被赶回来了。”

那个长相明媚的女孩子悄声道。我心里暗笑,看来这个女孩子还是做了功课才进来的。

“啊?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旁边那个女孩子说。却没反对别人说她想做主子的说法,看来真是有这个心思。

不过于火国这种男尊女卑的国度来说,一个女孩子想依附到富豪人家的男人,也是很正常的。

“切,你当然不知道了。这种丑事人家藏还来不及呢。”那个明媚女孩子一脸鄙视的道。

“那孩子莫非不是?”她旁边那个女孩子疑惑的猜疑道。

“还能是谁的?但是那个飘飘说不是就不是呗。她那能让别人大过她去。她可是从小就伺候海少爷的。还是夜少爷好,身边没有丫头。”明媚的女孩子道。

却没想过,如果轩夜不要丫头伺候,她自己也一样没机会。

这时候突然猛得又听见她兴奋的低声惊呼:“夜少爷,小莎,小莎,你看走廊那边,是夜少爷过来了。”

我赶紧把头顺着她说的方向望过去,一个红衣红发的少年时候跟着两个小厮从左方的走廊走来。这就是——当年那个爱闹脾气的轩夜么?

我定睛看去,变化好大啊。

当年的白皙瘦小现在却是一个器宇轩昂的阳光美少年了。

个子挺拔只比炎赫轻柳稍矮一点,身材十分健美。琉璃红的头发带着五行大陆上少见的自然卷,以耳朵顶端为界,上面的头发全部梳到脑后扎成一束马尾。其余的则自然披散脑后。这是一个面孔还带着些许稚气的阳光少年。

俊朗的面容,出色的五官,已经变成小麦色的皮肤闪耀的健康的感觉。

轩夜的出现让这边的女孩子全都浮躁起来。分别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却恍若未闻,好似已经习惯似的直直走过长廊去了,连头都没偏一下

这时候,带我们进门后就消失的总管又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婆子和丫鬟打扮的人。

见这边吵吵闹闹的,则喝道:“吵什么吵,谁再吵就给我出去。”

女孩子们噤了一下,都不敢啃声了。

转身望向带来的几个人,总管道:“这次就选了这10个,你们各自替你们主子挑。城少爷那里按缺是两个,惠小姐那里是两个。三夫人那里一个,大夫人那里两个,海少爷那里一个。剩下两个就到洗衣房和厨房。”

说完,他退后一步,留出位置来。

这时,那几个人当中长相最漂亮的一个丫头上前一步,指着我说:“我们院子里就要她了。”

看着我,总管皱了一下眉,还是道:“你就跟飘飘姑娘去海少爷院子。记住,要好好伺候。”

我低头应了声“是”,抬步跟上已经转身的飘飘姑娘。

走到院子拱门时悄悄回头一看,里面的人已经分配的差不多了。

那个长相明媚的女孩子脸色不愉,她的女伴却一脸喜色,估计心想事成了。

“看什么看,还不跟上!”一声冷厉的女声朝我喝道——正是前方的飘飘姑娘一脸冷色的盯着我。

憋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忍她。

默默的跟着她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一个院子。

一进门,两个丫鬟立刻一脸讨好的迎了上来,“飘飘姐姐回来了啊,海少爷正念着你呢。”其中一个红衣的道。

而另一个绿衣的也不甘落后,笑道:“那是当然了,我们海少爷离了飘飘姐姐一会儿都不习惯呢。”

听着这样露骨的奉承,我心下恶心。而那飘飘却是一脸傲然之色的甘之如饴。

——真是可悲,我心里怜悯着,你现在再得宠,也不过是个丫鬟,你可以赶走海少爷身边其他丫头,那以后难道他不娶正妻。

真说什么来什么,我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只听那个绿衣的丫鬟又嗫嗫说道:“少爷说晴小姐三日后要过来小住,让你把东边的水阁收拾下,再库房里去领些摆设的玩意儿。”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飘飘。

看着飘飘脸色一下变得变幻莫测,难道这晴小姐是?!我心下暗忖。

“呵,她是未来的海少奶奶,自然该好好招待。那边东阁最是凉爽不过了,我一早跟少爷提过,晴小姐来住那里最是合适了。”飘飘一下子好像变得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让我心惊。

但她刚才脸上的那抹阴霾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不过,事不关己,抛之一边即可。

我小心做事,想办法接近轩夜,拿到能量石走人就是。

这些恶心丑陋,争风吃醋的大宅门故事我不想听更不想参与。

“你就跟翠花住一个房。”飘飘这时又想起了我,一手指着那个绿衣的丫鬟道。

翠花?!——看着那圆脸的绿衣丫鬟,我囧。

“飘飘——”一道男声响起,我循声望去。正屋门口站着一个二十来岁,长相英挺的红发男子。

“少爷。”飘飘一脸笑容的迎了上去,声音柔媚。

“她就是?”他指着我道。

“回少爷,她就是白管家拨给我们院子顶小倩缺的丫头。叫——”飘飘回头望向我。

“奴婢小草。”我低头答道。

心中却在腹诽,什么管家拨的,明明是你挑的。一进院子我就明白了,这院子里的丫鬟都是平常颜色,估计漂亮的都被她整治走了。

海少爷看了我一眼,面容平静,我悄悄一抬眼,却与他目光对视——心下一惊,这个海少爷心思好重。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人,察言观色是做导游的基本素质。这个海少爷分明是晓得了什么。看来飘飘的所作所为他并非不知道,就不知道纵容的理由是什么。

“去把东阁收拾出来,晴儿三日后到。”他吩咐飘飘道。

这时院门口又进来一个小厮模样的,行礼后道:“少爷,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说实话,我对轩府的情况是一无所知,就之前听那两个女孩子聊得几句。

这些什么大夫人三夫人少爷小姐的我压根也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就不知道这个大夫人是不是轩夜爹的老婆。

就在我胡乱猜测见,一阵环佩叮当声伴着一个中年美妇跨进了院子,只见她一头红发,气势雍容,身后还跟着一个婆子两个丫鬟。

她和海少爷的头发都是赤红的,虽然耀眼却远不及轩夜那一头琉璃般的红色好看。

“孩儿参见娘——”海少爷忙跨下门阶迎了上去。

“海儿,你晴妹妹三日后就要来小住了,你可要好生准备。”大夫人看着海少爷道。

“儿子已经吩咐把东阁整理出来给晴儿妹妹住。”海少爷忙答道。

“恩,东阁凉爽。到可住人。”大夫人点了点头。

又道:“晴儿是你舅舅唯一的女儿,又是席家唯一的长房嫡女,性子又好,还是火国双花之一。你要知道,这火国四大家族中,只有席家和我们轩族是势力最强的。娘可是求了你舅舅多次才给你应下这门亲事的。你此次可要好好招待。你舅舅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但凡这次晴儿受了半点委屈,这门亲事说不定就会变卦。你可要晓得事情的轻重。”

晕,近亲结婚啊?真没文化。听着大夫人的口气,好像娶这个晴儿,除了看上她的人之外,更多是是看中她的家世。

“孩儿知道了。”海少爷道。

“唔——”大夫人看着儿子恭敬听话的态度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皱起了眉头。

“这个丫头就是顶小倩的缺的?”话头突然指向了我。我抬头一看大夫人的身上,眼中几分嫌弃之色——她看不上我?!

“回母亲。正是白管家拨过来的。”海少爷道。

“这白管家怎么办事的?明知道是顶小倩的缺,就该按近身丫头的份儿来挑人啊。就算没有名份,那也是少爷的人。怎么选个这样的?”大夫人异常不满。

近身丫头?没有名分?我没听错,怎么听着像通房丫头那一类的。

我抬头看向飘飘,她恭恭敬敬的半低着头——好像一切都不关她的事儿似的。

“母亲,晴儿妹妹三日后就要来了。此事先不急,等往后再重新挑过。这个丫头,就让她先做个茶水丫头好了。”海少爷终于冒出一句人话,暂时打消了我刚刚决定的逃走计划。

“这样也好,反正你身边现在也有飘飘伺候着,等晴儿走了,我再给你选两个绝色的。”大夫人赞同了儿子的想法。

而一旁的飘飘听见“两个绝色”那四个字时,右手在衣袖下狠狠的攥了起来。

见到她这样样子,我心里突然大为舒服。这个飘飘小计谋都用在外面,能有什么用。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看不住海少爷,赶走再多的女人也是枉然。女人不怕愚蠢,只怕愚蠢的小聪明。

大夫人颦颦婷婷的带着丫鬟婆子离去,我也跟翠花回到了住处。

“你就睡这张床,那边那个柜子归你。”翠花指着一床一柜对我说,面上却浮现了一抹同情的颜色。

汗,我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她这是同情我从近身下头“沦落”成了茶水丫头?!只得心里一笑,罢了。

小漫的话——晚点应该还有一章,我先弄点东西吃,起床后坐到现在没动过。容我填点肚子。。大家周末愉快哦——

可是,怎么才能靠近轩夜呢?我现在连轩府里的地形还没搞明白呢。

“翠花姐姐,我初来咋到什么都不明白,还要麻烦你多关照些。”悄悄的摸出一枚银铢塞到翠花手里,我笑眯眯的道。

翠花一愣,飞快的朝门外一瞥,迅速的把银铢攥进手心。

然后面上露出笑意的看着我,“小草妹妹太客气了。你放心,我已经做了两年了,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我好了。”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我假装天真的问道:“我们府里有几个主子啊?我之前领事儿的时候听那些丫头说有什么大夫人三夫人,还有几个少爷小姐的。”

听到我的问题,翠花走到门前,探头看了看,然后小心的把门关上。

走回来在我耳边说:“我们府里,就三房,那些庶出的少爷小姐都是黑发血统,就不用管了,大老爷嫡出的只有一个,就是我们少爷。二房现在就只得一个夜少爷,二老爷过世了,没娶过亲,夜少爷是从外面带回来的。可是很得家主老爷子的宠。大伙都说老爷子要把家主位隔代传给夜少爷呢。三房嫡出的就是城少爷和一个慧小姐。”

哦,看来轩夜在府里混的不错嘛。我心下想。

“不过啊,你可得小心,千万别在大夫人面前提起夜少爷。”翠花神秘兮兮的提醒我道。

“嗯?为什么啊?”我好奇道。

翠花白了我一眼,悄声道:“你说为什么?还不就是那个位置呗。夜少爷14岁的时候火纹功就练到九层,老爷子喜欢的不得了。我们家少爷到现在也只得八层,虽然已经很厉害了,比起夜少爷还是要差点的。”

明白了,我心里暗暗点点头,朝翠花一笑:“谢谢姐姐指引了。”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丫鬟生涯。说实话,日子还是比较轻松的。

我的工作就是端茶奉水,但是那个飘飘根本不想让人出现在海少爷面前。海少爷的近身活儿就被她包完了。我无非就是负责把茶水在门口递给她而已,也乐得轻松。

可是还是没办法接近到轩夜,进来这几天了对轩夜的印象还停留在进府时,那惊鸿一瞥之中。

三日后,万众期待的晴儿小姐终于偏偏而至。

轩家大堂上一片热闹,轩家现任老爷爷轩武坐在首位,一头怒红的发色,红色的胡须,浓眉大眼,气势惊人。

大房和三房都出现了。独独不见轩夜。负责奉茶水的我偷偷的查看着堂上的一切。最后视线落到了左首第一位的席晴身上。

一身鹅黄长裙,大红的长发垂腰,面若芙蓉——果然不愧是火国双花之一啊。

“晴丫头这次来可要多住几天,轩爷爷可是已经三年没见你了。”轩武大声笑道,心情貌似很好。

“家主就放心,我跟哥哥说好了,晴儿这次最少要住个三个月我才放人的。”大夫人笑着接口。

“那就好,那就好。”轩武抚着下巴上的胡须笑道,又看着席晴问,“你父亲身体如何啊?”

坐在凳子上的席晴站起来一笑,道:“托轩爷爷的福,父亲身体很好。他临走之时也吩咐晴儿一定要向轩爷爷问好。”

轩武朗声一笑:“你跟他说,老爷子我身体好的很,没准儿还能跟他比着岁数活呢。”

席晴抿嘴一笑,柔声道:“怎么没见夜哥哥呢?”

大夫人脸上一变,又迅速掩盖,笑道:“小夜只大晴儿几个时辰,哪里就当得哥哥了?”

席晴笑眯眯的转头看着大夫人,柔美的声音道:“姑妈,大几个时辰也是大啊。晴儿从小孤独,就想着多些哥哥弟弟呢。还好姑妈家有海哥哥,夜哥哥还有城弟弟,晴儿真是福气呢。”

席晴这样一说,大夫人只得笑着说:“那这次晴儿这府里多住些日子,让海哥哥多陪陪你。”

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在轩武耳边说了几句,轩武道了声:“这个臭小子!练功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算了,不用管他的。”

然后转头朝席晴解释道:“你夜哥哥在练功,回头再叫他好好陪你玩儿。”

席晴脸上迅速的掠过了一抹失望,而他对面的海少爷的目光也在席晴脸上扫过——我悄眼看着发生的一切,心里暗暗笑道:看来,是个三角恋呢。

这轩夜,可艳福不浅啊。可他现在才17岁,是不是小了点。我印象中的轩夜,还停留在当年唱《猪之歌》时那害羞的模样。现在居然也有女孩子喜欢了。

席晴在东阁住了下来,开始几天海少爷都陪她出门去了,偶尔城少爷、慧小姐也会过来坐坐。可轩夜竟是一次都没出现,让我想接近他的目的也落了空。

心中腹诽:这小子难道真的个,这样的美女,连我看了都心动,他居然一点兴趣也没?

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能量石啊?头疼——

大概轩夜一直的不出现,席晴也心下有底。和海少爷的关系从一开始的相敬如宾,变得慢慢融洽起来。其实海少爷也不错,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我觉得他还算是一个性格比较内敛的人。

对飘飘的纵容估计也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对于他这样的身份来说,一般的女人也算不得什么。何况,只是一些下人身份的丫头。

就算上了床,怀了孩子又能有几分情意。何况后来我还知道那李倩是故意怀的孕,这种情况在大家公子没有娶正妻之前本来就是不允许的。

在火国这样的男尊国度里,可能只有像席晴这样的天之骄女日子好过些。女人的幸福指数比水国和木国差远了。

对于海少爷和席晴的进展,大夫人自然的高兴。可惜却让有个人的神色越来越阴暗。

每当我看见飘飘时,只觉得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席晴估计已经被她千刀万剐了。

而且这段时间,因为席晴来了的关系,她也再没被海少爷召去伺寝过了。——当然,这些内幕是翠花偷偷告诉我的。

自从那次半夜我扎针给她治好了胃痛,翠花现在对我可亲热的很。

可是,我仍然很头疼。轩夜=能量石。可我连这个院子也出不去,哪里还能摸到能量石的边啊。

就在我咬牙切齿暗暗怀疑轩夜的性向时,我不找麻烦,麻烦却来找我了。

“你去小厨房把那小炉子上炖的养颜汤给晴小姐送到花园去。”我正在院子里扫地,飘飘走过来对我吩咐到。

“是。”我应了一声,望向她,她一脸平静的走了开去。这种露脸的活儿她一般都抢着干的,现在估计也是不想看到海少爷和席晴你侬我侬的情形。这段时间她再院子里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这种女人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从厨房取了炖盅放在托盘上,我又取了一个碗和调羹。端着朝花园走去。

远远望去,海少爷和席晴还有城少爷兄妹都坐在凉亭中谈笑。

到了跟前,我在一边的桌子上放下托盘,打开炖盅准备将汤乘到碗里。

就在打开的那一霎那——这里面有断子草的味道!断子草,顾名思义就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了。

我倒吸一口气,这飘飘的心可真毒啊。这分明是要让席晴终身不孕啊。还找了我这个替罪羔羊!

到时候事发往我身上一推,大可说我做不成海少爷的近身丫头心怀嫉妒,所以给未来海少奶奶下毒。

我停住了手,这该怎么办?如果我早点发现就好了,要倒要换也容易。可现在已经到这里,众目睽睽之下,我怎么脱身。让我去害人,我肯定不干的。

别说我跟席晴无冤无仇。而且,让一个女人做不成母亲,真真是太。。。。

——“草草,我们生个孩子。”那张谪仙般的面容浮现在我眼前,耳边似乎还回荡着轻轻的耳语。——我咬牙摇了摇头,过去了,不要再想。。。。

“小草,晴小姐等着呢。你还不快点。”不知飘飘什么时候来的,只见她站在亭子边上大声说到。

这一下,亭子里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那席晴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我。我心中暗暗叫苦。

慢腾腾的把汤倒在碗里,慢慢的把调羹摆上,慢慢的转身-可是,再慢,到席晴的距离也不过两三米,又能磨蹭多久呢。

把盘子放在桌上,端起碗——席晴笑着伸手——突然,我手一松,在席晴还没接触到碗的时候把碗放开了。“呯”的一声脆响,碗掉在地面砸了个八瓣。溅起的汤水弄脏了我和席晴的裙裾。

“晴小姐,恕罪!奴婢一时手滑了。请晴小姐饶恕!”我慌忙掏出丝巾弯腰去擦她裙子上的水迹。

“你这丫头,怎么做事的!送个汤也不会!”飘飘突然冲上来一推,我撞到了亭子的围栏上。

这死飘飘,居然还先发制人!可我现在也没办法说出真相,没有证据表明是她做的。只好心里不停的画着圈圈诅咒她——我慢慢直起身子,抬头朝外面一望,轩夜带着个小厮正从对面的花径走过。

大概是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正在路过的轩夜忽然回头望了这边一眼,然后貌似定了一下。然后他居然转身朝这边走来。

而这头,席晴的声音正响起,“海哥哥,晴儿无事,就饶了她。”

“大哥,今天这么有兴致啊。”轩夜到了跟前,清朗的声音响起。

海少爷看到轩夜,也是一笑,“你这个练功狂人居然也会来花园,那可是更稀奇的事啊。”

“夜哥哥——”席晴也笑道,“晴儿都来了这么些天了,你也没来看过我。”

轩夜笑道:“有我大哥陪你不就成了。何况三弟和慧妹妹不是也陪着你么?”说着,轩夜话头一转,“刚才听你们这里吵的很,发生何事了?”

海少爷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事,只是一个小丫头打翻了碗。”

“少爷,夫人说过,院子里的丫头伺候不好少爷和晴小姐,可是要罚在奴婢身上的。按规矩这可是要打十个大板的。”飘飘的声音又响起了,我抬眼看去,她眼里一抹恨色的看着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计谋不成,一肚子气居然要发在我身上。

“也不必打了,就遣她出去。”海少爷道。

“既是如此,大哥就把这个丫头送我。反正爷爷天天也在念叨,要我找个丫头伺候。”轩夜笑道。我心中一喜,这到因祸得福了。正愁混到轩夜身边呢。

不过,他不喜欢丫鬟伺候的吗?我抬头看向他,只见他俊朗的脸上笑意盈盈对着海少爷等人,看都没看我一眼。

“呵呵,小夜想要就拿去。也省得爷爷念你。不过,这丫头手笨,你可要好好教。”海少爷笑着道。

“大哥放心,我会好好调教的。”轩夜脸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小麦色的皮肤,雪白的牙齿,本来应该是个阳光美少年,可是我怎么觉得这笑容有点瘆人呢?

“那我就先走了,呆会儿让君五去你院子里接人。”轩夜一边说一边朝席晴等人都点了点头示意告辞,随后,也没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吃过午饭,那个之前见过的跟在轩夜身边的小厮就过来了。

“你去到夜少爷那边要好好伺候。”海少爷扔下一句,就摆手让我离开了。

我只得乖乖应了一声“是”,就跟着那个小厮去了。大概穿过了好几个院落才来到一个很大的院子。小厮叫我等一下,自己先进去了。估计他是去通知轩夜,

我百无聊赖的看了一会周围的景致,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男人的居所,很大气的感觉,还不错。

这时,院子里走出一个我的熟人。居然是安叔。

十一年过去了,安叔也老了许多,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鬓边已有风霜之色。

我一看来人是他,差点忍不住口喊出“安叔”两字,不过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生生忍下了。

安叔并没有认出我。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估计那个小鬼也应该认不出我。这样突兀的变成夜少爷的丫鬟我总觉得怪怪的。

“少爷在书房等你。”安叔对我道。

然后我跟着安叔到了一个房间门前。安叔敲了敲门对里面喊了声音:“少爷。”

今天已经更了9000,大家给点奖励。正式签的第一天哦,十二点前还会更一章的。

“让她进来。”一个声音懒懒的从里面传出。

安叔冲我点了点头,我推开门走了进去。三面墙,一面挂着兵器,一面是书架,一面是古董架。屋子正中有一张大大的书桌,一个红衣美少年斜躺在椅子上,双脚伸直架在书桌上,带着懒懒的笑意斜眼看向我。我上前一步站定。

“什么名字?”还是那副懒懒的声音。

“回少爷,我叫小草。”我假装很恭谨。

“我?”他挑起眉看着我道。

咬了咬牙:“回少爷,奴婢小草。”NND,昨天小屁孩今天装起了大爷!

“多大了?”他继续问。

“奴婢十八。”我道。

“哪里人啊?”他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好像很随意的问道。

“奴婢木国人。”我故意撒谎。

“哦?木国人啊。为什么到轩府来做丫鬟啊。”他语声先是一挑,然后继续问。

“奴婢姑母嫁到这边,奴婢听姑母说轩府的工钱高,所以奴婢想多攒点钱做嫁妆。”我答道。

“嫁妆?你要出嫁了?你们木国女子不是可以娶夫的吗?”他好像来了兴趣。

奶奶的,你有完没完啊。查户口也没你这样烦。我心里一阵恼怒,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装出很恭敬的样子道:“奴婢还没找到婆家,不过嫁妆总要先备着的。至于娶夫,不是奴婢这种身份可以想的。”

怕他继续问下去,我又赶紧道:“少爷还是告诉奴婢负责哪些工作。奴婢的事情都是些琐事就不劳少爷费心了。”

只听轩夜“呵呵”轻笑了一声,然后道:“你就做本少爷的贴身丫鬟。工作嘛,本少爷去哪里你就去哪儿,本少爷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好了。”

我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真是资本家啊。算了,我忍。

我道:“那奴婢现在就去找您院子里的管家安排住处。等下再过来少爷这里伺候。”

“不用了。你就住我的外屋,方便伺候。记好了,本少爷早上鸡鸣就要起来练功,一个时辰后早餐。你可听好了。”轩夜拦住我道。

不是,鸡鸣就要起来伺候他。鸡鸣大概才5点。我心中无比悲催,唉,命苦不能怪政府啊,谁叫我想要人家的石头呢。我忍,我继续忍。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无比悲催的丫鬟生涯,比在海少爷哪里的时候辛苦多了。

5点起床,伺候轩夜洗脸更衣,他练功我得在旁边等着。练完功,我还得给他放洗澡水,等他沐浴净身的时候,我要安排早餐。然后他会去书房写字,我得站在一旁端茶送水磨墨。然后又是午饭,中午他偶尔会午睡一个时辰。每隔一天的下午在书房学习处理一些公事,有个他爷爷派来的老师专门教导他。估计是为了以后的家主位置做准备。只有这个时候我是最高兴的,不用跟在他屁股后面伺候了。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专门折腾我。太难伺候了。想起第一天上工的情形,我就咬牙切齿。

那天早上我睡过头了,他居然扔了一个垫子把我砸醒。我睡眼朦胧的给他打水洗脸,然后拣起一件长衫朝他身上套。

他居然鄙视的看着我道:“你见谁是穿着长衫练功的?”我定神一看,原来旁边还有一套黑色的劲装模样的短衫。这应该是练功服。我只得拿起给他穿上。

到了练功场,他开始练功,一掌掌劈出竟然带着红光,很好看但是就是热浪袭人。我看了一会儿就躲到远侧的树下去了,一阵阵困意袭来我居然站在靠在树身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热气喷道我脸上,一个声音响起:“你这练得可是睡功?”

我猛的一惊睁开眼,轩夜的脸离我只有几公分。带着几分调笑和嘲讽的口气,脸上一滴滴汗珠顺着脸颊下落。我尴尬极了,他说了这句后就大摇大摆的朝院子走去。一边走一边扔下一句,“还不去给本少爷放洗澡水。”

我一路小跑的去给他放好水,他走了进来。站在浴桶边,没有理睬我,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我瞪大了眼睛,这小子不是想在我面前。还好,脱的只剩亵裤时他停止了,跨进浴桶后对我吩咐道:“过来给本少爷擦背。”

我咬牙上前抓起毛巾朝他背上擦去。“力气怎么这么小,没吃饭啊?”他居然还不满意,我心中痛骂,你姑奶奶我本来就没吃早饭。

“回少爷,不是奴婢力气小,而是少爷身体好,皮肤又紧又厚所以才感觉不到奴婢的手劲。”我回答道。

“哦,小草可是说本少爷皮厚。”他有些意味的反问我。

“奴婢不敢,奴婢是说少爷身体好。”我道。

“那小草可是看上本少爷的身体了?”他慢悠悠道。

额,我一头黑线。这小屁孩居然调戏我?他今年才17,比我现在的身体还小一岁,如果加上我前世的年纪,他该叫我一身阿姨了。

“少爷误会了,奴婢不敢。只是奴婢小时候养了一只猪,奴婢很喜欢。它最喜欢我给它洗澡,但是它身体不好。后来病死了,奴婢很伤心。所以奴婢看着少爷身体好,奴婢很替少爷高兴。”我道。

“原来小草喜欢养猪做宠物?那好,看你今天伺候得这么好的份上,本少爷就让安叔送你一只猪,你可要把它养好了。”轩夜懒懒的朝浴桶边上闭眼一靠,双手手掬起一捧水倾泻在脸上,晶莹剔透的液体顺着那立体的五官滑下,滑过下颌,滑过那凸起的喉结,最后流过那敞露的胸肌落入水中,融为一体。

我傻了,不知是因为他这样貌似无心的诱惑还是他刚才的话语。

呆了半响,“奴婢谢过少爷,不过现在奴婢要伺候少爷。养猪实在不方便,还是等奴婢走的时候请少爷送给我。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它。”我咬着牙假装感激状。

“哈哈,小草你可——真合本少爷心意啊。”他朗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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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捱到了吃早餐的时候了,我一心想等他吃完了我可以早点吃。

肚子饿的“呱呱”了,天还没亮就起来忙了2个时辰了。

谁知道这家伙看到端上来的粥尝了一口,道:“太稠了。”

便吩咐我要我在院子里的小厨房重新熬一锅。好不容易我熬好了,他尝了一口满意的道:“还是小草熬的粥好喝,以后本少爷的早餐和宵夜就交给你了。”

一句话,我除了当穿衣工,搓澡工,书童后,又荣升为厨娘。

我就这样天天在轩夜的奴役下过着我的丫鬟生涯。

轩夜以戏弄我为趣,我则偶尔不甘的小小反抗一下。但更多的只能用阿的精神胜利法来为自己出气。

持续了半个月的早起,我觉得睡眠严重不足。天天站着好像都能睡着。

这天早上我醒来已看,天好像已经亮了,我赶紧翻身起来跑到轩夜的雕花大床上一看,没人了。这是什么情况?正呆滞着,门推开了,轩夜一身黑色劲装满身大汗却又精神抖擞的跨进屋子。

“少爷。。。。”我喏喏道。他为什么没叫我啊。我心里奇怪着。

轩夜看了我一眼,道:“还不去给本少爷备水。”

看他没提,我赶紧一溜儿的去准备洗澡水了。

从这天起,我就没再强迫自己那么早起床。如果醒了,我就跟着他去练功,如果没醒我就继续睡。他也没说什么。我最痛苦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心情放松之后,我开始想起我来的目的。趁着打扫房间的机会,我把他的卧室和书房都翻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我不禁有些悻悻然,如果没有在屋子里那很可能他是随身佩戴的。就我那时看见的一样。仔细回想他洗澡时,但是我怕他调侃我,每次他脱衣服时,我的眼睛都是目不斜视的盯着脚尖。

不行,下次他洗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下。我暗下决定。

这天下午轩夜上完了夫子的课便跟他出去了。

等他走后,我进到书房去收拾打扫。——自从我来了,君五这个贴身小厮日子可好过多了。

天天只有轩夜出门的时候,他才有活干。

郁闷之极,这小子以前不是不要丫鬟伺候吗?现在居然这样奴役我,真真可恶!

收拾书桌、抹那两个架子——突然,我鼻子抽了抽。

视线转到了古董架上的香炉上。

今天香炉上不是往常点的沉水香,而是一种没见过的“卧香”。味道怪怪的。

我上前去,捻了一点香灰细细的看了看,然后又去过那未燃尽的余香放到鼻尖。

香有问题?!这不是平常市面上的香,里面参了“八支霍”——会让人身体的火毒渐渐积累。世上知道“八支霍”人极少啊,是谁呢?

对平常人到伤害不大。但是轩夜练的是“火纹功”,火毒如果不能排出。对身体可大大有害。

时间一长,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火毒攻心而亡。

我默默的想了一会儿。

找了一张纸,用左手写下“此香不可用”五个字压在轩夜的书桌笔筒下。

第二天早上,我又进到书房的时候,发现纸条已经没有了。

轩夜仍然是那一身怒红色坐在桌前,正在。

见过进去,抬眼懒懒的看了我一眼,只道:“现在你可懒多了。少爷我都练完功,沐浴完了。你这丫鬟当的可真舒服。”

在心里翻了翻白眼,不理他。

我几十岁的人了,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儿。

只望香炉的方向望去,已经换回了以往的沉水香。

心下一定,转头不经意去碰撞到轩夜的视线——不是往常那种捉弄,也不是刚刚那种懒懒。

他闪亮的眸子闪着北极星一样的光,我一碰即退。

垂眸低头——被内定为轩族继承人的轩夜,又怎会是个小孩?希望他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自己。

三日后,我又在送来的盐里发现了“八支霍”粉末。

我找到安叔,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他,以后这院里的东西都要经他亲自采购。

安叔看了我一眼,点头答应了。我一笑——这大宅门里都是聪明人。

自此,我把院子里的东西,吃的、用的全检查了一遍。还好,没发现别的什么。

抬头掠过这一片好似无边的轩府,我心中暗问:是谁?是那个高高在上一直都不喜欢轩夜的大夫人?还是看起来跟轩夜很和睦的海少爷?还是掌管这着内院后勤杂物看起来很低调的三夫人?

日子还的得过,我也一直在轩夜不时的嘲讽和调笑下生活着。只是眼睛比以前瞪得更大的梭巡着。

这天,我安排好了午膳。

轩夜到桌前坐下,我在一旁偷偷打量他。

目光一直在他脖子上打转,好似要把那衣领盯出一个洞——可惜紫梦没给我透视的法术,啥也看不到。

“坐下来陪本少爷一起吃。”突然,听见轩夜的声音。

我转头看了看,周围除了他就我一个人啊。

“啊?这不好。您是少爷,奴婢哪有资格跟少爷共桌吃饭。”我忙推辞。

“我是少爷还是你是少爷。坐下,这是本少爷的吩咐你敢不从?”他看了我一眼道。

这家伙今天抽风了?我只得疑惑而有无奈的坐下。

他好像很高兴,但并未让我好过,一会儿让我给他加饭,一会儿让我给夹菜。

我不停腹诽,明明这鸡肉就在他面前,还非得使唤我给他夹到碗里,还吃得很得意的样子,气得我喷火。

这家伙估计看我这段时间对他的戏弄无动于衷,又想出了新的戏弄我的方式。

一顿饭完,结果他吃的一副肚圆脑涨的德性,我却只混了个半饱。还好,这里的菜我本身就不太喜欢吃,就当减肥了。我自我安慰道。

第二天他练功后,我赶紧起来。这段时间都没管他了。今天一定要去看他洗澡。

积极的为他准备洗澡水,我激动的站在一旁看他脱衣。

外衣脱下了。。。。长裤脱下了。。。。。

紧紧的盯着他的脖子的位置——我眼里闪出了星光,一根红绳系着那块我朝思暮想的黑色晶石正挂在他脖子上。

他慢慢取下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有种冲动,好想马上冲过去把能量晶石抢到手中。

可惜,我不敢。

无奈的垂下头上前,一边给他搓背,一边目光旁溜。。那根露在外面的红绳看得我好心痒。

“小草今天好像胆子变大了啊。”浴桶里的轩夜突然道。

“啊?”我愣。

“今天居然一直盯着本少爷脱衣服,是不是终于发现本少爷的魅力了。”轩夜一边享受我的搓澡,一边闭着眼睛道。

看上你这个小屁孩呢?!有啥得意的啊?

虽然身材是不错,肌理分明,一身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好像也很健康。。。。额——我承认还有几分性感。

可是在我眼里浮现的还是当年他那白皙瘦弱的样子,记得他的个子当时比我还矮呢。

我当时可一直把自己当成小学老师在带学生啊。怎么可能对他产生绮念呢。

无奈的翻翻白眼——反正他也看不见。

我道:“少爷,你实在是多虑了。”

知道了晶石的下落,我开始思考怎么把晶石从轩夜哪里拿过来?

直接跟他说?我赶紧摇头否定了,这个小孩现在变的这么古怪我还是不要去触霉头了。

那不能明求就只能智取了。反正就当我救了他一命的报酬。我虽然有些不安还是自我安慰道。

这天晚上,我异常积极的给他弄了一碗红枣莲子银耳汤作宵夜。

我端进房间时,他正靠在床头。说实话,这小子现在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看到我第一次没有经他吩咐就主动给他弄了宵夜,他好像有些意外。

我笑嘻嘻的奉上银耳汤。他瞟了我一眼,我很奴颜的真诚微笑着。

接过碗,他一口一口的吃完了。我笑了,这孩子还真没戒心啊。还好我没害你的心思。

收回碗,我拿回小厨房。回到轩夜屋子的外屋安心的躺下睡了。

在梦中,我梦见自己拿到晶石正开心大笑。。。。。真是开心啊。。。。。

第二天又是如常的过。

到了晚上,我又主动弄了银耳汤端到轩夜床前。

“少爷,宵夜来了。”我道

他接过,看了一下,“太烫了,我等会吃,你先出去。”

我只得眼睁睁看到他把碗放到旁边柜子上。转身出去回到外屋。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我又进去,他也还在。我瞥了一眼柜子,上面的碗空了,顿时心下一喜。

昨天的银耳汤就是银耳汤。而今天的,嘿嘿,我就加了一些料在里面了。

我暗自计算着时间,一个时辰后,就该发作了——那时候就算我把他抬出去扔了他就不会知道。

收好碗后,我安静的躺在外间的榻上,默默的估计的时间。

一个时辰后,我悄悄起身——

走到里屋门前探了一下。低声叫了两声“少爷”——没有回答。

轻轻推开门进去。月光如流水般倾泻在床上。他穿着白色的中衣,天气很热,他没有盖被子。

琉璃般的红发带着自然卷,自由的洒落在床上。五官清晰而明朗,高鼻大眼,长长的睫毛密密的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嘴唇饱满而红润。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呆住了。忽然回过神想起自己的目的,我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想什么呢。

我赶紧轻步走到他床边,先在枕下以及四周摸了一遍,没有。

把目光投向他的脖子,薄薄的白色丝绸中衣领部呈交叉状。月光下他的喉结清清楚楚,下面还有个小凹——突然有些胆怯。

咬咬牙,我把手慢慢伸向了轩夜的衣领,指尖下的皮肤充满张力而紧致,我在他胸前游弋。

咦?!怎么没有?

我什么都没摸到,不置信的我干脆拉开了他的中衣,真没有,我傻了。。。

“小草,是不是在找这个啊?”轩夜的声音突然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响起。

我一吓,这家伙怎么醒了?

我的手还放在他胸前揪着他衣服,我条件反射般就想后退,但是轩夜突然伸出一只手捉住我的手腕,而他的另一只手则高高

举起,手指绕过的红绳下,垂着的正是那块晶石。

“你你你,我我不是。。。”一时间,我语无伦次。

“哦,原来小草不是来找东西的,是来向本少爷,自荐枕席啊?”他收起晶石,直起身子,整个贴住我,靠在我耳边暧昧的道。

呼出的热气擦过我的脸颊竟让我有点心神慌乱。

我大惊,偏过头叫道:“放开我,我是来找石头的!”

“为什么?”他忽然收起脸上的不正经定定的看着我,黑色的眸子浓黑如墨。

“我,那个石头对我很重要。所以奴婢一定要拿到它。”我只能道。

“奴婢?”他轻声重复了下,还是用那双点漆般的眼睛直视着我。

慢慢地,他脸上的神情变柔和了。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暖暖的笑意。

“早早,你还不肯认我么?”犹如夏夜闪电般,轩夜轻轻吐出的这句话让我彻底痴傻。

他叫我“早早”?!他认出我了?这怎么可能?

我当初和现在完全不同模样。唯一相同的就是那条项链,但是我一直贴身带着从来没有显露过啊。

发呆间,我被他紧紧抱住。

“早早,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死。早早,我一直等你来找我。你为什么不来。现在你来了你却装着不认识我。你知道我有多不开心么?”他的声音幽幽的。

“你,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挣脱他的怀抱,反正都认出了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嘿嘿”一笑,狡诈的说:“不告诉你,反正我就是知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我又问。

“你说呢?”他朝我抬了抬眉笑道。

回想那天在亭子里的情形——“啊,你一开始就认出我了。”我恍然大悟。

“嘿嘿,你以为本少爷会随随便便让个丫头进我的院子啊。”他得意的笑道。

“你太坏了,早就认出我还故意捉弄我。你这个小屁孩。”我不满的叫道,这个腹黑的小家伙。

“谁叫你故意装着不认识我的。哼!”他生气道。

“额,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们那么久没见,你那时候又那么小。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当成想攀龙附凤的女人啊。”我尴尬的解释道。

“那好,这次我就原谅你。不过你以后可不许骗我了。”轩夜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我。好像必须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我有些迟疑,我有太多秘密了。但是看着他的清澈透亮的目光我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想了一想,我认真的道:“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可以告诉你的我一定告诉你。不能告诉你的我就说不能说,但是我不会骗你。”

听到我的话,轩夜大喜过望。眼睛亮的都快滴出水了。

我被他看的渐渐不自在,脸竟然开始红了。气氛突然变的有点奇怪。

慢慢地,轩夜的头向我靠近,嘴唇突然贴到我嘴上。我还没反应过来,我的嘴唇已经被他的牙齿撞疼了。

我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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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亲还学人家亲啊,痛死啦。]]”我叫道。

轩夜脸“唰”的红了,坐在床上不说话。看着他的样子,我又好气又好笑,终究还是心软了。

走到床边看着他,他看我过去,伸手拉过我的手道:“你没有生我的气?”

我摇摇头道:“不生气,不过下不为例。”

他笑了,这个笑容中热情带着一丝天真。让人很容易在他面前卸下心房。我也微笑着坐到他床边。

我们相视而笑感觉又回到了当初在旅途中的快乐感觉中。

“你究竟是怎么认出我的啊?”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当初你掉下去的时候,我看见你消失在一阵七彩的光里。”他看了我一眼。又道,“后来,去年我去金国在炎赫的府中又看见你那样消失。我就猜到是你了。”

原来是这样啊,当初在婚礼上我也没注意,只记得有红头发的人。原来轩夜也去了。

“那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啊?万一有别人也会这样呢?”我道。

轩夜眼睛亮亮的看着我,“不会有别人的,你说话跟别的女孩子都不一样。开始听你说话我就怀疑了,后来看到那阵七彩光。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难怪我一进府他就认出我了,了然了。

“好了,该我问你了。”他道。

“那光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消失了呢?”轩夜奇怪的道。

“这个啊,”我想了一下整理了语句,对他道:“我小的时候认识了一个仙女,我帮了她,所以她教了我两个法术。其中一个就是这个法术,叫”化身”。如果我用银制的东西刺中心脏,我就会消失然后在别的地方出现。]]但是这个法术我只能用三次,而且每次使用后也会付出代价。”

“什么样的代价?”听到我话语的最后一句,轩夜皱了皱眉有些紧张的问。

“呵呵,也没什么啦。”我呵呵笑着。

可轩夜却神情严肃,目光紧紧的盯住我,不容我推搪。

我叹了口气,道:“第一次使用还没什么就是身体虚弱。当时我被师傅师公救了。第二次,会失去生育能力。”

“那第三次呢?”轩夜脸色异常沉重的追问。

“可能会瘫痪。我没试过,都是当初那个仙女告诉我的。”我故作轻松的道。

“那你答应我,永远不用第三次。”轩夜把我的手捏的有些疼。眼睛却一直执着的盯着我要我给他一个肯定。

看着他的目光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我也不想用第三次啊,想当初我可只打算用一次的。计划没有变化快啊。

听到我的回答,轩夜吁了口气。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我能感受他的紧张和担心,心里一暖,这个少年是真心的关心我的。

“那第二个法术呢?”轩夜又好奇的问。

我笑着朝他眨了眨眼,默念口诀,一阵白光浮动后,我变回了本来的模样,“这个才是我本来的样子。怎么样,比易容厉害。”

“啊?是你!”轩夜脸上带着既惊又喜的表情。

我奇怪的看着他。这话什么意思?

忽地,轩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着我露出了懊恼之色。

“怎么了,轩夜。”我奇怪了——怎么着我这张脸也不至于让他这样啊。就算是惊艳好像也不对啊。

轩夜双手握住我的手看着我:“你和你师傅他们是不是住在天绝北山?”

我诧异的点了点头。轩夜懊恼的道:“其实我早就找到你了,可我却没能认出你,还把你吓跑了。如果那时候我认出你,你就不会被遇上炎赫,也就不会被那个法术所害了。”

原来,当初那个在石壁上的人竟然是轩夜。我叹了口气,有钱难买早知道啊。

我慢慢对轩夜说:“根本不关你的事,你何必自责。我连炎赫也不怪你又何必怪自己。人的一辈子很长,总会那样这样的事情,没有人的一辈子是一帆风顺的。我跟他相爱过,快乐过。也未尝不是人生的一道风景。至于,那个副作用。。。。。我都不在意你有何必在意呢。”

“早早,你一直都是那么善良。”轩夜听完我的话,轻轻的道。

说完后,轩夜转身从枕头下面摸出那个晶石轻轻放在我的手心,我面带惊喜的看着他,他将我掌心轻轻合拢。

“轩夜?你都不问我做什么用吗?”我问道。

轩夜摇了摇头,看着我道:“我相信你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才会要它,既然早早喜欢就送给你了。”

闻言,我眼眶湿润了,“这石头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他笑了笑,道:“也没什么。是母亲送我的6岁那年生日礼物。”

我慢慢的把掌心紧紧握紧。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当年的轩夜对母亲的依恋了。这是他与母亲生活的共同日子里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啊,对于轩夜该有怎样的意义。

“轩夜,你可知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这个石头。我,我很快就会离开。”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道。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隔了一会儿,才听见轩夜的声音,“你一定要走么?”

点了点头,我感觉他的手紧了紧。

“那你能不能多留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就要去天火山闭关练功了。你能不能多陪我一个月再走?”轩夜的目光充满了期待。

“好。”我点头。

我本来就不赶时间,反正紫梦他们11年前就到地球了。她说过她会告诉哥哥我的情况。我也不用急。

把能量石嵌在项链的空心上——“啪“的一声,刚刚好。

相视一笑,我们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就这样,我们互相倾诉了一些别后的生活。

我简略的提了提,我拜师和认识炎赫的经过,还有木国的一些经历,当然尴尬的地方就没说而是模糊而过。

从他哪里我也知道了,当初在天池温泉的,居然还有在炎赫家里见过的姓柳的五鹤公子。

还有一个则是近些年声名鹊起的千机阁阁主。叫明月,是个蓝发的水国人。

他们三人认识已经多年,常常相约一起寻幽探奇。

“想不到当初的小轩夜,现在居然这么厉害啊。火云功居然都9层了啊?”我笑着道。

轩夜不服气的看了我一眼,道“就你看不起我,我说过我一定会变的很厉害的。”

顿了一顿,又低声,“当初,你掉下去后,我很难过。就想,要是我功夫高的话,就不会”

心中一暖,难怪这孩子练功练的这么苦。我笑道:“那时候你才多大啊?别想那么多了。你看,我们现在都好好的。那些事我都不在意了,都过去了。你现在可是未来的家主呢,多厉害啊。”

轩夜摇了摇,“其实家主不家主的我从来就不在意过,都是爷爷的心思。我只是想自己厉害了,就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说完,他亮闪闪的看着我。

我尴尬一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道:“你可知这府里谁会害你?”

“知道。”轩夜一笑,态度却很异常平静。

我不语,疑惑的看着他。

他晒然一笑,道:“是大夫人做的。香虽然是三夫人负责,但是送来的香是大夫人换过的。她出身席家,然后又是长房的。自然不希望我越了大哥去。只是,她却不知道,我本不在意那个的。”

这语气?我望着他黑亮的眸子,带笑的神情——“啪”的在他肩膀拍了一记。

“你这家伙,你早知道那条子是我写的,对么?”我气道。

轩夜嘻嘻一笑,“我书房只有三个人能进去,你,我还有冼师傅。你说我能猜别人么?”

我楞了下,确实如此。这做好事留名不留名都没什么区别啊。

“那天在花园里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轩夜突然道。

我一呆,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嘲讽的一笑,我道:“是啊,不小心被飘飘暗算了。她让我送的汤里面有毒。”

“这个飘飘现在越来越胆大了,仗着从小伺候大哥。现在居然这么狠毒。还好我自来就不喜欢那些丫头伺候。”轩夜道。

我想了一下,还是提醒他道:“那天虽然她没得逞,不过你最好还是提醒一下你大哥。你可知她那天在汤里下的是断子草,可让女子终身无孕。”

轩夜蹙起眉露出嫌恶的表情,“这些女人狠毒起来真是比男人还毒辣啊,看来是得给大哥传个信儿了。”

我看他那样儿,哈哈一笑,“也别把责任都推到女人身上。飘飘这么胆大,纵是十分错也有三分是你大哥纵容出来的。何况,这些争风吃醋的戏码根源都在男人身上。你那大哥,现在看来虽然不算个坏人,可也是个花心的。之前有李倩和飘飘,现在要娶席晴。听大夫人说,等席晴走后,还要送两个绝色的近身丫鬟给他呢。也没见他拒绝过。可见,他本来就不把女人当回事儿。他身边的女人自然就会为了自我保护斗个你死我活了。”

轩夜听了我一大通批判,脸上红了红,不服气道:“反正我不会跟大哥一样的。那些庸脂俗粉我才看不上呢。”然后他飞快的瞟了我一眼,嗫嗫道:“我若喜欢一个女子,一定会好好保护她。谁也不能欺负她。”

“喜欢什么呀?你自己现在还是个孩子呢,别说大话了。还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做?那个大夫人那边总不能一直这样防着吧?”我把话题扯了回来。

轩夜却好似没什么担心似的,笑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现在的功夫她也害不了我。”

“人家要害你,那你也不担心么?何况,你可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们又是这样一个亲戚关系。”我问他。

“爷爷心里有数着呢。何况安叔也一直盯着。以往送来的东西都检查过没问题才放进来的。不过这次好像跟以往不同,连安叔也没察觉到问题。还好,被你发现了。看来她那里有高手在背后。”轩夜眼中闪过一丝肃然,但是面上表情和语气都故意放的很轻松,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担心。

吊盆中的烛火已经被我们点燃,此刻洪亮的烛光正印在轩夜俊朗的面容上,轮廓清晰的五官还略显一些稚气——我叹口气,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还是个孩子呢。

我点了点头,不用自主的放轻了声调,“是个用毒的高手。你现在功夫高,他们动不了你,所以才用这样阴毒的办法。”

“是该好好的查一查了,我打算这两天去探一探。安叔说她今天刚刚传了消息出去,看那暗语是约了什么人见面。不过就不知道是传给什么人的。”轩夜道。

“我跟你一起去。”我忙道。

“不行,对方什么路数都不知道。”轩夜不同意。

我撅嘴,“谁说的现在可以保护我啦。我不行不是还有你吗?”

当然,最后这场争执以我的胜利告终。

定下了明日夜探的计划后,我谄笑着去为轩夜准备了宵夜。当然是双人份的,这么聊了大半夜,大家都饿了。

一边吃,我一边问:“对了,轩夜你都已经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去那个什么天火山练功啊?”

经过炎赫的解释我才知道,原来离十年一度的暗族来袭现在已经不足两年。按照传统,五国要共同抵御。几个月后将会举行五国大比,五个国家将会派出五个功力最高的进行比试。得到第一名的国家不仅在未来的十年内可以接受其他四国的岁贡,而且还要担任暗族大战来临时的最高指挥官。

上一届的第一是由金国获得,而轩夜则要在这届的五国大比中代表火国出赛。所以他必须冲击十层的“火纹功”,而天火山是最适合的对方。

暗族,又是暗族。师傅的独子丧生于50多年前的暗族大战,小月的爹也是死在暗族大战中。

我以前一直没有将暗族来袭与我的生活联系起来。但是如今轩夜却告诉我,他将要参战,那炎赫应该也要参战。。。。。那轻柳呢。。。我忽然变得有点紧张。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害怕,轩夜安慰我道:“早早别担心,按我的功力应该没事的。”

怎么可能不担心,死去的师兄功夫应该也不低。

“那每次暗族大战伤亡有多少?”我问道。

“这个,”轩夜迟疑了。

我紧盯着他——他无奈道:“每次大概二十五万人参战,每个国家派5万。伤亡最多的时候有一半。不过,像我们这人修炼了五大神功的人伤亡就小的多了。毕竟我们的功法对他们有克制作用。暗族主要就是靠他们的人多还有冰寒毒。漂流大陆毕竟也只停留一年,之后便又会飘走。其他的也没什么厉害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一字一顿道:“那你也要向我保证,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在这个世界上,我没什么朋友。我不希望再少一个。”

回看着我,轩夜坚定的点了点头。

从第二天开始,我就给轩夜准备一些汤药,帮他调理身体——虽然他身体极为健康,我还是不放心。他的父亲轩宇就是冲击十层功力的时候走火入魔的。

就在我们商量好的第二天晚上,我和轩夜换上黑衣,偷偷的潜入了大夫人的院子。

“尽量放松呼吸。”快到跟前,轩夜偷偷的跟我说。

点了点头,我慢慢的调整呼吸。

里面烛光摇曳,窗影时候只有一个女人的身影,是大夫人。

我看了一眼轩夜,难道情报错了?轩夜摇了摇头,示意我等等。

我们在花圃里蹲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被蚊子咬的满身包的时候,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窗户上。

“毒魔大人真是有架子啊,比我们约的时间迟了两刻了。”大夫人的声音响起。

小漫的话:出门归来2更奉上。谢谢大家的和鼓励。我会快乐的写下去的。另外关于更新,跟编编讨论了下,建议小漫不要更新太快,否则赶不上推荐,所以从昨天开始每日2更5000字左右吧。谅解。当然如果推荐多的话会加更的。毕竟发文才一个星期。

一句话,让我知道了他的身份。这个毒魔,在金国跑掉了之后居然来了火国。

只听毒魔桀桀一笑,声音像是个中年男子,可惜尖利刺耳像铁片刮过金属似的,好生难听。

只听他道:“我们上次的交易已经完了。你给我找了治伤的药材,我给了那香,后来还给了你那盐。已经两清了。”

“你的东西根本就没用都被人家识破了。怎么能算完成了交易。”大夫人怒道,转而又放缓了声音,“难道堂堂毒魔大人,毒妖的唯一弟子就这点本事?”

激将法,这大夫人还不笨嘛。

果然,毒魔是个性子傲的人,只听他带了几分意气的声音响起,“哼,看来你那侄子身边也有高人啊。连我做的东西也识得。”

“只怕先生是没把好东西拿出来吧。”大夫人不满的道。

“不必多言,我回去重新准备下,三日后给你送来。”毒魔到似很干脆的道。

“如此甚好。本夫人到时候就恭候了。”大夫人语气已经平静下来。

“哼”只听毒魔一声冷哼,身影消失不见。

悄悄潜出大夫人的院子。轩夜一把抱起我。

“你——”我张口欲叫。

“嘘,你还想走回去么?”轩夜低声道。

额——想起之前来的时候走了大半个时辰,我果断的闭嘴了。

几乎是风驰电掣的速度,只感觉耳边风呼呼的吹过,我只紧紧抱住轩夜不敢睁眼。

听他低低的闷笑着,没多久就停了下来。我们回家了。

“我知道那个毒魔,是个人渣。”他一放下我,我马上说道。

轩夜意外的看着我,我又把之前在金国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既是这样,这个人就不能留了。”轩夜严肃的说。

我点点头,虽然我是和平主义者——但是,只针对属于人的范畴。这些没人性的不在我善良的范围内。

“你打算怎么做?”我关心道。

轩夜一笑,道:“三日后,他不是还要来送货么?自有天罗地网等着他。”

等到第三天,轩夜吃过午饭就带着安叔出去了。院子就留下我一个人。知道他们有正事要办,我也参合不进去,只好干等。

到了午夜时分,突然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等再过了一个时辰,他们还没回来,那种心神不定的感觉更强烈了。

突然几声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门“啪”的推开了。

安叔扶着轩夜出现在门口,安叔一脸焦急,轩夜昏昏沉沉脸色青紫。

“早早,少爷中毒了。叫我带他来找你。”安叔急切道。

“先把他扶到床上”我也不废话,直接和安叔把轩夜抬到床上。

把脉,然后掀起他的眼睑看了看——

“安叔你先把他衣服脱了。”检查过后,我一边吩咐安叔一边迅速的把天一七十二针取出来。

脱下衣服的轩夜,身上的皮肤也是一片青紫。好烈性的寒毒啊,正好和轩夜的火性功法相克。

卤会、膻中、天枢。列缺。。。。。

我眼明手疾的挨着扎下去。。一直一个时辰后,把天一七十二针都用了大半后才停了下来。

然后开始,慢慢的捻针,起针,只见我起针的位置都冒出了一滴黑血。

最后,我抬起头呼出一口气。走到桌边,谢谢一张方子交给安叔。

“安叔你马上去把这上面的药材弄来。”见安叔迟疑的看着轩夜,我笑着道,“轩夜无事了,只要按这方子服上一个星期,自然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少爷。”

安叔这才擦了擦汗,高兴的接着药方出去了。

安叔走后,我慢慢的走到轩夜身边。

他静静的闭着眼躺在床上,身上和脸上的青紫之色已经去掉大半。

打了盆水,轻轻的取过布巾,我细细的擦拭着他身上拔出的毒血。

虽然对安叔说的容易,但是我知道这次对轩夜是极险的。如果迟回来半个时辰的话,毒气攻心,那就算我也救不得他了。

“早早——”

我抬眼一看,轩夜已睁开了眼。年轻就是好啊,醒来这么快。

“你感觉怎么样?”我柔声道。

“呵呵,好多了。”轩夜微笑道,那个小小的酒窝露了出来。突然,他发现自己全身几乎赤露o,而我正在给他擦身,脸和脖子立刻粉嫩嫩的红了起来。

我暗自好笑,想不到之前敢那样戏弄我的轩夜居然也会害羞。继续给他擦抹,直到身上干干净净,我拉过丝被给他轻轻搭好。

“你啊,知不知道这次有多险。”我无奈看他一眼,又问,“你叫安叔回来找我,就不怕我医术没学到家,救不了你吗?”

轩夜静静的躺在哪里,视线一直没离开我,最后慢慢道:“我也没想那么多。但我想,如果我回来,就算死。最后一个看到的人也是你。”

他的眼神明亮干净晶莹,如黎明时的那颗星星——我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强笑道:“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要是你都救不了,我怎配做医族圣女的徒弟。你就好好的给姐姐养着吧。一个星期后肯定能生龙活虎。”

听出我话中的躲避之意,轩夜眸子好似黯了黯没有再说话。

我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便问道:“那毒魔跑了么?你怎么会中毒的?”

就这会儿,轩夜好像情绪又回来了。只听他语气傲然道:“他怎么跑得了?现在已经关起来了。我中毒是替安叔挡了一下。那家伙诡计多端,假装被我打晕了。安叔不小心上了他的套儿。”

“是是是,我们家轩夜最厉害。”我笑道,在他头上轻拍了一记。

听了我的话,轩夜脸上露出了极为明朗开心的笑容,眼若星辰的看着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啊。而轩夜笑的更大声了。

七天后,轩夜除清了余毒,又恢复了精神抖擞的模样。

这天下午,我们俩在一起喝茶聊天。安叔走进来,看着我先笑了笑,然后道:“少爷,那毒魔要见你和早早小姐。”

见我?我不解的看着安叔。

“禀少爷,那毒魔不相信有人能解他的毒。说要见解毒人。”安叔笑着解释,虽然对轩夜说,实际是告诉我们俩。

“哈哈,早早,那我们就去见见他,让他死心。”轩夜道。

一个时辰后,顺着台阶,我和轩夜下到了一个地牢中。

黑暗、阴凉、带着空气不流通的味道还有些不知名的臭味——和我想象中的牢房差不多,只不过没有刑具和哀嚎声。里面现在也就一个囚犯。

站到牢门三米远处,我抬眼看去。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身材中等的男子正盘腿坐在稻草中。听见人声,他抬起头。

我其实想象过很多次这个嗜血变态的模样,但是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张白皙甚至还有些斯文的面孔,无法让我把他的作为和他的样子联系起来。

看到轩夜完全无事的样子,他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最后慢慢的把目光移到了我身上。

“是你解了我下的毒?”他眼中露出怨毒之色。衬着那扭曲的面孔——这毒魔好似一条正发出“嘶嘶”声的毒蛇。的确,变态的长相就算再接近正常人,可还是变态。

我没有回答他,站立不动。

过了一会儿,我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用那些女孩子炼药?”

“哈哈哈,为什么?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天下的女人都是奸货就像那个贱人一样全部都该死”他突然仰头狂笑起来。

本来斯文的面孔扭曲成狰狞的样子,笑毕收声又面露诡异的得意之色,“实话告诉你,其实我的药根本不需要那些女人的血。我只是喜欢看她们流血哭喊我饶命的样子。呵呵,真过瘾,真的很过瘾。哈哈哈。。。。”

“就是因为你不能人道么?就是因为一个女人背叛了你?”我冷静而又鄙视看着他。

“你是谁?你如何知道——?”他蓦地收住笑声面露凶光的看着我。

我怜悯而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道:“本来不确定,不过现在知道了。”

“你你”他猛的站起来扑到了牢门的栏杆上。

知道他出不来,我还是吓了一小跳,轩夜扶住我的腰,示意我别怕。

“好了,现在你见过我了,也该死心了。你害了那么多女子,到了下面自然有人找你算账。你号称毒魔大人,连牵引都配不出来——你不过是一个身体残废外加心里变态的废人。”不想跟这样的变态再沟通下去。想起他做的那些事,如今看着他现在这疯狂的样子——这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只让我觉得恶心。不想去知道他有什么样的过去和故事。都与我无关,我拉着轩夜转身。

“站住,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世上没人能解我的毒我要跟这臭小子同归于尽。我不信,我不信”毒魔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大叫着,牢门被他摇的“哐哐”作响。

“我的师傅是白千若”我没有回头,只丢下了一句话。他的下场已经注定,少一个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会干净很多的。

“啊——”后面传来了一声不甘心的长嚎。

走出地牢门外深深呼吸了一口,把地牢中的腌臜之气全部呼出。

“没事吧,早早。早知道就不带你去了。”轩夜流露出一抹担心。

我笑了笑,道:“没事。只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心理扭曲的人,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有些恶心罢了。对了,大夫人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轩夜摇了摇头,“大夫人那边不用管了,这件事爷爷也知道了。会跟大伯父谈的。大伯父和大哥对我都还不错,就看他们面子了。”

“那你还是要小心,别仗着自己功夫好。小心使得万年船,如果这次我不在,看你怎么办?”我叮嘱道。

轩夜露出阳光般的笑容看着我,似真似假般道:“你要不放心就留下来啊。有你这个神医在身边,谁也害不了我。”

“轩夜,你知道——我们说好的——”我赧然低头。为自己的不仗义感到羞愧,但是却无法应承他。一个月的期限现在已经过了十天了。还有二十天我就要走了。

“呵呵,跟你闹着玩儿的。看你认真的。”轩夜大笑起来。

“轩夜,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能留下来。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我没什么朋友。所以我很在意。”我认真的看着他。

轩夜收住笑,看了我良久,点了点头。

解决了毒魔这个麻烦,一身轻松。

在轩夜的要求下,我干脆撤去了“幻颜诀”恢复了本来面目。

这个院子本来就闲人免进,还不如节省灵力。

安叔也在我和轩夜相认后知道了我的身份,叹了一声“老天有眼”后对我越发的好。之后经过轩夜中毒事件后,安叔看我的眼光更带了许多的尊重。

安叔以前都叫我“早早”的,现在开口闭口都是“早早小姐”,弄得我很不自在。可每当我提意见时,安叔都说“礼不可废”,仍然坚持己见。我也无奈,只得随他。

对于轩夜,大约是小时候的相处使我有一种本能的母性。

而注定的离别在即,不免让我有些怅然和愧疚。

轩夜见我这样子,笑着道:“如果觉得抛下我心里愧疚的话,这段时间就好好伺候少爷我吧。”

他本是玩笑话,我却认真的道了声:“好”

于是,我亲自下厨给他做我的私房菜。吃得他大呼过瘾,连连道“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我给他弹琴唱歌,给他讲笑话。

我道:“从前有一只袋鼠和一只青蛙去青楼,”

“袋鼠是什么鼠啊?”轩夜好奇的问。

我给他比划了一下道“就是迷雾森林中一种个子这么大的动物,跳的很高。”反正他也没去过迷雾森林,我就随口胡诌。

他“哦”了一声,我继续讲:“袋鼠和青蛙分别找了一只鸡住在相邻的两个房间。袋鼠很快了完事了,可是直到天亮他一直听见旁边的青蛙的声音‘一、二、三,嘿,一、二、三、嘿’,到了早上,袋鼠和青蛙去结账,袋鼠很羡慕的对青蛙说:‘兄弟,没想到你个子那么小,居然那么厉害。居然坚持了一晚上。’青蛙气呼呼的说:‘坚持什么啊,我跳了一晚上就都没跳上床’。”

轩夜有些脸红,又忍不住笑意。看着他的样子那么可爱,我忍不住摸了他的脸一把,这孩子真是纯情啊,怪不得连吻都不会接。以后不知会便宜哪家的女儿。

我笑着说:“这有什么好脸红的,真是个小孩子,我还有很多比这更厉害的呢。只是笑话而已。”

轩夜不服气道:“你就比我大一岁,干什么老是这样倚老卖老的。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大一岁也是大,你想想,我都这么大了,”我比划了一个一岁婴儿的大小,“你还分别在你爹和你母亲的肚子里呢。”

“你,哼,我娘还比我爹大三岁呢。”轩夜突然道。

这是什么比方,我眨了眨眼,盯着轩夜。他脖子都红了,看我看他,不自在的转过了头扔下一句“我去练功了。”就走了。我看了看天,这明明是下午,练什么功啊,他不是只有早上才练功吗?

日子很快又就过了十天,我们彼此都小心翼翼地不去提起即将的离别。

但是我知道一切都在轩夜的心里。他看出我偏好白色的衣物,找安叔给我定制了很多白色系列的各式衫裙,十分漂亮。让我很喜欢。来这里这么久除了在炎赫府里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穿过这样漂亮的衣服。女孩子谁又不爱美呢。

轩夜还送了我两张人皮面具。因为听说我曾经因为灵力不足而不能用“幻颜诀”。人皮面具非常的精致,贴在脸上一点感觉都没有,非常自然。我高兴极了。轩夜得意的说,这可是千机阁阁主送的。普天之下能看出这种易容面具的人几乎是没有的。

还送了我一个绑在手腕上的可以发飞针的暗器。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没有武功不能保护自己而特意给我准备的。

对于轩夜的心意,人非草木,我不是不感动的,可是无关男女之情。在我心里,轩夜就像一个弟弟,帅气、可爱而又温暖。

这天晚上我们在院子的乘凉,轩夜拿出一只白色的玉盒。打开玉盒,里面是一颗红色的药丸。

香气扑鼻而来,不用看我就知道这一颗不知道用去了多少珍惜药材才练出的灵丹,可谓价值连城。轩夜把盒子放在了我手中。

“这,给我的?”我讶然。

小漫的话:刚刚收到QQ消息,柏芝和谢霆锋正式离婚了——心里很是黯然。什么样的爱能永久?

轩夜点了点头,道:“你身体太差了,这颗药用了72种药材,对增强体质很有帮助。你以后一个人在外面,身体很重要。”

我连忙摇头,道:“不行,这么珍贵的药丸给我太浪费了。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从香味我就可以辨认出的几种药材来看,我就知道这颗药丸绝对可以提升练武之人的内力,而且其中一种药材现在基本已经绝迹了。我服用确对我的身体大有裨益,但是对练武之人则更有益处。

“我已经吃过一颗。你也知道这种药吃第二次作用就并不明显了。你没有武功,如果身体太差了,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说着,轩夜看着我又道,“我知道你还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要离开,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听见你说过去那些事情,虽然你说得时候每次都在笑,但是我都很难受。我知道你肯定也很难过。有些事情你不想说,我也不问。我很想你留下来,我想保护你,我不想要你再吃苦了。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勉强,所以,我会让你走,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你开心就行了。如果有一天,你愿意,我始终在这里等你。等暗族大战结束,如果我——我会去找你的。现在,你把这颗药吃了,让我放心一点,好么?早早。”说完,轩夜凝视我,眼中光华流转,除了那些不知名的情绪还充满了期待和不舍。

我默默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这段时间,我们在一起经常嬉笑玩闹,轩夜在我面前大部分时候一直都象一个装大人的小孩。我一直把他当成邻家小弟般。这是第一次,轩夜对我说出他的心里话。他竟是如此的体贴,如此的懂我。懂我的寂寞,懂我不愿被束缚的心。

我忽然发现,不成熟的那个人也许是我,我以为我可以瞒过所有人,我的伤,我的痛,我不能诉说的那些秘密。轩夜也许早就感觉到了,哪怕他并不知道所有的故事。这是多好的一个少年啊,以后做他妻子的那个女孩子肯定会很幸福。

我拿起丹药,轻轻放在口中服下。轩夜站了起来到我身后,伸出手掌贴住我背心,用内力帮我化开药力。一股暖洋洋的气息慢慢弥漫全身,舒服极了。

大约30分钟过去,我睁开眼,神清气爽,好像身体又回到了最健康的时候。我伸手为自己把了把脉,可惜带冲二脉仍然堵塞,没有什么改变。不过,现在这样我也很满足了。

“怎么样,身体会不会觉得好一点。”轩夜看我把脉,紧张的问道。

“恩,好多了,我感觉全身暖洋洋的,好像很有力气似的。舒服极了。谢谢你。轩夜”我微笑道。

“呵呵,那就好了。”轩夜也很高兴。

看着轩夜喜悦的面孔,我的笑意慢慢隐去。

这个可爱的少年,十天之后就要去天火山闭关练功,冲击“火云功”的最后一层。在不久的将来,还要远赴战场,与可怕的暗族做殊死斗争。

而我,十天之后,要奔赴水国去漓紫父亲那里拿回手镯。他日,他战场归来,也许,我已经在相隔百万光年的故乡了。我们将星河迢迢,永不能再见。

想到这里,心里酸酸的竟生出几分不舍了。

这个孩子,现在才十七岁。在地球不过是个高中生。他对我的感情有新奇,更多是依赖。

在他心里,也许把我当成的母亲的替代品。他有漫长的人生要走,五行大陆的人最多可以活到120多岁。而且据说五大神功练到十层的寿命可达到一百五十岁。他这么优秀的少年,又有良好的家世。以后一定会自然有红颜知己相伴,而我,不过是他少年情怀中的一部分而已。

我坦然一笑,放下包袱。看着我的表情变化看,轩夜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想通了,我对着轩夜明朗一笑:“我没事,只是刚才想通了一些事情。”

站起身子,身体的感觉分外舒服。感觉到这些,对轩夜更多了几分感激。

回到房中拿出一把半月琴,走出来对他言道:“轩夜,我身无长物,为了表示感谢,我送一首歌给你。”

轩夜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道:“好。可是不许唱那支歌。”

“哪支?”我偏头疑惑的看他——看着他忽而变得有些脸红,我一下子明白了。“哈哈,不是猪之歌,这支歌我是专门唱给我的轩夜弟弟听的,为了表示姐姐对弟弟的感谢。希望轩夜永远快乐、平安。”

我调整了下琴弦,师公做的吉他遗留在炎赫府里了。这个半月琴少一根琴弦,勉强可以用,反正我的声音就算清唱也已经够悦耳了。

“这首歌的名字叫《天使的翅膀》,送给我最亲爱的弟弟轩夜。”拨动琴弦,我启口而唱:“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声音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幸福的过往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昔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温暖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无边的心上

相信你还在这里

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直到这里

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若生命直到这里

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夏夜的天空繁星闪烁,我白衣如雪,长发如缎,面容美丽如仙,声音轻柔动听。

夏夜的晚风也轻轻吹动轩夜红色的外衫,他一直静静的站在离我只有3臂之远的位置。

随着我的弹唱,面上神色不停变换,喜悦,伤感最后忧伤。

唱完,我抬头笑着对轩夜道:“轩夜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可爱的男孩子,以后一定有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喜欢你。无论以后,我在什么地方都会祝福轩夜幸福快乐的。”

听完我的话,轩夜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他定定的看向我,道:“我不要什么最好的女孩子,我也不是你弟弟。”

“额,”我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神,强笑一下道:“我不是说现在,你现在才17岁,还是个小孩子呢。”

“我不是小孩子了,三叔家的轩城已经定亲了,他比我还小2个月呢。”

轩夜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眸光深邃如暗夜之海。他一字一顿道:“其实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你知道我不舍得你离开,你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你说我值得世上最好的女子,可是我只喜欢你,你知道吗?你要离开,我不阻止你,但是,难道我连喜欢你都不可以么?”

我无言以对,在这样的默然中。轩夜一直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等了很久,我凝视他,冷然道:“轩夜,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弟弟,我不能够留下,也不能够喜欢你。我们之间是不可能有未来的,既然注定了没有结局,又何必开始呢。我的未来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有一天我离你很远很远,远到你永远无法想象。而且,就算我不能离开,我们之间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不要喜欢我。”

说完,我转身离去了。没有去看轩夜脸上的表情,也不敢去看。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更多的伤害还不如一点希望都不要给他。

我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可是不等我回答,一股大力传来,我已经跌进了轩夜的怀抱。

正欲张口说话,我的嘴已经被轩夜热热的唇吻住了。轩夜的吻很急切,没有吻技却充满了热情,没有象上次那样弄痛我。

他贴住我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好像看我没有反对和生气才开始在我的唇上开始辗转用力。充满了激情而怜惜的轻而有力的吸吮我的双唇。

直到我喘不过气来,轩夜才放开了我。

抱住我,将我的头贴在他胸前,轩夜满面通红,声音低哑呼唤着我的名字:“早早,早早。”

我的身体与他紧紧相贴,我已经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已经人事的我岂能不明白那代表什么,自己身体也有莫名的感觉苏醒。只能紧紧回抱他,不敢出口回应。

“早早,这样抱着你,真好。”轩夜喃喃道。

我用力回抱了他一下,道:“一定要平安回来。不管我在哪里都会担心的。何况就算你爹不在了,你母亲也会担心你的。”

轩夜身子忽的僵了一下,“我12岁那年,我娘就过世了。”他轻声道。

“轩夜。。。对不起。”我从他怀中离开抬眼看向他。恼恨自己的失言,原来轩夜跟我一样,也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了。

轩夜笑着回望我,把我拉到他怀里,道:“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我现在有了早早,我觉得老天已经厚待我了。”

“可是。。。”可是我毕竟是要离开的啊,但是此情此景我却说不出口。何况就算我不离开,轩夜作为轩家未来的继承人,我这样的身体,我跟他又能有什么结果呢。

“早早,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突然,轩夜有点迟疑的道,“其实,炎赫他。。。。”

我伸手挡住他的口,道:“你不用说了,无论是什么消息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了。轩夜,我们不要管未来,也不要提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这样开心的过这几天好么?”

轩夜凝视着我,我慢慢放下我的手。过了很久,轩夜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眷念道:“草草,其实我跟炎赫一样,都很想无论用什么方法想要把你留着身边。因为你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很多时候看着你,听着你说话,听着你唱歌弹琴,都觉得你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不见。自从离开母亲后,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十一年来最快活的日子。早早,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我能从战场活着回来,你不要走太远,等我来找你,好吗?”

我默然了很久,无可否认的,轩夜的话让我动心。但是,我不能够答应他。我家不在这里,我的根也不在这里。他可以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但是他的爷爷,他的家族能不在乎吗?难道我能让他为了我背弃他的整个家族吗?他这么多年的努力才得到家族的认可,难道要因为我让他这11年的努力白费吗?我不能这么自私。

“轩夜,”我慢慢的道,“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得到你那块黑色的石头。因为,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要回家的条件之一就是这块你送给我的石头。所以,我不能给你承诺。我还要去寻找一样东西。有了它,我就能回家了。对不起,轩夜,在我家里,有我很重要的亲人。我一直一直都在寻找回家的路。”

听了我的话,轩夜沉默了。迟疑了一下道:“你家中很重要的亲人是?”

我笑了一下,拍拍他胸膛道:“想什么呢?你以为是谁啊?是我的哥哥啦。你以为我家中能有夫君吗?如果真的有我还能跟你谈恋爱啊,胡思乱想。”

轩夜有些尴尬的笑了,道:“是我乱想了,你跟我认识的时候才7岁。家乡怎么可能有夫君呢。”我心里暗笑,真正的真相轩夜永远也猜不到。

沉闷的气氛被打破了。轩夜大声道:“反正你一天没走,我总会有机会的。”

快乐的日子总是不经意的飞快。一眨眼,四天很快就过去了。白天我们谈天说地,分享一切,晚上则月下散步,对烛小酌。

第四天一早,我起身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轩夜。

在房间中站立了半响,看着窗外的晨光和桌上的包袱,我心潮起伏。不舍,眷念。。。人非草木,可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我到轩夜的房间,门是开着的。走进去,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拿起。正是轩夜有力的字迹,“早早,等我。”

不愿意面对别离么?轩夜。呵呵,不过这样也好——看着这张纸条,想起一路上遇到的这些男人,炎赫,轻柳,轩夜个个都是人中之龙,可惜都注定不能属于我。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呵呵,谁之错?向来情深,奈何缘浅。徒奈何哉?

慢慢的将这张纸条折成一个心形,在上面写下“保重”两字放在桌上。我拿起收好的包裹,走出了轩府。

坐上轩夜为我准备的飞车,我向水国都城水都行去。

五行历3122年3月,经过2个月的跋涉,我在十一年后再次踏入的水国的国界。不过不是鹿城,而是水都。

西东南北,辗转四方,我又回到了北方的水国。想起过去,我不禁想到森,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可爱的小土。算来森现在应该也二十岁了,按五行大陆的婚俗,女子16岁就可以出嫁了。不知森现在是否已为

可惜森脸上的胎记我仍然没办法除去,除非找到传说中的“雪虫”做药引,则可以淡化天然的胎记和后天的疤痕。但是,我完全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这种东西,当初也没好好问问师傅。

想到森,又想到紫梦,现在哥哥应该已经知道我的消息了。总算是放下了一件大事,我已经欠哥哥太多了,不知道哥哥现在结婚了没。按紫梦的说法,这是一个时间平行的两个星球。那我穿越到这里已经11年多了,哥哥现在已经44岁了。而现在在这里的我才18岁,一时间,竟觉得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

只要拿到手镯我就能回去了。想到这里,一时间我竟然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当初的心急如焚,而今好像更多的是茫然。。。。。真的要离开这里的一切吗?相距百万光年的距离,那我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又算是什么呢?可是一想到哥哥,心中又充满了对回家的期待,哥哥一定会希望我回到他身边的,我怎么能抛下哥哥呢?想到这里,心也就定了。现在还是想办法进入摄政王府吧。

在客栈住了几天了,我也没找到进入摄政王府的办法。不过关于水国的消息到是听了不少。

当今的水皇是五国中唯一的女皇,只有一子一女,皇子蓝非月22岁,据说是美绝天人,被誉为当今水国第一美男子,喜好收集美色,他的“揽芳园”中据说有100多名绝色美女。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腹诽了一声“”,这么多美女,忙得过来吗?他也不怕精尽人亡啊。

据说水皇却极宠爱这个儿子,甚至想把皇位传给他。

根据水国风俗,皇子要继承皇位必须将“碧水诀”练到最高层,也就是要10层,否则继承权则是皇先。但是据说这个非月皇子最是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估计水皇也拿他没办法。水皇还有个14岁的女儿,这位皇室唯一的公正蓝非星却没有哥哥的好相貌,长相据说甚是平凡。加上父亲身份不高,所以好像并不得水皇的喜爱。要不然也不会有水皇想传位给非月皇子的说法了。

而摄政王清蓉,也就是紫梦的婆婆,清漓紫的祖母,现在已经56岁了,是现任水皇的姨母。为人古板,极为重视高贵的蓝发血统。所以,当初一直不喜欢紫梦。紫梦虽然没有改变样貌,但是当初却用幻颜诀将头发变成了黑色,而漓紫出生后也是黑发,让清蓉极为不满。

加上清蓉只有一个儿子就是20年前的水国第一美男清觞,我现在这具身体的父亲。所以在紫梦坐月子的时候,偷偷安排清觞娶了现在的这个夫人。是当朝已经故去的礼部尚书之女——蓝发血统的左宛冰。并生了个女儿清水澜,只比我现在的身体小7个月,长的甚为美貌,是现任的水国第一美女。而且“碧水诀”现在已经练到7层了。——清蓉终于如愿以偿的生了个蓝发的孙女了。

我倒很想见见这个清水澜,就算她有蓝发的血统,但是如果说美貌,我想未必会有我现在的这具身体美。不知道清觞现在还记得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我”这个女儿。19年过去了,恐怕他已经淡忘了吧,时空改变一切啊。想到这里,我真替紫梦母女不值。也不知道那个镯子还在不在?

我就这样坐在客栈的大厅里,要了早餐。一边吃一边胡思乱想着。我没有用“幻颜诀”,要准备回去了——灵力还是积攒起来的好,找到了镯子我还要用这具身体穿越回地球。

所以我戴了一张轩夜送我的面具,是一张年轻平凡的男子相貌。面具薄如蝉翼,贴在脸上十分舒服而且也不影响表情动作,我也过了一把女扮男装的瘾,但是说实话并不舒服,至少我的胸被勒的很不舒服。

我现在的的胸围差不多有杯,要扮男人实在是牺牲太大了。正当我正打算回到房间换个装束时,忽然听见客栈掌柜的在和一个中年男子在对话,我凝神听去。

“路管家,你这么早上哪儿去啊?”掌柜问那个男子,一边为他的葫芦装酒。

“我家郡主要找个园丁,我得赶紧去东市找去啊。”陆管家有些苦恼的回答。

“你们摄政王府不是原来就有2个园丁吗?”掌柜打好酒递给陆管家。

听到这里我知道了,原来这个陆管家是摄政王府的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有了主意。继续支起耳朵听。

“原来的一个园丁已经年纪很大了,平时只能做些简单的修修剪剪,现在郡主3天后要办个游园会请月皇子来赏花。偏偏另外个,老婆生孩子又请假了。真是麻烦,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这去东市还得一个时辰呢。”路掌故接过酒葫芦就急急忙忙朝外边走去。

见状我丢下零钱就跟着他出去。走到客栈外面,看见路管家正要上马车,我赶紧出声:“路管家请留步。”一边向他挥手。他转身回望我,停住了脚步。我赶紧走到他跟前。模仿当地人风俗向他行了个揖,道:“路管家,在下王晨,刚才在客栈不巧听见路管家要去东市,请问贵府是否要招园丁?”

“不错。难道你——?”陆管家看向我。

“正是,小的是木国人,流落到此正好盘缠用尽,原本就打算找份活干。对于伺弄花草,小的还算有些心得。不知路管家可否给小的一个机会。”我恭恭敬敬的答道。

“这样的话,那你先跟我进府看看吧。”陆管家想了想,估计也不想跑那么远去东市找园丁就答应了我。

跟着他从偏门进到摄政王府,先让老园丁考了考我一些基本的东西后我被正式留任了。虽然我不是专门学过园艺的,但是作为一名学医之人,对于这些植物的习性还是有相当的了解的。

我的住处就在花园的一个角落的小房间里,于老园丁毗邻而居。摄政王府很大,我一时摸不清情况也不敢乱闯。老老实实的跟着老园丁在花园里干活。晚上在我的小房间休息,老园丁在我隔壁呼噜打的震天响,我不得不在耳朵里塞上布条才能睡着。

明天就是清水澜要举办游园会的日子了。一大早起来,我正在除草,陆管家把我叫去说郡主要见我。

待我洗过手后跟着陆管家到了花园的凉亭里,4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正簇拥着一个蓝发黄衣的宫装打扮的美貌女子坐在亭中。

我定睛一看,大约17、8岁,个子比我稍微矮一点,身材纤细,秀眉大眼,琼鼻瑶口,肤如凝脂,虽然确实不及我现在这具身体,但是也称得上绝色了。只是神情上有说不出的倨傲之感,见我过去,只斜斜看了我一眼却并未说话。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我肯定是不会跪的——反正我也不是卖身给摄政王府的。

这时,旁边的一个个子高挑的红衣丫鬟朝我问道:“你就是新来的园丁吗?”小漫的话:谢谢亲的推荐票,还差一点,够了10张再加更吧。

“小的正是。”我道。

“我们郡主打算明天要开个游园会,你可有什么主意?要新鲜点的啊,我们请的可是月皇子殿下。”那个丫鬟估计平时在清水澜面前算是得脸的,人家郡主不屑于跟我这个下人说话就由她代劳了。

我仔细想了想便道:“我们花园里花本来就很多,各色都有。小的觉得不妨将盆装的花按颜色种类摆成不同形状,山茶、杜鹃、海棠、芍药这些都是红色的和黄色的金盏菊和小苍兰拼起来就很好看,可以根据地形摆成一朵大的花形,里面再用蓝色的郁金香做花蕊。其他还有各色的花也可以围着池子或者亭子摆出各种图形。只要利用好了颜色和种类,整个园子会显得很好看。既有天然的各色花可以赏,也有人工的图形可以看。另外,还可以用花做成点心茶水,这样一边可以吃一边赏花。”

我一边说一边留意清水澜的神色,看到她面露欣喜之色,我知道我的主意肯定让她满意了。这可是我借鉴在地球上看花展的经验而想到的。

“这个主意倒是很新鲜,郡主。您说呢?不过那用花做点心茶水又是怎么回事?这些花可以吃吗?”那个丫鬟倒是很机灵,看见清水澜的神色就猜到了她的心意。听了她的话,我才知道原来在这里他们并不知道很多花是可以吃的。难怪我从来没有喝过花茶。

“小的母亲是木国人,喜欢伺弄花草,小的从小就吃过很多的花做的点心。味道极有风味。这园子里有很多花都可以食用,比如玫瑰、菊花、梅花还有海棠。其他季节的还有桂花、槐花、荷花和茉莉等等也是可以做点心和泡茶水的。多吃花做的点心和茶水还可以美容,对身体也是极好的。小的可以告诉厨房几道用花做点心的方子。而用花泡茶的话需用干花。明天用的话晒干已经来不及,不过可以用温热的锅慢慢烘干也是勉强可以用的。不过没有晒干的效果好。”我慢慢道。

清水澜终于看向我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好,那我就把明天的游园会交给你来办,园子里还需要采买什么你就直接找陆管家。只许办好不许出差错,如果办砸了就小心你的皮。”

我一边称“是”一边在心里发牢骚,怎么不说办好了要赏我呢,只罚不奖这也太没意思了吧。还好我不是真心打工的,要不铁定干不了多久就想走。

看着清水澜带了几个跟班丫鬟昂首挺胸而去,我开始忙活开了。还好陆管家找了些家丁来帮忙,我又开了个单子让他去买了些不够的花回来。到了下午终于把园子拼得花团锦簇,老园丁到是大为称赞。晚饭前又去看了看烘干的花,顺便教厨房做了4样小点心。一直到月亮高高升起这才忙完。在老园丁的呼噜声中,我倦极而睡连耳朵都忘了塞。

第二天一大早,我蹲在园子的一角假意替一株海棠修剪残花等待清水澜他们的到来。大概等到差不多地球时间的早上9点多吧,一堆人穿的姹紫嫣红的走进了园门。

当中在中心的正是一个穿紫衣的男子。一眼就看到他到不是因为就他一个男子的缘故,而是其他都是女子个子偏矮。这个男子大约有1米8多,确实比较高。走在一堆女子当中的确是鹤立鸡群。想必,这就是水国当今第一美男子蓝非月了。

远远的看不清楚样貌,待他走近我偷眼仔细看去。

只见他身穿深紫色的华贵丝袍绣着繁复的金色花纹,身材虽高但既不像一般男子那样健壮也不像女人般单薄。但是比衣服和身高更吸引我的,是那头如夏夜天空一样的深蓝长发。好一把美丽的蓝发,比清水澜的那种蓝色蓝得更美,更幽远。

上部用一只古朴花纹的银扣扣于脑后然后披散而下。却在额头两侧各留了一缕飘于脸侧,顿生妖媚之感。而且那种蓝是如此的让人心生向往,让人要狠狠压抑才不会做出出上前抚摸的动作。再仔细看他面容——一张雌雄莫辩的面孔,白皙的皮肤肤质好的让大多数女人嫉妒。长长的丹凤眼斜挑向上,黑黑的眉毛,眉形相当优美。挺拔的鼻子,鼻形优美流畅。绯红的薄薄嘴唇轻笑的时候唇角上钩,总有一种邪魅的感觉渗透其中。

果然是个美男子啊。不过,看着他我总觉得跟传言不符,这个“”皇子绝对不象民间传说的那样游手好闲,反而有中危险的感觉在其中。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觉。就此一见这位非月皇子我便下定决心要与此人保持距离。

蓝非月的旁边便是清水澜,看得出她今天是悉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浅蓝的纱裙,款式繁复还有各色丝线绣了很精致的花形在上面,配着她一头蓝发倒是相称。不过她的头发远远不及蓝非月的头发蓝的那么美丽,浅一些,光泽也没那么亮。此刻的她完全没有昨日的倨傲之色,一脸羞涩和喜悦的看着蓝非月。

我明白了,看来我这个挂名妹妹喜欢那个“种MA”皇子。不过,看情形,貌似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啊。。。。我不厚道的猜测着。

蓝非月的另一侧则是一个面容清秀的蓝发女孩子,年纪较小,大约14、5岁。穿着华贵,一身粉色显出几分稚气,神情间有几分新奇的感觉,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花园吧。这个女孩子应该是水国公主蓝非星吧,我一边猜测着身份一边偷瞄。

这时他们带着一帮丫鬟走到了园子中间用各色花摆出的那个大的五瓣花形那里。我用深深浅浅的几种红色的花和黄色紫色的花做成五朵花瓣,中心用蓝色的郁金香做成花蕊,层次分明,颜色绚丽,甚是好看。

“水澜表妹,这花园还真不错。看不出表妹还有此心思,到有些新意。”蓝非月带着几分慵懒的语气道。

正文第六十八初见蓝非月(下)

“月表哥过奖了,只要表哥喜欢,水澜费些心思也不算什么。每年赏来赏去都是那些也没什么意思。”听见蓝非月的称赞,清水澜不禁有几分得意。

“月儿,星儿,澜儿,老身也来凑个热闹吧。”一个有些年纪的妇人声音响起,我抬头一看,园门那里又进来一群人。领头模样的是个年近花甲的老妇人,身材不高但倒气质十足,旁边则是个30来岁的妇人,衣着华贵,满头珠翠。样子跟清水澜有几分相似,到算是风韵犹存,不过眉毛有些斜显得样子有些刻薄。后面跟着几个丫鬟仆妇。看样子,这应该就是摄政王清蓉和左宛冰了。

“澜儿见过祖母、母亲。”清水澜见二人面露欣喜之色。

蓝非月和蓝非星也纷纷与她们见礼。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称左宛冰为郡王妃,而只称“夫人”。按五行大陆的贵族制度,像轻柳和我那个挂名爹爹都是郡王,他们的正房妻子应该都是郡王妃。一般的偏房才称为“夫人”。难道。。。。。我心里暗自揣测着。这时,他们一行人逛了一圈已经到了亭子里坐下。下人们送上了茶水点心。四盘点心分别是玫瑰糕,菊花饼,海棠酥和梅花米糕。分别用面粉、绿豆粉、米粉加入少量糖分和花制成。茶水是用玫瑰和菊花加入少量茶叶冲泡而成的。

“澜儿,这些点心茶水怎么好像都是用花做的啊?”清蓉惊奇的发问。

“祖母,这是我刚请的一个园丁弄的。他是木国人,这些都是那边的风俗。据说还可以美容。昨天我已经叫人试吃过了,很好吃呢。”清水澜带着几分骄傲的语气。

“水澜表妹府中原来还有如此奇人,到还想见识见识。”几人在品尝了一番后,蓝非月一副懒懒的样子,不以为意的开口道。

“一个下人而已,有什么见识不见识的,既然表哥想见叫他来就是。”清水澜颇不在意的道。

我一听,正想猫着腰假装尿遁。却没想到清水澜旁边那个高个子的丫鬟已经看到我了,“你,过来。”我一看亭子里的视线全转向我这里了,只得站起身子假装整理了下衣装向亭子走去。

走到台阶下面我停住脚步,弯腰行了个礼,“小的王晨,见过各位主子。”

“抬起头来让老身看看。”这是清蓉的声音。

我只得把脸抬起,还好这个人皮面具做的非常之逼真,我自己对着镜子也看不出什么破绽,现在天气较凉,衣着较厚,我也不怕身材上有什么露光之处。我很镇定的看向亭中各人。清水澜母女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很明显没把我这个下人当回事,蓝非星到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我,清蓉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审视的盯着我。而蓝非月的神情却有些奇怪,看着我先是眼中抹过一丝惊讶然后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直视着我。难道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应该没有什么遗漏的破绽啊。我心中那种危险的警报声又拉响了。

“这些食花的法子和今天花园里的摆设听说都是你的主意?”清蓉上下打量我一番道。

“回摄政王,这些都是小的跟母亲学的。”我不卑不亢的答。

“这次你做的很好,以后也要好好做事。“清蓉点了点头,命旁边的仆妇赏了我50个银洙,我接过谢恩正要告退。

“慢着,这位小兄弟,可否告知除了这些花还有哪些花可以吃?除了美容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功效?你如何证明花可以吃?我也去过木国怎么没见过木国人这样的食法呢?”蓝非月一串问题抛出,紧接着一双凤目看向我,与我对视时闪过一道精光。

奶奶的,就你这“”事儿妈。我心中暗骂却不得不恭谨作答,“回月皇子殿下,除了这些花还有很多花可以吃,比如桂花、槐花、昙花、荷花、、山茶花、月季花,甚至南瓜花都可以吃。紫红色的杜鹃花也可以吃。这些花都可以泡茶制点心。味道都很鲜美。除了美容外,菊花可以清热,玫瑰可以理气活血,梅花可以止咳开胃,荷花祛斑,茉莉清肝明目祛风解表坚齿,山茶花健胃凉血等等。至于说到证明,这到很简单,这些花很多都可以入药的,随便去问个大夫就可知道。只不过大家只想到可以用来治病,没想到也同样可以用了吃和泡茶喝罢了。我母亲是木国人,略通一点医术,所以也就自己琢磨着弄了些出来。本来这些也是些小玩意,不值一提的。月皇子没见过也不出奇。”

“呵呵,姨祖母,你这园丁还有些意思,不如送给月儿吧。”听了我的回话,蓝非月收回了精明之色,转而笑嘻嘻的对清蓉道。好像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刚才的精光不过是我的错觉。

我一听急了,我是来拿手镯的,怎么可以跟这个“种MA”走呢。何况这家伙已经在我脑子了拉响红色警报了,我巴不得离他远点。“回摄政王,小的也就这点本事全捣腾出来了。小的听说月皇子的‘揽芳园’全是美人,小的自认粗鄙实在不敢去伺候月皇子阁下。还请殿下恕罪。”

“你这奴才可真不识抬举。真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下等人。”清水澜提高了声音看了我一眼,好像觉得我很不上台面,然后又换了副温柔的口吻对着蓝非月道:“月表哥,一个乡下人而已。理他那么多干什么。我们还是喝茶吧。”

蓝非月笑了笑不再说话。我一看没我什么事,就赶紧告退了。临走之前,只觉得蓝非月锐利的视线好像无意间飞了我一道。

有惊无险的度过了游园会,我的日子恢复了平静。天天在园子里修修草弄弄花倒也清闲。一个星期过去了,对摄政王府的情形也有了了解。

都有丫鬟在园子里聊天八卦,我东听西听的居然也被我知道了许多府中的。譬如我的挂名爹爹和左宛冰关系并不好,据说已经分居十几年了。

我进府这么久从来没见过清觞,原来他一直独居在西边的望波楼里。平日很少出院子,只得一个跟了他多年的仆人叫曲叔的伺候他。清水澜一直爱慕蓝非月,而清蓉和左宛冰也一直想促成这段婚事。左宛冰一直没被扶正,现在也只是一个侧夫人的身份。

府里的丫鬟年纪都还小,只知道原来这府里有过一个郡王妃但是不知到哪里去了。望波楼,一听就知道肯定是紫梦当年的住所,看来清觞应该还没忘记紫梦,他好像过的并不快活。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当我正准备找个机会去望波楼探探时,陆管家吩咐我将摄政王府各个主子的院子里的花草收拾一番。正合我心意,我正愁对王府一点都不熟悉,来了10天了除了这个大花园和厨房,我哪儿都没去过。

我镇定了一番,先去了房子正北面的清蓉的院子,然后是东面的左宛冰和清水澜的院子,最后我才向西边的望波楼走去。

走到院子门口才发现这里居然已经快到了王府边上了,离东面左宛冰的住所走路都要小半个时辰。看来这两口子的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推开院门,触目所及的是一个小花园,一边是一些低矮的花草,中间一条小路一分为二,另一边是一片梅花林,种的居然是绿萼梅,很是难得。水国的气候偏寒,此时正是绿萼梅盛开的季节,雪白的花瓣绽放满园飘香让人沉醉。

花园尽头是一栋2层高的小楼。小楼左侧有一丛竹林,右侧则只有一棵高高的槭树,枝叶繁茂,几乎都接近了小楼二楼的窗户,全身的叶子是小小的椭圆形,此时呈红色,非常好看。院子不大,也没有什么亭子假山之类的,只在梅林侧有一个露天的石桌和四个圆形的石凳。在我见过和住过的院子里这是种格局是非常少见的。一般的花园里都有有流水回廊或者是亭子之类的。这个望波楼简单却显得脱俗。

梅花开的很好并不需要什么护理,我走向旁边的花草,这里只种了两种花,二月兰和茉莉。此刻二月兰真是花季,紫蓝色的四瓣花瓣呈十字形,密密的镶嵌在绿色的叶片中,茉莉要5月才是花季,现在也是绿油油的一片片叶子,两种花的叶子都比较小更衬的紫蓝色的二月兰的雅致。一边雪白的梅花高洁,一边紫蓝的二月兰雅致,我这挂名爹爹也是个雅人啊。我一边欣赏一边为这些花除草施肥,虽然这些花草好像并不需要如何打理。

“你是何人?没人告诉你这个院子不许进来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我转头向声音来处望去。一个大约378岁的青衣蓝发男子长身立于小楼门口,身材高瘦清绝,皮肤有些苍白却不影响他的英俊,星目朗眉,鼻若悬胆。几乎立刻我就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清觞。紫梦之夫,漓紫之父。他的眼神疏离却不显高傲,平静中带着一丝忧伤,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第一眼就对他有了好感,也许是这个身体的血缘关系吧,我自我安慰道。

“回郡王,小的王晨,是新来的园丁,路管家叫小的将府里各主子的院子里的花草都伺弄一遍,小的不知道这里不能来。请郡王恕罪。”我向他解释道。他看了我一眼却没说话,我又道:“郡王这里的花草都长的很好,而且很雅致漂亮。小的很少看到这样成片的二月兰和开得这么美的绿萼梅,想必5月茉莉开的时候也会很美。”

“这些都是她喜欢的花,可是再美。。。。”清觞凝视着梅林低低地说了一句却没道完,“你下去吧,以后这里的花不用来打理了。”

我看着他忧伤的侧面行了个礼离开了,直到我走到院门口还看见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梅林,好像透过梅林在寻找什么,心里不觉有些闷闷的。

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到了半夜,我干脆穿上一身黑色的衣服起身。没有把头发束起就那样散着,耳边各撩起一缕系向脑后,也没有束胸,白天折磨我的胸也就够了,晚上还是让它自由吧。想了想人皮面具还是带上,我悄悄的向望波楼潜去。

白天的地形已经熟记于心,我溜到右侧的围墙,我的轻功虽然不高但是这点高度还是难不到我的。这个时候大约是地球时间的晚上1点多,我翻上围墙跃上槭树,这都是白天看好的。借着槭树茂密的枝叶遮挡,我朝望波楼的窗户望去,清觞居然还没休息。

透过窗户我看见二楼应该是他的住所,木墙将整个二楼一分为二,一边看见床的一角,还有高高的柜子,另一边则是一个大大的书桌,我这侧的窗户正对着应该是楼梯门,门旁边则是高高的书架和古董架。感觉这个书房的格局并不是原有的,整个环境这样显得有些局促。

清觞正站立在书桌旁发呆不知道想着什么,面前摆了一个红色的精致木盒,盒子打开着里面空无一物。我再朝清觞手中定睛一看,那根蓝色圆圆的金属镯子不是正和我脖子上的项链是一套?我心狂跳起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清觞握着镯子站了有大半个时辰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将镯子仔细的收再盒子里,然后拉开书桌的抽屉放了进去。又站了片刻才慢慢朝床走去。我在树上蹲得脚都麻了,才听见他呼吸声均匀响起。

我轻轻跃到窗口,掏出一根迷香点燃丢到屋子里。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觉得差不多了便跳进屋内。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打开木盒,将镯子拿出往手腕上一套就转身向窗户走去。正要跃出窗户时,一道声音将我定在原地。

“梦儿,你竟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么?”是清觞低沉而又痛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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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又咬咬牙就欲跳出窗外。

一道柔和的力量袭来温柔的将我困住,清觞站在原地没动发出了一道掌力。是“碧水诀”,清觞的功力已经如此高了么?“碧水诀”分十层,前四层者掌力为雾状,五到七层者则可以化气为水,但是如果要象清觞这样用掌力将人困于原地却不伤害对方至少也有八层功力,八层以上者还可化力为冰,中掌者身体僵直,寒气入骨。

“十九年了,梦儿,你真得不原谅我么?你可知我每夜都在这里等你。”那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语气中的思念和痛苦让我无法选择。我叹口气,转身看向他,轻轻的揭开了人皮面具。

他眼睛倏的瞪大,——“你是紫儿?”眼神中突然充满了肯定和惊喜,他快步走了过来,“你是紫儿对不对?”

面对着那眼中的期盼,我想说我“不是”却无法出口。我能怎么说,你一直等待的妻子和女儿其实已经死去,魂魄已经去到百万光年之外,在你女儿身体里的这个我是个异世魂魄?你今世来世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们了?

在我心中一番翻腾间,这个男人已经来到我跟前,双手握住我的肩膀,“你是爹爹的紫儿对么?”面上一片激动之色。

我轻轻的点了下头,一瞬间,我已经被这个男子拥入怀中,耳畔传来压抑不住的喜悦之声,“紫儿,我的紫儿,爹爹想不到今世今生还能见到你。爹爹真是太高兴了。”

我被紧紧抱在这个父亲的怀抱,听着他的语气从喜悦变的哽咽,感受他激烈的心跳,这就是父亲的感觉吗?一时间我恍惚记起年幼时模糊的片段,似乎我也曾经被高大的父亲这样抱起,然后高高举起。但是远不及此刻来得真实。

一时间我心中竟也充满了悲喜交加的感觉,难道这是漓紫身体与父亲的感应吗?我久违的父爱,漓紫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父爱,双重的感受让我情绪复杂,“爹爹。”身体已经早于大脑脱口而出。

“紫儿,紫儿,你肯认我了么?是你在叫爹爹么?”清觞激动不已的稍稍放松我,看着我的脸道。

“爹爹,我是漓紫。你是我爹爹,我怎么会不认你呢。我来了这么久,我知道爹爹也过的很苦。我,我不怪爹爹的。”我看着的他,慢慢将自己融入清漓紫的身份中。

这个男人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有莫名的好感,难怪紫梦当年也说不恨他,实在是个让人恨不起来的人物啊。既然决定不想让他难过,就把自己当做漓紫吧。善意的谎言好过真实的残忍吧。

看着他下午在院子里和晚上看手镯的情形,如果得知真相不知道他会不会崩溃。但是紫梦的事情是瞒不了的,我该怎么开口呢?

“紫儿,你长大了,当初你母亲带你走的时候你还没满月,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你长的真像你母亲,一样都那么美。”清觞的语气中充满了回忆,但是紧接着,“是不是你母亲叫你回来帮她拿手镯的,她说这手镯和项链都是她故乡的东西。我知道她有一天会回来拿,我一直好好收着。对了,你母亲在哪里?她还在生爹的气吗?”

“我娘,她。。她。。。”我张了张嘴竟说不出来。我的欲言又止让清觞有了不好的预感。看着眼前的这张脸上的表情渐渐变的苍白,我闭了闭眼,狠心道:“我娘她11年前就过世了。”

语音一落,清觞双臂落下,“噔噔噔”连退三步,面上神色一片惨白死灰。

“当年,我娘抱着我离开后就遭到追杀,我娘那时刚生了我身体很弱,虽然逃出来但是也受了重伤,后来我一岁多,我娘又发现我在月子里中了“离魂”,后来我娘为了救我一直费劲功力救我。到我7岁那年,消耗过度就过世了。后来我被师傅师公收养住在山上,师傅师公过世后,我就打算来拿手镯,娘说这个手镯佩戴对我身体有益处。”长痛不如短痛,我干脆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

其实紫梦消失的时候是漓紫4岁那年,但是我还是改到了7岁,毕竟之前紫梦也一直以灵魂形态照顾清漓紫。只是之后我穿越来了之后她们才一起离开的。虽然结果一样,也许他会好受点。

“是我害了你母亲,是我,我怎么能相信左宛冰这个贱人说的,我应该继续找下去的。左宛冰这个贱人竟敢骗我?她说你母亲说想离开一阵,是她。害我妻毒我爱女,我一定要为你母亲报仇。这个贱人下药于我在前,下毒于你在后,又气走你母亲趁机追杀你们,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清觞面容一片冰凉,最后咬牙切齿道。

我一听好像这里面还有很多隐情似的又向清觞发问才得知事情的始末。

原来清觞和紫梦在一起后一直很恩爱,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清蓉对紫梦的黑发血统并不喜欢,一直要清觞再娶蓝发女子。于是左宛冰这时出现了,她是当时礼部尚书的流落在外的女儿,因为蓝发血统被尚书让其认祖归宗。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对清觞一见钟情,但是清觞对其并无他意,后来趁紫梦临产在即,对清觞下了药。一夜之后,清觞并未理她。结果后来她竟找到摄政王清蓉说自己已经怀有身孕,于是清蓉便强迫清觞将其迎进门。但是清觞一直对她视若无物,后来她趁清觞不在找到正在坐月子的紫梦不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气的紫梦不顾身体虚弱带着清漓紫就离家出走。再后来就是被追杀和发现中毒。我明白了,看来这一切都是左宛冰的阴谋。这是一个连串的计划,除掉紫梦和清漓紫,她想独霸清觞。这个女人心机真的不是一般的狠毒啊。

那天游园会的时候看她一副不言不语的样子,还真想不到城府这样深,心肠这样辣,连刚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连“离魂”这样的天下奇毒她也能找到,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吗?可惜的是,就算紫梦走了,她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清觞。守了19年活寡,真是活该。

“爹,你想过没,这一切不可能是左宛冰一个人做出来的,摄政王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就算她不是同谋,但肯定也知道一些内情。”知道了整个故事,我推断道。当然我肯定不会称清容为“祖母”的。

闻言,清觞沉默了很久,道:“你说得我也想到了。可是,我。。。。她是我娘。呵呵,你爹真没用,”清觞惨笑一声,“这19年来,我在这望波楼里,回想着过去跟你母亲在一起的日子,想着你母亲哪一天原谅我了会回来。。。。。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奢望。梦儿竟然已经离开这么久了,是我没用,是我害了你们母女,是我对不起你母亲和你。等我报了仇,我,我就可以去见你母亲了。梦儿肯定很寂寞,她已经孤单太久了。”

听见清觞的话,我心里一惊,他居然有自弃厌世之意。想到这19年来他所经历的痛苦,我赶紧阻止他的这个念头,“爹,你千万别这么想,报仇需要从长计议,左宛冰居然有‘离魂’这种毒药,我总觉得她的身份不简单,再说,还有清水澜呢?你如果杀了她母亲,她难道不会恨你吗?

说到清水澜,清觞又沉默了,“水澜,这些年了,我也从来没有记起这个女儿,如果,如果不是那一夜左宛冰下药,我又怎么会有这个女儿。在我心里,只有紫梦是我的妻子,而女儿——在我心里真正的女儿只有你一个。不管怎么样,我也要杀了左宛冰,她害得我妻离子散,而今跟你母亲天人永隔,19年的寂寞悔恨,不杀她我不甘心。”

“爹,你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其实娘根本就不恨你。是娘亲口对我说的。毕竟你们真心相爱过,开心过啊。我想娘之所以没回来找你,一是为我解毒,二也是不希望因为她弄得你们母子离心,家不成家。爹,你还是忘记那些不开心的过去吧,报仇是一回事,但是你还有以后的日子要过,会找到开心快乐的,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的。”我继续安慰他道。

“家不成家?我的家早就散了,从你母亲带你离开的那时起,我就没有家了。而我一辈子的开心快乐在跟你母亲认识的18个月里已经用尽了。。。。。以往,我还希望娘有一天会。。。。可现在,什么希望都没了。只要紫儿能幸福,爹已经别无所求。爹谢谢你的师傅师公,把紫儿教的这样好。”清觞说完,转身走到书架下面,打开一个柜子,抱出一个小箱子放到我面前的书桌上。

箱子好像很沉,清觞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箱子表面,停顿了一会儿后打开了箱子,里面是满满的一箱子珠宝玉器,件件都闪耀着宝光,一看就不是普通之物。清觞又拉开这层首饰,下面金光闪闪居然是满满的半箱子金洙,估计有数万之数。我愣住了,这么多财宝金钱,估计可以买下一个小镇了。

“这些都是我这19年来收集存下的,本来打算等你母亲有天回来找我,我就带着你们母女离开,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过我们自己的日子,”清觞神情中带着一丝甜蜜的向往慢慢道,“后来,过了一年又一年,你母亲也没回来,我就想就算你母亲生我气不原谅我,但是她那么善良,肯定也会让你来找我的。这些就当做我这个当爹的给女儿存的嫁妆聘礼吧。我没有猜错,今天,爹终于等到了紫儿来找爹了。这些都是爹给紫儿的。”清觞将我的手拉过轻轻放在箱子上。

我眼眶湿润了,这场爱情故事中的紫梦已经带着清漓紫去过新的生活了。紫梦心里到底苦过没,到底有多苦我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紫梦是一个开朗热情的女人,她不会永远沉浸在过去。

但是清觞呢,这19年来他活在回忆中,活在寂寞和悔恨中,就靠着一个渺小的希望活下去。他才是真正最可怜的人。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呢?拿到了手镯,我来此的目的已经实现,可我能就这样抹掉这个男人最后一丝念想的离开吗?我做不到。

“爹,”我哽咽的喊道。

“紫儿,不用说,爹都明白。你母亲不喜欢这个家,紫儿应该也不想呆在这里对吧。刚才,紫儿是想走的对么?你跟你母亲很像,一定也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爹不会强迫你留下的。不过,紫儿能不能留下来陪陪爹,陪爹三个月就好。爹已经很久没见过紫儿了,爹舍不得你。你陪爹三个月后,爹就为你母亲报仇。你母亲不能白死。这是我唯一能为你母亲做的了。”清觞慢慢道完,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爹,我陪你。”

我一定要在这三个月里打消他的厌世念头,这样的一个男人实在是让人心疼。他对紫梦的痴情让我深深感动,对漓紫的父爱也让我感同身受。只是命运对他太不公平了,至于报仇,既然我继承了漓紫的身份,那就算上我一份吧。这个左宛冰,让我好好会会她。

清觞听到我的回答欣慰的笑了。我想了一想道:“爹,可是我觉得既然我是打算要走的,最好也不要暴露身份在这三个月里。我之前是扮成园丁进来的,要不我还是做我的园丁吧。”

“不好,园丁天天做那些粗活,我清觞的女儿怎么可以过那种苦日子。何况还要女扮男装。再说,园丁住在大花园那里,爹想见你也不方便。”清觞否决了我的提议,又思索了一阵道,“不如,你就扮做一个婢女,反正我这里就曲叔一个人伺候,加个婢女也正常,到时候我就让曲叔说你是他亲戚,他找你来帮忙我这里干些活儿。不过,紫儿你现在的样貌到是个问题。母亲和左宛冰肯定能认出你的。”

“哈哈,这个爹就不用担心了,我还有张人皮面具正好是个年轻女子。到时候我用那张面具不就行了。”我嘻嘻一笑,还好轩夜给我准备了两张面具。

清觞一听大喜,我们就细节问题商量了一下后。我就趁着天未大亮,潜回了园丁的住处。等天亮了就去找陆管家辞职,之后等曲叔来客栈找我,用新身份进来陪爹。

小漫的话:我给死党看我的稿子问她喜欢谁。答案是——清觞。额,她是大叔控啊。。。不过貌似我也爱清觞。

果然,隔了一天,我就在客栈等来了曲叔。跟着他我又回到了摄政王府的望波楼,清觞正激动的在楼前等我。

看到我这副还算漂亮的新面孔,清觞笑了起来,我调皮的眨眨眼,行了个礼道:“奴婢小莲见过郡王。”

清觞眼里带着笑意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说你这个调皮的丫头,然后转身向楼里走去。我也跟着进去了,曲叔关门留在外面。

我一进去,清觞就拉起我的手道:“紫儿,爹把房间收拾了一下,以后你就住楼上你母亲住过的地方,爹把房间还原了。书房现在也搬回楼下,爹以后就住楼下。我们父女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我一边跟着清觞看着楼里的景象,一边暗忖:果然那书房是后来清觞搬上去的,原本应该是在这楼下的。估计也是清觞怀念紫梦才把活动范围都局限在楼上的。

“爹,这样不好吧,要是别人知道我住楼上,会不会怀疑啊?”我突然想到这点就问道。

“放心吧,我这望波楼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的。这么多年,我很少理她们的事,她们也不会来打搅我的。”清觞道。

我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了。就这样我用婢女小莲的身份留在了清觞的身边。有了我的陪伴,清觞明显情绪好了很多,再也不像一开始我初见那是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了。

我们一起聊了分开的19年发生的事情,我给他讲了师傅师公和我一起生活的种种,听到师公最后追随师傅而去时,清觞惆怅道:“人生自是有情痴,像他们那样也是幸福到了极致。”我见他又勾起了满腹心事,赶紧打岔道:“爹,你还是跟我讲讲你和娘怎么认识的吧?”

我的话题转移明显很成功,想到过去的美好时光,清觞面露笑容娓娓道来。19岁的清觞出门闯荡江湖遇见了精灵古怪活泼开朗的绝世美女,两人一见钟情,缘定三生。半年之后成亲回到王府,之后怀孕生女。讲到甜蜜处,清觞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神往,好像深深的沉浸在了回忆中。

“爹,你知道娘是哪里人么?”我忍不住问道,我实在很好奇这个跟我一样都是外星人的天波星公主如何对她的爱人交代她的身份的。

“呵呵,我也问过你母亲一次。”清觞好像想起什么笑了起来。

“那她怎么说的啊?”我好奇。

“你母亲说她是天上来的仙女。”清觞轻轻笑道。我目瞪口呆,这倒像是紫梦的风格。她的确的天上来的,她有灵力会法术,长的那么美说是仙女也不为过啊。这样说来她也算是说的真话。

“那爹你信么?”我道。

“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你母亲就是天上的仙女。她那么美那么善良,跟这里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这一生除了她,我再也不会对其他的女人动心了。她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紫儿,爹知道你母亲不是普通人。你母亲真正的头发是紫色的。眼睛也是紫色的,但是无论她是谁,是什么样子,都是我清觞一辈子最爱的女人,都是我一生的妻子。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清觞眼睛凝视着窗外的远方慢慢道。

原来,原来,清觞什么都知道,紫梦啊紫梦啊,你应该满足了,有这样一个男人这样的爱着你。我不再去追问什么了,只静静的陪着他。

就这样,我和清觞这个爹好像真正的父女一样生活在一起。清觞是个很温柔很有才情的男子,知识渊博,涉猎广泛。和他聊天真的是件很舒服的事情,有这样一个父亲我真的很满足。他对我全然的疼爱让我两辈子欠缺的父爱都得到了弥补。

慢慢地,我融入的清觞女儿清漓紫的这个身份中。我向他撒娇,下棋跟他耍赖。一起谈论诗词文章,当然也少不了我下厨弄我的拿手厨艺请他品尝。记得清觞第一次吃到时,那开心欣喜的样子,很有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得意感觉。一向胃口不好的他,居然吃了3碗饭。

我甚感得意,便夸下海口道:“爹,以后你的三餐都交给我吧。我还会好多新菜式新东西呢。我要把爹养成天下第一帅爹,爹爹现在太瘦了点。胖个十斤才好。”听得清觞哈哈大笑。

从此我早上换着花样的上豆浆,油条,粽子,各式粥类,各种馅子的包子还有饺子。午餐和晚餐每顿都是三菜一汤,两荤一素,搭配着上。半个月后,清觞果然胖了一些,脸色也红润许多,看起来更年轻英俊了。让我很是有成就感。

这天清觞突然在书桌上写着什么东西,我悄悄过去蒙住他的眼睛,只见他轻轻把笔提起道:“紫儿又顽皮了,这里就你和爹两个人,还想让爹猜是谁么?”我嘻嘻一笑,不过是好玩罢了。

“爹,你在写什么啊?”我问道。

“明天就是你母亲跟我认识20年的日子了。我想写点东西纪念你母亲。昨天听你说你母亲死后连葬在哪里你也不记得了,我现在只能这样来想想你母亲。20年了,世间过的真快啊,而你母亲已经离开我们11年了。”清觞轻轻的叹了口气,脸色黯然下来。

闻言,我也沉默了下来。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啊,他这19年来就靠着之前的一年多的回忆生活。我突然想到我“化身”消失前炎赫那双蕴含着愤怒、悔恨、还有伤痛的黑眸,想到轻柳揽着我道“我若要孩子只要草草生的。”;想到轩夜那张纸条“早早,等我。”我心一下子痛起来——不会的,我们没有那么深的感情,我不是紫梦,他们也不是清觞,他们对我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不是所有人都像清觞爹爹那么痴情的,我安慰自己道。

看着我脸色变幻,清觞关切的问道:“紫儿,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爹,我没事。”我强笑了一下,关于我跟这几个男人的牵扯,我并没有告诉清觞。我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笔蘸了墨汁后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开始书写:“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昨夜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写完后,我听见身后清觞一字一句慢慢读着,声声见情,字字见泪。读完,站在那里久久不动,竟已痴了。我没有打搅他,悄悄退下了。要悼念紫梦,还有哪首词比苏轼的这首《江城子》更合适清觞如今的心境了。既然不能忘记,那就好好怀念吧。

这天,我和清觞吃过晚餐正准备下棋。忽然听见曲叔进来道说摄政王让清觞过去,还说让我也一块去。我跟清觞对视了一眼,便跟着曲叔去到北面摄政王的住处。一进门,几道目光向我射来。我看去,正中的是摄政王的清蓉。她的目光中倒没什么恶意,反而有些欣喜之意,带着几分探究的看向我。

而另外四道目光则不宁人那么舒服了。两道是左边的左宛冰,看到清觞,她本是脸上一喜,但一下子看到我脸色马上冰冷下来,目光中的怨毒之意如冰刀般刺来。还有两道则是左宛冰下首的清水澜,虽然没有左宛冰那样怨毒,但是也绝对说不上友好,还带着几分鄙视之意。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身份暴露了?但是感觉又不像啊。

“孩儿见过母亲。”清觞面色平静的走到屋子中间给清蓉请了个安。我还在发愣,见清觞给我递了个颜色也赶紧上前。“奴婢小莲见过摄政王。”左宛冰和清水澜就免了,我可不会向她们行礼请安。

“觞儿,这就是你新收的婢女吗?看来这丫头功劳不小啊,觞儿比之前气色好多了,身子好像也长好了。”清蓉心情好像不错,看着样子不是来找茬儿的。我放下心来。可一边的左宛冰脸色却更加难看,目光好像要把我身上射出洞来。

“小莲她只是曲叔的一个远房亲戚,做得一手好厨艺。所以曲叔就让她来打理我的饮食。其他的事情母亲不必考虑了。”清觞好像知道清蓉在想什么,这样答道。闻言,清蓉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然后又强笑道:“那就让她好好伺候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娘,这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跟在相公身边不太合适吧。”突然,左宛冰插话了。

清觞闻言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完全的忽视就好像这个人不存在一样。“母亲,没什么事情,孩儿就退下了。”说完,朝清蓉行了个礼就退下了。路过我身边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也就跟着出来了。

我还没搞清楚他们打的什么个机锋。不过清觞这样对左宛冰也真够狠的,人家说对待你最仇视的人最大的恨意莫过于无视他。何况,左宛冰对清觞可是一往情深的很啊。不过这个毒妇,怎么对她都应该不过分。

这次莫名其妙的见面清觞也没对我多加解释,只是叫我什么都别管,反正三个月后我就离开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我也懒得多想了,反正我现在跟清觞这个爹过的也挺开心的。那清蓉对我也不像有恶意,而那左宛冰我迟早要对付她的,她的情绪我管她干嘛。

又过了十几天后,这天下午清觞告诉我一个消息。“水天会”最近向水皇禀告认为这次的暗族来袭可能要提前。这是根据“水天会”对五行大陆周边的水温的探测得出的这个结论。因此,五国此次将借水皇四十大寿贺寿之机来水国商讨相关事宜。

“水天会?”我仔细一问才知道“水天会”是水国成立的一个专门监督大陆周边水域水文变化的一个预警组织。五行大陆内陆无海,只有一些河流。但是除了

土国其他四国都有疆界与海接壤。

因为水国人天生对水的感受力比其他四国人更强,他们在各国于海相交的地方都设有监控点。定时检测,通过水流方向以及水温的变化来感知漂流大陆是否靠近五行大陆。

漂流大陆是一个被冰雪覆盖的大陆。只要他们接近,水温会降低水流方向也会有变化。我又问道,那漂移大陆会直接撞上五行大陆吗?清觞说那倒不会。因为与五行大陆相隔大概还有几千米远的海域里还有一圈环绕大陆的海底包围圈,所以漂流大陆靠近时被包围圈阻挡并不能直接与五行大陆接壤。但是这几千米的距离暗族大部分都可以通过。所以,一旦发现暗族来袭就要先做好准备,绝不能让他们进入大陆深处。一般的百姓面对残暴好杀而且浑身是冰寒毒的暗族是绝对没有还手之力的。

“爹,你参加过暗族大战吗?”我问道。

“上次的暗族大战,我曾经参加过。”清觞点点头。

“暗族到底什么样子啊,很可怕吗?爹,你当时有没有受伤啊?”我关心道。

“暗族的事情,紫儿还是不要管了。爹希望你开开心心的过日子。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适合爹的紫儿。”清觞没有回答我的话却抚摸着我的头道。

是啊,还有一年多暗族大战才开始,那时候我应该已经回地球和哥哥在一起了。算了,我还是不去想了,既然决定离开就别去想那么多了。不过,我还是打算找个机会探探左宛冰的底。这个女人太阴险,我怕清觞爹爹吃她的亏。

又平静的过了半个月,这天我想给清觞爹爹做一道药膳发现这边小厨房的材料不够,便到大厨房去找。找到材料回来的路上碰上了左宛冰。

她看见我就停住了脚步,眼神中恨意居然比上次更甚,而且还带着一丝疯狂残忍的笑意,让我感觉到不安。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小婢女而已,她用得着这样恨我吗?

一直到了晚上,我还很不安。想了了半响,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事儿似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到了半夜,我偷偷起床穿上黑衣,从窗口悄悄跳了出去。顺着树木花草围墙的遮掩,我悄悄向东面左宛冰的住处潜去

。据爹爹说左宛冰的“碧水诀”大概只有6层,不过对付我应该不成问题的。为了安全起见,我在手腕上绑上了轩夜送我的袖针。等我潜到她的院子外,我隐在一棵树上向院内望去,院子里黑呼呼的,已经没有了灯光,看来已经睡下了。

我正准备溜进去看看,突然发现一个黑影从屋内闪出,我赶紧隐住身形。难道还有别的人也来探查这个女人,她还有别的仇家?我凝神仔细看去,这个人个子挺高,武功也很高,应该是个男人,看着他的身形我居然有种熟悉感。这是谁啊?

一直到了晚上,我还很不安。想了了半响,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事儿似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到了半夜,我偷偷起床穿上黑衣,从窗口悄悄跳了出去。顺着树木花草围墙的遮掩,我悄悄向东面左宛冰的住处潜去。

据爹爹说左宛冰的“碧水诀”大概只有六层,不过对付我应该不成问题的。为了安全起见,我在手腕上绑上了轩夜送我的袖针。等我潜到她的院子外,我隐在一棵树上向院内望去,院子里黑呼呼的,已经没有了灯光,看来已经睡下了。

我正准备溜进去看看,突然发现一个黑影从屋内闪出,我赶紧隐住身形。难道还有别的人也来探查这个女人,她还有别的仇家?我凝神仔细看去,这个人个子挺高,武功也很高,应该是个男人,看着他的身形我居然有种熟悉感。这是谁啊?

黑影很快的翻出院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离去前居然朝我所在的树上望了一眼。等黑影离开后,我也再没进院探查了,干脆回了望波楼。

这个黑影看来是个高手,如果能知道他的身份就好了,这么半夜来穿着夜行衣来夜访,对左宛冰来说肯定是敌非友,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盟友。如果能与他结盟对付左宛冰,那就不用我跟清觞爹爹直接出手了。

回到望波楼后,我躺在床上一直思索。左宛冰究竟是什么人?她的毒药从哪里来的?除了“离魂”她还有什么厉害的毒药呢?那个黑衣人究竟是谁?一直想到月上中天,我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跟清觞爹爹说了一声,就出府了。

逛了几条街,到了水都南面一条繁华的大街上,我才找到一家当铺。看到那个轩夜给我描述过的图案我笑了笑。闻名天下的千机阁原来就这样潜伏在一家当铺里面。

“老板,我要买消息?”我看周围没什么人就直接对掌柜说。

“客官,我们这里只是一个当铺而已。你要来光顾是。。。”掌柜道。

“千机消息千金买——我就是来买消息的。”我说出轩夜教我的暗号。掌柜一下子神色严肃了,看了看周围,把我引进了后面。

“这位客人想买什么消息?”掌柜问。

“我想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和底细。请问需要多少钱?”我递过一张写着人名的纸。

掌柜一看上面的名字愣了一下,好像有点意外我查的人。

“你们能帮我查吗?多少钱我也出。”我道。

“这样吧,您明天这个时候来这里。无论卖不卖我都会给您回个话儿。”掌柜想了一下对道。

“那就多谢老板了。我明天会准时来的。”看来我查的人好像对天机阁很特殊啊,这个老板的脸色明显的写着“我要请示上级”几个字。笑了一下,我就离开了。

第二天,我准时来到这家铺子,老板已经在等我了。看到我进去,老板递给我一张纸。“3000金洙。”我点过金洙给他,接过纸。

低头一看上面写着“左宛冰36岁水国前已故礼部尚书之三女。其母是毒妖苦大行之女礼部尚书并未于其母成亲14岁后认祖归宗17岁嫁入摄政王府为侧夫人生有一女清水澜碧水诀功力7层擅毒术具体种类不详但毒妖之毒曾在数十年前闻名大陆其中三大奇毒最为有名离魂断肠牵引”

我仔细得把上面的内容熟记于心,将纸烧掉。告别掌柜回到了望波楼。

想不到左宛冰居然是苦大行的外孙女。四十年前毒妖苦大行被众多江湖人士围攻而死。他的毒药也就绝迹了。之前有个毒魔那样的徒弟,没想到还有个女儿跟礼部左尚书生了个私生女。十四岁才认祖归宗,看来她会的东西还真不少。这毒妖的后人看来都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三大奇毒的可怕我是听师父讲过的。比如“离魂”,医族虽然可以制出解药,但是只有在三个月内服下才有效。而断肠则是连医族都没办法的,因为这种毒药成分有二十一种之多,每种配法比例先后次序不同解药就不同,所以只有下毒的人才有解药。没有解药的话,中毒人会在一年内慢慢消瘦而死,而且死的时候会变成一具干尸十分可怖。也就是因为毒妖的毒太过歹毒害了不少人,所以最后才被人追杀围攻而死。

但是左宛冰当初给清漓紫下离魂心思应该更加歹毒。一个还没满月的孩子中了这种毒,除了嗜睡没有别的症状,三月之后无药可解,只能看着三魂七魄慢慢散去,渐渐呆傻,最后成为一个没有思想不会吃不会睡的空壳子活活饿死去。还有牵引,这种毒连师父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

我静静的想着,思索下一步应该如何。等到了半夜,我又穿上黑衣绑时候袖针潜到左宛冰院子外的那棵树上。我没有朝里去探查,我没有武功进去如果被发现了还不是找死。我就在树上呆着,我准备守株待兔。到了快鸡鸣时分,我又回了望波楼。

就这样我半夜都出去,就在树上等。一直到了第五天,我大概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我要等的人。看着那个黑衣人又进去了,我静静的在树上紧盯着。大约半小时后,黑衣人翻墙出来,朝我这边而来,路过树下他顿了一下继续朝前。我也跳下树跟着他走。他好像故意放慢了速度,我勉强可以跟上。

一直到出了摄政王府到了西边的一片小树林,他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我,只见他一身黑衣,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看着我,眼神中居然带着几分玩味。我站定,离他五步之遥。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我该叫你王晨,还是小莲,还是清漓紫呢?”明显的变了的嗓音对我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那我该叫你明月阁主,还是非月皇子殿下呢?”我镇定的看向他回道。

“哈哈,果然有点意思。”他恢复了嗓子,扯下了黑巾,露出了那张颠倒众生,雌雄莫辩的面孔,正是水国皇子蓝非月。

“你怎么知道是我?”他好奇道。

“因为你知道是我,所以我就知道是你。”我道。

他想了一下,美丽的凤目中闪过几道光,然后笑了起来,“看来轩夜那小子跟你关系不错啊。这两张人皮面具都送给你了。不过,他也不知道我是蓝非月。你倒是个聪明人。”

“既然你是千机阁阁主,那么我跟左宛冰的恩怨你应该知道一些吧。我想问我们可以合作吗?”我直接跟他开门见山。

“合作?你怎么知道我会跟你合作?”蓝非月懒懒靠在一棵树上,侧头看我。

“你几次三番夜访左宛冰,不是她的情人就是她的仇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结盟很正常啊。还是你觉得我应该把你当成她的情人。虽然我知道我爹并不介意,但是我想你月皇子口味应该没那么差吧。”我很轻松的回答他。

闻言,蓝非月凤目一眯,突然朝我妖娆一笑,朝我走来,“看来我的漓紫表妹很了解我啊,表哥的‘揽芳园’里正缺少漓紫表妹这样有趣的美人,不如表妹搬到我哪里去,自然表妹的事就是我的事,那我们也不用说什么合作不合作了。”说完,在我耳旁还吹了口气,带着邪魅的笑容俯视我。

“你的美男计还是对你的水澜妹妹用吧,对我不管用的。什么表哥表妹的,一表三千里,何况我们是表了又表,都六千里了。你还是省省吧。我对”“没兴趣。我只谈合作,你也不用在我面前戴那些面具,你是高深莫测也罢,游戏人间也罢,对我来说都只是一个面对同一个敌人可以结盟的盟友而已。如果你没有诚意,咱们就各归各路。如果愿意,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我站定没动,任你千般手段,输什么也不输气势。何况,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肯定会和我合作的。

蓝非月在我说完后,收起了那邪魅的笑意,眼里掠过一抹异彩,有些意外的看着我。我想他是不相信一个只见过他一面的女人居然看穿了他的伪装吧。而且这个世界上不为他的美色和身份所迷的女人应该也不多吧。

“好。我答应你。”蓝非月正色道。

我笑了笑,道:“那你可以说你为什么要夜探摄政王府了吧。”

蓝非月站直身体,用目光直视着我,脸上的神色很严肃,“一个月前,我母皇的一名贴身侍女突然自尽,我怀疑跟左宛冰有关。”

“你母皇的侍女自尽?”我心里蓦地一惊。

蓝非月点了点头,“仙兰跟了我母亲已经十几年了,一直都循规蹈矩,此次突然自尽我总觉得不同寻常。我查了她近一年来接触的人。发现她的母亲和妹妹半个月前失踪了。而她妹妹曾经是左宛冰的婢女。后来我查了左宛冰才知道她是毒妖的后人,我担心母皇有危险。”蓝非月道。

“难怪了,恐怕是左宛冰抓了仙兰的母亲和妹妹来威胁她做什么。”我了然,“那你有没有让人替木皇检查身体是否中毒?”我皱眉道。

“我找了医族的人来替母皇检查过,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但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蓝非月皱了皱眉道。

“这个女人心机很深,而且心思毒辣,的确不得不防。但是她为什么要对你母亲身边的人下手呢?”我有些想不通。

“我也不清楚,去了几次她的居所,什么也没发现。”蓝非月看来也有些烦闷。

我们静默了一会儿,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道:“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设个局,探探她的意图。你母皇不是一直催你成亲么?你不如设个选妃宴,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按说,她恨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但是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啊?我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东西是我不知道的。清水澜不是一直喜欢你么?你也可以找机会探探看她知道不知道什么?左宛冰难道一点不在乎她女儿的幸福吗?”想起那天左宛冰眼里的那抹疯狂之意,我总觉得水皇并不是她的目标。

“你要我出卖色相啊?漓紫表妹,你不会这么狠心吧。”蓝非月装出一副哀怨之相,一双美丽的凤目水滴滴的望着我。

“得,你是你为了你的母皇,出卖色相对你不是很拿手么?我有预感,这个谜底不会太久的。现在我们必须要知道她的目的才能有对策。现在这样敌暗我明的太吃亏了。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呢?”我懒得理他,仔细分析着。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先跟水皇那边商量好,我这边也尽量准备一下。”说完,我看见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也不再管他,自顾自的回我的摄政王府去。合则两利的事,他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拒绝合作呢。五天后,清觞对我说三日后水皇将设宴。宴请的对象啊自然是家有适婚少女的各大家族。自然也少不了摄政王府,一开始清觞并不想去。我想了想还是将一切事情告知他,并对他说了这次宴会是我和蓝非月定的计划。

当听到左宛冰的身份时,清觞颜上显现出一片冰凉之色,“这个毒妇,居然还向水皇身边的人下手。她是想谋害整个摄政王府啊。”

“爹,我一开始就觉得她的身份不简单,但是没想到她居然是毒妖的后人。我本怕她下毒害你,但是她居然朝水皇身边的人动手,这到奇怪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搞清楚她想干什么。所以这个宴会我们一定要去。”我道。

新仇旧恨一起来,清觞一脸恨色的道:“这个贱人,我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三日后,水都皇宫御花园中。当我们一行人到达时,里面莺歌燕语,衣香鬓影,已经挤满了各地的名门闺秀和她们的家人。

我没有心思去细看,我还在回想出门时,左宛冰看到清觞的表情,清蓉和清水澜看见清觞居然破天荒也要去赴宴是喜出望外的,而左宛冰却显得异常平静,只是看到跟在清觞身后的我时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之色。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啊。我毫无头绪,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为了安全起见,我在出门前已经和清觞各服下一粒避毒丸,师傅说只要毒药不是直接服下或者皮肤受伤进入血液都有用。金针我也随身携带着以备万一。清觞的功力比左宛冰高,我们也不怕她下什么暗手。

人到齐了,大家按安排的座次坐定。摄政王府的位置在左排最前,我们上方就是水皇和蓝非月和蓝非星的位置了。水皇的神色看起来倒很正常,穿着红色的衣袍,带着珠冠显得美丽而雍容华贵,自有一股君王的霸气在。蓝非月今天仍然是一袭紫衣,上面用银丝线绣着一些花纹,蓝发上部用一个银扣束起几缕,然后披散而下,显得邪美异常。他的位置正在我们旁边,只比水皇略低一点。看到我跟清觞爹爹进来,他似笑非笑的斜眼看向我,趁人不注意抛了了个媚眼过来。我唇角一撇,用口型奉送了“妖孽”两字。

水皇另一次则是蓝非星的位置了。我们对面则是相府的位置。相府席位上居然坐着两个明显经过隆重打扮的少女。再一看四周都差不多,家家都有一个两个有的甚至是三个妙龄少女,个个面带羞涩的不时偷瞄一眼上首的蓝非月。

虽然也有不少年轻男子或蓝发或黑发的坐在位置上,但明显感觉不是主角,女子的打扮要显眼的多。看来,大家都知道水皇此次召开的实际是选妃宴了。可惜,这些少女注定要失望了,这个选妃宴本来就是假的,而蓝非月现在也绝对没有选妃的意图。不过爱上这样一个美的妖异而又心计莫测的男人,本来就未必是件幸福的事情。

清蓉居中,清觞居左,左宛冰和清水澜在清蓉右侧落座,我和另外一名侍女站在他们身后。我们的位置离蓝非月不过几米远,清水澜自从进来后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蓝非月,满脸的爱慕相思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我又看向蓝非月,还是那副似笑非笑慵懒邪魅的样子,好像对满场飞来的秋波很是享受,轻轻的靠在椅背着,端着一杯酒在慢慢啜着。看到又我看向他,他微抬眉角,再度朝我抛了个媚眼。那副媚骨天成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男人也可以媚成这样的。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腹中暗骂“真是个!”这种情形下还有心思调戏姑奶奶。翻了个白眼,我屏神凝息不再看他。

宴会开始了,先是一些宫女穿梭而上在各人桌前摆上一些酒水糕点水果之类的,不象我想象中的喝酒吃肉的那种,倒有点像前世的茶话会,酒到是有,但是都是些近似饮料的果酒,闻着味道甜甜香香的,度数应该不高。

吃的东西上齐了,大家却没动手都规规矩矩的坐着。我正在奇怪,只见上手主位的水皇起身端起酒杯朗声道:“各位平日都辛苦了,今天来一是让大家来看看这御花园的美景。一年当中,此时正是百花齐放,诸位来赏赏花,也让我们君臣同乐一番。二者,我们这一辈年纪都大了,以后的木国的将来都要靠下一辈了。所以今天让他们也互相认识认识亲近亲近。大家不必拘礼。本皇与诸位同饮此杯,大家今天就放开了玩,来赏花交友吧。”

众人都纷纷起身口中称谢并举杯同饮然后落座。之后,一班穿着统一红色舞裙的舞女在乐班的伴奏下开始翩翩起舞。身材婀娜,面容娇美,舞姿也甚是美妙。我看得津津有味。舞女献舞之后,水皇赏赐了一番便退下了。

这时水皇朝旁边的女官点了点头。女官才朝着御花园的一个方向拍了拍手。在这个方向离我们大约三十米远的位置,有一个被黄锻盖住的好像是个长方形架子形状的东西,大约10米长3米高。随着女官的掌声黄锻落下,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我的眼睛——里面居然是编钟。

我曾见过曾侯乙编钟的复制品,眼前的这套编钟虽然是只有一面造型也略微不同,但是无疑的,这肯定是一套编钟。高低三层,数十个编钟大小不同。5个身穿白衣的乐女挥动手中的丁字锤和木棒开始演奏。演奏的乐曲我并未听过,但是应该是一首庆祝和赞美的曲子。曲调优美,旋律欢快。编钟的声音清脆淳美,悠扬动听,我激动不已而又如痴痴醉。

没想到,我居然能听见真实的编钟演奏,在远离地球百万光年之远的异星球。在编钟历史已经告别地球文化千年之久的今天。看来在这个宇宙中,人类文明的和生命的产生有很多共性存在啊。

以前在美国大片中见过的外星人很多都长的奇形怪状,但是我来到这里看到的五行大陆的人长的跟地球人并没有什么差别,甚至还要俊美一些。连紫梦这个高度文明的天波星公主也是长的跟我们没什么区别。至于头发,地球上的人不是也有红发金发褐发的么。当然有共性也有差别,所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何况是相隔着以光年计算距离的两个星球。这样一想,突然发现我现在居然好像已经很习惯这里的生活了。不过再转念一想,这也正常啊,我在这里毕竟已经生活了11年多了。

悠扬的编钟声中,我思绪万千。一曲奏罢,我的思想从地球到五行大陆已经跑了几个来回。突然想起红金龙的一句经典词还挺贴切的,“思想有多远,我们就能走多远。”小漫的话:今天小漫发文14天,下午将开始第一次推荐。非常感谢我的编编。也谢谢这14天小漫的读者。作为第一次写文的人,我深深爱着我书里的各个角色。同时我也期待着能出成绩,希望看文的各位也和我一样喜欢我书里的角色,这就是小漫最最高兴的事了。本书后面还有很多的情节,希望大家跟我一起分享。可惜,我的身体并不能像我的思想那样随意穿梭。

我在哪里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着,这边选妃宴上却已开始好戏连连,各家美女纷纷施展浑身解数争奇斗美了。。.。

在相府两位小姐一个写字作诗,一个弹琴,率先展示了才艺之后,众美女纷纷登场,施展浑身解数,希望得到木皇的欢心,当然更重要的是得到蓝非月的青睐了。一些胆大的甚至在展示才艺之后还亲自斟酒献给蓝非月,蓝非月倒是来者不拒都微笑着通通接过一口喝下。看着自己斟的酒被蓝非月接过喝下,这些少女们或娇羞不已或脉脉含情,脸上都是一片欢欣之色。

在一个将军的妹妹表演完毕之后,清水澜也站了起来俏面飞红的看了蓝非月一眼后道;“澜儿也愿献舞一曲以助今日之兴,还请陛下首肯。”

在得到水皇的含笑首肯之后,清水澜下场很快换了一身白色的舞衣上来,乐曲响起。清水澜开始舞动,原来她跳的是《梨花舞》,白衣飘飘,身形优美,顿时吸引了场上的目光。清水澜本来就有水国第一美人之称,确实容貌胜过场上的其他少女,这一曲舞下来更是艳惊全场,不少年轻男子都露出倾慕之色。

水皇甚至也连连点头,清蓉也面有得色,清觞在我身前我看不到他的神色如何。我又转眼向左宛冰看去,却发现左宛冰双目虽然看向场上起舞的清水澜,一只手却从衣袖中伸出很快在桌上的一只空杯里弹了弹,一些白色粉末顿时落入杯中。

此时正吹子东南风,一阵让我觉得有些熟悉的香味随风若有如无的传到我鼻中。如果不是我熟悉这种香味,如果不是我无意中发现她的动作,我想即使我闻到估计也不会在意,毕竟今天场上的少女个个身上都有不同的香粉味道。而这个香味,我仔细搜索记忆——蓦地想起我十一岁那年跟师公出去采药,发现一种没见过的白色小花,味道十分好闻就采回来拿给师傅看。师傅却告诉我这种花名叫“牵情花”,味道虽然好闻,但是却绝对不能食用,一旦服食,量少则使人神志不清,量大会使人痴呆。

想起师傅的话,牵情,牵引,我蓦地一惊。难道左宛冰竟在酒杯里下了牵引么?正当我这番回忆思索间,清水澜已经一曲舞罢,拿起桌上的这个空酒杯斟了满满一杯酒向蓝非月行去。蓝非月轻轻一笑接过凑到唇边便要饮下。

“不能喝!”电光火石间,我大喊一声。

场上顿时寂静,水皇疑惑的看着我,其他人也纷纷露出意外和吃惊的神色。蓝非月也是一愣,但是很快想到了什么,把酒杯放在桌上,

“你这个小小婢女凭什么不让月皇子喝我敬的酒,你反了不成?”清水澜先是一呆,很快面露恼怒色向我质问道。其他人也都看向我。

“这酒中有毒不能喝。”来不及思索,我只能照我的推测答道。

“大胆,你竟敢污蔑我,难道我会向月表哥下毒么?你不要以为父亲宠爱你,你就可以诬赖本郡主。你不过是一名贱婢而已。来人,给我抓住她。”清水澜气的口不择言,在御花园里居然敢喊来人,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地盘。

“我刚才看见宛夫人在酒杯中下毒,里面有牵情花的香味,奴婢小时候曾见过次花,所以情急之下才出口相阻,是否有毒,可以用银针一试便知。”我只得把实情道出。

一言既出,场上目光纷纷落到我言中所指的左宛冰身上,左宛冰却平静的坐着,不动如山,好像我说的不是她一样。

“来人,拿银针来。”水皇疑惑的看了左宛冰一眼大声道。

她身侧的女官闻声而动,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

“不用测了,这酒中我下了牵引。”左宛冰缓缓站起走到场中,面色宁静的不同寻常,好像她说的不是下毒而是天气一般自然。

“母亲,你,你为什么要害月表哥?你明知道女儿。。。。”最先出言的是清水澜,她完全的被震惊了。

“乖澜儿,母亲知道你喜欢月皇子,怎会害他性命?这牵引不是普通毒药,是用你的血做引做成的,只要他服下此酒,此后他便会对你一心一意,以后只听你一个人的话,不好么?”左宛冰柔声道。

“大胆妖妇,居然敢向月皇子下毒,来人,给我拿下这个妖妇。”水皇蓦地大怒,左右带刀侍卫便持剑冲向左宛冰。

但是到了跟前,却不知怎的,被左宛冰一手一个立刻拍飞了出去,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我一惊,这御前带刀侍卫武功怎么这么差,居然一招都敌不过就被打的飞出去了。

只见左宛冰拍飞侍卫之后面露得意之色,朝蓝非月笑道:“今天这酒恐怕月皇子不喝也得喝了,除非你想让这御花园里的人都给你陪葬。这里我进来的时候就下了”“百步散”,这药无色无味到算不得什么毒药,只不过让人提不起内力而且走不出百步而已。除非事先服下解药,只要进到这里都会中毒。月皇子,你不顾这些官员家眷,难道也不顾你母皇和妹妹了么?”

左宛冰此言一出,场上众人都凝神提力但都马上神色一变,面带愤怒或者恐惧之色的看向左宛冰。我看蓝非月也是神色一凛,心里暗道:这下糟糕了,我没有内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可是现在连蓝非月都中招了。看来左宛冰说的是真的了。

蓝非月倒也沉得住气,慢慢道:“你就不怕我喝下这酒后,我母皇杀你和你女儿,何况今天场上还有这么多人,就算我们不找你报仇,这些人又怎会放过你?”

“哈哈,多谢月皇子替妾身作想。不过,我今天敢来又岂会没有万全之策。既然月皇子想知道,我也不妨说给你听,一旦月皇子服下牵引后,每三个月就要服下用澜儿的血做的解药,这解药普天之下只有我会制,你母皇又怎会舍得杀我。他日木皇再传位与月皇子,澜儿就是一国之后。再者,”左宛冰面露诡笑的看向场上诸人,“今天在场诸位等下在月皇子服下牵引后,贱妾也有一粒圣药奉上,只要服下此药,以后每月都需要我的解药才能过活,别说杀我,就算有人想杀我,他们保护我还来不及呢。谁还敢不乖乖的听我的话,哈哈哈哈。”左宛冰说完狂笑起来。

场上诸人都露出了恐惧之色,木皇也面色苍白。原来左宛冰不仅想控制蓝非月,还想控制场上所有人?

今天这御花园中几乎涵盖水政经济的大部分栋梁之才,甚至很多是倾家而出,就算一个人不怕死,但是谁又能不顾全家的生死呢?只要把这些人都控制了,就等于把整个水国把控住了,这左宛冰是想谋朝篡位啊。

“母亲你?”清水澜已经完全被左宛冰吓到了。

“澜儿别怕,今日之后谁也不敢不听你娘的话,澜儿不是喜欢月表哥么,以后他就会乖乖的陪你一辈子。”面对清水澜,左宛冰则现出了几分温柔。

“你,你竟然想把持朝政?!你疯了不成?还不把解药交出来。”清蓉反应过来左宛冰的企图气的双手发抖,站起来对着左宛冰大喝。清觞却一直神色平静,还趁机转头朝我使了个安抚的眼色叫我不要着急。想起我们出门前服下的避毒药,我心下一喜,这边却只听左宛冰恨恨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就要又怎么了,你儿子这些年来怎么对我的?当初你答应我只要我生下蓝发血统的孩子就让我做郡王妃,可是现在呢,我还是一个夫人。你儿子这十九年来连我的房门都没踏入过。我有什么地方比不过紫梦那个贱人,我一心一意对你还把处子之身给你,为你生下了澜儿,你却一心只想着那个贱人,那个贱人有什么好。不过是个黑发的贱种。我堂堂一个官家小姐还不如一个黑发贱民么?”说到后面左宛冰已经歇斯底里言语混乱,语气中全是怨毒之意。

听见她一口一个“贱人”的辱及紫梦,清觞豁的站起来,看着她冷冷道:“你才是个贱人,如不是你对我下药,我怎会碰你。你下药于我在前,毒我紫儿追杀她们母女在后,我清觞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毒妇,我今天就要为我妻女报仇,毒妇,你受死吧。”

话音一落,清觞身形一晃跃入场中一掌向左宛冰击去,“你,你居然没中毒!”

措不及防之下左宛冰匆忙躲闪已来不及,清觞一掌拍在她胸口。早已对她恨极的清觞定是用足了十层功力,左宛冰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飞出五米之远倒在地上。

“天理昭昭,你这毒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居然还敢妄想谋朝篡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我杀你都嫌脏了我的手!”清觞说完,从旁边刚才被左宛冰打伤的侍卫手中取过长剑向左宛冰行去,显然打算要将她力毙当场。

“爹,不要啊。”一系列变故是峰峦叠起,清水澜早已呆滞,此刻见清觞举剑要杀左宛冰才清醒过来大声哀叫。

清觞脚步一缓但是还是没有停顿坚定的向左宛冰走去。

“你敢杀我么?你若杀了我木皇就得给我陪葬!”左宛冰见清觞没有停住脚步,脸上神色更添了几分怨毒对着清觞咬牙切齿道。

“还想妖言惑众么?今天你非死不可!”清觞此刻已经行到她跟前,一剑朝她心口刺下。

“不能杀!”

“慢着!”

我和蓝非月的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话声一出,我们对视了一眼,立刻明白我们都想了一起。清觞听见我们的声音停下了动作,转回头疑惑的看着我,我用眼色指了指木皇,清觞醒悟过来转头看向蓝非月。

“你刚才所言是什么意思?”蓝非月沉声向左宛冰问道。

左宛冰没有说话,轻蔑一笑从地上慢慢爬起整了整衣衫鬓角才慢条斯理的道:“你们以为我左宛冰就只有这些手段么?清觞你以为你功力未失就能杀我?哈哈,我若死了有水皇给我陪葬,你敢杀我?木皇早已中了我‘断肠’之毒,普天之下只有这一瓶解药,只要我一用力,哈哈,水皇就必死无疑!这毒是我先祖毒妖所制,无人可解。你还敢杀我么?”左宛冰疯狂大笑中,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握在手中高高举起。

“你胡说,本皇半月前早已检查过并未中毒。你还敢骗人。”木皇朗声道。

“哈哈,我先祖之毒其实那些庸医能察觉出来了。何况半月之前你也许未曾中毒,但是现在?

我早已让人在你衣物上洒上断肠,只要你连续穿上一个月就必中此毒。水皇若不信,可将酒水倒上衣物,断肠之毒遇酒便会变黑。”左宛冰得意道。

旁边女官牵起水皇的一片白色中衣的衣角,拿起酒杯将杯中酒水缓缓倒在其上。我在前方看的清清楚楚,酒水一淋上去果然变成了黑色。女官和水皇顿时神色一变,女官更显出几分惊惶之色,手上一松酒杯也滚落到地上。

“水皇如果还不信的话,还可看看自己的心口正中是否长出一颗红痣。这可是中了断肠之毒特有的标志。”左宛冰又阴测测道。

她此言一出,水皇面上一惊,手心就抚上心口位置。看着水皇的表情,不用说就知道被左宛冰说准了。

场上诸人心都沉了下去,难道今天真是要被左宛冰得逞么?我心里已经转了几百个念头,但是此刻攸关水皇生死,谁也不敢乱出主意。场上顿时一片静寂,所有人都面色难看,除了左宛冰。

“哈哈哈哈,”左宛冰见状大声狂笑,然后收敛了笑声后看向蓝非月道:“现在还是请月皇子先服下澜儿敬的这杯酒吧。我家澜儿为水国第一美女而已又对月皇子痴心一片,也不算辱没月皇子殿下吧。”

“母亲,不要啊。”见左宛冰要逼蓝非月喝下毒酒,清水澜面露哀求之色。

“澜儿,不要傻了,如果当年不是我一时心软没有用上此药,你爹又怎会心心念念紫梦那个贱人。这药必须成亲前用你的处子之血为引,服下虽然对神志稍有影响,但是却能令他对你死心塌地。你现在不让他喝,等以后你像娘一样你就后悔莫及了。”左宛冰面带恨色的看了清觞一眼对清水澜道。

“不,我不要,娘不可以。。。。”清水澜惊慌道。

“不要说了,我意已决。你现在年轻还不懂,娘都是为你好。”左宛冰不再看清水澜,转身看向蓝非月,“月皇子还不喝酒,真的不要你母皇的命了?”一边说一边作状发力握紧手中玉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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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蓝非月喝道,举起桌上的酒杯又笑了笑“一杯酒而已,喝就喝了。但是你必须把断肠的解药给我母皇。”

“月皇子放心吧,等你喝了这杯酒,我和木皇就是亲家了,我怎么会害她性命。”左宛冰面露狡诈笑道。

看着蓝非月即将饮下毒酒,我心下焦急,却无法可施,只能一寸一分的看着那酒杯贴近蓝非月的唇边。这“牵引”,我恐怕也解不了。

“月儿,不许喝!”突然,水皇大声喝止道。

蓝非月一顿,看了水皇一眼,还是举杯就唇欲饮。

“月儿,住手!你若喝下此酒就是水国的千古罪人!”水皇厉声看向蓝非月道。闻言,蓝非月一愣,酒杯停在唇边不动。

看见蓝非月停下,水皇似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厉声严肃道:“月儿,你若饮下此酒,你我母子二人的性命尽皆被这毒妇掌握,何人敢杀她,等下她在让在座诸位服下毒药,整个木国皆被她所控制,我们就是水国的千古罪人,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母皇一人生死与水国江山孰轻孰重,你身为皇家子弟难道不明白吗?”

水皇一番话下来,场上诸人皆深深动容,我心下也敬佩于这个五行大陆上唯一的女皇。蓝非月和蓝非星都露出悲痛之色,但是身为皇室子弟又怎能不明白水皇话中之意呢。只要蓝非月喝下此酒,皇室中就只剩一个还未成年的公主,等其他人等都服下左宛冰的毒药,她的计划就成功了。

木皇一身红衣长身玉立,看向清觞凛声道:“玉林郡王,你给本皇立刻杀了这个毒妇!”

清觞手中长剑一握却还在迟疑没有动,木皇又大声道:“玉林郡王,这是本皇的旨意!你也是皇室旁支,怎能看这妖妇霍乱朝纲!我命你立刻斩杀这个大逆不道的毒妇!”

清觞一咬牙正欲动作,“你敢杀我?解药你不要了?“左宛冰见计划失败,起了鱼死网破之心,退后一步,用力捏住了手心玉瓶大声吼道。

见如此情势,我心里一急,张口便道:“左宛冰你难道不为你女儿想想吗?如果水皇被你毒死,清水澜以后如何在水国立足,你所做的一切她并不知情,但是如果水皇因你而死,她这个郡主必然被千夫所指。你的计划已经不可能成功,水皇跟你无冤无仇,你何苦害她性命,也害了自己的女儿啊?”

我的话好像惊醒了左宛冰,本来一双恨目瞪着清觞的她忽的转头朝我诡异一笑,道:“我差点把你给忘了。你说的不错,我的计划如今看来的确已经失败。水皇死不死我也不在意。可是,有一个人我却不能放过。”

听了她的话,我心生不妙。只见左宛冰诡笑着,用空着的那只手从身上掏出一颗红色药丸,带着疯狂的笑意对清觞道:“你想救水皇,就把这药给你的婢女服下。只要她服下这药,我立刻把解药给水皇。”

“你!你休想!”清觞一口回绝她。小漫的话:一更到。

“你疯了吗?小莲不过是个婢女,觞儿也并未将她收房,你杀她一个婢女有什么用?”清蓉听见左宛冰离奇的要求大惑不解。

“我疯了?婢女?我的好婆婆,你也被他们骗了吧。这个小莲可不是普通的婢女。呵呵,你知道她是谁么?她就是紫梦生的那个贱种清漓紫。你儿子不让她暴露身份就是想带着她跟紫梦那个贱人双宿双栖呢。你儿子不想要我,不想要澜儿,也不想要你这个娘呢。我疯了?哈哈,我才没疯。”左宛冰满脸恨色的道。

“不,我不相信!”清蓉一脸震惊的望着清觞。

清觞没有回应清蓉,冷冷的望着左宛冰道:“你怎么知道紫儿身份的?”

“我早觉得这个婢女来了后,你跟往常不同。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要过婢女伺候了?开始我还以为你看上了她,但你却未将她收房。我给曲叔下了‘引魂’,他什么都说了,你叫她紫儿,她叫你爹,她不是清漓紫那个贱种是什么?你还在房中藏了大量珠宝金洙,你不是想带着她去找紫梦那个贱人么?今天,只要她死了,我看紫梦那个贱人还肯不肯和你双宿双栖?这个药可是我特地准备的,吃了之后十二个时辰毒都在游走,子时胆痛,丑时肝痛,寅时到肺。。。每个时辰身上都有一个地方痛不欲生,十天之后,人就会活活痛死。哈哈,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快活!”左宛冰已经彻底疯狂。

“你这个疯子!紫梦早已被你害死,你如今连紫儿也不放过!我杀了你!”清觞怒极,双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杀我?你不想救水皇了?你女儿一条命重还是水皇的命宝贵?我现在已经答应给解药了,如果不答应,责任可在你们父女。”左宛冰唇边还挂着血迹,神情疯狂而又得意对清觞如是说道,清觞又急又怒竟说不不出话来。

“是不是我吃下药你就交出解药?”此刻局面已经僵持,如果不顺从左宛冰,不但水皇要死,清觞也会被牵连,我必须出面了,这药听口气是左宛冰所制,说不定我服下还有一线生机。

“紫儿,不可!”清觞大惊失色,又看向左宛冰道,“你恨的是我,这药给我,我吃!”

“你吃?紫梦那个贱人死了么?真是死的好啊。你想救这个贱种去陪紫梦那个贱人,我怎会成全你?我就是要这个小贱种吃,当年的”离魂“都毒不死你,还真是命大,我看你今天吃了这个还能不能活?这个药可是我花了好大功夫制的,不过连我也是没解药的。”

说话间,清觞着急的一动,清水澜立刻后退大声道,“清觞你再动一下我立刻把解药毁了!”清觞不敢再动,只能焦急万分的看着我。

“你想救水皇,只要吃下这药。放心吧,就如你所言,为了澜儿,我也会即刻把“断肠”解药交出。”看着清觞不敢动,左宛冰朝着我露出恶毒的笑容继续道。

事到如今,跟这个疯子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我面色无惧的上前,从她手中接过那颗红色药丸一把丢进口中咽下。张开嘴给左宛冰看了看后,我伸手道:“现在可以把解药交出来了吧。”。.。

水皇面带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后,朝后面走去。我能理解她的感激之情,如果我不服药,在道义上我其实也不亏欠他的。我自幼长于山野跟清觞不同,并未受过水国之恩。我拿自己的一条命来换了她的命,她自然是感激的。但是我这么做,有三分是为了这个深明大义的女皇,更多则是为了清觞。我不能让他背负着害死水皇的责任。

蓝非月一直面色复杂的看着我,场中形势一再变化,所有人是心情面色都是几起几落,蓝非月也失去了他平时的那份慵懒和不在意。见他有些担心和不忍的看着我,我单眼对他眨了眨,笑了笑。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不多会儿,水皇便再女官的陪同下返回,水皇的神色很镇定。看见女官面露喜色的样子,我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虽然有八分把握解药是真的,但是还是验证一下比较踏实。我可是已经把毒药吃进肚子里了,如果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可就亏大了。

左宛冰一直在癫狂大笑着,我有些悲怜的看着这个狠毒而偏激的女人,我已经看出她已经了无生志。忽然,心脏猛地一阵抽痛,我站立不稳单手撑在水皇桌案上,蓝非月和清觞一直就看着我,但是蓝非月离我更近,很快的,我感觉那紫色的身影一闪将我扶住。。

“你怎样了?是毒。。。”蓝非月美丽的凤目中一片担忧之色看着我。

我强笑着点了点头,现在正是午时,根据子午流注和左宛冰的说法,人体气血此时心脏最旺,毒随气血入心,心就开始痛起来。一个时辰后气血运行到小肠,那我该小腹痛了。

清觞见状,提着剑逼上左宛冰的脖子切齿道:“你这毒妇,快把解药交出来!”

“爹,不要啊。爹。。。。”清水澜冲上前去抱住清觞。

我叹了口气也喊了声“爹”,清觞看向我,我冲他摇了摇头。左宛冰已经说了没解药就肯定没有解药。她这药是看来就是作为后备计划,专门为我准备的又怎会有解药呢。她已经存必死之心,又何必让清水澜亲眼看见父亲杀母亲呢?她也算是无辜吧。此时,又是一阵比刚才更剧烈的疼痛从心脏传到全身。好痛,我站立不住就要向下滑去。蓝非月一把将我拦腰抱起。

“快传医族长老!”蓝非月一声大喝。

“快宣!”水皇也急道。

“哈哈哈,没有用的,除非医族天女再世,我的毒谁也解不了。只要十天,只要十天,这个小贱种就会活活痛死!清觞,你如果不想她受罪那就趁早杀了她,给她个痛快!紫梦贱人死了,这个小贱种也要死,清觞,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快活!哈哈哈哈。”左宛冰说完面上慢慢浮上一片青灰之色,大笑间倒在地上。身子抖了几下终于了无声息。

我被蓝非月横抱在怀中痛的浑身抽搐,眼前一片发黑,只能用最大力气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呼痛出声。“如果忍不住就叫吧。”蓝非月在我上方对我低声说。我没开口,只摇了摇头。这么多人,太丢人了,我才不要。

“医族归离觐见水皇陛下。”一个温和清缓的声音在场中响起。这个声音好亲切啊。虽然我已无力抬头,但是还是不由自主的对这个声音起了好感。

“归长老,请这边诊治。”水皇的声音。

片刻间,一只温暖的手伴随着一阵淡淡的青草气息,已经搭上我的脉搏。我不由睁眼看去,一个黑发绿衣的男子脸庞近距离的映入我眼帘。白皙的皮肤,清秀的脸,那双眼正温和的低垂着——感受我的脉搏。那双眼——我心神猛动,那双眼睛如此熟悉,竟然是,竟然是我朝思慕想的。。。。。想开口却又是一阵剧痛,心脏好像有千把小刀在搅动——我只记得心神恍惚间我似乎喃喃的喊了声:“哥哥。。。。”便彻底晕了过去。

不断的痛醒过来,然后又痛晕过去。有意识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回到的望波楼,还来不及说什么又感觉疼痛袭来,我痛不欲生的连连哀叫,半清醒间只感觉清觞在旁边带着哽咽喊我名字:“紫儿,紫儿,”,转身又朝一边道,“请归长老救救紫儿,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啊。”

“玉林郡王别这样,归离身为医者一定会尽力的。只是此毒,在下也并无把握。只能尽力一试。”是那个医族年轻长老归离,他是声音还是那么温和有礼,真的好生亲切啊。

“那就拜托长老了,这段时间就烦请长老住在楼下,哪里原本是我的住所。长老看看还需要什么药材请直接告之,清觞立刻去准备。”清觞道。

好像归离写了些东西交给清觞,清觞看了我一眼就转身出去了。很快的,我就痛的神志不清了,偏偏又晕不过去。

我开始一边抽搐一边胡言乱语,“哥哥爹爹”的胡乱喊着,一根银针扎了下来将我定住,我动弹不得,只听归离道了声“得罪了。”我的外衫中衣被剥了下来,上身只剩下抹胸,一根根银针连连落下,慢慢地,疼痛虽然还在,但是已经大大减轻,我觉得一下子好像从地狱又回到了人间。

不一会儿,嘴上感觉到调羹的碰触,只听归离温和道:“小姐请服药。此药可以让小姐安睡,并补充体力。”我乖乖的张口,一口口服下归离喂的药。喝下药后,感觉舒服了很多,一股睡意传来,朦胧中我道了声“谢谢”后就进入了梦乡。我做了长长的一个梦,在梦中,我好似回到了地球,哥哥还是我离开时的那个样子,微笑着迎接我,我扑进哥哥怀里又哭又笑,不停的说着,我好想哥哥,好想地球好想家,好想四川的麻辣烫和烧烤,好想吃冰激凌,并不停的向哥哥抱怨那边没有电脑,没有,也没有汽车和飞机,还有坏女人下毒害我,我痛的都快死掉了。我唠唠叨叨说个不听,哥哥含笑不语只是宠溺的抚摸着我的头。。。。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了,睁开了眼睛。周围还是那熟悉的景色,望波楼,唉,我心中一叹,真的只是一个梦啊。疼痛轻了很多,看来这个归离这么年轻就做了医族的长老,医术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我睁眼四处寻去,但是我躺在床上,视线被木墙所阻看不到那边有没有人。

“有人吗?”我张口叫道,声音有点沙哑。我轻轻咳了咳,顺了下嗓子。小漫的话::今日两更到。。.。

随着我的声音,一个绿衣黑发男子从木墙那边的侧门走了进来,是归离。我现在精神好了很多便仔细向他望去。只见他应该二十二、三岁左右,中等身高,大约一七五的样子,身材匀称,穿着一件朴素的绿色长衫,面容白皙,清秀而温和。脸上此刻正带着淡淡笑意,眉眼中透着亲切的感觉,那双眼睛的确有八分跟哥哥叶晨相似。

“小姐醒了。可要吃点什么东西,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他走到床边把了把我的脉后,还是不自觉的皱了下眉。他的身形靠近时,一股青草的气息传来,让人觉得很清新,不自觉得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的毒没解是吗?”我笑了笑道。

“归离惭愧,此毒随气血而走甚是诡异。归离虽能替小姐减轻疼痛但是却无法将此毒引出。而且压制也只能是一时,毕竟治标不治本。”归离面带愧色不忍的看向我。

“呵呵,毒的事等会再说。你能让我没那么痛就已经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现在肚子真的饿了,能喝点粥么?”我朝归离笑道。

见我情绪如此之好,归离也是一笑。没多会儿,下人就端了碗粥过来,我肚子咕咕叫,顿时胃口大开,没两下就把一碗粥喝完了。归离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我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喝完一碗粥后道:“小姐久未进食,此时只能喝一碗,不可多食。”

我有些哀怨的看着空碗,但是也知道归离说的是正确的。叹了口气,算了,还有正事要办。要吃要喝来日方长。

“麻烦归长老把那件外衫给我。”我朝归离道。

归离有些不解,我身上已经穿好新的衣物,为什么还要那件旧衫,但还是从柜子上把那件那天穿到御花园的衣服递给我。我接过,将手伸进袖袋将我的针包掏了出来。

缓缓展开,七十二根金针闪闪发亮。归离愣住了,“这是?”清秀的面上一片震惊。

我笑了笑道:“你没看错,这就是‘天一七十二针’,我的师傅是白千若。左宛冰应该万万想不到我就是医族天女的徒弟。呵呵,这是天意。”

在归离的动容中,我起身靠在枕头上,慢慢的抽出一根又一根针按顺序排好,抽了四十根金针出来后,我让归离拿来纸笔写道“第一针,陷谷,三分力,第二针,合谷,四分力,第三针,关元,六分力。。。。。第三十九针,天窗,三分力,第四十针,膏肓,五分力。”,一直把四十根金针所扎的位置和顺序和力度都写完了,我把纸递给归离,俏皮一笑道:“那就麻烦归长老替我扎针驱毒了。”

归离接过纸仔细看了一下,对我道:“小姐的医术胜过归离甚多,归离怎敢称长老,何况小姐乃‘天女’弟子,在医族身份高贵,叫在下一身归离便可。”

我摆了摆手,对他认真道:“我只不过比你多会这套针法而已,你的资质要学会应该很容易。论其他的,我未必及得上你,我只是师傅的徒弟,跟医族可没什么关系。这套针法我可以教给你,但是我可不跟你回医族的。”说完我可怜兮兮的又追加一句,“你该不会想抓我回医族做那什么劳什子‘天女’吧?”

闻言,归离清秀的面孔露出一丝笑意道:“小姐还是先驱毒吧,现在带你回去,没走到半路你就毒发身亡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先容归离熟悉一下针法再替小姐扎针驱毒吧。”

我嘻嘻一笑,不再言语,只静静的等他。

半响之后,归离朝我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我慢慢坐直起来,将头发盘起,然后将外衫和中衣脱下,只剩抹胸。我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自己都是个医生,前世在地球做体检的时候难道还挑什么男女医生。我面色自然的看向归离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归离却面色有些发红,不太敢与我对视。虽然之前也替我扎过针,但是我那时候是半昏迷状态,跟现在这样完全清醒的时候并不同。

“开始吧,我的命可就交给归离先生了。”我笑了笑说完,闭上了眼睛。

随着脚步声靠近,青草的气息再度袭来,静默了片刻,我感觉归离就站在我身边。不过会,我感觉脚趾的陷谷已经扎上了第一根针,紧接着手上的合谷,小腹的关元。。。。。一根根金针纷纷扎入,力度掌握的恰好,这个归离还真是一个医道天才,之前感受他扎针我就有九分把握,现在亲自感受还是有些惊讶,真是天不绝我啊。要不然,就算我会天一七十二针,在剧痛中,我连动一下都费力,更别说自救了。

一个时辰后,随着最后一根针从背后的膏肓扎下,我身形一动,嘴一张,一股黑血从口中喷出。毒已经大部分被逼了出来。身体霎时感觉轻松了许多。归离忙扶住我道:“小姐感觉如何?”

我笑着把手伸向他,归离把了把脉,面上露出了喜悦之色,道:“天一七十二针果然是天下第一神针啊。”

“那还要归离这个神医才行啊,我可没办法自己扎针啊。归离先生可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呢。”我也开心,能活着总归是件大喜事。

“不过还有些余毒未清,应该还要扎一个星期的针帮助排毒,而且小姐的脏腑也有所损伤,需要好生调理。”归离说的分毫不差,我笑着连连点头。

就这样,归离为我扎针驱毒,并开了药方为我调理,归离的医术实在是非同一般,开的药方堪称完美。清觞在得知我的毒已经解了之后更是激动的抱着我说不出话来,我被清觞勒得有些气短,只能苦笑着看着归离道:“爹爹,还是去感谢归离先生吧,没有他女儿就真的见不到爹爹了。”清觞闻言立刻走到归离面前深深一揖道:“多谢归长老救得小女性命,以后如有需要清觞效劳之处,清觞必不推辞。”

归离连忙躲过不敢受礼,只看着我苦笑道:“归离不敢居功,其实都是小姐自己的功劳。归离只不过举手之劳何敢受玉林郡王如此大礼。”

我趁爹不注意朝归离眨了眨眼,并不接他的话。只是看着他嘿嘿一笑,归离本来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让爹去感谢他好过爹爹和我在这里演父女情深,让我喘不过气来的好。此后清觞都来陪我喝药吃饭,望波楼又恢复了往日的欢笑。小漫的话;一更到。。.。

养病的日子里,清觞告诉我,经此一事,清蓉已经后悔莫及大彻大悟,而且当年她只知道左宛冰气走紫梦,但并不知道左宛冰如此毒辣,下毒和追杀我们母女的事情。清蓉已经向水皇告老,而且以后再也不干涉我们的事了。

我笑了一笑,也没说什么。有些错是永远不能弥补的,何况我也不是那个需要弥补的人。她们母女俩现在已经在遥远的他乡开始新的生活了。而我,始终是要离开的人,她的态度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只是这样一来清觞就要忙起来了,因为摄政王一告老,很多事情就要清觞接手。这个我到很他,现在左宛冰的事情已经结束,如果我离开的话,他有事情做那还能有些寄托在。说实话,我很怕他还像最初那样一心想追随紫梦而去。

此后,清觞开始忙起来,晚上才有空来陪我,其他时间都是我和归离在一起。归离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加上他那双与哥哥叶晨相似的眼睛,让我不由自主的想亲近他。

每日扎针后,我都会有意无意的向他讲起和师傅师公在山上的生活。讲师傅的温柔善良,讲师公的搞怪逗乐,点点滴滴,八年的生活我想到哪里讲哪里,讲到好笑处,自己也忍不住笑,归离也跟着我笑。

最后,讲到师傅师公同时离去,讲到师公的遗书,我不禁双目含泪,却笑着道:“我为我有这样的师傅师公很骄傲。他们是我亲人,也是我最佩服的人。师公平时嘻嘻哈哈的,但是却爱师傅至深,他们能生死相许,这样的感情就算世间也是少有。你们医族的规矩太不近人情了。人的感情又不是杯子里的水,想倒出来就能倒出来,为什么师傅作为‘天女’就必须在医族内通婚呢?爱上一个外族人算什么错啊,不相爱的两个人结合才是罪,不仅对对方不负责任,而且对下一代也不好。就为了一套针法吗?学医本来就是济世救人的,这套针法就算是医族所有,但是医族却只能让天女学习,这根本就没道理嘛。多一个人学会就可以多救一些人,这样不好吗?”

归离被我说的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神色间也有思索动容之色。我也不言语,只是紧紧盯着他等候他的回答。归离想了许久,终于抬起头,面上一片温和的看向我道:“小姐说的很有道理,回到族内归离定会。。。”

“看来——我好像是打搅二位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气息从门口传来。我抬头一望,蓝非月正斜斜的靠在门上,妖孽般的俊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偏头挑眉看向我们。

今天还是一身紫衣,不过是浅紫色,上面用蓝色丝线绣了回字纹在领口和袖口以及下摆的位置。这家伙到是会传衣服,这样一穿简单而又不失高贵。蓝发依旧是用银扣在脑后垂泄而下,凤目中看出有几分喜悦之情,面上却还带着轻佻之色。这家伙,又恢复了那副妖娆祸水的样子,我心中腹诽道。

“看来漓紫表妹好像不太欢迎我啊。我好受伤啊。”蓝非月一边说一边走进来。

我翻了翻白眼,道:“我欢不欢迎,你不是已经都进来了么。”

“哈哈,漓紫表妹果然是个妙人,也不枉表哥我日夜为你担心了。若世上没有了表妹这样的妙人,表哥可是会很伤心的。”蓝非月半真半假的笑,还一边捂心做西施状。

我懒得看他做戏,慢悠悠道:“月皇子的‘揽芳园’据说有一百多位各式美人,月皇子个个都要担心忧心伤心闹心的话,”我举起右手握成拳头,盯着拳头我继续道,“据说人的心脏跟自己的手握拳时一般大,我的拳头只有这么大,月皇子想必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分成一百多份,我大概能分到一个小指甲盖吧。月皇子的伤心分量可真不小啊。我还是替月皇子省了吧。”

听见我的话,归离抿嘴含笑,蓝非月却大笑起来。

“原来漓紫表妹是吃醋了,你放心吧,‘揽芳园’里的美人怎能跟表妹相比呢?”蓝非月风目微闪戏谑道,说到这里突然语音一顿,突然又道,“漓紫表妹怎么还戴着这张人皮面具啊,表哥我还没见过漓紫表妹的真容呢。这样不太好吧,以后见面都不认识,多不方便啊。”

我不太好意思的看了归离一眼,发现他并未露吃惊之色。心下了然,这么多天,他给我行针,应该早就发现我脖子上面具的痕迹了,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提过,真是个君子啊。

“干嘛?就不给你看,要看也给归离这种正人君子看。至于吃醋,我吃谁的醋,也不会吃‘种MA’的醋,迟早得把自己淹醋缸里,我才不给自己添堵呢。”我不客气的回应他。

“听漓紫表妹提过多次,这‘种MA’是什么马啊?”蓝非月不在意的一笑,又好奇道。

我眼珠一转,道:“就是一种特殊的马啊。”

蓝非月有些臭屁的朝我飞了个媚眼道:“表哥我怎么能是马呢,怎么说也是人中之龙啊。”

我白了他一眼,眼神从上到下的把他打量了一番,最后才慢条斯理的道:“所谓种MA就是马场用来专门给母马配种的公马,这种不用干活,吃的也好,只需把自己打扮的油光毛滑的,然后还有一堆母马等着它播种。你瞧,多幸福的一啊。”

归离听我说的那么直接的有些尴尬,面上浮上一抹红。但看见我打量蓝非月的目光再联系我所说的“打扮的油光毛滑”又有些忍笑不禁。蓝非月好似面色一愣,大概我被我的直言不讳吓了一跳,但是旋即恢复了正常,然后大笑,“漓紫表妹果然与众不同啊。”

我撇了撇嘴道:“你是想说我说话粗鲁不懂礼教吧。你大可直说,反正我也不在意,做的人都不觉得下流,难道我说的人还会不好意思么?我脸皮厚的很,你大可放心。”

蓝非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漓紫表妹多虑了,在我眼中,表妹可是一个奇女子,我又怎会如此思量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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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跟他再玩笑,反正他调侃我,我讽刺他,也不吃亏了。这人虽然风流但也不是个坏人,也是吃准了他不会生气才敢这样跟他玩笑。看在他对我还有几分真关心的份上,我一笑,转开话题道:“对了,水皇现在怎样?应该没事吧,还有清水澜,她现在应该不太好过吧,你有没有去看过她。她也是个牺牲品,完全不知情,水皇应该不会怪罪她吧。”

“你不恨她么?她母亲害得你这样?还害了你母亲。上次我来的时候,你还痛的直喊让人杀了你。你爹都快疯了。”蓝非月有些意外我居然关心清水澜。

“额,我有那么喊过么?”我一愣,看向归离,归离笑看我不语,“不是吧,这么丢人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勇敢呢。”想到自己的那个样子,我有些脸红,居然叫人杀自己,我可是很怕死的。可是我全无印象,不知道还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额,那个,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这件事也不怪她,左宛冰已经死了,怪她有什么用啊。我娘虽然也死了,可我爹这十九年来一直对她如一,我想就算我娘在世,也不会怪到她身上的。”想到左宛冰的疯狂,想到清觞对紫梦的情意,我又不禁感叹,“其实我娘已经很幸福了,我爹和她在一起只有十八个月,但是我爹却用了十九年的时间来思念她,人生有三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我爹才是那个最苦的人啊。而清水澜,也只不过是个无辜的人。去恨这样一个不该恨的人有什么意思,生命有限,为什么不让自己高兴些呢,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我这人脸皮虽厚,但是体力却不太好,才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蓝非月定定的看着我,停了半响才笑着道:“你果然是不同的。”然后又用轻松的口气道,“你放心吧,她没事,我母皇也并未怪罪于她,毕竟她也是你爹的女儿,摄政王的孙女。”

我点了点头,谁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清水澜虽然有些骄纵和傲气,但是本质并不坏。摊上这样一个母亲,她也挺可怜的。

蓝非月来了半天也准备离去,走之前丢下一个消息。半月之后就是水皇四十大寿,邀请我们阖府出席。蓝非月坏坏一笑道:“到时候,漓紫表妹可不能戴着面具出席啊,五国都有来使出席,表妹如果还戴面具,那可是大不敬啊。表哥我就届时恭候表妹大驾光临。不过漓紫表妹放心,就算表妹你容貌丑陋,表哥我也决不会嫌弃于你的。”

这个家伙,我刚刚还在感动于他几次三番的来看我,现在又开始招人讨厌了。我正想回他几句,他已经得意大笑着离开。

等蓝非月离开,归离看着我有些迟疑的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的样子。我好奇的看着他。

好像犹疑了下,归离道:“小姐是否面有隐疾?”

咦?我惊讶的看着他,想到刚才蓝非月离开时说的话我恍然大悟,原来归离以为我脸上有伤所以才一直戴着面具。我笑了起来,道:“如果我面有隐疾,归离可以帮我治愈么?”

“医族中收藏有‘雪虫’,如果小姐真的需要归离可以想办法。”归离很诚恳的道。

“真的?!”我大喜,得来全不废功夫,“真是多谢了,归离你可真是个好人。别小姐小姐的叫了,就叫我漓紫吧。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对吧?不过,我脸上没伤,戴这个也是习惯罢了。我有个朋友她脸上有块天生的胎记,我一直希望能帮她去掉,可是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想到森,如果她知道脸上的胎记可以去掉应该会很开心。可是茫茫人海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何方。希望我走之前能碰见她就好了。

“朋友,是女子么?”归离道。

我点点头,道:“是我小时候做乞丐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女孩子,她人很好,多亏她照顾我,我才没饿死。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要是能找到她就好了。”

“你小时候还做过乞丐?”归离蹙眉,有些替我难过的样子。

“呵呵,其实那时候也很开心的,这里的人都很好心,我们也没怎么饿肚子。我娘刚刚过世,我还小。不过后来我就被师傅收留了。”我笑着说,确实那时候的日子并不苦。

说了这么久的话,身体还没完全复原,我很快觉得有些疲倦了,打了个哈欠。归离见我脸上的倦意,温和道:“我下去看下药,漓紫身体未康复,吃了药还是多多休息下吧。”

我乖巧点头,归离下楼端上药后,我服下后就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一个星期扎针后,余毒已经排清。我的身体在归离的调理下也渐渐康复。

跟归离说说笑笑也还开心。虽然归离不喜言语,大部分都是我在说他在听。没办法,这是职业病,我以前可是个导游,碰上个好听众还不说个没完。我天马行空的说,归离仔仔细细的听。到了时间就准时让我服药,很是尽责。而且我看着他那双熟悉的眼睛就特有亲切感,每当他温和的听我诉说时,我都有种依赖感,不由自主的想对他倾诉。有时候我不禁想,如果在地球,归离还可以兼职做心理医师。他天生就有一种亲和力,让人心服。

这天归离从楼下上来,对我歉意的说,他有急事要走了。我虽有几分不舍,但是我的毒已经排清,没有理由留人家一辈子啊。

我笑着对他道:“你去忙你的事吧。等你忙完了可以来找我,我把天一七十二针教给你。你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就学会了。不过先说好,我可是不会跟你回医族的啊。”

归离脸上现出一抹红,看着我轻声道:“我怎会强迫你回医族。至于针法,现在还是先不说吧。漓紫也别让外人知道你会这套针法。你之前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族人的观念还需要慢慢改变。我走了之后,漓紫还需好生休养才是。”顿了一下,又迟疑道,“漓紫的身体似受过伤害,经络也有些不通。。。。”

我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我带冲二脉不通,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现在已经很坦然。我晒然一笑,道:“我知道的,没关系,反正也要不了命。我还活着。人活着就还有希望,可以吃可以睡可以笑可以哭,这已经是赚的了。其他的不重要。”

归离定定看了我一会儿,最后朝我点了点头便离去了。小漫的话:今日一更到。。.。

归离走后,清觞又搬回了望波楼与我相伴。

看着我一天天越来越健康精神,清觞也愈加高兴。这十多天来,宫中赏赐不断,除了金银珠宝彩缎锦帛外,各种补贫药材更是流水般进来,我都可以开个药铺了。我的身体也基本痊愈。

五行历3122年5月28日,终于到了水皇大寿这天。

我也打算进宫想水皇表示感谢。一大早起来,清觞已经在桌前等我吃早餐。笑着看向我,清觞似乎欲言又止。我会意的笑了笑,取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了那张绝世的容貌。我朝清觞眨了眨眼睛,故意道:“爹爹,女儿还好看么?”

清觞开怀大笑道:“爹的紫儿自然是最美的。”转而好似想到了什么,情绪稍稍低落但是又欣慰道,“如果你娘能看见你,肯定会很高兴。紫儿聪明漂亮又善良,是世上最好的女子。爹有你这样的女儿,爹真的很高兴。”

见清觞又想起了紫梦,我赶紧岔开话题免他伤感,“爹爹,那今天女儿就好好打扮一番吧。也不能丢了爹和娘的脸。不过女儿不会梳头,爹爹还要给我找个丫鬟来帮帮忙。”我俏皮一笑道。

“好,好,我清觞的女儿怎会丢爹爹的脸,不过进宫也确实需要好好打扮下。”语罢连早餐也顾不得吃便出门去帮我叫丫鬟了。

我不由的一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漓紫啊漓紫,既然我替你享受了这样的父爱,我也一定会替你好好尽孝的。虽然我不能常伴清觞一辈子,但是在我在的这段日子里,我会尽量让他开心的。

我转身回到楼上,开始换衣。喜欢白色的我自然还是选了件白色的衫裙,有点像唐代女装的款式,穿上后露出锁骨,高高的酥胸上抹胸横过,抹胸和裙角以及大大的袖口都有精致小巧紫蓝色的二月兰花刺绣,白色衣服外面还有一层白色薄纱拖曳在地,上面也有淡蓝色的二月花的花纹。整套衣服穿上之后,朦朦胧胧,飘逸如仙。

这时,梳头的丫鬟也上到楼上,一见我顿时一愣。我轻轻一笑道:“你要是继续发呆的话,我就赶不上宫宴了。”

小丫鬟脸上一红,向我行了个礼。我朝她摆了摆手表示无妨便坐在镜前,让她为我梳妆。

她走到近前,仔细看了看我的面貌和衣服后开始动手,我吩咐道:“不要太过复杂华丽,不要失礼就行了。”看她有些紧张,我又笑道,“不用怕,我不会吃人的,你尽管放心。只要你不让我顶着满头金子进宫,我肯定不会生气的。”

小丫鬟“扑哧”一笑,神情顿时放松了下来,也开始跟我搭话:“紫儿小姐已经很美了,小云从来没有见过比紫儿小姐更美的人了。怎么打扮都不会失礼的。”

说话间,手并未停下。先为我的脸上细细的扑了点粉,简单是修饰了下眉眼,然后想了一下,就开始为我梳头,不一会儿,就大功告成了。我仔细的看向镜中的我,肤色细腻润泽如玉,眉若青山眼若水,扑闪间,双眸紫星闪耀,唇不点而朱,满头青丝被小云细心的在耳后挽起两个双环,中间一个圆鬓,配上蓝色和紫红色镶嵌而成的花形配饰,居然很像敦煌的飞天女造型,我高兴的对小云夸道:“小云,你可真厉害。这么快就梳好了。而且这么漂亮,我好喜欢。”

小云羞涩一笑道:“是小姐长的美,小云不敢居功。”说完看着我,突然又拿起旁边的妆盒,在我眉间用蓝色的颜料涂抹了一番。然后,道,“小姐你看看,这样行不?”

我对着镜子一看,小云居然在我眉间画了朵小小蓝色的二月兰,大概觉得四瓣不好看,改成了五瓣,和衣服上的二月兰相呼应,霎时让整个面孔更加迷人。我点了点小云的鼻子道:“小云可真有做造型师的潜质啊。”

小云不知道什么叫造型师,不过也听出我在夸她,高兴的笑眯了眼。我拿起旁边首饰盒里的一支金步摇就塞在她手中,小云忙推辞称不敢,我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道:“我是小姐,你就应该听我的。你把我打扮得这么漂亮,我很高兴,但是你要不收我的赏,那我以后都不敢叫你给我打扮了。”

小云这才收下,连连道谢。我握着她的手笑了一下,牵着她想楼下行去。清觞应该等急了吧。

等我行到楼下,看到清觞已经换过一套银色的长袍,显得十分英俊而精神。我这个爹爹真的很帅啊。看见我,清觞一愣,随即露出了激动和骄傲的神色。

我嘻嘻一笑牵起裙摆,对他行了个地球上西方的屈膝礼道:“这位英俊的男士是谁啊,可否告知小女子尊姓大名?“

清觞一笑,点了点我的额头道:“你这个调皮的丫头。”我仍旧嘻嘻笑着,挽着清觞向外走去。走到大门口,清水澜和清蓉已经在马车上等候,看见我上车,顿时一愣,神色间都有些复杂和吃惊。我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们一行人便向皇宫行去。

等我们赶到皇宫,宫门外已经停满了马车。看来人已经来了很多,换过进入宫内的小轿,我们七转八拐的进入的水皇寿宴所在的大殿。

当我们四人踏入大殿时,殿内稍稍有些嘈杂的声音全部消失了。所有的视线向齐齐侧目向我们看来,刚看清楚的时候,都纷纷露出了惊讶并惊艳的神情。随即交头接耳声顿起。

我们一行四人,清觞英俊儒雅而风度翩翩,清水澜被誉为水国第一美女,今天也曾悉心打扮,也是夺人眼球的。而我就不用说了,我从来没有这么用心打扮过,对于清漓紫留给我的这幅皮囊,我是有自信的。何况,这里的人都是第一次见过我的真面目,那些吃惊和惊艳我估计百分之八十都是冲着漓紫的这张皮相来的。

视线中有几道分外熟悉。大殿当中的便是水皇,今天一身明黄正装,气势逼人。看着我面带笑容连连点头。她下手右侧位置稍低的是蓝非星,正张大了嘴望着我。我一笑点了点头。水皇左侧有道视线分外炽热,目光炯炯的正是蓝非月,今天一身酱紫色的锦袍,花纹繁复,正式而华贵,面如冠玉,分外俊美。

看到我,他凤目微闪,露出了惊艳的赞美和意外而又了然之色。我此刻已经知道他就是千机阁阁主明月,在天池就见过我的本来面目了,现在想必也想起来了。我抿嘴一笑,用眼神向他示意,你还是被我骗了吧,没想到是我吧。他也看懂了我的意思,勾唇一笑,朝我举了举杯。

我们此时也行到殿中,在清蓉的带领下向水皇行礼。

水皇大笑道:“摄政王可有两个好孙女啊,一进来,我这大殿可是蓬荜生辉啊。”众人纷纷捧场笑了起来,殿内气氛一时融洽之至。小漫的话:今日两更到。谢谢安吉娜的打赏。喜欢看的朋友记得收藏,方便随时知道更新和加更。。.。

在侍女的带领下,我们向左手边最前的位置行去,我看了一下,两人一案,在水皇下首第一第二个桌案都是空的,想必就是给我们留的了。于是,清蓉和清水澜一桌在上,我和清觞一桌在下首。

等我们坐下,我才发现,我们左边全是水国官员及家眷。而对面第一排,也就是水皇右侧则是他国来使。第一桌,于清蓉他们桌案相对的是一个身材十分高大魁梧十分有霸气的棕发男子,古铜色的皮肤轮廓清晰,面容很有雕塑感,浓眉大眼,大约二十七、八岁。他的桌案较长,除了他,左右两侧各坐了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左边是棕发女子虽然不是很美,却显得很高贵端庄,看见我看她,朝我点了点头,我也回笑点头示意。

右侧则是一个蓝发美女,皮肤白皙显得柔美。清觞低声向我介绍,我才知道对面就是五国来使,在首位就坐的就是土皇柳明和皇后端兰,还有水妃。我依次看下去,第二桌居然是熟人木国长公主和一个官员模样的中年男子。

当我看向第三桌时,我心里一紧——心脏开始不可抑止的狂跳,第三桌上两人我都很认识,一个金衣玉带,额带弯月抹额缎带面容俊朗如天神的正是一别近两年的炎赫,而旁边一袭白衣风姿儒雅的黑发男子是五鹤。此刻,五鹤正定定的看向我,温文尔雅的面容还是平和如昔,只是双眸闪亮透出一抹惊喜之色——他也认出我了。只不过他知我却不知我也知他。我微微颔首一笑,五鹤于我,也算是故人了。

而他身侧的炎赫看了我一眼,恰恰与我对视——他面上虽然也有惊艳之色但也并无太多动容,而我却心如巨撞。那白纱轻舞的六角阁楼,那映亮半个金都的烟火。。。。。就在这瞬间,回忆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朝我涌来。我紧紧咬住嘴唇,桌下指甲也深深掐入掌心。——苦笑一声,原来我并不那么勇敢。怪不得人常说,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而忘记一个人有时往往需要一生。炎赫的视线很快从我面上转开,只是视线转开时,好像看我神色突变有些奇怪的又多看了我一眼。

我赶紧收回视线,假装自然的向后面看去,第四桌是一对红发的夫妻模样,大约三十岁,男的英武,女的明艳。我问清觞得知这一对便是火国的太子和太子妃。第五桌,是一个蓝发的老头子旁边还有一个蓝发年轻男子,面容清秀但是却神情有些呆板。

第六桌,我心里一喜,居然是归离和一个清丽少女。看样子应该也是医族中人。归离还是一袭绿衣温和平淡的样子,我看到他时,他也正面带微笑的看着我,我调皮的眨了下眼睛,归离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们的位置都在第一排,在我们后面还有两排位置,看来今天所有高级官员都应该出席了。阵容比御花园那天还要强大。

等我们入座不久,人就到齐了。女官一声“肃静”,殿内便安静下来。

水皇笑着朗声道:“今天是本皇四十寿辰,有远道而来的贵宾为本皇贺寿,本皇甚感幸之,不过,在寿宴之前还是要先说正事。”顿了一下,水皇面色稍稍严肃了些又接着道:‘水天会’在两月前发现水流出现异常。现在就烦请水天会龙长老向各位解说一下吧。龙长老请——”水皇做了个手势,目光看向我们对面第五桌的蓝发老者。

蓝发老者站了起来,请咳了声道:“半年之前小徒隐之发现水国边界外的海水有异常,但是却并未发现有暗族踪影,水下环岛外也未发现漂流大陆前来的痕迹。但是两月半前。我们在环岛外的水流观测中发现,水温和水流方向都有一点异常变化。和以前漂流大陆接近时症状相似,按照以往的经验看来,漂流大陆应该早在十月之后,迟不过一年必然接近海底环岛。还望各国来使与水皇陛下早做安排。”

龙长老话声一落,大殿里响起了嘈杂的交头接耳声,原来按照惯例,暗族十年一次来袭,一般来袭的时间差不会超过一个月的差距,而上次大战里现在不过八年,如果按‘水天会’的推测,那这次是也许提前一年多。而原本的五国大比本来也还有八个多月才举行,现在看来必须重新选定时间,否则到时候五国大军就没有统帅了,而且,五国也需要时间作出作战部署的准备。

另外,按照五行大陆惯例,五国大比十年一次,不仅仅决出于暗族大战时的统帅,还决定未来十年内哪一国将接受四国的岁贡。此时如果要重新安排时间,那上届大比的第一名是金国,就要少收一年的岁贡了。这些都需要五国共商才能够达成一致。看来这次的水皇寿宴也是另有它意啊。

众人交头接耳一番后最后都把目光投向了右侧第三桌的金国三皇子炎赫身上,嘈杂之声也慢慢停歇下来。

只见炎赫长身玉立站了起来,对着水皇行了个礼道:“在下赴水国之前,父皇曾经交代暗族来袭事关重大,一切以大陆安危为重。金国身为五国之一此次自然也是义不容辞,一国小利相比天下百姓安危实在不足挂齿,金国愿放弃一年岁贡,建议此次五国大比提前举行,在下建议五个月后举行大比,之后剩下几个月时间则由各国以及此次大比的统帅统一协调相关部署。”

一番话后,大殿里众人连连点头,而炎赫的风采也吸引了不少殿内水国贵女含羞的视线,到是分去了蓝非月的不少光彩。

水皇看了众人一眼后朗声笑道:“那本皇先代表各国百姓谢过金皇的深明大义,我们接下来就说一说接下来的具体安排吧。”

经过一番讨论,最后确定大比的时间提前五个月,定于五行历3122年10月20日在土国举行。这样各国往返的时间都差不多。此次大战的第一批兵力跟上次大战一样,各国都是五万,预备的兵力则是五国各一万。军粮不足的则由土国负责提供,医护方面则由各国医官队和医族配合。武器不足的则由金国和火国负责提供。当然不是无偿的,是按市价付钱购买。

我是第一次在现场听这样的军政大事,让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我听的也是津津有味。暗族来袭已经有2000年历史了,五国虽然也视之为大事,但是也算习以为常。很多经验累积下来已成为惯例,没多会儿,各种事宜就一一安排妥当。

就快到了尾声时,在我们对面首位就坐的土皇柳明突然站了起来。我第一个感觉就是,此人好高好壮,体型好像的黑人球星,坐着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他身形特别高大魁梧,这站起来一看,至少有一米九高,肩宽腰圆,古铜色的肤色充满了力量感。

这土皇想干嘛?我暗自猜测着。而殿内众人的视线也被他吸引,大殿之中安静下来了。。.。

他站起来看了四周一眼,大殿里变的很安静,只听土皇有些傲慢的声音道:“本皇认为此次大比应该增加一条。就是大比的最后一名要负责各国阵亡兵士的抚恤金的发放。”

此言一出,木国长公主和那个中年官员的面色就变的十分难看。大殿之内也变得人声杂乱起来。

我皱了皱眉,这个土皇这样做不是针对木国吗?大家都知道十八年前木国的‘绿藤’种子被一场大火烧没了,木国的‘藤术’就相当于名存实亡了。上次的大比木国就弃权了。五国士兵的阵亡抚恤金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啊,几乎要占军费支出的一半多了。轩夜跟我说过,往年暗族大战中的死亡率差不多有一半,也就是说五国二十五万人出征,阵亡的超过十万。木国虽然有钱但是要承担这样的支出肯定会大伤元气的。

水皇也有点为难的样子,看了看殿内的情形道:“这样不太好吧,以前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土皇柳明面色不变,还是用那种带点傲气的口吻道:“规矩也是人定的。何况这样的规矩对大家都公平。”

“公平?!”木国长公主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道,“土皇陛下明明知道木国‘绿藤’种已失,上次大比木国已经弃权。今天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不是强人所难吗?何况,我木国若是‘绿藤’种子不失,以木国的‘藤术’又何惧土皇陛下的‘大力掌’?”

“木国‘绿藤’保管不善与他国无干,五大神功本来就是各国先祖留下来克制暗族的要诀法宝,如今木国‘绿藤’种已失,他日暗族来袭时出的力自然也不能同其他四国相比。既然战场上出不够力,替其他四国阵亡的将士抚恤又有何不可?”土皇干脆不掩饰,挑明了道。

“你!”木国长公主气的浑身发抖。

场面顿时僵持起来。水皇在主位上也不好开口。毕竟土皇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我看土皇那样子就不舒服,这个家伙看来野心不小,木克土,‘绿藤’种子作为木国至宝怎么会保管不善,估计木国皇宫那场大火跟土国脱不了关系。而且《五行大陆人杰列传》里说这个土皇有后妃300人,在五国君主中那是相当的风流了。我一向对这种‘’式的男人难生好感。

见到场面陷入僵局,木国那个中年官员拉着长公主商议了一番之后,长公主站了起来,虽然难掩忿色但还是强行按捺道:“既然土皇陛下如此说,那木国也愿负起责任。但是,”长公主看了土皇一眼,“‘绿藤’种子的丢失内情复杂,也算是情非得已,要木国负担全部阵亡兵士的抚恤,木国虽然国力不弱,但是也无力负担这样大的支出。木国愿意负担除本国外其他四国各四分之一的阵亡兵士的抚恤作为补偿。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我在心里暗自点了点头,这样的付出也算不小了,金火水三国应该是没问题的,就看土皇怎么说了。

果然看到场中其他三国来使包括水皇在内都点了点头,大家把目光投向土皇。土皇站了起来道:“既然长公主这样说,此事就这样吧。也省的天下百姓说本皇欺负女流之辈。”

一听此言,长公主面色倏地一变但是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没有再开口。水皇见状也赶紧打圆场,岔开话题道:“既然正事已了,那下面就是本皇的四十寿宴了。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来人啊,上席。”

水皇语罢,早已准备多时的侍女便穿花般的来往于各桌,奉上一道道水国佳肴。水皇帅先祝酒之后,各国来使也纷纷向水皇奉上礼品贺寿。之后宴会就正式开始了,大殿中央开始表演歌舞。

众人可以一边吃一边看,可惜我对这样所谓的各国佳肴并不太感兴趣,大部分菜式都是煮出来了,一点都不香,拣了些素菜喝了点汤后,我就不再动筷。一边抱着‘郎陇’果汁猛喝,一边看大殿中间的歌舞。清觞好像也不太喜欢这样的菜式,吃了几口也放下的筷子,我偷偷一笑,看来清觞的胃口也被我养刁了。

“爹爹,这里的菜这么难吃,晚上回去后我给你弄粉蒸肉吃。可不能把我天下第一帅的爹爹饿瘦了。”我悄悄的对清觞咬耳朵道。

“你这个丫头就会寻爹爹的开心。”清觞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道,眉目间却是满满的笑意。

旁边桌上的清水澜看到我和清觞其乐融融的样子也面带幽怨之色,我心中低叹,清觞其实是个很固执的人。不过我也不想去勉强他什么,这些年,他的心已经够苦了。不过清蓉很疼她也算弥补了。

一个时辰后,酒菜撤去,侍女们又纷纷端上各色水果和新的果汁酒水。只见水皇举手一挥,大殿中央的歌舞撤去。殿内又恢复了安静。不知道接下来会干什么,我也没太在意,使劲的吃着新上的水果,午餐没吃什么,肚子还是空的。

“玉林郡王清觞之女清漓紫上前听旨!”是跟在水皇旁边的那个女官的声音。

我一愣,玉林郡王清觞之女清漓紫?不就是我吗?有我什么事啊?清觞赶紧朝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出去。大殿内一片寂静,目光都投在我身上。

我站起身来,慢慢行到殿中。完全没有准备,我也不知道该行什么礼节。按照之前清蓉带我们进来的礼节照着做了一遍,我也没开口,就这样站在中间抬眼向水皇望去。水皇正笑吟吟的看着我,眼神中居然有几分慈爱之色。

见我行完了礼,水皇开口了:“玉林郡王清觞之女清漓紫贤德聪慧,赐郡主之位,封号‘莫离’。”

我一呆,我成郡主了?莫离郡主?抬眼向清觞望去,清觞满面笑容好像很是高兴。看来清觞也是不知情的,但是却很高兴。

“漓紫,你自由流离在外,玉林郡王可是朝思暮想啊,今日你们父女团聚,本皇特赐你为‘莫离郡主’就是希望你们父女从今后可以得享天伦,再也不必受别离之苦。漓紫可满意?”水皇满带慈爱的声音又响起。

看到清觞满意的神情我还能有什么不满意呢?郡主就郡主吧,至于别离,以后的事情以后在说吧。反正我现在东西都齐了,什么时候想走就可以走的。

“漓紫谢过水皇陛下。”我跪下了,没办法,这个跪是必须的。女官将一个圆筒状的东西放到我手上,估计这个就是所谓的圣旨了。

接过圣旨,我准备回座。

“漓紫聪慧美丽,本皇很是喜欢,本皇将你赐婚于皇子蓝非月,漓紫可愿意?”水皇和蔼的声音再度响起将我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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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大殿里霎时再度鸦雀无声。我也呆滞住了,这赐封我为莫离郡主我还可以接旨,可是要我嫁给蓝非月,这怎么可能?我感觉到很多到目光刺到我身上,有羡慕也有嫉妒,其中清水澜的面色更是一片苍白。我看了看清觞,他也是一片意外之色。

这该怎么办呢?如果我不同意应该不算抗旨吧?看到我久久不语,水皇转眼看了蓝非月一眼,我也跟着水皇的目光抬眼看去,蓝非月眼神中也有意外之色,但是却面色如常并无其他动作,看了我一眼低头开始把玩手中的酒杯。

看见蓝非月并无反对之意,水皇笑了笑,道:“漓紫,当年本皇还未继位之时曾与你母亲有过一面之缘,甚是投契。你的性格跟你母亲很像,长的也很像你母亲,本皇是真心想让你做本皇的儿媳,莫非漓紫不愿么?”

我定了定心神,对水皇行了个礼道:“漓紫感谢水皇陛下的抬爱,月皇子殿下也是人中之龙。可漓紫身有隐疾不敢误人误己,且漓紫曾在师傅坟前立誓终身不嫁。所以还请水皇陛下收回旨意。”

一言既出,大殿顿时一片哗然。我静静站立不为所动,眼睛直视前方。蓝非月在我说完后,表情并无变化,抬眼看了我一眼,将酒杯放在桌案上,倒了杯酒,慢慢饮下,并未再看我。水皇面色有点尴尬,又好像有点质疑,咳了咳后,水皇道:“不知漓紫有何隐疾?可否告之,本皇也可为漓紫寻医觅药。”

我僵了一下,随即坦然道:“漓紫幼时曾中奇毒‘离魂’,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带冲二脉已堵,将终身不育。”

只听旁边清觞手里酒杯“咚”的一声跌落地上,我侧眼看去,清觞面色如土,一片黯然之色。我心中默默道歉,清觞爹爹,对不起,我只能这样说。左上手的蓝非月抬头定定看住我,眼中闪着不知名的光。我坦荡荡与他对视。大殿里一片惋息声响起。

看到连清觞都不知道,水皇犹疑道:“漓紫,会不会是庸医误诊呢?”

“此等大事,漓紫定不敢欺瞒陛下。医族归离长老曾为漓紫诊治。陛下一问便知。”我看着水皇道。

水皇把目光投向归离的席位,我没有回头。只听归离声音有些低沉的道:“归离曾为莫离郡主把脉,郡主所言是实。”

听到归离的话,水皇脸色带着爱怜和几许歉意的看着我道:“既是如此,本皇也不勉强漓紫了。此事作罢吧。还请漓紫不要怪本皇多事啊。”

我还来不及开口,只听右前方一个大喇喇的声音传来,是土皇柳明。

“就算不能传承子嗣,也可以收到房中,不能做正妃,此等容貌做个侧妃也是可以的。一个女子而已。堂堂一国皇子纳个女人还容她拒绝么?想要子嗣还不容易!”土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靠之!一听这话气的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个自私霸道的沙文种猪!女人在他眼里除了是生育机器就是玩物。一番话听得我火冒三丈,前世今生我都最恨这样的男人,仗着体力优势不把女人当回事。我立刻侧身面对他,也不顾什么礼节规矩的,不怒反笑道:“看来土皇陛下在这方面很有见识啊。”

“本皇身为一国之主,这点见识算什么?难道郡主不服本皇所言?”有点意外我的大胆,土皇看了我一眼傲然道。

“自是不服,男女之情在于两情相悦,无爱而合,那是牲畜不是人!难道土皇宫中美人都是这样纳来的吗?”我唇角一抹讥笑道。

“能做本皇的女人,是她们求之不得的福气。她们不爱本皇还能爱谁?做了本皇的女人,本皇自会爱护她们。”土皇不屑于我的问题,自大的回答道。

“听闻土皇宫中有300美人,土皇也自认对她们爱护有加。那敢问土皇知道她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我恐怕土皇陛下连名字也记不全吧。陛下虽神武过人,但既然是人,那精力就是有限的。一年只有三百六十五日,就算土皇日夜操劳,均到每个美人头上,也最多每年关心她们一次。这样的关心也能称为爱护?!漓紫实在不敢苟同。何况土皇身为一国之君,家事国事天下事事关心。纵然土皇陛下身体再好,她们又能得到土皇陛下的几分关爱。所谓满意和爱,只怕是土皇陛下一家之词而已。何谓两情相悦,小女子以为只是土皇陛下自欺之言罢了。”我意有所指的看了土皇一眼道。

周围低低响起了一些笑声。我敢这样大胆的跟土皇辩论,一是愤怒他刚才的言论,二是五国当中水木二国本来就是男女平等的。其实其他三国虽然是男尊女卑,但是一般男子还是比较尊重女子的,像土皇柳明这样摆明了轻视女子的是极少的。金皇也不过才娶三个,这个土皇居然有三百多美人,可想思想差距之大。

“大胆!你一个小女子懂什么,本皇给她们尊荣的地位,给她们锦衣玉食,赐她们华府美缎,金银珠宝。她们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听见周围的笑声,土皇有些恼羞成怒,但是在水国的地盘上,我现在还算是个郡主,他还算压制住了怒火。

有些怜悯的看了看土皇身边的两个女人,皇后端兰看了土皇一眼,垂下了眼,我分明看见里面有一抹悲伤。看来这个皇后是爱这个土皇的,而另一边的蓝发的水妃神色则是很正常,好像说的一切于她无关似的。只不过,偶然间,她的视线向左前方瞟去。那个位置?是蓝非月。我低低一笑。

心思回到场中,土皇正目光炯炯气场强大的盯着我。这个男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再多的物质也代替不了精神的感受啊。男权社会男人的想法,女人于他们而言,不过是生育和发泄兼炫耀的工具罢了。跟这样的男人有什么道理可言呢?对牛弹琴——我突然失去了跟他斗气的意头,低低叹了一声:“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就想告退。却不没想到这场中大多都是高手,我这句自言自语已被很多人听在耳中。

土皇嘴角嘲讽的“哧”了一声道:“真真是妇人之见!”

这句话一出,包括木国长公主和水皇在内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土皇此言等于把天下女人都鄙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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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土皇气极,双目怒瞪我,却也无言以对,想发火但也无从发起。我言中涉及的水皇是一国之君,木国长公主的身份也只比他略低一点。他无法反驳我,只得浓眉一竖,恨恨的盯着我。

“漓紫自幼山野长大,如有不敬之处还望土皇陛下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女子计较。冒犯之处还请见谅。”见他吃了个小憋,我也见好就收,放低姿态道。反正我想说的也说完了。

“土皇陛下怎会跟你一个小女子计较呢。莫离郡主多虑了。是吧,土皇陛下。”蓝非月的声音响起,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我低头一笑,这个家伙还不错,来帮我救场了。

土皇柳明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我也行个礼告退下去回座位坐好。

这时大殿内,水国各大官员开始向水皇贺寿献礼。也有不少献舞作诗的。见到大家的注意力终于从我身上移开,我松了一口气,捧着果汁慢慢啜着。几道视线一直不时的胶着在我身上,我假装不知。反正我就打算这样老老实实的呆到宴会结束,再也不想出去成为焦点了。

可是当清水澜一段剑舞获得满堂彩后,土皇挑衅般的声音又响起殿中,“听说水澜郡主与莫离郡主乃是姐妹,既然水澜郡主有如此出色的舞姿,想必莫离郡主也有不凡技艺吧。今日既是水皇大寿,莫离郡主也应该有所准备吧。”

这个土皇好生小气,大概想到我自幼流离没受过什么好的教育,想看我出丑吧。想折我的面子,那就折吧。反正我也不怕丢人。面子是自己给的,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何必在意他怎么想。

“漓紫自幼山野长大,实在没有什么技艺可登大雅之堂。让土皇陛下见笑了。还望水皇陛下恕罪。”我站起来直接道。

“无妨,漓紫回来后已经送了本皇一份大礼了。本皇疼爱你都来不及,怎会怪罪于你。”水皇笑道。

“莫离郡主曾言拜师,难道你师傅除了教你伶牙俐齿就没有别的什么传授与你吗?要不本皇重新给你找几个师傅。”土皇柳明慢悠悠道,分明不想放过我。

一听他辱及我最敬爱的师傅,我心中大怒。这个男人大男子主义外加小心眼,真够讨厌的.看来就算是为了师傅,我也不能藏拙了。

我冷静了下情绪,看着土皇,一字一顿道:“漓紫的师傅是漓紫最敬最爱的人,她老人家所教,漓紫学会的不过万一。师傅曾教过漓紫弹琴作曲,今天漓紫就献上一曲,希望不会丢她老人家的脸。”望向水皇,“还请水皇借琴一用。”

不多时,一架看起来就很珍贵的古琴摆在殿中。我缓缓步入殿中,长长的纱衣拖着地上,坐在琴前,试了几个音后。我面色一柔,素手轻挑,优美的旋律响起,正是《但愿人长久》,随着乐曲,我轻启朱唇:“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从我琴音响起那刻,大殿中静的落叶可闻。直到最后一个音渐渐淡去,我收回双手,站起行礼。大殿之上还是一片安静,既没有掌声也没有喧哗。无数目光凝聚在我身上,有震惊,有赞叹,有痴迷,也有疑惑。虽然没有与之对视,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其中几道分外炙热的目光。稍感不安,但我仍装着若无其事。

“漓紫姐姐,这曲子太好听了。你教给我,好不好?”突然右上首的水国公主蓝非星情不自禁的发出了赞叹,首先一个打破了这份安静。看来这风头是出大了,我暗叹。——连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女也目光闪闪的望着我。

不过此时,也无暇他顾。无论如何,我不能接受别人辱及师傅的名声。我朝蓝非星微微颔首一笑,转向水皇道:“漓紫仅以此曲献给水皇陛下,愿陛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也愿五国和睦,天下太平。人长久,共婵娟。”

“好,好,好,”水皇连道了三个好字,朗声大笑道,“莫离郡主此曲一出,天下再无曲。曲优,词好,歌美,人如仙。玉林郡王啊,你可得了个宝贝女儿啊,连本皇都要妒忌于你了。本皇很满意莫离郡主的这份寿礼。来人,赐明珠十对,墨玉如意一柄,这张碧海古琴也赐给莫离郡主吧。也算是物得其主,相得益彰了。”

看到水皇的满意之情后,再转首看见清觞满脸的骄傲之意,我也心下安慰自己,也算不枉我出这么个风头了。谢过水皇赏赐后,不去理那些胶着在我身上的目光,也不想理会土皇的反应,我转身缓步回到座位,迎接我的正是清觞“有女万事足”的那骄傲而激动的笑容。我对着清觞灿烂一笑坐下。。.。

接下来殿内的气氛好似达到,水国人最爱文字风流,很多人开始吟诗作词,舞文弄墨。连清觞也出去赋诗一首,水皇看来也颇爱此道,不停赞好。

我看了一会儿,怕又被谁拱了出来,虽说,我随便拿点什么唐诗宋词出来就够他们震惊了,但是我实在不愿在出风头了。那几道视线一直都还盯着我呢。偷了个空儿,我悄悄出殿,向后边的花园行去。

这个花园不算大,但是很有江南园林的感觉,小桥流水,假山玲珑,我慢慢前行,一个小小的荷塘出现在我眼前,此刻已经是五月底,荷花即将绽放,一个个粉色的花苞直立水中,荷叶碧绿片片浮在水面,满池碧绿映着点点粉色,说不出的雅致。我近到池边蹲下,用手捞起几滴水洒在荷叶上,清透的水珠在荷叶上水银般滚动。我默默的凝视着。

突生孤寂,我心中思绪复杂。说不难过是假的,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的残缺。我是一个女人,但是却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我还能幸福吗?我在心里默默问自己。还有我的身份,午夜梦回时候的孤寂,在这个世界上我无法对任何人说出。可是就算我回到地球,我又能幸福吗?就算我回去,这里发生的一切我能忘记吗?一瞬间,我竟发现自己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凝视着碧叶上滚动的水珠,清透如水晶,却脆弱的不堪一击。只需手指轻轻一点,便顺着叶片滑入池中,再也了无踪迹。不由地,我轻轻唱起了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我呵呵低笑——我的闲愁确有两处,而我的相思在何处呢?谁有为我相思呢?地球上的李自然估计早把我忘到爪哇国去了,而这里呢?谁又认识真正的我呢?叶草的灵魂,幻化的容貌,清漓紫的皮囊。。。。。谁可知我?何人能知我?

“莫离郡主——”一个儒雅的男子声音在我身后传来,打破了我飘渺自伤的情绪。

我回头,黑发白衣,风姿翩翩,眉眼俊秀,正是五鹤公子。

笑了一笑,我道:“你好。也来看荷花吗?”

他也一笑,走到我身边道:“不会打搅郡主吧。”

“不会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荷花也喜欢赏花人啊。”我笑道。

“郡主喜欢荷花?”五鹤问道。

“喜欢啊,我喜欢所有美的东西。何况,荷花也算别具一格,自然是喜欢的。”我轻声道。

“别具一格?郡主此言何解?”五鹤走到我身边站立。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荷花自有其不凡之处。”我道。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郡主果然好才情。”五鹤凝视我道。

“不要夸我,这是别人说的,我只不过拾人牙慧而已。”我笑道。

“呵呵,那郡主可愿做这荷花?”五鹤语调柔和。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愿,荷花虽然高洁但是离开了这水就无法生存。再美也要被拘禁在这一方池水中,终身为他人绽放芳华。漓紫没有那么高洁,如果让我选我宁愿做一只小鸟,自由自在。纵然有狂风猎鹰,但是心和身体都是自由的。”

五鹤听我说完后没再言语。我们就一站一蹲的静静矗立池边。

过了一会儿。

“郡主似乎有不少心事?刚才听郡主唱的那首曲子,其中词意有些伤感。如果郡主不嫌五鹤聒噪,不妨一诉。五鹤别的本事无甚,但也可作一倾听之人。”五鹤缓缓道。

“只是胡唱的,谁都有心事啊,我也不过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张口——然后顿了顿,我最后开口道。有那么一刻,五鹤那温和的声音,柔和的目光几乎打动了此刻脆弱的我。苦闷太久的人有时候真的需要一个倾听者,虽然与五鹤相知不深,可我知道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君子。

可是最终,我还是避开了。诉说?如何诉说?无从说起。忽然想起辛弃疾的那首《采桑子》,这可不应了那句,“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其实以郡主之聪慧,也不必在意一些其他的东西。更无须伤感。”好像想了一下措词,五鹤轻声道。

“呵呵,你是想安慰我不要因为身有隐疾而难过对吗?”我看着他,笑道。这个人倒是个君子,心眼蛮好。

好像有点尴尬,五鹤稍凝了一下又缓声道:“郡主蕙质兰心,且有胆有识,敢与土皇于大殿之上据理力争,五鹤很是佩服。至于。。。。其实,不是所有男子都在意这些的。”

我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五鹤于我对视,儒雅的面孔竟然微微飞红。我犹疑——五鹤难道是在向我表白吗?好像也不像啊,正想开他个玩笑回去,我笑道,“你该不是想说。。。”

“我好像打搅二位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冷峻的声音打断了。没有回头,我心跳如剧,这是炎赫的声音。自从我拒婚开始,他就一直盯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出了什么,但是我一直都在躲他的视线,装着不知道。

“炎赫,你也出来了啊。怎会打搅,我也是刚刚偶遇郡主。”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五鹤对着炎赫笑道。

虽然没有回头,但我也感觉炎赫的眼睛紧紧的胶着在我身上。镇定了心神,我慢慢站起,蹲久了突然有些发晕,我脚下一软,五鹤立刻将我扶住。

我朝他一笑道:“谢谢。”五鹤被我笑的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示意无需道谢。

我站直了身体,看向他们二人道:“二位有事要谈,漓紫就不打搅了。”提起裙角,我便向外行去。

“郡主可会医术?”炎赫一身金衣,腰缠玉带,金发披肩,弯月抹额银带下一双星眸如墨般的看着我一字一顿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不言语,经过他身侧直接向外走去。

“草草。”炎赫的声音在身后冷冷响起。

—小漫的话:今日两更到。8点第三更。。.。

我脚步稍稍一缓,不过只有那几分之一秒的时间。然后又直接朝前行去不再理会。快两年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和碧珠成亲了吧,效率高点,估计孩子都有了。我们已经是彼此的历史——就算还会心跳,就算还有心痛,过去的一切就把它当做梦吧。我轻声对自己说。

回到大殿,正迎上蓝非月的目光,他一副百无聊赖的惫懒样,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看见我进去,目光中闪了几闪。我此刻心情一团糟,实在没心情理会这些高人的情绪,朝他略略点了点头就回到座位上。还好的是没坐两分钟宴会就结束了。我们一行人也离开了皇宫回了摄政王府。

回到望波楼后,我自然要安抚一番清觞。从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心情低落,清蓉和清水澜也有点怯怯的看着他。我自然知道为什么,其实这事也算是左宛冰背了黑锅。但是我一时也找不到别的借口。

好不容易把清觞安抚好了,我回到楼上开始整理思绪。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结果,干脆就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现在还欠归离天一七十二针的针法。等找个机会教会他之后再说吧。

两天后,宫里来人找我。原来是蓝非星邀我进宫,这个小公主倒是挺可爱。我也想出门散散心,清觞爹爹最近的温度实在有些低,便欣然前往。

进了水皇宫换了小轿来到蓝非星的寝宫外,我下轿进去。我还是第一次来蓝非星的寝宫,发现里面居然还挺大。想想也正常,水皇就只有一子一女,这个公主就算没有蓝非月受宠,但是水皇的性格也不会亏待于她。

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我来到宫殿的正门,一个红衣侍女正等在门前。我一看,正是那个寿宴时站在蓝非星身后目光炯炯盯着我看的大胆侍女。

我不由一笑,迈步上台阶,谁知一个不注意,一步踏空就要摔倒,那个红衣侍女赶紧伸手扶住我。好凉的手,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抬头不好意思的看向她,她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眼睛中好像有什么闪过。我头一晕,再定睛一看,她神色却十分正常,看来我中毒后身体还是有点虚弱啊,连这样也会晕。

站直起来我笑着道了声“谢谢”,顺手就朝她脉上把去,“漓紫曾习得一点医术,你的手这么凉,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她动作更快的缩了回去,我惊讶的看着她。她笑着道:“只是小伤寒而已。公主已经在里面等郡主很久了。郡主还是先进去吧。”

闻言,我也就不勉强她了,还是进去看蓝非星吧。进到寝宫,发现蓝非星的寝宫布置的十分优雅。轻纱低垂,光线很好。还有整整一面墙都是各种各样各种小玩意,有木偶人,玉雕的小兔子,不知名的鸟类羽毛编成的七彩扇子。。。。不算名贵但很是奇巧,琳琅满目一抢,看得出是费了一番心思搜寻而得的。

“漓紫姐姐,你可来了。”伴这一声喜悦的惊呼,一身黄纱裙的蓝非星奔了过来,一把拽我住我的手。

“漓紫姐姐,我好佩服你啊。你不知道那天你唱歌的样子好像仙女一样,大家都看呆了。”蓝非星崇拜的看着我,眼里全是星星。

我“扑哧”一笑,这个公主到是个自来熟的,不过我喜欢。“如果真有我这样的仙女,天上的神仙都要下来找我打架。”

蓝非月也嘻嘻的笑起来,“哥哥说的没错,漓紫姐姐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蓝非月?我愣了一下,“公主跟月皇子好像感情很好?”

“是啊,我哥哥是天下最好的哥哥,哥哥对我可好了。”蓝非月得意的把我拉到那面墙面前,“漓紫姐姐,你看,这些都是哥哥送给我的。”

看不出来蓝非月居然还是一个这么疼妹妹的人。看着那满墙的小玩意,我又想到哥哥叶晨,顿时心里一暖。爱一个人不在于花多少金钱,而在于花多少心思。这一墙的东西来自天南地北,蓝非月应该也花了不少心思。

“非星公主这么可爱,谁都会喜欢的。”我笑道。

“那漓紫姐姐愿意教我那天那个曲子吗?”蓝非星期待的看着我,眼睛闪亮。

我点头道:“好啊,你先拿纸笔,我把词曲给你写下来。”

不到半天,蓝非星就可以比较流畅的弹奏这首曲子了。看来,这个小公主也是很聪慧的。但是她有点害羞,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敢唱。老是说我的歌声太美了,她不好意思在我面前唱。我又好气又好笑,但是也无奈,只好任她。

这首曲子学完之后,蓝非星还意犹未足,“漓紫姐姐,还有没有什么好听的曲子。好想再听你唱一曲。你再唱一曲给我听好不好?”

我静静地想了想,道:“那姐姐给你唱个我最喜欢的歌吧。里面的词是我最爱的。”

拂动琴弦,乐声起,一首我最爱的《流光飞舞》响起。我启口:“

半冷半暖秋天熨贴你身边

静静看着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再忍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以冰清轻轻吻人脸带出一波一浪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未问是劫是缘

像柳丝像春风伴着你过春天

就让你埋首烟波里

放出心底狂热抱一身春雨绵绵。”

也许是经历了许多,这首歌被我唱的柔肠百转,许多人的面孔在我眼前掠过,那些失去的,经过的——一曲罢了,自己仿佛都不知身在何处。

“啪啪。”两声清脆的掌声惊醒了我,我抬眼看去。

“哥哥。”蓝非月惊喜的看向门口。

蓝非月一袭紫衣嘴角含笑的靠在门口,不知道来了多久。

“漓紫最爱的曲子果然不错。曲妙词更妙。‘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未问是劫是缘’,漓紫——也是如此想的么?”蓝非月好似不经意的笑问,那双美丽的凤目却一霎不动的紧紧盯着我。

“如果能这样当然好,可惜世事不如意十之。岂能尽如人愿。漓紫也不过是个胆小之人罢了。”我轻笑一声道。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未问是缘是劫,——固所愿耳,然不能也。我心中低叹,何必害人害己。

蓝非月一笑,抬步朝内行来。

—小漫的话:三更准时到。。.。

那个红衣侍女本来一直在我们旁边站着,看着蓝非月过来,面上带了一抹警惕之色,赶紧退后几步然后转身朝外面的屋子走去。估计在外面候着。

我见状心里暗笑,估计这个家伙以前没少调戏人,现在人家一见他就跑。不过,居然还有不被蓝非月所迷惑的女子,也真算是难得啊。

“你?你若是胆小这天下女子都是无胆的了?”蓝非月一路笑着来到我们身边,自顾自在桌边坐下。

我轻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问道:“对了,归离呢?”

“你找他?”蓝非月道。

“恩,我还欠他一件事。”我点头道。

“你跟他关系好像不错。”蓝非月貌似不经心的玩着手中的茶杯。

“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白他一眼。这家伙好像很喜欢玩杯子,赐婚那天也是拿个酒杯玩不停。

“我还是你表哥呢?没见你这么关心我。”蓝非月假装哀怨道。

“今天没心情跟你贫嘴,我真的有事找他。”我懒洋洋道。

蓝非月收起哀怨的表情,笑道:“他回医族了,要去通知暗族来袭的事情。医族也要早些做些准备。”

又是暗族。轩夜要上战场,炎赫估计也要去,连归离也要去吗?清觞会不会也要去?

突然有些烦躁,却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他们都对这一切理所应当,他们是五行大陆的一份子,对抗暗族是他们的责任。可是我一想到他们有可能会受伤,也一去不回,我的心就无法平静。就算相距百万光年,我也希望他们都很开心健康的活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也参加暗族大战吗?”我抬眼向蓝非月。

“漓紫姐姐,哥哥要参加五国大比,哥哥很厉害的。”蓝非星骄傲的道。

这样说蓝非月也要参加这场战争了。

“暗族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们很厉害么?”我看着蓝非月。

“漓紫这是在关心我么?”蓝非月痞痞一笑,朝我飞了个媚眼。

“我关心的人多了去了,既然我能担心他们顺便也关心下你也没什么啊。毕竟我们还算是亲戚。”我半真半假道。

蓝非月“呵“的一声轻笑,端起面前的茶杯续了杯茶水,张口道:“暗族来袭的历史已经有两千年了,十年一次。其实低等的暗族并不难对付,他们智力未开,仗着力大敏捷数量多而已,比较麻烦的就是所有的暗族都浑身带有冰寒毒,只要被他们抓伤咬伤都会中毒。而且等级越高,毒性越猛。至于他们的样子,我想你不会喜欢的。”

“两千年?五行历有三千多年,也就是之前是没有暗族出现的。”我喃喃自语道。

蓝非月看我一眼道:“是的,之前大陆并未出现过暗族,两千年前五国发生一场混战,土国和木国都差点灭国。后来漂移大陆出现,暗族登上五行大陆,五国人口死伤过半,后来不得不统一起来对抗暗族,一年后漂移大陆离开,这场大战才停止,各国都受创颇重,也就没有再打战,各自休养生息。十年后,暗族又再度袭来,五国一起对抗了一年,挡住了暗族的进攻。”

“一年?也就是说漂流大陆的移动是有规律的,十年接近一次,每次一年。只要在这一年里挡住暗族的攻势,他们不退也不行。但是如果有留下来的暗族呢?他们逃进大陆,老百姓不是很危险?”我突然想到这点,网再大也会有漏网之鱼。一般的百姓没有武功怎么能是这些暗族的对手。

“每次暗族来袭都是从一个地方登陆,十年前就是水国北部海岸登陆,二十年前是从木国海岸线登陆。一旦发现暗族踪迹,都是从他们的登陆点扩大范围包围剿灭。大部分暗族都会被剿灭在包围圈内,当然也有少量的暗族会潜进大陆深处。不过,低等的暗族基本很快就会被发现,他们不能吸血幻化样子,一眼就可以认出。届时各国都会提高戒备加强检查,所以倒不足为惧。但是高等的暗族就很难对付了。他们不像低等的暗族,他们智化已开,还有异能,毒性也更猛。”说到高等暗族,蓝非月皱了皱眉,脸上似有一丝黯然掠过。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却没说什么,只是端起茶水慢慢喝着。

一直乖巧坐在旁边的蓝非星偷偷的看了蓝非月一眼,嗫嗫的低声道:“哥哥的爹爹就是被一个高等暗族用‘惑术’迷惑后中了黑色的冰寒毒才。。。。那时哥哥才四岁。”

惑术?迷惑之术?!原来如此,算来应该是十八年前的那场暗族来袭发生的事情了。本来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我看了蓝非月一眼,既然说到人家的伤心事,我也不好再问下去了,改天再说吧。

站起身来,我对蓝非星道:“今天已经出来太久了,姐姐下次再来看你吧。”

“姐姐,你一定要来找我玩。我整天在这里宫里好闷的。”蓝非星不舍道。

“我送你出去吧。”蓝非月站起来对我道,然后又看向蓝非星,“你的‘碧水诀’还要加紧练习,不能老记着玩。星儿你可是水国唯一的公主,要记得自己的责任。”

“人家都练到八层了。哥哥老是逼星儿练功。”蓝非星嘟着嘴。我一听很是惊讶,看不出这个小公主这么厉害。

蓝非月笑了,摸了摸蓝非星的头道:“只有将‘碧水诀’练到10层才能不惧暗族的惑术,哥哥可是为星儿好啊,功力越高就越能保护自己啊。不过哥哥会经常请漓紫姐姐来陪你的。”蓝非月看了我一眼,好像询问。蓝非星也眼巴巴的看着我,我笑着点点头。

就这样,我隔三差五的也就进宫一趟。蓝非月这段时间好像也住在宫中,经常不请自来的听我们弹琴奏曲,偶尔也调侃我几句,不过有蓝非星在,他还是收敛多了。我也习惯了,这人的厚脸皮我是早早领教过的,也懒得跟他计较。————小漫的话:今日一更到。今日心情不是很好。老公的一个朋友结束了他三十年的生命。16楼的纵身一跃——只为远涉重洋的妻子放弃了他们11年的感情。为了帮助妻子出国,他在国内奋力打拼。出国三年花去了他600W,他也曾负债千W。可是现在他已经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房有,车有,公司有。就因为对方的放弃,他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很难过——多深的感情?值得吗?情到深处无怨尤,他怨过吗?我不知道。情之于人,是如此的让人。。。。。失去了,竟如此的了无生趣希望这个世界真的有穿越——他能在另一个世界里找到一份圆满。找到一个值得的人。愿看书的亲,珍惜身边每个值得你珍惜的人。不要去后悔。。.。

不过慢慢地,我从他那里也了解了不少暗族的情况。

暗族生性嗜血残暴,而且繁殖力很强,每次来袭的暗族都有百万之多。暗族生命力顽强,除非砍下头或者击穿心脏他们才会死去。

不过来袭的大部分都是低等的暗族,但是等级越高的暗族就越难对付,中了低等暗族的冰寒毒伤口是浅灰色,毒性还不算强。但是随着暗族等级越高,冰寒毒伤口的颜色就会越深。如果是那种深灰的冰寒毒则只有医族有办法可解,连皇室御医都没办法。

而且高等的暗族还有异能,他们会‘惑术’,可以在短时间内迷惑对方然后趁机攻击你。这个还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有种高级的暗族还可以‘吸血幻化’,可以吸了对方的血后,幻化成对方的样子。

我听了大为恐怖,问道:“如果暗族这么厉害,那岂不是人人自危?你都不知道你身边的人会不会是暗族吸血幻化的?”

“那倒不至于,暗族虽然可以吸血幻化,但是仅仅限于少部分高级的暗族有这个能力,而且他们对修炼五大神功到八层上者是无法吸血幻化的。这也是为什么五国对五大神功如此重视的缘故,而且要求皇位继承人必须是功力八层以上才有资格。暗族的血是绿色的,他们天生冷血,皮肤体温极低,而且并不会说五行大陆语,即使学了一些说话口音也极为怪异。所以就算幻化也很容易发现的。”蓝非月解释道。

冷血,皮肤体温低,我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但是仔细一想却想不起来。拍了拍额头,算了,不去想了。看来我中了次毒,脑子也不好使了。

“漓紫姐姐,你真好漂亮啊。你的头发好像是黑色又好像不是,你的眼睛也好漂亮,每次你高兴的时候里面就象有紫色的星星在闪,对了,生气的时候也会。上次你跟土皇在大殿说话的时候也是的。你不知道,你那个时候有多美,你的脸好像会发光,好多人都看呆了。”我偏过头,是蓝非星这个小丫头。估计对我们的谈话不太感兴趣,在玩我的头发呢。

“那星儿怕不怕姐姐是妖怪变的啊?”我半开玩笑道。

“那有这么好的妖怪啊。要没有漓紫姐姐,我母皇的毒还解不了呢。还好漓紫姐姐没事,要不然啊,”蓝非星偷瞄了蓝非月一眼,调皮一笑道,“有人该伤心了。”

我听着好笑,这小公主混熟了,性格中的顽皮活泼就出来了,居然开起我和蓝非月的玩笑了。可惜,我们俩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蓝非月这个人心思太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水皇赐婚,他没什么反应。我拒婚,他也没什么反应。还是跟平常一样的和我插科打诨的。如果说他对我意思,那我是决计不信的。何况,他的地位和我的情况也是万万没有可能的。他这么个聪明人怎会犯这种傻。

不过,她并没有说穿,我自然也不会接话。蓝非月也没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低头喝茶不理他。

“公主,是否要传膳?”是那个红衣宫女,远远的站在门口问。

这个宫女每次只要蓝非月在,都躲的远远的。难道她真被蓝非月调戏过?我一边不怀好意的猜测,一边用视线在蓝非月和她身上交替扫过。

“漓紫姐姐,今天就在这里午膳吧。哥哥也在这里陪我吃好吗?”蓝非星道。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反正中午清觞都不在,今天就随便吃点吧。

“好啊。”我点头

午膳很快就摆上来了,满满一桌子,有荤有素。我们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大部分都是蓝非星在说话,大概今天我和蓝非月陪她吃饭她很开心吧。越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好像越是寂寞,就这样她好像已经很开心了。

“漓紫姐姐,你怎么吃那么少啊。菜不好吃吗?”蓝非星道。

我想了下,诚实的点了点头,道:“等下次你到我望波楼来,我请你吃。”

“好啊,姐姐家的厨子很厉害啊。居然比御厨做的菜还好吃。是哪国人啊?”蓝非星很惊讶。

额,我有些不好意思。蓝非月姿态优雅的慢慢吃着,并没有参与我们两个女孩子的谈话,闻言只是笑看了蓝非星一眼。

“也不是很厉害了,只是做法不同而已。”我不好直接说,也就含含糊糊的。

“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晚膳就去漓紫的望波楼品尝‘大厨’的手艺如何?”蓝非月看了我一眼,笑道。

这个狐狸肯定看出了什么,我干脆承认了,“没什么大厨,就是我以前跟师傅师公学的。”

就这样,吃过午膳我们又坐了会儿。蓝非月兄妹就跟我一起回到了摄政王府。当然少不得他们也要去拜会下清蓉顺便看看清水澜。我就没去直接回望波楼等他们,顺便准备些食材。

到了晚膳时,我让曲叔把桌子摆到院子里。现在正是夏天,茉莉也开了正满园飘香。

几个大灯笼把院子映的亮堂堂,我在周围洒了点驱蚊的药粉。看到一切准备就绪,我进到楼里去。清觞和蓝非月正在下棋,蓝非星在一旁观战。

“漓紫姐姐,可以吃了吗?”看到我,蓝非星期待的问。

我笑着点头,我们一行四人朝院里走去。

空气中淡淡的茉莉香,夜风轻抚,桌上的菜肴香味随风而至。

考虑到水国人不吃辣,我做了一道西湖醋鱼,红烧樱桃肉,青瓜溜鱼片,素炒鸡丁,然后用红萝卜白萝卜莴笋丝稍稍腌过过水沥干,拌上香油豆油醋做了个拌三丝,红白绿相间很是好看。

还炒了个素杂蘑菇,不过加了鸡油和菜油一起炒的,吃起来有鸡肉的味道。也不能算是全素的菜。不过这道菜适合女子吃,养颜滋阴,调节内分泌。

因为是夏天,我煲了一锅药膳老鸭汤,放了些药材清热下火。六菜一汤,我想应该够吃了。

“哇,好香啊。”都是全天然的食材,香味老远就闻得到。

蓝非月也稍露惊异,只有清觞面有得色道:“只要吃过我家紫儿的菜,你以后不会想吃别人做的。”

“爹,你这叫王婆卖瓜。”我嗔怪的看了清觞一眼。

“漓紫姐姐,什么叫王婆卖瓜啊?”蓝非月好奇道。

“自卖自夸呗”我拉长了声音。顿时大家都笑起来了。

不用说,一桌菜很快就扫荡完了。蓝非星一开始还吃一道菜惊呼感叹几句,到后来就只埋头苦吃。

蓝非月在吃了第一口之后也双眸亮过一抹异彩的看向我。我偏头抬眉一笑,意思是“还过得去吧?”他唇角微勾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便开吃起来。动作虽然还是那么优雅高贵,但是从吃的份额和速度来说,看的出来胃口是极好的。

我们这番小动作落入清觞眼里,他看着我也点头笑了起来。看着清觞那一副期待的目光,我大汗。爹,你想错了。我们真的清白的,比豆腐菠菜还要清白,你就别瞎想了。我只能在心中解释道。

不到大半个时辰,所有东西都吃完了。大家看着空空的桌子呆了一下,然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吃饱喝足,撤去桌子,放上案几,摆上茶水点心水果。我们四人在院子里赏花乘凉。

喝着最爱的郎陇果汁,在没有蚊子骚扰的初夏夜赏着芬芳袭人的茉莉花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啊。我竟有些近似于微醉后的熏熏然,不由好笑,分明我滴酒未沾。我爹和蓝非月那两个对酌了好几壶的此刻却神清目明,丝毫不显酒意。

“漓紫姐姐,你好厉害啊。会那么好听的曲子,还会做这么好吃的菜。除了我母皇,漓紫姐姐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子了。”蓝非星完全被我俘虏了胃,对我大赞道。

看她双眼冒星星的样子,让我不由失笑。人家说要俘虏一个男人心就要先俘虏他的胃,我没把男人给俘虏到(当然师公和清觞爹爹不算),倒把这个水国小公主给俘虏成忠实粉丝了。“想吃姐姐做的菜随时都可以来这望波楼,可是千万别我姐姐跟水皇陛下这样的女中豪杰相比。你姐姐我有自知之明,没那么大的脚可不敢穿那么大的鞋子。”我笑道。

“嘻嘻,这可是漓紫姐姐答应我的。那我以后一定会跟哥哥常来的。”蓝非星朝蓝非月俏皮一笑,蓝非月也朝着我们无奈的宠溺一笑。

“你这小丫头,为了哄姐姐做菜给你吃,居然学会拍马屁了。”我朝她鼻尖轻轻一点。

“漓紫姐姐,什么叫马屁啊?”蓝非星好奇看向我。

额——我呆住,这个怎么解释。看着她充满好奇心的闪亮眸子,我摸了摸鼻子,只好打个哈哈道,“就是说姐姐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姐姐胸无大志,是个没出息的。连水皇陛下的小指头都比不上。”

看我吃瘪,清觞和蓝非月都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那姐姐以后想做什么啊?我觉得姐姐很厉害的。”没想到蓝非星还不肯放过我,眨巴着清澈的眼睛看着我。

想做什么?回地球——这个不能说。晕啊,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简单的问题。何况旁边还有两个明显好奇的二人组。

想了半响,这三人还一直看着我,好像等待公布答案的考生。我无奈抚额,只得慢悠悠吟出那首穿越人士十大金诗,唐大才子的《桃花庵歌》前半阙,“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这到不算胡诌,以前在地球拜转基因大米,漂BAI粉面粉,敌敌畏火腿,瘦肉精猪肉,硫磺熏的各类食材。。。。等等所致,我和哥哥曾经约好,等我们赚够钱就提前退休,在乡下买块地修农庄,自给自足。我和哥哥都是那种没有太大野心的人,心灵上的自在悠闲才是我们赚钱的动力。可惜,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我如今在这遥遥天河外只能是遥想当年了。

“好诗,紫儿,此诗洒脱不羁,大有男儿气派。”清觞最先拍案叫绝。

汗,人家是四大才子之首,本来就是男子啊。“爹,这诗可不是女儿作的,是女儿从师公那里听来的。不过,确实是女儿喜欢的。”我只得如是道。

蓝非月眼中漾起一股异彩,定定看向我。我疑惑看向他,他这幅样子好像很大震撼似的。——难道是我的错觉?无论是作为一个很大可能继承皇位的王子,还是那短短不到十年时间就名扬天下的“千机阁”阁主,他都应该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啊。怎么一副被这首诗引得共鸣似的模样。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发现真正的蓝非月真的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他有的不过是“责任”二字。他所向往的,确实是那样的生活。

直到入夜时分大家才散场。蓝非月陪蓝非星回了皇宫,我和爹爹清觞也各自歇下不提。

又过了几天,这天晚饭里又来人说公主叫我进宫。

我心下奇怪:这么晚了,蓝非星叫我去莫非有什么急事。

心下猜疑着跟着宫里的马车来到了蓝非星的寝宫前。那个红衣宫女正在门口等我。看到我,她露出一丝笑意,我也笑着冲她点点头。

“这么晚了,公主是不是有什么事?”我道。

“郡主请跟我进来就知道了。”她没有回答只是笑着道。

我心下狐疑跟着她进到里面,外间并没有人。她脚步不停把我直接带到了内间。

纱幔低垂,屋内灯火摇曳,我突生一种不妙的感觉。把银针偷偷握在手中,我道:“公主呢?怎么还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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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平时,蓝非星早就冲出来叫我了。现在这么安静,实在感觉妖异。

红衣宫女停住脚步回头,朝我诡异一笑道:“公主自然已经安睡了。”她看了看大床又回头看向我。

我提防的盯着她,快步走到床前掀起纱帐。蓝非星正静静的躺在床上。我伸手一探脉搏,并无异状。

“你放心,她只是中了我的惑术睡着了而已。我的目的是你不是她。”红衣宫女看着我慢慢道

惑术?!我蓦地一惊,“你是暗族?!”

“在下暗族王子白仞。”红衣宫女傲然一笑道。

啊?!——我心顿时狂跳,暗族居然潜进了水国皇宫。几百个念头同时在脑子里飞转,我慢慢坐在床边,看着他问道:“你想杀我吗?”

“放心,不会要你的命的。你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灵体,我怎会杀你?我只是需要你的血而已。”她似胸有成竹的一笑,看着我,身形未动。

要我的血?——脑子里突然闪过以前看过的吸血鬼片,那些片子里的吸血鬼不但不恐怖还很有魅力。《蓝色月光》《吸血鬼日记》《惊情四百年》。。。。《蓝色月光》里的那个男主角帅的人神共愤,痴情的让人心醉神迷,我当时可迷了很久。但是——现在面前这个我完全不敢抱这样的想法。何况无论是谁被告知有人要你的血,我想那种感觉都不会愉快的。

“什么灵体?你为什么要我的血?”我直视她。

“你的身体与别人不同,是有灵力的。难道你不知道吗?”她盯着我道。

我明白了,是清漓紫身体的灵力吸引了他。

“你要多少血?是不是我给了你,你就会放过我和公主。”我道。

她摇了摇头,道:“我需要很多血,但是我不会要你的命,我服用一点就行。你必须跟我走。”

他要抓我?我握紧了手中的银针,:“如果我不愿意呢?就算我打不过你,我还可一死。”

“我说了我不会杀你,但是你不跟我走,我就杀了公主。公主很喜欢你,对吗?你应该舍不得她死吧?”她面容平静道,看来早有准备。

我心中腹诽蓝非月,什么叫高等暗族智化已开,这个暗族王子简直是个人精。我一边用身体挡住右手,手中银针悄悄的在床边划着,一边看着她道:“这里是皇宫,你带着我也躲不过那些侍卫的。你应该知道我是没武功的,也没办法配合你啊。要不你先放我出宫,我在外面等你。”

她傲然一笑:“我白仞乃暗族百年来的天才,我能通过万里海底来到你们大陆,带你走对我来说又算什么。”

说完,她倏地闪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扛在肩头就朝外掠去。说也奇怪,他根本没有避开那些守夜的侍卫,但是就算我们从他们面前掠过,侍卫也一点反应都没。我身子向下被他扛着肩上难受的要死,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我偷偷的隔一段路就丢下一根银针,他带着我出了城一直向北,上了一座高山,我已经被颠的七晕八素,一直上到最陡峭的的山顶。我终于被放了下来,我扑到旁边的一块大岩石上就开始扶着呕吐。

“你可要小心点,那后面可是悬崖。”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吐了一阵好不容易止住了,擦了擦嘴站直了转过身子。一个白衣银发脸色惨白的男子正站在悬崖中间的空地上。是白仞,看来他恢复了真面目。

我慢慢走近他,反正他也不会杀我,最坏就是被他吸血而已。我现在被他抓了,也就是一条案板上的鱼,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定睛朝他看去,今天是月中,月亮又大又圆,视线十分清楚。只见他一头银发拖地,双目是都单眼皮眼线细长,瞳孔是灰色的,嘴唇偏薄颜色很浅淡,五官看起来也算正常也不好看也不难看,就是皮肤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的人心里寥寥的。个子高瘦,大概有一米八五吧。看起来感觉二十多三十岁不到。原来暗族长这个样子啊,也不算吓人啊。

“你不怕我?”看着我大胆的眼光,他道。

“你都说了不杀我,我干嘛还怕。之前是怕被你抓,可是我现在已经被你抓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怕也没用啊,你又不会放了我,如果怕有用,那我肯定比谁都怕的厉害。”我干脆坐在地上。

“你跟他们不一样。”他凝视我。

“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只是我想的开而已。对了,你刚才用的什么啊,为什么那些侍卫都看不见我们?”我抱膝看着他。

“那叫隐术。”他看我道。

“你好像很厉害啊,你们高级的暗族都这么厉害吗?”我道。

“他们怎能跟我比,这个隐术百年来也只有我练成了。”好似很看不起他的族人,他轻蔑一笑。

“你来这里多久了?我听说暗族并不会说五行大陆语啊,但是你之前幻化成宫女的时候,我们都没听出来。”我好奇的看着他。

他慢慢踱到悬崖边,看着远处道:“我是半年前来的,我在海底走了三年,刚刚来的时候我什么也不懂。然后在大陆各地游历学习,你们的物产很丰富,文化很有意思。五行大陆才是真正人生活的地方。”

在海底走了三年,天啊,这还是人吗?用半年的时间学会了这么多东西,这个暗族王子简直就是个天才。“漂流大陆不好吗?你们暗族为什么老是要发起战争啊?打了两千年也打不过,这样你死我活的有意思么?”我不禁有些愤怒。

他一下子转回头盯着我,细长的眼睛闪闪发光,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道:“漂流大陆是你们的叫法,我们叫冰原大陆。你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暗族人都想登上五行大陆么?在我们那里,所有的暗族都是生活在地下的,因为地面上全是冰雪,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动物也没有植物。”

“啊?那你们吃什么?”我一惊,这不是跟南极和北极一样么。至少南极还有企鹅,北极还有北极熊啊。

“冰原下有一种雪鼠,还有一种雪兽。高级暗族就吃两种动物。”他道。

“那其他暗族呢?我听说你们暗族繁殖很快,只有两种食物能够吃吗?”我好奇道。

“低等暗族——”他诡异一笑,“他们的食物你不会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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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的笑容,我打了个寒颤,我觉得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是不是也应该回报我了。”突然,他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我愣了一下,他已经走过来,抓起我的手腕张嘴欲咬。

“停!”我急忙大呼,他停下,眼睛盯着我。他的手指冰冷,灰色的瞳孔离我的眼睛只有一臂远。“你能不能找个容器,你这样咬我,我总觉得自己像是你的食物。虽然其实也是,但是,那个,能不能找个东西来装。”

我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很明显他听懂了。他定定的与我直视了几秒,放下了我的手。起身走到旁边的岩石边,伸手一掏,一块比拳头还大的石头被他抓下来。他又用手抓了几下,一个简陋的石碗顿时出现了。他走过来递给我。

我把石碗放在地上,一个尖尖的石片又递到我面前。我看了他一眼,真是服务周到啊。无奈的叹口气,就当自己在义务献血吧。我很阿的安慰自己。拿起石片用锋利的顶端在手腕上一划,血冒了出来,顺着手腕流倒石碗里。很快就半碗血了,我欲收回手臂,看了他一眼,他没动作,又认命的继续放血,到了大半碗时,听见他道:“可以了。”我赶紧把手臂收回,撕下裙子包扎止血。

他端起碗一口而尽,还把碗沿上的血都舔干净了。

“你要都喝我这么多血,不用杀我,我也活不长的。”我忍不住道。

“不会的,只有第一次需要这么多,以后只需要三分之一就行了。”他放下石碗,心情好像很好。脸上似乎也没那么惨白了。

“我的血究竟有什么用啊。如果你们暗族都要喝我的血,那我没两天就血枯而亡了。”我道。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道:“你的血可以改变我的体质。”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走了两步又到悬崖边,才开口:“你们五行大陆的人可以活120岁,而我们暗族人只能活60岁。而且我们自幼以雪鼠雪兽为食,身体积累了大量的冰寒毒,所以我们的血也是冷的。你的血可以使我的体温变得跟你们一样,而且也可以延长我的寿命。不过,你放心,只有我能感受到你的灵体。我不会让其他人喝你的血的。”

原来是这样,

“那你现在有多少岁啊?”我好奇道。

他转头一笑,“你看呢?”

我仔细看着他的面貌,用五行大陆人的标准来衡量,“二十七八吧。”我猜道。

他鼻子哼笑一声,“我今年满十八岁。”他道。

额,我汗。这也太显老成了吧。他看起来比我认识的轻柳,归离,蓝非月这些二十几的人都大,没想到他居然比我还小一点。

“暗族人的寿命比你们少一半,自然就显得老了。”他瞟了我一眼道。

这个家伙还真聪明,要是暗族多几个这样的人,那五行大陆就危险了。

“你们暗族这次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十年才能过来吗?你们来了多少人啊?有没有比你厉害的啊?”我装着好奇的试探他。

听了我的话,他没开口只是盯着我。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也随便问问的,反正现在我也在你手上,你怕什么啊。聊天而已嘛”我被他看得有点怕,但还是强装镇定道。

他笑了一声,道:“告诉你也无妨,这次冰原的移动的确要早一些,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你放心现在还没有到你们这里。你们‘天水会’的人的确很厉害,半年前我从海底上岸时居然他们都感觉到了。至于比我厉害的,你放心是没有的。你不用怕,你的体质特殊,连我的惑术都对你没用。而且只要不是绿色冰寒毒,你都不用担心的。”

听了他的话,我放心了一些,听他的口气,‘天水会’的推论是正确的。至于我,现在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上,也不用去担心别的了。不过这个暗族王子对我并没有杀心。至少短时间呢,我不用担心。最多也是当他的自动血库而已。

“那你潜入大陆,是想和他们里应外合吗?”我看着他道。

“哼,我为什么要帮他们?”他居然冷笑了一声。

我不懂他的意思,疑问的看着他,他的样子并不像说谎。

“那些暗族只知道食物和交配,我干什么要帮他们。难道帮他们把这里变成另外一个冰原?我才没那么蠢。”他轻蔑道。

我愣了,“他们不是你的族人吗?你真的不会帮他们?”我不相信。

“他们怎么配和我比。”他转身走到我跟前,傲然道:“我可是暗族百年来的第一天才。来到你们这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我并不想暗族人占领这片大陆。这里的人过的才是人的生活。他们要打仗是他们的事情,关我什么事。不过,我不会帮他们,也不会帮你们。如果你们失败了,那也怪不了谁。我只要有你的血就够了。”

“想要她的血也要看我答不答应!”一道紫色的身影扑了过来,是蓝非月!我狂喜。白仞转身迎上,和蓝非月缠斗在一起。两人身形都奇快无比,我几乎看不清楚动作,只能看见一个白影和一个紫影不停交错。

“不要以为你的10层‘碧水诀’就能杀我。”白仞一边打一边道。

“杀不杀得了要试试才知道。”蓝非月一边说,手中掌影翻飞,连连击出。

我掏出银针握在手上紧张的看着场内的打斗,虽然知道顶不了什么用,但是这是我唯一的武器,至少能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手无寸铁。打了一阵,蓝非月中了一掌,白仞却中了两掌,看来蓝非月还是占了些上风。两个人身形都慢了下来,好像都受了些伤。

“我的冰掌可是比你的冰掌厉害,你如果不运功疗伤的话,滋味会越来越难受的。到时候最多也是两败俱伤。”白仞道。

“少废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蓝非月欺身而上,加快了进攻。

蓝非月受伤了?我心下一紧,忽然看见白仞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回身连攻了几掌逼退蓝非月,飞身朝我扑我。他想抓我然后逃——一个念头闪过,他已扑到我面前,我猛的伸出手,将银针刺入他心脏。他“啊”的惨叫一声,退了一步,紧接着而来的蓝非月一掌击在他背后心脏的位置,将他击飞出去倒在地上不动了。

“蓝非月!”我激动的扑了过去。逃出生天的感觉真好啊。—————

“你受伤了?”他抓起我的手,皱着眉头问。

“没有,放了点血而已。不算受伤。”我道。“其实这个暗族也。。。”我看向刚才白仞倒下的地方——空地?!人呢?

忽然我被蓝非月抱起跃了起来,白仞正在他身后,五指成爪状,上面鲜血淋淋。

“你受伤了?”我惊恐的看向蓝非月,他面色发白没有说话,我伸手一摸全是血,他腰后有几道深深的血槽!

“放下她!”白仞厉声道,嘴角有绿色的血迹。

“休想!”蓝非月单手搂住我,侧身将我挡在身后。

白仞不说话,冲了过来,蓝非月把我朝身后一推,跟白仞又打了起来。只是这次明显不是白仞的对手,没过几招,只听蓝非月冲我大喊:“快走!”

可是,我怎么可能丢下他自己逃命。白仞不会杀我,但是却不会放过中了冰寒毒的他。我拼命摇头,站着不动。没过几下,蓝非月动作越来越迟缓,终于被白仞一掌击的倒退几步。我定睛一看,那边是悬崖,“不要啊!”我不假思索的冲了过去想抓住他,一脚踏空,我抓住他的手臂,两个人都朝悬崖下坠去。

我苦笑一声,我跟悬崖还真有缘啊,这都第二次掉崖了。可惜这回没有银簪银匕首给我用了,不过就算有我也不想用,我可不想变成瘫子。

我们呼呼下落,蓝非月把我抱着怀中,快要到底的时候,他猛的用力把我环在他身体里。只听“噼啪”一声,我们掉进了水中。

悬崖很高,我们下冲的力太大,一直向下沉去。不知过了多久才止住落势,他放开一只手,带着我向上浮去。水好深,在水中潜了好几分钟后,到了我的极限。我感觉氧气不够,胸闷气短,手也使不上劲儿,我开始挣扎,忽然一个柔软的嘴唇贴上了我的唇,我贪婪的吸着里面送过来的氧气。就这样贴着唇,我们终于浮上了水面,伸出头,我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活着真好啊。忽然感觉蓝非月脑袋一沉,靠在了我肩膀上。

“蓝非月,蓝非月。”我拍着他的脸,他脸色苍白已经晕过去了。

我赶紧环住他的肋下朝岸边划去。到了岸边,用力的把他拖了上来。他一动不动,身体冰冷。我颤抖着手摸向他的脉搏,还好。他还有心跳。我转头四周看了下,这里好像一个小山谷,一条很大的河,山崖很高,底部稍稍朝内凹陷。下面巨石林立,植物很茂盛。

我迅速打量了一番后做出决定,先找个地方安顿,然后再看看有什么药可以用,我翻过蓝非月的身体,他的左腰到臀部有五道很深的血槽,伤口居然的黑色的。这是黑色的冰寒毒?!我把他的衣物撕开,迅速用银针给他扎了几针,暂时封住毒素。将他趴放在地上。

我朝山崖下面寻去,这里没有山洞,我找到一个两块巨石夹起来的石缝,这个地方应该可以。里面大约五米长,三米宽,里面那侧又是靠着山崖不会通风。我迅速的把地面的碎石杂草清理平整,然后找了些柔软的草和干枯的叶子铺上。我把蓝非月半抱半拖的弄了进去躺好。

他身体好冷,不行,得生火,这个崖底温度好像低很多,他又中了冰寒毒,这样下去会冻僵的。可是我摸出他身上的所有东西,有玉佩有匕首有金洙就是没发现火摺子。

叹口气,四周望去,远处有颗松树。我拿起匕首走了过去,匕首很锋利,可我还是费了些劲儿才削下了一根弯一点的树枝,然后又削了一块木片,弄了些松脂下来。

采集了一些干燥的枯草枯叶还有干树枝,我回到了石缝前,把木片弄了条凹槽,我把干草在松脂上擦了几下放在凹槽上,又用匕首在裙子割下三条细布条,编成一条结实的细绳,找了一根干燥的直直的木枝,我把绳子缠在直的木枝上,最后两头拴在稍弯的木枝上,把直的木枝一头削圆放在凹槽上的干草上,我拉动弯的木枝,直的那根木枝迅速在木片上摩擦起来,大约过了两分钟,烟起来了,再过了半分钟,有火星闪动。我抓起干草轻轻吹动,终于火光亮起。——我呼口气,感谢万能的互联网教会我“弓弦生火法”。

生好了火,我把火堆移到石缝前。我们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崖底风大,又近水边,我脱下了衣服,只剩抹胸亵裤。我又走进石缝,把蓝非月脱了个光,当然亵裤还是给他留着的。不过,他臀部有伤,后面已经被我撕开了。搭了个架子,把衣服晾了起来。

我回到石缝。蓝非月还是昏迷不醒,浑身冰冷。呼吸也渐渐弱了起来。我又急又怕,此时天已经大亮,我忙四处搜索,找了些可用药材捣烂敷在他伤口上。但是效果不大,到了下午,他呼吸愈加微弱。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紧闭的双眼,我忍不住哭了起来。忽然,看到手腕上的伤口,我想起了白仞的话,他说我体质特殊,只要不是绿色冰寒毒我都不用怕。

我撕下包扎的布条,用匕首在手腕上一划,血流出来,我忙把手腕放在蓝非月唇上,鲜红的血潺潺流进他的口中。放了大约有半碗血,我把手腕绑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他脸色没那么苍白了。

用手一探脉搏,我狂喜,我的血居然能解他的冰寒毒。他的呼吸平稳有力多了,我的心也定下来了。翻过他的后腰,我在他的伤口上也滴上我的血。我折腾了一天,此时又累又饿,靠在石壁上歇了一下,我走到水边。这里这么小,肯定没什么动物,就算有,我估计我也抓不住,不过以我的水性抓几条鱼应该没问题的。

半个时辰后,我抓了四条鱼回到岸上,用匕首把鱼处理了下,又四处找了些植物,开始烤鱼,等烤的差不多了。我把这些植物捣碎,把汁水抹在鱼上,又烤了两分钟,香味出来了。我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了两条鱼肚子终于饱了。—小漫的话:两更到。。.。

这时,天已经黑了,风呼呼的吹,我赶紧收了晾晒的衣服回到石缝。蓝非月呼吸还算平稳,我取出银针给他扎针,之后又喂他喝了些血。可惜我的金针没带,我深深遗憾,而且银针也不剩几根了。我把我们的中衣铺在地上,然后把长衫给他盖上。我穿上我的外衫也躺着睡下。

我实在累极,躺下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秫秫”声惊醒,睁开眼睛,是蓝非月在发抖,我伸手一摸,他浑身冰冷,嘴唇都发紫了。我看着他,一咬牙,把外衫脱了下来,钻进他的衣服下,把他抱在了怀里,用我们的外衫盖在外面。

蓝非月的皮肤很滑腻,也很白皙,身材也很匀称,既不肌肉凸出也不瘦弱,但是我被他冰的全无旖旎心思,只把自己当个人体取暖炉。冰着冰着,不知我是慢慢习惯了还是他体温上升了些,我觉得没那么冷了,终于又沉沉睡去。

就这样,我白天给他喂血敷药扎针,晚上给他当人体暖炉,三天两夜过去了。第三天夜晚我给他把脉,他的脉搏基本恢复正常,冰寒毒也驱的差不多了。可是怎么还不醒啊?我不免有些焦急。脱下衣服抱着他睡下,我心里不停祈祷着然后昏昏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个湿热的物体在我唇上滑动,还有臀部也有热度在滑走。我睁开眼睛,是蓝非月在吻我,他的右手正在我臀部滑动。他醒了!蓝色的长发和我纠结在一起,美丽的凤目正凝视着我。

“你,”我大喜之下刚张开嘴,他的舌头已经灵活的滑了进来,他手一揽,我的身体紧紧贴向他。昏迷了几天,他的嘴里却一点异味都没,淡淡的是我的血的味道。

他的吻技很高超,柔软的舌头很灵活的在我嘴里游走舔弄,我一下被他吻的喘不过气了,他的手伸进的的亵裤在我圆润的臀部抚摸,我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稍稍放开让我呼吸了一下,又贴了上来吻住我,我的舌头被他紧紧吸住。他的手伸到我背后扯下了抹胸,我高耸圆润的胸部露了出来。他眸子一暗,低头便吻住一颗果,我忍不住轻声呻吟起来,如兰似麝的香味开始从我身体中淡淡散出。

他把我推倒平躺在地上,一手握着一只高耸揉弄,一边用嘴吸住另一边。我在他高超的挑逗技巧下完全丧失了抵抗,很快被挑起,如兰似麝的香味在石缝中渐渐弥漫开。

蓝非月好像一顿,道了声:“漓紫,你好香。”又继续在我身上点火,他吸的很用力,我被他弄的浑身酥麻,直到他的手滑进我的亵裤里,里面已经一片丝滑,他好似轻笑了声,手指忽的滑进我体内,我蓦地轻叫一声,猛的清醒过来。

羞愤交剧,我怎么这么经不起挑逗。强压下沸腾的,我用力把他推开。他臀部着地发出一声呻吟,糟了,是他的伤口。

“你没事吧?”我赶紧扑过去查看他的伤口,果然裂开了。气死我了,好不容易把他给治好了,谁知道这个家伙一醒来就色性大发。

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我生气道:“你不要命啦?”

他苦笑一声,道:“我是个男人,睡醒了起来发现自己怀里躺着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还是光溜溜的,我还不动那我还算什么男人啊。”

额,我头大了,喜欢的女人?是说我吗?我趴在他身上呆住了。

“你如果还这样趴在我身上是不是表示我可以继续?”看我呆滞的样子,蓝非月痞笑道,眼睛正落在我的胸部。

我倏地扯过地上的长衫挡住。

“你闭上眼睛,我要穿衣服。”我瞪着他道。

“都已经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不用了吧。”他一脸不正经。

我瞪着他不言语,他叹气无奈的闭上眼睛。我迅速把衣物穿戴整齐。此时天已经亮了。

“你也把衣服穿上。”我把他的衣物丢给他道。

他睁开眼一笑,把衣物穿好。我走出石缝,先去采了点药给他敷伤口。然后又下水去抓鱼。等我考好鱼,他已经闻着香味走了出来。

“你怎么把火弄起来的?”他惊异的问。

“我身上就不能有火褶子吗?”我瞟了他一眼。

“就算有也打湿了?何况你身上也不可能带。”他自信的笑看我。

我把生火的工具朝他面前一扔。

“就靠这个?”他不相信。

“这叫弓弦取火法,很容易的。只要几个要点掌握好了就行。”这可是我以前在网上看视频学来的,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知识就是最大的财富啊。

把鱼递给他,他也不客气接过就吃。一连吃了三条鱼才停住。可怜我又捉又烤,只吃到一条。不过也差不多饱。

“赶紧回去躺好,我要给你扎针清余毒。”我拽着他回到石缝。

“外衣脱掉。”我道。

“早知道要脱,刚才还不如不穿。漓紫你折腾我啊。”蓝非月一边脱衣服一边懒懒道。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你能不能今天吃了饭明天就不吃了。”我白他一眼,取出银针开始扎。“漓紫你的医术从哪里学的,怎么连冰寒毒就能解。”蓝非月道。

“我的师傅是白千若。”我道,这个家伙舍身救我,我也不想骗他。何况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白千若!医族天女!她如果活着应该快百岁了啊。”蓝非月吃惊道。

手上动作一缓,我道:“我是师傅83岁时候收的徒弟,师傅她几年前过世了我才下山的。就是你们遇见我那天。我们以前就住在天绝北山。”

蓝非月看着我,眼神带了几分温柔。

“看什么看,还不躺下。”我推他躺下,小心避开他的伤处。取出匕首在手腕上划了一刀。

蓝非月一把捉住我的手。———小漫的话:一更到。密地独处啊。。。。。这么个妖孽,忍得住吗?敬请期待。。。。.。

“给你驱毒啊,你的毒就是靠这个才能解的。还好我够聪明,想起白仞的话,要不然,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什么去赔给你母皇。”我唠唠叨叨的说。蓝非月却异常沉默的拉过我的手包扎起来。看着我手腕上的数道伤口,他脸色愈加难看。

“我已经好了,剩下的余毒我自己可以用‘碧水诀’。”蓝非月道。

“这不都已经划了伤口了吗?太浪费了吧。”可是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肯再喝我的血。我只能无奈放弃。只能为他采草药敷外伤。他则自己运功疗伤。空闲时间,我把我从白仞哪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你说他是暗族王子。”蓝非月靠在石壁上,皱了皱眉。

我点点头道:“其实这个白仞也不算坏人。”

他瞪我一眼,道:“人家都要喝你的血了还不算坏人。”

“他也是为了活着而已,他也挺可怜的,而且还挺聪明。”我耸耸肩道。

“你该不是喜欢上他了吧?”蓝非月看着我道。

“神经,我又没毛病,我只是觉得他也挺可怜的。”我回瞪他。

“那倒是,你要选也要选我啊,怎么着我比他总强多了吧。”蓝非月邪邪一笑,目光在我身上扫射。好像提醒我之前发生的事。

我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漓紫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你明明对我也有感觉。”蓝非月贴了上来,与我对视。美丽的面孔光洁如玉,凤目微眯,唇角带笑勾起,蓝色长发垂落颊边,我心跳有些快,这个妖孽。我在一边心跳加快一边腹诽。

“不管是谁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有反应的好不好,你有长相有身材又有技术,是个女人都会有感觉啊。这只是生理反应,不代表什么的。”我强作镇定的看着他。

“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盯着我。

不敢看他,我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不是有没有的问题,是我已经没有资格。我的身体你也知道的啊。”

“‘离魂’根本不会导致不孕。漓紫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就那么讨厌我?宁愿欺骗母皇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就因为你觉得我风流?你可知‘揽芳园’并非是你想的那样。我虽然有过女人,但都是你情我愿,我并不曾爱上哪个女人也并未给过任何女人承诺。”蓝非月眸中闪过一丝受伤,凤目紧紧的盯着我,玉面上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正经。

我可以面对嬉皮笑脸的蓝非月,但是却无法面对这样的他。我低头,低声道:“‘离魂’的确不会导致不孕,但是我没有骗你,我带冲二脉已堵。连归离也没有办法。今生今世,我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的脸被轻轻托起,蓝非月凝视着我道:“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

我伸手拉下他的手,强作一笑道:“可是我在乎,何况就算你不在乎,你母皇能不在乎吗?有些事情既然注定没有结局又何必开始。我早已决定这一生谁都不嫁。”

我的手被他用力抓住,我想缩回他不放。

“漓紫,你有很多秘密。我曾查过你。但是只知道你曾找过轩夜,其他的事情一点也查不到。你的见识超过我所见的所有女子,甚至男子也比不上。你所学甚广,你做的菜式,天下没有一个厨师能做出,你唱的曲词天下间独一无二,你说过你的师傅是白千若,但是我想即使白千若也未必能写出这样的词曲。还有你的弓弦取火法,我闻所未闻。”蓝非月深深的凝视着我。

我沉默了,被这样一个聪明的男人关注,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劫数。他的感情从他来救我后发生的种种我就已经感觉到了。心机再深的人在生死攸关时候的反应都应该是最直接的。而蓝非月,他之前所有保护的动作都是不假思索的。

“非月,我的确有一些秘密。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也不能告诉任何人。也许有一天我还没离开的话,我有勇气说出来。但不是现在。”我道。

“你要离开?!”蓝非月一字一顿的问。

我点头,“不是要离开你,而是我会离开所有人。我有我要去而且必须去的地方。非月,你很好。可是我不适合你,也不适合所有人。你这样优秀的男子以后自然有你的良家美眷,似玉娇娘,”话音未完,我已经一把被他拉过低头吻住,他的吻激烈而充满了占有欲,席卷我口中每个角落。一吻罢,他放开我站了起来冷冷道:“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你凭什么安排一切。”

我无言以对,他转身离去。呆呆的坐在地上,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气,气我的不信任,可是我实在没有告诉他实情的勇气。这个美丽的躯壳并不属于我,我其实是一个异星孤魂?!我苦笑,原来我叶草只是一个自私胆小懦弱的人。

又到了晚上,我和蓝非月并排躺在石缝里,避无可避。里面大小恰好相当于一张两米大床。这一天他都没有理我,连换药也是自己换的。

静静躺着,前尘往事纷至沓来,哥哥、师傅、师公、炎赫、轻柳、轩夜一个个面孔都在我脑海里出现,这些爱我的、我曾爱过的、还有想爱而不能爱的,看了看身边,如今还有一个蓝非月。

我心生烦闷,为什么我老是遇上这些事情,把我都变得不像自己了。突然惊异,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自怨自艾了?活像闺中怨妇一样。我是叶草啊,像野草一样自由快乐的叶草啊,答应师傅师公要快乐开心生活的叶草啊。记得当年进旅行社我的自我介绍“我叫叶草,就是那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那个同音的叶草。”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至少我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我做好自己,不强求,不勉强,也不用怨天尤人就行了。

不再去多想了,这么多日子以来的憋闷,好像有了出口,一下宣泄出来,心情豁然开朗。

蓝非月已经睡着了,此刻月上中天,我心情好了,突然精力倍生。悄悄起身,出了石缝来到河边。没得换洗,直接脱光了衣服跳进河中裸泳,此刻的我心情像一条自由的鱼。

————小漫的话:二更到!悬崖下的春天快到了。。。。。另谢谢书友110906011917538的桃花扇!不得不承认我很开心,非常开心,万分开心!基本跟下章节的男女主角一样开心而且兴奋。我敢保证我打麻将赢了3000块都没这么开心。(当然我必须承认:已经很久很久没赢过这么多了。输这么多到是有。)我本来想加更一章表示感谢,但是编编大人已有指示。我这文不能更太快了。人气跟不上。那我先欠着,等我正式上架前一天一更补上欠你的这更!谢谢,求票!!!!。.。

虽然半夜的河水有些凉,但是我的心情却分外畅快,找回了自己——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高兴呢。

回想这近两年的生活,好像自己犯了不少的错误。师傅师公的离开让我无所适从,表面坚强而内心脆弱。没有足够的交流和沟通,忽视了自己和炎赫之间因为生长环境不同而产生的思想差距。也许那时候太需要有一个怀抱来代替师傅师公离去的温暖吧。所以,和炎赫的结局,自己要负上大半责任。

轻柳,轩夜,还有蓝非月这些男子,没有动心?!——放在地球上个个都是内外兼修,品貌绝世,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而在这异世仗着那一点点与众不同吸引了他们的目光。我向往而又畏惧,患得又患失,我已经把自己丢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现在想来,一切不过在于我心。何不简单一点呢,既然想清楚了自己要走的路,那坚定的走下去吧。等回到地球之后,记得曾经在这里留下的美好也就够了。也许,经历了这样优秀的男子,回到地球后我再也找不到能打动我心的男子。但等我老态龙钟那天,我也能骄傲曾经有那么几个优秀的男子曾经为我驻留目光。也算不枉此生了。注定不能得到那就不用纠结,放开心怀,活在当下好了。

像条美人鱼一样,我自由的在河中游弋着。

月光如水,将我和这波澜壮阔的河面一样平静的抚慰着。我的心终于宁静了,将精力发泄的差不多,我慢慢游到岸边起身,走到放置衣物的地方我弯下腰去拾衣物。

突然月光将一道人影投射到我眼前的地面上。我慢慢站直身子,是蓝非月。他还是那袭紫衣,虽然有残破却不影响形象。蓝发垂腰,精致的面孔在月色下泛着如玉的光泽。美丽的凤目定定的注视着我,似平静又似波涛汹涌。

我浑身,但是我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用衣物遮挡,就那样静静的站立与他对视。我的面孔美丽无比,我的皮肤泛着月华之光,如同最上等的瓷器,最优质的白玉。纤细的脖子,精致锁骨,高耸的酥胸,细腰圆臀长腿,这一切都映在蓝非月的瞳孔之中。

“看够了么?看够了,我可以走了么?”我挑眉一笑,弯腰拾起衣服欲穿。

“是不是只要我说不够,你就不会走?”他的声音很近,他来到我身边几乎贴近我的身体。

我抱着衣物站了起来,抬头仰视他。

“非月,我。。。”我话没还没完就被他连人带衣物抱在怀中。

“你不用说了,你的秘密——我不会再逼你。我会等你,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他的声音有些压抑,手臂抱的很紧,好像要把我整个的嵌入他的身体。

这样的蓝非月——我抬起头,轻垫脚尖,在他唇边印上轻轻一吻,“非月,谢谢你。我不会忘记你的。”我真诚道。

“这样就想打发我啊?你也太敷衍了吧。”勾唇一笑,他看着我道,嘴角上钩,眼神调侃——那个我习惯的蓝非月又回来了。

我一愣,脚尖还没放下,不解的回望他。在下一瞬间,我已经被他俯下吻住。

“让我来教你什么叫吻吧。”我耳边只听见这一句话,就陷入了他用唇舌制造的漩涡中。他的舌头攻陷我口中每一处敏感,我从来不知道人的口中也有这么多敏感地带,他的气味芬芳,时而热情如火,时而缱绻不尽。

在整个激吻的过程中,他一手扶在我腰上,一手贴在我脑后并无乱动,可是光是这样的吻已经让我浑身酥软,无力自持。这个家伙看来真是经验丰富啊,居然有如此高的吻技。

在我被吻得头晕目眩,找不着东南西北之际,他蓦地停下放开我的唇,将我紧紧的压在他胸前,我感觉他长长的深呼吸一口,好像在平复着什么。心中偷笑一声,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自制能力差啊。被他这样紧紧的贴住,哪能感觉不到呢。

既然如此——咬唇一笑,我的右手轻轻滑进他的胸膛,感觉真好啊。他的皮肤光滑细腻紧致,虽然我之前给他扎针敷药,晚上给他取暖也曾接触过,但是跟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啊。

此刻,我的心在“砰砰”跳,肾上腺素在急速分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发现自己的自制能力好像减弱了,是我遇到的男人太优秀还是我变了,我的好像很容易就被挑起。

情潮如水。

“漓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蓝非月身子一紧,嗓子有些沙哑的问我。

我抬起头,手仍然放他他胸口上,媚眼如丝,桃腮似火的望着他。面对如此美景,是个男人都忍不住。蓝非月眸子一暗,低头将我再度吻住。

这次他的手没有再安分,在我的背上,臀上不停游移抚摸。后来,他的唇也滑到我的耳垂,轻轻咬住吸吮。我轻颤起来,这时他的一只手也来到胸前,握住了我的一只高耸,指尖在顶端有些力度的夹弄。

“不,不要在这里。”我用仅剩的一分清醒道,这全是乱石,连快平整的地方都没有。而我已经快站不住了。

“其实这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既然漓紫不喜欢,我们就‘回家’吧。”蓝非月喉咙一紧,低笑一声一把将我拦腰抱起,向石缝走去。

将我轻轻放在他脱下的衣物上,蓝非月的压上了我。在他无比高超的挑逗技巧下,我浑身都好似被点起处处火焰。我很快弃械投降,弓身挺向他,向他提出无言的邀请,此刻他也玉面似火,见我如此动作,嘴角邪邪一笑,膝盖一顶将我分开,再一个挺身将我贯穿。我用力的掐住了他的手臂,在疯狂的律动中,我听见蓝非月嘶哑而压抑的不停唤我“漓紫,漓紫。”

“叫我早早吧。我家人都叫我早早,或者草草也行,随你喜欢。”在半晕半迷中,我喃喃对他道。这个家伙的确很懂女人,体力好技巧更好。不要说是轻柳和轩夜,就算有过性经历的炎赫,也没他那样熟悉女人的身体。不知道这家伙有过多少女人才有如此丰富的经验。

“早早,看来是我不够努力啊,这个时候你还能走神?”蓝非月忽的停住了动作,在我身体上方俯视我,美丽的蓝发垂落在我颈旁和我的长发交织在一起。

“你——”我正想回嘴说他,他已经握住我的腰又律动起来,动作比之前力度更猛,频率更快。我的话还没出口已经变作了声声控制不住的喘息。

一夜疯狂后,直到天色发白我才在蓝非月怀抱中沉沉睡去。入睡前还似乎看见他精神奕奕的用那双美丽的凤目凝视着我的脸庞,这男人体力也太好了吧,我心中哀怨,然后睡去。

再度醒来天色微暗,已是黄昏。只有我一个人在石缝中,小小的空间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我身上盖着我的外衫和蓝非月的外衫。外面一阵香味传来,我穿上衣物走了出去,蓝非月在烤鱼。

看着他只穿着中衣的样子,我面上一热。这个家伙的确是“作战”经验丰富,昨夜用各种姿势把我折腾了个遍,我累的半死,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此刻面容专注的注视着手上的烤鱼,黄色的火焰跳动,他如玉般的面容和白色的中衣都染上了淡淡金色。

见我出来,蓝非月抬头一笑,递了条烤好的鱼过来。我接过一闻,上面居然也有我用过的植物汁水的香味。呵,好聪明细心的男人,我朝他一笑以示赞扬。肚子也确实饿了,坐在他的身边我一口一口吃起来。很快的,一条鱼吃光了。

“我还要。”我意犹未尽道。

蓝非月又递过一条,“我的技术不错吧,让早早这么满意?!”他轻笑着,眼神邪魅的看着我。

额,我顿时噎住,这家伙分明话中有话。我没好气的瞟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啊?”

“早早以为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啊。”坏坏一笑,神色中全是自得之色。

不再跟他瞎扯,“你怎么知道我被白仞抓了?”我忽然想起这点。

“你爹看你一直没回去,就来找我。后来到了星儿哪里,星儿还在昏睡。我发现你在床上刻的‘暗’字,我在星儿寝宫外又发现了银针,就一路找到山上了。那白仞真是低估你了。”蓝非月看我一眼道。

“爹爹现在肯定很着急,估计你母皇也知道了。我们在这里已经6天了。”我皱着眉头道。

“我已经看过了,这里没有别的路,我们要出去只能从河里游出去,到了对岸再找路。”蓝非月道。

这样啊,那只能再过几天等蓝非月腰后的伤口好了再说。否则在水里一泡,伤口又会感染。

“那我们再多呆几天吧,我再去找点药。”我站起身子。

“天都黑了,今天就算了,一天不换药也死不了。早早难道就那么着急离开?我倒觉得这里不错。”蓝非月懒懒的往地上一躺。

“这里不错?难道你还能在这里呆一辈子?”我嗤笑一声。

“呆一辈子也不错啊,何况,还有早早陪我。”蓝非月半真半假的笑道。

知道他是开玩笑我也懒得跟他辩。抱膝而坐,我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河水。

“那个水妃是你的人吧?”我道。

他挑眉,神色中有惊讶但却没有否定之色。“你怎么知道?”

我扯起一根草慢慢咬着,“你是千机阁阁主,自然需要许多耳目。世界上最好的间谍莫过于看起来柔弱的美丽女子。你的‘揽芳园’里应该培训了不少美女探子吧。那天在寿宴上,我看见水妃看你的神色有些奇怪,我还以为她是你的情人。但是又觉得不像,她看你的神色中虽然有情但更多的是尊敬仰慕之意。所以,她应该是一个爱慕你这个上司的下属吧。”

“啪啪”掌声响起,蓝非月坐了起来,眼睛带着笑意看着我,“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有啊。”看他一眼,“刚刚你不是说过了吗?”

他呵呵轻笑起来,“早早真真是个妙人儿,不愧是我蓝非月看上的女子。”

伸手将我揽过,我顺势躺在他腿上,望向天空。不必去在意太多,至少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他而已。蓝非月俯首凝视我,我朝他微微一笑。他的目光充满了温柔之意,轻轻的用手抚弄我的长发。

静静的呆了一会儿,我突然想到本来想问的话,我开口道:“那个土皇柳明好像不太简单。你的千机阁出的‘人杰传’说他有后妃三百多人,包罗五国美人,但是我看他的样子并不象单纯的好色之人啊。”

“他不过是个有野心的人。娶他国美人也不过想找出其他四国神功的破绽而已。他娶的四国美人大部分可都是异发血统,黑发的极少。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蓝非月淡淡的道。

蓝非月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皱了皱眉,我道:“那木国‘绿藤’种子的事应该是土国做的,不过那是十八年前的事情了,应该是上任土皇干的。”

蓝非月点点头,道:“木克土,五大神功如果功力不同的话,高者胜,如果功力相同,那就要看属性了。这件事情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是没有证据也没办法。木国这次是吃了个哑巴亏。”

“可是,我认为五行大陆五国的存在是不能改变的。我觉得,”我偏头想了想措词,接着道,“五国的存在是一种平衡,虽是五国但更像一个整体。你想想看,五者之间正好相生相克互相制约,一旦这个平衡就打破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你也说暗族来袭是源于当年的五国大战,当时木国和土国差点灭国。还有,十八年前木国‘绿藤’种被烧,现在暗族就出了一个白仞这么天才的人物。他现在也不过才十七岁,他居然能在海底走了三年来到这里。这样厉害的高等暗族以前应该没有出现过吧。而且这次漂流大陆来的时间还很可能会提前——这些好像都是某种提示。我觉得五国是一个整体,如果五国一旦自残,那么对于暗族来说就是敌消我长。所以五国肯定不能乱,也不能灭亡任何一个。否则就会给大陆带来灾难。”

蓝非月停住了抚摸我头发的手,神色间全是思索之色。过了一会儿,他露出动容的神情看向我,“早早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连母皇都没朝这个方面想过,我也没听其他人这样想过。不过,我听母皇说过,木国有位先皇曾有过遗训,道是不可轻挑五国战端。如今你这样一说,好像真的有道理。如果这是真的,对整个大陆可是一件大事。”

我继续说:“天有天道,世间万物自有其规律。五国神功的属性相生相克,也是克制暗族的法宝。既然这种现状存在,肯定就有其存在的意义和道理。世间万物,存在即是合理。”小漫的话:两更到。谢谢月舞清影亲的打赏。。.。

“存在即是合理。”蓝非月重复着我的话,神色分外郑重。

我看着他,认真的点点头。其实他们没人朝这个角度想过也是很正常的。就好比一句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是一个外来人。我从来的第一天就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世界的一切,自然会很理智客观的发现这个世界的不同之处,潜意识的去分析去寻找规律。

而他们也并不是对此毫无感觉,要不然也不会从那场大战后就和平了两千年。只不过没像我这样直接的总结出来而已,虽然我无法证明我的观点,但是我觉得我的直觉肯定是对的。

大约是想通了什么,蓝非月脸色恢复了温柔,在我额头轻轻一吻,“你这个小女人,老是有这么多奇思妙想,偏偏还很有道理。你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我娘?紫梦,她可只生了我的,我的灵魂可不是她生的。与其说她是我母亲,还不如说是朋友。想起紫梦,我“呵呵”笑了起来。

“想到什么笑的这么开心?”蓝非月奇道。

我坐了起来,转身面对他笑吟吟道:“我娘最喜欢美男子了。要是看到你一定很喜欢的。你母皇把你生的这样人神共愤的。”

蓝非月一呆,转而大笑起来,“我看你们母女都是妖精转世的,难怪你爹这么多年都忘不了你娘。”

“你少胡说,我爹那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不满的揪着他的衣袖。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止住笑,蓝非月凝视我低语。

回避着他的目光,我慢慢收回收回纠缠他衣袖的手指转而勾住地上的一根细草,慢慢旋绕着。

此刻,静谧得恍若可以听见河水静流的声音。

“你为何叫草草,又唤做早早?”蓝非月突然打破了沉静。

为何?想起过去的美好,我笑了起来,“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我妈。。。我娘给我起名草,意着好养。因着我小时候头发又黄又少,所以就去掉了上面的草头,变成了早字。就这么来的。”

“可草和早字?何来什么草头?”蓝非月疑惑。

“那是我娘家乡的写法。”晕,忘了五行大陆的字不同了,我坐了起来,用手在泥地上分别写下一个“草”和一个“早”,“你看上面这个便是草头了,可像头发?”

“果然很像。这字,倒还有些意思。”蓝非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勾手又把我拉回躺在他腿上不语。

忍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你不问我?”

“问了,你可会说?”他下巴轻抬,微眯斜眼看我,语带调侃。

我顿时无语,偏头继续玩草。

“漓紫,你对我可有一丝动心?”他的声音好似平静。

“有。”我手未停,看那草叶绕于指尖。

“几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手上一使劲儿,草断了。我低声道,“不知。”

顿了顿,我道:“我爹和我娘相守不过十八月,我爹却苦了十九年。”

想起炎赫,是心痛;想起轻柳,是心伤;想起轩夜,是心疼。而如今这般的蓝非月,我只觉心酸。堂堂水国皇子——我岂能,看不见,他平静下的那些隐藏。

是谁招惹了谁?是我招惹了那一池春水?还是他们拨动了我那丝本欲深藏的心弦?是他们太好?还是我心智不坚?回家的路已在眼前,我却如此举步维艰。前行,是不舍;后退,却更痛。

忽地,熟悉的旋律轻轻响起,是《流光飞舞》——蓝非月唇边正是我扯断的那片草叶,在轻轻颤动。

半响,乐停。

“漓紫,无论是缘是劫——我陪你。”他轻声道。

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我只能闭眼,偏头,紧紧贴住他的腿将眼角埋进他衣中,滴滴沁入。

良久,恍若闻他低声一叹。

接着又听他笑道:“难道漓紫怕我如玉林郡王一般?你大可放心,如若你离开我,我可当不了供奉。”

五行大陆的供奉就好比地球上的僧侣。心中一松,又是一酸。

我低声道:“我当然知道。我可没我娘的本事,我的缺点比她多多了。”

察觉到我的躲闪,蓝非月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说说炎赫吧,你说你曾想过嫁给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炎赫?这段经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坐起来——着面前的火堆,加了根材,道:“他是我下山遇到的第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那时候师傅师公都过世了,他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上了他。但是他并不知道我的真面目,我那时用了一种易容术。当我准备告诉他的时候,他父皇要他娶碧相爷的女儿,我就离开了。”自嘲地一笑,想必当初也是心有保留吧,否则我的真面目不会隐藏那么久。

“你说过你曾在师傅坟前发誓终身不嫁。那应该是在遇到炎赫之后吧。那你的身体——”蓝非月顿了一顿,“也应该后来发生的事吧。”

真是个聪明的男人,很快就判断出这么多事情。我点头道:“我是在喜堂上离开的。当时。。。他给我吃了药,我走不了。在喜堂上,我用了一种法术,虽然可以离开,但却要付出一点代价。”

很干脆的告诉了蓝非月,反正他既然知道我和炎赫的关系,一查就知道了。何况这件事情轩夜也知道的。

“法术?代价?”非月看向我,“莫非代价就是

“这个法术是我娘留给我的,我只能用三次,每次都会对身体有些损伤。十几年前为了救轩夜,我用了第一次,那是不过是虚弱许多。后来师傅他们救了我,也调养好了。再后来,遇见炎赫,就用了第二次。所以,就堵了那经脉。”我耸肩道。

“那如果第三次呢?”蓝非月拢眉,问了跟轩夜一样的问题。

“第三次——大概会全身瘫痪之类的吧。你放心吧,我不会用第三次的。与其那样活着,我宁愿死了干脆。”我语带轻松的直接说完,省的他担忧。

我现在的事情也差不多办完。也不会在这里等太久的。等找到归离教会他针法,我,也该走了。

“在我身边,不会让你有用第三次的机会的。”蓝非月挑火的手微微一顿。

轻轻偎向他,我低声道:“非月,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喜欢我吗?”

蓝非月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就是你啊,”单手揽住我的腰,他语声温柔,“过去已经过去了,漓紫不用想太多。至于子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穷千机阁之力未必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何况,我母皇也不是只有我一个,我会想办法的。天下虽大,但是你也不能躲一辈子。毕竟你也是五国之人。你师傅隐居天绝山,有你师公相陪。难道漓紫你打算一个人隐居一辈子吗?”

原来他以为我要一个人隐居?我心中苦笑,蓝非月再聪明也想不到我的确不是五行大陆的人。我只是一个穿了别人壳子的异星孤魂,这个美丽的躯体,这个郡主的身份通通都不是我的。

再则,办法又岂是那么好想的。我的隐疾,他的身份,注定这是个解不开的棋局。难道要他因为我这个冒牌货和他母皇争执翻脸吗?没有子嗣,得不到母亲的祝福,我浑身的秘密不敢诉诸于口,这样的感情能坚持多久。等到深情转化为埋怨那天吗?我在心中摇头。

苦笑,为什么我遇上的这些男人都如此优秀。他们的耀眼,他们的身份就好像天上的星辰一样让我可望而不可及。他们现在喜欢我,有五分是因为新鲜感。毕竟我的思想言论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是如果有一天这些已经不在新鲜了呢?他们会不会后悔为我放弃的东西呢?哪一对离婚的夫妻没有过柔情蜜意之时?可惜沧海未变桑田,誓言已苍老。

当初李自然跟我在一起也曾信誓旦旦,发誓无论怎么也会爱我一辈子。可是,这个一辈子——也不过三个月而已。而我遇到的这些男人,身份地位和优秀程度不知道是李自然的多少倍。而我,又有什么资格——将他们留住一辈子呢?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胃口越大,饥饿感就越强烈。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在地球上扔进人堆里也不容易找见。与其到时候怨恨,还不如不去奢望,留下一份美好回忆就够了。

心中百转千回——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我轻轻道:“非月,答应我,不要因为我的事和你母皇不愉快。你有一个全天下都值得尊敬的母亲,而且疼你如珠如宝。‘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不要因为我去伤你母皇的心。我不是一个好女子,心也不够真。这颗心,对你动过,对炎赫动过,对轻柳和轩夜都动过。如此花心薄幸,不值得的——那样我良心会不安的。也不要去说将来,计划没有变化快,将来太远了,也许有一天,你变了,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变,也许,有一天我们都变了。就活在当下吧,无论将来如何,当我们年华老去之时,回忆起今天,也曾拥有过,开心过也就够了。”

说完了,我深深的呼吸一口气。非月啊——就让你记住今夜我的美丽,让我记住此刻你的深情吧。

我感觉蓝非月轻轻的抚触着我的长发,久久没有言语。

直到睡意来袭我闭上眼睛后,才朦胧中传来他似有似无的声音,“你总是为别人着想,相干的,不相干的,你什么时候才会学会为自己着想呢?”

五天后,我们渡河顺着河边走出了这个山谷。又走了一天回到了阔别十二天的水都。

到了通往摄政王府的路口,早已把一切想通透的我拒绝了蓝非月的护送。

“你也赶紧回宫里去见水皇吧,她和星儿肯定也担忧你,何况还有白仞的事也要向你母皇禀告。”

蓝非月深深的凝视我,我不敢直视那双美丽的凤目。怕多看一眼,就没有勇气去拒绝。

叹了一口气,蓝非月将我轻揽一下放开,“漓紫,我先回皇宫。你回王府也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我们俩的外形太过引人瞩目,街上已有人在偷偷注目。我慌乱的点了下头就转身离开。

回到望波楼见到清觞自然又是一番惊喜和关怀。连清蓉和清水澜也过来探望我。

送走清蓉和清水澜后,我有些心不在焉,连清觞问我话我都没听清楚反应迟钝。清觞有些疑惑转而又释然,以为我是被暗族吓坏了。

晚餐后,我独自在楼上呆了一会儿,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下到楼下,清觞正在书桌前看书。

“爹。”我望着清觞喊了一声。

“紫儿,”清觞抬头笑看我,满目的慈爱之色,让我准备好的话却无法说出口。

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清觞慢慢的收住了笑意,看着我道:“紫儿是打算要走了吗?”

“爹,我。。”我张了张口,然后垂下了头。

感觉清觞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将手放在我肩上道:“紫儿不用说,爹都明白。放心吧,爹不会阻你,爹早就答应过紫儿的。只要紫儿开心,爹都会你。非月是个好孩子,是爹害了你啊。”

“不,爹,这不关你的事。我要走也不仅仅是为了他。”听到清觞自责,我赶紧道。这个清觞爹爹啊,原来他一切都明白的。

“紫儿不用担心爹,有紫儿这样的女儿是爹爹的福气。紫儿要走,爹不会拦你。但是紫儿要答应爹,望波楼永远是紫儿的家,如果有一天紫儿累了,就回家来。爹爹会一直在家等你。”

对不起,清觞爹爹。此去再无相见,只求老天保佑这个痴情的男人。靠在这个父亲的怀抱,我默然泪下,深深的歉意着。

第二天一早,清觞去上朝了。

环视着这个五行大陆唯一可以称为“家”的望波楼,深吸一口气。

留下“爹爹保重”四个字的纸条——我拿起收拾好的东西离开了摄政王府。那个清觞给我准备的箱子我并没有带走,那些东西对我并没有什么用,还是留给清觞吧。

离开摄政王府,没有用王府的马车,我在避静处用‘幻颜诀’改变了容貌,便到一家车行雇了辆马车。

当车夫问我路线时,我沉吟了片刻道:“往南走吧,先出水国再说。”

车夫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大概没见过我这样连目的地都不清楚的顾客。

我上了马车一路南行。坐在马车上,我想着我的路线。

先去土国看看吧。既然决定离开,其他的东西就不再想了。

五国当中我唯一没去过的就是土国,当初在飞车上也是匆匆路过,这次临走就游历一番感受一下土国的风土人情。以后回到地球也算没有遗憾了。

我坐的是普通马车,一是不想引人注目,而是这车速度慢一些,反而适合观赏沿途的风景。当然我租的也算是除了飞车之外最好的普通马车。车上还算是比较舒适的。

马车一路向南,十二天后的一个傍晚到达了于木土水三国交界的水国边界小城——云城。小城风光优美,因为地处三国交界的关系,商业发达,各种发色的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我干脆叫车夫停下在这里住两天,打算好好逛逛。五行大陆四国中都有我难舍的回忆,此去无相见,就让我在这里好好缅怀一下吧。

在一家干净的客栈替车夫要了个房间,然后自己也要了个干净的房间,撤去了‘幻颜诀’好好洗漱沐浴一番。

吃过晚餐坐着发了会儿呆也就上床休息了,还是准备好精力明天逛街去。

第二天一早,我在窗口的小鸟清脆的鸣叫声中醒来。清新的空气,干净的房间,心情顿觉舒畅。生活还是很美好的。我对自己说。

梳洗一番换上一套干净简单的白裙,我没有用‘幻颜诀’,走出了客栈。反正现在离水都已经很远,灵力还是省点用。我现在这张脸和人皮面具对于千机阁来说并无分别,那就用我的本来面目吧。

走上了街,就算我平常装束,发式简洁,也有不少人频频回头看我。

晒然一笑,紫梦留给我的果然是一份大礼啊。估计回到地球也能混个明星来当当。

一路东逛西走,看到有趣的东西我就停下来看看买买,我身上还有几十个金洙反正也带不走就当刺激消费吧,也算做点好事。不一会儿,手里就拎了一堆东西。忽然看见前方那个小摊子——居然是糖人!这可是现代地球上都快消失的东西啊.我兴奋的走上前去。有彩兽、马、猪各种小动物,还有书生小姐模样的人物。

“大爷,能不能捏个特别点的?”我兴致盎然。

“这位姑娘想要什么样的啊?”老爷子笑眯眯看着我道。

“想要。。。”我凝眉思索,我还真没想出要什么样的。

“呵呵,不如让老朽捏一个看姑娘喜欢不喜欢吧。”老爷子和善的笑着道。

我点头之后只见老爷子取出几个彩色糖饼开始捏起来。手上动作飞快,一边捏一边用竹刀修饰雕刻。

没两下,一个白衣黑发的美丽女子出现在老爷子手中。——居然是我的模样。栩栩如生的样子让人惊叹。

“大爷,您真是手艺高超。”我佩服的赞叹。老爷子笑着递给我。

我乐不可支的接过,“多少钱啊,大爷。”

“呵呵,10个铜洙。”大爷笑道。

我伸手掏出钱袋打开,里面居然全是金洙。没有零钱,零钱全在我换下的衣服里。我掏出一个金洙递给大爷。

“这金洙老朽可找不起,我这可是小本生意。”老爷子苦笑道。

“没关系,大爷你就拿着吧。这糖人我很喜欢。”我不在意。

“这可使不得。一个金洙可以买1000个这样的糖人啊。老朽不能收姑娘这么多。”老爷子连连摆手,怎么也不肯收。

“一个金洙老人家不肯收,那就收一个银洙吧。”正当我们推搪不停时,随着淡淡的檀香味,一个柔和如春风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我心神震动,不敢回头。

一只白皙而手指纤长细腻的男子的手伸了过来,递上一个银洙又顺手接过了那个跟我一摸一样的糖人。

“草草,你的糖人。”将糖人递到我身前,他柔声道。

我默默接过抬起头看向他——

一袭白缎长衫像记忆中一样纤尘不染,一头墨绿长发在脑后被绿色玉扣一扣,然后其余的如瀑布般披散直至背后。谪仙般的面容带着淡淡浅笑迎向我,好像我们分别不过是昨日。整个人虽稍有风尘之色,却依然那样风华绝世。

是轻柳,他的身后站着的清九正瞪着眼气鼓鼓的看着我。意外的人出现的意外的地点——没想到在这里会碰见他们主仆,世界真是太小了。

故作轻松一笑,道:“这么巧啊,轻柳。清九也在啊,真是巧啊。”

轻柳静静凝视我,没有做声。

“巧什么巧,我家公子从离城到水都,又从水都一直找到这儿。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不说一声就跑了。你可知我家公子。。。。”清九终于沉不住气冲我一顿噼里啪啦。

“清九。”轻柳淡淡的一声,清九立刻止声。只是心有不甘的看着我。

专门来寻我的?我一愣,他怎知道我在水国?

“母亲回来曾有言及。”好似看出我的疑惑,轻柳轻声道。

“长公主也没见过我的真面目啊,怎知是我?”不留神,心中想的竟说出了声。

清九“哼”了一声,“公子拿了画像去问楚丞相。”接着又不甘道,“你居然是郡主,可把。。。把我们给骗苦了。。。”

楚丞相?应该是水皇寿宴上跟长公主坐在一起的官员吧。

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人的啊。我本身就是个假的,偏被人当成了真的。我看向轻柳,他该不会觉得我从一开始就在骗他吧。

正不知该如何反应之际,只听轻柳道:“草草,这是打算去何处?”

———小漫的话:一更到!。.。

“我,我要的东西都找到了。我打算回家了。以后也不能回来,所以临走前想到处走走看。”沉默片刻,我低头道。

不管他怎么想我的身份,我还是直说了,本能的不想对他撒谎。

好像没有任何的意外,轻柳风轻云淡的声音传来,“既是如此,那就让我在草草走之前做个陪游吧。不知草草可愿?”

预想过千种答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我猛地抬头看向他,他面带淡然笑容,目光宁静而又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心安。

在他的目光中,我鬼使神差的点下了头。一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做出了允诺的动作却也改变不及。

“此时时候不早,草草买了这么多东西想必也饿了吧。不如我们找个酒楼用膳吧。清九——”轻柳一声轻唤。

清九便上来接过了我手中的东西。虽然还有些生气,但是神色已经好看得多了。

问明了我住的客栈,轻柳一声“夜影”。我便知道夜影去安排车夫和帮我拿行李了。这个夜影还是那样神出鬼没不现于人前。

找了酒楼吃过午餐,轻柳问我还要不要去逛街,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早上已经逛够了。

没等我反应,轻柳已经拉起我的手向前行去。

门口正停着一辆带有万木山庄标志的飞车。我和轻柳上到车中,清九却去了前面车头的位置。

飞车缓慢的在街上驶动着,估计是在等夜影。

“轻柳,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我直视轻柳。

“草草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问了若是草草不想说,岂不是为难。”轻柳看着我道。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没骗你。我真的要回家。我的家很远。很多事情我没办法告诉你,何况,我就要走了。很多事情也不重要了。”我语句凌乱,词不达意的嗫嗫道。

“这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值得草草留念的地方么?”轻柳注视着我,缓缓道。

这里?——怎会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就算有归离的那份承诺,我的心现在也应该早就飞到了天绝南山。可现在——我的心中,有回家的期待,也有一分自己都抹不掉的流连。。。。。

“有啊,有很多。可是再好的也不属于我,我看过,欣赏过,也就该知足了。”我笑道,转而轻声,“我有我的路,回家一直是我的梦想,现在好不容易能回家了。我很开心。轻柳,你的好。我知道,可是我不值得。我甚至不敢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世,我这样自私胆小的女子又。。。。”

“草草,我曾进过天罗八方阵。”我的话被轻柳打断。

我惊讶的望着他。他面容沉静,黑眸如水,一霎也不动的定定看住我。

“那个山洞我进去过,里面的阵法奇奥无比,并非这世上所有。那,就是你回家的路,对吗?草草。”轻柳轻声而又肯定的看着我道。

见我呆呆发愣,轻柳一叹,突然伸手揽我入怀。

也许被他的言语惊到,我竟忘了拒绝。

靠在他包容而又温柔的怀抱,在淡淡的檀香味中听着他柔和道,“无需逃避,我认识的草草洒脱率性胜过世间男子良多。走与留是草草的心意,喜欢草草是我的心意。我不会用我的心意来勉强草草的心意。草草此时也不急着走。想游玩,那我们就开开心心的游历一番。不管如何,我们总归算是朋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么?”

我抬头与他对视,我们的目光距离如此之近,他眼神中一片坦然。

“好!”我露出笑意,“我们就好好游玩一番吧。可是,这些地方我不熟,还有请轻柳给我做向导了。有没有什么好玩和特别的地方可以推荐呢?”

“这个,让我好好想想。轻柳也未很少出来游玩,要做草草的向导还真有些勉强。”轻柳也一笑,如是道。

无形中,我们的距离好像拉近了不少。刚刚见面时的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此刻变得亲近而轻松。

“我知道有个地方好玩。”清九的声音从窗口传来。

我掀起窗帘,清九正抱着我的包袱笑嘻嘻的看着我们。这个小家伙敢情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真是被轻柳宠坏了。

不过看在他对轻柳的一片忠心上我也就不怪他了。只见轻柳有些轻责的看着清九,清九缩了缩脖子,讪讪道:“我家乡原城附近有个百花镇,每年的七月都会举行百花节。而且每年的七月二十日都是百花日,很热闹的。”

百花节,百花日?我很有兴趣的向清九询问之后知道,原来木国的人信奉百花仙女,认为她掌管天下植物,赐给木国人各种药材以保健康,又赐下各种美丽的花卉让世间美丽。木国人认为她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

而百花镇据说就是她的故乡,每年七月二十日她的生日,就被定为百花日。

年轻的男女在这天都会手挎花篮纷纷涌上街头,看见容貌美丽的男女就赠花给对方。到了百花日的晚上,还会选出容貌最美丽的男女作为百花仙子的使者。整整一个月的世间,百花镇会容纳来自各地甚至其他国家的客人,端是热闹非凡。

今天是七月三日,现在出发去百花镇用飞车不过十三天时间。时间绰绰有余,怎么都赶的及。

我伸手出窗外,用力的在清九肩膀上拍了一下道:“既然清九出了这么好的点子,我就不怪你偷听我们说话了。”转回头,轻柳含笑看我。“我们去百花镇好么?”

虽然知道他不会反对,我还是张大眼睛期待的看着轻柳。

“草草喜欢就好。那就去百花镇吧。”轻柳笑着回应我,转头又朝清九点了下头。

清九一声欢呼,跑到前方去通知车夫。马车就慢慢加速开始朝东边行去。

时间还比较充裕,一路上,我们白天行车,晚上宿店倒也不着急。

气氛像回到了离城别院一样,我不时逗弄下清九,气得他跳脚跑开,没过一会儿又回来缠着我说东说西。轻柳每次都看的失笑。

也跟轻柳天南地北的聊天,聊别后的一些经历。

此刻的我们,关系有些奇怪。比朋友更亲近,但却保持着一丝距离。

当然,保持这丝距离的是我。刚刚才心神俱伤的从蓝非月哪里逃开,我真的不想再惹情债了。

至于,那一夜,他不提,我就当忘记。小漫的话:二更到!新卷开始,轻柳回归。逃得开的是情网,逃不开的是人心!。.。

“轻柳,你说你去过天绝南山,什么时候啊?”我突然想到他之前说的,于是发问。

“你走后一个多月吧。”看了我一眼,他道,“那是我先祖隐居之地,作为后代子孙本应前去拜祭。但之前多有不便。既然腿好了,自然要去的。”

那样的长途跋涉——就算前去拜祭,可我留的单子上分明注明了他的腿应该还需要至少三个月的康复保健才能完全复原啊。

呆呆的看着他,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生长。他是去找我的,他知道我拿了破阵之法肯定要进去天罗八方阵中。原来这次并不是他第一次找我。这份情意,我拿什么来还?

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轻柳目光轻抚过我的脸,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在意。

他顺口提起了别的话题,我也顺着接了下去。本来是为了附和,不想再沉入那种奇怪的气氛中。但聊着聊着,渐渐的,我却入了迷。

聊天也是需要对象的。轻柳不仅博览群书,见闻广博。而且通过清九不时在旁边插话,我才知道,“万木山庄”的很多东西都是出自他的设计。除了让我赞叹不已的飞车自然也出自他的手笔,此外还有很多惊动大陆的设计和发明。

“排扇也你做出来的?!”我顿时惊叹眼成心形,完全无事一旁清九蔑视的眼光。

“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轻柳淡然。

这排扇是上次水皇四十大寿时,木国送的寿礼之一。相当于地球的电风扇,不过是靠机械力,后面有个发条。上一次发条可以吹小半个时辰。蓝非星可是念叨了很久。可惜水皇自己也很喜爱,谁都没给。

这样内在和外在都完美的男人居然也能被我遇到,真是何其有幸。就算回到地球也够我在哥哥面前美一把啊。

“轻柳,当初要是我师公看到的是你,一定哭着喊着收你当徒弟。”我崇拜的看着轻柳。想当年师公可是用尽法宝诱惑我跟他学机关学呢。

“就算草草没跟师公学机关学,我想师公也一定很喜欢草草的。”轻柳道。

想起和师傅师公一起的日子,既觉甜蜜又觉感伤。“我师傅师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最敬佩的人。他们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亲人,对我视同亲生,恩同再造。”我不禁细细的跟轻柳聊起师傅师公的种种,轻柳听的感慨万分,清九也在一旁唏嘘不已。

“没想到草草的师傅师公居然的“医族天女”白前辈和青石前辈,草草确实很幸运。”轻柳感叹,“不过人之情爱三大幸事你师傅师公都已得到,也算是无憾了。”

“三大幸事?第一是什么?”我好奇。

“人之一生情爱莫过于情、缘、份三大幸事,情者为其一,如果一生中能够遇见一个让你真正动心的人,且让你爱上能永不言悔者为之有‘情’。”轻柳轻声道。

情、缘、份,这个论调我还是第一次听见。“那何为‘缘’和‘份’呢?”我追问。在地球上,这两者是一个词。

“第二幸,谓之‘缘’,就是对方也对你有情意,两人情意互生谓之‘缘’。第三,谓之‘份’,自然是两人能相守终生,不离不弃了。”轻柳看着我道。

仔细想来确实很有道理。尤其是第一。按照地球的说法,这种叫单相思,实在是最苦的。但是如果仔细思索,于茫茫人海中你能找到一个值得让你爱,而且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怨无悔的人,实在是太难了。真正能遇见这样一个人,也实在算是一幸。爱上一个人不难,爱上之后无论结局如何都永不言悔,这样却是太难了。但是这样的幸还是太不圆满了。于是有了‘缘’和‘份’之说,这样看来,师傅师公确实是无憾了。

“难怪师傅师公是含笑而逝的。”我若有所思的道。

轻柳含笑点头。

这天宿在康镇。离百花镇还有八天路程。

晚上饭后,我们在房间里瞎聊。

“公子,你们不如去相思河边走走。今天月亮这么好,听说那里晚上很漂亮。”清九突然提了个建议,一边说一边朝轻柳挤眉弄眼的,被我发现就朝我嘿嘿一笑。

相思河?这个清九还挺有媒公潜质的?难道没听说我是要准备回家的。不过看到轻柳没有反对只是含笑看我时,我还是不由自主答了声“好。”

相思河位于小镇西边,正是月亮升起的方向。我和轻柳慢慢迎着月亮走去。

此时接近月中,月相虽不满也是“凸月”,接近圆满十分光亮润洁。

小镇的人休息早,虽然此时最多地球时间的9点,可到处已经是寂静一片,只偶尔经过农田池塘远远传来几声蛙鸣。

我看了一下,突然发现我们两人都是一身白衣。缓步而行,身后走过的路上两条身影密密紧挨着,比我和轻柳的实际距离近多了。——突然觉得有些尴尬,面上也开始发热。

“草草,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轻柳发现了我的不自在。

“额,没有。我是想问你觉得这里美么?”我慌忙道。出口之后才觉得不对,还没到相思河,四周不过田野农舍荒地,全是极普通景致。哪里谈得上美。

而轻柳却轻轻道:“美。”

“美?这里也算美啊?呵呵,轻柳你是住惯了豪宅美院,没见过这些乡村景象吧。”我笑道。

“轻柳只是觉得美是一种心境。不在于看什么景致,而在于和你一起看景致的人。若是那个人,纵然穷山恶水,也是桃源仙境。”轻柳转头看向我,眼底一片柔和。

我心“怦怦”跳的极快,转过视线不看他。再看,我怕淹死在那双眼中。抵抗力差啊,没办法。

不过不得不承认轻柳的话很有道理,《天龙八部》里的小和尚虚竹的答案不就是证明么。当问他此生最难忘的地方是哪里时,他说此生最难忘的是与“梦姑”相处的一个冰窖。有那个人,纵使冰寒加身也敌不过一颗火热的心。人啊,多奇怪,眼耳口鼻身意——人有六觉却敌不过“动心”二字罢了。

轻柳的话,我懂,可是我不能接。

我一笑,掠过刚才的话题道,“走吧,也许河边更美呢。看看清九有没有瞎推荐,我们可是走了不少路了。要是不美,回去一定找他算账。”

说完,我提步先走。轻柳也淡淡一笑,紧跟在我后面。

事实证明,清九没有说谎。相思河畔果然很美。

两丈宽的河面从东面蜿蜒而来,两岸密密麻麻长满了茂盛的芦苇,只余几条小道通往河边。高高的芦苇此时正在孕穗期,姿态纤长叶片饱满,满眼望去一片绿意,部分早熟也抽出雪白的芦花串串。在夏夜风中摇曳生姿,如白头仙女般轻舞。

走近一看,我更是不由惊叹出声。那相思河的水竟然是蓝绿色的。即使在这月夜中,也清澈得可见河底的卵石水草。蓝绿如翡翠的河水与河边一片绿意盎然的芦苇群,再点缀着那串串雪白飘逸的芦花。怎一个美字了得。

“轻柳,这里真的好美啊。好像九寨沟的芦苇海啊。”我惊叹着。目光完全沉醉在眼前的景致中。是的,这水跟九寨沟的水一样,大概也含铜吧。蓝、清、透,真是让人心醉。做了导游那么多年,我始终忘不了九寨沟的水。无论的翡翠河、芦苇海、还是熊猫海,天下之水,莫过于九寨之水。让人恍如置身仙境。

“九寨沟在何处?”突然传来轻柳的声音。

我一呆,沉默片刻道:“在我家乡。那里有个景致叫做芦苇海的,跟这里几乎一摸一样,一样都这样美的像仙境一般。”

感觉轻柳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没有转头回看。我在河边抱膝坐下,默默的看着眼前芦花轻舞,芦叶翩翩,翡翠般的河水轻轻从面前静静倘过,偶尔在不远处泛起片片鳞光,一闪一闪。

不久,轻柳也在我身边坐下,将呆呆凝视的我的头部轻轻揽靠在他的肩膀上。缓声道:“如果回家能让草草不难过的话就回去吧。”

这样静谧的夜,这样美的景,这样温柔的话语——我轻声道:“你不难过么?”这么多天的悉心相陪不就是想留下我么?现在为什么又说让我走呢?

轻柳的声音飘渺如风,轻轻答我:“如果能留下,轻柳愿尽全力。但如果能开心,轻柳愿付出一切——包括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难过。”我哽咽着质问他。轻柳的话少了一个主语,那个主语我们都知道就是“我”。想留下我的是他,想我开心的也是他。

轻柳淡然一笑,“没有为什么。只因你是你而已。”

“轻柳,我不会忘记你的。就是想忘也忘不了。”靠在轻柳肩头,我低低道。

“傻丫头,那就足够了。”轻柳柔声道,“你不是答应师傅师公要开心的吗?不要再难过了。”

“轻柳,你知道吗?我家乡有一首很美的古诗。说的就是这芦苇的景致。”我缓声低吟,“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蒹霞者,芦苇也。芦苇也,飘零之物,随风而荡,却止于其根,若飘若止,若有若无。思绪无限,恍惚飘摇,而牵挂于根。根者,情也。相思莫不如是。露之为物,瞬息消亡。此诗道尽缠绵,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诗。只可惜相思从来不遂人意,有些凄婉了。”轻柳语气中淡淡的飘过一丝遗憾。

我没有回答,只轻声唱起的那首《在水一方》,“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飘忽的歌声中,轻柳的手轻轻揽过我的腰,将我揽紧。

等我回到了地球,我与轻柳相隔的便是迢迢星河,百万光年,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再找到了。

歌声停歇,万物宁静,月色无私的洒下光华在这片大地。我和轻柳静坐相依,宛若天地间只剩下我二人。

虽是夏夜,但河边风大,吹到身上,我微微打了寒颤。轻柳柔声道:“夜凉了,我们回去吧。”

我点头起身,正转身间,忽然看见前方河道有个黑影在水中沉浮。

“轻柳,快跟我来。”我提起裙裾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跑了约三十米到了跟前仔细一看,果然是一个人在河中沉浮着。距离不远,离河边大约只有四、五米,穿着发型看上去是个男子。看来落水不久,我纵身便要朝河中跳去。

轻柳拉住我,手里已经伸出一根长长的竹竿。上面还系着一根短短的鱼线,估计是在河边垂钓的人留下的。

“你别急,快抓住杆子,我们拉你上来。”我朝那落水之人喊道。

竹竿伸到那人身前,只见他睁眼看了我们一眼却不伸手抓住,仍然在水中载沉载浮的。

昏死!这人敢情不是落水,根本就是投水自杀的。我和轻柳对视一眼露出无奈之色。

看着他快要沉下去还对我们伸到他面前的竹竿置之不理,我大怒,道:“你不让我救,今天我还偏不让你死!”说着就要往水里跳,打算把他拖上来。

“草草,水凉,我来。”轻柳阻止了我。

转身只见他河边拾起一段手掌大的木块,运力丢到河中,正好在那落水之人身边。木块刚刚落到水面,轻柳身形已经飞起,只见他一把抓住那落水之人,足尖在那木块上轻轻一点,然后身形便借力跃回岸边。

动作干净利落,不过一个呼吸间,那人已经浑身湿漉漉的躺到了我脚边。

我看的瞠目结舌,呆呆问了一句:“轻柳你能一苇渡江不?”

轻柳轻声一笑,“傻草草,还不救人?”

我傻笑一声,俯身看去。是个大约二十岁的年轻黑发青衣男子,眉目清明,看样子是个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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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喝了太多水,这个人已经有点半晕迷。

我检查了一番后,让轻柳把他扶起,然后用力在他“中脘”一点,背后再重重给他一掌。他“哇”的吐出几口河水,然后清醒过来。

睁眼看到我们救了他,他没有半点感激之意反倒一脸怨恨,猛的将我们一推,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又朝河边奔去,竟又要去跳河。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你今天跳一次我们就救你一次。跳十次,我们也救十次。”我在他身后慢悠悠的大声喊道。

听了我的话,他停下脚步,终于转头回来。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我于你们无冤无仇,何苦要为难我?”他面色发白,一脸凄苦的喃喃说道,视线并未看向我们,只是愣愣的看着地面。

听了他的话,我气极反笑。这人真有意思,我们救了他,倒成了跟他有冤有仇了。

“兄台,天无绝人之路。你纵有为难之事,难道一死就能了之么?”轻柳声音柔和。

听了轻柳的话,只见那个男子身形晃了晃,满脸悲伤的摇了摇头,不过却也没再嚷着要寻死了。

“这相思河也没盖盖子,反正你今天是死不了了。你有什么事不妨说给我们听听,或许我们能帮你出出主意也未可啊。如果实在没办法,你明天也可以来跳啊。”我也笑嘻嘻道。

轻柳闻言,笑看我朝他嘿嘿一笑,然后朝那男子走去。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啊。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蝼蚁尚且贪生,你这般行为真替你们男人丢脸。”我看着他道。

“我,我。。。”他脸上先是露出窘色,然后又被悲伤覆盖,说了两个“我”字后竟然伏地大哭起来。一边大哭,一边声声喊着“阿萝,阿萝。。。。”

我与轻柳对视一眼,有默契的在眼中闪过一丝光。这个阿萝估计就是他跳水自杀的源头吧。不过听这名字也不知是男是女。

等他哭得半响,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轻柳才开口道:“兄台,你有何难处,不妨先说来听听。”

看着他那样伤心,我也心软道:“我身边的这位公子很有本事的,你有何难处还是说来看看,如果能解决的话,你就不用死了。”

那人一脸凄迷的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大概是看我们衣饰华贵,轻柳也气度不凡,渐渐止住了哭声。

看着我们,他带着哭腔道:“姜奇刚刚多有冒犯了。两位救了在下,理应感谢。可是,在下此生若是没有了阿萝实在是生无可恋,活之无趣啊。”

“阿萝是你的爱人?!”我问道。

姜奇点了点头,凄然道“我与阿萝青梅竹马十三载。本已论及婚嫁,可是她却被新搬来的一家大户所看上,几日后便要跟那封五爷成亲了。那封五家大业大仗势欺人,而且家中虽无正妻,但却有二十多个小妾。我的阿萝怎能嫁给这样的男人?”

原来是富豪人家仗势欺人,欺男霸女的故事。

我叹口气,“既是这般,你寻死也解决不了问题啊。你死了,阿萝一样得嫁给封五。只不过少了你一个而已。又有什么用?”

闻言,姜奇又伤心大哭起来,“我没用,是我没用。我救不了阿萝。”

“姜兄,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封五又怎能强取豪夺,你可曾报官?那阿萝家中又是何种态度?你可曾和阿萝商量过此事?”轻柳突然一连串的问道。

姜奇一边哭一边道:“阿萝不肯见我,她家中也说我们并未定下婚约,说是阿萝自愿的。我知道定是他们逼阿萝的。那封五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又破了相,阿萝怎肯嫁给他?”

这么一听,我倒听出不对来了,再仔细一看,这姜奇此事虽然一身狼狈,但是看那青缎黑底小朝靴和那身石青起花的倭缎长衫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穿的。按他说的,那封五是新来的大户,怎么就能抢走了他的心上人呢。

这么一想,疑惑就浮到了面上,我朝轻柳一看,他正蹙起眉头。

“你说那封五年近四十?你可知他从何地迁来?有何体貌特征?”轻柳挑眉道。

“那封五据说是木都迁过来的,到本地不过半年。那岁数至少是三十七八往上,他左边脸上有条三寸多长的伤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也许原来做过强盗也不定。”姜奇说着说着又哭起来,“阿萝怎能嫁给这样的人啊?可是她不肯见我,她为什么不肯见过?定是他们逼她的。”

“果然是他。”我站得近,只听见轻柳若有所思地轻轻说了这句。

看来轻柳是认识这个封五爷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轻柳的语气中倒并无厌憎之意。

“姜兄,此事须得从长计议。这样吧,你先回去,我们在此会停留两日。如果那封五若确实是强逼民女,我们自然会帮你。”轻柳对他道。

“你先回去吧,我们住在仙客来。明日我们就去打听打听,如果阿萝的确与你两情相悦,我们决定不会坐视不理的。”看轻柳暂时没有告诉姜奇他认得这个封五的意思,我也跟着劝说道。

听了我们的话,姜奇慢慢止住哭泣,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朝我们长身一礼:“两位大恩大德姜奇无以为报,无论此事成与不成,请受姜奇一礼。”

然后,又道:“不瞒两位,姜奇家中也薄有家产,只是无法与那封五相比。而那封五一来镇上就捐了两座国学,镇上大小官员都被他打点的极好。阿萝也不肯见我,在下告官也无从告起。眼看阿萝就要。。。。在下才。。。”

“不管怎样,你寻死就是不对。你这年纪上有高堂,你以死酬红颜,何以慰高堂呢?父母之恩未报,你这一死,难道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忍心么?”我忍不住打断他道。

“我,我——”姜奇一脸赧然,说不出话了。

“姑娘说的对,在下以后再也不这般了。无论如何,留得这性命尽孝高堂,救出阿萝。”最后姜奇对我们承诺道。

这姜奇对阿萝可真是一往情深啊。听着他这般说,我和轻柳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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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仙客来,轻柳唤了一声“夜影”,夜影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身影便闪了出来。

轻柳取过纸笔刷刷写下几个字递给他道,“你去查查,明日午时前给我回复。”

夜影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我们二人。我偏头带笑看向轻柳,眼睛一眨也不眨。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我道。

轻柳笑道,“本来也未曾想瞒你。”

慢慢收住笑,轻柳道:“如果没大错的话,那封五原名封原,是木都年前过世的正威将军的第五子。十八年前曾是宫中神木殿的侍卫统领。几年前也封了个将军。”

我看着他,“听你的口气,好像对此人并无恶感。莫非他是个好人?”

轻柳点了点头,“我与他并不熟。但是此人一向风评甚好。我母亲以前对他也多有赞赏。他本应大有前途,可惜十八年前发生了那件大事,他也受了牵连。不过,在八年前的暗族大战中,他立下不小战功,也受了封赏。我之前曾听母亲说木皇有意让他继承正威将军府的爵位。如今看来,他竟是辞了那爵位,迁来了这康镇。此人应当不是那欺男霸女之徒才对。”说到这里,轻柳轻轻蹙眉。

“十八年前?”我敏感的抓住这个数字,“轻柳,你说的大事莫非是绿藤种被烧毁么?那神木殿莫非就是存放绿藤种的地方?”

轻柳颔首,“当时封五任神木殿侍卫统领,神木殿被烧,绿藤种被毁。封五被下了天牢,整整关了三年。后来还是他母亲镇威将军多方奔走,加上木皇也知此事也不并非全是封五一人之责,才将他放了出来。他脸上的伤疤便是当年救火留下的。”

“还用说,肯定是土国搞的鬼。你看现在那个土皇柳明就知道,土国指不定有什么野心呢。上梁不正下梁才歪。那上任土皇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封五再能干也不过是个侍卫统领,十八前也不过二十岁。出了差错也不出奇。”说起土皇一肚子火,我不屑道。

“暗族十年一袭,五国本不应内讧方能全力御敌。何况,也没有证据,所以此事也只能明白人心里明白。上任土皇虽有雄才却缺乏远见,毁的是木国国宝,伤的却是五国战力。上届的暗族大战,伤亡几乎增加了百分之十五。马上又是大战来袭了,不知这一年之后又会是如何。”轻柳轻叹。

“明年,你也会去吧?”我低声问。

轻柳没有正面回答我,只道:“身为五国子民,保家卫国自是责任。”

这样的回答不谛是告诉了我答案。虽已在意料之中,也是分外难受。

“可是你们没有了绿藤种,战力大大减弱,如何对抗那暗族?”我道。

“也不是仅仅靠藤术才能抵御,上届大战不也胜利了。草草勿须担心太多。”轻柳安慰我。

可是并不能打消我心里的担忧,上届大战确实胜利了。可是伤亡却增加了那么多

“没有办法再找到绿藤种吗?”我问。

“绿藤种由绿藤神木所出。可惜自古相传只有神木山那一棵,多年前塌方被毁后再也未能找到第二棵。木国神木殿所供奉的便是最后的五千余颗绿藤种了。”轻柳怅然道。

听了他的话,我只能低头无奈沉默,心情郁郁。

“别想了,此事人力无法回天。我们还是想想当下的事吧。我们可是应允了那姜公子的。”轻柳走到我面前展露笑颜道。

是啊,已成定局谁也没办法,我的惆怅也是多余。抬起头,“那轻柳有何打算?”

笑着抚了抚我的肩头,轻柳道:“我觉得此事未必如那姜公子所言。我已命夜影去查那封五。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不妨去见见那阿萝。若是她真与姜公子情深意重,为何连见都不肯见他一面?”

次日一早,我和轻柳来到了庆府门前。阿萝本姓庆,闺名庆云萝。是庆府唯一的女儿,上面有三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庆府是做文房四宝生意的,在这康镇也算中福之家。作为唯一的女儿,据说也是很得宠的。按道理,她家应该不会强逼她嫁人才对。不过,也说不清楚,钱永远没有人嫌多。

我一边打量着庆府还算大气的大门,一边思量着轻柳告诉我的这些关于阿萝的信息。

而这时,清九已经向庆府的门房递上了印有“柳郡王”名号的拜帖说明了来意。这是轻柳的主意,我本来是比较喜欢夜探这种方式的。

可是轻柳反对,说我轻功不好,万一被人发现当了贼就不好了。而他身为男子如果夜探女子香闺则不妥当。不如直接亮了身份,这样无论是阿萝为父母所逼,还是庆府被人所欺,应该都会见我们一面的。我想想也对,他怎么说也是木国皇亲国戚,柳郡王的名号应该更好用些。

不多十,那个门房便匆匆跑了出来,恭谨道“贵人请进,我们小姐已在厅中等候。”

进入大门,顺着一条扶廊穿过一个院子,我们进入一间厅堂。一个年轻黄衣女子身后跟着一个红衣丫鬟正站在堂中等着我们。

我扫了扫四周,看位置和厅中摆设这里应该是庆府的正房大堂。家具都用的上好的木料,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百宝架上全是各种形态各异的奇石,倒不像一般富豪人家那样摆满了古董。

我心中微微点了点头,这庆府虽是做生意的,但铜臭味却不显。

“民女庆云萝拜见柳郡王。”那黄衣女子见我们进到堂中,上前一步就要堪堪下跪。

“庆姑娘免礼。此次造访乃是私访,姑娘不必多礼。”轻柳阻止她,我也上前一步扶住她。

庆云萝在我的搀扶下还是行了个半礼才站起来。

我仔细朝她一看,鹅黄的罗衣款式并不繁复,显得素雅。身材纤细,心形脸。五官也并不突出,这是一个算不上貌美的女子,中人之姿而已。可右眼角下一颗小小的红色美人痣却给这张只能算做清秀的脸增添了几分动人之色。———小漫的话:两更到。大家中秋快乐!所有的有情人都快乐吧。让我们每个人所爱的和爱我们的人都能幸福!。.。

此刻她神态平和,已收住了初见我和轻柳容貌时的那分讶然,不卑不亢的面对着我们。这是一个有内涵的女子,我在心中给她下了个定论。

“不知柳郡王因何事莅临寒舍?”她看向轻柳,语声柔和而眼神中无惧。

“庆姑娘打搅了。本王此次来访本属冒昧,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不知庆姑娘可认识姜奇姜公子?”轻柳直接挑明来意,视线也落在她面上看她如何反应。

只见她楞了一下,面上随即浮起一抹挣扎和深思之色。

我和轻柳清九也静静站着,没有说话。

庆云萝呆呆站立半响,面色变幻,回忆,挣扎,沉思最后终于平静。似乎是想清楚了什么,她抬头看向我们,眉间一片清明道,“三位请先入座,民女怠慢了,还未请客人饮茶。”

我和轻柳对视一眼之后依言入座,清九则站在轻柳身后。

“听庆姑娘之言,应该是认识姜公子的,对吗?”我问。

庆云萝这次没有停顿,点点头看着我坦然道:“我与姜大哥从小相识,一起长大。感情甚好。”

她的回答让我一愣,这个语气神态好像不太像谈论自己青梅竹马的爱人,跟姜奇提到她时完全不同。我犹疑的看了轻柳一眼,不知道如何开口下去。直接问她,好像有点交浅言深。

轻柳先用目光示意我不用着急,然后转头看向庆云萝道:“我们此行碰到姜公子也是偶然。只是当时姜公子提到庆姑娘即将成亲,他恐姑娘是为强人所迫,不得不嫁,所以甚为难过。我们虽是偶遇也算有缘,如果姑娘真有难为之处,不妨告知我们。木国境内若有不法之徒,本王既然遇上了,定不会袖手旁观。”

听了轻柳之言,我心里大赞。果然是受过精英教育的,话不用说透却滴水不漏。既说了我们和姜奇是偶遇并不了解实情,也点明了立场。如果庆云萝真有委屈,这样一来,那她自然会说。

那知庆云萝听了轻柳的话却笑了,她这一笑,唇角眉梢齐齐上翘,整个人竟美上了十分,动人之极。只听她道:“是我要父亲去封府提亲的。是我自己要嫁给他的。”

这温柔的一句话落入耳中,把我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庆云萝会给出这个答案。木国虽然还算开放,女子主动求嫁的还是少见,除非是求娶。可她说的明明白白,是她让他父亲去封府提亲求嫁的。

轻柳却比我沉得住气,只见他面无异色问道:“姜公子告诉本王,他也曾于庆姑娘论及婚嫁。不知可有此事?”

这句话让庆云萝沉默了下来,好像有些难过的轻轻咬唇不语。

“庆姑娘,你有什么为难的尽可说出来。那封五年纪都可以做你爹了,何况他还有那么多小妾。你可要想清楚啊。”我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的这句话却好似惊醒了庆云萝似的,她摇了摇头道,“姑娘你误会了,云萝没有为难。我是真的自己愿意嫁给封大哥的。没有人强迫我。家中父母本不同意,但他们都疼我,不忍违我心意才答应的。”

她说的时候双眼一直与我对视,我看她眼神通通透透的确不像有勉强之意。我疑惑了,心思也浮到了面上。这是为什么呢?庆云萝的样子不像说谎。可是没理由啊,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子放着年岁相当感情甚笃的青梅竹马不要,偏要嫁给一个有二十几个小老婆的中年男人。这男人还是个破了相的。就算封五就是那封原,也不值得庆云萝主动求嫁吧。

“既是如此,那就怪我们多事了。还望庆姑娘勿怪。我们就告辞了。”见如此情形轻柳站起来道。

“柳郡王多礼了,云萝还要感谢二位好意。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姑娘如何称呼?”庆云萝落落大方看向我。

“我姓叶,叫我早早好了。今天真是打搅了,不好意思。”我回过神,连忙道。

庆云萝微笑颔首,“叶姑娘有心了。你们是好人,云萝分的清。”

抱着满肚子疑问,我和轻柳清九三人回到了仙客来。

进了房间,我朝桌前一坐半趴在桌上托腮沉默着。

“还想不通啊?”轻柳轻笑一声,倒了杯郎陇汁递了过来。

“想不通。她好好的为什么要嫁给那个封五啊?封五搬来不过半年,他们即使认识也应该没有多久?会不会是中了什么邪术啊?”我接过果汁,喝了一口猜疑着。

轻柳摇头,否定了我。“庆姑娘眼神清明,不像是中了邪术之人。”

“那是为什么呀?没有强娶,没有中邪术?那是什么原因啊?”我苦恼,想不通的感觉真是憋闷。

“草草为何不往最简单的方向去想呢?”轻柳在我旁边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最简单的方向?——”我疑惑的看向轻柳,他俊面含笑朝我点了点头。“你是说两情相悦。庆云萝喜欢封五?!”我张口结舌。

“男女之间相爱本无缘由。虽然庆姑娘与封五看似不般配,但我今日看庆姑娘的样子的,确实是心许那封五的。”轻柳道。

回想庆云萝的那一笑的美丽,“对哦,庆云萝提到姜奇和封五的时候态度完全不同。说到要嫁给封五时,她那一笑真的好美。可是,我还是有点想不通,她怎么就喜欢上一个可以当她爹的男人啊?”我喃喃道。

“好了,草草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叫夜影去查那封五了,如果这封五真是封原,未必不是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只是姜公子就只能遗憾了。”轻柳看我眉头皱成一块,笑道。

说曹操曹操到,轻柳话声未落,一身黑衣的夜影就闪了进来,“公子,查到了。”夜影把一张纸递到了轻柳手中。

轻柳低头看了一遍后把纸递给了我,我低头看去。

半响,我目瞪口呆的抬头,“这封原不是太监吧?”——小漫的话:一更到!。.。

一句话出来,面前的夜影身形晃了晃,刚刚走进房门的清九打了个踉跄。

轻柳轻咳一声,这两人才恢复了正常。

我翻了翻白眼,说个太监两个字用不用这么大反应啊。“他娶了那么多小老婆却不跟她们同房,不是身体有问题是什么?你们木皇宫的侍卫也要做了太监才能做吗?”

“木国和水国皇宫中都无太监。”轻柳回答我,面上也有疑惑之色。

“难道是他身体有毛病?”我猜想到,如果是这样那我还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庆云萝这样嫁他。我站起身。

“草草准备去哪儿?”轻柳问。

“我要去找庆姑娘。不管她是不是真心喜欢封原,我觉得这个事情应该告诉她。让她问封原也好,怎么也好,让她自己选择。这封原,我怎么觉得古古怪怪的,感觉不对。万一他多年前受了打击,心里变态,那庆姑娘就惨了。”我道。

轻柳想了想,“这样也好,不过先别着急。我们这边再多打探下,看有何内情。如果能查到什么,你再去找庆姑娘比较合适。”

我低头思量了一下,这样也对。我们只凭这纸上查到的这点消息也说明不了什么,虽然古怪但也没什么把柄。不如多查一下再说。我点头表示同意。

可是没等我去找庆云萝,她自己却找上门了。

就在我们早上去拜访了庆云萝的这天晚饭后,庆云萝到仙客来来找我了。

当小二扣门道有人找我时,我疑惑的打开门。门口一身黄罗衣娉婷站立的正是早上才见过的庆云萝,她没有带丫鬟,是独身前来的。

“庆姑娘。”我讶然。

庆云萝一笑,“叶姑娘,云萝冒昧了。”

进到房间,我请她在桌前坐下。倒了杯茶给她,我道:“庆姑娘来得不巧,柳郡王出去了。”

我以为她是有事来找轻柳帮忙的,可是轻柳和夜影他们下午就出去了。

“不,我是来找叶姑娘的。”庆云萝一笑,柔声道。

找我?看她笑意盈盈的样子也不像有什么为难处要找轻柳帮忙的。可是找我又为了什么呢?

看到我不解的目光,她轻轻从袖袋中取出一封信放到桌上,“云萝想麻烦叶姑娘把这封信交给姜大哥。”

看着她恬淡的笑意,我接过信,低头一看,信封上书“姜奇兄长启”下面落款的“妹阿萝奉上”。

“你真的喜欢封五?”我还是没忍住,开口问。

只见她面上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却没有躲闪我的视线,坚定回答道:“是的,我喜欢封大哥。”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封五的身份没什么问题。说他可能身有隐疾?说不定性格有缺陷,心理可能有变态?我没有任何证据,只是觉得古怪而已。怎么说?

这头,庆云萝却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望着已星光初闪的夜空幽幽的问了我一句:“叶姑娘可相信缘分?”

我楞了楞,答道:“自然是信的。”

她没有转身,仍旧看着星空轻声道:“我自记事起就一直梦见一个男子。我从来没有看到清他的样子,可是却觉得对他好生熟悉。每次梦见他,我醒来都会记得很清楚。他从来没有说过话,我也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他的那双眼睛我记得很清楚。他就那样看着我,让我安心快乐又让我觉得难过心痛。小时候,我告诉母亲。母亲便请了巫师来捉妖。可是,我知道他不是妖,他不会害我。后来我就再也没告诉过别人了。”

我傻傻的坐着,看着庆云萝的背影。被她的话惊的晕晕的。

“难道——难道封五就是?”虽然猜到了,可我还是有些震惊的说不出来。

庆云萝转过身微笑,面上流光溢彩,美得惊人。“我三月前第一次见到他就认出了——那双眼睛是他。”

我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你就不怕认错?”

她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没有认错。那双眼睛我梦了十几年,怎会认错。他看我的感觉也跟梦里是一摸一样,让我觉得很安心。他没有见过我,但是他知道我喜欢画竹子,知道我不喝凉茶。这些习惯只有我至亲才知道。我觉得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了,好像我生下来便是为了等他。”说到最后,她语声低柔,唇角上扬。眼中却光彩流转。看起来既甜蜜又深情。

我完全被震撼了。经历了穿越,我自觉抗打击能力增加了不少。见过了紫梦、白仞,我自觉见识也增加了不少。可是如今眼下庆云萝告诉我的却貌似一个真实的“聊斋”?

“就算他知道你这些习惯也不能证明什么啊?伺候你的下人也有可能泄露出去的啊?”我道。

“习惯可以打听到,但是感觉不会错。我知道他绝不是一个坏人。他赶跑了来我们铺子里捣乱的坏人没有留名字就走了。那日,我的马惊了也是他救了我。虽然我只见过他三次,但我知道他是一个好人。”说着说着,庆云萝神色黯淡了下来,又低声道,“何况,他还没答应我爹的求亲。”

“啊?!”我呆了,“那姜公子不是说你们几日后就要成亲了吗?”

庆云萝脸红了红,咬了咬唇道:“那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消息。我知道他也,也不是不喜欢我的。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答应爹。所以。。。。”

汗,这个庆云萝还真是大胆。居然想用舆论压力来背水一战。

“那你跟姜公子又是怎么回事啊?他说你们之前曾论及婚嫁。他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呢。”庆云萝对我说了这样的秘密,我自然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直接问道。

“我和姜大哥从小一起长大,大了后两家也说过玩笑话要结儿女亲家。我原来也是不懂,但是遇见封大哥之后,我就知道我这辈子不可能嫁给第二个人了。我对姜大哥只有兄妹之情,并非男女之意。”庆云萝道。

听她这样坚定,我却有些急了。“云萝你想清楚没?你对那封五一点都不了解?你就不怕上当受骗?说不定他是欲拒还迎!”

———小漫的话:二更到。今日三更。第三更晚上八点。谢谢各位的。。.。

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我说不出打击的话。心底也安慰自己,这庆云萝并非那种单纯天真容易上当的女孩子。

也许,那封原真是个值得爱的好人。何况,封原还没答应婚事,还是等轻柳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再说吧。

庆云萝走后,我在房间里闷坐了半天,不停听着外面的声音,期待轻柳早点回来。

就在茶杯快要被我掐出指甲印的时候,轻柳他们终于回来了。

“轻柳——”我激动的扑了上去,拽住他的手臂,“你猜我今天晚上见了谁?”

看我激动的样子,刚刚进门的轻柳转手扶住我,面带浅笑道:“庆姑娘。”

“啊?你怎么知道?”我惊讶。

看着他风轻云淡早有算定的样子,我傻了。这人莫非真是神仙下凡,这都算到了。

轻笑一声,轻柳道:“今天我们告辞的时候,庆姑娘特地问了你的姓名,我想她定然有些话是不方便说的。当时我和清九都在,所以我想她可能会找你。你们都是女儿家自然好说些。再者,刚刚回来的时候清九也告诉我庆姑娘已经来过来了。”

“公子出门的时候就吩咐我了,若是庆姑娘来找你叫我不要打搅。”清九道,语气里全然的骄傲之色,为他家公子的算无遗策。

“你,你真是太厉害了。这样也能看出这么多。”我望着轻柳,眼里全是崇拜。这人若在现代绝对可以当超级侦探。

回过神,想起我今天晚上受到的震撼,我急切的说:“可是你绝对猜不到,她跟我说了什么?”

轻柳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转瞬又恢复平静,拉着我坐到桌边,“别急,慢慢说。”

坐下后,我立刻把和庆云萝晚上的对话完整的复述了一遍,亏我记性好,她的话几乎一字不改。

“轻柳,你相信么?庆云萝说封原就是她梦里的那个人?”我问。

在我说话间,清九张大了嘴,夜影也瞪大了眼,就连轻柳面上也有动容之色。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庆姑娘所言也极有可能。你可知封原此刻在做什么吗?”轻柳挑眉道。

“封原?”我抬头朝夜影看去。今天晚上清九被留下来在隔壁保护我,夜影跟轻柳一起出去的。

夜影收到我的询问,看了轻柳一眼,然后道:“封原遣散了他的那些妾室,分了家产,正准备离开康镇。”

“什么?”我站了起来。封原要走,那他就不是欲拒还迎,是真的不愿和庆云萝成亲。那遣散姬妾又是为何呢?难道他真是庆云萝的梦中人?那他为何要走?

“轻柳,那封原打算何时走?”我急切问道。

“快则今晚,慢则明日。”轻柳沉吟了下道。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已经子夜时分,我转头看向轻柳,“我们现在就去找封原。”

我觉得封原才是一切谜底的关键,如果他走了,也许永远搞不清楚。我会憋死的。

轻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们四人一起坐上了马车,夜影当车夫。走了大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住了。

掀开窗帘,我低声道:“封原住在这么偏的地方啊,居然没住在镇子里面。”

封原的宅子在小镇东边,宅子看得出是新修的,看大小范围至少有五进,还算是大宅子。可惜前后左右都没什么人家,只远远处看见几户农户的影子。

此刻已是半夜,宅子里却一片灯火通明但却一片安静并无人声喧哗。

下车后,轻柳朝夜影挥了挥手。夜影便轻轻的将马车驱走。

我激动了,用眼神向轻柳询问,“夜探否?”

轻柳笑而点头,拉着我朝右边围墙行去。清九紧跟其后。

绕了四十米来到一片围墙下,轻柳示意停下。

“这里就是封原住的院子。”轻柳轻声道。

我点点头,不过看到那三米高的围墙,我又苦脸了。这旁边连树都没一棵,凭我那烂轻功即使爬上去估计也会被人发现。

清九在一旁“嗤笑”一声,我愤怒的看向他,这小子分明是在嘲笑我。

“有本事你上去?”我愤愤低声道,这小子乌鸦笑猪黑,自己不觉得。

清九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先耳朵贴着墙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身子退后两步,一伏身,身形一晃就跃上了墙头,转眼人就消失了。

我瞠目结舌的望向轻柳,清九居然有轻功?

轻柳轻笑道:“清九八岁进府就开始学功夫,现在可算二流吧。算不得高手。”

我郁闷,为什么我好不容易穿越一把却练不成功夫。我的女侠梦啊。。。。

此时,墙内传来了“扣扣”两声极为轻微的敲击声。

轻柳伸手环住我,淡淡的檀香味将我包围,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个腾空,下一个呼吸间,我已经随着轻柳落到了花园边角位置。

轻柳手一带,我们快速一转避到了一颗榕树后。

我看了看,我们的位置位于这个院子的西南角,正北面的一间屋子灯火通亮,一个男人的身影正透过烛光映在窗纱之上。

因是侧影,可以看到他长发披肩,高高的鼻梁。不过看不到相貌,也不知是不是封原。

“明日你们就走吧。这几年也是我耽误了你们。所幸现在还不算迟,拿着这些钱好好去找个良人吧。”只听他一声长叹,却不知是对谁说的。

我们隔的远,窗纱上又只得他一个人的身影。听声音确实是个中年人,看来应该是封原了。

“老爷,我们不走。你就留下我们吧。”一个女子语带哀求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爷,让我们留下吧。我们不求别的,只要能在老爷身边就行。”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老爷,留下我们吧。”一群女子的声音响起。

原来里面——我楞了,回头看向轻柳。

轻柳也颇意外,不过还是在我耳边低声道:“跪着的。”

我明白了,那些女子都是跪在屋子里的,所以窗纱上只看到封原一个人的身影。

听里面的对话,封原是真的要遣散那些姬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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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云萝笑起来的时候比不笑的时候要美上十分。

清九最先出声,“这,这,好像庆姑娘。。。。。”

虽早有预料,我还是有些骇然,庆云萝真是曼云的转世么?如果是真的,那什么样的感情才能连转世也不能磨灭那份记忆?

“爱画竹,不喝凉茶都是曼云的习惯。”封原好像沉入的回忆中,慢慢道,“我十八岁做了神木殿的侍卫统领,以我当时的年纪算是宫中头一份。一帮兄弟一起去高昇楼喝酒给我庆贺。在路上有匹马惊了,朝一个小孩子冲去,一个小公子冲出来把小孩子推开了。他自己却差点被马给踏了。”

“你救了她?这个小公子应该是曼云小姐吧?”我接口道。

封原赞许的朝我笑了笑,接着道,“她虽然扮的还好,但是她一笑,我就知道她必定是个女子。呵,不可能有男子笑的那么美。后来,我打听清楚了,就求母亲上门去提亲。她家也同意了,只是说她年纪尚小,等十六岁再成亲。之后因为定了名分,她家也不怎么管我们,曼云又是个胆大的,经常扮男装与我们一起。所以,我的兄弟们都认得她,也都羡慕我。曼云的画画的很好,最喜画竹,她说竹风雅高洁挺拔不屈。做人当有竹之气节。这幅画像也是曼云自画送于我的。那时,真的很快活。。。。。”

封原说起往昔神情中充满了甜蜜和柔情。可是慢慢的,他脸上的甜蜜消失了,“我二十岁那年曼云满了十六,那天回家母亲告诉我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的初九。我很是高兴的回宫里值守。那天半夜神木殿就着火了,火很大,救都救不过来。我受伤了,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天牢里了。我知道自己这辈子已经毁了,活不活得成都不知道,就托人告诉母亲去退婚。后来,母亲告诉我她家接受了退婚。再后来,我在牢里呆了三年后,木皇下旨意把我放了出来。我入了军中做了一个小兵。我再没有问过曼云的事,我以为她肯定已经嫁人了。可是——”

封原语声颤抖起来,“可是,我竟不知道。。。。。曼云她。。。。我原来的兄弟来看我,我才知道曼云竟然早已经过世了。我不相信回去问母亲,母亲才告诉我,当时退婚的事曼云是不同意的,曼云她说,我关一年,她等我一年,我关一辈子,她等我一辈子。”

我感觉鼻子酸酸的,轻柳轻轻伸手将我揽住。

而封原的眼泪此刻已经控制不住慢慢流了出来,“后来,她家为了绝她的念想,便把她关起来还重新定了一门亲。硬逼她上了花轿。而那天也正是我和曼云原本的婚期。曼云在花轿里便吞金自杀了。母亲知我,所以一直没告诉我。也吩咐其他人不可在我面前说漏嘴,所以曼云过世三年后,我才知道我甚至——甚至从来没去她坟前看过她一眼”

“我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活?于国于家,我身有罪孽,没有资格追随曼云而去。从那后,我只在军中勤练武艺,奋勇杀敌。八年前的暗族大战,我受了重伤,我以为我会死。可是昏迷了三个月,我醒来了。。。。。还是没死成,还立了军功,封了将军。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喝了庆功酒,我走在街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后来我看见了一个女子,她眼角也有颗红痣,我便上门提亲,给了大笔聘金接了回来。可是洞房夜我看得真真切切,她不是曼云,我便跑了。就这样,这些年我四处游走,发现哪家女子长的像曼云的就上门求亲,眉毛像的,眼角像的,鼻子像的,嘴像的,眼角有痣的。。。。。可是她们都统统都不是曼云直到三月前,我遇见了云萝。。。。她骑的马惊了,我把她救了下来,她朝我那么一笑——就像当年那样,我觉得曼云回来了。。。我问她,是不是爱画竹,是不是不喜欢喝凉茶?她很是惊异,说你怎么知道?那一刻,我心都快炸了。可是,我却跑了,不敢见她。我对自己说,人有相似。。。曼云她已经死了。。。。”封原慢慢的叙说着,他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好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可是这平静的叙述中,我却深深感受到其中的惊心动魄,缠绵深情。因为自己失职而产生的罪孽感,因为恋人自杀而产生的痛苦,想生死相随而不能的苦痛,四处搜集与曼云相像的女子,却最终骗不了自己的心。。。。。

我轻叹,最花心的人原来竟是最痴情的人。

想当初我一听姜奇说他有二十多个小妾,我直接给他的人品画了个叉,却没想到是如此的内情。

我看着他,慢慢道,“你因为觉得庆姑娘有可能就是曼云,所以才躲着她是吗?但是你也一直在偷偷的在她身边保护她,所以她家铺子里有人捣乱你就出现了。可现在知道她真的有可能是曼云转世,你还要拒婚么?”

“我如今,如今这般摸样怎能与她相配,我已经害过她一次,不能再害她一次了。”封原挣扎着说。

“封将军,男子本不重外相,何况你脸上的疤未必就无法可除。至于年纪,本朝夫妻相差二十岁的也大有人在。你们二人都有情,又何必在意这些呢。”轻柳对他道。

封原痛苦的摇摇头,又看了看我,咬牙道:“我知柳郡王和叶姑娘都是一番好心,可我。。。。”

我和轻柳疑惑的对视一眼,难道封原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脑子一转,直接想到了之前查到的消息说他从不与姬妾同房,难道。。。。

我咬咬牙,道:“封将军若是有何。。。。不方便的隐疾,不妨告诉小女子。小女子虽无大才,却习得几分医术。”

封原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接着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面上一红,现出几分尴尬,“叶姑娘,封某并无隐疾。既然二位都是诚心相帮,那封某。。。就失礼了。”

说完,封原便脱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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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一看见,我猛的吸了口冷气——只见他的背部胸前全是伤疤,胸前的更为恐怖,生生的一大块皮肉都没有了,深红的一大片伤疤。整个上半身完好之处不足三分之一。

封原苦笑起来,“叶姑娘身为医者看到这样的伤都尚且如此,我又怎么能让她看到呢?”

我沉默了,我与庆云萝相知不深,无法替她回答这样的问题。

轻柳用眼神向我询问,我知道轻柳问我是否有办法除去这样的伤痕,可是如此严重的外伤在地球也除非只能植皮,在这个世界是绝对没有办法的。

封原此刻已经穿好衣物,看着我们笑了笑,“两位不必再为封某费心了。此生能再见曼云封某已经了无遗憾。他日重上战场只求以身报国,赎了这身罪孽,才对得起木皇陛下的仁厚之心。今夜已晚,三位就在舍下休息吧。”

看封原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我心里难过极了,问道,“你真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吗?她要是以后嫁的不好怎么办?”

封原一滞,回答我:“我若不死,回来自然会看顾于她。”

“如果你死了呢?”我脱口而出,想了想这样说不对,这不是咒人家死么,人家还没上战场呢,又赶紧说,“就算你活着回来了,可是她现在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她若嫁了人,你还能经常在她周围么?”

封原沉默了,面色有些发白有些悲伤却不再言语。他面色深沉的摇了摇头,走出门去唤了那张管家进来给我们安排房间。

见他这般决心已下的样子,我也只能闷闷的跟着张管家到房间里去休息,却辗转反侧好生难睡。

此刻,我已经完全相信庆云萝便是曼云的转世。我都能穿越,证明了人是有灵魂的。那前世执念太深,带着记忆转世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样一对苦恋人如今能够重逢却不能相守,实在让我太难受了。我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劝封原留下,不管怎么说要给庆云萝一个选择的机会。

如果她真是曼云的转世,怎么会嫌弃封原的伤呢?

可是一想到封原那令人恐怖的伤痕,我又担心,万一庆云萝真的害怕了,对封原是多大的打击啊。封原不愿意面对她,估计也是怕这点吧。不去面对还有一丝希望和念想,如果真的面对最怕万劫不复。

曼云的嫌弃对封原来说,恐怕才是心中的最怕吧。

第二天一早醒来,张管家迎我们去用早餐。

可是直到用完早餐,封原也没出现。

“张管家,怎不见封将军?”轻柳问。

张管家有些犹豫的看了我们一眼,又朝门口张望了下,才道:“回柳郡王,老爷说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走了多久了?”我腾的站起身子。

“走了。。。”张管家又朝大门方向张望了下。

“还不快说”轻柳轻喝。

张管家蓦地扑倒在地,惶恐道:“回柳郡王,刚刚您用饭的时候,我去给老爷备的马。此刻,应该刚刚出门。”

轻柳拉起我便朝门口行去。我们追到大门口,只见封原一人一马正朝远处驶去。

“封将军——”我朝他大喊,可是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并未停顿。

“封大哥——”在我声音停下之后,一声凄然的女声在我们后面响起。

我们几人转回头,庆云萝正刚刚从马车下下来,此刻跌跌撞撞的朝封原消失的方向追去。

“庆姑娘,你别急。”我看她一脸惊惶凄然的样子便上前拉住她。可她挣脱了我,还是朝前追去。

此刻她力气极大,我竟抓不住她,只见她不管不顾只朝前奔,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又爬起来继续跑。

看她满身尘土满面是泪的模样,我又急又气,喝道:“你这样怎么追得上他?”

她回过头凄然一笑:“我这次若让他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今生今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又跌跌撞撞的朝前奔。远方的封原只剩下一个小点了。

正在我被这两人气的发急间,夜影赶着马车到了身边,车门掀开,轻柳伸出手拉我,“快上来,”我伸手借力爬上去。

夜影又赶着马车追上庆云萝,我探出头,“云萝快上来,这是飞车,能追上。”

等庆云萝上得车来,夜影一挥马鞭,飞车便风驰电掣般朝前方驶去。

“云萝,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递过绢帕,让她整理下。

庆云萝接过绢帕低声道:“我昨天晚上睡不好,还。。。。”她看了一眼轻柳和清九,接着道,“还梦见他和我道别。”

她猛地捉住我的手,流泪道,“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话,可是昨天他跟我说道别。”

我和轻柳清九三人对视一眼,都心下震撼。要多深的感情才能如此再世为人都能魂引梦牵

我吸了一口气,对庆云萝道:“你想知道封将军为什么要走吗?”

我慢慢的把封原的故事无添无减的复述了一遍,所有的话都尽量用封原的原话。

从我讲到曼云对封原母亲说“他关一天,我等一天,他关一辈子,我等一辈子”开始,庆云萝的眼泪就没有停过的淌下。

直到最后,我详细的描述封原身上的伤疤是如何的狰狞恐怖。我也没夸大,那样的伤,没有几个女孩子不害怕的。胆小的说不定吓晕都有可能。我不希望他们遗憾,但是我也不愿意封原再受打击。

“我说完了。这些都是我们昨天晚上才知道的,今天一早起来,封将军没和我们告别就走了。”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真有点口干舌燥。

轻柳递过一个皮囊,正是备在车上的郎陇汁。

我大口喝,轻柳朝我一笑,转头看向庆云萝,“不知庆姑娘现在有何打算?”

庆云萝此时已经止住了泪,呆呆坐着。

见轻柳问她,她朝我们灿然一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曼云。我原本就是喜欢他,如今听了你们所言,我更是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无论我前世是不是曼云,今生我都会爱他,敬重他,爱护他。不要说他身有伤痕,就算他断手断脚也休想逃开我。他跑到哪儿,我就追到哪儿。他若到天涯海角,我也追到天涯海角。”

我呆呆的看着她,此刻的庆云萝一身尘土,因剧烈奔跑发鬓散乱。

可她这一笑却美艳不可方物,那张小小的心形脸都眉眼眼都透出光华,圣洁之至。。.。

“公子,追上了,封将军在前面。”不时掀着窗帘朝外看的清九突然激动的喊道。

我们也立刻朝外看去,十米开外那一人一马正是封原。

“清九,唤他停下。”轻柳吩咐道。

得了令的清九便扯着嗓子大喊,“封将军且停,我家公子有事找你。”

唤了两声,只见封原勒马停下,回马走到我们车前。

庆云萝见他过来,神情既紧张又似坚定,手紧紧的攥住绢帕。我朝她鼓励的一笑,她也回我一笑,点点头。

“柳郡王,找封某有何事?”封原下马走到车门前。看样子他并不知道庆云萝在我们车上。

“是有人找你,不过不是本王。”轻柳一笑,推开车门。

封原出现在车门前,视线疑惑的一扫,看到我身边坐着的庆云萝时便呆住了。

庆云萝一看到他,本来止住的泪又扑簌簌往下掉,盯着他凄然道:“你就想这样一走了之么?”

“庆姑娘,我——”封原张了张口,却接不下去。

轻柳朝我使了个眼色,我领会点头,对他们二人道,“既然人追到了,你们就好好说说吧。对了,云萝,你刚才摔倒了,手可有弄伤?如果伤了得早点回去上药,留下疤可就不好了。”

封原的视线随我的话马上落到了庆云萝紧攥的手上,担心之色一览无遗。

轻柳知道我在使坏,朝我无奈一笑,拉起我下车。清九也紧跟着下来。

下车时,轻柳在封原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楚。只见封原听完后,面上却现出悲喜交加的神色。

我们几人走到一边,找了棵树下乘凉。清九和夜影走到另一边。

追了小半天,此时日头正烈,我一边用手扇风,一边朝远处的飞车探头探脑。

轻柳递过他的绢帕,笑道:“隔这么远,你听不到的。”

我擦擦汗,道:“人家不是着急么?”

轻柳摇头无奈一叹,“你啊,对人家的事比别人自己还上心。”

我立刻回嘴,“那当然啊,前世今生啊,我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事。”

“两辈子?”轻柳挑眉看我。

“额,我是说如果我肯定我上辈子也没遇见过这样的奇事。”说漏了嘴,我不敢与他对视,借着擦汗躲避他的视线。

轻柳却抽走我手中绢帕,我讶然的望着他。

“擦错了,你再擦下去这边的脸都被你揉破了。”轻柳笑看我,执起绢帕在我面颊额头轻轻抹过。

“你刚才跟封原说的是什么?”突然想起下车时,轻柳对封原咬的那句耳朵。

“没说什么。只不过五个字——珍惜眼前人。”白色的绢帕擦到了我的下颌,我不由抬头。

愣愣的面对着他,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轻柳雪白的长衫上。虽然天气很热,轻柳脸上却滴汗未出。白玉般的面容上眉目如画,眼神带着几分宠溺,清澈如水的看着我。

墨绿的一头长发柔顺披在脑后,只有一缕大概是下车的时候不小心从耳后滑到了胸前。此时,正有一块光斑漏过叶缝映在这缕发上。墨绿的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衬着雪白的的衣服如画的面孔显得更是如翡翠般润泽。

“草草,怎么了?”轻柳此时已经给我擦完了汗,将绢帕收入袖袋。看我呆愣便问道。

“轻柳,你真好看。”不由的,我心想而语出。

“呵”的轻笑一声,“只要草草想看,便可天天看。”

如此美色,谁不愿想看一辈子。可惜,我没机会了。没有说话,低下了头。

大家都不再说话,开始沉默。

“他们过来了。”轻柳对我道。

回头望去,只见封原先下车正回身伸手扶庆云萝。

下车后,二人携手走了过来。见这两人的神色,我和轻柳相视一笑,看来问题已经解决了。

“封原谢过柳郡王和叶姑娘。”封原过来便要下跪。

轻柳扶住他,“封将军不必多礼。”

我笑吟吟的看着庆云萝,道,“云萝妹妹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庆云萝被我羞红了脸,看了封原一眼道,“我们打算回木都成亲。”

我一听乐了,我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两人还真迅速,连这都讨论过了。

封原倒是大方,道:“到时候还请二位一定赏光。”

我没有说话,他们婚礼最快也要数月之后。到那时,我多半已经回去了。

只听轻柳道:“如无要事,一定叨扰。”

我拿出庆云萝之前给我的信递给她,“这封信,我觉得云萝还是亲自交给姜公子好些,毕竟有些话还是当面才能说清楚。只要你真的幸福,我想他也是愿意的。”

云萝点点头,接过信,看了轻柳一眼,又俏皮的对我眨了眨眼道:“叶姑娘人这么好也一定会幸福的。记得——珍惜眼前人啊。”

我笑了笑,如果一开始的时候遇见的是轻柳——那也许我有这个资格吧。。。。

笑过不语。

—————我是忧伤的分割线————

一日之后,我们告别封原和对我依依不舍的庆云萝再次踏上了旅途。

车轮驶动。

“轻柳,昨夜封将军找你什么事啊?”我好奇。昨夜,晚饭后轻柳就不见人影,清九说他被封原找去了。

“他找我说了一些当年神木殿起火的事情。”轻柳道。

我一听,有了兴致,“对啊,他当年是神木殿的统领。应该有些线索才对。”

轻柳轻摇了下头,“当年若有线索,他岂能不说。他说的是他这几年特地去查的。”

我“哼”了一声,“连非月都说是土国做的,我看应该直接从土国去查,雁过留痕,我就不信他们一点把柄都没留下。”

这时,轻柳却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一个激灵,有些尴尬。嘴快了,怎么在他面前这么亲热的叫蓝非月。

好在他没有多言,只是接着说:“当年也是查过的,不过查到最后却是一个木国人,叫路清河。是神木殿副统领庄子阳的义兄,查到他之后他就自尽了。线索也就断了。而土国那边没有查到任何证据,也不好纠缠下去。

我疑惑,“此事肯定八成是土国做的,其他人有动机的没实力,有实力的没动机。为何却查不到证据呢?土国难道就那么铁板一片?”。.。

轻柳耐心解释道:“土国与我们其他四国不同,土皇把持的紧。木国有长老会,凡大事需长老会议会投票决定,而水国有摄政王辅政,火国分权四大家族,金国则文武分治,独独土国所有大权皆归于土皇一人。如果此时真是土国做的,替土皇办事的人肯定都不明面上的。我们也怀疑土国有暗中的势力,若真是如此,也必定只听命土皇一人。想查下去,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点了点头,又摇头,“土国竟然如此中央集权,也算有利有弊吧。不过长远来说,却是弊大于利。”

轻柳“哦”了一声,问道,“草草何出此言?”

我道:“一人天下,中央集权,好处就是政治上集中,政权不易变动。所有权利都控制在皇帝一个人手里,只有一个下命令的人,其余的都是执行人。那么下决策的时候就没那么多纷争。但是,这是有前提的,长期来看也有不少弊端。首先,这个皇帝当的很辛苦,要事必躬亲。不仅要有能力还得身体够好。要不然过不了多久就得累死。第二,这个皇帝还必须是个明君,能保证他的每个决策都是正确的。只要他下错一个决定,说不定整个国家都会动荡。第三,即使是这样,但皇位世代相传,谁能保证皇室血统里每代都能出一个明君啊。如果继任的皇帝能力太差,或者遇到一个昏君,那就等着亡国吧。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还是要集思广益的好。权利不能过于分散,也不能过于集中。得有个度,讲究个中庸之道才行。”

秦始皇够厉害吧,统一中国,中央集权。想着千秋万世,可惜一个秦二世就亡国了。其他的,比如中央集权容易导致和暴,而且还影响历史进程的我都没说。随着生产力的,封建社会始终要向下个阶段。而中央集权始终要被淘汰的。这是地球五千年历史所验证的。所以,土国的政治制度还不如其他四国先进。

我摇头晃脑的说了半天,醒过神来发现轻柳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我。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轻柳。”难道我不了解情况,说错了话。

忽地一笑,轻柳道,“并无不对,只是觉得草草总能给人惊喜。”

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从小读书都要学历史政治,这些是个高中生都懂的。何况,我还看了那么多年的杂书。

“对了,轻柳,你说封将军这几年去查了当年的事,那他查到了什么?当年神木殿又是怎么起火的?”封原必定是查到了什么才会找轻柳说的。神木殿供奉木国国宝,按说应该防卫森严,又怎能轻易失火呢?

轻柳道:“神木殿共有八个影殿用来轮流供奉绿藤种。每日都会由正副统领抽签决定第二日供奉于哪座影殿,除了正副统领,连木皇也不知道供奉的位置。”

“为什么要这么复杂呢?弄个地下密室不更安全吗?”我疑惑,这样弄几个殿搬来搬去的,又麻烦又危险。

轻柳摇头,“绿藤种乃是神物。除非下雨,每日午时和子时都需吸收日月灵气。这两个时辰是必须在影殿供奉的。所有的影殿都是开有天窗日月可直射。其余十个时辰才收入地下密室。”

我明白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当年起火的莫非正好是供奉绿藤种的影殿?”

轻柳颔首。

我暗自琢磨,想来木国也不会把八个影殿弄成一片,肯定是相互间有距离的。一个时辰的时间,全烧光了不可能。而那天晚上,却恰恰起火的是有供奉绿藤种的影殿,只能说明一消息被走漏了,二就是有内鬼。而知道每日绿藤种供奉位置的却只有正副统领,封原肯定是清白的,那无论是走漏消息还是内鬼,看来这关键都在庄子阳身上了。

“那庄子阳呢?他应该也被抓了吧?他怎么说的?”想通了关节,我问轻柳。

“他死了。”轻柳道,“起火那天晚上他冲进火场救火,被房梁砸到烧死了。”

“确定是他么?万一是咋死呢?被火烧了的人谁还认得出来啊。”我不太相信,如果他也死了,那就真的太难查了。

轻柳否定了我的猜测,“确实是他,当时他是和封原一起冲进火场的。封原亲眼看到他被砸倒的,不会有假。封原就是为了救他才被烧伤了脸。”

这就奇怪了,我皱起了眉头。庄子阳因为救火而死,那他肯定不是内奸。难道有问题的是封原,我的直觉告诉我封原应该是清白的啊。

我泄气了,看着轻柳,“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封原说了什么吧?我脑子不够用,想不出来。”

轻柳一笑不肯说,却道:“草草好好想想。”

听他这样想,那我应该是漏了什么。我在桌上支起脑袋思考起来。整理下思路,假设封原是完全清白的,那问题就只能出在庄子阳身上。刚才轻柳说查到的线索是。。。。。

我眼睛亮了起来,“还是庄子阳对吧他虽然不是内奸,你们查到的线索既然是他义兄。那消息肯定是他走漏的。也许是无意。。。。那庄子阳死前应该对封原说了什么,所以封原才查了下去。对不对?轻柳。”说完,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轻柳。

轻柳眉目一展,笑了起来,“当时庄子阳被房梁压住,根本也救不出来。封原却拼死相救,庄子阳清醒过来后已在弥留间,只说了‘对不起,是清。。。’五个字。”

“清?他说的是路清河吗?你们应该查过他的底细吧。不过,我总觉得有疑点。这等大事,明眼人都知道是土国做的。木克土,土国无非就是为了那五国大比的第一。但这样机密的大事,土国肯定筹谋已久,计划周密。如果路清河是上任土皇的人,那他职位肯定不低。没有理由事成了还不跑,留着被人抓啊。立下这样的大功,改头换面回到土国,别人也未必查得到啊。”我分析着。

“这事儿,如果说是路清河做的,未免有些不合常理。”一个高级间谍没理由不给自己留后路。。.。

轻柳用赞赏的目光含笑望着我,“草草以后可以去做院判了。不错,当年查到路清河,他的身份并未查出什么问题。他只是一介文人,也不会武功。加之,他又饮毒酒自杀。所以未能查下去。但封原之后又去查了一遍却发现了蹊跷之处。”

我好奇,“什么问题?”

“路清河是饮毒酒而死。那酒却是用木落花酿制的‘落花酒’,路清河的母亲早亡,而且体质特殊,只要一碰木落花就会发痒起疹。所以此人为了纪念母亲从不饮此酒。又怎会用此酒自尽?”说到这里,轻柳也严肃起来,“封原认为路清河是为人所杀,而不是自杀。”

路清河不是自杀的?那他要不是同谋之一,要不就是顶罪羔羊。但考虑到他既然不会武功,做间谍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这个时代,所以的间谍都要经过特训,学点防身之术是必然的。这样看来,他很可能是无辜的。那杀路清河的凶手必然就是真正的纵火人了。

“那如果路清河是为人所杀,抓到了凶手说不定就能证明是土国指使的。有了证据,那木国也就不用出那四分之一的抚恤金了。还可以叫土国赔偿你们,还要让他出那些抚恤金。”回想起土皇柳明在水皇寿宴时的嘴脸,我还大大不爽,巴不得他倒霉。

轻柳取过茶壶,给我们俩各斟了杯茶,才道,“此事哪有这般容易。且不说,现在也并无其他线索,而且时间久远,人事变迁。想查清此事,实难矣。再则,查清之后也未必能如何。土国国力贫弱,是五国中最穷的,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来抚恤赔偿。何况,柳明那人极为刚愎自大,如果真闹将开来,恐起战端,反而不利。”

我郁闷了。搞半天,我在这里当了半天福尔摩斯全是无用功。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土国的皇帝,咋就没一个好的。

上任土皇专干阴谋诡计,损人利己,可偏偏目光短浅。这任土皇呢,虽然接触无多,看得出人品也不咋地。

最最气恼的是,这事就算查清楚了好像也不能把土国怎么样。——真真是没劲儿。

看我泄气的趴在桌上,轻柳一笑,“草草勿须泄气,此事查还是要查的。我已交代封原传信于我母亲。如果真能找到证据与土国有关,应该还有用处。草草,不如帮我想想,此事该如何去查。”

听到之前的话,我已经对这事失去了热情,轻柳最后的话我也只当安慰敷衍之言。

他那样问我只不过是不想看我泄气的模样罢了。他那般聪明的人,我能想到了他还能想不到?我才不信。

为了配合他,我还是懒洋洋道:“路清河的祖宗八代估计都被你们翻过了。现在所有的线索中最有用的莫非庄子阳死前说的那个‘清’字,所以我觉得还是要查庄子阳,看他生前身边的人和事有哪些和这个‘清’字有关。再则‘清’字是口述的,并非写出来的。恐怕这个同音的字也要查,说不定不是路清河的‘清’。”

说完,我故意抬眼看他,只见他一脸笑意却无半分异色。

哼,我就知道,他肯定早想到了。

“如果查到了证据,你打算怎么做?”我问。

轻柳没有回答我,只说:“此事草草不必挂心太过,我们此行本是游玩,无谓让这些杂事扰心。”

“清九,还有几天才到百花镇啊?”不说拉倒,突然有些莫名的生气,我掀开车窗帘子朝外喊道。

清九从前面的位置转过头来,一脸的莫名其妙,“早上出发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还有八天啊。”

悻悻的转回头,轻柳已收住了笑意,“草草,可是生气了?”

我一噎,我为什么生气了?因为即使查出了真相,土国也不能受到相应的惩罚?正义不能得到声张?

不不,让我生气的是——觉得轻柳没有告诉我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反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

我在渴求什么?渴求在他面前平等的地位,平等的对话么?突然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危险,我赶紧抛开。

扯开一个勉强的笑,我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郁闷。明明是土国干的坏事,却没办法找他们算账。如木国还有‘绿藤种’,这次暗族大战也许能少牺牲一些将士。”

轻柳只静静看我,却不言语,只是目光深邃如海。

—————我是憋闷的分割线————

这一天都过得比较别扭。

我因心中警醒,所以有些刻意的和轻柳保持距离,自然没有像往日那般大大咧咧的说话谈笑。

轻柳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这样一来话就更少。不过他脸上的笑意也比往日减了不少。

清九是个机灵的,早就看出我们之间气氛怪异。晚饭时,眼睛就在我们二人面上梭来巡去。连菜也没夹两下,几口把饭扒完就准备躲出去。

夜影是惯常不跟我们同桌的,不赶车的时候都不知他会躲在哪根房梁上。

我是喜欢热闹的,虽然经常跟清九斗嘴,但实际也是很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家伙。吃饭自然是拉他跟我们一起。

可这家伙此刻看气氛不对,竟然想跑,那可没门。

剩我跟轻柳两人面对面的,多尴尬。何况,晚餐是叫小二送到我的房间的,我又不能吃完就走。

看清九快走到门口,我张口叫住他:“清九,别走,等下我们下五子棋。”

清九身形停住,转回头:“五子棋?”

“是啊,很好玩的。包你喜欢。”我笑意吟吟诱惑他。

清九摸了摸耳朵,眼睛骨碌碌一转,先瞥了一眼轻柳,轻柳正极其斯文的夹了一片青菜好像没听见我们这边说什么。

然后又转头看向我,我抬了抬眉毛,面上带笑,眼神中却透露出一抹威胁。你小子敢跑的话,迟早叫你好看

也许是我无声的危险起了作用,清九“嘿嘿”干笑了下还是留了下来。

用完餐,小二将桌面收拾清爽后告退。我拿出一张纸,开始画格子。。.。

围棋我是不会,但是五子棋可是我的强项。

记得初中的时候,和好友小莺在课堂上就一个本子传来传去,你下一步,我回一步。

做好准备工作后,我便给清九讲解了下规则。

五行大陆并没有围棋,但是五子棋的规则本来就极其简单。先下的有禁手,只要不违反这些禁手,谁先连成五子就算赢,所以清九很快就了悟了其中诀窍。

这个世界娱乐并不丰富,清九给轻柳泡了一壶茶后就马上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跟我开战,很快就被吸引了。

轻柳在一旁小桌上饮茶看书,好像也是一派悠闲。

“三比零,连五——清九,你输了。”

“四比零,冲四活三——清九,你输了”

“四四,十八比零——哈哈,你又输了。”我得意洋洋再次大叫,清九盯着我指的那处四四连子,满脸懊恼。

“清九,斟茶。”这时,轻柳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和清九齐齐朝轻柳看去,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面上也是一片风轻云淡。可是清九却好似被吓到似的,莫名的抖了抖。

赶紧跑去过扶住茶壶给轻柳斟了杯茶,然后“嘻嘻”一笑,道:“公子,我可下不过她,要不,公子去试试?”

闻言,我低头假装看棋盘没有说话,只听轻柳起身走到我对面缓缓坐下,“草草,可愿让我一试?”

重新取一张薄纸印在画好的格子上,我低声说:“我可不会让你的。”

只听他轻笑一声,道:“无需相让。”

“三比一,草草你输了。”清九在一旁给我们计数。

“四比一,哈哈,草草你又输了。”清九很得意。

“十三比一,嘿嘿,草草,你怎么就只赢了第一局啊。”清九一脸报仇雪耻的样子,气得我牙痒痒。

不是共军太弱,实在鬼子太厉害。下了十四局,我就只赢了第一局。

“不下了,我下不过你。”承认差距,我放下笔,低头伸手去收棋纸。

“草草——”一只白皙的手掌伸过来压住了我的手。我抬头,轻柳面容平和,眼里却有一抹笑意。

“咳咳,我去叫店家准备热水。”清九一溜烟儿的跑了。

“你在生气。”没有理会清九的告退,轻柳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没有。”打死不承认,我一口咬定。

“我今日说错了话么?”轻柳不理会我的否定。

“你十句话只说一句,怎会说错。”还是憋不住气,想抽回手,压住的那只不让。

抬起头,只见他轻轻蹙眉,“我对草草,从无隐瞒之心。”

无隐瞒之心?那为什么你的打算不告诉我。“哼”了一声,我不言语。

“草草怪我今早未说出我的打算么?”轻叹一声,他收回手站了起来。

走到窗边,他背对着我,声音幽幽传来:“万木别院中,草草待清九一向亲厚,却甚少主动与我说话。而后。。。腿治好后,草草不告而别。此番能与草草重遇,轻柳心中甚喜。但草草也曾言明,此次游玩后便会回乡,再无相见之日。今日说到查到证据也未必能如何时。草草心情不悦。不想再提及那些琐事,只是轻柳私愿。不想让那些杂事影响此行心情。自十四岁。。。后,我甚少现于人前,身边只得清九夜影相伴。我本少言之人,但却羡慕你能对清九多言。你终究是要离开的,我不会违你心意。只不过,想多听你对我说些话罢了。”

听完这番话,我呆呆看着他的背影。窗外半月高挂,印的那白衣绿发,有些瘦削的背影竟生寂寥。

心里有些情绪在滋生,如暗夜里的昙花。

十四岁中毒不良于行,十六岁父亲为他驱毒竭力而亡。多年来身边只清九相伴,夜影应该约等于无的吧。当时只是小小少年的轻柳又是如何度过这些月月年年的呢?自己是无辜的却被下毒,困于轮椅之中。不能去埋怨双亲,当时的他可会埋怨命运的不公。

慢慢走到他身边,语声不由自主的轻柔:“轻柳,当年可曾寂寞怨恨?”

他轻声道:“初时也曾难过,但并无怨恨。至于寂寞——”他停住口,转身看我,眉眼中全是淡淡温情,“未于草草相识前,轻柳从不知寂寞为何物。每日看书做些小东西,也觉得日子并不难过。可在你走后,连清九也会说日子冷清无聊。”

我定定看住他,神仙般的面容上本来是极清淡的一双眼,此刻却目光灼灼。顿时只觉脸上一片发烫,心中百味翻腾,却不能哄骗自己那最大的一味竟是欣喜。

“可。。。我始终。。。是要走的。”我有些吞吞吐吐。

眉目舒展的一笑,轻柳道:“人生若是只得三分时间可以欢喜,为何不让这三分都变成欢喜。若是过于执着,也许这三分也不能欢喜。以后想起,岂不遗憾。草草这般聪明的人,也想不通此节么?”

我傻傻的看着他,轻柳对我说的不正是我一直在对自己说的,地球人奉为守则的“活在当下”么。我一直想做到,却一直做的不够好。看来世上的事,果然是知易行难啊。

此时,“扣扣”的敲门声响起,清九的话从门那端传来,“公子,水已经好了。店家问何时送过来合适?”

不满的盯了那门板一眼,这清九,说他是刚好才到的,打死我也不信。不知又在门后偷听了多久了。

轻柳好笑的看了我一眼,刚才的小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神。

举手在我头顶轻抚过,他柔声道:“时候也不早了,等下店家送了水,就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我柔顺点头。

待轻柳离开后,我用店家送来的水洗漱一番后,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终究抵不过睡意躺下睡去。

这一觉却是极为安稳。

我是安心的分割线——

就这样不疾不徐的一路观光而行,在八天后,五行历3122年7月18日晚,我们终于到了木国百花镇。

在马车上我度过了十九岁的生日,不过我并没有告诉他们。

来这里已经十二年了,时光如流水啊。

而下一个生日,我应该已经远在百万光年之外了吧。

晒然一笑,在这里呆了十二年,也算谈了几场还算回肠荡气的恋爱——叶草,你就知足吧。。.。

感谢康曦和季元宝大大的粉红,今日和明日晚八点特加更一章。满怀深情的眺望第三张,第四张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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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百花镇就感觉到热烈的节日氛围。到处都是鲜花,到处都是人,各种发色的人随处可见。

不过都是年轻人居多。很多一看就是跟我们一样来凑热闹的外地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和喜悦,不由也感染了我。——这个百花镇看来真是来对了。

我们住进了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云来客,我猜测还是轻柳动用了“万木山庄”商号的关系才定到的。否则这个时候别说这样的客栈,就是普通的客栈都很难找到房间了。

我和轻柳住了相邻的两个上房。清九和夜影只能委屈住普通的房间了。

我心里暗暗不厚道的猜测,夜影还需要房间吗?我估计他平时都在房梁上睡的。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梳洗后想了想,我还是用“幻颜诀”变成那个清秀平凡的样子。他们要选什么俊男美女,我只想看热闹不想参合,有轻柳一个人也就足够了。

走到轻柳房中,他们开着房门好像已经等我多时的样子了。

“你怎么又戴上这个面具了,丑死了。”清九一见我就嚷开了。

瞪他一眼,道“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心灵美才是真的美。”转头又朝轻柳狡黠一笑道,“何况,我们不是还有你家公子吗?”

轻柳的目光在我脸上略略一顿,只一笑却并无多言,笑意中却有五分无奈五分温柔。

屋子里放着2个花篮,一个里面是红花,一个里面是白花。

我好奇道:“这花篮是干什么的?”

“笨,不是跟你说过百花节上街要互相送花的吗?女子花篮里都放红花,男子花篮里都放白花。这样就知道你收了多少花了。”清九瞪回我道。

“原来只能男女互相送啊。”我恍然大悟道。这不跟情人节差不多吗?难怪来的客人都是年轻男女居多。

“那是当然啊,男子送男子才奇怪呢。”清九难得可以轻蔑我的无知。

切,没见识。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座山叫背背山么?还有种花叫百合么?当然不好污染小孩子——我只对他扮了个鬼脸,拿起花篮分给轻柳一个就拉着他出门了。

出了客栈一路上都是手挽花篮的年轻男女在路上悠闲游走。看到中意的异性就上前往对方的花篮里投上一朵花。有的丢完就走,有的也会藉故交谈。我很觉新鲜有趣,目光不停到处穿梭搜寻着新看点。

等我们走了不到一条街,轻柳已经收了数十朵红花。我却只收了两朵,真是惨淡啊。其中有一朵还是我送的那个红发男子回赠给我的,估计算个还礼。

轻柳可是一朵都没送出去也收了这么多。木国第一美男,果然名不虚传啊。

也有热情一点的姑娘送了花之后想跟轻柳搭讪,但是看着旁边的我却有点迟疑。我赶紧甜笑道:“我是他表妹,表妹。”

轻柳无奈的看我一眼只得跟那个姑娘攀谈几句。好不容易摆脱那个热情的姑娘后,轻柳不顾我的反对拉起我的手一起走。

我想拒绝却被轻柳一句“要就这样逛,要就回客栈。”所击败。轻柳强势起来气场强大啊,我只得无奈服从。

可即使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半天不到,轻柳篮子已经装满了红花。我干脆把他篮子里的白花移到我的篮子里。凡是有我觉得漂亮的姑娘给轻柳送花的,我就“妹代哥职”回赠一朵奉上一句“我哥哥叫我送给姑娘的。”

于是,本来有些送花时用“一朵鲜花插牛粪”眼光扫射我的姑娘立刻朝我温柔一笑。一旁的轻柳看得眼里嘴角全是无奈的笑意。清九也在后面捂嘴偷乐。

走了大半天,一路行来帅哥美女还真不少。看得我是赏心悦目,心情舒畅。

不过,这些男子还真没有一个比得上轻柳的。

原本他腿疾未愈时就已经让人觉得风华绝代了。而现在肤色润泽白皙衬着墨绿长发,整个人风神如玉,气质脱俗淡然如入世仙人。一路行来回头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五,那剩下的百分之五也都全是男子,估计还是视力不正常的。

我和清九走在一旁也颇有“狐假虎威”与有荣焉之感。

快到正午时分,我们走到了小镇中心的百花仙子殿前。一座不大的古老殿堂前有一个大大的空旷场地,殿前匾书“百花殿”三个金粉大字。

引人注目的是前面的这片广场似的空地。这是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地,全部都用青色的石板铺的平平整整。中心竖着一尊高高的仙女像,手挽花篮,姿容美丽,面目如生,满头青丝上戴着花环别无装饰,玉带缠绕,裙裾似被风吹般轻轻扬起。

这应该就是百花仙女了,果然是美啊,我心里暗想,就不知原型是不是真有其人。

百花仙女像前有一座高台,后面还有高高长长的背景木板,上面彩绘着众人朝拜百花仙子的场景。

一问周围的旁人才知道这里就是明天百花日晚上举行篝火会的现场。而且到时候这里还会做评选百花使者的会场。

转了一圈后,肚子有些饿,我们打算找地方午膳。

此时,前方一个中年绿发男子突然笑意满脸的走了过来——拦住了轻柳,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绿发女子和一个黑发年轻男子。

“这位公子,我是本镇此次百花节的主事。鄙姓古,想请公子参加明日的百花使者选举。不知公子可否愿意?”中年男子诚恳的看着轻柳,身后的一对男女也笑望着我们,大概看出我们是一路的。

“好啊好啊,”没等轻柳作答,我已经跳了出来。这古主事好像地球的星探,居然满街找候选人。

“怎么选?可有什么奖励么?”我立刻化身为轻柳的经纪人,浑然不顾一旁轻柳的目光暗示。。.。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比赛还挺正统的。选手一共有三种机制产生,一是自己报名,二是他人推荐。这两种方式都要经过筛选,最后选出的二十位才有资格进入最后的决赛。而轻柳只因质素太高,被这个主事直接加入了决赛名额中。

“草草,”轻柳明显不赞同的看着我。

“去啦,轻柳去啦。”我眼巴巴的望着轻柳连声说道,“要不我们投票决定,清九你觉得你家公子应不应该参加?”

开玩笑,这不相当于异界选秀大赛吗?怎么可以不参加。我和清九不就是亲友团了么。

说完后,我胸有成竹的看向清九。这小家伙小孩脾性,自然是喜欢热闹的,哪有不同意的。只见清九在轻柳的目光下不敢出声却是连连点头。

古姓中年人看到有者又趁机鼓动道:“明日篝火会人数众多,你们如果参加百花使者选举,我们会为你们准备专门的位置。而且如果当选百花使者还可以到百花殿上头香许愿,得到百花仙子的祝福。公子如此风姿如果不参加实在是可惜了。”

轻柳闻言看了看我们,看我和清九一脸期待和哀求的模样。终于点头答应了。

我一声欢呼拉着轻柳的袖子跳了起来,其他五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吃过晚饭,我和清九就拉着轻柳直奔百花殿广场。等我们到达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连外面的街道都站满了人。

我们出示了古主事给的牌子就被人引到了中心高台下的一个位置。果然参赛选手的特权还真好用,这个位置虽然在侧面,但是高台上的一切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周围还有些容貌出众的男女纷立,看来也是参加百花使者选举的。

其中有个女子容貌尤其出众,黑发过腰,杏眼高鼻,身材高挑健美,皮肤细腻但是肤色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白皙而是带些健康的小麦色。尤其是她的服装竟然是白底刺绣了数种彩色花卉,款式短袖圆领,下面筒裙只到小腿。露出了线条优美的小腿,足蹬一双白色小蛮靴。分外惹人注目。

我好奇的问清九才知道这个女子是木国山族人,这个种族虽然全是黑发血统。但是能歌善舞,女子擅于纺织刺绣,而且盛产美女。

我暗自点了点头,今天这里的女子确实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个山族女子的容貌美丽。此刻,周围的很多男子的目光都落在这个顾盼生姿的少女身上。

很快的,高台上表演起了各种歌舞杂耍,各种风情各异的歌舞和看的人眼花缭乱的杂耍得到了台下阵阵欢呼和掌声。

比起水国的歌舞来,木国好像更奔放热情一些,有些甚至很有些原生态的感觉。我和清九沉迷其中,看的目不暇接,只管大声叫好。

轻柳在一旁带着一脸温柔不时笑看我们。

台上人影翻飞,台下掌声如浪,气氛很快就到了。

这时台上表演的人群撤了下去,那个我们见过的古主事笑意满面的站上了高台,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还有我们百花镇的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是百花镇一年一度的百花日,也是百花仙子的诞辰。我们欢聚一堂在此感谢百花仙子对我们木国的恩德,同时,也请百花仙子继续赐福于木国百姓。今天晚上我们将选出今天场上容貌最出众的一男一女作为百花仙子使者,代表我们所有人进入百花殿上香祈福。”古主事话音一落,人群又开始欢呼起来。

举手示意了三次,人群才安静下来。古主事继续道:“按照我们的传统,我们将请所有参选者按抽签顺序轮流上台表演一个节目。等所有人都表演完了,我们将按照编号在台前放置代表各自参选者的一个花筐,所有在场的男子都可在百花女使的参赛者花筐里投掷白花,而同样在场所有女子都可在百花男使的参选者花筐里投掷红花。每个花筐可装花300朵,谁的花筐最先装满即可获胜”

此刻已经有数人拿着装有两色花的花篮在四处发放,我也伸手领了朵红花冲轻柳嘻嘻一笑。轻柳笑着摇了摇头,拿我没办法。

只听古主事在台上大声宣布道:“现在百花使者选举开始,请各位拿到邀请牌的参选者到台后抽签。”他说完后,我赶紧看着轻柳用眼神催促他。轻柳伸手在我头上轻轻一拍后笑着朝台后走去,我跟清九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能让神仙般的轻柳公子上台表演,实在很有成就感啊。就是不知轻柳会表演什么。

首先开始的是女子的表演,弹琴,奏笛,唱歌,舞蹈,书法,二十位美丽女子精心打扮各展绝技。引得台下男子不停叫好鼓掌,十一号的那个山族女子的一段月舞最是突出。身姿曼妙,韧带好得不得了,那美好的身段,高难的动作看的好多男子口水都掉下来了。自然获得了最热烈的掌声。

二十位百花女使表演完,台前果然就放置了二十个精美的花筐,每个花筐上都写着参选者的编号。

拿着白色花朵的男子纷纷涌至台前将手中花朵投到自己心目中最美的女子筐内。不出我意外的,大约十分钟后,十一号的筐中花已经满了。那个山族女子获得了胜利。

古管事上台宣布了此次百花女使的胜利者是十一号后引起一阵欢呼。接下来他又宣布百花男使表演开始。

我伸着脖子等轻柳的出场,可惜连着出来八个人都不是轻柳。

这些男子也是个个风度翩翩,或书生般俊雅或侠士般俊朗,有剑舞的,有弄笛,也有吟诗作词的。

甚至还有个金国金发男子表演了穿金指,腾挪转移着,金光连闪。在距离十米远的一块两米见方的光滑石板上用穿金指穿透而过,绘出一个巨大的花朵形状图案。也得到了大家的大声叫好声。

十七、十八、十九,居然都不是轻柳,轻柳居然抽了最后的二十号。

哈哈,原来是压轴啊。。.。

这些男子虽然风情各异,也都俊朗非凡,但是又怎比得过有木国第一美男子之称的轻柳呢。

见过轻柳的人并不多,很多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何况现在估计很多人都还以为木国第一美男子还不良于行呢。就是不知道轻柳会表演什么呢。

终于轻柳出场了,台上早已摆上了一个文案,上面有两只婴儿手臂粗的大毛笔,还有两个大大的白色卷轴。众人安静的等待着最后一位参选者。

终于,轻柳一袭白衣的出现——带着他那绝世风华,面容平静的登上了高台。

我兴奋的抓住了清九的胳膊摇晃着。

此时天色已晚,高台背景板两侧已经挂起的诺大的灯笼。广场中央的空地上点起了熊熊篝火,夜空中明月当空,月色、灯笼与火光将整个高台照的一片通明,也让众人看清了轻柳的仙人般风姿。

当轻柳在高台上站定,月色如洗洒在他白玉般完美的脸庞上,墨绿的长发随着夜风在他身后舞动。

我甚至感觉到身边不少人屏住了呼吸。但轻柳却眉眼中一片宁静淡然的注视着台下众人。每个人都觉得轻柳看到了自己,但是又觉得他根本没有看自己。

少女们脸色绯红,们满眼放光。整个场地非常安静。

轻柳走到案前,双手各轻轻拿起一个卷轴转身背向台下观众。

忽的,足尖一点向高处跃去,跃到半空,双手同时一甩,长长的卷轴流星般的射出挂在了高台的背景板上。长长的白纸整整齐齐的垂了下来,离地大约3米,相距不过两尺有余。

这一手立刻获得了满堂喝彩,虽然不见得是绝顶的轻功,但却要手、眼、身的配合默契,稍有不慎便会出丑。轻柳落地回到案前,双手同时执笔蘸好了墨汁,缓步走到白纸前三步远停住。

稍稍站立片刻,忽的提气纵身而起跃到卷轴顶端,只见轻柳身似蛟龙,手若穿花似的,双手齐齐落笔片刻间便同时在左右长副上写下十个大字,右边是“天上百花仙”,左边是“人间有情人。”字迹行云流水,飘洒有致。

写完大字,轻柳墨绿长发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轻轻一个旋身落在台中站定。

看见台上的十个大字,如雷般的掌声响起,轻柳淡淡一笑继而弯腰致礼。

这一笑如春风吹开百花,众人顿时一呆紧接着掌声又起。

“真真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啊。”我转过头,汗身后的一个绿衣绿发的老婆婆正目露痴迷的喃喃道。

二十个花筐很快摆好,轻柳的花筐就摆在我右侧不远处。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被身后的人挤开了。无数的红色花朵投了进去,第一个给轻柳投花的居然就是刚才在我身后说话的老婆婆。看她样子也有五十多岁了,没想到身手还如此敏捷。

看她见自己投进第一朵给轻柳的花居然高兴的眉开眼笑,我不禁有些呆滞。人家都说魅力大得八岁到八十岁通杀,这次我算是真的见识了。

当我回过神准备给轻柳投花时发现,轻柳的花筐已经满了。而其他的花框,最多的也不过过半。这个领先票数不是一般的强啊。

我拿着手中的红花看着那满满的花筐发呆,清九指着我呆傻的样子哈哈大笑。

此刻,古主事在台上大声宣布,请此次选出的两位百花使者进入百花殿敬香祈福。

长长的红毯一直铺到百花殿前,轻柳和那个山族女子一起缓缓前行至殿前香坛。

先按照仪式敬香,然后下跪祈愿。整个过程场内十分安静庄重,众人默默而又热烈的注视着两人完成整个过程。当两人拜完三拜起身后,场中响起了最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之后两人在古主事的带领下又回到了高台上。男子风姿如仙,女子娇俏妩媚,众人一片赞叹声。

古主事微微一笑举掌相击,一旁上来两位美丽少女手拿花环,一红一白,走到二人身前为他们挂在脖子上,然后笑着点头施礼离开。

“现在,不知二位使者是否愿意交换花环?如果愿意的话,按照规矩,还请交换花环后,两位一起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古主事语带笑意的说完后,望向二人。

“交换,交换。”台下的众人已经高声起哄。我有些奇怪,难道交换花环有什么意义吗?

我转头看向清九,“那个花环是给意中人的。”清九小声的对我道,紧接着又加了一句,“公子肯定不会交换的,你就放心吧。”

额,我黑线。还有这样的规矩啊。只见高台上的那个山族女子大眼忽闪忽闪的望着轻柳,眼里的欣赏和倾慕一目了然,手也放在了红色的花环上。

轻柳朝台下一看,然后转头对那个山族女子轻声说了几句。那个山族少女朝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了然一笑,把手放了下来。

她走到古主事面前说了几句后退了回去。古主事朝轻柳笑了笑转头面向台下举手致意,众人又安静下来。

“各位,我们的百花男使柳公子已有意中人,所以下面就有请柳公子和他的意中人为大家表演。欢迎”古主事大声道。

这是什么情况?我彻底呆傻了。

直到轻柳走到台下来到我身边对我展颜一笑,我才回神似的眨了眨眼睛。

只见他眼里眉间全是笑意,取下白色的花环轻轻的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这,这怎么办?”我有些口吃的问轻柳。

“草草说怎么办呢?大家可都等着呢。”轻柳笑道。

看了下周围的人群,他们看着轻柳居然把花环挂在了这样一个长相平常的女子身上,眼里都露出了可惜的神色。

我又好气又好笑,和轻柳一比个个都把我当牛粪。

清九捂嘴偷笑,还小声道:“活该,谁叫你戴这个面具的?”

我狠狠瞪他一眼,他抿嘴直笑。

事已至此,我再退缩就更丢人了。想了一下,我对轻柳道:“我弹琴,你能跟上吧。”

轻柳含笑点头。

和轻柳回到高台上时,一架琴已经摆好。我端坐琴前望向身畔的轻柳,他手持玉萧面带浅笑的凝视着我。那满目的情意已经满溢,毫不掩饰。

心中一暖,一抹柔情从心底蔓延而上。.。

月色如水,玉郎在前,如此良辰美景。——吸了口气,坐直了身体看向面前的琴弦。试了下音稍停片刻便开始弹奏,欢快优美的旋律从指端飞出。

我启口而唱:“

春风吹呀吹吹入我心扉

想念你的心呯呯跳不能入睡

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一起飞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当我弹完一段后,轻柳的箫音已悠扬响起与我缠绵相合。

我手下不停,转头向轻柳看去。白衣绿发,身姿优雅,纤指如玉轻轻搭在玉箫上,再往上看去,轻柳正目光温柔的着我吹奏着。白玉般的面容在月光下竟觉得晶莹剔透般完美,我心跳加速,转回头不敢再看。

琴箫合奏分外和谐,旋律更加动听。曲中情意缠绵,歌声悠扬动听,随着月色在整个场中旋绕,场中众人已经忘记了我的平凡面貌而深深沉醉。

一曲终了,全场掌声热烈,经久不息。

“好歌,好曲。古某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悦耳欢快之曲。柳公子的意中人果然不同啊。”古管事回到台上大声道,台下众人频频点头。

轻柳不语却只是笑看我。气氛良好——台下不少有情人都深情的互相对望。

多年后,我才知道这只曲子竟成了历届百花日最后表演的必唱曲目。

在我们表演后,场上的年长者便一一退去,年轻热情的少男少女们便围着巨大的篝火堆载歌载舞起来。我和轻柳也被拉入其中跟着大家一起沸腾起来。

直到我们都累了,才向大家告辞退去。

拉着我的手,我们回到客栈。到了我的房门前,轻柳站定。

定定看着我,轻柳轻声道:“草草,这只曲子我很喜欢。”

我脸上一红,今夜的轻柳眼睛亮若晶石。不敢再看,我低头道:“只是喜欢曲子么?”

“喜欢曲子,更喜欢唱曲子的人。”轻柳道,停了一下又轻声而坚定的,“无论以后怎样,我的心意草草永不需怀疑。人之情爱三幸,轻柳已有一幸。”

低头不敢相看,但却早已心神荡漾不能自持。轻柳啊轻柳,我拿什么来回复你的情意呢?

伸手在我发上轻抚一下,只听轻柳道:“草草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我点头推门而入。关上门在门上靠立半响才开始沐浴洗漱。

房中已经准备好热水,在大大的浴桶中泡了半响后起身。一身的疲惫好似已经泡去,我精神很好竟一点没有睡意。

坐在妆镜前静静的看着镜中撤去“幻颜诀”的自己。满面桃花,眼波似水,心里脑海全是轻柳在身畔执萧吹奏的样子。

呆坐片刻,我毅然起身。开门走到轻柳门前,轻敲房门。

“进来。”轻柳声音柔和响起。

咬了咬唇,我推门而入。

轻柳正长身玉立窗前,好似也刚刚沐浴过,换了一身月白中衣,却没有穿外衫。可就算这样,也一点不减少那份仙气。

转身面向我,他眼中一亮却并无惊讶之色。

“你知道是我么?”我看着他好奇道。

“清九已经睡下,而且清九进来会呼我。”轻柳云淡风轻一笑。

又是一个心思细密聪明绝顶的男人。

站在门口,忽然有些胆小,之前一时冲动跑过来,现在看到轻柳却不敢开口。轻柳也不做声,仍然带着清浅的笑意看着我。就算只着中衣,我也看得发呆。

“草草可有事?”轻柳轻声问道。

“我,我今晚想和你在一起。”脑子一热,我脱口而出。

只见轻柳一愣。我面上一红,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样仙人般的轻柳,怎容我如此不知羞耻。不敢再说什么,恨不得时光倒流,我转身欲走。

“好。”轻柳一声回应,我身形一僵停住了脚步,却不敢回头。

转眼间,身子一暖,我被轻柳从身后环住。淡淡檀香将我包围,轻柳呼吸的气息在我耳畔环绕。

“你,你,不会觉得我不知廉耻么?”我道。

“怎会?”两个字在耳畔响起,让我一阵阵心跳加快。

接着又听到他的声音,“甚喜。刚刚,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将我身子转过面向他,我的脸被他慢慢用手托起,“草草,我很欢喜。”

“可是,我,我始终要。。。”我想说的话被他用手指挡在唇前。

“以后的事情不用说它,至少现在你来到我身边了,不是么?情之三大幸事,我已得其二,对么,草草?你对我也是有情意的,轻柳,已无憾。”轻柳直视我,神色间一片似水柔和。

面对这样的轻柳,我泪意盈眶,“我其实配不上你,我。。。”

面对这样的轻柳,我泪意盈眶,“我其实配不上你,我。。。”

轻柳低头,我的话声未完已淹没于轻柳的唇舌间。带着珍惜和缠绵的情意,轻柳一边吻我一边将我抱起。

一吻罢,我已经被轻柳放在床上,轻柳在我上方俯身凝视我。

“草草最美的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心。百花殿前——轻柳曾许愿,草草一生一定会幸福相伴的。”轻柳看着我一字一顿道。

眼泪终于滑出了眼眶,我闭上眼吻向轻柳。能得到这样的男子的一片深情,哪怕不能永久,我也无憾了。

我只恨,为何偏偏总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老天,你是补偿我还是惩罚我?

带着几许痛楚和缠绵的吻着轻柳,轻柳慢慢回应着我。想着未来的分离,我心痛难忍,吻到最后我竟控制不住的激烈起来,用力的贴向轻柳的双唇,用嘴唇摩擦他,香舌也不停在他口中搅动。

轻柳似乎也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用力的握住我的握住我的双肩,也探进我的口中与我共舞。

我情潮已生,满面春色,双眸中本有泪意而今更添春意,那股特有的如兰似麝的香味在房间里扩散开来。

当香味散出后,心中渴望突然如杂草般的狂长——我渐渐的变得有些不能控制自己。

是今夜的月色太美?是今夜的乐声太缠绵?还是眼前的人太醉人?

我不想去分辨——此刻,只想沉醉。。.。

不计:鞠躬感谢1979大大、金灵大大、月汐影大大、脩kayo大大、还有高兴611大大的小粉红。上架四天有了七张粉红,真的很感激。。。眼泪那个是哗哗的啊。。。今日特更两章3000字以示感谢。

然后,柔肠百转的唤道:“粉小八、粉小九、粉小十。。。快些回家吧。。。哥哥姐姐都等着你们呢。。。。”

—我是缠绵的分割—————

轻柳也面色绯红,呼吸有些不稳。

一挥手,我的衣襟被解开了,当我白玉无瑕般的显露出来,轻柳双眸一暗。

我看着他还衣着整齐,心生不满的坐了起来伸手解开他的中衣,轻柳轻笑,随我动手。

当看见轻柳赤露o的身体时,我眼中充满了赞美。上次没来得及细看,眼前健康的轻柳的身体并不算强壮,与他人想比甚至还稍显羸弱。可是,却有一种让人转不开眼的魔力。不敢仔细去看他的秘密部位,我把目光放在了他的上身,厚薄适中的肩膀,平坦光滑的胸部,没有一丝赘肉的腹部,皮肤很白也很细腻,手臂不粗但是却感觉很有力。

“草草,看够了么?”轻柳带着笑意将我抱住,两人的身体赤露o相贴,我身子一颤。

感受着皮肤的光滑和热度,我贴向他的脖子,轻咬他的耳垂。

轻柳身子一僵,忽的在我腰后手臂一用力将我压向他的身体,我立刻感觉到他那坚硬的炙热正抵住我的小腹。

不由地一缩,轻柳顺势将我压在身下吻住,双手也开始抚向我的身体,他的手指纤长细腻,触感很好。

“轻柳,夜影。。。”我突然想起。

“你进来,他就走了。”轻柳“呵”的一声轻笑。

手上动作不停,从腰侧到小腹再慢慢向上直到胸部。当他磨压我的顶端时,我不由轻声呻吟,这里是我最敏感的地方。

轻柳似乎也感觉到了,加了些力度在双手之上引得我一阵战栗。紧接着,他的嘴也滑到了这个地方含住一颗樱果轻咬吸吮起来,我浑身轻颤,只觉愉悦之极,口中发出阵阵颤音。

屋中,香味更是浓郁了。

百般吸弄后,我不自主的夹紧双腿,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抑制那股难耐的空虚。

轻柳双眸如午夜般暗沉的看着我的娇态,终于停住了口中的动作将腿挤进我的腿间,那炙热的昂扬缓慢而坚定的挺进了我的身体。完全进入那刻,巨大的满足感充实了我,那极致的快乐竟然这样就来到了,巨大的快感让我发出了如泣如诉的喘气声。

轻柳稍稍一停,面上绯色更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便开始迅速的律动起来。时而温柔缠绵,时而霸道野性,没想到外表斯文的轻柳在床上居然如此多面,而且居然很能持久。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在不知第几个云端飘过的时候突然这样想。

一场酣畅淋漓的结束后,轻柳取过毛巾为我擦拭。我想自己来,可他没有让手,只得羞涩接受。

清洁一番后,轻柳要穿中衣,我撅着嘴不肯。

他便一笑把衣服扔过一边,裸身上床与我相拥。

说实话,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跟自己喜欢的人静静肌肤相亲的感觉让人觉得很美好。

枕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怀抱,我的长发和他的绿发在枕上交叠。

我轻轻的拉过他的一缕绿发和我的一缕长发交织在一起,深深的墨绿和黑中带紫的发色融合一起,发质都那么好,顺滑如丝缎。

“草草现时好像与往昔不同?”轻柳爱怜的看着我。

“哪里不同?”我躺在他的手臂上,玩着手中的发丝。

“方才——香味很浓。”轻柳轻声含笑,手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臂。

哦,原来是说这个,“我练了师公留给我的一本心法就这样了。师公说可以增强体质,但每次练功的时候和。。。那个。。的时候就会很香。”我有些不好意思。

“心法?”轻柳看我。

“‘姹女功’,师公说是他先祖留下的。不过,他说的含糊,我也不知道这心法有什么讲究。不过,我练了之后,身体倒是好很多了。肤质好像也更好了些。”我随口解释道。

“哦,竟是‘姹女功’”轻柳好像很意外。

“你知道?那这功法有什么讲究啊?师公好像说有个什么弊端,也没说清楚。害我得有时候心里不踏实,老怕师公作弄我。”我埋怨道。

师公自然是不会害我,但捉弄我一番却是有可能的。

轻柳“呵呵”轻笑,“没什么弊端,草草只管放心练就是。你师公自然不会害你。这部心法已经失传几百年了,想不到落到青石前辈手中。”

没有弊端就好——轻柳既然也这样说了,我当然相信。也就放下心中原本的这点小担心。

直到多年后,原来轻柳也会骗人。弊端是有的,不过对我来说是弊端,对他人却变成了大大的益处。

我的黑发在灯光下隐约泛着紫色光华,一丝丝一缕缕缠绕着轻柳的绿发。

我轻轻抚摸着然后将这缕合并的发丝编成了一条细细的辫子。

轻柳一直静静的看着我没有言语,当看着我编成的这股合辫时笑了笑道:“又在顽皮?别待会儿忘记了,扯痛了你。”

我没有笑,看着手中的辫子,凝视了半天。

我轻声道:“在我的家乡有句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新婚夫妻都会将头发相结保存,表示一生一世对对方信任,不离不弃。我很喜欢这句话的意境。每个少女都有过怀春时的憧憬,我最喜欢的除了刚才这句。还有一句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自嘲的一笑,没有去看轻柳的表情,继续往下说,“很久以来,我对爱情的憧憬也不过就是这两句话而已。‘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一直这样想着,以为自己也能这样做。炎赫是我曾经想嫁的男子,我曾经以为他会是我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可是后来因为他为了皇位要娶别人,我就离开了。后来,因着你,我又有了回家的线索。之后我去了火国拿晶石遇见了轩夜,再后来,到了水国,在清觞爹爹那里拿镯子,又认识了蓝非月。呵呵,你看,轻柳,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女子,我有什么资格说炎赫呢?我现在连自己的原则都找不到了。我知道自己不配,却又贪恋着你们的好。我想嫁给炎赫,却终究没嫁成。我想回家,要凑够那些回家用的东西却偏生遇见了你们。轻柳,我不想骗你。我就是如此的一个女子,不高贵,不大方也不专情。我想好了,等我回家后如果我还能爱上别人,而那人也能接受我,我也会成亲。一个人过一辈子,实在是太寂寞了。若是没有那个人,也没有关系,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已经被我遇见过了。”

我轻声一笑,柔声道,“所以,轻柳,等我离开后,你也勿须挂念。我会好好的。知道么?第一眼见你,我差点以为你是下凡的仙人。我是极平凡的,不同的也就那几分大胆而已。轻柳以前是因为行动不便认识的女子并不多,才会觉得我好。现在你多出去走走,以后自然会发现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好女子的。而我,终是要离开的。”

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心里好像轻松多了。

轻柳一直认真的听我的每个字,直到我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

“草草,你离开只是为了想念家乡么?还是为了逃避?”轻柳突然轻声道了一句。

我一噎,好敏锐的轻柳啊。

想了一想,道:“我想家,也想家乡的亲人。至于逃避,或许有一点吧。不过,就算我回不去,我也会回去陪师傅师公。我曾在他们坟前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回不去,我就终身不嫁回天绝山陪师傅他们一辈子。不过现在,我东西都找齐了。所以我还是会回去的。”

说完,我在他怀里抬起头看向他,“轻柳,你会不会怪我?”

“我怎会怪你,过去的事情不用说它了。再说又该难过了。不是说要开心的玩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忘记吧。至于离开的话等离开的时候再说吧。现在,就好好睡吧。要不明天该没精神了。”打断了这个话题,轻柳笑着轻吻我额头。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在轻柳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于阵阵檀香中睡去。

第二天,我们一行人讨论一番,还是按我最初的想法想土国行去。

反正也不赶时间,我们也就一路走走看看,有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就留下多呆两天。

轻柳脾气好,只要是我的提议他从来没反对过。当然我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只是沉浸在这样的柔情当中,我的心也变的柔软无比,我甚至都不知道继续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有勇气离开。

还有两天的路程就进入土国了。

这天清晨出门,夜影递给轻柳一封信,“公子,长公主的信。”

轻柳接过没有拆阅,放入怀中,吩咐道,“去把车准备好,该上路了。”

“公子,”夜影却未像往常那样听话,有些犹疑的看了我一眼,对轻柳道,“公子,不需要给长公主回信么?”

轻柳面色一沉,“我做事需要向你交代么?”

很少看轻柳发怒,夜影赶紧惶恐道:“属下不敢。”

轻柳没有理他,只沉着脸道:“还不快去备车。”

夜影躬身行礼离去,只是转身前又看了我一眼。。.。

本章正文3355字,谢谢大家的这周强推期间的我爱你们希望强推后也继续《笑娶五夫》

请将手中的粉红投给小漫吧郑重承诺,粉红只要满二十和二十的倍数便加更一章6000字的大章

—我是壮士断腕的分割线———

呵呵,我心中轻笑。

这已经是这五天来的第三封信了。

轻柳看了第一封信后脸色并不好看,我只是看着他却什么都没问。

他要对我说,不用我问也会说。如果不方便对我说的,我问了也没意思。

只是轻柳察觉到我的情绪后,第二封信开始便没当着我拆了。

如果说之前的两封,我还觉得与我无关的话。那今天夜影看我的这两眼分明告诉我,他是知道长公主信里说了什么的。信中所言定是与我有关。

身为木国长公主,她的独子与我同行一个多月,我的身份又岂能瞒过她去。

而夜影,分明就是长公主的人。忠心轻柳的同时,也忠心着长公主。

也许,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了,我怅然一笑。

“轻柳,我要喝郎陇汁。车上的喝完了,你去叫清九让店家再备一些好么?”我笑着对轻柳央求道。

“草草——”轻柳拢了拢眉,好像想说什么。

我打断他,“快去嘛,如果没有现成的,还得现榨。你知道我爱喝的。”

他定定的看了看我,转身进去了。

我呼了一口气,把他支开不过想让他有空去看那封信。我知道他是不会当着我看的,如果一上车又得中午才有单独的时间。

万一长公主信中有要事,那岂不耽误了。

慢慢的走到客栈门口,夜影已经把车备好了。

我斜斜的靠在车壁上,夏日的清晨最是清爽不过。

“夜影,长公主是否催促你们公子回去?”我懒懒的望着天空道。

“是。”不出所料,夜影很快的回答了我。

我一笑,这些问题问清九,这家伙肯定不会说,而夜影,则定会答我。

“长公主还说了什么?”我笑着。

这次夜影却没立即回答我,过了片刻才道:“郡主的身份即使做郡王妃也是做得的,可是。。。。。”

我轻笑,帮他把话接下去,“可是我却不能生孩子,所以这郡王妃,我做不得。”

过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才听到夜影有些为难和迟疑的声音,“其实,公子心中现在只有郡主一人。就算不是郡王妃也没人敢为难郡主。长公主只有公子一个,自然,比较重视子嗣。还请郡主勿怪。若是,若是郡主不介怀的话。。。。”

“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夜影,你在劝我不要计较名分,做轻柳的小老婆吗?”

我转身走到车头前,笑眯眯的偏头看着他。

他干净而年轻的面孔被我看的慢慢涨红,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我看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失笑。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他脸色更尴尬,连脖子也红了。

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夜影,别紧张,我不会吃人的。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害羞做什么?你这样以后怎么找娘子。”

夜影红着脸不敢看我。

慢慢的,我收住笑对他说:“我知道你是为你家公子好。你希望他开心,也希望他不要违了长公主的意。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生不了孩子,就算身份再高也做不得正妻。但是,你和长公主都多虑了。我说过我在师傅师公坟前起过誓。今生不会嫁给任何人。做郡王妃不会做皇后也一样不会”

说完后,我走回到车门处,上车坐好。

只听夜影有些愧疚的声音从车头传来,“那郡主以后有何打算?”

我拿着一个垫子抱在怀中,屈膝抱膝,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慢悠悠的回答他:“自然是回家了。你放心吧,我自有我的去处。等我去土国兜一圈后,我就该走了。还有,我不是什么郡主。不过是个冒牌货。等我回了家,你放心,你家公子永远也找不到我的。”

我的身世,轻柳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有他的猜测和接受度。

而夜影,就算平时听见些只言片语,估计也想象不到我所谓的回家是怎么回事。

“郡主,我,”夜影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你放心,我没有生气。”我笑着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了一句,“长公主有没有说让你家公子什么时候动身?”

等了一会儿,听到夜影的声音,“七日之内。”

我心里一宽,还有七天,长公主也算体谅了。

———我是悲伤的分割线—————

赶了一上午路。中午时分我们赶到了落日城。这是木国最靠近土国的一个大城。

一上午,我都趴在轻柳腿上似睡非睡。一进城门,轻柳便唤醒我,告诉我进城了。这后面的路没有宿头,今晚得住这落日城。

我赶忙起身,跑到车窗位置,掀开窗帘看了半天,然后疑惑的问轻柳:“为何那些店铺都关着门?这大中午的也不做生意啊?”

进城后一路行来,这落日城到也算繁华,街上很明显的可见五色发者。黑发者辩不出身份,但是那些红发蓝发金发棕发的肯定不是木国人。

此时已近午时,人流量如此大的一座大城的繁华路段,居然这条街上却有很多铺面大门紧闭。

我数了数,关门的居然占到了一半。

轻柳却好似一点也不意外,只笑了笑道:“那些店铺大门上可有挂花?”

我扭头一看,果然户户大门右上角都挂有一朵绸花。有些是红色,有些是蓝色。

我正想数一数,红色和蓝色各有多少,却身子一倒,被轻柳握住肩膀拖了过去。

“不许好奇。”轻柳把我抱住,有些命令的口吻。

他不这样说,我只有七分好奇,他一说,我反倒有了十分好奇。

转过身子,反抱住他,我腻歪着口气问,“那些红花蓝花是什么意思啊?”

轻柳被我一抱,神情间便更多了几分温情。见我眨巴着眼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告诉你可以,但是不许好奇。更不许去玩。”

这个时候,他说什么条件我肯定都是点头。

轻柳无奈的看着我,对于我的保证也不知信了几分。不过还是开口道:“那些都是ji馆,要申时才开门。红花的便是女ji馆,专门招待男客。这落日城便是因着。。。。。所以才这般繁华。”

ji院?我兴奋了。

这落日城竟然是个红灯城。难怪引来了五湖四海的“有志”人士。

穿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规模的ji院。仔细回想下,我还真的没见过真正的ji院。

以往的日子里,在金国多数在炎赫府中。在火国是在轩夜府里。在水国是在摄政王府。。。。其他地方的ji院,一般一个地方就那么一两家,我还真没面对面的碰上过。

举一反三的,我立刻兴奋的接上,“那挂蓝花的就是男ji馆,专门接待女客的?”

看着我脸上赤露o裸的激动,轻柳俊面一红,有些警告意味的在我头上敲了一记,“记住你答应我的,不许好奇。”

我“嘿嘿”干笑着,“不去,肯定不去。”

转念又有些奇怪的问道:“为何这落日城能有这么多ji馆啊?”

去过那么多地方,好像没有一个地方集中了这么多ji馆。

看我好奇到底的模样,轻柳无奈叹口气解释道:“落日城本是土国领土,两千年前五国大战时,被我木国所占。后因暗族来袭,五国停止战争共抗外敌。大战结束后,土国讨要此城被当时木皇所拒。最后由其他三国调停,落日城仍归木国所有,但是每年赋税有一半要交与土国。而落日城的城主不由木国任命,而是落日城自选。城中事物也由城主全权管辖。”

原来这落日城还是个自治区。也难怪土国和木国不对盘了,原来还有这一说。

“那这落日城如今这种情况莫非还有土国在后面?”我分析道。

轻柳目露赞赏,“土国国力贫困,自然希望落日城多增加赋税。”

我点点头,凡是这种特殊行业发达的地方治安就容易乱。而且百姓如果过于沉迷,对社会和国家都不是一个好现象。但是落日城既然归于木国,土国当然不怕受影响了。只要有钱落袋就行了。

“今天晚上你跟我一间房。”我正在思考间,轻柳扔下一句话。明显,我的保证人家不相信。

“啊?”我愣住了,本来还想偷着出去的。

话说轻柳真是太了解我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了,直接就断了我的想法。虽然百花日那夜,我们曾有过那次亲密。但是也就那一次,之后我们也是各睡各的,跟以前一样。

“额,这。。。。”想到那夜,我面上一红。

轻柳耳边也腾起一抹红晕,不自然的轻咳了咳。然后面色一整看着我,“不看着你,你定会偷偷跑出去。”

我低头,掩饰般的举起手背蹭了蹭鼻子,不得不在心底承认我是有这个打算。

轻柳啊,你简直就是五行大陆的“福尔摩斯”啊我动动心思他就能知道我打了什么主意。

见我这样,轻柳无奈的摇了摇头,拉下我还在蹭鼻子的手,道:“别蹭了,小心蹭成酒鼻子。”

说完,又朝车头的位置吩咐了声,“清九,今晚还是住仙客来。”

等他转回头,我好奇道:“落日城也有仙客来么?”在康镇的时候我们也住的仙客来。

轻柳看了我一眼,面色平静道:“仙客来和云来客都是万木山庄的产业。不过仙客来多数在木国境内。云来客却半数都设在其他四国。这落日城中的仙客来比云来客大些,住着也舒服些。”

难怪在百花镇的时候我们居然能住进云客来的上房,我还以为是轻柳动用的商业协会的关系。原来那根本就是人家的产业,还是连锁集团。

“轻柳,”我盯着轻柳看了半天,下了个结论,“原来你不但是,还是跨国集团的太子爷。”

长得又帅,又有权又是钱——这不是一般的钻石王老五,简直是镶满了钻石的王老五啊。

揉了揉我的头发,轻柳笑道:“又在胡说了。”。.。

飞车又行了一段,停住。

我跳下车,三极台阶的大门上,金光闪闪三个大字“仙客来”。果然气派,比康镇的大多了。

轻柳也下了车,清九跟着夜影赶着飞车从后门进去。

正打算抬步进门,一偏头间忽然看见街角边有个有些熟悉的影子,那身熟悉的装扮很是抢眼。

拽住轻柳,“轻柳你看,那是不是百花镇的那个乔贞姑娘。”

轻柳顺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街角站立的那位姑娘,高鼻秀眉,身材高挑,短袖圆领,露出的肌肤都是健康的小麦色,还那双白色的小蛮靴。筒裙和靴子之间露出了线条优美的小腿。

虽然换身蓝色的衣服,但是,确实是百花日那天被选为百花女使的那位山族姑娘乔贞。

轻柳也认出了,点点头,“确实是她。”

我对这位爽朗大方的姑娘也很有好感,那日下台后,我们也拉着手跳了舞。交换了名字,算了半个相识。

此刻异地相逢,我便起了心思结交一番。于是对轻柳道:“不如我们叫她一起吃个饭,这里能碰到也算缘分。”

轻柳偏头又看了一眼,道:“恐怕不能如草草心愿了。她已经走了。”

“啊?刚才还在的。”我偏头朝那个街角看去,果然人已经离开了。

“可能人家有事在身吧。我们进去吧,清九他们应该安顿好了。”轻柳拉着我拾级而上,见我还恋恋不舍的回头,又道,“别看了,有缘自会相逢的。”

轻柳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位姑娘果然没隔多久就跟我们再相逢了。

可是——却带来了一系列的变故。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也影响了许多人的人生轨迹。

进了仙客来之后发现,这落日城的仙客来果然很大。

前面的小楼共有两层,是专供客人吃饭的地方。二楼是包厢,一楼是大厅。不过楼是中空的,就如水国的‘闹场’一般。

二楼的客人若是愿意,掀开帘子便可看到一楼的情况。

穿过前面这栋楼,后面才是住宿的地方。此刻没有进去,也不知多大。

清九从后面走了过来,看来房间已经安排好了。

“公子,饭菜已经开始备了。我们是在这里用,还是送回房间。”清九一边请示,眼睛一边四下溜着。分明是想在外面用饭。

此时正午时分,正是用餐的高峰期,外面差不多已经坐的七八成满,很是热闹。

不过,我和轻柳一进来,楼里的声音便安静了片刻,很多人目光都在我们脸上停留着。男的看我,女的看轻柳。

虽然一路上,这样的情形也不少发生,但轻柳还是皱了皱眉。

听见清九的请示,轻柳没有回答转头看我。

“那就在外面吃吧。”我也挺期待。

这一路上都憋坏了。我们一般用餐都是在房间里。这里人流量大,说不定可以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情。茶馆饭馆不是一直都是流言和小道消息的集散地么。

看着我和清九都一副眼巴巴的样子,轻柳无奈的同意了,“那让掌柜准备个包厢吧。”

清九立刻喜笑颜开的应了声,飞快的跑去找掌柜了。

片刻之后,我们三人就坐到了二楼东面的包厢里。本来也叫了夜影,可是那家伙还是死活不肯跟我们同桌吃饭,只得随他。

菜上的很快,多半是因为轻柳这个连锁集团太子爷的身份。反正我看一楼那些比我们先坐下的菜还没上,我们就已经一桌菜了。

对于五行大陆的饮食,我从一开始的食不知其味到现在也能慢慢接受。毕竟不是任何时候都有条件和心情让我自己做菜来吃。

而仙客来的菜比其他地方的油味儿要重一些,自然也香了一些。我还算吃得习惯。

“王兄,今晚准备去哪家?”刚刚吃了几口菜,隔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包厢朝大厅的位置都是挂的竹帘,如果不是刻意压低声音的话,都听的很清楚。

“嘿嘿,昨夜去了红馆,今夜我打算去蓝馆。李兄弟有什么好介绍啊。”一个有些尖细的男子声音,看来就是那王兄了。

这两位的对话明显没有避人耳目的意思,听得我和清九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这个王兄听声音像个娘娘腔,居然这么强悍。嫖完了ji女还要嫖男人。双性恋?

我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清九却明显的小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我们,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我扑哧一笑,悄声道:“谁说白花不能送白花的,现在人家不是送了。”

清九摸了摸头,没有听懂我说的意思。

轻柳却是懂了,面上微微一红,又做出一副板着脸的样子道:“草草不可胡说。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我嘿嘿一笑,“我家乡多了去了。”然后又摇头晃脑的低声念到,“从前有座山,叫做背背山,山前还有花,叫做百合花。”

被我一念,清九更糊涂了,“草草,什么背背山,百合花啊。在木国吗?”

“哈哈,”我一听,忍不住想大笑,却又得压抑住,只得闷笑,然后忍住了笑在清九头上拍了下,“清九,你真是可爱。”

轻柳看我笑的古怪,虽然没听过什么背背山的也知道我说的不是好话,加之听我那句“我家乡多了去了。”神情间便有些了然和不满之色。不过当着清九,他也不好跟我说什么。

清九看我没给他解释便转头看向轻柳,轻柳对他却没什么好脸色,看了他一眼道,“小孩子别学那些。”

畏惧的缩了下脖子,清九有些埋怨的说,“人家都十五了,哪里还是小孩子。公子和草草都欺负我。”

此时,隔壁好像已经讨论好了晚上的去处,只听那尖细嗓子的王兄道:“既然李兄弟说玉郎台好,那我们今晚就去玉郎台。只要能尽兴,介绍费少不了李兄弟的。”

汗,原来这个李兄弟竟是是拉皮条的。

那个王兄的这句承诺让那李兄弟立刻兴奋起来,只听他谄媚的打着包票道:“王兄尽管放心,那玉郎台可是我落日城最大的蓝馆。五国中,只有我落日城才有这蓝馆。而这玉郎台可算是其中翘楚,搜罗了天下间绝色男子。那十二玉郎个个都是极品啊。王兄在金国定是看不到这般风流的。”。.。

这个李兄弟一番话说的那个王兄心花怒发又心痒难搔,只连连问到那玉郎台可会提前营业。

听那口气,如果李兄弟告诉他现在就营业,估计他饭也不用吃就会直接奔着去。

从金国跑到木国来嫖男人,真是牛人。不过话说回来,这落日城还真是个销金窟。

可惜啊,偷偷的看了轻柳一眼。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轻柳盯得我那么紧,我是见识不到这玉郎台了。

说实话,红馆我兴趣不大,毕竟电视电影上也看过一些。可这蓝馆,我真是好奇。以前在地球上的时候,就知道有牛郎店的存在。可惜我不知道什么地方有,就算知道估计也不敢去。

虽然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万一被熟人发现的话,人家还以为我有什么特殊嗜好就惨了。再万一要被叶晨知道的话,我估计他会气晕过去。

就这会儿,隔壁好像已经吃完了。正在唤小二结账,紧接着就是离座开门的声音。

说实话,我此刻很想开门见识一下,这隔壁二位的尊荣。尤其想瞻仰一下那位千里来搞“背背山”的王兄尊荣。

可惜我刚刚流露出这个念头,轻柳一记眼刀飞过来,我顿时不敢动了。

“草草吃饱了吗?”轻柳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没有啊。”我赶紧端起饭碗,确实说的是实话,刚刚光注意关注隔壁那两位仁兄惊悚的对话,我还真没吃几口。

夹过一块五香鸡肉放到我碗中,轻柳带着三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悄悄的吐了吐舌头。我发现从百花镇离开后,轻柳脸上出现得最多的表情就是这个“无奈”了。

“小二,来个素青,来份羊肉。”

正当我们吃完碗下到楼下,准备回客房时。我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有点印象,不够熟悉,但绝对是我听过的。

扭头看去,我乐了,拉住轻柳的脚步,“是那位姑娘。”果然是有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那位我们之前见过的山族姑娘正在一个靠近大门的位置坐下。独身一人,肩上挂着一个包袱。可是不知为何,面上竟有些愁容。

“乔贞姑娘。”我和轻柳走到近前,我满脸带笑的开口道。

她好像有些心事,坐下后一直都偏头望着门外。直到我叫她,才回过神来把目光投向我们

“你是柳公子。”她认出了轻柳,但看着我的时候却是一愣,“你是——?”

“呵呵,我是叶草啊。”我笑道。

她一听,估计感觉声音听出来了,目光却在我脸上打转,有些疑惑。

“乔姑娘,草草她之前是易容过的。”轻柳看出了她的疑惑轻声解释道。

乔贞顿时露出了了悟的神色,也露出了笑容,顿时多了几分亲近之意,“没想到草草这么美。我们还真有缘,这里也能碰到。”

“刚刚在外面就看见你了,本来想叫你。结果转头你就不见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碰见了。”我也很是高兴。

我们这一番相认又吸引了不少的视线,没办法,三个人的外形都太过瞩目了。

轻柳看了看四周,对我们说道,“草草不如请乔姑娘去房中一聚。叫掌柜把饭菜送到房中,可好?”

我倒是赞同这个意见,但乔贞却为难的摇了摇头拒绝了我们,“多谢柳公子和叶姑娘的好意。我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相陪了。”

想起她之前频频望着门外的样子,估计是在等人。联系她之前满腹心事的样子,我和轻柳对看一眼,也不好再强求。

“既是如此,我们也不便打扰。如果乔姑娘今日办完事情得空的话,可到这里来寻我们。”轻柳开口道。

乔贞勉强一笑,点了点头正想开口说什么。突然——

“这位公子真是好生人才啊。”

身后一道甜腻妖媚的女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我愕然的转过头去,一道香风伴着一道婀娜的红色身影正从二楼楼梯款款而下。

如果不是她是视线一直胶着在轻柳身上的话,我真不相信这个女人居然是在调戏轻柳。

和轻柳同行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不是说轻柳的容貌没有被调戏的可能,而是轻柳一身的气度打扮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谁会没事不长眼的跑来招惹,最多也就是多看两眼,小声说两句罢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个胆大的,还是个风骚妖媚的女人。只见她一身红衣绣着大朵金色的牡丹,一头青丝盘了个牡丹髻斜斜插着一根金色的风头簪。随着她摇曳生姿的从楼上一步一步走下来,那金簪也颤颤巍巍的抖动着。

嘴唇有些大,眼睛不大,眼角却朝上勾,皮肤很白。再配着那三分笑意七分风流体态,这个女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媚”字。

不算太美,却是女人味而十足。只是看不出年纪,说她二十岁也像,说她三十岁也行,反正都同样的勾人。不知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这番做派不像一般的良家女子。如果她调戏的不是轻柳的话,我都要替她叫一声好。

她这一下来,楼上楼下男人的目光都粘在了她身上。和她一比,我和乔贞都变成了没熟的小青桃。

可惜有个人却很不高兴。轻柳面上一沉,瞥了她一眼便回转身,仍旧面对着乔贞。还顺手把我也拉转回头。

“既然乔姑娘有事在身,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看到乔贞点头后,轻柳便拉着我朝后面的客房走去。

要回到后院就要经过那道楼梯。那女人看见轻柳一副当她不存在的样子也不生气,仍旧挂着那副妖媚入骨的笑容娉娉婷婷的站在楼梯口。

走近了我才发现,这女人简直是魔鬼身材。难怪那些男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是自负身材还算好的,可和她一对比就只能自卑了。胸比我大至少两个号,腰比我细,穿着裙子看不出来,不过我估计屁股也比我翘。真是尤物啊——我在心里感叹。

不过看这女人的样子没那么容易让我们脱身,不知道等下她打算如何。。.。

我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倒有几分看热闹的兴趣。

反正这木国境内轻柳也吃不了什么亏。何况,这仙客来还是他们自家的产业。

“不知公子可否告诉青妙名讳?让青妙结识一番,青妙对公子真是好生仰慕啊。”当我们走到她身前时,她轻摆柳腰一步迈出挡在路前。

一双桃花勾魂眼先是有意无意的在我身上打了个转,然后直勾勾的转向轻柳抛了个媚眼儿.嘴里娇滴滴的发出柔媚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一只手也拈了个兰花指向轻柳胸前探去。

这个时候,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清九冲了上来,例行惯例的保护他家公子的清白。

只见清九一把推开那青妙的手,轻蔑的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我们公子也是你能动手动脚的?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岁数了?”

清九的声音又脆又响,此时楼里又静。刚刚青妙的声音已经把食客都吸引住了,现在都支着耳朵听下回分解呢。

清九这一说,顿时四下里响起了低低的哄笑声。

那本来仪态万千带着媚骨笑意的青妙顷刻间变的红白交加。不过也是,身材样貌样样不差,估计唯一可以让人诟病的就是她的年纪。偏偏被清九这样一个少年不管不顾的嚷了出来,她的羞恼可想而知。

看着这个青妙在那儿变脸似的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而清九还跟长了斗鸡眼一般瞪着她。我真的有点心生同情——还好当初我刚刚到万木别院的时候,清九的嘴没有这么毒。

轻柳冷眼瞥了一眼那个青妙夫人,又唤了声,“清九,不可无礼。”

便抬步朝后院客房行去,从头到尾都完全的无视她。清九又“哼”了一声才跟上我们。

走出两步,只听那青妙在后面说了一句,“公子不必担心,我们还会见面的。”

情绪好像也调整过来了。声音不像之前那么娇媚入骨,却好似很笃定。

“真不要脸”清九回头呸了一声又小跑的跟上我们。

到了房门口,轻柳看了清九一眼,面色平静的赞了声:“清九,刚才做的不错。”而后又加了句,“说的也不错。”

看着这对主仆,一个面色平静淡然的夸人,一个被夸了之后眉开眼笑,挺着胸膛雄赳赳气昂昂。

我只在心里说了五个字:“都是人才啊”

——————我是仰慕的分割线啊—

回房间下了会儿五子棋,清九老输给我,我又老输给给轻柳。我们俩都觉得没劲儿,便磨着轻柳去逛街。

知道磨不过我们,又看着天色还早,轻柳也就爽快的同意了。

没过多久,我们三人便出现在大街上。

看着我的眼睛不停的在那些挂着绸花的紧闭大门上瞄了瞄去,恨不得看出个洞来,轻柳有些气恼又有些好笑。

“草草家乡也有这些么?”轻柳突然问道。

“不完全相同,类似吧。”我想了想答道。那些夜总会和某些相当于女馆吧。不过现在查的严,已经很隐蔽了。不像这里落日城这般赤露o裸,还成片。跟美国的似的。

“也有男馆?”某人接着问。

“我们那里叫牛郎店,不叫男馆。”我随口答道,突然发现某人的视线忽然变得犀利,我又赶紧解释道,“我只是听说,从来没见过。我们那里对这些管的可严了。抓住了可是要罚款坐牢的。”

感觉犀利慢慢消失,我暗自松了口气。紧接着又觉得可惜,恋恋不舍的看了那挂着蓝绸花的大门一眼跟着轻柳朝前走去。唉,如果不是跟轻柳一起,我肯定要去见识下。以后回去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知道那里面的男人是什么样的。是女尊小说里那种小白兔型的小受,还是健美俊朗如电视上见过的澳洲男那种。唉。。。。

“草草,过来。”当轻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还在这边一步三回头,沉浸在满脑子的当中。

回过头,轻柳正长身玉立,和清九站在一家店铺门口含笑等我。

抬头看了看匾额,我疑惑的低声念道:“玉堂楼?”

看轻柳的样子像是要进去买东西。但我这个位置角度不对,看不到里面摆的什么货物,这招牌也看不出啥。

快走几步走到轻柳他们身边才抬头朝店内望去,柜台里面铺着红色和蓝色的丝绸。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数个大小不一打开的锦盒,各色漂亮的珠宝首饰熠熠发光。原来这是一家首饰店。

“轻柳,你不会是要给我买首饰吧?”看了看他们主仆二人,我半确定的问。

男子的饰物也可以在首饰店买,比如束发的头冠就有金制银制还有玉质的,还有扣发的饰物以及玉佩等。但是我绝对不相信轻柳会自己跑到首饰店给自己买东西,而清九也不太可能。现在如果要进去买东西,自然就是为我买了。

我浑身上下除了紫梦留给我的项链和镯子就没半点饰物,头上更是除了一根丝带就光无一物。

待我走到跟前,轻柳浅笑道:“草草,清九说你没首饰,太过清淡了。今日既然有时间不如进去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站在这楼前,某个有些遥远的熟悉场景出现在眼前。一时间,轻柳的话听起来竟然有些遥远。

我勉强一笑,“不用了,我不是没有,是不喜欢这些。我也不会梳那些发式,买了也没用。”

说完,我转身便走。

走出几步后,手臂便被握住,“草草,怎么了?”下一刻,轻柳有些担忧的面容出现面前。

我吸了吸鼻子,笑着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出去的时候三个人都还算兴致勃勃,回来时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闷。

进了房间,清九很有眼色的没有跟进来,只说了句“公子,我去安排晚膳。”就不见了。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一屁股坐在桌前,我看了一眼轻柳将目光转回桌面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然后又替轻柳倒了一杯。。.。

我的心情回来的这一路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不就是一支玉簪吗?不就是不能生孩子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地球上的夫妻还有流行丁克的呢。何况我早就打定了主意以后也不谈恋爱了。能不能生不生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我一直喜欢小孩子。虽然我以前也想过如果生个男孩要把他打扮成小潮男虽然我也想过如果生个女孩子要让她穿天鹅裙,学芭蕾

忽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白色怀抱,檀香袭人,温醇柔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草草,为何哭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竟然流泪了。

使劲在他腰间蹭了蹭,眼泪鼻涕蹭了个干净,才闷闷的道,“沙子迷了眼而已。”

感觉一只干燥清凉的手掌贴到了脑后轻轻摩挲着我的发丝,带来几分贴心和安慰。“嗯,只是沙子迷了眼。”他回应我道。

“轻柳,很久很久以后,你以后会忘了我么?”继续将自己埋在那一片雪白间,好似沙堆里的鸵鸟。

顿了顿,“不会。”

“轻柳,我想你忘了我又怕你不记得我。”伸手将这片雪白抱住,仍然没有抬头。

还是那句,只多了一个字,“不会的。”

是不会忘了我?还是不会记得我?我没有再问,他也没有说明。

门外传来了轻叩声,我又蹭了蹭,松开了手,坐正了身子。

“进来。”轻柳道。

“公子,商业协会的信。”夜影进来递过一张卷着的纸条。目光在轻柳身上转了一圈,又看了我一眼,最后视线落在轻柳的腰间。那里有些湿湿的迹印还有些皱皱的。

轻柳展开扫了一眼后,眼底隐隐有思索之色。

“草草,商业协会出了点事情。我要出去一趟。”转头看向我道。

点头,“好,你去忙吧。不用管我。”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他腰间一眼,“那个,你先去换件衣服,再出去。”

听我这样一说,轻柳也发现了衣服上的不对,正好抬头看见夜影正盯着他的腰。轻咳一声,夜影赶紧低头,把落在那湿痕上的目光收回来。

“那我先出去了。晚上想吃什么告诉清九。”轻柳又把注意力放回到我身上。

我只管点头。

机会来了,这下可以去那“玉郎台”了,我心里暗自欢喜,之前的伤感也被抛到了脑后。这一高兴,神色就漏了出来。

轻柳眸中一闪,似笑非笑的朝我斜斜看来,“我会让清九陪着你的。”

“哦。好啊”垂下眸子应着。如果是夜影恐怕我还没办法。清九么,嘿嘿。。。。。

果然,轻柳和夜影走后,清九就过来了。

吃过晚饭,我们又下了会五子棋,清九照例的被我杀的片甲不留。

抬头看看窗外,华灯初上,夜色已朦胧。是时候了。

朝着正苦苦盯着棋纸研究失败原因的清九贼忒兮兮的一笑,“清九,想不想出去玩玩儿啊?”

“不行,公子说了,让我看好你。”清九警觉性十分高,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看这样子,要清九跟我同流合污是不可能的了。我只好另辟蹊径。

装着无所谓的样子按了按脖子,“那就算了,我还以为你想出去呢。其实今天也挺累的。”

“你困了么?”清九有点不相信。这个时候不过地球时间八点多,我们平日里都没这么早睡的。

“也不算困。”一边说着,我又揉了揉肩膀,再顺便打了个哈欠。

再过了一会儿,我用手支着脸颊然后用另一只手搓了搓眼睛,顺便又是一个哈欠。

清九的防备心在我连番做戏之下终于降低了,“要不我去叫店家送热水来给你洗漱,累了你就先休息吧。”

看了看外面,我接受了清九的建议,“那好吧,不用送太多,简单洗漱下就行。”

一盏茶后,房间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灭灯和衣在床上躺了一刻钟后,我轻轻起身。走到门口,贴着门板听了听确定门口没有人后,我轻轻打开了门。

一步迈出想了想又马上收回,先躲在门后用“幻颜决”变成那个平凡的模样,然后又把轩夜送我的飞针翻出来绑到手腕上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这样安全点,虽说是蓝馆,万一遇到“王兄”那样的双性恋,还是挺麻烦的。

小半个时辰后,我就出现在落日城最繁华的。可是“玉郎台”在哪儿我却不知道,白天经过的时候也没发现。

走到街边卖水果的一个夜摊边,买了两个郎陇果,“大叔,零钱不用找了。你知道‘玉郎台’怎么走么?”

这位买水果的中年大叔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露出了黄黄的大板牙和了然的笑容,“这条街走到头,嘿嘿,大门最气派的那家就是。”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后,我故作镇定的转身。走了好长一段路后,这位大叔那有些自以为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还在我眼前晃动。

心中腹诽:人家只是想去见识一下而已,这些人的思想怎么都这么邪恶龌龊啊。

一边走一边两边望去,此时街边有些店铺已经关门收档.

剩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除了酒馆饭店客栈便是这高挂绸花的红馆和蓝馆了。

一条街上人影往来,大部分人出了这道门就拐弯进了那道门。饱暖思yin欲,果然是配套产业啊。

此时细看才发现,这红馆和蓝馆的建筑都比一般的店铺更精致几分。此时夜幕低垂,这些红馆和蓝馆大门上房高高的翘檐上都亮起来红彤彤的灯笼。映得来往行人脸上都是一片飞霞,没喝酒也添出几分靡靡之色。

行着行着就走到了街尾,一栋气派精巧的褐色建筑出现了。

绘着金色奇异花纹的红色大门朝内大敞着。抬头一看,这门脸竟然有三层高。大门里面很安静,黑黑的像是一个花园。只有二楼和三楼窗纱上隐隐有人影走动,人声传出。

外观大部分都漆成深褐色。两边比别家飞的更高的翘檐上,一溜各垂下十二个大红灯笼。摇曳的烛火即使在红纱的保护下也随着夜风明灭不停。。.。

外观大部分都漆成深褐色。两边比别家飞的更高的翘檐上,一溜各垂下十二个大红灯笼。摇曳的烛火即使在红纱的保护下也随着夜风明灭不停。

正门上方黑色匾额上“玉郎台”三个字滴血似的红,不是正统的写法,却写的妖妖娆娆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大门内定有风情万种。

这家“玉郎台”的老板看来也是个人物啊。虽说是特种行业,但是单看这门脸的设计配色,风情而不庸俗也是很难得了。

我一边暗自庆幸着这玉郎台外面并无老鸨公之类的拉客人物,一边抬步踏上五级台阶,心情无比激动——异世的“牛郎店”啊,有几个地球女人有这么幸运

刚进入大门,“哎呦啊,我的客官啊,你可算来了哟——”一道腻得我立刻抖了几个鸡皮疙瘩的声音迎面扑来。一句话,就有五个感叹词,语调更是抑扬顿挫不知道拐了几道弯。

我打了个颤——迎着声音来向看去,一个浑身珠翠香粉的绿衣半老徐娘笑的像朵刚开的喇叭花似的扭腰摆臀的朝我走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丫头。

她在跟我说话?我回头左右看了看,确实只有我一个人。

“你在跟我说话?”我有些愣愣的看着她,不是认错人了吧?我是第一次来啊。

她走到跟前恰好听见我这样一问,立刻捂嘴笑得花枝乱颤,风摆杨柳似的,满头的珠翠和身上的绿绸衣都跟着她的笑声一阵乱抖,“哎呦啊,我的客官,您可真有趣儿。这儿就你跟我,我不跟你说,跟谁说啊?”

我看她盯着我笑得眼睛都找不见了,愈发纳闷。

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脸,难道这张脸像她的某个熟客?还是我现在就是长了张嫖客脸?

想了想,还是得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咳了咳,“您该不是认错人了吧?我是第一次来。”

“哈哈哈,我的客官——”只听她又娇笑几声,朝我飞了个媚眼儿,“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来。”

听她这样说,我脸上挂起了问号。只听她嗲着声音又道,“这谁都有第一次,一回生,二回熟,这生客迟到都会变熟客嘛——先这么叫着,也没错啊。”

我沉默了——我能说什么。我是来见识的?只远观不会亵玩焉?既然站在这里,人家自然就把你当成了嫖客。

想到自己头上挂着金光闪闪的“嫖客”两个字,我禁不住脸抽了抽,“那个,那个你还是带路吧。”我冲她说。

“客官,叫我满娘就好了。”转回头,她冲那小丫头吩咐到,“丽儿,带这位客官去雏凤楼。”

又转回头挂起满脸笑对我道:“您先去坐坐,喝杯茶。我待会儿就过去招呼您。

多言多错,我不再吭声,点了点头,跟在那丽儿身后。穿过这个花园,丽儿把我带到了一栋小楼三楼的一个房间。

“客官,您是饮酒还是喝茶?”小丫头很公事化的问我。

“额,喝茶就好了。”这种地方还敢喝酒,我又不是真的来嫖的。

没多会儿,茶就上来了。我端起茶杯刚刚放到嘴边,满娘那令我印象深刻的绿色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客官,这个房间可还满意?”这次声音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喇叭花依然在盛开。

“还好,满意。”我看了看四周,家具雕工精致,房间里的摆设也很到位,除了屏风后面那张雕花大床有些扎眼外,还算不错。

满娘娇笑一声,走到桌前,“不知客官要点哪位郎君伺候啊?”

闻言,我抖了一下,很快镇定,“那你们这玉郎台可有什么讲究?”

“我们这玉郎台嘛——可是这落日城最好的蓝馆。”满娘扶了扶头上的一根有些歪斜的簪子,自得的看了我一眼,“俊的俏的美的各类郎君都有,只要您说的出来,我们都能给你找来。不过嘛——”

听她这样卖关子,我抬了抬眉,“不过什么?”

“不过,这陪酒有陪酒的价钱,陪茶有陪茶的价钱,要听我们郎君弹琴奏乐也有另外的价钱。至于陪夜——当然也有价钱的。”说完,满娘朝我暧昧一笑。

汗,我被她笑得毛骨悚然,面上却丝毫不露,从袖袋里掏出钱袋往桌上一扔,“满娘看看,这可够?”

打开钱袋一看,满娘立刻抬头朝我“灿烂”一笑,一朵喇叭花顿时变成了十朵,连声道:“够,够,客官今晚想干什么都足够了。客官可真是爽快人啊。我满娘最喜欢这样爽快的客官了。”

忽略她那句“今晚想干什么都够了”,我在心里翻了翻白眼,你喜欢的是你手里拿着的吧。

“那客官喜欢什么样的郎君呢?客官既是第一次来,想必没有熟悉的郎君,不如告诉满娘喜欢什么样的,让满娘给您推荐个好的,包您满意。”把钱袋收起,满娘谄媚的看着我。

她这一问,我还真不好说。本来就是因为没见过才来见识的,我哪儿知道有些什么样的。

想了一想,我开口问:“那你们这儿都有些什么样儿的?”

大概也看出我是个生手,听我这一问,满娘拉开凳子坐了下来。正正的面对我,摆出一副要跟我深入探讨的样子。

“这男人嘛——”,取过茶杯给自己斟了杯茶,“一样米养百样男人,有的像花儿,牡丹花,芙蓉花,个各有各不同。有的像树,松树,杨树,槐树也各有各的味儿。不过,这些都是表象,光有皮囊只能算个绣花枕头。这关键嘛,还在于本事。能喝酒,会说话,能弹琴唱曲儿哄人开心,也能吟诗作对有风雅,这才是上等。”

说到这儿,她举起杯子抿了口茶,朝我神秘兮兮的一笑,低声道,“不过啊,这最最重要的本事还是那伺候人的‘功夫’。俗话说,看着好不如摸着好,摸着好不如用着好啊。这好用的男人用起来啊,那叫一个‘爽’字——”

轰轰轰,我被她这番言论雷的外焦里嫩,赶紧举断她,“满娘,听说你们这里有十二玉郎君,你就给我叫一个吧。”。.。

满娘被我打断了话也没生气,只是有些为难的道,“客官叫十二玉郎君不是不行,不过我们这玉郎台的规矩,这十二玉郎君不像一般的郎君。只能陪酒陪茶,也可弹琴作诗。只是要陪夜的话却得他们自己愿意。”

“行行,你就给我叫一个吧。”我赶紧说。真是怕了这满娘了,我长的很像欲求不满的样子么。陪夜?陪个鬼啊。

“那客官想叫哪位郎君呢?”满娘问。

我本来想叫她再介绍下又怕她等下又雷我一通,干脆就说:“叫个有男人味儿吧。”

满娘想了一下,估计想到了人选,朝我娇媚一笑:“好,您就放心吧,满娘我铁定给你找个最有‘味儿’的。”

说完,终于转身摆腰款款而去。

等她一走,我长呼一口气,毫无形象的趴到了桌子上。

真是累啊,比我带个百人大团还累。听满娘一席话,真是天雷阵阵。要是轻柳知道我今天跑来这里受了这样的教导,估计我就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我赶紧起身坐好。

历史性的一刻啊,“叶草之初见异世牛郎”——我心潮澎湃。

一道婀娜的紫色身影出现在了门前。紧接着——一阵浓郁的牡丹花香扑鼻而来。

定睛一看,好“娇媚”的一个男子

不错,就是“娇媚”。

面若敷粉,唇若施朱,脸若桃瓣,一头黑发高高束了个马尾在脑后。个子不高,一身紫衣却体态风流。到了门口却没进来,只堪堪扶住那门框,一双桃花眼顾盼生情的斜斜看向我。——这就是满娘给我找的“有味儿”的男人

天雷阵阵啊,就算我不是腐女,可我也知道这是一个绝世“小受”

可是既然来了,也不能赶人走啊。

“你不进来么?”我定定心神对他道。都这么久了,什么也摆够了吧。

闻言,他纤腰一摆,放下扶在门框上的手,顺手把门一关,唇边挂笑朝我走来。

“这位客官——听说您是特特点的我香郎来陪您——”走到我身旁紧挨着我坐下,他朝我飞了个眼波又眨了眨眼,一只手也跟着搭上了我的肩膀。

“停——”眼看着那双手快挨着我肩膀了,我赶忙叫停。

他笑容凝住,手在半空,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那个,我是说咱们就这样坐着说话就行了。”我干笑两声,不作痕迹的朝后挪了挪凳子。

“客官莫非是不喜欢香郎?”他委屈的看着我,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香郎从小便用牡丹花泡身,这玉郎台可没有一个郎君比香郎更香,更有味儿了?”

汗,实在是文化差异啊。我怎么就没多说两句给满娘解释一下啥叫“男人味儿”呢。

这香郎在门口的时候已经香的要命了,这会儿到了跟前,香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那个,我没有,没有不喜欢你。”我结结巴巴的说,“咱们,咱们不是还不熟悉么?先这样坐着聊会天吧。”

闻言,香郎脸上立刻“多云转晴”,娇媚一笑:“行——客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知客官想聊什么呢?”给我续了杯茶,香郎道。样子也正经了许多。

我松了口气,总算正常了。

拿起茶杯喝一口,我问:“你多大了?”

一笑,“十八。”

“哪里人?”又问。

“孤儿,不记得了。反正打小就在这儿。”香郎说的满不在乎。

我听着却觉得有些可怜,皱眉问:“那你没想过给自己赎身出去么?你既然是十二玉郎君之一,应该也有不少私房钱吧。”

他瞟了我一眼,“出去干嘛?这里吃的好住的好。我们这些人既不会做官又不会做生意,就只会谈情说话哄人开心。何况,谁都知道你是从这里出去的。出去之后不过也是嫁人。嫁的好的也不过是夫人多疼一点,可也做不了正房,还得受气。嫁的不好——”

他哼哼冷笑两声,“过了新鲜劲儿,还没等你人老珠黄也就抛在一边。所以啊,反正不过是伺候人,伺候一个人和伺候一百个人都一样。至少在这儿,我还可以选客人。看我愿不愿意伺候。”

我沉默了,看人不能看外表啊。这香郎还真不是个绣花枕头。一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

“其实,你们也不是没本事啊。”我想了想,道:“听满娘说你们都有不少技艺啊。也懂诗书啊。”

又是一声冷笑,“做过郎君的人一不能做官,二不能授学。懂诗书又有什么用。”

我怜悯的看着他,这样一说真是可怜呢。

看到我眼露同情,香郎挑眉一笑,“客官,不要老说香郎了。说说客官您吧?”

说我?我一愣。

“客官是哪里人啊?”他问。

哪里人呢?这还真不好说,我嗫嗫道:“水国。”

“客官,芳龄几何?可有婚配娶夫?”又问。

我缩了缩,“额,那个十九了。那个婚配那个还不曾。”

“哦——”香郎眼神儿一飘,斜斜的靠了过来,“那客官今天想香郎怎么伺候呢?”

眼看着他就要倒在我身上,我吓得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那个——我们还是来作诗吧。”

香郎一笑,见我这样也没露出异色,顺势也站了起来,“好啊,那我们就作诗吧。”

说完,他移步走向右边,见我没动,便回头一笑,“客官不是要作诗么?那我们就去文房吧。”

我慌忙应了一声,跟上他。

一边走一边看菜发现,这房间是分成了三大部分的。进门中间一张圆桌铺着锦布,围着几把椅子。应该是喝酒喝茶吃东西的地方。左边一架屏风后面是雕花大床。右边这头则是古董架隔开,里面摆了个大书桌,靠墙还有个大书柜。想必就是所谓的文房了。

铺开纸笔,香郎立在桌前朝我一偏头道:“客官先来还是香郎先来?”

我干笑,站到桌子的另一面,“你来,你来就好。”

听我这样说,香郎也不扭捏,想了片刻,低头刷刷写下四行诗。

我探头一看,“春风少年心,红妆女儿意。纵有相思意,不过又一春。”。.。

眼睛一霎不霎的看着窗纱上的那两个男子的侧影,个子矮一点,马尾扎的高高的应该就是香郎了,高一点的那个应该就是伍公子了。——我慢慢提脚后退。

“十三弟,你这是何苦呢?”那个伍公子声音温和。

不对,这个声音好像有点熟悉,我停住脚步。我是做导游的,对声音是很敏感的。基本听过是声音就有印象。可是,我想了想,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姓伍的啊。

我猫着腰窜到靠窗的一片竹林边,凝神听去。

只听那香郎懒洋洋道,“你何必管我。你喜欢做你的游侠。我喜欢做我的郎君。我自小就在这玉郎台长大,也都习惯了。”

闻言,那伍公子好似有些惆怅,叹了口气道,“这里总不是长久之地。何况,现在那人也死了那么多年了。我们总得过自己的日子。”

我看着他的侧影,眨了眨眼——果然是熟人啊。五鹤公子,柳五鹤,伍公子……他怎么叫那香郎十三弟呢?那个香郎不是说他是孤儿么?这样想着我又鄙视了自己一番,人家风月场上说的话你也相信啊?

这会儿,香郎沉默了片刻道:“我是不会跟你走的。我跟你不同,你是上了金碟的,总还算是个皇子,我没名没分,现在又是这么个身份?”说着,他嗤笑了声,“我出去干什么?还有我这身子——”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

我心神一动——金蝶,皇子?难道这柳五鹤和香郎居然是皇家子弟?真够震撼的是哪家的呢?

五鹤长叹一声,“那你现在查到你母亲的线索没?”

香郎顿了顿,答道,“没有。”

“既然查不到就算了,你也别想太多。”五鹤安慰道。

香郎一笑,道:“你别那副愁眉相,我在这儿可比你风餐露宿的过得舒服。虽然没名分,也没人敢欺负我。想见客我就见,不想见也没人敢说我。碰上合意的客人也就玩玩儿。”

说到这儿,他突然语声一转轻笑起来,“说到好玩儿的?刚刚我就遇见个有趣的。估计是个雏儿,可真真有趣。我道今天晚上要陪她,你没见她那样儿,可乐死我了。”

听得他得意的口吻,我在一边气的咬牙切齿。好玩儿?早知道我就该还推重点,直接把他撞晕了,了事

“十三弟,你也不要太过分了。万一闹出什么事儿也不好。”五鹤有些不满。

“我哪儿有什么过分的?”香郎懒懒道,“多少女人哭着求着让我陪,我还不肯呢。来这馆子的女人不就是找乐子的吗?我说要陪她,她居然一副见鬼的样子。还把我撞成这个样子。”

他接着冷哼了一声,“今天晚上我还非要陪她不可,我就不信在我身子下面躺过的女人还有不服帖的?”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我的眼刀已经把那香郎扎成了蜂窝煤。我手紧紧抓住身边的竹子一捏,用力过猛,摇晃了一下——

“什么人?”

“谁在外面?”

五鹤和香郎同时一喝,我赶紧撒腿就跑,香郎我是再不想见了,那五鹤现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方便见。

慌不择路的一路狂奔,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有贼啊——”

“大家呆在屋子里别乱走,等抓了歹人再出来——”

“快,大家分头搜——”

数个声音高高低低的响起,我晕菜了。我咋就成贼了?这下糟了,我又找不着路,迟早瓮中捉鳖,把我给活捉了。

“叶姑娘,”突然我的衣袖被人扯了扯。

我扭头看去,大喜,“乔姑娘,怎么是你”

还是白天的那身蓝色的衣服,乔贞把我拉到了一棵树后。

“乔姑娘,你怎么在这儿?”我好奇的看着她。不会她也是跟我一样想来见识的吧。

她脸色黯了黯,道,“我是来找我阿弟的。”

我疑惑看她,“你阿弟怎么会在这儿?”

她面带愁绪的看了眼远处的那片房屋,道:“说了话长,我们还是先离开的。趁这会儿他们还没搜到这儿。”

我现在恨不得插个翅膀飞出去。这个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呆了。

看得出乔贞很熟路,七绕八绕的没多久我们就出现在一道小门边。

“这是后门。”乔贞朝我招手。

谢天谢天,终于出了这狼窝了。

站在门外,我突然觉得空气分外清新。

可乔贞的情绪却很不好,低着头,好像脑袋重的脖子都挂不住似的。

“乔姑娘,你现在还有事儿要去办没?”我问。

她摇摇头,“我就是来救我阿弟的,可是……”她眼圈儿红了。

“你先别伤心,”我拉住她的手,“既然现在你没事去做,就跟我一起回仙客来吧。你阿弟的事,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她抬头看我,眼光闪了闪,有些迟疑,“这样恐怕不好吧。”

我笑吟吟道,“没什么不好。我们也算是朋友啊。朋友有难,自当两肋插刀。我没什么本事,但是柳公子一定有办法的。”

乔贞终于含泪点了点头。

—我是纠结的分割线

越靠近仙客来,心里越是发慌。此刻已经过了子时了,不知道轻柳回来没?

一边安慰自己,回来应该也没事。清九肯定告诉他我已经睡了。可一边也说服不了自己,凭我那简单的几个脑细胞怎能躲过轻柳那双通通透透的眼睛?他早前可是说过的,今天晚上要我跟他一间房,摆明了就是不信我的。

躲得过?躲不过??我很想摘朵花来试试数花瓣的游戏到底灵不灵。

转首看到身边的乔贞,我认命的叹口气。还是自首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么个大活人总不是我晚上在客栈里睡觉能变出来的吧。

认清了形式,心里也就踏实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叶姑娘,你走过了。”乔贞喊住我。

转头一看,真走过了。

干笑两声,转身朝仙客来的夜门走去。客栈晚上都是关了大门,留了一个小的夜门给晚归的客人。

带着乔贞回到了我的房门前,低头一看,地面的门缝中有灯光。

唉——这个世界果然没有万一,只有一万。

“轻柳,你回来了啊。”我讨好的看着他。

只见他神情平和,语声平淡的反问了一句,“草草是想我回来还是未回呢?”

我摸摸鼻子,“你是有正事,我想不想有什么用,你忙完了就回来呗。”

眼底火花一闪,轻柳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草草也是忙完了才回来的么?”

不敢接话,把躲在一边的乔贞拉了过来,“轻柳,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一直听着我们对话正憋笑的乔贞一不留声被我拉到门前,只好冲轻柳尴尬的笑了笑。

轻柳有点意外,不过表情还算自然,打了个招呼,“乔姑娘。”

拖着乔贞走进房间,我嬉皮笑脸道,“轻柳,你看都这么晚了。乔姑娘也累了。不如早点休息吧。”有挡箭牌不用的是傻瓜。

轻柳朝乔贞点点头,“那乔姑娘就早点休息吧。”又转头看着我,“草草,你跟我过来。”

我本来舒展了一半的脸瞬间皱起,还是躲不过啊。

挪着脚步跟着轻柳离开本来属于我的房间,身后是乔贞同情的目光。

走到相邻的房门口,轻柳推门进去,我咬咬牙,也跟了进去。

“关门。”

我顺从的把门掩上,再靠在门板上。

“现在知道怕了?”

不敢吭声。

“去玉郎台了。”语气很肯定。

“嗯。”只敢嗯一声。

“见识了?”挑眉看我。

是被刺激了才对。我在心中回答。这话不能接,我便扯开,“你什么时候回的?夜影和清九呢?”

盯了我一眼,他道:“清九去罚跪了。夜影去寻你了。”

我有些愧疚,嗫嗫道:“你不要罚清九,是我骗他的。是我的错。”

轻柳叹气道,“知道错就好。这落日城不普通的地方,你这么莽莽撞撞的,也无武艺护身……”

听他这样一说,我更加羞愧。

这个晚上确实惊悚。地球上和平的日子过多了,确实没想到这是一个不同的社会。

“过来坐,难道草草打算能在那儿站一晚上么?”见我半天不说话,也不动弹,轻柳终于还是放软了口气。

感觉减压了,我心中暗喜表面上却还是低眉顺眼的走过去坐下。

看着我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轻柳是好气又好笑,“草草,你若是真怕我就不会骗了清九偷跑出去。”

面具被拆穿了也就不装了,不过话还是要说清楚。抬头“嘻嘻”一笑,“轻柳你说错了,怕还是怕的。不过我怕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所以怕你生气。但我也知道轻柳是喜欢我的,所以我也不担心。因为轻柳喜欢我,所以还是会原谅我的。所以啊,我是怕轻柳但也不怕轻柳。”

我这一通喜欢过来喜欢过去,怕过来又不怕回来的,若是一般人估计就给我绕晕了。但轻柳却是明显听明白了。

“你啊——”轻柳无奈一笑,“说你聪明又是极聪明的。说你笨呢……”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他转了个话题,“你怎么和乔姑娘一起回来的?”

说到这事儿,我提了神,“我在玉郎台遇见她的,她好像遇上麻烦了。具体我也不清楚,只听她说她去救她阿弟没救到。还好遇见她了,要不我还出不来。”

我庆幸着。想起那个香郎,我又起了几个鸡皮疙瘩。

“吃亏了?”轻柳挑了跳眉。

“额,也不算。有点被吓到而已。”我干笑。严格说来,香郎被我弄伤了脸,他吃的亏更大些。

今天晚上说实话过得挺累的,回来之后又一直担心怎么过关。现在看轻柳的样子也不打算再追问了,心情一放松倦意就上来了。

走到一边的盆架上,轻柳拧了脸帕过来递给我。我冲他一笑,接过擦了擦脸和手。

“睡吧。”轻柳道。

我应了一声,转身朝房门走去。

“回来。”轻柳叫住我。

我愣愣回头。

“你还想去吵醒乔姑娘么?”轻柳道,“就在这边睡。”

实在也是困了,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理。

没想那么多点点头,走到床边脱了衣服,穿着自制的抹胸和亵裤往床上一钻,把外面的位置留给道了声“晚安”,便拉起被单迷迷糊糊的睡去了。轻柳什么时候上床的我也不知道。

只是感觉当有个温暖的躯体靠近我的时候,我本能的钻进了那个怀抱,自发的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然后更加安稳的睡去。模糊间,听见一声轻笑。

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当我睁开眼时身边已经空了。

抬眼一看——轻柳正坐在桌边扶卷而读。

今天他穿了一身带云纹的白色锦衣,衣袖和领部嵌着银色。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是侧面,他背对着窗户。窗外的晨光洒在他瀑布般的绿发上,白玉般的面孔线条柔和,整个人清逸俊雅。

还有什么比安慰一觉后清爽醒来又看到一个美男更幸福的呢。我也不急着起身,侧躺在床上支起脸欣赏着。眼耳口鼻声意,人有六识。食色性也,悦耳者悦心也,我承认我是一个外貌控,也是一个声控。

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轻柳转头,“醒了,可曾睡好?”

我一掀被子,翻身下床。笑道:“从来没睡这么好过。”

一下床,身上便是一凉,顿觉不对,我身上只有一段抹胸和亵裤,还都是自制的款式。

抹胸只裹住胸部,为了防止胸部下垂,特地选的有点弹性的布料,所以非常贴身。亵裤相当于地球的四角紧身内裤。

我抬眼朝轻柳一看,他正定定的看住我,眸中好似暗色沉沉。

“轻柳。”我咬咬唇,顿觉燥热。

放下手中的书卷,轻柳朝我走来。

看着他越来越靠近,心突然有些发慌。看了看外面的晨光,不会吧,轻柳难道想白日宣那个什么恐怕不好吧

我的外衫被轻轻搭在了肩上,轻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虽说是夏日,这早间也凉了些。快穿上吧。”

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失望,我只觉脸红的发烫,为我刚才的“小人之心”。

当我把衣物都穿戴收拾好之后,轻柳又道,“既然乔姑娘来了,今晚草草还是在这边睡吧。”

啊?这个理由好像不太靠谱吧?我讶然抬头,只见他面色如常,只是眼中却有光华明灭。

慢慢的刚刚才消退的红烫之意又卷土重来,而且比方才更甚。

而说话的那人耳下也有一抹红,泄露了它的主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风轻云淡。

只是让此时的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本该是旖旎无限的一夜,最后却

早餐乔贞吃得很少,几乎等于没吃。看她眼下也有淡淡的青影,想必昨夜也是睡得不安慰的。

我放下喝粥的调羹,对轻柳央求道:“轻柳你能不能帮帮乔姑娘?”

轻柳看了一眼乔贞,“我们现在不清楚情况,如何相帮。何况,那玉郎台并非一般的蓝馆。”

听见轻柳这样说,乔贞本来升起一抹希望之光的双眼又黯淡了下去。

我心生不忍,但也知道轻柳绝不会无的放矢。再者,昨夜听到了五鹤和香郎的对话,我也知道那玉郎台估计背景有些复杂。

可是,我又真的很想帮乔贞。想了想,我转头对乔贞道,“乔姑娘,你能不能先说一下是怎么回事?我是诚心想帮你的,但是如果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你说出来,大家商量下。就算帮不了,多个人也多个主意。我们也不要乔姑娘叶姑娘的,你叫我草草,我叫你乔贞吧。”

乔贞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轻柳才道,“我这次偷偷带着我阿弟出来玩。我阿弟才十三岁,以前一直没出过山。那天他去那家古董店不小心弄坏了人家的古董。当时我也不在。他没钱赔,店家就让他签了卖身契。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被卖进了玉郎台……”她抽噎起来……

我劝慰道:“既然这样,拿钱去把你阿弟赎回来不就行了。你钱不够,我们可以帮你。”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轻柳摇头,“没那么容易。如果人家不肯让你赎回人的话,再多钱也没用。毕竟人家拿着卖身契。”

还有这个理?我皱眉,这可就难办了。

乔贞拿出绢帕抹了抹泪,道:“我去找过玉郎台的人。问他们多少钱才能放我阿弟。他们说再多钱都不行。我没办法,昨天晚上才偷偷进去,想救我阿弟出来。可我刚刚找到他,就被发现了。”

“轻柳,你说怎么办?”我想不出办法,只能把问题扔给轻柳。

轻柳看了看乔贞,没有说话,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我等得有些不耐,便道:“干脆我们去把人直接偷出来就行了。昨天我去到里面也没觉着有戒备多森严。”

玉郎台再怎么说也是一家ji院,总要打开门做生意的。乔贞的弟弟又不是什么要紧人物,想必看守也不会太严。直接把人弄出来,他们两姐弟一回山,谁还能找他们去啊。

沉吟了半响,轻柳道:“玉郎台的背景不简单。昨日商业协会的事情也跟他们有关。我怀疑……”轻柳又看了乔贞一眼,没有说下去。

我以为他是怕说了影响乔贞的心情,也就没追问下去。本来我想说说五鹤和香郎的身份,但此刻一是乔贞在旁边,二这也涉及别人的。香郎我才不管他,可是五鹤也算是我的朋友。这样一想,也就收了口。

却不曾想,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我没把自己的信息说出来,轻柳也没把自己的猜疑说出来,最后却让我们二人陷入了困境。

看到我们两人都沉默了,乔贞突然含泪起身,扑通一声跪到我面前,轻柳在一旁皱了皱眉。

“草草,求求你。帮帮我好吗?我没别的朋友可以求了?”

我扶她不起,看她不停磕头,额头都红了,终于还是不忍心,“你再不起来我就真不答应了。”一边说,一边看了轻柳一眼。他看着我们也没说出反对的意思。

听我这样说了,乔贞也就站了起来。

我看着轻柳,他垂眸片刻后道:“既然要救人,那就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去。”

看向乔贞,轻柳问:“乔姑娘可记得玉郎台的地形?”

乔贞点头道:“我能画下来。”

对着画好的地图,轻柳提了几个问题,乔正也一一作答后。我们确定了救人的计划。

本来轻柳要我在仙客来等着,可是我极力反对。

最后,轻柳叹气道:“要去就去吧。跟着身边还放心。省得你到时候自己偷偷又-跑出去。”

我嘿嘿一笑不语。

我们打算戌时中出发,太早了天色不够暗容易暴露。太晚了万一露了行藏也好趁乱撤退。

到了时辰,轻柳、夜影、加上我们两个女人就出发了,清九留在仙客来。

从后门进,我们跟着乔贞借着花草树木掩盖没多久就走到了一个小院墙外。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麻烦,偶尔有些端茶送酒的丫鬟匆匆经过。我只觉老天眷顾,运气好。轻柳却蹙眉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拽拽他袖子,“轻柳,你怎么了?不是很顺利么?”

轻柳却道:“只怕太顺了些”接着又很慎重的警告我,“等下你一定不要离我和夜影身边。”

又对夜影吩咐道,“有事先护草草离开。”

见他如此慎重,我心里也隐隐不安起来。又安慰自己道,这玉郎台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昨天我和乔贞不是逃出去了么?就算今天救不到人,凭我们四人,逃跑总是没问题的。

我们四人进到院子,三面墙,一排平房,八道门。

“哪间?”轻柳问乔贞。

乔贞指了指右数第二间。

夜影第一,轻柳拉着我跟着,乔贞最后。这小院安静的很,所有窗户都是黑的。

我回头问乔贞,“你确定么?这里好像没人啊。”

乔贞道:“昨日我来也是这样。我阿弟被喂了药,我叫他不醒。这其他有几间房也关了人。”

轻柳朝夜影点了点头,夜影便潜身在一排房间窗户上听了听,朝轻柳点了点头。

我放下心来,只要没人看守就行。

夜影手在门锁上一捏,那金属的锁便断开了,他先探头看了看才点头示意我们进去。

乔贞最后一个进去后,把门关上了。

屋子没点烛火,一片黑暗。只隐隐看到有个少年躺在床上。

我转头叫乔贞,“乔贞你去看看,是不是你阿弟?”

她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的,站在哪里没动。

我叹口气,这姑娘在百花镇的时候是极为大方爽朗的,这次相见却感觉变化了许多,大约是因着她阿弟的事吧。

“你阿弟有什么特征?跟你像么?”我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朝床边走去。

“草草别去”突然轻柳一把拉回我。

夜影也低喝一声,“有”

我既没闻着味儿也没任何感觉,轻柳夜影这一变化,我也知道不好。

情况不对,赶紧撤退,感觉轻柳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我赶紧对夜影说:“夜影还行吗?你先带公子走。”

我知道轻柳的功法跟一般是武功不同,内力并不深厚。所以同样中了,轻柳就先不住。

夜影还没开口,轻柳挣扎着道,“先带…草草走…”便倒了下去。

没等两下,夜影朝我走了两步也摇晃了几下倒在地上。好强劲的,现在最后的指望也没了。

不过几分钟时间,房间里的两个男人都倒下了,只我和乔贞站着。

电光火石间,我大喝道:“乔贞你骗我”

我是体质特殊,一般的都没用。而这次的连夜影那么高的功夫都没抗多久,为何乔贞没事?

只有一个解释,她预先服了解药。

想起轻柳几次看乔贞时都有些神色莫名,以他的细心想必早就有些疑心了。难怪他进来时要特别提醒夜影有事先带我走。

都怪我被乔贞一跪,脑门子就发了热,跳进了这个套子。

黑暗中看不见她的表情,感觉她的身影颤了颤。

心里觉得有些凉,虽然说不上深交,但我也是把她当做朋友的。就不知道她是替谁办事设套骗我们入局的。

随着听她低低的说了声:“对不起。”便不再出声。

反正现在也跑不了了。除了绑在腿上的金针,我身上没有可以配置解药的材料。何况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有材料也没法配。小说里那种可解百毒的药丸是不可能存在的。所有的药与症都是一一对应的关系。

也懒得对她发脾气,我只问:“是谁?”

她回我:“是妙夫人。”

我纠着眉头,没听过啊,难道是针对轻柳来的?

突然间,除了我们这间屋子,院子变得灯火通明。床上的那个少年也翻身爬了起来,静静站到一边。

我冷眼看他一眼,就知道还有这步后招。如果刚刚我要跑的话,可能他就会提前“诈尸”了。

房门打开,四个人鱼贯而入。

领先的那个女人,身着红纱,半露,一双勾魂眼无比熟悉,此刻正粉面含媚的笑看着我。

“原来你就是妙夫人”我冷冷的看着她。

仙客来的青妙,“妙夫人”——我早该想到了。

她看我一眼,朝后招招手,身后一个中年女子上前把烛盏点燃,十烛的大烛盏一一亮起,屋子里顿时大放光明。

刚刚习惯了黑暗的我不禁有些眼花,眨了眨眼仍旧看着她,也不着急。

屋子亮堂后,她满意了露了个笑,极为自得的朝我曼声道:“我说过,我们会见面的。”说完,朝晕倒的轻柳看了一眼。

我对她这若有深意的一眼极为反感,这女人居然还真想打轻柳的主意?

“可惜夫人是俏眼做给瞎子看了,夫人的现时的这般风采小女子可不会动心。”我朝她半露的和大腿看了一眼。

这女人好像偏好红色,那天在仙客来也是红衣,今天则是一身红纱。

但是今天穿衣的暴露程度简直就太夸张了,至少有杯的胸挤了差不多一半出来,简直就是“满城尽带黄金甲”。两条雪白的大腿在红纱下若隐若现,这样的穿衣尺度真是够彪悍。走上街的话,准能留下一路的鼻血。

“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她娇笑一声,不理我的嘲讽,上前两步用指甲上涂满了血红蔻丹的食指勾住我的下巴,“长得也够美,难怪那人要你——”

我厌恶的偏头躲过她的手指,“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我可不喜欢女人。”

“哈哈,好辣的丫头”她不以为意收回手,笑道,“你就不怕么?现在你可是我手心的鱼,嘴利了可落不了好”

我“哼”了一声,冷眼看她,“你能做得了主么?不怕‘那人’怪你自作主张?何况——”我缓了缓声,又道,“我现在已经落到你下的套子里,识人不明,我愿赌服输——态度再好你也不会白白放了我。就算要死,憋死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

说完,我若有深意的看了乔贞一眼。她一直都低着头,看不清现在的表情,只是听我这样说身子颤了颤。

青妙也随着我的目光看去,看到乔贞的模样,她笑了笑,“乔姑娘是个识时务的。办的不错。”

乔贞抬起头,目无表情的直视青妙,“妙夫人,我阿弟呢?”

青妙“咯咯”一笑,“我青妙说到做到,既然你办好了我的差事,我自然让你们姐弟团聚。”

说完,手一挥,门口一个男子便拖了一个少年进来。

“阿姐”那个少年看到乔贞激动的大叫。

乔贞扑了过去,哽咽着唤了声:“阿弟,你没事吧?”

少年眼泪花花的摇头与乔贞抱到一起,“阿姐,我想回家,我想爹娘了。”

乔贞含泪拍着他的背,死命的点头,“我们回家,阿姐带你回家。都是阿姐不好,不该带你出来。”

冷眼看到这儿,我突然没那么生气了。她至少没有完全骗我,她的阿弟确实落到了这玉郎台里。

我不是大度的人,但是人有亲疏之分。我和她的关系肯定比不了血脉相同的手足,为了手足而出卖相交不深的我,那也正常。

这世上不是没有背叛,只看代价够不够。对于乔贞而言,救回她阿弟的代价足够出卖我了。

抱着哭了会儿,乔贞推开她阿弟,抹了把泪,转过身看着青妙,“妙夫人,我阿弟的卖身契?”

青妙朝一旁伸出手,那个点烛的中年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前放在青妙手里。

乔贞一看那张纸就激动的上前欲拿,青妙猛的收回几寸,面露冷笑的威胁道:“卖身契可以给你,但是你最好记住出去后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

乔贞咬咬牙,没吭声,青妙接着又冷声道,“我可以放了你阿弟,也可以把他弄回来。这世上,嘴巴紧的人比较命长”。

乔贞垂下眸子,面无表情的道了声,“我知道了。”

拿回卖身契后,她看了看就发狠般撕了起来,直到把那张纸都撕成了碎的不能再碎了,才雪花般的洒了出去。

然后,她低头走到我跟前,双膝一落“咚”的一声跪在我跟前:“叶姑娘,是我对不起你事到如今,我也没脸求你原谅。欠你的我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来还你”

说完,她“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用力极大,抬起头已见血痕。

我没有阻止她,等她磕完,我只是道:“做兄弟都是有今生无来世,何况你我只算泛泛之交。下辈子太遥远,你就算了做了牛马我也未必记得你。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人的选择有得有失。你选择救你兄弟就已经舍了我们这份朋友之谊。我选了帮你,就要承担后果。做了就不要后悔,各自安心吧。”

听了我的话,她扑簌簌的流泪,也不擦,就那样跪着。

叹口气,我终究是个心软的,“带着你阿弟走吧,回去后不要出来了,这外面的世界虽精彩,但不适合你们。再有什么事,可没我这样的傻蛋了。”

还是有几分怨恨的,她骗我没关系,可是却连累轻柳和夜影,我又怎么一点不怨。

乔贞听完,又俯身磕了一个头,站起身子转身走向她阿弟,没有再说话,拉起他阿弟便走了出去。

青妙一直笑意盈盈看着我们之间的交流,直到乔贞姐弟的身影消失。她才笑看我,慢悠悠的道:“你真不恨她?”

我冷眼看她一眼,道:“恨啊。为何不恨”

青妙轻摆细腰,扭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懒懒坐下,“那你为何这般轻易的就饶过了她?若是刚才你要打要骂我是不会拦你的。”

我冷笑一声,“打她我手疼,骂她我嘴干,如果先前你告诉我,只要打骂了她就放过我们三人,我定会毫不犹豫。不过,你既然没这样说,我又何必损人不利己。不如留着精神来跟你谈条件。”

“哈哈,”青妙笑得花枝乱颤,“你这丫头真真有趣儿,若不是……我都想留你下来做个伴儿。想必日子有趣的紧。”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里却在腹诽:抖吧,抖吧,小心把“点”给抖出来了。

“谈条件——你有什么本钱可以跟我谈的?”她拿起一旁那中年女子刚刚斟的茶,轻轻的吹了吹,饮了一口,才抬眼看我,“你现在就在我手心握着,你拿什么跟我谈?”

我定定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拿我这条命”

她眼中火花一闪,“你怎知我抓你就不是为了要你的命?”

我坦然看她,“我不知道。我是赌,赌你不是为了要我的命。”顿了顿,我盯着她的眼睛又说,“如果你是为了要我命,那我也没办法。如果‘那人’要的是一个活的我,那我就有资格跟你谈”

“呵呵,”她轻笑一声,“那你想换什么?”

一直观察着她表情的我知道我猜对了,不管是谁让她抓了我,肯定不会马上要我的命。

“既然你‘主子’要的是我,那你先把我这两个朋友放了。”我提出要求,我特特加重了“主子”这两个字。

是的,既然已经落入敌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点信息总是好的。如果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也许就知道他为何要抓我了。

我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没什么仇怨,而且我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好让人贪图的。刚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会是什么人这样精心设局来抓我。

听了我的话后,青妙“咯咯”笑了两声,站起身子,扭腰摆臀的走到我身边,俯下身子,伸出纤长细白的食指在轻柳脸上一滑——

见此景,我气的恨不得用眼刀把她的手指砍掉。

可是现在不是跟她硬来的时候,敌强我弱,万一惹急了她,做出更过分的事我也没办法抗拒。

还好,她一滑之后就直起了身子。轻柳就倒在我脚边,她这一直身,脸不过离我三寸远。

朝我娇媚一笑,她慢悠悠的对我道,“不错,那人要的是你可——”拉长了声音,朝我飞了个媚眼儿,“可他却是我看上的”

我心里一慌,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这女人一看就是个行事毫无忌惮的样子。先前我还期望着她只是为了捉我,可眼下她的样子摆明了对轻柳起了,这可如何是好?

轻柳那性子,如果真被这女人怎么滴了——我都不敢想下去。不行绝对不行

“你若动再动他一下,我就马上死给你看”只能赌了,我厉声道,“你可以点我穴道,把我绑起来,给我下药,但是你要知道——一个人想活或许不容易,想死却有一千种办法”

我刚才说“主子”她并没有反对,那说明她的确是受人管辖的。既然是她主子要抓我,她定然有所顾忌。

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青妙收住了笑:“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威胁我,我现在可以不动他等把你交脱了,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说完,她又是妖媚一笑,凑在我耳边轻声道,“何况,你怎知他就不会从我?说不定跟我一夕欢好之后,他就食髓知味了……小丫头,说起懂男人——你可不如姐姐我……”

看她说完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真的很想一巴掌挥她成调色盘。

“你”我气极,却也无法,只能恨恨看住她。我都自觉是脸皮厚的,跟她比——我简直纯洁得像贴了十八片处。

眼下是没办法了,但是至少把我交出去之前,轻柳应该还是能无事的。

突然,她收住了表情,疑惑的看着我,“你身上是什么香?”

她突然转变话题,我不明所以,正在怒火上头便没好气顶了句:“我又不勾引男人,哪用什么香?到是妙夫人你身上怕用了两斤香。”

本来此刻人在砧板上,这样意气用事的话是不该说的。只是我想到轻柳被我连累,心中郁闷已极,再则知道她又有不轨的心思,便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也做好了准备。大不了吃点皮肉苦。

但出人意料的是,青妙没有发火。凑近了仔细在我身旁转了一圈,定定看着我问:“你是不是练过‘姹女功’?”

我一愣,这才发现我身上竟然那香味又出来了那青妙说的是这个

以前都是那什么什么的时候和练功的时候才会出现,现在为什么出现了呢?我疑惑。

回想了下方才的情形,我明白了——这香味应该跟情绪有关,刚刚我怒火冲天……以前没注意,是因为我没有真正像这样的生气过。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冷冷道。

“啪”我脸上捱了一掌,青妙瞪着我道,“你这丫头最好放聪明点我青妙吃过的盐多过你吃过的饭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脸上火辣辣的,我也不管,冷笑道:“我这人脾气怪你若好声好气的,我或许能说给你听。你若愿意谈条件,我也能好好的配合你可你想来硬的,那也没关系。尽可试试”

在我说话间,我一直抬着下巴与她对视。既然她对这“姹女功”好像很感兴趣?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总是有线希望也要争取的。

我自己无所谓,她既然是替她主子办事当然不会放过我。我只盼能说动他,放了清理二人。

此时,自然是不能软的。

青妙沉着脸看着我,我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好”她开口道,“那你先告诉我,是不是?若不是,你也没资本给我谈条件”

“是。”我道,“你放了他们我就双手奉上。”

青妙没说话,抬了抬下巴对旁边那个中年女子道,“如雪,搜她身上”

那个如雪应了一声上前来搜我的身,我也不动冷笑的让她搜。

功法我已经记熟了,离开天绝上的时候根本没带走,也不怕她搜。

这个如雪搜得到仔细,把我的衣服扯的一团凌乱,领口袖口,腰间腿上都搜了个仔细。

摸到腿上的时候,她抬头看我一眼,我心道糟了,她摸到了我绑在腿上的针包。

青妙以为找到了,得意的笑了起来。

等青妙拆下针包打开交给她时,她看了一眼扔到一边,冷声道:“心法在哪儿?”

我心痛的看了针包一眼却不敢露在面上,师傅留给我的金针不仅是一套工具,也是我对他们唯一的念想了,那把吉他已经丢到了炎赫府中。今生估计也无望再见。

我冷冷道:“在我脑子里。可惜你就是刨开也拿不到。天下美男子多的是,你放了他们,我自然写给你。”

“哈哈,”她娇笑起来,“堂堂木国柳郡王,木国第一美男子,留着可以享用——滋味想来是不同的……拿出去换,至少值大半个万木山庄莫离郡主,你不会觉得柳郡王只值一本‘姹女功’?”

我讶然看着她,她竟是知道我们身份的,还敢抓我们?

她究竟是什么人?。

定定心神,我道:“你既是知道他的身份,就不怕长公主舍了半个万木山庄来报仇?不要觉得你做的隐秘,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之前她威胁乔贞的时候我并不担心。清九还在仙客来,他是知道我们的去向的。

超过了时辰,清九发现不对肯定会把消息传出去的。所以我也一直没提轻柳的身份,免得让她警觉。

可她既然知道,那可就不妙了。

果然,她朝我一笑,“你还想等仙客来那小子给你们搬救兵吗?哈哈,——”她看着我慢条斯理的说,“那小子现在正在隔壁呢。”

心里暗暗叫苦,之前就想着拖时间等救兵,现在该如何是好?

心下着急,但面上也不敢露,我强作镇定的道:“你怎知我们就没留后手?”

她看了我一眼,“哼,我青妙天大的事都做过——你这小丫头想吓我?你还嫩了点”语声一转,“我说你啊——也不要对男人太好。这天下的男人啊,爱钱爱权爱色,越是有钱的男人就越是无情无义。现在对你好,不过图你新鲜。嘴上哄着你,不过想你替他办事……等有一天……”

我等着她说下文,结果她说到这儿就顿住了。转身几步坐到椅子上拿起茶杯喝起来。

有些失望,本想等她多说些底细,可她却住了嘴。

我只得无奈接着她的话说:“我也从没想图他什么。可他是被我连累的。我虽是个女子,却也只得恩怨分明。如果能救他,自然要试一试。只要你肯放了他,我记你情,一定乖乖听话。只要我不死,他日山水有相逢。妙夫人你是个做大事的,何不两全其美。”

“你到是个会说话的。”妙夫人放下茶杯,朝我一笑,“可惜我青妙玩阴谋诡计的时候你还没出生放了他?让他带人来救你?我可不想把我这玉郎台搭进去若是长公主拿半个万木山庄来换,到也值得。可眼下想我放了他——你就别指望了。乖乖的把心法默出来,我还能对你们客气点,否则——”

她脸上现出一副诡异笑容,“如雪,把玉郎丹拿出来——”

那个中年女子伸手又在怀里一掏,这次却拿出一只小瓷瓶,扯开盖子倒出一颗白色药丸。

我隔的远,只闻到淡淡香味,却辨不出是什么药。不过听名字,我的心已经狂跳起来了——这里是ji院,这药丸又叫那么个名字,还能是什么好药不成?

青妙看着我脸色变了,“咯咯”笑了起来,“郡主果然聪明,想必也知道此药的功效了。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药——一旦男子服食了,半个小时不就会经脉爆裂。运气好的话,也不用死——只是少活那么五六十年。”

说完,她一招手,那个如雪便朝轻柳行来,到了跟前她俯身下去——

“滚开——”我一把推开她,朝青妙叫道,“我写给你”

青妙早已料到我的反应,面露得色的笑了笑。那如雪便到一边的柜子里拿出纸,却没有笔墨。

“还不去取”青妙皱了皱眉,对她喝道。

如雪道了声“是”便出门去找笔墨了,没有两分钟,那如雪便急急的倒了回来,手里并无笔墨,却凑到青妙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青妙皱起眉头,看了我一眼,“把他们带到隔壁去。”

如雪道:“恐怕不妥,她就在院门口,能看到的。不如,藏到……”她用目光指了指床下。

青妙想了想道:“也好,”然后看了我一眼,“你给她弄张脸,那床下藏不了三个人。”

那如雪点了点头,走到轻柳夜影身边朝他们嘴里塞了颗药。然后朝屋里另外几人道:“你们把那两人搬到床下。”

“你给他们吃了什么?”来不及阻止,我看着青妙。

“放心,只是让他们六个时辰醒不了而已。”青妙瞟了我一眼。

接着那如雪走到我跟前,在我哑门一点,掏出一张薄膜覆在我脸上又弄了几下,然后站到了我背后。

青妙看着我道:“聪明的就别乱动,我的玉郎丸可多着呢。”

说完,也不理会我,走到门口换了个表情,娇笑一声,“还不快让森护卫进来,你们这帮没眼力的。”

为什么要给我易容?这个侍卫是谁?我心中不解,可这这会儿也没人给我解释,只能呆呆站着。

片刻之后,一个身形高挑的黑衣女子走了进来,一头黑发也不知是哪国人。

看不出表情,大半个脸上都覆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露出抿得紧紧的嘴。

“森护卫,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青妙笑着对她道。

那银面女子却对她的示好毫无反应,只冷眼看着她道:“人呢?”

青妙眼珠一转,笑意吟吟道,“您可来早了,还没成事儿呢。”

那女子道:“你说的是今天,我自然今天来。”

青妙笑道:“本来是今日就成的,可出了点意外。还烦森护卫跟主子说一声,再宽限几日。”

银面女子见她这样说也没多纠缠,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转身欲走。

突然,她身子一顿回过身来,目光停留在我胸前,“这是何人?”

我腰后立刻贴上了一只手掌,我翻了翻白眼,我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小动作。这女子一看就是她们一伙的,我何必搞什么动作。出了狼窝又进虎穴的。

“这是我新收的丫头,叫如倩。”青妙神色镇定,“如倩,还不给森护卫行礼。”

身后的手掌放了下去,我朝那银面女子略略的行了个半礼。哑穴被点了,我也说不出话。

这一弯腰,脖子上一荡,原来刚才如雪搜身时把我的项链翻了出来,此时一弯腰,便荡起来挨着了下巴。

见我没说话,她也没说什么,转身对青妙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回主子。妙夫人可要加紧了。”

说完也不等青妙回话,便转身大步离去。

“你认识森护卫?”待那个银面女子走后,青妙转头看我。

我一脸莫名其妙,“你们的人我怎么认识?”

她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响,大概看出我确实说的实话才收回那种审视的目光,“那快把心法写出来吧。”

我吸了口气,看着她道:‘我可以写给你。我也会乖乖听话。但是你得允诺我,不能羞辱他们。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了他。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羞辱他们。我们跟你无怨无仇。若你图利,你自可向长公主交涉。你也知道长公主只有柳郡王一个儿子。我想只要她做得到的要求她都会答应。妙夫人是个聪明人,本不用我多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我想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青妙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待她走后,那个如雪把我带到另外一个房间,拿出笔墨纸笔放在桌上后抬眼看我。

我走上前去坐在凳子上执笔开始写。

半个时辰之后,我将十来张纸递给她。

她接过之后看也不看我转身离去,随着门锁声响起,我被关在了这个屋子里。

低头坐在桌子边沉思——这青妙是什么人?她身后的主子又是谁?

可以知道的是,她主子要抓的是我,并没有轻柳的事,这青妙为何胆子如此之大?我身上也没有值得让人贪图的东西啊。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那天一七十二针法,难道是医族?我立刻摇头否定了,青妙见到师傅留给我的金针时脸上并无异色。如果是医族肯定认得那金针的。

何况医族身属木国,怎么敢劫持轻柳。长公主在木国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木国人,木国人——我嘴里念叨着,突然身子一震。难道青妙的主子不是木国人?青妙说她天大的事都做过,劫持一国皇亲国戚已经是吵架灭门的罪,还有什么罪比这更大?造反?据我所知,这五十年来五国都没有出过造反的事,那青妙也最多三十多岁。

青妙,“青”——妙心中渐渐浮起一个不敢相信的猜测。

还有什么事比火烧木皇宫神木殿,毁去木国国宝更大的事青妙是土国人那她的主子——

这个猜测让我坐立不安,坐也坐不住了,心烦意乱。

如果是为钱,那还好。但若是牵涉到木国和土国的恩怨,那就很麻烦了。

她的主子现在估计是不知道轻柳被抓了,如果知道了,要就是拿轻柳去换天大的好处——可如果“他”真是那个人,胃口是绝对不会小的。那样的话,轻柳就算脱身,也会成为木国罪人。

如果“他”不想引起纷争的话,那轻柳就更难脱身了,说不定一不做二不休——

越想越心烦意乱,最后,我长叹一声,只希望我的判断是错的。

没有睡意,我呆呆的坐在桌前,不知坐了多久,烛火在眼前爆了个灯花,我闭了闭眼。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力。

突然,头顶传来好似瓦片挪动的声音,我不由地抬眼,朝顶上看去。

只见顶上露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洞,慢慢的越来越大,直到两尺见方——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女子面孔出现在洞口。

看我发现她,她也未露异色,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见我没出声,她偏头四周看看,然后纵身跃了下来。

落到我跟前,她没出声,先仔细的上下端详着我。

我脸上此刻还贴着那人皮面具,刚刚一直胡思乱想着也没顾得摘下来。

此刻不知是友是敌,自然也不会露出真容。万一她是替“那人”来带我走的,我现在可不愿意。

“你不是跟她们一伙儿的吗?你来干嘛?”

我看着她问道。这个时候也不用骗她说我是青妙的丫头了,门外挂着锁,她又是这样进来,肯定也是不信的。

她仔细的端详了我半天,目光落到我脖子上,带了一丝的不肯定——“草草?”

我愣了,如果她叫我“莫离郡主”我还心有准备,可是她说的却是“草草”两个字

这世上叫我草草的女子——我的目光落到了她的面具上,“森护卫”——心里一股巨大的喜悦升起:“你是森?”

“真的是你”她惊喜的低叫道,一把捉住了我的胳膊。

我“嘿嘿”傻笑着,也捉着她的手臂道:“是我。”

“呵呵,是你”森也笑着重复,唇角高高翘起,眼里却湿了,“你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她看着我的脸道。

我嘿嘿一笑,扯掉那张面具,“这才是我”我笑道。

她张大嘴,我眨了眨眼,“小时候那是中了毒,千万别爱上我——我不喜欢女人的。”

露在面具外的肌肤泛起了红晕,她张了张嘴却道:“我现在相信确实是你了。”

汗,森也会说冷笑话了。我一愣,然后我们一起笑了出来。

“你怎么成了护卫?”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又同时发问,然后又是一愣,又笑起来。

十二年的距离在这两笑间好像完全消失了,我还是那个我,她也是那个她。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你出去。”森先收住笑,拉着我朝窗户走去,估计想弄断窗栓。

我反手捉住她的手臂,急切道:“不你先去帮我救三个朋友”

森疑惑的看着我,我解释道:“是我连累了他们,不看着他们脱险,我没有办法自己先走。”

森严肃的看着我说:“不行如果救了他们,今天我就没有时间来救你了。可一旦天亮,就会被发现。那时想救你就难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此时已经近鸡鸣,不用多久就要天亮了。也许能跑两趟,三趟也许就是极限了。

轻柳是必须要救的,可是轻柳一旦被救走,夜影和清九估计就有性命之忧,所以也不能不救。

我看着森说:“他们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你先救他们。我的命是暂时无忧的,他们就不同了。”我目光里一片哀求。

“唉。”森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我只能尽力,三个人有些难。”

我点头如捣蒜,想了想道,“是三个男子,应该也关在这个院子里。你先救那个绿发的。”既然我都关在这里,他们应该也不会那么快转移。

森也没耽误时间,点了点头,走到窗前——

我赶忙拖住她,“从屋顶走,这边对着院子,说不定有人守着。”

森走到窗前朝外看了看,回头朝我一笑,低声道,“草草还是那么聪明”转回身子,走到那天窗下,半蹲之后一发力,身子便穿过了那天窗。

探头朝我挥了挥手,做了个“小心”的口型,便消失了。

我羡慕的看着她离去,没想到森的功夫竟然这么好。

什么也没问,也没叫森带什么话给轻柳。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我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轻柳也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此刻的心情算是落了一半下来,而另一半,天亮就知道了。

我走到床边一倒,熬了一夜,还是睡觉吧。——睡好了,才有精力同敌人斗智斗勇。

门锁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睁开眼,看了看天色。

晨光透过紧闭的窗户射进,屋子里亮堂堂的——我笑了笑,比我想象的要晚,看来森应该完成了任务。

没有起身,我懒洋洋的又闭回了眼。

几行脚步声走到我床前,“起来吧。”青妙的声音冷冷响起。

看样子,心情很是不爽——我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另一半心总算是放下,至少轻柳应该是脱险了。唉,我还是自私的。

睁开眼,我坐起来,“妙夫人,我心法也写给你了。昨夜那么晚才睡,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虽然装得若无其事,但我也感受到她针刺般的目光。

打了个哈欠,我很无辜的看着她。

“昨夜,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没有像昨夜那样表情多变,娇笑妖媚,她面如霜冻的看着我。

“没有啊——”我茫然的看着她,“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她盯着我没有说话,突然,身边的如雪扯了扯她的袖子,她转身,如雪用目光示意了下头顶——

糟了,昨夜森走的时候没有把瓦盖回去。

青妙看了一眼那“天窗”,冷笑了几声:“不知道?”

心里发紧,面上却极力保持平静,只露出一抹很是意外的样子,“这屋顶怎么有个洞?还好没下雨。”

“你就装吧”她冷眼看着我,“实话告诉你,你的心上人被人救走了。”

我心里顿时花开朵朵,面上却又加一抹意外的望着她,“啊?”我惊讶出声。

“哼哼”她冷笑两声,“可怜你为他殚精竭虑,人家连那个小家伙都救了,也没救你”

“什么?”我装着质疑的样子,“我不信你骗我”

“我骗你作甚早跟你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何况是这些皇室中人。得了你的身子之后你就不值钱了。”她怜悯的看着我。

“你胡说什么。”我低头翻着白眼。这妙夫人,要不要说的这么露骨。

她又冷笑一声,“我胡说什么了?你别告诉我你还是处子。我青妙这双眼可不瞎。”

此时,我很想向她请教下,这个处子是怎么看出来的。如果真是有理可循,那在地球的处修补手术就没那么吃香了。——装也是白装。

可明显这不是个探讨的时机——她也没跟我纠缠下去,‘起来吧,我们要走了。”

虽然早已预料,我还是装着傻傻的样子,问道:“去哪儿?”

她盯着我看,我装作茫然无知的回视。忽然她笑了起来,挑眉道,“你倒是想留在这儿,想等你的柳郡王来救你么?起来——不想吃苦头就赶紧走”

我懒洋洋的爬起来,反正昨夜也是和衣睡的。

见我配合了,她转头对如雪道:“去叫香郎君。无论他说什么——你也要想办法叫他跟我们走。”

香郎君?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吧?我眼睛转了转,在青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难道是她相好?这玉郎台这么多人她都好像弃了,独独要带这个香郎走?

八卦之心迅速滋生,这青妙跟那香郎倒是很像,一个勾魂眼,一个桃花眼,就是年纪差了些。这青妙应该有三十以上了,那香郎好像才十八。

想起以前的一句经典“身高不是距离,体重不是压力,年龄不是问题,性别没有关系”果然不是问题啊……

我在这边无限间,青妙伸手递过一颗药丸。

我收回心思,看着她,“毒药?”肯定的语气。

“三天一颗解药。”她淡然看着我。

没什么好讨价还价的,我很识实务的接过塞进嘴里。轻柳三人已经脱险,我已经算是赚了。她看样子也没想马上要我的命,总还是有机会的。

一炷香后,我被带到了一辆马车旁。黑色的飞车,没有任何标记.

如雪面无表情的笔直站在车边,像杆标枪。

“我的金针呢?”我我撇撇嘴,转头向青妙。这个如雪好像得了面部僵化症,就没看见她有过表情。不过看样子,对这个青妙倒是忠心的很。

如雪照例的当我不存在,青妙倒抬眼瞥我一眼。

“那是我亲人的遗物,你不还给我我就不走了”我耍赖到,轻柳他们的药性是六个时辰,说不准拖一拖就能等到救兵。而且金针对我来说是不容有失的。

青妙定定的看着我,我一脸坚定的回视。

最后她道:“现在不能给你。你这丫头满肚子花花肠子,给了你说不定你就找机会跑了。”

我在心里感叹,青妙你真是我的知己啊。她的毒药我倒是没放在眼里,可金针我是不能放弃的。

不再理我,看了一眼关闭的车门,青妙问如雪:“可来了?”

如雪点点头。

青妙好像有点意外,“没说什么?”

如雪再点点头。

青妙转头看向车厢,神情莫测。我偏头盯着她,觉得她好生奇怪。

她的神情好似有些悲怜,又有些欢喜。

莫非——她是单相思?我心里的八卦因子又鼓噪起来。

那香郎虽说是个郎君,可貌似还是个皇家子弟,就算是私生子那是也是凤子龙孙——

等等,我叫停自己,如果按我之前的猜测,青妙是土国人,这落日城又是那样的背景,那香郎说不定也是土国人?难道他是柳明的私生子?不对,年纪不对。那土皇柳明再强悍也没办法十岁就当爹吧。

“我脸上有花么?”青妙冷冷的声音响起。

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盯着她出了神。“没有,我想事情而已。”我干笑。

“想什么?”她眸中电光一闪,朝我劈来。

我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哀怨道,“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想为什么……救他的人宁愿救小厮也不救我。”

此刻只能做戏,如果让她知道我在想什么,估计立刻就会塞我一颗没有解药的毒药。珍惜生命,必须装作远离真相。

如果她真是庄子阳嘴里的那个“青”,那绝对是不会让猜到真相的我活着的。

她好似信了,嘲讽的一笑,“信男人?哼哼。”没有说下去,她转身走到车门打开,朝我扔了句,“上车。”便自己上去了。

我四周看了,只有这一辆飞车,壮士断腕,看来她倒是真够果断。

其他的人都被她舍下了,估计除了那如雪,这儿也没人知道她太多底细。

走到打开的车门前,不出意外的闻到了那让我记忆深刻的牡丹花香。我翻了翻白眼,一个车厢,又是封闭的空间——这鼻子又要受罪了。

低眉顺眼的上车,青妙在左,香郎在右,我衡量了一下,果断的坐到了左边。

青妙也不说话,敲了敲车壁,飞车便驶动起来。

三个人都不说话,我是囚犯自然是要“矜持”点。可这两人却都如木雕一般杵在座位上,上车之后一句话没说,这气氛就有些怪异了。

终于忍不住,我偷偷抬起眼朝对面看去。

蓝色的云靴,粉衫——我恶寒了一把,桃花眼配粉衫,这品味真不错

再往上,圆润白皙的下巴,嘴唇,鼻子,桃花眼半眯着,好像在养神,再往上——

我顿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隔了一晚上,那块本来一寸方圆的淤青居然扩大了一辈,黑得发乌的占了半个脑门。

这一笑立刻打破了车里的平衡,对面那人的桃花眼瞬间睁大,我的眼神儿都还没来得及收回来。

只见他打了鸡血似的瞪着我,一字一顿的道:“你笑什么?”

我没有说话,瞟了旁边的青妙一眼,她居然也好像有些愤怒的盯着我。

我迅速低头,装聋作哑。心中腹诽,不就是笑了一下么?有没有必要这么大意见的。

“说话”他踢了我脚尖一下,“你是哑巴么?”此刻说话的语气和声音跟昨晚完全不同,没那么风骚倒觉得正常了许多。

你才是哑巴,你们全家都是哑巴嘴那么臭,迟早被人毒哑

我果断的阿,却垂着头不理他。车厢里三个人,明显人家两个是一派的,我傻了才跟他对骂。

昨天那个青妙给我一巴掌的时候可没留什么情面。现在还有些疼呢。不过还好,应该没留什么印子。否则森肯定会问到。

见我不理不看的装傻,他死盯了我一眼,然后转头问青妙:“妙夫人,这丫头是谁?好像没见过?”

青妙瞟我一眼,放柔了声音道:“不必理会她,这丫头狡猾的很。不过暂时还有用。”

我虽低着头,但耳朵却支的高高的。对这两人的关系我诸多猜疑,凭我对青妙的了解,她说起男人的那种口气,又怎会对香郎如此不同?

此刻语气更是温柔的很,说没有我真不信。可香郎的跟她说话的语气,却又带了三分疏离,搞不明白。

闻得青妙的话,香郎斜着眼睛看我一眼,腿还是伸的长长的把我的脚挤的没位置放。

我垂眸不理,挪一点身子,重新找个放脚的地方。

他也跟着挪到我对面,两条长腿一伸,又挤到我脚边,还用脚尖在我裙子上蹭了蹭。顿时污了一道。

想惹我生气?我冷笑道。幼稚除非你长出八条腿才能把这车厢占满

看我没反应,突然他坐起来,把头凑到我眼下跟我对视:“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我强自镇定的摇了摇头。

他盯我半天,然后缩回头靠在车壁上,一手扶肘,一手托下巴,审视的问我:“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熟?你若是第一次见过,为何对我身上的香味一点不奇怪?”

这家伙到是灵敏的紧,上次我去玉郎台是用了‘幻颜诀’的。

他现在居然还能怀疑我,难道属狗的?

这下不能装聋作哑了,如果真被这家伙看出了什么,肯定第一件事就是报复我。

我抬起头:“小女子自幼得了怪病,鼻子是闻不到味道的。香郎君错怪了。”

“是你”我语音刚落,他一把抓起我的手腕,恶狠狠的看着我。

我心下大惊,愕然的看着他。不可能吧,他认出了我?

手腕被他抓的生疼,我故意做出很意外委屈的样子,“香郎君,你做什么?我,我不认得你啊。”

他把我手腕一拉,我就朝车厢中间扑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的脸凑到了我面前。

浓郁的牡丹花香熏得我顿时鼻痒,“啊锲”一个喷嚏正对着他的脸喷去——在他面上下了一阵“小雨”……

我眼神呆滞,他满目喷火。

突然,他转怒为笑,“闻不到味道?好你个丫头,你说这帐我们该怎么算呢?”

我转头看看青妙,她正靠壁闭目养神,对一切充耳不闻的样子。

在心里咒骂一番,我无奈回头对香郎道:“香郎君定是认错人了?我打喷嚏在你脸上是我不对,可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你这样抓住我,又突然靠我这么近。我只是惊吓到了。我这人呢有个毛病,一吓到就会打喷嚏。什么香味臭味的,我真没闻到过。”

说完,我张大眼睛对视着他,以示问心无愧。

可是香郎却看着我,神情变的有些诡异。他嘴角慢慢上翘,眼中却是似笑非笑。

有什么地方说错了么?我回想着,应该没有啊。

“小丫头你还是老实点,香郎君是不会认错人的。”青妙眼未睁开,突然冷笑着对我道,“香郎君有项本事你不知道吧——他只要听过一次的声音绝不会忘”

我呆若木鸡。怪不得我一开口,他就说“是你”

这下惨了,青妙已经有点变态了,还加上这个威胁更大的变态香郎。

我突然觉得前途凄风惨雨,此去堪忧啊。

见我哑口,香郎得意的笑了起来,粉面如雪,配上大半个额头的淤青,这一笑让我毛骨悚然。

“妙夫人,把这丫头送于我吧。”香郎虽然对青妙说话,却是看着我的。

不等妙夫人回答,我本能的截断她的话:“不行夫人是替别人抓的我。你把我要去了,夫人怎么交差。”

香郎没有理我,只是看着妙夫人等候回答。

青妙扫了我一眼,对香郎温和道:“这个丫头确实不能给你。过两天我就要交于别人。你若想要丫头,以后买了来便是。”

香郎听了她的话,面无表情的道了声,“不必了。”

把我的手腕一扔,自己便朝车厢壁一靠,看样子短期内是不打算说话了。

我自然不会去招惹这个魔星,转身朝车窗外看去。

此时夏天,车窗上是轻纱,外面看不清里面,里面看外面到是清楚的很。

看这日头辩了辩方向,车是朝西边走的。

心下猛震,这是去土国的方向。也是我和轻柳原本商量去到土都的路线。

我复杂的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青妙,难道她真是——?现在是送我去交货?

轻柳跑了,玉郎台暴露了。她现在该如何交差?抓了我也不能将功补过吧?我能有什么用啊?

轻柳说过土皇应该有一支隐藏的势力来办那些隐秘之事。看来这青妙也许就是这其中一分子吧,也许地位还很高。

唉,暗族大战就要来了,这个时候五国是一定不能内乱的。我现在到能理解轻柳当时说那话的含义了。

可惜土皇野心勃勃,未必会顾及这些啊。最后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不知道轻柳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我是相信森的。

相隔十二年,她的眼神没有变。无论她的身份发生了什么变化,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这样也好,本来我就打算这几天之后就跟轻柳道别,如今这般虽然不是我的计划,但是也合了我原本的打算。

本来就是无果的恋爱,我享受了过程已经足够了。这样的分别反倒替我下了决心,不用自己再纠结和不舍。

瞄了眼车厢里貌似在养神的两人,我对自己说:下个目标就是找机会逃走,然后去天罗八方阵,回家

这里和地球是平行的世界,哥哥现在应该四十五岁了。

还有紫梦和清漓紫不知道她们还在不在地球,呵呵,如果在地球的话,漓紫用的我的身体,现在也已经三十八了。

看看我现在这幅身体,现在才十九——我还是占了便宜的。

车停了下来,我一看发现已经午时了,飞车正停在一座城门外,城门上大大的两个红字“邛城”。

我心中暗道,过了这邛城就是土国境内了。

如果我的猜测属实的话,那到了土国想逃走肯定更不容易,毕竟那是人家的地盘。

“夫人,用了饭再赶路”车窗外,如雪走过来问道。

青妙睁开眼道:“也好。去清福楼吧。”

马车又徐徐开动朝城门驶去。

我瞅了瞅香郎,这个小变态是不会武功的,而且大概身体还有什么毛病。要不那天晚上也不会被我一推就撞了。

可那个青妙就说不清楚了,虽然她是黑发血统练不了五大神功,也没在我面前显示过武功。

可要她真是土国的细作,那肯定是会武功的。

还有那个如雪,走起路来每一步的距离就好像拿尺子量过似的,一样长短——说她不会武功打死我也不信。

进入清福楼,我们四人要了个包厢。

从上菜开始,桌上安静得只听见筷子的声音。

青妙是一口菜配一小口饭,如雪是三口饭夹一口菜,而且只夹自己面前的。

而那个香郎却是一脸懒洋洋的样子,面前的饭动都没动过,拿着筷子在几个菜盘里翻来挑去,却一口都没送进嘴里。

我心中腹诽,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全都是怪里怪气的。

“香郎君,吃块。”青妙不知是关心还是看不过去,夹了一块鸡肉放进他碗中,不过语气还是挺温和的。

“不想吃,要吃妙夫人你自己吃吧。”香郎却不买账,直接把那块鸡肉还回到青妙碗里。

“你”青妙脸色白了白,瞪着香郎好似要发火。

我埋着头,眼睛却骨碌碌转着等好戏。闹吧,吵吧,最好打起来,那样我就有机会跑路了。

不知为什么青妙僵了半天,却一软肩膀放松下来,脸色神色也缓和了。

我偷眼看的真切,她旁边的如雪在桌下用左手拉了拉她的衣襟下摆。

而这时一直满脸一副不在乎模样的香郎却又伸筷把那块鸡肉从青妙碗了又夹了出来,“既然夫人不想吃就赏这个丫头吧。”

转手筷子一松,那块鸡肉落进了我碗里。

这个小变态我跟你又不熟,这桌上也没用公筷,这鸡肉不是沾了你们两人的口水

我一气,倒忘了这香郎倒是一口未吃,若有口水也只有那青妙的。

他斜看着我,半笑不笑道:“妙夫人赏的,还不快吃”

我把鸡肉直接挑出来扔到桌上,也不抬眼伸手夹了一筷青菜放进碗中,道:“我吃素,不吃肉。”

“哦——”他挑了了挑眉,“可你刚才还吃过猪肉。”

看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观察他人的饮食习惯,我皮笑肉不笑的回他,“我从现在开始吃素。”

此时,青妙已经恢复了正常,安静的用着饭。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很是奇怪啊,青妙和香郎君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一个风骚一个妖媚。现在这两个人碰到一起了,反倒“正常”得让我觉得不正常了。

有没有也有内情。我坚信。

香郎君现在没拿着筷子在那儿折腾了,他朝椅背上一靠,偏着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看我。

这家伙肯定再打什么坏主意。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他没有告诉青妙我就是那个害他受伤的人,我有些意外。最后归结为面子。如果让人知道他被一个女子一推就弄伤了脸,那就太丢人了。

好不容易吃完这餐怪异的午餐,我们从楼梯下来。

青妙最前,如雪最后。看来她们也是防着我的,我心里暗暗发愁。

可金针还在她们手里,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突然,一只手摸上了我的臀部,还轻轻的抓了一把——

我蓦地本能朝旁边一推,一道粉色的人影骨碌碌滚下了楼梯——

“香儿”回头看见这一幕的青妙目眦欲裂的大叫起来,一个腾身飞过来接住滚下最后一道楼梯的香郎。

“哎呦,哎呦——”香郎靠着青妙大叫起来。

我也楞了。以前在公车上我遇见色狼回头就是一巴掌,这次也是本能距离太近不好挥巴掌我就推了他一把。

可我们站的位置下面也就三极台阶,他再体弱也是个大男人吧,用不用叫得跟杀猪似的。

肯定是博同情想害我,果然——青妙满脸发青的瞪着我,眼里快喷出火来了。

“他若有事,我就要你陪葬”她咬着牙道。

“谁叫他动手动脚的,我又不知是他。”我忍不住回嘴,顿一顿又道,“再说,就这三极台阶能有什么事。我看是有人装模作样骗你心疼的吧。”

清福楼里正在吃饭的客人都笑了起来,有个老者还帮腔道,“小后生,做人要厚道。欺负小姑娘本来就是你不对。”

青妙看了看酒楼里的客人,又恨恨的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了,伸手想把香郎抱起来。

可她稍稍一动,本来已经没有叫唤的香郎又满脸痛苦的大呼小叫起来。

咦?我疑惑的看着他面上的表情,这家伙好像不是装的。难道真伤了?

我收起脸上的嘲讽,疾步下楼到他跟前,伸手朝他身上探去——

青妙挥手拍开我,怒目而视。

“如果你不想他这样疼下去,那就让我看看”我严肃的对她说。香郎好像疼的很厉害,脸上汗都出来了。

看着香郎,我正色道:“你什么地方疼?”

“腿……膝盖最疼……”香郎吸着冷气断断续续的说。

我立即掀开他的长衫,下面还穿着中裤——真是麻烦,还好很宽松。

慢慢的把一条裤腿卷到膝盖上。我愣住了,整个膝盖都肿大充血了。再卷起另一条裤腿,这只膝盖好一些,不过还是有些肿。

轻轻在膝盖上的皮肤一压,里面组织的感觉很怪异,然后握住他的小腿轻轻动了下,他有些龇牙但还忍住了没叫嚷。

没有骨折,我心里放下一块石头。紧接着疑惑,没有骨折为什么会突然肿这么厉害呢?

用手搭上他的左手腕部,我垂眸感受。脉象好像没什么,忽然——感觉左手寸脉的跳动频率稍稍有些不正常,然后又好了,我没放开,果然再过一会儿,那不正常的频率又来了。

我皱了皱眉,这种怪异的脉象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师傅的医书里也没记载过。

我吸了一口气,换他的右手听脉,右手关脉脉象弱,显示脾胃不好。难怪他不吃什么东西。

“暂时不要上路了,找块门板来把他抬到房间吧。”我看向青妙。

有些情况还得问问他们,这里人来客往的肯定不方便的。

“哼”青妙冷哼一声,不过看那意思也是同意了我的意见,朝我身后的如雪点了点头。

如雪领命而去,不多儿清福楼的伙计就抬了一块门板来。

把香郎抬到门板上之后,我们就朝清福楼的后院行去。看来这清福楼跟仙客来一样都是住宿饮食兼顾的。

等伙计离开之后,我看向青妙和香郎,“先把你们知道有关病情的事告诉我。他的脉象很怪,我诊不出来是何病?”

我坦然的告诉他们实情,望,闻,切,诊乃是四大要点,越是复杂冷僻的病症越要做到这四点。

“你不是要看么?怎么看了也不知道?”青妙沉着脸反问我。“莫非你是怕我……哼哼,所以骗我?”说到后来,她阴着脸盯着我,大有我一个回答不对她就会立刻出手的意思。

“哎呦——”这时,香郎又叫唤起来。

没有理青妙,快走几步到床前,香郎满脸都是痛出来的冷汗。

“把金针给我”我转头朝青妙喝道。

她也到了床前,一脸心痛的样子想伸手去触摸香郎又不敢。听我一吼,她先是楞了一下。

“快点我先给他扎针止痛”我没空跟她解释,直接道。

她脸上有点犹豫,看了如雪一眼,我瞪了她一眼道:“你们都武艺高强,还怕我不成我是个医师,他既然受了伤就是我的病人,就算是我害的,但我也不是存心的。你要不信我,大可去请别的医师。可我告诉你,如果我诊不出的病症,这天下也没几个能诊出来”

大概被我这番斩钉截铁的话给打动了,青妙定定的看了我一眼,朝如雪点了点头。

如雪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师傅留给我的金针包。

迅速拿出几根针,先在手掌的劳宫穴轻刺两分,缓解他的紧张,放松神经。然后在他的腿部“飞扬”等几个穴位扎了几针,慢慢捻动。

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轻声问:“好些了么?”

他皱成一团的脸慢慢放松了些,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样止痛最多只能止五分,肯定还是痛的,不过好些罢了。

松一口气,我问他:“你平时身体都有些什么问题?”问旁人还不如问本人。既然他这会儿稍微缓点了,应该可以回话。

“没什么别的,就你看到的这样——”他闭着眼睛,起先留下的汗已经流到脖子。

拿出自己的绢帕给他把脸上的汗擦去,他眼皮动了动却没睁开。

把半湿的绢帕扔到一边,我对他道:“我是不喜欢你这个人。但不表示我就会对你不闻不理。现在你是我的病人,我就有责任把你治好你若是现在跟我赌气,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站起身子,不再说话,就这样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盯着他。

从我取针扎针到询问的过程中,青妙和如雪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此时,青妙好像已经有些信服我,也看向香郎,嗫嗫道:“你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还是告诉她吧。”

我突然觉得青妙对香郎的态度越来越奇怪,从吃饭到现在,她从容忍到心痛,此刻竟然有些畏惧的意思。

而这种畏惧又是怪怪的,带了些心痛带了些歉然……

香郎闭着眼,脸色渐渐平静,好像对那剩下的五分疼痛已经适应。

听了我和青妙的话,他终于开口道:“一碰便会淤青,如果有伤口便不易止血,需很久才能愈合。最近时日,膝盖关节偶尔会疼痛。”

我心沉下去了,看着他此刻紧闭的双眼,平静的面容,说不出话来。

“血友病”三个字在我嘴里打转,却说不出来。难怪他的脉象如此奇特,这是在地球上发生几率为十万分之一的血中癌症啊。

看到我脸色突变,青妙紧张起来,“郡主,你可是知道了是什么病症?”

闻言,香郎也睁开眼望着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盯着香郎问:“以前的医师怎么说?”

香郎眸中一闪,道:“有的道无甚,只是体质虚弱。有的觉得有异,也不知何因。只叫好好注意,莫要受伤。”

“能查出脉象有异的也算是医道高手了,只是这血友病是血液中少了一种成分,发生几率极低。那些医师没见过也不出奇。”我慢慢道。

血友病乃的遗传病,多由母体遗传。十九世纪的中期,英国女王和她的表兄结婚,生了九个孩子,四男一女。结果四个儿子全部夭折,五个女儿长大后加入西班牙等欧洲皇室,结果生的孩子也都患上此病。原来五个公主虽然平安长大没有发病却是携带者,他们生的子女,儿子一半是发病者,女儿一半是携带者。

一时间,整个欧洲都恐慌了,血友病又被称为“皇室病”。

我在地球并未学过医术,对血友病如此熟悉全赖于当年去西班牙旅游时遇上了一个自称西班牙皇室后裔的客人。他也是血友病患者。

这是一种终身相伴的血液疾病,如果不是重症患者的话,又能得到良好的护理和医疗措施配合,也许寿命能接近于正常人。

可是这是五行大陆,这里没有“凝血因子”注射,一旦重伤到关键部位,或者遇到创口过大的时候,这就是绝症

“血友病?”青妙的表情表示从未听过,“很严重么?香郎怎么会染上这种病。”

我看了她一眼,道:“这是一种遗传病,多传自母体。”我没有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

听了我的话,青妙的脸霎时变的面无血色,嘴唇哆嗦着,“母体?”

看着她好像遭受巨大打击的模样,一种莫名的猜测涌上我心头,难道……?可是年纪不对啊。青妙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香郎都十八了。

“先去找些冰块来,他腿部现在需要冰敷。否则里面出血会越来越严重了。”顾不得研究八卦,我吩咐道。

“如雪,你快去寻些冰块。”青妙此时也着急道。

如雪迟疑道:“此时天热,冰块恐怕不好寻。”

我一边走到房间的桌上,找出笔墨开始写药方,一边对青妙道:“必须找,先问掌柜,这么大的一个清福楼不会连冰块都没吧。如果掌柜这边没有,就去那些大户人家,想必家里总是会备着的。多出些价钱,总能买到。”

青妙点点头,对如雪道:“照郡主的话去办,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弄到。快去”

如雪离开后,房间里一片安静,只剩我笔在纸上滑过的声音。

写好两张方子,我递给青妙:“一张方子是健脾扶土的,他这个病脾胃不好,吃不下东西,人就体质愈发弱。第二张方子是化瘀消肿的。”

青妙此刻对我的态度已经变了许多,从一开始的“丫头”变成了现在的“郡主”。

接过方子,她看了一遍,抬头满怀希翼的看着我:“香郎的病,郡主可以治好么?”

我偏头看了香郎一眼,他脸色淡然,一双眼却定定的望着我。

我垂下眸子,低头整理着桌上的笔墨,道:“只能尽力。”

如果说之前我是有些讨厌他的话,现在已是全然的可怜了。

他的症状已经是一期了,属于中度向中度的血友病患者。他刚刚说到最近关节偶尔会疼痛,那说明他的关节滑膜已经因出血而增厚,这样下去,他的关节是变形,而且会越来越疼痛。

今天这么一摔,估计还会加快这个进程。我叹口气,早知道就不推他了。对于一个这样随时一个稍微大的创伤都会要命的人来说,让他摸一把就当狗咬了一口也就算了。推他一把,推出个“血友病”——弄得我现在满心愧疚的,极不舒服。

看着我躲避的视线,青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而床上的香郎则自嘲般的笑了一笑,闭上了眼睛。

半个时辰后,如雪弄来了冰块。

我用预先已经缝好的布袋把弄成小块的冰装了进去,封好口敷在香郎的两个膝盖上。

检查一下,除了膝盖,胳膊和屁股上也有些淤青,我也用冰袋敷上。

最后,看了看那黑黑发胀的额头,我也特意弄个小布袋给他盖上。

“一柱香就取下来,不可多敷。”我对如雪叮咛道。冷敷可以凝血,但是时间过长却会导致肌肉虚弱甚至血流速度加快。

说完后,我抬步走出了房门,靠在走廊栏杆上发呆。

师傅留下的病症记录里并无此病的病例。我此刻脑子里只有前世关于此病的治疗方式,凝血因子,输血,肾上腺糖皮质激素注射……全是奢望。

何况这些也不能完全治愈此病,只是在症状严重或受伤时减缓和防止大出血死亡。

我懊恼的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一个病患就这样面对他无可奈何的将来么?

“郡主。”青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身望向她。

还是一身红衣,可此刻她的脸上却是一片苍白,望着我的样子竟然有几分楚楚可怜。

“郡主,香郎的病究竟会如何?”她直直的看向我,一副期待我回答又怕我回答的模样。

“很严重,很痛苦,一旦受伤或者有了大一点的伤口就会很容易死亡。而且他现在已经是一期了,往后,他的膝盖关节会越来越痛,最后会变形。”我心生怜悯,可还是如实相告,这个病的护理很重要,必须要有知情人在香郎身边。

青妙脸上唯一的血丝也消失了,一双勾魂眼现在完全失魂落魄了,抖着嘴唇,她问道:“不是说传自母体么?为何……?郡主会不会诊错了?”

我盯着她半响,心里有了一个肯定,有些不忍心但还是缓缓道:“一般此病女子为携带者,就是带有这种病因,但并不发病。只遗传给子女,若生女,也多为携带者,若生男,则多为发病者。”

我的话打破了她最后一个希望,她想笑却半天也挤不出一个笑,最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原来,这世上真有报应。呵呵,可是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他?”

她喃喃似哭似笑低声道这几句后,转身走了。那本来婀娜多姿的背影看起来却无比凄凉。

过了一会儿,如雪过来告诉我,今夜就在这里住下,她和我一个房间。

我笑了笑,此刻虽然已经拿到了金针,可我并没有打算逃走。住一起就住一起吧,就当有个保镖。

晚饭后,我去看了看香郎,身上的伤处已经不再肿大了,淤青也扩散不多,看来出血已经基本止住。

去的时候,他正在服用第二剂药,见我进去,桃花眼一弯,朝我一笑,又恢复了最初见他时的德行。

“想不到你还是个医师啊?香郎真是好生佩服。待香郎好了,定然以身相许,好好报答郡主。”玉面含笑,眼波一飞,倒也有几分风流媚态——如果额头上没有那一大块淤青的话。

“好啊,等我把你治好了。我就在街上挂个牌上,‘绝世郎君一夜,价高者得’你看怎样?”我眼一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咳咳,”他猛地被呛到了,如雪慌忙过去扶住药碗。

“你,你……怎如此狠心?”他稳住后,哀怨看我。

“你愿送,送了便是我的。比起你,我更爱那当当作响的金铢银铢,不可以啊?”我“哼”了一声。

喝完药,小二又送来单独做的饭菜来给香郎。大概是服用了健脾的中药的缘故,他便现出几分饥饿感来。

店家倒也贴心,见有病人便送了个特制的小桌,可以在床上用餐。

小桌和饭菜一摆好,他很快拾起筷子伸手朝一碗鱼肉夹去——可惜,夹了个空。

“你做什么?”他讶然的望着端着鱼肉的我。

叹口气,把鱼肉放到一边。

我对旁边一样疑惑的小二道:“以后,这位公子的菜不可送鱼,还有一切海鲜鱼鲜都不可送。”

没办法,血友病人是戒吃海鲜河鲜的。

香郎皱了皱眉,最后叹了一口,“连鱼也不能吃么?真真没意思。”嘴里埋怨着,但还是伸手朝一块肌肉夹去了。

我笑了笑,这家伙的情绪还不错,这样也好,病人的心情是很影响病情进度的。保持这样的心情,对他也是好的。

突然,我觉得胳膊被人拉了拉,回头一看,如雪朝我使了个眼色,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好像是青妙的。

我楞了一下,随即心领神会。

又在这里坐了片刻,等香郎吃完饭后,交代如雪再给他冰敷一次,“这次只需半柱香就好。”说完,我就转身出门。

走到隔壁门前,我轻轻叩门,“进来吧。”

我开门进去,青妙正背对我站在窗前,呆呆的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妙夫人找我何事?”虽然心中早就猜测,我还是出口询问道。

她转过身,手一抛,我伸手接住,“三日的解药?”我问道。

“就是解药。吃了就解了。”她定定看住我,眼中神光莫测,“其实没有这颗解药,你也不会有事,对么?”

我呵呵一笑,点点头。我连左宛冰特制的子午毒都不怕,此刻行动自如,只要逃出去,解此毒并不难。

不过既然有了解药,我也不矫情,朝口中一丢,拿起桌子上的水斟了杯喝下送服。

“莫离郡主,”她淡淡的看着我,之前在栏杆旁的那个失魂落魄的青妙好像消失了,而最初在仙客来见到的那个妖媚风骚的青妙好像也从来没存在过。此刻的她一片淡然寂静,倒显出几分端庄来。

“你是个奇怪的人。”她看着我,给我下了个定语。

“嗯?”我用眼神询问她。再奇怪也没你和香郎这对母子奇怪吧。

当娘的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在蓝馆里当郎君,而且还不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当然儿子自己知不知道就是另外回事儿了。

她踱了两步过来,“那乔贞出卖了你,你好像也不生气,还暗示她早日离开。你想尽了法子救那柳郡王,为了他连‘姹女功’这本绝世心法都拱手拿出。可他的人没有救你,你好像也不怨恨。我抓了你,你最初也着急,但柳郡王被救走之后,你好像就不急了——”

我笑着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分辨。

她走到我跟前,盯着我的眼睛,“我要你跟我走,你也一句话都没问过我。你是根本不怕还是什么都不在乎?还是你知道了什么?”最后一句话,她一字一顿,说的又重又清楚。

我心下一紧,面上却丝毫不敢露,直视着她的目光,维持着淡笑。

等她说完后,我轻笑一声,道:“我从来不为已经发生的事折磨自己。出卖我的已经出卖过了,没有救我的已经走了,再继续计较只是跟自己过不去。至于妙夫人你——”我顿了顿,“我只知道你和我现在的目的一样——就是希望能有办法把香郎君治好”

一字一顿的还给她一句话后,我到桌前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心想给香郎治病?”青妙也走过来坐在了我对面。

我一笑,给她取杯也斟了杯茶,“你如果不相信我就不会叫如雪叫我过来。”

她沉默了。

我把茶杯放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在没有发现香郎君的病之前,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找机会逃走。”

她眸中一闪,没有说话。

我又接着道:“可是现在,我会尽力想法子治疗他。我师父传我医术之时曾说过,医道是仁义之道,医者当有父母之心。所以,你应该相信我,也只有相信我。别的病我不敢说,只是这‘血友病’,这个世上认得此病的恐怕就只有我一人。”

“我很不喜欢你们。但是,我是一个医师,所以我会尽力。但是我必须要说的是,此病我毫无把握,,现在所做的只能是减缓病程。如果妙夫人不愿让我医治,大可把我交给你的主子,也算你完成了差事。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也算不违背师父的话了。”说完,我神态自若的看着她。

她闭了闭眼,问道:“真的没有办法医治?”

我摇了摇头,道:“至少目前我还没想到办法。”

也许我这样说有些不明智,万一她真的把我交给了那人,估计我想跑就更难了。但是,我不愿意拿病人的事来欺骗亲属,良心上会觉得受不了。

何况,但凡她有点识人之明,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留下我,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如果没有我,香郎的病就一点希望都没了。连师父从医几十年的病例里都没有记载这‘血友病’,可想而知在这个世界上这个病根本还未曾被人认识。一点认识都没有,再高明的医术也没有多大用处。

青妙没有让我失望,她静静的沉吟了片刻,眼神慢慢坚定起来,抬眼朝我看来,“如果要你替香郎君治病?有何条件?”

“两个条件。”放下茶杯,我回看她,“一,我会尽力为香郎君诊治,但若是半年内我找不到根治的办法。你须得放我走。”

“不行”她开口打断我。“至少一年。”

“一年太……”我开口想拒绝,突然看到她眼中的水光——心一软,叹口气,“好吧,那就一年为期。”

她没有说话,眼里却隐隐透了几分感激出来。

我在心里懊恼,怪自己心软。其实我自己的医术我清楚,如果半年都找不到办法,那估计基本没什么指望了。

“第二,我要你带封信给柳郡王。”我道。

她眼中立刻透出警惕来,我赶紧道:“你放心,我信中只是想交代一些私事。一不会交代我们的行踪,二绝不涉及你们的任何事。”

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让她半信半疑,“你不是对他有意么?难道不想他来救你走?”

我自嘲一笑,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就算你没抓我,这会儿,我大概也快跟他分开了。”

青妙疑惑的看着我,“我看那柳郡王对你好像极好,你就舍得?”

轻笑一声,我道:“你是知道我身份的,想必也知道我身有隐疾。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他们这样身份的人长相厮守。相处一时是快乐,相处一世说不定就成了折磨。姻缘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所以不如只要曾经拥有,何必在乎天长地久。等我老了的一天,记得的都是他的好,岂不快活多了。”

青妙释然了,然后又目露同情的看着我,“可惜了你这么个聪明伶俐的人,又是这般的人才。只是你既遇见过柳郡王这样的人,以后的凡夫俗子恐怕也难入你眼。”

我呵呵一笑,没有作答。谈了这样几段恋爱后,回到地球之后我还能爱上别人么?我在心里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郡主就把信写了给我吧。我先去安排一下行程。”青妙站起,眼神直射我,“我相信郡主不会骗我吧。”

我晒然一笑,“但请放心,我虽是一女流之辈,也不做那小人之举。”

我想带信给轻柳,一是想给他报个信,知我平安。二是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我们之间的事做个交代。呵呵,算是一封分手信吧。

三日后,香郎的肿胀症状好了大半,可以移动了。

青妙告诉我明日出发,她打算回她的家乡土国东南部的仙归镇。

“我只知仙归镇是我家乡,可惜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五岁时离开家乡就一直没回去过。呵呵,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她喟然长叹。

“三十多年?那你现在?”我讶然。她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按她的说法,那她起码三十五岁以上啊。这保养的可真好。

她瞟了我一眼,“不知道女人的年纪是不能随便问的么?”

我嘿嘿一笑,“我不是也是女人么?放心,会替你保密的。”

她也是一笑,有些自得的道,“我今年三十九。小丫头,怎么样,嫉妒么?”

我连连点头,“嫉妒,很嫉妒。”又好奇道,“那你的家人呢?”

她嘲讽的一笑,“没有家人了,家乡遭了瘟疫。家里人都死光了。整个村子只剩八个人,逃出来后饿死了三个,剩下的三个大人就把我们两个小孩子给卖了。”

我没有接话,只同情的看着她。

—我是新旅程的分割线———

我们在第二天进入了土国境内。

一路朝南而行。我掀开车窗,心中感慨,兜兜转转,我还是来了土国,跟我原来的打算一样。

土国地势平坦多为平原,土地肥沃,土人多以务农为生。一路走来土国人相对其他四国身材都要高大魁梧的多,感觉憨厚淳朴。

偶尔有土国少男少女偷偷看我们被发现就脸红转开,十分可爱。

但是我发现相比其他四国尤其是水木两国,土人的生活的确差距甚大,虽然可以温饱,却有很多适龄的孩童整天在外跑来跑去并未上学。土国居民,尤其是农家,房屋都十分简陋。

青妙告诉我,土国是粮食大国,百分之八十的土国人都是农户。但是水木两国粮食都能自给自足,只有金火两国偶尔会出现荒年,才会向土国购粮,但价格也并不高。粮食多了,卖不出去,如果要囤起来,保存也是不易。

往往囤粮的费用跟卖粮的一样,所以很多农户宁愿把粮食贱卖也不愿囤积起来。但一旦遇到灾荒年,粮食又不够吃,可又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粮,所以又要饿死不少人。就这样成为了一个恶性循环。

土人性格单纯直爽,脑子却不够灵活。加上土国境内也无矿产等其他资源,所以土人的生活在五国内真的是比较贫穷的。

正文一一四二章买房

我们在第二天进入了土国境内。

一路朝南而行。我掀开车窗,心中感慨……

兜兜转转,我还是来了土国,跟我原来预想的行程一样。

土国地势平坦多为平原,土地肥沃,土人多以务农为生。

一路行来土国人相对其他四国身材都要高大魁梧的多,面目神情让人感觉憨厚淳朴。

偶尔有土国少男少女偷偷看我们,被发现后就脸红转开,十分可爱。

但是我发现相比其他四国尤其是水木两国,土人的生活水准的确差距甚大。虽然也许可以温饱,却有很多适龄的孩童整天在外跑来跑去并未上学。土国居民,尤其是农家,房屋都十分简陋。

青妙讲解一番后,我才有了大致了解。

土国是粮食大国,百分之八十的土国人都是农户。但是水木两国粮食都能自给自足,只有金火两国偶尔会出现荒年,才会向土国购粮,但价格也并不高。

粮食多了,卖不出去,如果要囤起来,保存也是不易。往往囤粮的费用跟卖粮的所得相差无几,所以很多农户宁愿把粮食贱卖也不愿囤积起来。但一旦遇到灾荒年,粮食又不够吃,可又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粮,所以又要饿死不少人。就这样成为了一个恶性循环。

土人性格单纯直爽,脑子却不够灵活。加上土国境内也无矿产等其他资源,所以土人的生活在五国内真的是比较贫穷的。

如此看来,土皇柳明这个皇帝也不当的那么轻松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作为一国之帝,看到其他四国子民生活得富足,自己的臣民却过得如此窘困,稍微有点自尊心和责任感的帝王都会压力沉重。

只是,他选错了方式。以战而养,只是饮鸩止渴。就算他能统一五国,可又如何来统治五国?

——————我是感慨的分割线——

半月后,我们一行四人到达了仙归镇。

我没有问青妙如何跟她主子交待,她既然有安排想必也胸有成竹。

此刻的她定不会拿香郎的命来冒险。

我们住进了当地的一家客栈后,青妙便吩咐如雪去买一所院子。

可惜仙归镇是只是一座中等的小镇,青妙的要求又甚高,如雪跑了三天都没买到中意的。

这天中午,我们三人在酒楼用餐,如雪早上出去了还没回来.

楼上的包厢已经满了,我们便坐在大堂。

如今我和青妙的关系倒有些奇妙。朋友不像朋友,敌人不像敌人。说到深处,因彼此对对方都有几分同情怜悯,倒有了几分惺惺相惜。

青妙和香郎这对母子的相处一如既往的奇怪,我常常看着香郎猜测着,他到底知不知道青妙的身份?

说他知道吧,他对青妙没有一点亲昵的表示。说他不知道吧,他作为青妙管辖下的一个郎君对青妙又是那般的不客气,简直是侍宠而娇。那他侍的又是那般的宠呢?

至于我和香郎,这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从我在他跟前确立起医师和患者的身份起,他一面对我就又回到了最初我在玉郎台见到他的样子。

一见到我就媚眼儿乱飞,我每次给他检查身上的伤处时,手还没摸到他的肌肤,他就叫春似的呻吟叫唤,还满目含春的刻意做出一副欲嗔还喜的风骚模样。气得我牙痒痒,却只能猛翻白眼儿,却再也不敢述诸武力。

大概他也从青妙或者如雪那里知道了我的身份,一次我替他检查,他居然娇滴滴的说:“莫离郡主啊,你看,你如此倾城美貌,却生不了孩子,我如此绝世风姿又得了这种病,想必也不适合生孩子。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地生一双啊。何不就顺了老天的意,成了那好事,也不枉来这时间一遭吧。”一边说,一边还用食指指尖在我手背轻轻挠过。

我狠狠的瞪住他,压抑住心中想要把他狂拆成十段八段再组装起来的念头,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第一,本姑娘不饥渴。第二,本姑娘即便饥渴的话,你也不对本姑娘的胃口。听说在红馆了做久了的娘子都有一种被压强迫症。要是香郎局也得了此症的话,不妨跟妙夫人商量一下,给你在这儿挂个牌,开个玉郎台的分馆,让你晚上也可以兼个职。不过作为一个医师的角度,我建议以香郎君如今的体质,接待的客人年纪最好大于六十岁,否则一个不小心把您给弄伤了还得多费药钱。我看,客栈门口卖菜的那个老太太就不错,每次你出去吃饭都要盯你老半天。只要香郎君莫要要价太高,想必人家定会光顾的。”

香郎听了我这番建议,捂嘴娇笑起来,“郡主真是会心疼人家啊,可是人家现在心中只有郡主一人啊。当初郡主不是说过叫人家从良么?怎么如今却要逼良为娼呢?”

我逼良为娼?你算哪门子的良啊?我闭眼心中默念大悲咒,开导自己,跟他再辩下去我就是傻子。不能做傻子,只能无视他。

从此他再调戏我,我就眼观鼻,鼻观心,自我催眠,我看不见我听不见

在大堂饭吃到一半,如雪回来了。

“如何,找到合适了的么?”青妙问。

如雪有些犹豫道:“找是找到两所宅子,一所到是清静,在城西,可惜里面太旧,梁都有些虫蛀了。”

青妙摇了摇头,否决了,“那另一所呢?”

如雪嗫嗫道:“另一所是三进的,里面环境还好,也挺新。可就在菜场旁边,怕是太吵。”

青妙又摇了摇头,“算了,你坐下吃饭吧。慢慢再寻吧,反正现在先住着客栈也可以将就。”

“这位夫人可是要买宅子?”这时,柜台里的掌柜走了出来。

青妙看了他一眼,道:“是。莫非掌柜有什么好介绍?”

掌柜掳着胡子笑道:“老朽还真有个介绍的,不过好不好就不知道了。不知夫人想要什么样的宅子?”

青妙一听,也有了兴趣,这些开客栈酒楼的消息本就是最灵通。

“掌柜的,也无甚其他要求,宅子不需太大,三进左右便可,但要清静,然后宅子最好维护得好些的。”青妙道。

掌柜“呵呵”一笑,道:“如此,老朽介绍的这宅子到也合夫人要求。在镇外南边,三进的宅子,本来是富贵人家的别院,现在分家了。这所别院就打算卖出来折现。不过就是里镇子远了些,不过夫人家既然有飞车想必也是不惧的。”

“哦——”青妙道,“那不知道这宅子周围是个什么样儿?”

“夫人既是要清静,这宅子就是最合适不过了。我们仙归镇背靠七万大山,镇上很多富户都是靠在七万大山里捉‘彩兽’来养殖贩卖发家的。这宅子附近就是本镇最大的一家养彩兽的黄夫人家的养殖场。她家的本宅也在那里。周围大部分土地都做了她家的养殖场,所以也并无其他人家。”掌柜笑眯眯解释道。

青妙一听,便又几分意动,“既然掌柜说好,那可否饭后请掌柜给我们带个路去看看,如果合意我们就定下了。”

掌柜一见可以得一笔中人费又哪有不愿意的,急忙连连点头。

我们三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如雪一看那肯让青妙等她,便立刻坐下干净利落的刨了一碗白饭就站起身子示意她吃饭了。

我瞠目结舌的望着她,她连一口菜都没夹呢。这“忠心”也太“忠”了些吧。

飞车出镇后行了小半个时辰掌柜便说到了。

下车一看,视野极为开阔。远处是连绵的青山如匍匐的巨兽,一直远到了天边。近处是一片开阔的平原,草木旺盛,却又长的齐齐整整。此时已经盛夏,草色虽旺却显出有些偏黄的色泽,竟莫名给人一种稻穗般丰收的感觉。

指着远处那连绵的青山,掌柜道:“那边便是七万大山了,彩兽便是长在那山里的。不过不是懂行道的可不敢进去,听说有瘴气还有野人。不熟路的进去了不是迷路被野兽叼了就是遇上瘴气被毒死了。说不定还会被野人捉去生吃了。”

一边说,一边很是后怕的样子。

青妙下得车来,看了一眼那七万大山,“大陆五大险地,自然不是常人可以去的。这七万大山不过排名第五罢了。那金国天绝南山的‘天罗八方阵’才是有去无回的地方。”

我在一边沉默,若是青妙知道我曾进过“天罗八方阵”不知会是如何表情?不过,里面面积很大,我也不过只是按紫梦说的路线去了那山洞而已。其他的地方我却没有好奇。

“这草场是怎么回事?好像不是天然长成的吧?”香郎上前去揪了一根草,端详着问道。

掌柜笑了笑,点头道:“公子好仔细的一双眼,这草场是黄家的。这里的草都是特地种的,是用来喂养那彩兽的。这彩兽可挑食着呢,一般的草可不是不吃的”。

“哦?那这黄家为人如何?”青妙问道。

“夫人请放心,这黄府老爷早些年过世了,就剩下黄夫人带着一个女儿过话。这黄夫人啊,可是个好人,十里八乡每一个不赞她好的。”说起黄夫人,老掌柜到是一脸的欣赏。

“怎么个好法啊?”青妙又问。

掌柜指了指五百米开外的一所大宅院,道:“那处便是黄府的宅子。以前黄府可只有这一半大小,黄老爷过世后,这黄夫人竟是一个人把这生意撑起来了。还越做越红火,心肠也好。逢年过节都会施粥施衣给镇里的叫花子。见她养彩兽有方,很多镇里的人去讨教,她也不藏私。所以啊,这木国的女子是比一般的女子能干的多,这黄夫人啊,可是一般的男子都比不上哪。”语罢,很是敬仰的表情。

我一愣,木国人?我抬眼朝青妙看去。

青妙也有些意外,但并无我想象中的类似心虚的表情,只道:“木国人肯嫁到土国是可是很少见啊。”

掌柜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啊。听说是家里遭了大难,这才到了咱们土国,被黄府少爷看上了,可偏偏成亲不到十年就……能干是能干,可这命也太苦了些。”

“掌柜的,你说的宅子是不是东边这个?”我看这老爷子一说下去就没完的样子赶紧打断他,这回正是太阳烈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日头下站了小半天了。

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除了掌柜指的那所黄府的大宅院之外,就东边这树林边露出一角飞檐,应该就是一所宅子了。不过被小树林挡住,看不到真貌。

“对对对,就是那处。姑娘好眼力。年纪大了,说着说着就忘了正事儿了,老朽这就带你们过去。”掌柜一边连连致歉一边颠着脚步带我们从一条道行去。

这条道不算宽,但是一辆飞车驶过却也绰绰有余,掌柜早早叫停我们估计也是想介绍下这周围的景致。呵呵,这老掌柜还挺有现代营销意识的,知道推荐配套设施。我心里暗笑。不过也挺有用的,看青妙的样子对这外面环境是挺满意的。

到了跟前,掌柜的去叩了叩那红漆大门的金属门环。

不多时,一个同样苍老的头颅探了出来,“是赵掌柜啊。”这个老头子见到掌柜的笑着招呼了一句,又偏头看了一眼我们,“可是来买宅子的?”

赵掌柜点头催促道,“还不开门让客人看看。”

那宅子里就拿看门老头一人,我们跟着他四处看了看,还比较满意。格局合理,保养也新,家具什么的都有九成新,看来主人住的时候很少。就是落了一层灰,想必打扫打扫就能焕然一新。第二进的院子里还有个大的金鱼池,第一进和第三进的院子都有一个小花园,算是麻雀岁小五脏俱全了。

青妙看过之后就点头算是定下了,只是交代赵掌柜的负责和卖家联系然后办理房契地契等等文书不提。

最后,赵掌柜还主动答应成交后先找人来把宅子清理打扫一遍,当然这是青妙大方的给了一笔丰厚中人费后的良好“后遗症”。

就这样,我们三日后就搬进的新居。

可是分房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小争执。青妙本安排的是,她和香郎住第三进,我和如雪住第二进。可香郎却反对,说什么我是他的医师就得贴身保护他,万一他半夜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住的太远又没武功,万一耽误了云云。

如此一来青妙便不顾我的反对,把我和香郎安排到了第三进。

我瞪着香郎,他得意的笑。我在心里发狠道:“不是是一年吗?老娘忍你”

居所安定下来了,我就开始认真的研究香郎的病情。

血友病是血液中缺少某种因子,但因为每个人血液成分不同,所以即使在地球这样也是一个无法根治的疾病,只能靠良好的护理和有效的医疗来防止此病带来的并发症以及防止创伤时出血不止导致的死亡。

而以五行大陆现今的医学技术不要说根治医疗,就是防护医疗都做不到。如果香郎现在一旦大出血,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

而凭我在这里学到的医术,既没办法做出“凝血因子”也没办法弄出“肾上腺糖皮质激素”,而且即使有,我也没办法造出针管给他注射到血管里。

所以,我答应青妙的时候想的就是要一劳永逸的办法。我相信这世上的事物都是一物克一物,既然香郎能得这个病,说不定这世上就有一种东西可以治好他。

五行大陆既然有“赤果”可以清掉轻柳的寒毒,就未必没有一样东西可以治愈香郎的血液缺陷。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子里原本种的花已经在香郎的要求下全部换成了牡丹。

此时花期已过,院子里只是绿油油一片,国色芳华的牡丹在夜色下倒成了整整齐齐的灌木丛似的。

走到院中,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脑子里一幕幕的翻过师傅的药书里记录的二千一百八十七种药材,仔细分析它们的药性。

“郡主莫非是在想情郎?”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回头。除了香郎那个桃花眼,讨厌人的,还能有谁?

“哎呀呀,我想想,叫什么名字来着?”他手上一拍,腻着嗓子道,“柳郡王啊,木国第一美男子。郡主真是艳福不浅啊。”

咬咬牙,继续翻白眼,不理他。

“听说,水皇陛下曾经赐婚郡主给月皇子,那可是个妖精人物啊,连我香郎也要甘拜下风。可惜啊……鱼和熊掌不能兼得,我要是郡主也不知道怎么选……这可真真是难为人了。”他贴到我耳边,柔媚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倏地的转过身,猛得吓得他一个踉跄,叫唤道:“你你你吓人啊”

我诡异一笑,“怕什么,你又没心脏病我揍不了你,还不能吓吓你啊。大不了吓晕了你,给你扎两针也就醒了。”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他平衡住身子,抚着胸口喘气道,“人家不过好心好意安慰你,怕你难过罢了。”

我狞笑的逼近他,“你敢说你不是来打听八卦?你敢说你不是故意来刺激我看我笑话?你敢说么?”

他被我逼的身子朝后倒,连声道:“没有没有”看我还不放过他,他大叫:“若是我有,叫我生孩子没”

我收回脸上做出的狰狞之色,站直身子瞟了他一眼,冷哼道:“少来骗我了。你能生孩子么?以后要在我跟前发誓就要发不能人道的誓别的——我都不信”

香郎嘿嘿干笑两声,又谄媚一笑,道:“难道发了不能人道的誓,你就相信能成真的?”

我冷笑两声,瞥了一眼他的腰部,“哼,哼假的我也能叫它变成真的”

香郎被我的目光看的打了两个闪,哀怨看着我,“你这女人这么凶,也不怕嫁不出去。“

我挑眉看他,他身子一缩,我又觉好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不是把我的事都打听了吗?难道不知我曾在师傅坟前立誓终身不嫁的么?”

一看我面色转好并未怪他,他也胆大了。一听我言,双掌一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这样更好你若嫁只能嫁一个,若是不嫁,就可以把他们都娶了。这下就不用发愁了。”一边说完,口中“啧啧”有声,一副好生为我着想的模样。

我懒得理他,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牡丹丛,跟他说下去只会越说越混。

可这家伙明显的不识趣,在我身后叨叨:“对这样就最好了,大家都不吃亏,大家都有份我呢,要求不高,当个老三就行了。水国皇子和木国柳郡王当我大哥二哥,我也不算丢脸。要不然,让你嫁给我,你多半觉着有点亏。还不如我嫁给你。不错,就这样定了……找个时间,我得去拜访下大哥二哥,联络联络感情……”

老三,还小三呢?听他越说越离谱,我实在受不了了。

猛的转身朝他低吼:“你还有完没完啊?我这辈子没想过嫁也没想过娶你要精力旺盛就去数星星去别仗着自己得了病就在这儿发疯。”

说完,我走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不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慢吞吞的挤了过来,轻轻的用手臂蹭了我一下,“你生气了?”

转个方向,不理他。

挨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把脸凑过来,瞪着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看着我,“人家不过随便说说而已。我得了这个劳什子血友病,也不知能活多久,如今说个话也要被人嫌弃。真是命苦啊唉——”

他一边说完,随即“唉”出一脸凄凉的表情来,还偷眼看我一眼。

虽然知道他有七分是装的,但是看他这般费力的表演,加上想起他的病,我也就气不起来了。

瞪了他一眼,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下次再这样,我就用针封了你的‘哑门’。看你还能说什么?”

他“嘿嘿”一笑,没有再言语。

静静坐着,我偏头看向他。

今天他穿了一件宝蓝色的长衫,下摆招摇的绣着怒放的牡丹,衬着他的粉面朱唇愈加显眼。

若是不看他的额头的话,倒也是个俊俏的少年。

“你怎么这样喜欢牡丹?”我好奇道。

他懒洋洋看我一眼,道:“牡丹不好么?天香国色,花中最贵。”

我“扑哧”一笑,“你把自己比牡丹么?羞人不羞人啊?”

没见过男子把自己比作花的,还是这般妖娆的牡丹。

他脸色突地变的难看了,哑着嗓子问:“我就不能把自己比作牡丹?你觉得我不配?”

不明白他好好的为何一下子变脸,我疑惑看他道,“我只是觉得男子把自己比作花,挺奇怪的。你生什么气啊?”

他脸色缓了下来,把头扭向一边,低声道,“没什么。我以为你看不起我。”

自尊心太强了些吧。我撇了撇嘴,“你想太多了。我从来不会看不起任何职业。人生在世,多少事是身不由己。谁都有个三灾五难的时候,笑话人的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给笑话了。再说,人生下来,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我可不觉得谁比谁就一定高贵。”

他转回头,眼睛闪闪的看着我,“你真觉得是这样?你没看不起我?”

我翻了翻白眼,反问他:“骗你有糖吃?”

他笑了起来,桃花眼瞬间活络,朝我飞了个眼波儿,娇媚一笑:“我就知道漓紫最好了。”

额——我晕,连闺名都出来了,这可够会拉近距离的。这香郎敢情是属变色龙的。

我咳了咳嗓子,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你的病,额,你怎么会说……”我自动省去了“不知活多久”几个字。

他白我一眼,一脸的无所谓,“我又不傻,你那表情啥都写着呢?若是没什么,你为何不当着我说。”

咳咳咳,我无言以对。只能感叹,这世上果然没有傻子啊。除了天才全都是人精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你也要有信心,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难道你就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想放弃的时候想想自己还有很多没实现的愿望,你就会有动力了。”不知该怎么说,我只能如此安慰他。可惜此刻,我心里却是发虚,刚才想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什么头绪。

他把身子朝身后一躺,背靠在石桌上,仰起脖子,抬起下巴望着天,慢悠悠道:“小时候我常常想,要是我爹娘知道我的下落肯定会来接我,我每日都好好的跟着嬷嬷和先生学东西,只盼他们见了我能夸我一句‘本事’。”

听见他说起这个敏感的话题,我有些紧张,娘我已经猜到了,这爹是谁呢?

可是这种秘辛,知道多了恐怕有生命危险。我干巴巴的问了一句,“那现在呢?”

他若有若无的轻笑一声,“现在?——现在没有了。”

我瞥了一眼,院门口刚刚隐去的红色身影,在心中无奈低叹一声,道:“夜深了,我要去休息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走到房门口,回头看了那一动不动的宝蓝色身影一眼,我转身推门入房。

谁比谁苦?

面上笑得越多的人,心里藏的泪恐怕越是更多

—我是感伤的分割线—

第二日,我在整理如雪刚刚交给我的药材,小云在帮我打下手。

青妙买了两个男仆和两个丫头,小云就是特地拨给我的。本来还要买个伺候香郎,这家伙笑扯扯的说有我伺候他就行了,气得我哼哼。

这丫头是个鬼灵精,才十三岁,见到香郎眼睛就发了直。

没事就往香郎身边凑,本来是安排她住在三进方便伺候,不知香郎对青妙说了什么,青妙又让她住到了二进。

“小姐,今天有人来府里拜访呢。”小云凑到我跟前道。

我颇感意外。青妙幼时离乡,现在也无亲人,居然还有人来拜访?

“是隔壁‘彩兽场’的黄夫人。”小丫头见我有兴趣,又一脸羡慕的说道,“她家可有钱了。”

黄夫人?那个木国女子?

我生出几分好奇来,“你见过吗?”

小丫头摇了摇头,轱辘着大眼睛道:“没。我就听到虎叔送帖子进来。然后夫人就叫我进来伺候了。”言下颇有几分遗憾之意。

我不由好笑的看着她,这小丫头倒是挺可爱的。还得多亏了有了她,香郎在我面前叽歪的时间就少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香郎好像很怕这小丫头缠他,每每一看到就躲了去。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正说着,青妙走了进来。

看到我在整理药材,她笑了笑,挥了挥手让小云退下。

“明日是否有兴趣陪我走一遭?”她看着我问道。

“黄府?”我抬眼回问。

她点了点头,“今日送了帖子和礼物过来。我想着还是过去看看。我们初来乍到的,还是去认个脸儿的好。”

我心中轻笑,恐怕是去探查人家底细的吧。

人家不过礼貌性的送了点礼物来,你大不了就差人还个礼去,用得着亲自上门拜谢么?

青妙这般心思玲珑的老江湖,岂有不知己知彼之说。

即使人家是普通老百姓,多了解一点恐怕她才能放心。

情报人员的职业病啊。不过既然那赵掌柜如此推崇的一个女子,我也是好奇的,青妙相邀,自然也欣然相允。

第二日吃过早餐,我便和青妙如雪三人出了宅子。

两家相隔不过数百米,我们便徒步而行。

叩了门环,门房听我们道明来意,便去通传了一声,很快就恭恭敬敬的把我们迎了进去。

黄府占地很大,修的却是极为精致。

我们穿过两道回廊,便入了大厅。

一个绿衣蓝发的中年贵妇正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厅中。旁边还站着三个丫鬟打扮的女子。

见到我们进去,那个长得跟绿发贵妇很是想象的小姑娘扯了扯她的衣袖,脆声道:“娘,她们来了。”

神情雀跃,一派娇俏。

我不禁笑了,也是个寂寞的小姑娘啊。连我们这样的陌生人拜访都这么高兴。

那个中年贵妇爱怜的看了她一眼,嗔怪道:“玉儿,不许没礼貌。”一边说着一边像我们迎来。

小姑娘“嘻嘻”一笑也跟了过来,眼珠子却在我们三人身上打了一转最后落到我身上,“这个姐姐好漂亮啊。”

一边说着,极为亲热的朝我挨了过来。

我也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眨巴了下眼睛。

“黄夫人,今日冒昧前来,多有打搅,还请恕罪。”青妙行了个平辈的半礼道。

黄夫人连忙过来扶住她,连声道:“不可,不可,你我眼下成了邻居,也是缘分,夫人不必拘礼。”

青妙也笑着乘势直起身子,一挥手,如雪便上前把备好的礼物奉上,青妙道:“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黄夫人也不矫情,叫过身边的丫鬟接过如雪手中的礼品退下放到一边,便携着青妙的手朝座位上行去。

我也跟着到青妙的下手坐下。

看着这两个年级仿佛的中年女子在那儿寒暄着,我不由好笑。这黄夫人我不认得也不了解。可这青妙我算是比较认识深刻了。

可如今这般端庄如世家贵妇的青妙倒真的让我另眼相看,举止有度,笑露三分,不卑不亢。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亲耳听见她当时在落日城“仙客来”的那句语调媚到骨子里的话,我一定相信她是一个出身良好的大家女子。

可以媚,可以狠,可以端庄……青妙到底有过一些什么经历呢?突然生出了好奇来。

“呵呵,妾身还没请教夫人怎么称呼?”黄夫人和青妙聊了一阵宅子的事后,问道。

青妙道:“娘家姓赛,赛青妙。”

黄夫人一愣,随即笑道,“青妙啊,赛夫人闺名倒是雅致。”

我也是第一次听见青妙说她自己的姓氏,姓赛,我一笑,这姓也到符合她好强的性子。

青妙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个称谓而已,雅致不雅致又有何用。”

又说了些闲话,黄夫人又问,“赛夫人是何方人士?怎么想着到这仙归镇来安家呢。”

青妙道,“我本是土国人,幼时飘零,如今年纪大了,到了这仙归镇觉着好,干脆就留下了。”

果然还是防着一手啊,青妙并未说实话。

黄夫人转首一看我,“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远亲,我有个侄子跟在我身边,可惜体弱,这丫头习得几分医术,所以一来是给我做伴,二来也是帮小侄调理身子。”青妙又说谎了。

黄夫人仔细的听着青妙说话,好似对她的所言全然相信。听见说有侄儿体弱,还露出几分同情来,“赛夫人若是有何不便之处需要相帮的,我们远亲不如近邻,又都是妇道人家,请一定不要客气。”

两人又聊了些家长里短的无谓话,之后青妙看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

黄夫人连连挽留我们在黄府用饭被我们托词拒绝后也不再勉强,只是强调着:“大家既是这般有缘,一定以后要常来常往。”

那叫玉儿的小姑娘也趁机撒娇问道,“娘,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去找这个姐姐玩。”一边看着我。

黄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那玉儿立刻眉开眼笑的望着我。

回去的路上,我问青妙,“你不信这黄夫人?”

青妙瞥我一眼,道:“我谁也不信。”

“那你为何要告诉我你是这仙归人。”我嘟哝着。

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青妙没有回答,直直前行。

快到门口的时候,青妙突然悠悠道,“你这丫头不知道你自个儿有项本事么?”

“啊?”我讶然。

“跟你相处的人会很容易把心事说给你听。”青妙扔下一句后,叩开大门,走了进去。

剩下我一个人在门口摸着鼻子回想,有么?

—我的纳闷的分割线—

就这样,黄夫人和我们的关系迅速亲近起来。

一个月总有那几次不是来拜访就是请我们去赴宴。

起初,青妙还防备甚多,后来熟了,也渐渐的也就放下心来。

那玉儿小丫头得了黄夫人的许可,更是一个星期要来个一两次。

初初时候是找我,可后来自从见过香郎之后便成为了香郎的又一个粉丝。天天“香哥哥长,香哥哥短的”,——不得不说,这称呼听得我恶寒不已。

不过令人高兴的是香郎可以躲小云,却不好躲玉儿。来者是客,又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我很乐意的看他狼狈的样子。

这天,我刚刚给香郎的背上扎完针,又听见了玉儿的声音,“香哥哥,叶姐姐,你们在屋里么?”

我朝香郎眨了眨眼睛,这香哥哥还排在叶姐姐前面的啊。

一听到玉儿的声音,香郎眉头就皱了起来,一把捉住我的手,“再给我扎一遍”

我哈哈一笑,道,“那可不成,这扎针又不是吃糖,你想多扎就多扎啊。”

想用我来当挡箭牌,我可不干。看香郎吃瘪可是我最近的最大娱乐。

“求你了”香郎一脸哀求。

“不行”我摇头,“扎针是给你清理经脉淤血的。你的体质本就不能多扎。你没看我都是用的最小号的针么。”

闻言,香郎泄气的倒在了床上,“那你去告诉她,我病了,不便见客。”

我望了望外面,小云正告诉玉儿,我们这边在行针,让她等会儿。

我把用过的针放到一边,准备等下拿去煮过消毒。看着香郎这幅痛苦的样子,我好奇道:“你不是最好风流的吗?怎么偏偏怕这些小姑娘,人家喜欢你,你应该高兴啊。”

他坐了起来,冷哼一声,“这些小丫头喜欢的不过是这幅皮囊而已。说两句就笑,逗两句就哭,有什么意思?”

我“啧啧”看着他。这香郎原来还是个“shu女”控啊。不对,他一副小受的样子,说不定……我想起以前在仙客来包厢隔壁的“王兄”……眼神顿时怪异。

他被我看得毛骨悚然,瞪着我道:“你看什么?”

我诡异一笑,挨近他,“香郎,你以前有没有接过男客?”

“你”他先是一愣,然后恶狠狠的扑了过来,把我按到床上,“你居然敢怀疑我好男风”

一时不察,被他扑倒,我赶紧用手撑住他,“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就是问问而已。”

他本是一脸忿忿的看着我,慢慢的怒气消失,唇角一勾,桃花眼上翘,不怀好意的在我胸前打了个转,“漓紫既然想知道我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不妨试试便清楚了。”

说完,俯身下来便要吻向我,我只得脸一偏,他的唇便吻到了我的脖子。

“你赶紧给我起来我可要叫人了。”我低声喝道。

他一边轻舔我的耳垂,一边在我耳旁说到,“你若敢大声,刚刚为何这般小声。我是不怕的,你想叫便叫,女人叫的愈大声,男人便愈是欢喜,漓紫,不知道么?”

我一滞,被他说中了心思。我确实不敢叫,小云和玉儿此刻可都在外面。

“漓紫,放心。我会让你很快活的。”香郎一笑,唇向我的胸口移去。两只手却紧紧压住了我的两条手臂。

手动不了,我很想一脚踢过去,又怕踢伤了他。

“香郎,你疯了。你若再不放开我,我就不客气了。”我偏着头威胁他。

呵呵轻笑一声,香郎停住抬起头,“你若狠得下心,尽管来。大不了又青一块。只是这次别动脸,要不妙夫人那里可不好交代。”

我对他怒目而视,他一笑朝我吻下,我又躲过,他便低头用牙扯开我衣领,吻到了我肩膀上,轻咬细舔。

一阵瘙痒感从小腹升起,我低低哼了一声。

“漓紫,也想要了么?”香郎凑到我耳边暧昧一笑,又吸住了我的耳垂。

我也奇怪自己的感觉,我明明对他并无任何男女心思啊。

看我发呆,香郎以为我已臣服,便收回右手放到了我胸上。趁这个机会,我用得了空的左手抓住他肩膀一推,便脱了桎梏,跳下床来。

拉好衣服,擦了擦耳垂,我恨恨的看着他,“你若还想让我替你看病,就老实点。别人欠了你的,我可不欠你”

香郎斜斜的单手撑在床上,听了我的话,半垂着眸子,面带淡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懒得管他,我转身推门出去。

“叶姐姐。”正在跟小云聊天的玉儿惊喜的望向我,“香哥哥行完针了么?”

我勉力一笑,“今天你香哥哥不太舒服,已经睡下了,玉儿明日再来看他好么?”

我想这家伙这个时候也不适合见玉儿。万一他精虫上脑把玉儿给怎么样了,那就麻烦了。就算他说过对小姑娘没兴趣,玉儿进去如果碰上他心情不好,把小姑娘给弄哭了,也是麻烦。我还是替他挡了吧。

“哦——”玉儿不舍的看了香郎的房门一眼。

唉,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香郎说得也没错。这些小姑娘不过是喜欢上那副外表。香郎的身世和经历都太过复杂了,这一生想要找个他真正爱的,又能真正爱上他的女子,实在太难了。

至少我对这样的的男人是敬谢不敏的。香郎的心思太过复杂,他自己累,别人也累。

那日过后,我倒还没什么,香郎倒变了不少。见了我不再乱说什么也不再动手动脚,倒是常常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这日我替他诊脉,他又是那般的盯着我。

我深呼吸一口,收回手,“你在看什么?”

他一脸淡笑,“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这般快活?你的运气好像也不比我好多少吧?”

我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也就正色道:“有人对我说过,若是人生只得三分欢喜,就应该好好把握。不要因为老想着那七分的不欢喜反倒把这三分欢喜弄没了。人生没有事事如意,可总有值得你欢喜快活的时候。这些时候哪怕过去了也是属于你的记忆。我会尽力去记着让我欢喜快活的记忆,尽力忘掉那些不快活的。自然也就快活了。”

看着他一脸沉思,我又道,“不快活不开心的事谁都有,有时候也没办法不去想。不过要学会想过了就扔掉。老是记着这些事,只会让自己自怨自艾,一直不快活下去。堪破,放下,自然就能自在了。昨日已逝,不若学会望前看,也许前方有更美更好的欢喜在等着呢。”

他抬起头,“你真能做到放下?你可知木国长公主要替柳郡王择亲了?”

我一愣,心中一痛。虽有预料,可真真实实听到却是疼痛加倍。

我直视他,“你若是想问我难不难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很难过。”语声一顿,“可是,我会接受。这本早在我预料。理智上,我早已剪断。因为我知道我和他不可能有结果。可是,情感上确实没有办法一下子一刀两断。可是,我还是能接受。我会记着他的好,会念着他的情,会记着那些快活的过去。同他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结局。有了那些时光,我已经算赚了。”

加上蓝非月和轩夜,我赚得可算多了。足够回味一世了。我在心里一笑。

“你倒是个怪人。”香郎偏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听说那柳郡王对你可是一往情深,若是你肯争未必没有胜算?不战而退,这不可不像你。”

我笑了,这家伙倒把我的事情打听得够清楚,“相爱是男女间的事,可是姻缘就不是两个人的事了。人活着不光为着男女之爱,还有父母兄弟姐妹家族。如果你的爱会让对方承受比这份爱更沉重的压力时,不如在最美好的时候放手,这样留下的便全是美好。我不过是一个自私的聪明人罢了。”

香郎满目深沉的看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也不理,把手搭过去重新给他把脉。

“脾胃好些了,该给你换个方子了。”站起身子,我道。眼下找不到根治的办法,只能从脾胃上下手,增强的他的体质。

一回头,却发现他正愣愣的看着窗口,脸上慢慢露出了喜意。我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只白色的小鸟正站着窗口上。瞪着小圆眼睛望着我们,也不怕人。

“你该不是想捉这鸟吧?”我一边猜测着一边不赞头的道,“让人家自由自在的多好,你可别瞎折腾。这些野生的小鸟一旦圈养很容易死的。”。

“我在你心里就是个这样的人?你怎知这鸟是野生的?”他白了我一眼。

额,我想了一下,这家伙就是嘴巴贱了点,倒没做过什么坏事。

最多——只能算是做坏事未遂。

“不是野生的?”我好奇道。

他没说话伸出手掌,那白色的小鸟振翅一飞,竟然落到了他的掌心,“叽叽喳喳”一阵脆鸣。

极为难得的,香郎面上现出了几分真挚的温柔注视着小鸟,“那家伙叫你来的么?”

小鸟儿在他掌心一阵蹦跶,又“叽”的叫了一声。

“去吧,叫他要来就快来。”他笑道。小鸟又是“叽叽”两声,随即拍拍翅膀便又出窗口飞走了。

我转了转眼珠,这口气这么熟络的,想必是很亲近的人。

“想问就问,打什么鬼主意呢?”突然,香郎的声音传来。

我“哼”了一声,你想叫我问我偏不问,反正来了我也见得着。

垂眸收了东西离开,只剩香郎在床上“嘿嘿”直笑,“还有几天人才能到,你忍得住么?”

不就是一个人么,还能是三条腿的蛤蟆,我有什么忍不住的?哼

—我是有志气的分割线

这日,黄夫人又下了帖子来请。说后日是黄玉儿十五芳辰,请我们这边阖府出席,且务必赏脸。

既然是玉儿过生日,我们肯定得去。我身无长物就只好配了一盒自制的润肤面膜做为生日贺礼。

香郎见了很是感兴趣,舔着脸要我给他也弄一盒。

我白他一眼,道:“十颗明珠换一盒。”

他涎着脸道:“漓紫怎能如此见外,你我什么交情啊,共过窑子,躺过一张床……”

没等他说完,我立刻眼刀飞出。我还没跟他算账,他居然好意思拿出来说

见状,他立刻收口,又笑嘻嘻的说:“要不,我告诉你那小鸟是谁的?”

懒得理他,我把礼物包装好去找青妙,看看我要她找的医书搜集得如何了。

一个月过去了,香郎的病至今没有找到好的办法。我便叫青妙去找些孤本的医书,看看是否能有什么线索。

第二日,我们一行四人便一起去了黄府。

我是“远亲”,香郎是“侄子”,自然都包括在那“阖府”里面的。

黄府现今也算熟了。大门一开,门房一见是我们都不用通禀就直接开门迎我们进去。

入了大厅,只见厅中布置一新,十分喜庆。而黄夫人母女已经盛装等候了。

玉儿今日是寿星穿了一身粉红,头上斜斜的一支蝴蝶簪,浅蓝缀着鹅黄圆点的蝶翼随着步伐微微颤动着,显得十分的活泼俏皮。

见到我们,玉儿面露喜色,立刻跑了过来,“香哥哥,叶姐姐,我等你们好久了。”

“玉儿今日可真漂亮”我看着她笑道,顺手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

听得我的赞美,她“嘻嘻”一笑又偷看我身边的香郎一眼,见香郎没有什么反应,又有些失望。

我悄悄用胳膊肘顶了香郎一下,“你的礼物呢?还不快拿出来。”出门的时候我见青妙给了他一小盒包装好的东西,应该是让他送给玉儿的。

青妙如今好像打算在这里定居下来了,因此对黄夫人的刻意交好也渐渐显出了热情。

香郎拿出那盒东西递给了玉儿,“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玉儿妹妹不要嫌弃就是了。”

接过礼物,玉儿满脸欣喜看着香郎,“香哥哥送我的是什么啊?”

看到玉儿满脸期待的样子,香郎一愣。

我在心中摇了摇头,青妙拿给香郎的时候就是包装好的,他那里知道里面是什么啊。

不过这小子脑子还算转的快,楞了一下很快笑道:“说出来就没惊喜了,玉儿妹妹还是自己回房自己看吧。”

不过单纯的小姑娘还是好哄的,玉儿娇羞的看了香郎一眼把礼物收了起来。

我们这边晚辈在交流,那边黄夫人和青妙已经坐下开始寒暄。

不过今日黄夫人好像有点心神不宁,说话间老是不时朝门口的方向望一眼。

青妙也注意到了,笑问:“黄夫人,可是还有客未到?”

黄夫人一愣,又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有个远亲几日前说要来,可到今日还未到,不免有些担心了。”

青妙点点头,“路上舟車勞頓,耽误几天也是有的。”

午饭后,黄夫人提议带我们去看看她的彩兽场,青妙看我们都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点头答应了。

我也是听那赵掌柜说了才知道原来野生彩兽竟是生活在七万大山里的。有专门的猎人捉了之后卖给彩兽场,然后养殖配种,训练之后再卖出去。当然大的彩兽场也自己有捕猎彩兽的队伍。

一只上品的彩兽可以卖到二十金铢,足够小户人家几年的生活费,价值可见一斑。

彩兽体型娇小行动敏捷,只有一尺来长,头顶黄色独角,尾巴黑色或白色,以身上的毛色来区分等级。三色彩兽为下品,四色五色为中品,六色及以上为上品。最多好像是九色彩兽,不过很多人只是听说有,而没见过。

彩兽不是群居的动物,所以我们到了彩兽场看到的都是单独隔成一间一间的隔间,每间里面都有一只彩兽。

见到人来,这些彩兽立刻弓起身子,毛发立起来龇牙咧嘴的对着我们。

“这些是刚刚捉到不久,还未训化过的彩兽。”黄夫人笑道。

“这些的彩兽都能驯化么?”看到这些彩兽野性十足的样子,我好奇道。

黄夫人道:“这些畜生跟人一样,也是各有各的性格,有些也是怎么也不能驯化的。不过也正好留下来做种。”

沿着逛了一圈,不得不说黄夫人是个驯养动物的高手。

彩兽场分区明确,新捉的彩兽在一区,正在驯养的彩兽在一个区,驯养好的彩兽又是一区,还有专门的种去,给到了期的彩兽和产子用的。甚至还有一个很大的放养区,每隔一段时间就把驯养好的彩兽放出来一段时间,免得关的太久失了灵性。

足足逛了一个时辰,终于走到了尽头。我们便在放养区旁坐着休息,这边还专门修了个亭子,是给来挑彩兽的客人休息观看彩兽在放养区活动的。

我坐了一会儿,便站了起来,沿着放养区旁边的栅栏朝下走。

远远地听见前面的房里好像传来的动物的低吼着,听着声音又不像彩兽,便生出好奇心。这栋房子孤零零立在彩兽放养场边,大门紧闭,上面只一个小小的天窗,不过半尺见方。

走的越近,那声音越是清晰,好像从嗓子里发出的某种喘息声,有点让人心里发紧。

走到天窗边,我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抵不过好奇心,把眼轻轻凑了过去——里面黑黑的,有点腥臭……

突然,铁链声响起,一阵腥风扑来,一个巨大身形的黑色动物“嗷”的一声大吼扑到了天窗前——我“啊”的大叫起来,吓的猛退了好几步。

这动物具体什么样子没看见,不过那白森森的牙齿,带着凶光的红色眼珠已经把我吓到心律失常了。

“怎么了?”最先跑过来的居然是如雪,我决定以后对她要好一点。

我定定神,缓过呼吸,才感激的朝她笑了笑,后面的其他人也都跑过来了。

“叶姑娘是被屋子里那头畜生吓着了吧?”黄夫人笑着看了那屋子一眼,“那里面关的是‘裂兽’,是我晚上用来守彩兽场的。”

“可是那‘裂虎撕豹’的‘裂兽’?”香郎皱了皱眉,问道。

黄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孤儿寡母的守着这彩兽场,也经常有些不开眼的小贼来盗那彩兽,所以干脆就养了这头‘裂兽’。晚上就把大门打开,反正有铁链锁着,只有没人靠近,也伤不到人。只是吓吓人而已。”

青妙点了点头,好像对黄夫人的这个做法表示赞同。可我心里却不以为然,想保护彩兽场可以增加守卫。这“裂兽”虽然刚才接触只有一瞬间,可已让我了解其凶性了。何况香郎还问了那句“裂虎撕豹”——这裂兽绝对会吃人的

万一有好奇的人晚上不小心接近这里岂不危险?

“黄夫人,这裂兽好像太过凶性,会不会误伤他人啊?”我道。

玉儿笑道:“姐姐放心,我们在几个路口都留了牌子的,有提醒过往行人的。”

我正想说万一有晚上赶夜路的行人没留意或者不识字的过路人怎么办,可这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走来过打断了我想说的话。

只见他对黄夫人拱手禀告道:“夫人,蔡猎户父子刚刚拿了一头彩兽过来。”

黄夫人拢眉道:“没看见我有客人吗?这等小事你看着收了就行,按章程来办就是了。”

管事有些为难的样子,“禀夫人,那彩兽是七色的,可却受了伤。所以小的也不知怎么个收法。”

黄夫人皱眉道:“伤的可重?”

“肚子上一大块肉都没了,可偏生还是活的。我本不想收的,可蔡猎户又求着说他老伴得了病急需用钱,让我来给您求个话儿。”管事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黄夫人的表情。

黄夫人想了想说:“那就去看看吧。”转头笑看我们,“赛夫人,你们可有兴趣一道去看看?”

我刚才对黄夫人养“裂兽”的事情有些不舒服,见她问我们就抢先答道,“好啊,一起去看看。我还没看过七色的彩兽呢。”

对七色彩兽好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对黄夫人的为人起了些许疑心。也许是刚才的“裂兽”把我吓到了吧,我自我开解着。不过跟过去看看她如何处理这事也好。

青妙看我一眼,对我突然的热情有些不解。我知道她肯定有些奇怪,因为我一直以来都在黄夫人面前扮演着一个有礼有节的晚辈,唯她马首是瞻。每次黄夫人问什么我都从来没插过嘴,这次却突然例了外,她自然觉着奇怪。

可这会儿我也没法子跟她解释,青妙那样的人恐怕也不会觉得黄夫人饲养这凶猛的“裂兽”有什么不对,反而会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我朝她笑笑,假装娇嗔道,“姑母,我们去看看好么?”

“姑母”是我们私下约定的称谓,不过我极少叫她而已。

见我如此,青妙也作出一副“姑母”的样子,爱怜的看我一眼,“你这孩子,平日里都觉得你懂事了。今儿个还变小了。既然想去那我们就叨扰一下黄夫人了。就不知会不会耽误黄夫人办正事?”

黄夫人倒是一副很想我们去的样子,闻言连声道:“这有什么好耽误的,不过是小事罢了。也让孩子们开开眼界吧。这七色的彩兽已经算罕见了,可惜受了伤。如果皮毛损的厉害,就卖不出去了。那就可惜了。”

走到最初进来的地方,一对猎户装扮的父子正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隔壁就是关养未驯化彩兽的地方。

年纪大一点了五十多岁,传来一件黑色的粗布葛衣,皮肤坳黑,一脸沧桑,有些紧张的朝走来的我们张望着。旁边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估计就是他儿子了。一脸憨厚,身材高大壮实,怀里抱着个竹筐,他胳膊挡着也看不清楚里面的彩兽的样子。

见到黄夫人,蔡猎户和他儿子都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

毕竟是做生意的人,黄夫人面上虽然笑着但是开口却道,“老蔡,我这里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这彩兽若是伤了皮毛,客人是不会要的。你也不能让我难做吧?”

老蔡闻言面上露出苦色,最后嘴巴动了几动,哀求道:“黄夫人您发发善心,这彩兽是七色的。纵是卖不出去,留着做种也好啊。”

他儿子也上前恳求道,“黄夫人,这彩兽虽然看着伤重,可眼神儿灵着呢。定是死不了的。”

都说到死了,看来这彩兽的伤还不是一般的重啊。我伸着脖子朝他手里的笼子看去。

“你先给我们看看吧,到底伤成什么样儿了。没看到我也没法子答复你。”黄夫人看到我的动作后对蔡猎户父子道。

等他们父子把笼子放到地上,我们才看到这是一只未成年的彩兽,才半尺多长。确实是七色,头上的黄色的角才一根小指那么长,不过颜色比一般的彩兽要浅一些。可惜此刻毛发散乱被血污沾的乱糟糟的,此刻正无力的闭着眼趴在笼子里。

“伤处在哪儿?”黄夫人探头看了看问。

小蔡猎户把笼子顶打开,伸手进去轻轻的把那彩兽身子翻了一下,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肚皮。

大概是伤的重,加上年龄幼小,这只彩兽只“唉呜”一声并未挣扎。

只见从上肢末端到肚皮中间确实一大块皮肉都不见了,看上去伤口还有些深,伤口上还有绿绿黄黄的一些痕迹,不像是血液倒像是某种植物的汁液。这样重的伤光是出血量就足够要这头小彩兽的命了,可是它居然还活着,生命力可够顽强的。我感叹着。

黄夫人看着这小彩兽摇了摇头,“伤这么重,又这么小,很难养活的。”

蔡猎户父子一听,对看一眼,脸色立刻变得愁苦起来。

黄夫人看着他们又不忍的叹了口气,道,“老蔡,这彩兽我是没办法收,你等下跟着肖管事去账房支二十个银铢吧,给你夫人抓点药回去。”

他们父子一听虽然有些丧气却也感激的谢过黄夫人准备离去。

当那小蔡猎户伸手去抓那笼子时,看着摊在哪里一动不动的小彩兽,电光火石间,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一下”我叫道。

小蔡猎户楞了一下,转头看了一圈才确定我叫的是他,“小姐,您叫我么?”

不顾他人疑惑的眼光,我走上前去道,“这彩兽能否卖给我?”

屋子里的人全都一副讶然的表情,老蔡和小蔡面上却现出了惊喜。

“小姐,你,你真要买我的彩兽?”小蔡结巴道。

我笑着点了点头,“五个金铢,可以么?”其实我有心多给一些,但毕竟黄夫人在这里也不太好。

他们两父子脸上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然后猛点头,最后老蔡迟疑着说,“可这彩兽伤重,恐怕值不了这许多……”

这两父子倒也是实诚人,哪里知道我另有算盘。我看黄夫人一眼,微笑道,“既然黄夫人也做了善事,我不妨也做一件。何况我是个医师,自然不能见死不救,这彩兽也是一条命。再则,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们。”

屋子里大多都是聪明人,此时也知道我另有盘算了。不过都没说话,等着看下文。

老蔡突遇峰回路转,自然喜不自胜,“小姐请问就是了。”

“你们这彩兽是怎么捉到的?”我看那小彩兽一眼,朝他们发问。

这句话让两父子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老蔡尴尬道:“小姐,这彩兽并非我们捉到的,而是碰上的。”

“哦——那你们可知它什么时候受伤的?”我又问道。

“回小姐,我们去山里打猎,看到这小东西的时候它就已经伤了,伤得重,也动不了,我们就把它给带回来了。”老蔡回道。

我沉思了下,又问:“那你们捉它的地方可有血迹?”

老蔡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他儿子,小蔡忙道,“是有一条血迹,它躺的地方还有一滩血呢。不过,我们捉了之后倒没流什么血,就是精神不太好。”

我心里盘算了下,觉得自己的估计应该是正确的,抬起头对他们父子道,“我是个医师,听说蔡夫人生病了。如果你们信得过的话,明们可以到我们府上来一趟,我跟着你们去看看。”

“好的,好的,多谢小姐了。”老蔡大喜,“明日我就叫我家这小子去府上接小姐,不过山路难走,恐怕要辛苦小姐你了。”

我不由好笑,“老先生就这么信我啊?”

老蔡也憨厚笑道,“小姐心善,总不会害我们。既然小姐是医师,想必医术也是好的。就算不成,试试也无妨。”

交代了地址又让青妙付钱给他们后,这两父子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我转身面对一屋子好奇看着我的人,别的人不敢说,可青妙、黄夫人、香郎这三人定是猜到了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实际上,即使没有那个发现很猜测,这个彩兽和那个蔡夫人我都会救治的。师傅说过“医者仁道”,我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叶姑娘是发现了什么吧?”黄夫人笑望我。

我点头,指着这彩兽的伤处那青黄的痕迹道,“这彩兽伤如此之重,却能很快止血,我觉得跟这东西有关,应该是一味药材。”

青妙听见我说“止血”两个字眼睛就发了亮,这段时间我没少给她普及血友病的知识,她也知道血友病的病源是出在血液上。

不过此刻不是说话的时机,她眼睛一亮之后也就不语了。

我接着笑道,“黄夫人也知道小女子曾学过一点医术,生平就对这些药啊症啊的感兴趣,所以今天才买下这彩兽。如果真能得一味药材,这五个金铢也花的值了。”

黄夫人也笑了起来,“叶姑娘真是有心了。”说着又嗔怪的看了玉儿一眼,对青妙道,“赛夫人,你看你家侄女也不过比我这个大几岁,行事可有章法的多了。”

青妙也作出一副长辈的样子自谦着,“我看着玉儿就很好,心思单纯又活泼。”

玉儿听到青妙赞她,也含羞的笑看香郎一眼。

香郎从我问那猎户话开始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这会儿两个长辈在互相吹捧,我便疑惑的看向他,挑了挑眉角,意为“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

看到我的表情,他唇角开始上勾,桃花眼里笑意开始弥漫,好像想通了什么极其开心的事情。

我翻了翻白眼,这家伙莫非魔怔了。

这个时候青妙已经向黄夫人告辞了,我们都出来一天了,再呆下去就该晚饭了。

黄夫人还在挽留,可我和青妙都心里有事,坚持要告辞。

这时一个丫鬟过来在黄夫人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后,黄夫人垂眸片刻后,抬起眼笑道,“即是叶姑娘忧心这彩兽的伤,那我也就不强加挽留了。改日再请你们过来相聚可不能推辞我啊。”

青妙也笑道,“一定一定”。

黄夫人一直坚持把我们送到了大门口,目送我们远去。

直到我们走出了五十米开外,我突然觉得心里感觉怪怪的,转身看去——黄夫人还站在大门前,脸上半点笑意都无,冷的像块冰。

看见我回头,她猛地转过身子,大门很快合上了。

是我的错觉么?

难道我买了这彩兽,她不高兴?我又摇头,我都说了我是为了药材,她应该没那么小气吧。

错觉吧——我暗自道。

“妙夫人,你有没觉得黄夫人有无什么不妥?我怎么觉得她好像不太高兴呢?”我问青妙。

“你当着她的面买了那彩兽,还给了五个金铢的高价,她有些不高兴也是情理当中的。”青妙道。

我琢磨着,也对,她先拒绝了,我又花高价买,她自然觉得有点打脸。可我也不知道到这彩兽多少钱算合适的价格啊。

“不用管她,你对她来说是晚辈,她也生不了什么气的。”青妙不以为意的安慰着我,眼睛却一直盯着如雪抱着的彩兽笼子。

我想她现在估计整个心思都在那彩兽的伤口上,也没心思跟我聊什么黄夫人了,也就不再开口。

彩兽的伤还得回家仔细看了才知道,现在我也不敢肯定说什么。

走到我和香郎住的第三进院子的门口,我从如雪手里接过了装彩兽的笼子,朝我的专用药房走去。

推开房门,身后三人也跟着进来了。

打开笼子将小彩兽轻轻托出,小家伙睁眼看了我一眼,琥珀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貌似有些哀鸣和乞怜的意味。我本来是喜欢小动物的,但是因为森的被咬,所以才不喜欢这彩兽,总觉着这种小动物有些仗势欺人了。

可如今这只小彩兽看来竟然很有几分灵气,心里便生出几分喜欢来。

“这彩兽眼睛居然是琥珀色的”青妙面露讶然的走上前来。

我奇怪的回看她,“琥珀色很奇怪么?”我之前见的彩兽不多,虽然没见过琥珀色眼珠的彩兽,也不觉有异。

香郎慵懒的靠在屋子里最舒服的那张躺椅上,一边轻轻摇着,一边道:“你这人倒是经常傻人有傻福,五个金铢居然被你买到一只变异的彩兽。只要治好了,就算五百个金铢也有人抢着买。”

欣喜的看着这小东西,想不到我运气还真不错可惜不能带回地球,等治好了还是放归山林吧。

看着小东西的伤口,我赶紧收拢心思,此刻还是治伤要紧,先看看这小家伙的伤口是怎么止血的吧。

“如雪,麻烦你弄点烈酒和干净的棉布来,棉布要在锅里蒸一炷香的时间。”我一边吩咐一边轻轻的把小彩兽翻过来。

“小家伙,我要给你治伤,你乖乖听话哦。”也不管它听不听的懂,我柔声细语的说。

小东西低低的“咪呜”一声,然后柔顺的闭上了眼睛,一副随我折腾的模样。

青妙没有说话,紧紧的盯着这小家伙的肚皮。

两寸长的伤口,最宽处有一寸多,深度最深的好似也有半寸,仔细看了下,倒还没伤到内脏。可就这么半尺来长的小家伙,这样的伤居然没有流血致死——我的目光放到了伤口上那些绿绿黄黄的痕迹上。整个伤口现在已经有些干涸,没有流血,只是红鲜鲜的裸露着,甚至可以看到薄膜下的小小心脏在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小东西,是这些东西救了你的命么?”我自言自语着。

很多动物都有本能,受了伤都会自己去找药材来疗伤。这只小彩兽能在重伤之下存活,说不定就是抹了这黄绿汁的缘故。这也就是当时我坚持要买下这只彩兽的最重要原因。否则我大可让黄夫人买下,我来治疗。买下它,就是想能通过这只彩兽找到这黄绿汁的来源。

当然,蔡猎户父子也是不可缺少的,还需要靠他们来带路呢。如果我估计没错,他们发现这小东西的地方就是它疗伤的地方,那植物定然就长在那里。

青妙激动的看着我,“这是什么药材?能有用么?”

我微笑的抬头,然后点头,“应该有用。不过是什么药材,还是要见了才知道。这样好的药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觉得应该是一种没被发现的新药材。”

朝香郎眨眨眼,我道,“你的运气也不错啊如果这药材能找到,我估计就算治不好病根儿,你小命的保障可是大大有了。”

香郎躺在摇椅上笑嘻嘻的回了句,“:大恩不言谢要不要小的以身相报啊?”

知他说笑,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他。

此时如雪已经把烈酒和消毒后的棉布拿来了,我一边蘸着烈酒把小彩兽的身上除伤口外的地方全部清理干净。

然后喂了一点到它口中,稍等片刻等它晕迷了,将伤口消毒了,又把带点麻醉的药物抹到伤口上,取出针和缝合伤口用的植物纤维丝,开始缝合伤口。

看我在小家伙伤口上穿针引线,香郎也瞪大了眼睛。

我暗自一笑,这样的外伤处理是医族所独有了,想必他也没见过吧。

小彩兽微微的颤抖了几下,还好没醒,足足缝了十三针,才把两寸长的伤口缝合好了。接下来就要看这小家伙的体质了。

取过一节百年人参切下一段然后再搭配了几样补气养血的药材让如雪带到厨房去熬汤,待会儿小彩兽醒了就给它喝点,增强体力。

等我忙完了这一切,青妙才问道:“明打算如何?”

捏着肩膀坐下,我转了转脖子,道,“给蔡家夫人诊治,然后上山找药啊。”

青妙皱了皱眉,迟疑道,“这七万大山里危险甚多,有猛兽有瘴气,据说还有吃人的野人。虽说那野人好像也没人见过,但是我自小的时候便听老人们说过,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你不会武功,这——”

“妙夫人,你是担心我的安全,还是担心我不能把药给采回来?”我看着她,她面上现出些许尴尬来,我一笑又道,“放心吧,我让蔡猎户父子给我带路,他们有经验,想必不会有事。”

“我同你一起去”突然,香郎冒出一句来。

“不行”青妙立刻反对,“你也不会功夫,万一受伤怎么办?”

我本来想反对,青妙却先开了口,我便闭嘴,由得她们这对母子去争。

“我自己的事,我当然能做主。她一个女子都能去得,我如何去不得?”香郎坚持道,看青妙还要反对,他又加上一句,“我这辈子总能自己做主一次吧?命是我自己的,她若是有了什么意外,也没别人来救我这条命了,我总得自己看着放心些。”

青妙沉下了脸,沉默良久,最后扔下一句,“明日叫如雪跟着一道去。”有些哀伤的转身推门离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香郎,他一脸的若无其事,摇椅不停的钟摆似的摇来晃去。

我盯着他的脸,“为什么要故意气她?你明明知道的,是不?”

他眼睛望着屋顶,脸上一抹淡笑,“知道什么?”反问我。

我哼笑一声,“知道你的身世啊,所以你宁愿做个郎君也要留在玉郎台。留在那里是因为她在那里。是因为知道她是你母亲,所以她要你跟她走,你问也不问就跟来了。因为知道你是她儿子,所以你才恃宠而骄,知道凡是你的要求,她都会答应。你的身世,你早就查明白了,不是么?”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嘛——”香郎悠悠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赶紧摇头,“就这些而已,有些不过是妙夫人故意漏给我的罢了。”

“哦——在玉郎台那夜,惜风楼外偷听我和伍公子谈话的,是谁啊?”他转过头,目光炯炯。

果然他知道了,这家伙心思藏的可真深,这么久了从来没问过我。

我撇撇嘴,“那又不是我故意偷听的,只是迷路了而已。那时,我躲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故意撞到那里去啊。”

他闭上了眼,悠悠的晃着,好像不打算接我的话,面上表情淡淡的,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瞅着他,觉得这家伙今天情绪十分之怪异。

下午,莫名其妙的好似很高兴,这会儿又莫名其妙的玩深沉。

小彩兽还在晕迷当中,我找了块大块棉布垫在下面,隔着棉布抱起小家伙开门准备出去。

手刚刚放到门上,身后就传来香郎的声音,“你是真心替我诊治的,我很开心。”

收回手,转身我皱眉看他,“难道以前你以为我是假意为你诊治的?”

他未说话,我抱着小彩兽走到他身旁,定定看着他,“为什么?”

“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妙夫人。”他道,“你当初替我治病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我喜欢不喜欢他跟我替他治病有什么关系?我纠着眉毛不解的看着他。

“在雏凤楼的时候,你做了那首给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他轻笑一声,“你不过是骗我的,在你心里我根本不是什么‘真国色’。你不过是敷衍我罢了。”。

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他怎么这么计较这个?

当时我和他不过初初相识,又是,额,那样的关系,我写一句“真国色”,他那么在意干嘛?

“香郎,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里怪气的。”我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没有发烧啊。

“呵呵,我没生病。我只是觉得高兴。”他起身站了起来,走到门前,“你心里其实也不那么讨厌我的,对么?”

我一脸纠结的望着他,点点头。

他笑着走了出去,留下一头雾水的我傻傻的站在屋子里。

“如果谁能告诉我他在想什么,我想我会很感激的。”看着怀里的小彩兽,我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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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憨厚的小蔡猎户就来了,把小彩给小云照顾后,我和香郎如雪三人换上了轻便的衣物就跟着小蔡猎户出发了。

蔡猎户的家在七万大山的山脚下,飞车到了这里就没用了,我们下车前行。

走得近了才发现这七万大山果然名不虚传,海拔起码有个三千米,连绵不绝,完全看不到尽头。

小蔡猎户说他们这些猎户也只敢在这片山区的外面一圈活动,再往里走瘴气就很盛了,很容易迷路而且猛兽也多了。

我问,“那你们有没有见过野人呢?”

他摸了摸脑袋,“见了野人哪还能活着,他们可是要吃人的。”

我问他野人长什么样子,他摇摇头道,“小的没见过,不过听老人说那野人身高一丈,浑身长毛,力大无穷。”

我心下一笑,见过的人都死了。这野人的相貌怎么传出来的?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看过蔡夫人,并无大碍,不过是风寒加上体内湿气过重,又没有及时延医请药导致病情加重,倒算不得什么大病。

我开了药方交给老蔡后便说明了来意,想请他们父子带我们去发现小彩兽的地方一行。

老蔡倒是很爽快,看了看天色道,“那即刻便上路吧,此刻天色还不算晚,可以打一个来回。若是晚了可不敢带你们去。那地方也算挨着里面了。”

把药方交给他的小儿子去抓药,让大媳妇照顾老伴,老蔡安排一下后就带着大儿子和我们一起出发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蔡大叔,要不让蔡大哥一个人陪我们去就行了。你还是留着家里照顾蔡大婶吧。”

老蔡摇摇头,“那可不成,那山里太危险,你们三人都没进过山,一个人是照顾不不过的。”

直到我们进了山,我才明白老蔡的意思。

山路崎岖。我们五人,老蔡在最前面开路,蔡大哥则留在了最后面,不时听见他在后面用猎刀挑弄着什么。

有一下我转身一看,他正将一条蛇挑成两截——我顿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还是经验不足啊,我竟然忘记配制一些驱逐蛇虫鼠蚁的药粉了。

两个时辰后,我觉得林子渐渐密了起来,基本是没路了,全靠老蔡在前面用猎刀劈出一条道了。

“蔡大叔,还有多远呢?”我走得气喘吁吁,香郎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喘的没我厉害。

“快了,我抄的是近道。那地方快挨着这七万大山的中圈了,是有些远。”老蔡道。

“中圈?”我好奇道。

老蔡点点头,“这七万大山最外面这圈叫外圈,是比较安全的,也是我们一般散户猎户打猎的地方。再往里就叫中圈,那些大彩兽场的捕猎队人多才敢进去。不过再往里,就没人敢去了。那就是内圈。”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老蔡突然停住,一指前方,“小姐,就是那里。”

我定睛一看,四周巨木间围着一块小空地,密密的长着许多相对低矮的植物。一道干涸的血迹指向一团已经成了褐色的血印,旁边正有一株半尺高的植物。

走进去俯下身子细看,叶成卵圆对生,叶片底部有白色绒毛,顶端好似结过果实,此刻只剩光秃秃一个柄。——这是一种我没见过的植物。

我朝血迹最多处看去——果然有动物压过的痕迹,还有一个干瘪的绿色果皮,血迹中也混有一些绿黄的颜色。

我凑近嗅了嗅,味道果然是一样的。

看来,小彩兽就是在这里疗得伤了,那伤口上黄黄绿绿的汁液便是这果实的果汁了。

可惜了,我朝那植物看去,上面并无另一颗果实。

“蔡大哥,麻烦你帮我把这棵东西全部挖出来。”站起身子,我有些遗憾的道。不知道没有果子,其他部分有没有类似的效果。如果没有,我就得重新搜寻一株了。

待蔡大哥挖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植物的根居然是块状的,而且极深。

挖出来一看,黄褐色的块状根形状有些怪异,我正盯着在思索,旁边香郎却奇道:“这根长得倒像个人形。”

蔡大叔也点头道,“只听说上了百年的人参会长成人形,上了五百年的连五官都会长出来。这东西没想到也能长成这样。”

的确,一挖出来我就发现这点了,这个根茎虽然成块状,但是却分了五个部分出来,上短下长,正好像人的头部和四肢。

有些有灵气的药材确实有这种特性,比如人参和何首乌,有的长到最后不仅可以看出五官,还可以看出男女的性别。我在地球的时候就见过一株何首乌的根部就是一对男女样子的何首乌。

可除了人参和何首乌我从没听过别的药材有此特性,师傅的药经上也没提到过。莫非,这是一种新的灵药。以五行大陆这片土地的神奇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小姐,天色不早了。如果没别的吩咐,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吧。这山上过夜可危险的紧。”蔡大叔打断了我的沉思。

看看天色,我点点头,下山虽说比上山会快些,但是还是尽量在天黑前出山比较好。

看着蔡大哥背筐里的药材,我呼口气,总算是不虚此行了。其他的,就要等回去实验药性才知道了。

在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前我们走出了山,再次感谢蔡大叔父子,然后又让如雪留下五个金铢,我们三人坐上飞车回家。

如雪在前方赶着车,车厢里就我和香郎两人。

我小心翼翼的脱下鞋袜露出白皙的纤足,一看脚掌,果然起了几个泡。取出一根银针把泡戳破,将水挤出,然后光脚晾着。

香郎一直瞪着眼睛看我,见我弄完了抬头,他把头偏向一边。

眼尖的看到他耳朵红了,我一笑,重新取出一根银针递给他,他转回头,不解的样子,“你做什么?”

“给你用啊,你别说你的脚没起泡。”我诡笑道,“莫非你不好意思了?”

面上一红,“你这女人哪里像个郡主,居然在男人面前光脚。”他悻悻道,没接我的银针。

我不由失笑,不过是光脚罢了,他这个郎君不知看了多少女人的,这时居然跟我讲起礼仪来了。

不要就算了,自个儿要受罪,那就不管我的事了。收回银针,我笑道,“我本来就是个野路子郡主,哪有那么多规矩。人啊,自己活得自在就行了。”

我掀起窗纱,车厢里有明珠照明而外面已经黑尽了。

好想快点回家,今天就在山上啃了点干粮,肚子现在饿死了。要是和轻柳在一起,车上至少还备了点心和郎陇汁。

突然心中一酸,想起香郎说的长公主为柳郡王择亲——唉,能堪破却未必能放下啊。轻柳会娶亲,非月也会娶亲,还有轩夜也会……终究只会剩我一人。

“如果玉林郡王没有认回你,你会怎么办?”静默良久,香郎突然出声问道。

一愣,怎么办?不怎么办啊,我本来就不是清漓紫。

回头看他,我道,“郡主只是个身份,无论是不是郡主,我都还是我。不喜欢我的人不会因为我是郡主而喜欢我,喜欢我的人也不会因为我不是郡主而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在意。”

“不在意么——”我的话好像触动了他,他垂眸低语一声,继而久久不语。

我若有所思的望着他,心里渐渐有些明白了。

牡丹为花中之贵,而这人中之贵不就是那龙之风孙的血统了。难怪我一句“真国色”他如此之在意,原来他对那不被承认的血统竟然如此重视。

蹙眉沉思,香郎的父亲究竟是谁?居然如此狠心,不但不认自己的儿子,还让他在玉郎台那种地方长大。

而青妙,却为什么又不与他相认呢?香郎的身世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让青妙如此讳莫如深呢?

在我的猜测和香郎的沉思中,车慢慢停了下来,朝外一看,到家了。

刚刚进了大门就看见青妙踏着急急的步伐迎上来,看到她询问的眼神,我笑着点了点头。

青妙立刻欣喜的呼了口气,道,“先去漱洗一下再来用饭吧,想必也是饿了。”

看我的眼神居然也透出几分慈爱来,我暗暗笑叹,这还真是“爱屋及乌”啊。

心里挂着那药材,虽然肚子饿,但也草草了事的扒了一碗饭便起身回了药房。

把清洗好的药材分别取了一些叶、茎、根下来放到一边。

看着面前的药材,站了片刻后,我咬咬牙,拿出银刀,掀起左臂衣袖来,把银刀架在手臂上——

突然,门开了,我转头望去——

“郡主不可”

两道身影,一白一蓝,快速的朝我扑来,白色的那道显然更快,我还没回过神,握刀的右手便被他抓住了。

“郡主,何至于此?”温和的嗓音带了几分急切。

我抬头一看——黑发玉冠,白衣儒雅,面上几分薄责之意,正是五鹤。

“你这女人干什么想不开啊?”紧接着又是香郎怒气冲冲的声音。

“想不开?”我看看他们,又看看自己,视线落到了被五鹤捉住的右手上——锋利的银刀在烛火映射下正明灭有光。

我哭笑不得,“你们,都误会了。”

他们二人一愣,“误会?”

叹口气,我用剩下的那只手指了指桌案上摆好的根、叶、茎,“两位大侠,我是要试药,不是要自杀”

“试药?”

看了一眼我指的药材,五鹤面上渐渐显出一抹尴尬来,“真是对不起,五鹤莽撞了。”

我俏皮一笑,“原来你就是小白鸟的主人啊。”看了右手一眼,“可以先放开我了吧?‘

俊面一红,五鹤松了手,有些微赧道,“五鹤失礼了。”

“试药为何要用刀割自己?”香郎皱眉道。

无奈看他一眼,只能解释道,“那小彩兽是用了那果子止血疗伤的,我想看看这药材的其他部分是否有同样功效。”

闻言,香郎拿起银刀便欲划下,“既然是为我找的药,自然我来试最合适。“

我和五鹤赶紧抓住他,“你疯了,万一没用怎么办?你别给我找麻烦了。”我朝他吼道。

这药材的药性谁都不知道,他万一血流不止,我会被青妙活拆了的。

“还是我来试吧。”五鹤看我们俩斗鸡似的瞪着,一个折手便从香郎手中取过了银刀。

银光一闪,他的手腕上便现出一条寸长血痕,“够了”我赶紧叫停。

这五鹤也太着急了些,这植物的药性我半丝都不了解,甚至有毒无毒都说不准,我怎么敢胡乱给他试?

可由不得我犹豫,伤口有些深,鲜血滴滴淌下,五鹤淡笑道:“郡主还不快试,莫非叫我白受这一刀么?”

我叹口气,赶紧将桌案上的叶片捣烂,将汁水滴在伤口上——过了一会儿,没有用,伤口还在流血。

所幸看五鹤的面色正常,这植物应该是无毒的。

咬咬牙,把茎杆部分也捣烂,可水分太少估计挤出来也就一两滴,我干脆把整个捣烂的茎杆敷在了伤口上。

过了片刻,我把这捣烂的部分揭去,伤口又沁出新的血来。

看了那最后剩下的根部一眼,我放弃了,明显有止血作用的就是那果实了,这根块我估计磨成粉也是半干的,不能用来外敷了。

难道真要去重新找一颗有果实的药材?

我走到一旁从药箱中取出药粉和消毒棉布准备为五鹤包扎伤口,“不用了,郡主。”五鹤含笑道。

朝他手臂上一看,“血止住了”我大喜。

算上他血液自身的凝血功能,也没这么快。而且此刻伤口呈干涸还有一层薄膜的状态,跟小彩兽的伤口一摸一样,不用说就知道确实是那植物的汁液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真的有用。”我捉住五鹤的手臂喃喃自语。看来,这果实,叶或者茎杆的汁液都是止血的功效,恐怕效果最好还是要算果实。否则小彩兽不会独独用那果实来疗伤。

可是我要的不仅仅是止血的功效,我要的是能改变和修复血液因子的功效。一般药材的各部位都会有相近或者相关的功效,看着那接近于人形的根部,我眼中放出了光芒。

“郡主。”五鹤温和的声音。我一回神才发现我抓着他是手臂却没给他包扎,“啊,那个,不好意思了。”我赶紧给他处理伤口。

“不必麻烦了,不过区区小伤而已。”五鹤温婉道,淡笑间,眉目朗朗如春风拂面。

真是个谦谦君子般的人物啊,声音也极其温和好听。

“不麻烦,包扎一下好些。还好叫住你了,要是你再划长划深一点,我就得给你缝针了。”我一边手脚伶俐的给他处理包扎,一边唠叨着。

“没想到莫离郡主医术竟然如此高超,五鹤真是佩服。”

听到他这句,我一滞,他在暗示什么吗?当初水皇寿宴的时候,炎赫问我的那句“郡主可会医术?”五鹤也是在场的。叶草与莫离郡主除了外表之外,言行实在是太相似了,有心人想认出实在不难。

低头不语,只是仔细的用棉布将他的伤处一圈一圈缠起来,然后末端绑成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好了,五鹤公子记得伤口不要沾水,以免感染。”我抬头笑道,仿佛没有听见他刚才的话。

五鹤带着笑意看了看那蝴蝶结,又看着我道,“郡主,不必多心,五鹤并无他意。”

我一笑,“我从来不曾担心过。”

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现在就算面对炎赫,我也能从容相对,如果说轻柳非月他们,我只堪破未能放下,而炎赫我早已堪破放下了。

五鹤也一笑,“郡主从来都不是普通人,五鹤佩服。”

看着我和五鹤打机锋,香郎看看这个又瞄瞄这个偏生听不懂我们说得什么,“你们两个莫非早就认识了?”他挑眉道。

“正是。”

“那是。”

五鹤和我同时回答,异口同声又都是两个字,不免又相视而笑。

“五哥,你是何时认识这个丫头的?”香郎放弃问我,直接问五鹤。

五鹤看我一眼,“水皇寿宴时,我恰逢其会,有幸与郡主结识。”

我心中腹诽,原来君子般的五鹤公子说起谎来也是镇定自若啊。

可这肚皮官司只能在心里打,面上我还得微笑点头的配合五鹤的说辞。我可不想被香郎知道炎赫那档子旧事,这个八卦男实在太恐怖了。若被他知道了,恐怕不知道要缠着我说多久。虽然我也喜欢八卦,但前提是主角不是自己的情况下。

香郎一双桃花眼在我们二人身上转来转去,好似想看出点什么。

我坦然一笑,心道,你就算把眼睛当成激光用也在我和五鹤身上扫射不出来

五鹤也不理他,只对我道,“郡主,不知这药材是否对我十三弟的病情有用?”

闻言,我一愣,他们居然也不在我面前掩饰他们的关系。把我当做自己人了么?

很快回神,我正色道,“如今看来确实大为相关,这药材叶和茎杆部分的汁液或者其一或者两者都有止血功能。但是效果估计与果实相差甚远。如果香郎君一旦受伤出血,恐怕只有其果实才能止血。”

五鹤微微有些失望,沉吟片刻道,“无妨,大不了再进山去找这药材果实。”

我一笑,“五鹤公子莫急,我话还没说完。但凡药材的各个部位都有相近或者相关的功效。这药材果实、叶、茎都有止血功效,这根部的功效,我们还未曾得知。”

五鹤看了我一眼,“郡主是觉得的这根部或许另有奇效?”

果然是聪明人,我激赏的看着他点头道,“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为世人所不识的灵药,这果实是止血疗伤的圣药,既然这果实枝叶都对血液都有凝血止血的功效,而这根部长的如此奇特,未必就没有更神奇的功效。”

像人参,像何首乌,根部都是能长成人形的,全是有莫大功效的灵药。

“你是说这根部或许能治好我血里的毛病?”香郎惊疑的看着我。

“你别高兴太早,也不要报太大希望。我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究竟成不成,还要试过才知道。”我道。先说清楚,免得万一不成,他失望过大。

香郎对我泼的冷水倒不以为意,“反正再坏也不过就这样,有份念想总有点希望,该怎么用,就这么吃么?”他拿起一块根部放到嘴边。

我“啪”的在他手上一拍,把那药材根块抢回来,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么猴急做什么?明日先煮一点药汁出来看看有无毒性,哪能随便试药的吧?”

香郎被我一打也不恼,心情很好似的朝我露出了那很久未见的娇媚笑容,媚眼儿一飞,“漓紫,走,今晚陪我和五哥喝酒去”

叫我去喝酒,他们哥俩不用说点私房话么?我疑惑的看向五鹤。

五鹤也颇为意外的看了香郎一眼,转首笑看我,“郡主可愿赏光?”

晒然一笑,我道,“好。”

这个世界都是果酒,所谓烈酒不过是果酒中度数相对高一些的,比起地球上那些常见的四五十度的粮食酿造的酒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不过,对于我这种本来不喜欢喝酒的人来说,这种果酒我还能喝一些,真要我喝地球上那些高度白酒,我就不行了。

喝过三杯之后,我感觉脸上已经热热的。

盛夏的午夜时分,廊下两只大红灯笼与月色交辉映得小花园里朦朦胧胧。

石桌上,一只酒壶,三只酒杯。石桌旁,四个石凳,三个人。

“五哥,来,我敬你。”香郎似已有三分酒意,“这世上只有五哥你是对我最好的。我谢谢你这五年来时时来看我,来陪我。”

五鹤与他举杯共饮之后道,“你我兄弟何必见外,这等话委实生分了。”

香郎又举起杯,目光转向我,“漓紫,这杯敬你。你这般女子实在天下少有,我香郎确实佩服的紧——”

我纵然皮厚,被他这么出其不意的一夸,也觉赧然,忙止住他,“别夸了,我有几两我自己清楚着呢,要我喝酒和就是了,千万别开表彰大会。”说完,我仰头把酒干掉。

香郎勾唇一笑,半假半真的看着我道,“若是我的病好了,就嫁给漓紫如何?从此对漓紫一心一意,惟命是从,可好?”

咳咳——我还没完全咽下的酒顷刻就呛到了喉咙,猛咳了好几声,接过五鹤从房里拿出的水杯,道了声“谢谢”

喝了口水,我抬眼看着香郎,他此刻也是玉面桃花,浅浅淡笑着看我——这神情,倒让我辩不出真假来。

再看五鹤,我们三人当中好似他的酒量最好,此刻我和香郎都是满脸桃色,只有他面色微粉,神情自然,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状。

“十三弟,莫拿郡主来玩笑。”五鹤看着香郎。

“五哥怎知我在玩笑?”香郎挑眉道,又瞟我一眼,“我这一辈子难道就不能认真一回?”

汗,这家伙吃错药了吧。我赶紧出声,“香郎,若是你是因为寂寞,那是不该。若你是因为感恩,那可不必。若是你是出于真意——”我顿了顿,“对不起,我不适合。我当你是朋友,却并无他意。”

有些歉然的看着他,忽然他“呵呵”轻笑起来,“漓紫,你果然好玩儿啊。这样就把你骗到了,真真没劲。你还是不如我五哥知我啊。”

五鹤端起酒杯轻抿,看他一眼,没有言语。

我恼恨的伸脚在他腿上轻轻一踢,“骗我很好玩么?”

香郎呵呵直笑,也不躲,“我错了,罚我喝酒好么?”

说完,倒了一杯一口饮下。

喝完这杯酒,他已经眼若秋水,脸若朝霞,看了一眼我,又看向五鹤,“五哥,你可知漓紫做诗可是极好。今天如此高兴,不若叫漓紫再赋上一首,如何?”

五鹤微微一笑,看着我,“不知五鹤可有幸?”

汗,这不又逼得我剽窃么?中国五千年文化倒给我做了无数次面子了。

“容我想想吧。”我站起身子慢慢走到那牡丹旁,心中好诗词虽多,一时半会却不知用那首的好。

抬首望天,又是一个十五了,月似银盆,若在地球,应该差不多中秋了吧。

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异世生活了十二年了,往事历历在目,许多熟悉的面孔在脑海掠过,师傅、师公、紫梦母女、年幼的森、长大后的森、还有清觞、炎赫、炎炙、轻柳、幼年的轩夜、长大的轩夜、还有非月、水皇、非星公主、还此刻面前的香郎与五鹤……

等我离开后,这一切都会是梦么?怅然若失,“庄周化蝶”,我是庄周还是蝶?

大概看我望月竟然望的痴了,香郎唤我,“你在想什么?”

惊醒般转过身,我勉力一笑,“没想什么。”他狐疑的看着我面上的神色,显然是不太相信。

五鹤也轻轻蹙眉看着我,我笑道,“不是想诗么。大诗没有,小诗倒想了一首。”五行大陆诗词不分家,诗为大,词为小。

皎月在上,我亭亭玉立在牡丹丛边,展颜一笑,缓声而吟,“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阑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好一个梦里不知身是客好一个别是容易见时难最最妙的还是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此诗,香郎自当干三杯五哥,你说呢?”香郎扶着酒壶,长身而立,脸似桃花,双眸却亮如晨星的望着我。

五鹤也站了起来,眼里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郡主才情,五鹤不及,自当饮这三杯”

香郎先给五鹤倒了,再给他自己倒的时候壶中没酒了,他弯腰从桌子上又拿出一壶酒来。

我不由失笑,这人当真是有备而来的。

此时,心中有乡情,有离愁,许多的感觉交织成一团,我上前一步,大声道,“好,要喝我们大家一起喝。今夜不醉不归”

香郎哈哈大笑,从桌子下又拎出三壶酒,朗声道,“好不醉不归”

五鹤笑看我们俩,无奈的一笑。

酒喝开了,话匣子也打开了。

香郎不怀好意的看我一眼,道,“漓紫那日到玉郎台来是来找郎君的还是来探听虚实的?”

我不好意思的看了五鹤一眼,“那日,原本就是好奇,想看看郎君是什么样的。谁知却被你吓到了,还好没把你撞出毛病,你还好意思问我?”

五鹤有些忍笑的看了我们一眼,饮酒不语。

香郎却笑恼的看了五鹤一眼,朝我飞了个眼波,娇嗔道,“五哥你还笑我?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那日若不是你找我,我早就和漓紫共效于飞了。”

“呸呸呸,”我推了他一把,笑骂道,“你少胡说,若不是你五哥,你多半脸上还要多几块印子。”

五鹤呵呵一笑,道,“十三弟,你可别小看郡主。水皇寿宴上,莫离郡主先是对论于土皇陛下,而后又一曲惊天下。你若是能欺负了郡主,五哥可不敢信。”

香郎目露惊异的看我,忽又妖媚一笑,挨了过来,将手搭上我肩膀,腻声道,“漓紫,不若今日一歌如何?叫我也领略一番。”

唱歌?也不是不可,可——我看了前院一眼,香郎一笑,在我耳边道,“放心,妙夫人知五哥来了,不会吵我。”

原来还有这般默契,为何一个不喊子,一个不认母?

摇摇头,这些不是我能操心的事,扔到一边。

“好唱就唱”我跳上石凳,坐到石桌上,清了清嗓子朗声唱起了范范的《最初的梦想》,“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远方……”

香郎也坐上石桌上与我背靠背,手提酒壶,不时喝两口。

五鹤举杯笑望我们而不语,喝了那么多酒,他的眼神竟然反倒亮得惊人般的灼灼看着我们的肆无忌惮。

等我唱完,他也倚着着我曼声唱道,“水边沙外,城郭春寒推。花影乱,莺声碎。飘零疏酒盏,离别宽衣带。人不见,碧玉暮合空相对……”

香郎的声音极其清越,我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一把好声音,只听那词意缠绵,语声婉转,不由痴了……只是这词意却太悲了些……

唱着唱着,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无声。

我偏头一看,竟然已经睡着,却是犹带笑意。

五鹤将他轻轻从我背上扶下,我与他一起将香郎送回房中,脱下鞋袜,盖被而眠后,我们再一同出来。

站在廊下,五鹤轻声道,“我与十三弟相认五载,从没见他像今日这么高兴过。”

我疑惑看他,他一笑,“说给你听也好,想必十三弟也不会介意。”顿了顿,他道,“现任土皇柳明是我们三哥,上任土皇便是我们的父亲。我母亲是金国人,位列谨妃。”

我惊异的看着他,“那妙夫人她……”

五鹤嘲讽的一笑,“妙夫人并无份位,我父皇曾允诺过她,若是她替他办成一件大事,便封她为后,若生子便立为太子。”

啊?那这样说香郎本该是土国太子这件大事想必就是……可,却为何?——见我讶然的样子,五鹤摇了摇头,“土国以武力为尊,我父皇又极重血统,我本有兄弟姐妹十五人,其中真正被他所承认的不过九人数而已。这九人都是棕发血统,其余黑发血统的子女对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

“那为何你们虽不受重视还是记录了金碟,香郎却?”我不解。

五鹤回身看了一眼香郎的房门,语带悲怜道,“香郎生下之后便是黑发,父皇便不喜。之后又发现他体质有异,不但练不了‘大力掌’,连普通武功也习不得,便大怒。而恰好妙夫人当年孕前曾在外办事,所以父皇便怀疑香郎不是皇家子嗣,要将他处死。后经妙夫人百般哀求,又以办成的那件大事为求才求得香郎的一条性命。而后,妙夫人便把香郎带到了落日城。我母亲曾受妙夫人大恩,过世之前便遗命我照拂于他,我才知道我还有这么一个兄弟。在他十二岁那年,我才找到他……”。

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我心神震动。

想到妙夫人那日的冷笑,想到香郎所在意的“真国色”……忽觉心疼,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生为黑发,不是他的错;身有恶疾,更不是他的错;却偏偏让他来承受了这一切。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否会幸福一点?

“为何要告知他的身世?”我问五鹤。

五鹤黯然道,“香郎自幼便聪慧,我来探他后,他从我的身上查出些线索,便去找到了我那同是黑发血统的二姐。我二姐对我父皇本有怨恨,所以便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自从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便再也未真心的开心过。”

我也黯然无语,五鹤又道,“郡主,十三弟的病就托付于你了,五鹤此生定当感激不尽。”

我正色道,“但尽所能,五鹤公子请放心。香郎也是我的朋友。”

犹豫了下,五鹤道,“郡主,十三弟他对郡主……”

“我们是朋友,如今更算知己。”我打断他,盯着他的眼睛,我又加了一句,“五鹤公子你也是我的朋友,如果愿意,也可作漓紫的知己。”

此时夜风突起,舞起了我们的长发。恍惚间,五鹤的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轻轻一笑,他道,“五鹤之幸也。”

这一夜的酒与歌,这一夜的笑与言,多年以后我都常常怅然想起。

可惜,再也见不到那玲珑剔透的如玉桃花面,而那温煦如春风的谦谦君子也终将消失在那漫漫黄沙之中了……

第二日一早,我揉着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走出房门,抬眼便看见那正坐在花园石凳上笑意盈盈的两人。

一粉一白,均是纤尘不染,面上一片清朗干净,都是精神抖数的样子。

汗,怎么这么不公平啊,他们明明都比我喝的多啊。

看我愁眉苦脸的样子,两人都笑了起来,不同的是五鹤笑得温文,香郎笑得促狭。

“郡主应该甚少饮酒吧。”五鹤笑道,“不过十三弟已经吩咐小云煮了醒酒汤,郡主喝过之后应该会好些。”

偏头看了香郎一眼,这家伙还算有良心。想想也正常,这两人一个是游侠天下的人,一个是职业要求,我哪能跟人家比喝酒啊。

正想着,小云已经把醒酒汤端了上来了,先拿一碗给我,然后又把剩下两碗给了他们兄弟二人,道,“夫人说二位公子还是用些比较好。”

香郎也没推脱,接过一口饮尽,五鹤看他一眼,一笑,也一口喝完。

只我一人端着碗,一口一口的抿着,正好喝了酒口干着呢。

小云看我一时半会喝不完,便收了那两只碗在托盘里,准备先送回厨房。如今五鹤来了,估计青妙也是吩咐过她,没事莫要在这里停留。

“小云,等等。”我唤住她。

“小姐,要晒药材么?”小云眼睛骨碌碌在香郎和五鹤面上一转,笑嘻嘻问道。

呵,这小丫头巴不得我要晒药材吧。这样就可以在这个院子了呆很久了。

可惜我不能满足她的愿望,“去给我找一只鸡和一只羊来。”我笑眯眯的吩咐道。

“啊,太多了吧,小姐。吃不完的。”见我盯着她,有些失望的小丫头缩了缩脖子又委屈道,“那好吧,小姐想怎么做呢?煮汤还是炒?”

翻了翻白眼,我道,“要活的,一只活得鸡和一只活的羊,不煮汤也不炒,一根毛也不能少,找到了直接送到这里来就行。”

等不明所以的小丫头走后,五鹤看着我,“郡主是打算用来试药?”

我笑而点头,这药材虽然按我的直觉是无毒的,可是这可容不得半点马虎,还是要试过之后才敢肯定。

走进药房,找了一张干净的油纸出来,到石桌边坐下,朝香郎勾了勾食指,香郎挑眉不解的看着我。

“过来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赶紧的。”我瞟他一眼。

大概觉得我有些不怀好意,他眸中闪过一丝警惕,不过还是凑了过来。

“没吃早餐吧?”我笑。

他摇了摇头。那就正好,这时候的血液成分比较接近平均数据。虽然没办法验出具体成分,但是测验凝血功能我还是有办法的。

抓过他的左手,皮肤粉嫩白皙,手指纤长,粉红的指甲发出贝壳一样的闪光,这个家伙的手真的会让很多女人撞墙。

选定了食指,我取出一根银针——

“你,你要干嘛?”香郎猛的想要缩回手,五鹤也不解的看着我。

他快我更快,他的手还没缩回就被我重新抓了回来,“不干嘛,放血而已”

一针扎下,捉住他的食指放到油纸的上方,一滴、两滴,我赶紧挪个位置平常人扎这么个小针孔不过滴一滴最多两滴血就止住了,这家伙手上的这个小针孔倒成了泉眼似的,我取出药粉倒上,给他包扎好。

不顾他惊异的目光,我又取出另一根银针,在自己的手指头扎了一下,挤出两滴血在油纸上。

说是说不清楚的,还不如做个比较给他们看。

同样都是两滴血是分量挨着并排在油纸上,我又取出两根银针,双手各执一根。

这两人大概也知道我此举必有深意,好奇的看着我等着下文。

目光在两人面上扫过,我一笑,道,“人体都有自我保护机制,血液中就有一种成分,一旦受伤流血,便会自动凝结封闭伤口。但个体不同,每个人体内这种能力大小也不一样。但是只要在正常范围内,对人体都能起到保护作用。”

说完,我用银针在我和香郎滴到油纸上的血滴中一挑,针尖干干净净,“你们看,这时我们俩的血液都没凝结,说明凝血因子都没开始起作用。”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银针不停在两团血滴中挑着,慢慢地,我的那根银针上挑起了一条血丝,香郎的那根银针上还是干干净净。

看到我做的实验,虽然对我说的一些新鲜词汇没有听过,不过两人面上都现出明白的神色来。

“所以我受了伤,便会血流不止,就是因这血里少了这能力,对么?”香郎指着他那滴仍然清亮通透的血滴问道,而我的那滴血已经慢慢色泽变深,开始凝结成团。

点点头,我道,“就是这个理。”

“小姐,来了。”这时,小云一手拎着一个笼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青妙和如雪,羊重鸡轻,她便走得吃力,像只鸭子。

我一笑,“放这里吧,”然后又吩咐道,“去把给公子熬的花生衣粥端来,每日早晚一碗,别忘了。”花生衣可以增强凝血功能,还是那个西班牙客人教给我的。

小丫头脆生生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青妙走了过来,“漓紫,你这是要做什么?”

“试药啊。”我笑道。

走到房里,取出一块切下的根块,分成两块,用药杵将其中一块捣碎,端了出来走到笼子前,把那只鸡先拎了出来,“如雪,你来帮我把这鸡的嘴弄开。”

如雪上前来依言而行,我便把那捣碎的根块,捏成小团塞到鸡嘴里,然后灌点水,见吞下去后,又塞,如此塞了五次,觉得量已经够了便住了手,让如雪把鸡放回笼子里。

以鸡的体积吃了这么如果都没事的话,那人也应该没事。

把剩下的半块根块递给如雪,“把这拿去煮水,两碗煮成半碗,等下连药渣一起喂给那只羊。”

生食和煮食都试一下,这样比较妥当。我并没想过通过这鸡和羊来试验药性,只要证明无毒就行了。试药,还是得通过香郎才能知道有无作用。

一院子的人,明白了的和未明白的都看着我,我走到香郎面前,严肃道,“如果等到晚上,这鸡和羊都无事,我便会把这药制了给你服用。虽是算试过药,但是并不能保证对人无事,毕竟人和这些活物是不同的,你可愿试?”

香郎定定的看着我,唇角慢慢勾起,一双桃花眼慢慢的溢出笑意,轻声吐出七个字,“但无不从,我信你。”

听他这样说,我心慢慢定了,患者对医生的信心也是治疗的良好环节之一。

到了晚间,那只鸡和羊果然像我所愿的那样活蹦乱跳,眼神清亮,胃口也极好。

把剩下的根块分成几份,我取出一份的分量然后混合我反复斟酌后搭配的药物亲自动手,在厨房守了半个时辰,熬成了一碗药汁。

看着案板上这碗热气腾腾的药,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这碗药的分量有多重,对于香郎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血液里的疾病和脑部的疾病一样,最最复杂不过。我现在凭着医者的直觉找到了这味药,它到底能不能承载我们的期望呢?闭上眼,我只能祈求上天,给我一份希望,给香郎一份希望。

用银针在药汁里探了探拿出——没有变色,很好。

端起药碗放到嘴边,喝了一口,苦苦地,却淡淡的有股皂苷的味道。里面应该含有某种类似人参皂苷的成分,人参和何首乌还有三七花都有类似的成分。

再过了一会儿,感觉体内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应该是无毒的。

满意的一笑,端起托盘我转身——愣住。

莫非七七的意思是让我们去那里么?我低头沉思着。

片刻后,我做出了决定,“我们就朝那个方向走。”

动物没有人那么多花花肠子,很多动物的忠诚度远远高过了人类,我相信七七。

把七七背到我背上,我再趴到五鹤背上,我们朝着七七指的方向前行着。

“漓紫,你看。”又翻过了一座山,五鹤指着前方对背上的我道。

抬首看去,面前的密林幽深阴凉,地面除了各类蕨类植物外,长满了厚厚的青苔,连一些裸露的大石上全部铺满了湿滑的青苔,甚至那些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巨木的躯干上也密密的长着青苔。

“五鹤,这七万大山怎么会是这般模样?”看见面前广袤的热带森林,我惊奇万分。

五鹤笑道,“不过是老天的造化之功而已。”

是啊,没有进到这中心的人永远想不到这号称五大险地之一的七万大山并不是完全由山体组成的,而是数十座高山围成的一个盆地。

“我们走的是近路,一般人走到这里就算不迷路也是用去许多时日,所以很多人便以为这七万大山全是山,哪里知道这里面会别有洞天呢。”五鹤道。

“这里便是内圈了么?”我问道。

这一路上,我只记得五鹤背着我和七七翻过了三座大山,听见有猛兽嘶吼的声音,五鹤便负着我跃到高高的树梢躲过。

有高手护航是好啊。我在五鹤背上就跟坐“和谐号”一样舒坦快捷安全。额——准确的说比“和谐号”还安全些,事故发生率肯定为零。

五鹤道,“还没,真正内圈的位置恐怕要过了那条深涧才是。”

“坳呜”七七叫了起来。

我从五鹤背上下来,把七七抱到胸前,这小家伙难道有话说?

五鹤也好奇的看着七七,我举起七七与我的目光平行,“七七,妈妈要找的是你受伤时用的那个果子,你可不能瞎带路哦?”

“咪呜,咪呜。”七七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在我手腕位置舔了舔,然后瞪着圆圆的小眼睛看着我。

“坳呜,咪呜”——貌似这小家伙“坳呜”的时候是表示有事情要说,“咪呜”的时候表示“正确和是”的意思?

我把它轻轻放地上,它又左右端详了下,小鼻子朝空中嗅了嗅,然后朝前面密林的一个方向艰难的挪了几步,回头朝我和五鹤“咪呜,咪呜”的叫了两声。

我和五鹤对视了一眼,五鹤从袖中取出一只玉哨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可我却没听见任何的声音发出,过了片刻,一个小小的白点从天上落了下来,落到五鹤的肩膀上。——正是那只小白鸟。

五鹤又拿起玉哨吹了几下,指了指七七刚才为我们指的方向,小白鸟“叽叽”叫了两声便振翅朝那个方向飞去了。

我俯下身子先把七七抱起来,“五鹤莫非是叫你那小不点儿去给我们当斥候去了?”我打趣道。

五鹤展颜一笑,“有何不可?你有七七,我也有小不点儿啊。”

额,五鹤也会打趣人了。我一呆,然后莞尔。

不多时,小白鸟便飞了回来,“叽叽喳喳”叫了一通,五鹤转头看我,“可以走了。”

我觉得很神奇,“五鹤,你懂鸟语?”

五鹤柔和一笑,“不懂。不过相处久了,能意会一些而已。以后你若是跟七七长期相处,也会明白的。”

我点了点头,想起好友跟她“狗儿子”相处的情形,顿时了然。

沿着七七所指的方向,我跟在五鹤身后一边走一边四下搜罗。既然七七指的是这里,应该不会太远,就不用让五鹤背着走了。

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今天若是找不到,我们就耽误了两天时间了,我和五鹤虽然谁都没说,可是心里肯定都是一样的着急。

“坳呜。”七七从我怀里探出了脑袋叫唤着。

“漓紫,你看,是不是这个。”五鹤指着前方树下的一株植物回头对我道,语气中有压抑不住是一丝惊喜。

天色有些昏暗,我的目力比不上五鹤这样有内功的武林高手,我疾步跑上前去,定睛一看——一尺来高,叶成对生,卵圆形厚厚的叶片,下生白色绒毛,靠近植株顶端右侧部分还有一个婴儿拳头大的绿色果实

“是它是它”我回身抱住五鹤大叫,“五鹤,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相比我五鹤就要冷静的多了,虽然面上也是一片喜悦,却也提醒道,“漓紫,小心别压到七七。”

啊——我低头一看,七七正从我和五鹤怀抱之间辛苦的挤出它的小脑袋,看看我,再偏头看看五鹤,小眼睛瞪得圆圆的。

松开五鹤,我捧起七七,使劲的在它脑门上“吧唧”一口,“乖七七,妈妈真是爱死你了”

这次带七七出来真是太正确了,我再一次无比骄傲的赞美我的直觉。神奇的第六感啊,我谢谢你。

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在五鹤面前对七七自称“妈妈”,现在我却越说越顺口了。

反正五鹤估计也猜到了这个“妈妈”的意思,不过他既然很君子的没点破,那我也厚脸皮的自称下去,就算旁人听见也不知道是什么称谓。

把这株完好无缺的药材挖了出来,根部也已经长出了四肢头部的模样,看来也是一株百年的。

我满意的收好。现在还要找两株,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拾掇好药材,天已经黑尽了。

虽然我兴头十足,可也只能生火宿营。

在周围洒下驱逐蛇虫的药粉后在火堆边坐下,红红的篝火映着我们的脸,明明灭灭.

“五鹤,你是如何认得炎赫非月他们的”也许是找到一株药材带来的兴奋,我了无睡意,便想到这个问题。

淡然一笑,五鹤道,“我的母亲是炎赫母妃的表姐,我们自幼便相识了。至于非月和轩夜,他们俩打架,我劝架,便也认识了。”

这么说五鹤还是炎赫的远方表兄了,这两个人的性格,一个强悍,一个温和,还真是相差甚远啊。

“非月和轩夜打架?为什么打啊?谁打赢了?”想起妖孽般的非月和孩子气的轩夜大打出手的场面,我不禁好笑。

“水克火,如果真打,非月自是略胜一筹了。而且,当年非月的‘碧水诀’功力还要比轩夜高上半层。不过,轩夜那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非月应付得还是有些头疼的。至于为何打架,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打起来了,我却是不知的,想必也不过是一言不合的小事罢了。”大概想起当时的情形,五鹤也忍不住的笑意满脸。

“如果没有你,我想你们三个也不能成为好朋友吧。”我笑看他,肯定的说道。

非月虽然也是面上常常带笑,可那笑却是有着几分疏离和自傲的。而轩夜却是直爽而骄傲的。这样的两个骨子里都骄傲的人,如果没有五鹤这个性格谦和的人做缓冲剂,恐怕谁也不会先拉下脸露出真心来。

“漓紫是如何看他们三人的?”五鹤没有接我的话,却出口相问。

三人?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炎赫、蓝非月还有轩夜。

静静看着火堆中点点火星犹如萤火虫般飞起,然后湮灭。

我轻轻开口,“他们三人都是极其骄傲的。当然,他们也有值得骄傲的本钱。出身显赫,又各自能力不凡。不过,炎赫骄傲得霸气,非月骄傲得孤高,而轩夜——轩夜的内心并不如他的外表那样强大,轩夜有骄傲的外表,可他的内心是执拗而柔软的。”

五鹤看着我,眼底掠过一抹激赏之色,温和的面容上略带了些惊异后转而平静,“漓紫的眼好生通透。五鹤佩服。”

我但笑不语,心中却是苦涩——与炎赫相爱过,和非月共过生死患难,而轩夜,不仅共过生死,还是相识于幼时。如何能不了解,又岂能不相知?

可是——不想再爱了,也不敢再爱了。如果他们都是平凡男子,我可以选择其一,从此归隐山林,过那不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可惜,他们身后有国家,有家族情之一字,明知不得,就不应该开始,感情愈深,便愈是害人害己。当初,我曾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坦然的祝福——现在想来,多么可笑不过是当初拒绝不了情之诱惑的那个我,为自己所找得借口罢了。

当香郎告诉我长公主即将为轻柳择亲那一刻,心好似被撕了个大大的口子,好疼,好空洞这种感觉实在痛苦。所以从今后,我会好好收好这颗心,不要害人也不要害己。注定没有结果的事——那就不要让它开始。

夜风习习,不觉有些微凉,我瑟缩了下,抱住了膝盖,往火边靠了靠。

五鹤见状,有些内疚的看着我,“都怪我忘记漓紫没有内力,应该带些衣物就好了。若是漓紫不嫌弃的话——”他一边说着一边去解他的外衫,“用我的先挡一挡吧。”。

“额,你们怎么来了?”讶然看着站在厨房门口两个神色莫测男人,眨眨眼——不是君子远庖厨么?

“郡主,你——”五鹤看着我手中的药碗,面上有些感激也有些薄责。

“这药一定要我亲自熬才能放心,香郎你来了正好,现在温温的,刚好可以喝。”笑眯眯的把药端倒他面前。

香郎没有说话,嘴紧紧抿着,一直紧紧的盯着我,神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凝重,直到看得我浑身不自在,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脸上长了朵花时,他才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你对每个男人都这么好么?”把碗放到我的托盘里,说完这句,他第一次没有半丝笑容的转身离去,把我和五鹤扔在了原地。

我愣愣的望着五鹤,五鹤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叹口气,“郡主,下次试药还是不要自己试的好。”说完,也转身离去了。

剩下我一人在厨房里嘀咕着,“我这不是也是有了七八分把握才试的嘛我又不傻。”

端了一碗参汤到房间里准备喂“七七”。

“七七”是我给小彩兽起的名字。“七”是我在地球的幸运数字,而它正好又是七色彩兽,这个名字我当然觉得最合适了。

“七七,来喝汤了。”我一面轻声唤这,一面向我给它做的小窝走去。

这小家伙喝了我几天药,现在精神好多了。不再像最初时,那样整天天昏昏睡着。

听见我唤它,便睁开了圆圆的琥珀色眼睛,头朝我的方向蹭了蹭了。

不得不说这小东西还是有些灵性的。大概知道是我治好了它的伤,每次只要我一唤,它都会睁眼看我。哪怕是最初伤还很重的时候,也会无力的把眼睛睁开看看我再闭上休息。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眼神中还带有一丝委屈求怜的意味。

轻轻的把它抱出来,我用小勺子勺了汤来喂它,“七七,肚子饿了吧。不过现在你还只能吃流食哦。不过这汤可是我精心准备的,喝了之后会很有力气的,对你的伤口也很好哦。”

冲我讨好的“咪呜”一声,七七伸出粉红的小舌头在汤匙舔着。一边喝还一边偷眼看着我。

看到小家伙这样的表情,心情不由地变得柔软。

一边不停的勺汤喂它,一边用另外的一只手轻轻在它身上轻抚着。

赤橙黄绿青蓝紫,跟彩虹的颜色相同的七道彩色毛发,一圈一圈的环绕着它的身体。头顶小小的角现在颜色越发浅淡,只剩淡淡的浅黄,七七的尾巴是白色,真是个漂亮的小东西。

“七七,要不,我做你妈妈好不好?”突然心血来潮,我自言自语道。地球上,我的好友就养了一条小狗做“儿子”,可粘她了。我若养头“彩兽”岂不是比她威风多了?

过了一会儿,我又皱眉道,“可是不行啊,如果我离开了,你怎么办啊?。”

再过一会儿,我想通了,又道,“没关系,那就让我在这里的时候做你妈妈吧。等我走的时候,就把你放回山里,你去找你真正的妈妈。”

“彩兽出生三月之后便须独立生活,它的父母都不会再管它了。”抬头看去——五鹤站在门口道,面上有淡淡的笑意。

被他捉住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我有些讪讪的,“五鹤,你来了啊。”

五鹤含笑走了进来,道,“七七应该有半岁了,你放它回去,它身上有了人的味道,恐怕更难活下来。”

啊?还有这个说法?我皱眉,这下还真不好办。

琢磨了一下,我眼前一亮,“五鹤,你不是有养鸟吗?那应该也会养彩兽吧?”

五鹤看着我,“郡主分明对七七很是喜爱,为何不自己养呢?”

我垂下头,如果可以把七七带走,那该多好那样的话,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我可以带走的东西。可惜,是不能的。七七的身体没有灵力,如果我强行带它走,它也会死的。

轻轻的抚触着七七,以前看过一些专家说过,在孩子婴儿时候多多抚触,便会增加亲子间的感情,想必小动物也是一样的吧。至少此刻七七头朝我手边凑了过来,微眯着眼明显很享受和喜欢的表情。

“五鹤,你相信命运吗?”我没有回答五鹤的话,却问道。

不等他回答,我轻轻抚着七七又道,“从前,我从来不相信命运。总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现在,我觉得人是有命运的。人的命运是平衡的,很多东西,有得就有失。”

“那郡主可会认命?”五鹤轻声问。

我笑了,“我信命,但我不认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总要去争一争的,或许能争了一线希望也不定。老天有时候也会欺软怕硬的。”

“既是如此,郡主为何不替自己争一争呢?”五鹤眼中微微有些波澜,“你可知,非月和柳郡王都在寻你?还有炎赫他”

“那些是不可争,也不能争的事。”我迅速打断他。

人可以向天争“命”,却未必能向天争“缘”与“份”。

“七七与我有缘,我能治它的伤,而因着它,我找到了那药。我觉得,这就命运给我们的缘分。可我终究不能带它走,这也是我们的命运。五鹤,答应我,若是有天我不能养它了,替我好好养它,好么?”把视线从七七身上转到五鹤面上,等待他的回答。我现在身边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五鹤最适合做七七的主人了。

五鹤定定看住我,点了点头。

三日后,我又拉着香郎开始第二次试验。

握着他的手,我举起银针扎下,一滴,两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血流的速度慢了。

三日中,每日三碗药,真的有用了么?我心怦怦直跳。倒上药粉,包好手指。

我的目光注视在油纸上的血滴,取出银针等待着。

香郎、五鹤、青妙、如雪都紧紧的围住了桌子。

数了六十下之后,我把银针伸进血滴开始挑动,一次,没有。两次,没有。三、四、五、六

当我数道两百六十六的时候,银针顶端挑起了一根细细的血丝,很短很快就断了。抑制住心里的激动,我又朝血滴中挑去,又有一根细细的血丝被挑起

抑制不住的笑容在我面上绽开,真的成了这药材的根部果然能改变香郎的血液成分虽然现在还不能说治好,但是它起作用了

“漓紫,这,这是有用了么?”青妙声音有些颤抖。

“有用。只要继续服下去,或许能彻底治好。”我重重点头。

抬头看见香郎面带笑意看住我,我也莞尔一笑。香郎,你的病有救了,想必老天爷也是不忍心了。我在心中默默的言,感觉却是又酸又涨。

“那这剩下的药,会不会不够用?”五鹤最想从喜悦中清醒过来,朝我望来。

我点头道,“我打算这两天再进山一趟,一定要再找一点药材。按我的估计,现在服的这株应该长了有百年了。如果还能找三株,我想差不多够了。”

闻言,香郎面上却有些黯然,“怕是不那么容易,这药有如此神效,定不常见。否则早就为世人所知,漓紫还想找三株,恐怕难矣。”

此言一出,众人面上都有些黯淡。

见状,我哈哈一笑,上前在香郎胸前一拍,“苍天从来不负苦心人既然这药我们都能无意中发现,未必就不能再找够三株。”转而一顿,又柔声道,“香郎,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回药材的。我不会让老天再用这病来折磨你的。何况,老天爷既然让我发现了这药,未必就不是给我们机会。凡事,必要有信心”

我双眼闪闪发亮的盯着他,渐渐地,他眼中也亮了起来,“好我们就一起与老天一搏”

我笑了,举起手掌,他先是不明所以,然后看懂了,唇角勾起,也举起了手掌,与我重重相击。

转过身,我面对青妙,“妙夫人,把如雪借我一用,我们后日便出发。”然后一顿,又道,“这次跟上次不一样,采药不用人多,如雪功夫高,足以保护我就行了。人多了,反倒累赘”我看了香郎一眼。

剩下的药只够十天所用,我必须抓紧时间了。如雪的功夫高足够保护我,至于那些蛇虫鼠蚁的,我这次自会准备充分。

后日,七七手术也已经七日了,我想带着这小家伙同行。因它才发现了这药,这次我也想带上它,或许能有别的好运。

呵呵地在心中轻笑,如此的打算,不知道算不算是信命。

妙夫人点了点头,眼里好似有些水光,面上却有些愧疚之色的看着我,“莫离郡主”她叫了我一声。

见我望向她,她定定看着我,“往日多有得罪。而今——多谢郡主了”

我静静回视她,随即摇头,然后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吧。其实说起来,除了那一巴掌,她并未真正伤害过我。也许,我没有医术,而如果香郎没有病,我们之间会是另外一种关系。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冥冥中一切仿佛自有安排。

现时,我与香郎,与青妙之间都滋生了一种奇妙的默契和友谊。我想,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妙夫人,不若让我陪郡主同去如何?”突然,五鹤看着青妙道,转首笑看我,“这七万大山倒也曾与好友去过一次,若是郡主不嫌弃的话,就让五鹤陪郡主跑这一趟吧。”

朝五鹤感激一笑后,青妙朝我道,“五鹤的功夫比我和如雪只高不低,又有过进山的经验,如此最好不过了。”

五鹤的功夫这么高么?知道五鹤有武功,可真没想到居然比青妙二人还要高。

我惊异的朝他看去,永远都是白衣如雪,一派的斯文儒雅,竟然还是个武林高高手。

“那就有劳五鹤了。”也不用矫情,我点头应允。

如雪赶着车把我们送到山脚,我们跳下车。

“漓紫,一定要小心。”青妙神色郑重,转头看向五鹤,“五鹤,我就把莫离郡主交给你了。”

五鹤看了一眼青妙和香郎,道,“定不辱命但请放心。”

“药我都配好了,如雪只要按着方子写的方法煎就行。每日三次,不可断服。”我看着香郎,调皮的眨了眨眼,“姐姐我去采药顺便看看风景,你可不要太想我啊。”

香郎这两天都不怎么理我,大概还在气我那句“累赘”,闻言,鼻子“哼”了一声一副不想理我的模样。不过看我嬉皮笑脸的卖力逗笑的面子上终究还是心软了,却又抹不开面子。

故而,只看着我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你说过一定采到药,一定会治好我那就早点平平安安把药材带回来”顿了顿,“如果,如果这次万一没找到的话,也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去。反正,要早点回来”

走上山路很久之后,转身挥手,还看见他们三人伫立在飞车旁。青妙的一身红衣不再刺眼,香郎一身粉色也不再碍眼,连如雪的一身黑衣也顺眼多了。而旁边,有着长长绿色鬃毛的一匹绿马突然高昂着脖子打了个喷鼻儿。

朝霞之下,突然觉得这幅画面是那么的和谐。

按照预定的路线,我们的目标是七万大山的中圈。

原因很简单,其一,当初发现这株药材的地方已经靠近中圈了,药材的生长环境跟气候湿度都是有关系的。其二,蔡大叔父子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植物。那说明在外圈即使有,也是极少的。我们的时间有限,我便打算直接在中圈内寻找。

七七被我用一个布袋兜住,吊在胸前,不知是不是因为到了熟悉的地方的缘故,小家伙不时用爪子扒着袋口,探出脑袋四周望着。

抹了把汗,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和胸前七七的小脑袋,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袋鼠妈妈,不禁忍笑。

走了半天,渐渐到了深处,触目所及都是又高又粗的树,地面全是密密的植被,各类野花从满地的蕨类植物中倔强的探出来了,露出属于自己的那份骄傲和美丽。

花瓣如细蕊般的唐松草,洁白的山檀,小小的花瓣簇拥在一起,还有那淡紫的缬草花,纤长的茎托着如绣球一般的花球这些野花没有牡丹芍药的天姿国色,却有另一番风韵的美丽姿态

跟香郎说的观赏风景倒没算说错,在这边极具原生态风貌的大山里,只要有心,美景确实处处皆有

我们身上都抹了驱逐那些蛇虫鼠蚁的药水,还带了装满药粉的香囊,这一路走来倒没遇上那些蛇虫之类的骚扰。

如果不是五鹤一直持剑而行的话,我简直要把这次出行当做一次秋游了。

“郡主,歇歇吧。”五鹤看了看日头,对我道。

我点点头,在五鹤找到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接过水囊和干粮开始吃起来。

七七也探出脑袋,我拿出给它准备的食物喂给它。

“五鹤,你们原来进这七万大山是做什么?”我好奇道。

五鹤一笑,道,“也没什么正经事,不过是听说这山里有野人,便好奇了。”

我有了兴致,“那见到了么?”

“不曾,我们只走到了中圈,后来遇到瘴气便过不去了。”五鹤摇头。

“那地方地形有何特异么?”我问。

五鹤面上露出异色,“郡主如何得知?”

我一笑,“别在叫我郡主了,叫漓紫吧。”见他笑了,我才道,“瘴气其实是动物死亡后尸体腐烂形成的毒素,要产生瘴气一般还要气候较热的地区才行。我看这七万大山范围这么大,应该要靠近火国的南面才会有瘴气。至于地形特殊,如果地形不特殊也不会有很多动物的尸体累计在一块儿了。”

五鹤恍然,“那地方有一道深涧,想要过去就要从涧底穿过,可是涧底瘴气很重,走到一半便会头晕。看来那些动物的尸体定是在涧底了。”

“五鹤,你去过很多地方探险吧?”我笑道。

“也曾去过一些有趣的地方。不过,真正的险地又岂是那般容易探的。那年,我与非月、轩夜三人先是来了这七万大山打算寻那野人,后无功而返。”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轻轻看了我一眼又道,“而后,我们又去探那天罗八方阵”

“无功而返?”我偏头俏皮一笑。这世上还能进天罗八方阵的,除了轻柳就只有我了。

五鹤若有深意的一笑,“确实未能求得破阵之法,不过,也并非无功而返。”

非无功而返?额,轩夜说过他们当初在天绝南山闯阵时听见我弹琴,便寻了过来,正好碰到我游早泳

这个问题不适合探讨下去,我摸了摸鼻子,突然想到他刚才叫的“非月”而不是“明月”,我奇道,“五鹤,你知道非月的身份了?”

轩夜都不知道千机阁阁主明月就是水国月皇子,而五鹤却分明知道,难道他和蓝非月关系更好?

好似猜到了我想的什么,五鹤笑道,“我也是刚刚知道不久,不过轩夜在闭关中恐怕还不知。”稍稍一停,他又道,“一月前,千机阁发了悬赏,只要有水国莫离郡主的消息便可领赏千金。”

轻轻的摸着七七的小脑袋,我垂眸不语。非月,你这又是何必?缘来聚,缘去散,这样不好么?

歇息了一炷香的时间,我们继续前行。

已经进入开始中圈了,一路上我都仔细留意着,可惜都没见到那种植物。

倒了晚间,我们找了一块空地燃起火堆宿营。

走了一天山路的我疲惫不堪,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醒来时,五鹤还是保持着昨夜我入睡前的那个坐姿,都不知他有没有睡过。

“醒了么?”五鹤递过水囊和干粮。

出门在外也不能讲究那么多,我接过干粮就着水就吃了一点,也不去管有没有漱口洗脸的。

“漓紫,等下我背你吧。”五鹤道。

“啊?不用了。我走得动。”我赶紧拒绝。

五鹤摇了摇头,“我们只有五天时间,如果这样赶路时间恐怕不足。”

我低头想了下,也就答应了。昨天赶了一天的路,才走到中圈的范围。可五鹤说七万大山外圈最小,中圈的范围是外圈的三倍,按我这样的速度恐怕走不了多少地方。

“七七,你说哪里才有那种药呢?”我怅然的摸着七七道。明知道小家伙不会说话,还是忍不住。

“咪呜,坳呜”七七却出人意料的叫了两声,还咬了咬我的袖子。

“你这个小家伙,精神好了就开始磨牙了啊”我点了点它的脑袋。

“咪呜,坳呜”七七又扯了扯我的袖子,声音中颇有点撒娇委屈之意。

五鹤走了过来,“漓紫,你把七七放下来,放到地上。”

我一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七七,我结巴了,“你是说七七听懂了我的话么?”

五鹤点点头,“五行大陆的动物中,彩兽的灵智是最高的。”

啊,还有这个说法,难怪那些有钱的人家都喜欢养彩兽。可七七这么小,又没训练过,能行么?

被放在地面的七七看得出行动还是很受伤势的困扰,艰难的直起身来,四肢还微微打着颤。

“不行,七七伤还没好,它走不了的。”我心疼了。

我话音一落,只见刚刚四周转了转脖子的七七突然朝右边一个方向迈开了脚步。走了两步之后,四肢打颤的更加厉害,眼看就要不住。

“七七,咱们不走了。”我上前一步轻轻抱起它。

七七温顺的躺在我怀了,脑袋在我手心拱了一下,然后又抬起朝它刚才走的方向“坳呜”一声叫了一下,再用它那琥珀般的眼睛讨赏般看着我。

“七七,你是说让我们朝那个方向走么?”我迟疑的道。

“咪呜”七七叫了一声。

难道真是这个意思?我转头看先五鹤。

五鹤正朝那个方向思量着什么,见我看他,他转回头,“那是去七万大山内圈的方向。也是有瘴气的那个深涧。”。

真是怪了,昨夜明明没有这么冷的。

五鹤歉然的看着我,感觉有些鼻塞,我吸吸鼻子,一笑,“不用这么麻烦了,有火,其实没这么冷,主要是有风。我换到你那边去坐好了,你这么高,一挡,风就没了。”

我换到五鹤的另一侧身边,紧挨着他坐下,这边是下风口——果然好多了。

偏头一笑,“五鹤,现在你就是我的防风墙了。”

五鹤看着我,温和一笑,“漓紫喜欢就好。休息吧,明天还要找药呢。”

我看了看身边,昨天不冷,我x着一棵树就睡着了。今天晚上,好像不行吧。

“既然可做知己,今日为漓紫做一棵树想必也是做得的。”五鹤淡淡而笑,语意中居然还有几分戏谑。

咳咳,五鹤居然也讲冷笑话。

“既然是知己兄弟,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嘿嘿一笑,把脚换了个方向,把头往他肩膀上一靠便闭上了眼。

原本以为我会很难入睡,毕竟这个姿势也不是十分舒服,何况五鹤他是个人而不是一棵树,还是有几分拘谨的。可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就沉沉睡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天光,四周鸟鸣虫鸣,茂密的树梢新叶如碧,在晨光中显得十分翠绿可喜。

空气真是清新啊,这一觉睡得比昨夜舒服多了。

视线角度不对啊——忽然惊觉,发现自己竟然是平躺的,身上一件月白的长衫,头下温热的触感——那是五鹤的腿啊。

猛地坐了起来,讪讪的把长衫递给五鹤,“我竟然睡得这么沉。”看了他的腿一眼,“那个,你的腿该麻了吧。”

穿着月白中衣的五鹤接过长衫起身穿上,一面道,“习武之人肢体强健,哪有这般容易便腿麻的。漓紫不必多虑。”

顺便用了点干粮,又喂了点吃的给七七后,我们沿着昨天发现药材的地方扩散性的搜索,可惜找了一个一早,却一无所获。

药材有很多,可都不是我们要找的。

“七七,这里就这一株么?”我垂头丧气的捧着七七问。

“咪呜。”七七叫了一声。

我懊恼的问五鹤,“五鹤,七七说‘咪呜’是不是表示‘是’的意思啊?”

“好像是的。”五鹤沉吟了下,也正儿八经的回答我。

汗,还真是这个意思啊。这可难办了。

突然,五鹤一扭身形把我护在了身后,“漓紫小心,有人来了”五鹤低声道。

有人?我楞了——

“放下我们的圣兽”

林间跳出三个人来,其中领头的一个棕发少年冲我们大声喊道。

啊,还真的有人啊。我一时不能接受这种突然的变化,不是野人,是真的人,汗啊。

两个少年一个棕发黄衫,一个黑发青衣,少女却是绿发的,穿着十分古怪,虽然还是长衫长裙,可那款式却从未见过。

土国人和木国人?我讶异。

领头的棕发黄衫少年手里握着一把长枪,朝我一指,“那个女人,你还不快快把我们的圣兽给放了要不然,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圣兽?我顺他的目光所指看向七七——七七是他们是圣兽?

与五鹤对视一眼,我又看向那几位。

“你们说的圣兽是我的七七?”最好还是确认下。

“大胆居然敢说圣兽是你的”那个少女出言娇斥我,本来一派娇憨的脸上竟然现出一副受了莫大侮辱的样子。

咳咳,好像这个情形有点麻烦了。

“几位少侠,你们是否误会了。这头彩兽是我朋友无意中救下的。你们说是你们的圣兽,可有何凭证?”五鹤用目光安抚我后,对他们三人问道。

“这,”他们三人互相看了看,好像也拿不出什么凭证来。

“圣兽就是圣兽,本来就是我们族里的,要什么凭证?快还给我们”那个少女急了,不理她两个同伴站出来对我们喊道。

看着怀里的七七,小家伙瞪着两颗小琥珀一脸无辜的看着我,看到我盯着它,身子又朝我怀里缩了缩。

我心里琢磨着,七七如此通人性,又是变异的彩兽,难道真是他们的圣兽?

可是,我真舍不得。难道要五鹤跟他们打一架?一对三?不过,如果七七真是他们的圣兽,好像这架打的不占理吧。

眼睛一转,我笑了。抬起头,“你们要说七七是你们的圣兽,那想必与它也是熟识的吧?”

那个黄衫少年一愣,“那是自然。巧儿便是负责饲养圣兽的。”说完,他看了身畔的少女一眼,那个少女也一脸傲然的站了一步出来。

我“嘻嘻”一笑,“既是如此,那我们二人站在两边,看七七是认你呢,还是认我。你们看,如何?先说好了,一旦七七选好了一方,那另外一方不得再找麻烦。”

那个巧儿“哼”了一声,道“选就选,圣兽从小就是我饲养的。肯定是你这妖女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捉去了,来吧,还怕你不成”

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却突然有点不自信了。万一七七真选她,那我还真没有理由再闹了。

可是现在已经势成骑虎,那个少女站到了中间的一块空地上,抬起下巴等着我呢。

咬咬牙,我抱着七七走到她跟前,隔了三臂远,把七七放到中间,然后再退后三臂的距离。

五鹤和那两个少年也上前来分别站到我们身后两步的位置,而我和巧儿都紧紧的盯着地上那一团彩色的小东西。

“圣兽圣兽我是巧儿啊。”见七七半天不动,巧儿心急的唤道。

我也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七七就朝她那边走了。

“七七”终于忍不住,我也轻声唤着。

只见七七小眼睛骨碌碌在我和巧儿身上转了一圈,终于在听我唤了一身“七七”后,挪着身子朝我走来。

“圣兽圣兽”巧儿见状急切的连声呼着,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终于七七艰难的走完这段路,到了我脚边,朝我一拱,“坳呜,坳呜。”连叫了两声。

我激动的热泪盈眶,把七七轻轻抱起,用脸轻轻贴住它的背,“七七,你真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你是我的,对么?”我喃喃低语着。

巧儿此刻却气得跺脚大哭起来,“为什么圣兽不认我?你这个妖女使了什么妖法?”

五鹤见我情绪激动便轻轻在我肩上拍着安抚我,听到巧儿这般言语,便有些生气,“这位姑娘,之前的约定你我双方都是允诺过的。如今这般出言,却是有些失了礼数了。还请收回。”

那个黄衫少年听得五鹤如此般说,面上也有些讪讪的,“这位大哥,巧儿不过是伤心太过。圣兽自幼便是她在饲养,这次圣兽走失,她都哭了好几回了。你们的七七确实跟我们的圣兽一摸一样。这样的九色彩兽自古就只有我们族中才有饲养。”

九色彩兽?我惊讶的抬起头,七七明明只有七色啊?

“九色彩兽?少侠,你们弄错了吧。七七只是七色彩兽而已啊?”五鹤疑惑道。

“哼谁说九色彩兽就是身上的毛发有九色啊?”那个巧儿如今也止住了哭,有些不服气的看着我,“毛发七色,眼若琥珀,角,——角为白玉,是为九色你们连九色彩兽都不认得,还敢说圣兽是你们的?”

额,原来是这样,她不说我们还真不知道。难怪觉得七七的角越来越白,那黄色现在只剩濛濛的一层了。

虽然七七选了我,可他们三人也没退却的意思,就这样僵持着。

突然那个一直没说话的青衣少年从怀里掏了个竹筒,然后一拉,一条红色烟火窜上了天空,在空中团起了一大团红色浓烟。

“漓紫,我们走——”五鹤拉着我便要离开。

看这情形我哪还不知道他们是在召集同伴,抱着七七我也准备开溜。

“大哥且慢”那个黄衫少年一个腾挪,跃到了我们前方,“我们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只是事关圣兽,我们做不了主,只能请族中长老来与两位协商。”

我转首一看,三个人呈三角形把我们围在当中,这阵势,真要离开恐怕真的得大打一架。

我拽了拽五鹤,“那就等他们长老吧,这几个少年看起来也不是没有教养的,想必长辈也不会是不讲理之辈。”

五鹤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

其实也没办法,我们还有两株药材没采到,就这么走,也不甘心啊。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等了两、三炷香的时间,林子里又走出三个人了。

一个红发黑衣的老者,一个蓝发白衣中年美妇,还有一个黑发褐衣的中年壮汉——我眼睛转了一圈,如果再有个金发的,那五国都齐了。不过真的好生费解,方才那少年和那巧儿都说他们是一族的,却为何发色各异?什么族这么奇怪的?

那个巧儿一见这三人,满肚子委屈便涌了上来,朝那黑发壮汉扑了过去,“爹,那个女人抢了我们的圣兽”

汗,这叫不叫恶人先告状?还好五鹤教训她了一通后,把“妖女”两个字改了。

这三人到了之后,目光先是落到了我怀里的七七身上,然后又在我和五鹤面上掠过。

“这位少侠,这彩兽不知二位是从何而得?”那个红发老者明显是领头的,此刻看着我们便率先发问,语气还算客气。

五鹤看了我一眼,我知他是看我的意思,想了想便如实告之,“十日前,一个猎户在外圈捡到七七,当时它身受重伤,后来我便把它买下了。”

“重伤?”几人惊异的互相看了看。

我便上前,小心的把七七的伤处给他们看,虽然缝合好了,但伤口并未完全长好,缝合的痕迹清晰可见。

“没想到圣兽跑出去这么远,居然还受了如此重的伤,幸亏遇上姑娘妙手仁心。真是多谢了。”那个蓝发中年美妇笑着道。

我一听这话怎么不对啊,她们好像咬定了七七就是他们的,我到成了过路的了。

退后一步,把七七抱在怀里,“对不起,七七既然刚刚已经选了我,我便不会把它给你们。何况,七七究竟是不是你们的圣兽还未必可知。这七万大山如此广袤,未必就没有物有相似。”

“选了你?”那老者皱眉不解,转头看向那三个少男少女。

那两个少年自三个大人一来就规规矩矩站在后面,此时两人中那个棕发少年便上前冲老者恭恭敬敬叫了声,“落长老”,然后把事情始末讲了一遍,倒也无添无减。

听完后,三个大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红发老者清了清嗓子,对我打起了柔情牌,“咳咳,这位姑娘,这只九色彩兽确实是我族中所有。两千来,这七万大山九色彩兽都是一脉相传,唯我族中独有。半月前,我族中发现圣兽走失便四处找寻。姑娘既然有仁慈之心,想必也能体恤我等心切之意。”

看来七七真是他们的圣兽了,我低头看着七七,小家伙冲我讨好的“咪呜”了一声——可是,我真的好舍不得。

可是我始终要离开的,与其这样不如把七七还给他们,看他们对圣兽重视的程度,想必七七也不会吃苦的。

抬起头,我问那老者,“你们的圣兽是用来做什么的?”

对面几人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最后还是那蓝发美妇心思玲珑猜到了我所想,“圣兽事关我族机密,不好告诉姑娘。不过姑娘放心,但凡我族族人待圣兽都如珠如宝,绝不会有人敢为难圣兽的。”

听她如此说到,我也放心了。慢慢走了过去,把怀里的七七递给她,那中年美妇一脸喜悦的小心接过。待我要放手,却发现七七咬住了我的衣袖不放,圆圆的琥珀色眼珠有些哀怜和不解的紧紧盯住我,好像在问,“妈妈,我选了你,你为什么不要我?”——突然的心如刀绞。

忍住那心痛,低头看着七七,我轻轻道,“七七,我是一个负不了责任的妈妈。你还是跟他们回去吧。”把衣袖从七七口中轻轻拉出,拉着五鹤转身逃似的离开。

一直跑出去好远,我才停住脚步,呆呆的站着,脑子里一片混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漓紫”五鹤有些忧虑的看着我。

“哦。”我回过神来,扯开一个笑道,“现在七七走了,我们得靠自己了。”转而一顿,“不对,我没有了七七,可你还有小不点儿。”

五鹤蹙起眉头,走到我身前,把手放到我肩上,“漓紫,若是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眼泪一串串掉了下来,终于哭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留的都留不住?为什么选了我的,我却选不了?为什么?”

五鹤不语,只是轻拍我。

哭了一会儿,掏出绢帕来抹去泪痕鼻涕,吸了吸鼻子,“原来哭一下真的有用。”笑一下,“我没事了,我们继续找药吧。”

伤心了,难过了,生活还是得继续。哭只能发泄一下情绪,却解决不了问题。

五鹤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感激的朝他扯开一个笑,“放心吧,我真没事了。不要同情我,也不要想多了。我不过是舍不得七七而已。觉得对不住它。你看,我就是这么个胆小没责任感的人,哪里配做七七的妈妈。”

说完,我便率先朝一个没搜寻过的方向行去。

闻得五鹤在身后好似低低一叹,跟了上来。

七七走了,好像好运也没了,我们一直搜寻到晚上,也没再找到一株药材。

燃起篝火,一夜无话睡去。

这一夜却并不安慰,梦见自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中,身下却只有一艘小船,一片孤浆。天幕黑压压的低垂,好似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拿着浆看着四周无尽的海面,心里一片茫然,不知自己该往什么方向划……忽的,天色暗了下来,雨点刷刷的落下来,打得我脸上生疼,我伸手一抓,却抓下一块皮肉……我吓得惊骇……突然乌云密布的天幕上一个声音沉沉传来,“尔等贪心太过,吾今收回”更大颗的雨滴落下来,落到我脸上身上手上,冲刷下片片皮肉……我看我手上的皮肉被冲刷掉之后里面竟然是空的,里面却是没有骨头的……我的手,它消失了……那我的脸呢,我想用手去摸我的脸,却发现,我已经没有手了……

“漓紫,漓紫。”我被五鹤唤醒了,睁开眼,天色刚刚朦朦亮,眼前的景色带着清晨的蓝,我还是躺在五鹤的腿上——没有海,没有雨,也没有船而我,还在呵呵,原来只是一个梦。

我笑了一笑,却不知这笑容落在五鹤眼里是多么的苍白悲凉。

“漓紫,做噩梦了么?”五鹤温和的面容上写着明明白白担心,“你满头都是冷汗。”

我慢慢的撑起身体坐了起来,把外衫还给他,“五鹤,这几夜你都没怎么睡吧?”

他摇了摇头,眼中还有担心却还是回答我道,“无事,我运一遍功就可以了。我们有内力的人几天几夜不睡也是常事。”

我羡慕的看着他,要是我有武功就好了,仗剑走天下,何等的逍遥啊。

“漓紫,你没事吧?”五鹤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衣服上的青苔,“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我的身体无事的,我自己是医师,清楚的。”

五鹤凝视着我,“漓紫,你说过五鹤可做知己。”

抬起头,清风朗月般的面容,眼神晶莹明亮,最深处却有一点星火跳动——我的心跟着一跳,赶紧低下头来,“真是只是做了个噩梦,有猛兽追我。所以害怕了。”

“既是这般,那便无事了。”他站起身来,声音里有明显的失望之意。

看着他的背影,我默默不语。对不起,五鹤,我食言了。做知己需得交心,可是一旦交心,这心也许就……谁能把握自己的心呢?所以,就这样就好吧。

走了一个上午,还是一无所获,遇见三头不怕人的鹿,躲过了一只正在小憩的豹子。

我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午时已经快过了,今日,是四天了。

“要是七七在就好了。”我泄气的靠在一棵树上,喃喃道。不知道七七怎么样了,伤养的如何了?

“咪呜——”

“七七?”我一愣,怎么听见七七的声音?我想念七七过度,然后幻听了么?

“漓紫,不是幻觉,真是七七。”五鹤看着我,眼里有满满的笑意。

我站直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在蓝发美妇怀中抱着的不是我的七七是谁她们不是回去了么?七七看起来精神好像不太好的样子,伤势复发了么?

赶紧走上前去,想查探一番。

“姑娘,七七无事。”蓝发美妇道。

“就是不吃东西”少女巧儿在一旁气哼哼的补充,还小声的嘀咕了句,“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

这都一天了,七七还受着伤,不吃东西怎么行我皱起了眉头。

看向她们两人,“那二位来找我是?”

蓝发美妇一笑,“看得出姑娘是真心疼爱七七的,不过七七骤然离开姑娘却是不思饮食。所以,妾室冒昧想请姑娘随我们一行,以便让圣兽适应一下。”

哦,她们想让我跟着七七,然后过渡一下,让她们方便接手。

我看了五鹤一眼,对她们道,“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们此次出来是采药的。时间有限,家中还有病人等候。不敢耽搁太久。”

蓝衣美妇道,“不知姑娘要采的是什么药?这七万大山我等是极熟的,我族中也存有一些药材——”

对啊,我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她们既然生活在这里,那就是地头蛇了,早该向她们请教的。不过我之前伤心于七七的离开,竟然忘记了。还好她们找回来了。

五鹤从背上取下包裹好的那株药材打开,中年美妇一看便笑了。

“姑娘,还好你是碰到我们了。“她笑意吟吟看着我。

这话什么意思?我脸上打了个问号看向她。

“此药名为‘畏露’,是治外伤的圣药。不过本来生长得就极少,你们这株药,应该是前天晚上之前采的吧。想必——”她看了怀中的七七一眼,“还有七七的功劳吧。”

我和五鹤对视一眼,她居然说的全中,端是厉害啊。

她把我们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又是一笑,“不是妾身厉害,其一,是这‘畏露’生性特殊,前夜便是今年的第一场露下,‘畏露’顾名思义,每年只要露下之后枝叶便会化掉,要到第二年春水之后才会重新长出来。所以,除非你将每寸土地掘开,否则是找不到的。其二么,七七天生嗅觉灵敏,又懂人言,它既喜你,自然会帮你找药材了。”

感动了看了她怀中的七七一眼,小家伙此时也眼睁睁的看着我,眼里一片哀怨之色。

可怜兮兮的样子勾起我满腹爱怜,找出身上原本给七七准备的食粮放到手心,托到七七嘴边。再看我一眼,七七伸出前爪扒在我的掌缘,开始吃起来。

很是急切的样子,看来确是饿坏了。我叹了一声,七七竟然如此灵性,居然还想出绝食这招迫她们来找我。可是我又能拿什么来回报它呢?

吃完之后,七七也不放我,眼睛盯着我,“坳呜,坳呜”的叫了两声。

看了蓝发美妇一眼,我伸手把七七抱了回来,巧儿在一旁气的嘟嘴,看这样子,七七这一天想必都没让她抱了。

“这位夫人,你刚才所言——想必这‘畏露’,你族中应该是有的了?不知能否割爱,这药对我们十分重要。”我直视她。

蓝发美妇点了点头,“族中确实有两株五百年的‘畏露’,不过这药太过珍贵,恐怕姑娘要跟我们走一趟了。一来七七暂时离不开姑娘,二来这药材的事,还得回去禀过族长,妾身不敢擅自做主。”

“师父,你要带她回族里么?可——”巧儿惊讶的看我一眼,娇嗔的拉着蓝发美妇的衣袖,“咱们族里不是不能随便让外人进的么?”

蓝发美妇含有深意的看我一眼,对巧儿道,“圣兽选得人不会是心恶之人,族长不会反对的。”

看来必须是要走这一趟了,不过只要能拿到药材,也是值得的。何况,我也放心不下七七,便随他们走一趟吧。五百年的药材功效是一百年的十倍还要多,香郎的病有指望了

准备行路才发现除我了其他人都是有功夫的,时间紧迫,所以最后还是想之前赶路那样让五鹤背着我走。

只是动身前,巧儿朝我下巴一抬,带了几分炫耀的纵身一跃便到了几米开外,然后回头再颇有几分自得的朝我一瞟,明显的看不起我这个没本事的“妖女”。

一路疾行,两个时辰后的傍晚,我们赶到了一个深涧边。

走到边上一看,下面雾气沉沉看不清楚,隔着深涧的对面,也有雾气遮掩,只隐隐看出崖边裸露的白色岩石。

“这里就是?”我悄声问五鹤,他点点头。

蓝发美妇回头道,“两位跟着我,切忌不要走错了。”

只见她走到一处攀爬而下,我探头一看,只见她身姿轻妙,几个腾挪,人已经落到了涧底。

五鹤也负着我朝下攀爬,不过因为我的关系,他并未像那蓝发美妇那样施展轻功,而是慢慢的朝下一步步的攀爬着。

等我们到了涧底没片刻,巧儿也跃了下来。

我四周看了看,心里便是一惊,只见这涧底,无花无树,除了怪石嶙峋便全是累累白骨,虎、羊、豹、蛇……但凡你想得到的动物尸骨都找到到。

怎么有这么多动物尸骨,下面的已成了粉,中间的则是骨架,最上面的还有未完全腐烂的。这得累计多少年啊?

五鹤此刻也拢着眉头,一脸疑惑。

“怎么了?”我伏在他肩头问。

五鹤动了动口型,说了两个字“瘴气。”

我恍然大悟,难怪我老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呢。这里既然是五鹤他们来过的那个深涧,为何这次我们没有感觉到瘴气呢?这样多的动物遗体腐烂于此,看样子怕不成千上万年了。这样厉害的“千年瘴”,甚至有可能是“万年瘴”,恐怕师傅也无法配出解药来啊。

可我们下来这么久了,为何一点感觉都没呢?

此时蓝发美妇已经朝前行去,我们跟着她左右穿行,绕来绕去,竟然在这些尸山骨海中还有一条小路。

穿过小路,到了对面崖底,她在山壁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山壁上一块大石慢慢移开,现出一个洞口来,她领头朝内走去。

洞好像很长,还好洞壁上隔十步距离便有一颗明珠。进了洞口我便下来自己走,五鹤有些不放心还是坚持拉着我的手。

走了大约一千步,我们才走出洞口。

眼前豁然明亮——

好一个世外洞天远处绿野片片,阡陌纵横,垂柳棵棵绕了一弯碧流。近处的田野里各色作物生机勃勃,远处的小山包上野花串串,山包那头大约有人家,此刻炊烟正袅袅越过山头,升上天际。

我吃惊的看着这一切。这明显是各国人种组合起来的一个族,究竟是什么族呢?没想到这七万大山里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世外桃源。

蓝发美妇微微一笑,取出袖中一个竹筒,一拉,一股蓝色的烟火升上天空。

不多时,一个黑发长须的蓝衣老者后面跟着一大帮人匆匆走了过来。

真的是一大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中发色齐全,这次连金发的也有了。

大多数人脸上都挂满了好奇,好像看珍稀动物一般看着我和五鹤,有些小孩子甚至想上前伸手摸我们的衣裳,被后面的大人满脸不好意思的拽了回去。

这是什么情况,我和五鹤对视一眼,都不得其解。

“蓝玫见过族长”

“巧儿见过族长”

原来蓝发美妇叫蓝玫。咦,这蓝姓不是水国的皇家姓氏么?

那黑发老者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圈后,挥手对她们道,“免礼吧。”

我不知道是否还行礼,见五鹤也没动,我也就抱着七七站着,继续接受他们的注目礼。

“两位便是外面来的客人吧。老夫姓泊,是本族族长。”黑发老者对我们好生一通打量后,目光又在我怀里的七七身上停留了一会,才开口对我们说话。

“在下土国柳鹤,见过族长。”五鹤欠身行了个半礼,“这是我的朋友水国清漓紫。此番打扰了。”

五鹤说的彬彬有礼,我也跟着斯文的行了个礼。

“姓柳?你是土国皇子。”泊族长看着五鹤道,然后又转头看我,“这位清姑娘想必也是水国皇室旁支了?”

见这老者一言道破我们二人身份,我心里微微诧异,面上却不露,只点了点头。

这身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一族服装与我们如此不同,又看那族人对我们如此好奇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想必已经隐世很久了。

见我们点头,老者微微一笑,“二位想必也有很多疑问,正好老夫也有一些问题想询于二位。不过,二位想必也疲乏了,不若让蓝长老带二位去休息一下。晚上老夫在朝日堂设宴,还望二位赏光。”

这族长倒算善解人意,我和五鹤这三天来风餐露宿,虽然不算很腌臜难看,但有些脏乱是肯定的。他此言分明是让蓝玫带我们下去洗漱一番,却言语上极为让人舒服,给台阶给的让人很是感激。

把有些不太情愿的七七交给蓝玫,我进入房中。

快速的清洗一番后,感觉舒服多了。

换上蓝玫给我的衣物走了出来,看见五鹤也换了一件不知是谁给他的银色长衫站在院中,玉树临风,倒也显得一派潇洒。

见我也换上了新衣,五鹤一笑,“漓紫穿这身紫衣倒也相衬,不过添了几分古意,倒不像平日的你了。”

我低头一看,便也笑了。

确实,这身衣服好看倒是好看,就是穿起来繁琐了些,我折腾了好半天才穿好。

不过经五鹤这么一提,我倒也想起来了。这一族的服饰比起现今五行大陆的服饰来说就是显得古朴了些。就好像拿中国唐代和汉代的服饰相比,虽然同源但是却风格迥异。

我这样跳脱的性格恐怕还是适合“唐代”的服饰一些吧。

“族长让我来看你们好了没,好了就跟我去朝日堂吧。”巧儿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明显的带了几分不情愿。

“那就烦请巧儿姑娘带路吧。”五鹤朝我点头。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们心中甚多疑问还是早点见到族长才能搞清楚。

跟着巧儿一路行去,不多时来到一道大门前。

“就是这里了,你们进去吧。”巧儿说完不理我们就退下了。

这就是朝日堂?我看着门上的那三个写法明显不同的三个字,心中疑惑升起。

这里的建筑风格都显得有些古朴大气,这朝日堂飞檐上雕着我并不认识的异兽,连这三个字我都是连蒙带猜才能认出。

五鹤也是一怔,惊异道,“居然是黎文?”。

“黎文?”我疑惑。

“黎文是五国初期所盛行的文字,距今已有两千多年了。”五鹤低声对我道。

两千多年?那这一族岂不是隐居了两千年?

“柳公子,清姑娘,快请入座。”一迈进厅中,泊族长的声音就响起,蓝玫抱着七七微笑着站在一旁,厅中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五人。

有早前见过的那个红发老者,此刻穿了一身红袍。他旁边是一对绿发的中年男女,看上起像是夫妻。此刻正有些急切的看着我们二人。

最后两人一个是身形高大棕发老者,一个是金发老者。

这两人在我们进来时正在低声说着什么,此刻见我们进来都双目炯炯的审视着我们。

呵呵,“联合国会议”啊。我心里嘀咕着。

没有说话,这些场合还是男人去应付吧。再说,我想五鹤比我心中的疑问更多,毕竟他才是真正的五行大陆人。

而我,只要知道这些人对我们没有敌意也就够了。

“谢过族长,此番真是叨扰了。”五鹤彬彬有礼道。

“坳呜,坳呜。”正当我们要入座,七七却在蓝玫的怀里挣扎起来。

蓝玫无奈的看着我,“还是请清姑娘抱着七七吧。它如今连我都不要了。”

心里喜悦,面上却不露,把七七小心抱过来用手轻轻抚着。这小家伙,如今真把我当娘了啊。

这种全然的信任感让我心里却是甜滋滋的。不得不说,被需要的感觉实在很不错。

厅中几人目光在我怀中一扫,又互相对视了一番,好像有了什么交流。

“柳公子是土国皇族?”那个棕发老者看着五鹤问道,气势间颇有威仪。

“晚辈柳鹤,土国圣皇五十二代孙,排行第五。”五鹤回道。

“五十二代啊——”那棕发老者有些唏嘘的道。

“前辈是?”我看他神情中充满了追忆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想证实自己心里的猜测。

“呵呵,”棕发老者一笑,“老夫是土国圣皇三十六代孙,老夫柳奎。”

汗,我被呛到。三十六代那五鹤岂不是要叫他太太太太爷爷了?我想起了灰太狼那句“我太太太太爷爷留下的”,不由想喷笑。

五鹤也有些楞。

“二位不必奇怪,我们今天在场的辈分全都比你们高。容老夫介绍一下吧。”泊族长笑了起来,“这位蓝长老,你们是已经见过的。蓝长老水国圣皇第三十七代孙。”他指着蓝玫看着我笑,不知是不是看出我刚才的想法。

晕,那岂不是我也要叫“太太太太婆婆”了?

“这位是金国圣皇第三十六代孙炎羽炎长老。这两位是木国圣皇第三十七代孙商洛商长老和她的相公百里荣。剩下这位,你们也是见过的,秋暮秋长老是火国圣皇三十七代子孙。”泊长老挨个儿的介绍了一番,最后剩下他自己,“老夫乃是水国人,先祖受命之后,我泊家便一直担任这隐族族长之位。”

这一介绍,反倒让我们更奇怪了。全是皇族炎、商、蓝、秋、柳——正是五国皇姓但为何一个祖宗传下来的,为何他们的辈分全这么高?是长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可是看几人的神色,却又不像。何况,他们骗我们有何好处呢?

“隐族是何族?你们为何隐居在此?”五鹤迟疑了一下,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两千年来,你们两位是唯一进入我们这里的外人。不过此间缘故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用过饭再谈吧。二位进入这七万大山想必也有数日,今日不妨尝尝我们族内的饮食,这几道野味可都是在外面吃不到的。”泊族长看着我们笑眯眯道。

闻言,我们只得按捺住满腹的疑问先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泊族长把我们引到了旁边的偏厅,茶水早已奉好,我们便依次落座。

“二位想必疑问甚多吧。”泊族长和蔼的看了我们一眼,“我等也有些问题要询于二位。不过来者是客,老夫就先回答柳公子方才的疑问吧。”

喝了一口茶后,泊族长站了起来走到厅中,“我们隐族其实并非一族,乃是五国血脉合一而成。隐者,取其隐藏之意也。两千一百三十七年前,五国大战,十年间,生灵涂炭,五国均受重创。而后,又遇暗族来袭,一时间五国子民血流成河,土国和木国险些覆灭。见如此强敌,五国终于摒弃前嫌,同御强敌。可惜的是,待暗族退却后,大陆人口只余战前一半不到。五国皇室共同商议之后,便各选出一千子民由一位皇子或者皇女带领,进入这七万大山。而我泊家,则分为两支。留在水国的改为龙姓,成为‘水天会’长老,专司查询那漂流大陆踪迹。而我们沿袭本姓这一支则受命于五皇,担任这隐族族长之位。”

我和五鹤面面相觑无语。这隐族竟然是如此背景

“请恕在下冒昧,这等大事,为何外间从无消息流传?在下自幼在宫中长大,也算阅遍皇室藏书,但也从未看到过任何记载。”五鹤看着他们问道。

泊族长轻叹一声,“也怨不得你等有所怀疑。当初未避免人心动荡,知道此事的除了五皇之外,其余的人都跟着先祖进入此地。而当时五皇也告知我等先祖,此间事密,为保万无一失,也绝不会告知后人。”

“那,那你们就不想出去么?”我问。这里的景色虽美,难道他们就甘心一直住在这方寸之地?

“先祖有命:暗族一日未灭,我等便一日不可出去。此次若非圣兽走失,我们也不会让二位发现我们。两千年来,我等从未离开过这七万大山。”泊族长含笑道。

当年五国先是大战,弄得国力衰弱。然后又遇上暗族来袭,刚刚经过内战的五国面对没有见过的凶猛敌人想必拼尽全力才得了一个惨胜。等一年后漂流大陆离开时,五国君主却不知敌人何时会再来。为了防止五国灭种,所以特地挑选了这五千人进入这天堑。即使外面打的再天翻地覆,这里总能留下一些星星之火。

我叹口气。可是有什么用?如果五行大陆真的被暗族所占领,他们这点血脉留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就算有瘴气相阻,难道他们就永远留在这弹丸之地么?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吧。

不过转念一想,按当时那种情形来说,这恐怕也是最好的安排了。毕竟他们也不知道敌人会什么时候卷土重来,能留下一点血脉,总是好的。

此时,那棕发老者拿了一面金色的牌子出来。

五鹤定睛一看,赶紧撩开长衫,跪了下来,“不孝子孙柳鹤,见过先祖”

“起来吧,孩子。”泊长老含笑道,“这下你们应该不会怀疑我等的身份了吧。”

我看了蓝玫一眼,生怕她也掏一个牌子出来让我跪。只见蓝玫朝我一笑,倒也没什么动作。

我摸了摸鼻子,暗道自己太小人之心了。其实跪一下也没什么,不过我可不认得什么代表身份的金牌玉牌的,万一跪错了那就丢人了。

五鹤此刻倒是神情激动,眼含热泪的望着那柳奎。

“孩子,如今外面是何等情形?那暗族可还是十年一袭?”柳奎把五鹤拉到了他的身旁坐下,显出几分慈爱来。

其他人一听到这个问题,也面露关切之意,热切的目光纷纷汇集到五鹤身上。

“先祖如何知道暗族十年一袭的?”五鹤虽然心情激动,也没漏下柳奎的语中漏洞。

他们既然不能出去,又怎么知道暗族十年一袭的?

“呵呵,你这孩子倒也警觉。不愧是我圣皇血脉啊”那柳奎听得五鹤的质疑不但没有不悦,反倒有了几分自得之意。

厅上其他几人也笑了起来。

“柳长老,你这是夸这孩子还是夸你自个儿啊。”那火国秋暮长老带着几分调侃之意道。

“把金圣兽带进来吧。”众人笑过一阵后,泊族长对蓝玫道。

金圣兽?我看了看怀中的七七,难道他们不止一只圣兽?

我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

蓝玫领命出去后很快抱进了一只跟七七一摸一样的彩兽来,不过,那角是金色的,而不是七七的玉色。

那七七是不是该叫银圣兽?我看了看那角后,暗自琢磨着。

“圣兽雌兽为金角,雄兽出生时角色偏黄,慢慢长大后角色会变成玉色。可除了第一代发现的圣兽是一雌一雄外,之后的历代圣兽都为雌兽单传。上代圣兽产下下代圣兽后便会死去。”泊族长看了我怀中的七七一眼,颇有深意的道,“直到这一代,才又有了一奶双胞的圣兽。金圣兽为雌兽,玉圣兽却是雄兽。”

原来七七不是银圣兽,而是玉圣兽啊。

可是这圣兽跟暗族又有什么关系呢?

五鹤问了问题之后,泊族长便叫蓝玫把那金圣兽抱了进来,想来也不是只为让我们参观吧。

“当初我等先祖奉旨找隐居之地时,发现了这七万大山深处有这一处被瘴气隔绝,我等想尽办法也无法入内。后发现有一金角彩兽居然能来去自如,而只要跟着这彩兽,在五十米范围内便可不受这瘴气所扰。后来我等先祖便发现了此地,原来那金角彩兽便是生活于此。”泊族长笑看我们,缓缓道出这段缘由。

“所以你们就选中了此刻作为隐居之地,奉此兽为圣兽?”我皱起眉头,露出不解来,“可此举也太冒险了些吧?万一这圣兽哪天跑了,或者断了血脉,你们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里,再也出不去?”

蓝玫呵呵笑起来,柔声道,“清姑娘可知这瘴气是如何形成的么?”

我被她问的一愣,看了看她怀里的金角彩兽,迟疑道,“莫非跟这圣兽有关?”

蓝玫怀中的金角彩兽突然探出头来冲我“咪呜”的叫了一声,我低头看七七,小家伙也瞪着琥珀色的小眼睛看着我——那眼神中好像带着一丝慧黠的笑意?我楞了。它们真的能通人言?

“历代圣兽产下幼兽之后便会力竭,临死前它们便会自行跳入这深涧。圣兽死后,身体会发出一种异香。此后十年这林中但凡快要老死的兽类便会寻味而至,最后也会葬身于此。这瘴气便是千万年来如此形成的。”蓝玫嘴角含笑看着我。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这九色彩兽不惧这瘴气,它们的体内应该散发某种物质可以解这瘴气。所以只要在五十米范围内,人都感觉不到瘴气存在。这座世外桃源——原本就是这种有灵性的动物为子孙后代所留下的一座最安全的堡垒啊。

所以这种动物恐怕永远不会离开这个生存之地。而如果一旦断代,估计这瘴气不过几十年也就会散了。那时候,这个地方不再安全但也不再能困住他们了。

“唉呀,我说你们啊,说了半天,还没说清楚。你们这样说下去,一晚上也说不完。还是我来说吧。”那火国秋长老有些不耐烦了,“我们先祖最初与五皇还是有联络的。当时这圣兽便是两只,金圣兽留在此间,而那玉圣兽则自愿跟了当时的土皇陛下。每隔几年也带信进来。所以我们便知道外间的一些事情。可后来土皇陛下登仙之后,玉圣兽便回到了这里。我们这才于外间断了联络。”

几句话说完后,他又瞪着眼睛期盼的看着我们,“如今这许多年过去了,这外间情形究竟如何?那暗族如今怎样?我火国如今怎样了?”

等他一问完,其他几位长老虽然没有像秋长老这样明明白白问出来,可从那神情目光也看得出来对外面的形势和本国的消息都是十分关注的。

汗,这要是一说下来估计每两个时辰也说不完吧。

我给五鹤扔了个“交给你”的眼神,就推说要去给七七配点药,问他们是否可以安排一下。

蓝玫便唤了一个女孩子进来,让她带我去药房。

这个女孩子性格很是拘谨,虽然眼里对我也有好奇,可我问一句话她最多答三个字,弄得我也没兴致问下去。

走到药房门口,她左右张望了下,然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大黑又跑了?”

我一笑,这倒是她跟我一路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可偏偏不是对我说的。

“大黑是谁?”我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

她小声道,“就是大黑啊。”

汗,我无奈抚额。这说了等于没说啊。

只好跟她闷闷的到药房找了几味滋补和生肌活血的药材让她熬好给我送来。

找药的过程中我倒是发现这药房颇大,可是那女孩子并未让我进去,只是问明了我要什么药,然后进去找了之后交给我。所以,我也无从得知那我们急需的‘畏露’是否也在这个药房。

不过也不急,看如今这情形,这药材想必也是不难求到的。

那女孩子走后,我一时半会儿也不想回去,反正我估计没一两个时辰恐怕是说不完的,于是,我便在这里闲逛着。

此刻起码是戌时了。天黑尽了,今夜无月,却有满天繁星,倒也影影绰绰看得清周围景致。

我现在所处的周围建筑都比较大气一些,想必是他们族中比较重要的一些所在。而我们一路行来时所见的一些房屋则要简单朴实一些,想必就是民居了。

看着周围在黑夜中沉默的建筑,我不禁有些纳闷。

这一族当初五千人进来,这两千年过去了,为何如今人口看起来也并不稠密啊。

按道理,两千年来,五千人繁衍至少也会有数十万吧。这五行大陆的人寿限可是一百二十岁啊,而练了五大神功上十层的,寿限还可达到一百五十岁。

怎么算,也应该不止这么多人吧?

正当我苦思不得其解时,突然一道黑影从我面前大摇大摆,摇摇晃晃的走过。

揉了揉眼睛,确信我没有看错——那是一只黑猩猩。

大摇大摆的甩着长臂,从我面前走过,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一副很习以为常的样子。

“大黑,你怎么又到处跑啊?不是让你看药房的吗?每次都乱跑?”一个女孩子的身影追着那黑猩猩去了。

我一看,正是刚才领我到药房的那个女孩子。

原来大黑就是这黑猩猩啊。看来也是被他们驯养的了,看见人一点都不怕。

不过也正常,黑猩猩是所有灵长类除了人类之外智商最高的了。最聪明的甚至相当于人类七、八岁孩子的智力。

哈哈,想到外界的传说——他们说的野人莫非就是指的这黑猩猩?

晃了一大圈,我看着时间也觉得差不多了,便抱着已经睡着的七七回到了那朝日堂的偏厅。

一迈进厅中,才发现气氛有异。

那木国商长老夫妻脸色有些僵硬的坐着,而五鹤和那柳奎长老却面带尴尬。

“商长老不必多心,此事或许是天灾也未必。”泊族长站在两方中间笑着道,好像在打圆场。

“是啊,这天干物燥也是有的。”火国秋长老也附和道。

只金国炎长老似笑非笑的看了几人一眼,却未言语。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

晕,这五鹤准是老老实实的把木国‘绿藤种’被毁一事给说了。谁都不傻,这事一说,人家一推测肯定得怀疑你土国。而五鹤那个性格估计也不会强辩什么,他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人家一问,估计他面上就漏了。

唉,真是麻烦啊。做人实在不能太君子了。

“泊族长,小女子有一事相求。”我上前一步,看着族长道。

如今先把话题岔开吧,说那些天灾什么的,估计人家越说越上火。

“呵呵,清姑娘回来了啊。”泊族长好似也很感激我的出现,立刻满面笑容的看着我,“有何事?请但说无妨。”

我笑眯眯道,“此番进山,本是为我一朋友采药。可这‘畏露’如今已经采不到了,所以冒昧恳请族长成全。”

“这倒也——”泊族长捋了一把他那长须开口道。

“你那朋友是哪国人?”那商长老的夫婿百里荣“唬”的站了起来,“若是土国人,我那‘畏露’便不能给”

原来这药材竟然是这木国百里荣的。五鹤一听他这般说,脸色便有些黯然。

我一看,昏死,这五鹤也太实诚了吧。

“不是土国人。是木国人。”我立刻大声道,赶紧把他们的视线吸引过来。反正香郎挂的是落日城的户籍,说是木国人也没错。

我这一亮嗓门把大家惊了一下,倒也没人注意到五鹤刚才脸色变了的事。

“唉,我这朋友身患恶疾。从小又被他那没人性的爹给扔了。如今,好不容易发现这‘畏露’可以医治他,幸得柳公子侠义,才陪我来着七万大山求药。”我故意语气沉重,又在话语间摘清五鹤和病人的关系,好让他们觉得五鹤只是陪我来而已。

“你会医术?”那白里荣有些狐疑的看着我,“可那‘畏露’只是有那止血奇效,是外伤之药。你朋友患何种恶疾?需要此药?”

我心中松一口气,只要不再纠缠那“绿藤种”就行,说到医术,这可是我的本行。

“不瞒百里前辈,我这朋友则是得了一种血中恶疾,唤做‘血友病’。因血中少了一种成分,故而一旦受力便会淤青,一旦有伤口便会血流不止。这‘畏露’之果有止血奇效,而这根则有换血之效。”我侃侃而谈,见他神色已经信了几分,又道,“其实还要感谢七七,若不是七七,我也发现不了这种药。以前从未见过这种药材。一切都是缘分。没有七七,我们不会发现此药,也不会见到各位。所以今日能够见到各位前辈,实乃天意。还请百里前辈能够割爱,让小女子的朋友能够渡过此劫。”

我这一番言谈恳切,又是以情动人。那百里荣面色也缓了下来,可还是没有直接答应我,转头看向他夫人商长老。

“商长老,二位刚刚新婚,不妨也做了这件好事。或许上天会记下功德在子孙身上呢。”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蓝玫此刻突然上前对商洛道。

新婚?汗,这两位看年纪都四十好几了吧,这才新婚啊?

说到子孙,商洛看向百里荣,面上浮出了几分柔情,“相公,既然清姑娘这般恳切,那你就把药材给了人家吧。”

我一听大喜,“多谢商长老多谢百里前辈两位仁心,上天一定会保佑二位子孙兴隆昌盛,福运绵绵”

大概这马屁拍对了位置,这夫妻面上都露出了喜色,一旁的蓝玫也眼里带了几分赞赏的笑意看着我。

我这一打岔,把厅里刚才尴尬的气氛也带走了,顺便也解决了我们的大事,心情不可谓不高兴。

趁人不注意,我悄悄的冲五鹤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几分讨赏的神色。

五鹤朝我和暖一笑,点了点头。看得出,求到了药,他的心情也是极好的。

“二位,难得如此有缘。不妨在此多住几日吧。”泊族长见到事情已经解决,也笑吟吟的对我们说道。

可他问话一出,我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焦躁感,突然很想早点回去。

“泊族长,多谢款待和赐药。”我走到泊族长跟前,向他辞行,“我朋友病情紧急,我们明日恐怕就要告辞了。”

我们出来,今日是第四日,回去时间其实还够。如果五鹤背着我走,估计两天就能赶回去。

可是这股焦躁来得没有来由,却让我很不舒服,没有多做考虑我便径自上前说了辞行的话。

厅上几人露出了有些失望的眼神。

我不好意思的一笑。

我能理解他们的感觉,谁要是一辈子封闭在一个地方。那么对外界的人和事都会好奇的。

何况,我们来的地方正是他们的根所在的地方,自然希望多得到一些信息。

见如此情形,我也心有不忍,“泊族长,几位长老前辈。此番离去实非得已,若是几位有事需要小女子办的尽管开口。无论是带信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我和柳公子能办到的事,必不推诿。”

看他们的样子都很关心自己国内的情形,如果他们需要给五国皇室带个信儿什么的,这些对五鹤来说想必是没什么问题的。

谁知泊族长却摇头道,“当初我们这一族进来便发过血誓,若是暗族不灭,所以子孙不得出这七万大山,也不得现于人前。此次,正是因为玉圣兽认了清姑娘为主,我们才不算违了誓言。姑娘和柳公子出去之后也最好不要提起此间事来。至于带信——那是万万不能的”说完,他苦笑了几声。

我自动忽略了其他的话语,惊异的看着他,“族长,你说七七认我为主是什么意思?”

泊族长看了我怀中呼呼大睡的七七一眼,笑道,“圣兽都是通灵的。两千年前的玉圣兽也是自动跟了当时的土皇陛下。而今,银圣兽既然已经选定姑娘,我们也没办法。”叹了口气,“不过这般也好,姑娘出去之后,不妨也经常让圣兽带封信进来。让我等知道外间的形势。待哪日我等便可重归故里了。”

语罢,面上全是怅然之意。

看着厅中诸人一瞬间有些黯淡的表情,我和五鹤对视一眼,也心有戚然焉。

暗族灭绝——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灭绝除非把他们老巢给炸了。可不要说有没有类似导弹原子弹之类的武器,就说那漂流大陆来无踪去无影这点,就没办法。除非只有在他们靠近的这一年把他们一锅端了。

可惜现在每次大战,光是拉开防线防止暗族侵占本土已经压力很大了,哪有办法端人家老巢啊。

“好若是有一天,那暗族灭绝了。我一定让七七来给各位送信”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我大声道。

人总是需要希望的,而此刻的隐族各人也是最需要希望的。这个希望,我必须要给他们,哪怕给的再苍白无力,也要给

七七被我这一吼,大概又听见了它自己的名字,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朝我讨好的“咪呜”了一声。

我摸了摸七七,又朝他们笑道,“你们看,七七也答应了。不是说圣兽有灵性么?说不定这一天很快就会到的。”

五鹤也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行了个最庄重的长身礼,“柳鹤到时定然同五国皇族一同迎接各位归乡”

厅中九人,除了我和五鹤之外的七人眼角都泛起了泪光。

这一夜,我被蓝玫带到了她的住所。而五鹤不例外的也被柳奎长老带走了。

蓝玫并未成亲乃是一人独居。

房中也只有一张床,我们都是女人也不用计较那么多了,便一起同睡了。

蓝玫自然问了我不少水国之事,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她了。

当她知道蓝非月的“碧水诀”已经十层时,显得非常高兴,口中不住念着,“这孩子真不错”

我看她一副把没见过面的非月当成孩子念的口气,就忍不住问道,“蓝长老,你为何没成亲呢?”

蓝玫幽幽叹气道,“隐族之人男子须年满四十岁,女子须满三十五才可成亲生子。我如今不过三十三。”

啊?四十才能结婚生孩子?这规定也太不近人情了吧。难怪那商洛和百里荣是新婚,敢情刚到“法定年龄”啊。

见我一脸的批评之意,蓝玫却笑了,“漓紫想岔了。这条规矩是我隐族全族自愿通过的。”

“为什么啊?蓝长老,你可知女子生育年龄是有限的。年纪愈大便愈加不好怀孕。”我想起蓝玫劝说商洛时说的话,想来那商洛夫妻现在正求子若渴吧。

“漓紫,我们这里地方只能容纳五万人口。若是没有这项规定,恐怕人口早已超出。那时又当如何呢?”蓝玫笑着看向我。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原来如此——可这牺牲也太大了一些吧。尤其对女性来说,高龄产妇生产的危险比一般女性可大了不少。

我想问这里产妇的难产率,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蓝玫也注定要做一个高龄产妇,我的问题实在问不出口。

“漓紫,睡吧,别想太多。”蓝玫朝我微笑道。

只得叹气,闭眼睡去。

第二日,我和五鹤正抱着七七与众人话别,泊族长与五位长老也都来了。

“柳公子,清姑娘,请多保重。”泊族长拱手道,“还望二位有事多捎些信来。”

其他人虽然此刻虽未言语,眼中也是祈盼之色。

“一定”五鹤也拱手为礼,语声坚定。

我也连连点头。

昨夜泊族长说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待出去之后一定让五鹤与七七多多相处,等我走后就把七七交给五鹤。

多传些信息,不让他们觉得为外界所遗忘,是我们现在唯一能为他们所做的。

以五鹤的为人,肯定会办好此事的。

就在我们转身之际——

“炎长老,炎长老——不好了。二夫人不行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远远传来,语意中全是惊慌之意。

我们停住脚步,转头看去,远方小道之上,一个中年妇人正飞快的跑了过来,一面跑一面大声疾呼着,“夫人让奴婢请百里先生过去,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炎羽长老神色大变。

那个中年妇人好像功夫也不不弱,此刻几个呼吸间就到了跟前,“言长老,二夫人是腿位,现在出血不止,二老爷已经昏过去了。夫人叫奴婢赶紧请百里先生过去看看。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那还不快去。”百里荣先反应过来,拉起还有些愣住的炎羽长老便施展轻功飞纵而去。

那个妇人也赶紧跟上。

“妾身也去看看。”商洛看了看我们,神情也有几分担忧的道。

“去吧,告诉他们,我等下就过去。”泊族长叹了口气,又道,“若是——就叫炎长老节哀顺变吧。先把炎二先生救过来。”

听见泊族长这样的话,商洛面上有些凄然,却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莫非炎二夫人是难产?”我看向他们,皱起了眉头问道。

昨夜才和蓝玫讨论这个问题,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了。

腿位加上大出血,在这个时代相当于一尸两命的代名词啊

见他们默然无语的点头后,我沉吟了片刻抬起头,“小女子也去看看吧。”

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能做什么,能做到什么,我也不知道。可是作为一个医者,我实在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也好。”大概想到我也是一个医师,泊族长点头道。

跟着泊族长来到一个庭院里,院子里密密的一堆人。

有男有女,神色或悲伤,或同情,女人们都在垂泪,一旁的男人们则不住的皱眉叹气

可是却不见那炎羽长老和百里荣。

“族长来了。”

“见过族长——”

见到我们来了,一堆人都围了上来。

“情况怎样了?”泊族长摆了摆手,免了他们的礼。

这一问,众人神色又悲伤起来。

一个妇人抹了抹泪,“百里先生已经看过了,孩子卡住了,炎二夫人怕是不成了。此刻,在偏房里救治炎二先生。”

闻言,泊族长无言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却也说不出什么话。

“二夫人在何处?”把七七交给五鹤,我越过泊族长,走到那个妇人前。

“你是?”那个妇人正在伤心间,抬头看见我这个生人,不免一愣。

顾不得解释那么多,我捉住她的手急道,“我是医师,快带我去看看”

听了我的话,她抬头看了我身后的泊族长一眼。

身后传来泊族长有些无力的声音,“去吧。”

“在哪儿啊?”我见她还有些发呆,一急,握她的手上便用了几分力。

她这这才反应过来,急急的一指偏左的一间屋,“是那间。”

松开她的手,我大步前去,大门并未关,只门口垂着密密的竹帘。

走到门口,没有一般产房的喧闹,也没有产妇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只听见低低的抽泣声。

一掀竹帘走了进去,入目所见的就是床上躺着的那个披散着绿色长发的女人。

年纪大约有四十一二,此刻她肚腹高高隆起,双目紧闭,本来姣好的面孔此时却白的像张纸。

若不是胸膛还有微微的起伏,只怕要被人当做死人。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年妇人在一旁站着摇头,手上还有血迹。

还有一个仆妇装扮的中年妇人在床边哀哀哭泣着。

二人见我进去俱是一愣——

“我是医师。族长叫我来的。二夫人情况怎么样?”没有时间解释那么多,我抬头看向那稳婆,声音冷厉。

那老妇人一抖,结结巴巴道,“孩子是腿位现在就出了一条腿二夫人血血”

不停她说完,我走到床边一掀锦被,映入眼帘的便是半个床铺的血迹和

定了定心神,探向病人的脉搏——

“你来帮我,向上推二夫人的肚子,跟着我的手动,用力要缓要稳。”我冷着声音对她道。

然后对床边那个哭泣的妇人道,“熬点老参汤来然后去找百里先生和炎长老让他们在门口等我”

本来应该找炎二先生的,可是现在也不知道他醒过来没。

用备在一旁的热水烫了烫手,本来应该用烈酒更好的,可是此刻已经紧急了。

我把手伸到炎二夫人身下,捉住了孩子的腿朝上缓慢用力推——皮肤已经有些发紫,这是缺氧的表现。可还有劲儿,在我手中轻轻的挣扎着我心中一喜

稳婆看到我一呆,“姑娘,送回去也没用这孩子生不下来二夫人没有力了”

“还不过来帮忙”我对她喝道。产妇还没死,就站在一边什么也不做,这样的稳婆有什么用

可这老妇人确实也是个有经验的稳婆,被我一吼,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还是知道我要把孩子送回子里去。

伸手很快和我配合起来

“医师大人,参汤来了——”那个中年妇人端着一碗汤急急的进来。

“喂二夫人喝下去”我手上不停,只吩咐道。

“喂不进去”她带着哭腔道。

吸了一口气,孩子的腿已经送了一半多进去了——我对着床上的妇人道,“炎二夫人你的孩子还活着现在只有你能救他,若是你死了,他便会活活憋死在你肚子里你若想救你的孩子,就把汤喝下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话起了作用,她眼皮动了动,咽下了一勺汤。

“夫人喝了,夫人喝了”那个妇人含笑带泪的喊道,手上不停的又送上一勺参汤。

我心下一松,还有意识就好。

紧接着,又觉悲怜。

失这么多血,恐怕有上千了——却能听见我的话。只有一个母亲,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激发所有的生命潜力。

“清姑娘——”门口传了百里荣的声音,影影绰绰还有两个人影。

借着稳婆的力,我把孩子最后露在外面的脚丫子送进了产道里。

转身走到门口,“炎长老来了么?”我低声道。

“我夫人怎样了?姑娘你一定要救救她们救救她们”陌生男人的声音,语声间全是哀求之意。听起来岁数也不小,说话间身形还有些不稳。

沉默片刻,我开口道,“我救不了你夫人。但可以救你的孩子”

炎二先生没开口,却听见了百里荣有些惊异的声音:“如何救?”

“刨腹取子”我一字一顿的说。

门外传来两声抽冷气的声音,炎二先生身形一晃,被炎长老扶住。

“你如何能这样做”炎长老一面扶住他弟弟,一面隔着竹帘朝我喝道。

我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沉声道,“炎二先生,你的孩子,你的夫人——你自己考虑。时间不多了,如果再晚,我也没办法了。”

我知道这样很残忍,我也知道这些人的思想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可是,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否则就只能一尸两命

没有人说话,门外门内都是一片沉默——

低头看了看满手的鲜血,我低叹一声走到床边。

那中年仆妇端着空碗怔怔的望着我,眼神里有一丝恐惧,还有更多说不出来的情绪。

“你不用怕我没有家属同意,我什么也不会做的。”自嘲的一笑,我对她道。

“救,救我的孩子。”

我的手被一只有些凉意的手指碰触到了。

我低头一看,炎二夫人睁开了眼正看着我,“请,请你,救我的孩子”

无力而沙哑的声音,却充满了坚定。有些黯淡的眼神,充满了乞求的投射过来。

握住她的手,我蹲下身子,定定的看着她,“要救孩子,我就要切开你的肚子。会很痛,你,可怕?”

她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轻轻的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孩子”

我把头转向门口,这里面的对话他们应该都听见了。

片刻后,炎二先生哭泣的声音传来,然后被炎长老扶着离开了。

百里荣叹了一口气,道,“清姑娘,需要准备些什么?”

半个时辰后,我为炎二夫人缝好了最后一针。

帮她把衣衫整理好,站起身子,看着她带着笑意逝去的面容,我低声道,“好好去吧。你的儿子很健康。”

走出门去,院子里的人还是那么多,可熟悉的人都不在。

见我出来,都齐齐侧目看我,面上神色却有些复杂。

我走下去,女人们和男人们都有意无意的移开去,没有一个人上来跟我说话。

只有那远远的站在院门口等候的五鹤看到我后露出一个笑容,朝我款步行来。

“漓紫,累了吧。”到了跟前,他眉眼温和的注视着我,轻声道。

伸手想摸一摸他抱着的七七又缩回来——此刻我满身血腥味,七七恐怕不习惯。

缩回手,我朝五鹤摇了摇头。

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我们走吧。”我对五鹤道。

五鹤一笑,道,“好。”

待我们走到那条河边时,身后传来了泊族长和蓝玫的声音。

“清姑娘,柳公子——”

我转身看去。

泊族长、蓝玫、炎长老、百里荣夫妻还有一个抱着襁褓的金发中年男子,朝我们快速走来。

看着那我亲手包好的蓝色襁褓,

若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选择。

“清姑娘,方才,族人们多有得罪了。”泊族长面色微赧。

“没什么的。”我道,又转首看着炎二先生,“孩子还好吧?”

炎二先生低头爱怜的看了儿子一眼,然后抬起那和炎长老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看着我,“已经让奶娘喂过奶了,刚刚睡着。”

我点点头朝他鼓励的一笑。

蓝玫上前来拉着我的手,“漓紫,谢谢你。”

我反手轻握了握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我,也会和二夫人一样。她定是感激你的。”她道。

我微笑,“我知道。”

商洛长老也走来上来,递过一个包袱,“清姑娘,这些肉干带着路上吃吧。还有一身衣服,是我还没上过身,莫要嫌弃。”

笑着接过,我抬头看着他们,“多谢各位了。各位多多保重漓紫,告辞了。”

一个时辰后,我从五鹤背上跳下来。

回首看着脚下的白雾弥漫的深涧,心中感慨。

这个世上,除了我和五鹤,再没有人知道这深涧的对面还有那样一个隐族。

两千年来,他们恪守着祖先的誓言默默的生活在那方寸之地,等待着一个渺茫的希望。

“叽叽”鸟鸣声传来,五鹤伸出手掌,小白鸟箭射而下,在半空盘旋一圈,停在了五鹤掌心。

细细的脚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纸卷,五鹤取下展开,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有什么事么?”我问。

“土皇陛下有事找我。”他语气平静,但眼神中也有一抹担心。

土皇柳明?他能有什么好事?我对这个人完全提不起好感。可他还是五鹤的二哥,我也不能说什么。

“那我们赶紧赶路吧。”我也心急早点回去。

想到香郎的病或许就能就此根治,我心情愉悦起来。

两日之后的傍晚,我们走出了七万大山。

看着外面蒙蒙的天色,我好似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这短短的一个星期,我却经历了太多意料之外的悲喜,此刻心中真是五味繁杂。

本来五鹤要坚持送我回去的,但小白鸟又带了第二封信来。

“是粮草的事,让我去见金国四皇子。”五鹤道。

金国四皇子不就是炎炙。土国负责暗族大战粮草的事我是知道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样看来还真是要事。

“你先去办你的事吧。我让蔡大哥送我回去好了。”我道。反正前面山脚就是蔡大叔他们的住所了。

“也好,他就在这不远,我办完事就回来。”五鹤考虑之后同意了我的提议。

此刻的我们都没想到,这个小小决定带来的却是

我是怅然的分割线

蔡大叔去借了一辆板车让蔡大哥推着我回去。

坐在上面样子不太好看,很像地球上拉货的那种两轮板车。

我问蔡大哥这车是干什么用的?

他有些尴尬,“这车是陈大家的,平时大家都借了来……运山货去镇上卖。”

山货?猎物的尸体?我汗。

可是看着暗沉下来的天色,我还咬牙坐了上去——反正也没人看见,就算有人看见也不认识我,那就不管了。

颠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那熟悉的庭院。

“好了,蔡大哥,就到这里吧。我走过去就好了。”赶紧叫住蔡大哥,跳下板车。

万一被香郎知道我坐这样的车,那还不笑死我。

谢过蔡大哥,满心雀跃的我抱着七七朝大门奔去。

跑到门前,我身形一顿。

虎叔怎么没关大门?

迈进大门就看见倒在地上的虎叔,身上并无血迹,伸手一探,还好,只是被点了穴道而已。

整个宅子静悄悄的,我提足朝内奔去。

一进、二进,除了四个被点穴的下人,其他人一个都不见。

一口气跑进三进的院门,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朝门廊下那个躺着的黑色身影跑去,一把捉住她的手臂,“如雪,这是怎么回事?香郎和妙夫人呢?”

她眼睛紧闭。

一把长剑穿过了她的胸口几乎把她扎在了地上,什么人武功这么高?

周围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如雪好像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被一剑透胸

血在她身下淌了一片,可她的身子还是温热的,伸手一探,还有微微的脉搏。

取出银针来在她人中一扎,她倏地睁开眼,手铁指般捉住我衣襟,“快,快,黄夫人她,她是庄子阳的妹妹玉儿,送,送来的….”

抬手指了指花园里的石桌,然后身子一沉,眼珠一凸,手软软的垂了下去。

我把她瞪的大大的眼睛合拢,将她身子放平。

走到石桌边,取过碟子上一块糕点一嗅——是化功散

对平常人无害,但有武功的人吃了便不能提聚内力。

庄子阳木国神木殿副统领黄夫人是庄子阳的妹妹

想起那日我回头看到黄夫人那冷的像冰的脸——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用如雪的血在石桌上写下“黄夫人——庄子阳”几个字,我把七七放回我房间它原本的小窝中,“七七,妈妈有很重要的事,你千万不要乱跑。知道么?”

叮咛一番后,我想了想,又把七七的小窝藏到了床下。

从药房把我的银刀翻了出来带在身上,把背上包裹里的两株“畏露”取下来放好。

想了一想,我又摘下一枚果实,藏在怀中。

感觉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我朝黄府飞奔而去。

到了跟前,里面黑漆漆静悄悄,一点人声灯光都无,好像一个空宅。

心里一紧,难道她抓到人之后转移了?

无暇多想,我在门上一推,门在里面扣着——那说明里面有人,心里又是一喜。

绕到旁边,爬树翻墙而入。

庭院深深,寂静无声,一个下人都没有,每间屋子都是漆黑一片。

我咬咬牙,一间一间的摸索过去,直到摸到玉儿的房间,才听见微微的呼吸声。

推门进到里面,借着隐隐的星光,床上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形,正是玉儿。

走近一看,也是被点了穴。

掏出银针刺了一针后,她悠悠的醒转过来,“叶姐姐——”

“你母亲呢?”我急道。

她刚刚醒转好似还没想起怎么回事,听我一提,她猛的坐了起来,抓住我的手,“叶姐姐,我娘她,她变的好可怕快去——”

忽然,她语声凝住,瞪大眼睛望向我身后。

觉得不对的我,刚想转头,肩上就感觉两股力透过,我被定住了。

“叶姑娘,想找我么?”黄夫人阴阴的声音响起。

“娘——”玉儿刚刚张口,又被点中穴,昏睡了过去。

“玉儿,娘办完了事,就带你离开这里。”一边说着,黄夫人上前将玉儿的身子放平在床上。

转回头,黄夫人诡异一笑,“叶姑娘,你是来找你姑母的么?”

我身子动不了,可眼里还透出了戒备,“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你想怎么样?”

“想知道么?呵呵,你们是一家人,自然该团聚。我这就带你去。”她道。

把我一挟,她出门左转,沿着花径朝她自己的院子行去。

她走的很慢,很悠闲,好似一种猫捉到耗子后,却不急于下嘴的姿态。

看到她的院子越来越近,难道她把香郎和妙夫人关在她自己的院子么?

心下着急,要是五鹤还在就好了。

现在只盼五鹤办了事能早些回来看到我留些的字。可自己也知道,这希望有多么渺茫。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对自己说着。

一定有转机的以前遇到那么多事,不是最后都能化险为夷么?这次,也一定有办法的给自己打气。

进了她的卧房,里面摆设精致装饰华丽——一个人都没有。

黄夫人提着我走到床边,伸手在雕花床柱上一按,床头那副木雕的百花仙女图慢慢向上升起,露出一条向下的台阶来。

我楞了。原来她居然修了一个密道,密道口还在她的床头。看来香郎他们就在下面了。

提着我,她朝密道走去。

我个子比她高,她挟了我半天好像也有些累了,此刻下台阶她便提着我的腰反手拖着我走。

我的脚在台阶上下一步磕一下,撞的生疼。

心里很想骂人,可惜知道骂了估计待遇更差,只有忍下。

好不容易台阶下完了,面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你倒忍得,不愧是那贱人的侄女。”她低头看我,似笑非笑道。

说完,又拖着我朝甬道行去。

听着她不知是表扬还是嘲讽的话,我苦笑。

还真把我当成青妙的侄女了。可惜现在我就算分辩估计她也不会信,只好随她想。

很长的甬道,我数着她的步子走了一千零九十三步,两步算一米的话,也就是说这里离她的房间起码有五百米了。

感觉眼前一亮,面前出现了一个地下大厅。

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空间被墙上数颗拳头大的明珠照的亮如白昼。

进到里面朝内一看。

最内侧三分之一的位置被婴儿臂粗的铁栅隔开,里面现在空无一物,他们并不在里面。

视线继续扫过去,心里一紧——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倒在这一侧的厅中。

穿着宝蓝长衫是香郎,好像也被制住了穴道,看到我被抓进来,他目光倏地一凝,紧闭了唇却未言语。

他身旁两米远正躺着一身红衣的青妙,身子有些不自然的摊在地上。

待黄夫人把我朝他们跟前一丢,正好落到青妙身边,我才发现青妙手腕脚腕全是斑斑血迹。

刚才隔得远,她又穿的红衣,我没发现异样之处,现在定神一看,离我最近的那只手腕上血肉翻开,一道窄而深的刀口,刀法精准——她的手筋脚筋竟然全被挑断了

此刻,青妙缓缓的睁开眼,看到我,目中先是透出一分喜悦来,紧接着很快的暗了下去。

我心中默默了叹了口气。

知她想到了五鹤。我现在心中的后悔已经到达了顶点,如果早知这样,我就是哭着喊着也要让五鹤跟我一起回来。

这黄夫人的功夫想必不如青妙和如雪,否则她也不用让玉儿去送下了药的糕点了。

事到如今——

我看着青妙的惨状,眼里流出泪来。

相处了那么久,总是有感情的。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最多不过给她一个痛快而已可这黄夫人这般,却不知后面还有什么样的手段。

“黄夫人,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倒在地上恨声道。

一双墨黑绣着墨绿石楠的绣鞋在裙裾的掩映下走到了我身前,“我想干什么?你起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她伸手解开我上身的穴道,又在我腿上点了几点,封住我腿上的穴位。

待她离开后,我双手撑地坐了起来。

目光一扫这才发现,这个地下室竟然还是一个灵堂

铁栅对面墙边有一个大大的供桌,上面密密的供着十几个牌位

我楞住了。

那灵牌从上到下共有四排,第一排,庄思儒;第二排,庄墨成、穆兰、庄墨松、容玉卿;第三排,庄子沫、庄子阳

我目光一紧。

青妙是害了庄子阳,可为何这黄夫人竟然把全家的牌位都摆上去了?

“黄夫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抓我们?”我按下心中的惊惧,质问她。

现在唯一赌的就是她不能确定青妙的身份。

我们刚刚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表现是完全不认得青妙的,为何现在却这般?我想不明白。

黄夫人静静的站在牌位前,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今日的她,特地穿了一身黑纱衣,墨绿的长发高高盘起,发髻旁簪了一朵白色绢花,全身上下并无半点装饰。

开始未曾注意,现在看到她这样一身装扮——我的心沉了下去。

听到我的问话,她转过头,面上全是泪痕,“我庄家上上下下十一条人命,我会认错?”

她慢慢走到我面前,咬牙道,“你还以为你这姑母是什么好人么?毁我木国国宝,害我庄家十一条人命枉我二哥对她痴心一片,她却害我庄家家破人亡”

我被她眼中的滔天恨意所惊,不由的一缩,“黄夫人,你,你本不是一个坏人,有话我们慢慢说,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她哈哈笑起来。

她走到青妙身边,弯腰对着青妙的脸,一字一顿问道,“赛青妙你说,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青妙闭着眼,动也不动,不承认也不否认。

黄夫人见她这般不由得一恼,怒火冲天的一把揪起她的前襟,把她提离地面,“赛青妙,你想装死么?”忽的她面上神情一松,露出一个笑来,声线却是极冷,“放心——这一日,我庄如慧已经等了十八年。就算一片片剐了你,也解不了我的恨今日,我有的是耐性。”说完,她手一推,青妙重重的跌了下去撞到地上。

隔着倒地的青妙,我看到躺在地上香郎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面上虽然还平静,可牙关却紧紧咬住。

感受到我的视线,他抬起目光与我对视。

那双桃花眼此刻幽幽深邃,如暴风雨前的夜海,平静下有无数的漩涡,将我的视线紧紧吸入,一时间,我竟呆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突然回过神来,忽略心底的那丝不安,我觉得此刻我应该说点什么。

努力的一笑,对他做了一个口型,四个字,“药,采到了。”

看见我的口型后,他紧紧抿着的唇慢慢放松,唇角开始慢慢上翘,那双刚刚还深如暗海的眸子忽的变的灿若星辰,闪亮得犹如苍穹之上最亮的星光。

一瞬间,我又是一呆。今夜的香郎,太过不同。

我心底不安却是愈来愈强。

此刻黄夫人又走到那些牌位前,不知从哪里拿了三支香点着,拜了三拜,插在香炉中,然后退后静静站立。

“黄夫人,”我开口道,“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过我们?”

她站在那里,身形屹然不动,“我们庄家世代功勋,祖上出了一个威武将军,一个十猛将军,一个十蔱将军,一个下厉将军,五个上郎将,三个参军,九个都尉,两个宫内统领。祖上最高荫封骠骑侯。”

顿了一段,声音再度幽幽传来,“庄家祖训‘仁义为人,精忠为国。”我们庄家上下从来没有害过一个好人。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们庄家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我们家破人亡?”

说到后面,她声线猛的拔高,语声凄厉得让我心里一惊。

她口口声声说庄家家破人亡,我心下存疑,却也不敢相问。

忽然,她转身过来,走到青妙身边一把将她提起,拖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见她突然行动,我脱口问道。

她转头朝我森然一笑,“放心,我此刻还不会要她的命”

说完,她拖着青妙走到供桌前,一扔,青妙便趴在那些牌位前,地上留下几道蜿蜒血痕。

“二哥,你看,这就是你最爱的女人”黄夫人怔怔的望着那庄子阳的牌位,喃喃道,“为了她,你不肯娶自幼跟你定亲的吴家小姐,爷爷用家法把你打得在床上躺了三天,你也不肯松口。娘守着你哭了一宿,你还是坚持要退亲。可是,二哥,你可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ji子她不是什么自幼被卖身的清倌红牌她是一个土国人,她是奸细”

说到后来,她嘶吼起来。

猛地伸手取下庄子阳的灵牌,转身一把抓起青妙的头发让她面对着灵牌,她厉声吼道,“赛青妙你看看这就是我二哥你没有什么要对他说的么?你不是说要和他归隐到这仙归镇么?你不是说要为他生儿育女么?你说啊你说啊——”

青妙终于睁开了眼,看了看眼前的灵牌,她又很快的闭上了眼,语声低微,“原来,那夜在楼下偷听的是你。”

“是我。自然是我——”黄夫人恨恨的看着她,“我不明白一向最听话的二哥为何坚持要退婚,所以我偷偷跟着他去了那处院子。那所他为你买的院子我听见他说要明媒正娶让你过门,我听见他唤你‘青妙’。”

忽的,她又呵呵轻笑起来,“你此刻是不是有些想不通,我是如何认出你的?那夜我并未见到你的摸样,第二日神木殿被烧之后你就跑了,你以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是不是?”

她得意的笑了半响,才凑到青妙耳边道,“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杀我那路大哥,你用身怀六甲的路大嫂胁迫路大哥喝毒酒。可我路大哥却是用那‘落花酒’送的毒。你知道么,我路大哥从来不喝‘落花酒’——”

青妙眼皮动了动,黄夫人又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如何知道你逼路大哥自杀的?”

她紧紧的盯着青妙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听说的——是陆大哥的书童砚池告诉我的,你逼路大哥喝酒的时候,他就外面。他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可轻功还不错。”

我心里一惊,既然这书童看见了一切,却为何不说出来。封原去查的时候也只查到了那酒有问题而已。

只听黄夫人又道,“这么多年,恐怕你早以为安枕无忧。却不知是我给了他万金,让他不要把此事说出来。那们过来,你可知砚池见了你后说了什么?”

她“哈哈”一笑后收住,语声怨毒,“砚池说你这张脸,化成灰,他也认得”

“为什么?”我忍不住插口问道。原来玉儿寿宴那日,她等的远亲就是那书童砚池

“哈哈,为什么?——”她抬起阴鹫的一双眼,“我庄家的仇,我要亲手报我怎会让这个女人污了我二哥一世英名”

看着她满眼的恨意,

是的,此事如果一直是一桩无头公案的话,世人只会是怀疑。就算是木国皇室也只知庄子阳是失职,却不知道其中内情。但是一旦知道他是为一个土国细作所骗,而这个女人当时的身份还是一个ji女,好色失德加上叛国这两条罪,就足够让他的名声万劫不复了。而整个庄家的名声也会受此所累。

这个庄如慧,这份心智,这份隐忍,不得不让人佩服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杀了我吧。”青妙此刻突然睁开眼,“他们与此事无关,你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黄夫人突然语声怪异起来,“想不到你这毒妇也有关心的人啊。”

她手一松,青妙跌回地上,她转身走到供桌前,小心翼翼的把庄子阳的牌位放了回去,然后退后一步站立。

我看她视线在那些牌位上一一扫过,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手朝后面的牌位一指,瞪着青妙凄厉道,“我放过他们,谁来放过我们?我二哥被烧死在神木殿,死无全尸一夜之间,我们庄家成了木国的千古罪人千夫所指我爷爷一夜中风而亡接下来九年,我们庄家再无欢笑,没有人愿意跟我们庄家结亲,三哥四哥都被退亲这等羞辱你可知道?”

我看着她满面的泪水,也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我只知庄子阳被烧死,却不知这后面还发生了这么多事。一个原本忠义传家的家族遭受了这样的打击,一夜间天昏地暗,如果我是她,我也受不了。

可是,听她的言语,庄子阳死后,木皇并未降罪她的家人啊。可这眼前的这些牌位,又是怎么回事呢?

也许是我眼中的悲悯过于明显,她忽地提步走来,凑到我眼前,“你在可怜我们么?”

我一吓,结结巴巴道,“他们,他们为何,为何——”

她眼中射出寒光,“你想知道他们怎么死的么?”

我被她这猛兽般的表情吓到了,一时之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我蓦地转首,宛如看到浮木,“五鹤,快,快救香郎”

五鹤站甬道入口,虽看不到内侧的铁栅,但见我满脸是泪的大叫着也知事情紧急。一个飞身进来,待看清里面的形势,他猛地顿住——

“快把铁栅打开,机关就是墙上那颗明珠”我急急叫道。

黄夫人对着我冷冷一笑,突的一拳朝那明珠击下。

“你敢”五鹤眼见不对飞身扑去,却也来不及,黄夫人被五鹤一掌击飞,可那明珠也碎裂在墙面之下。

呆呆的看着那墙面,我心如坠冰窖。

黄夫人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傲然看着五鹤,“你杀了我吧。不过就算你杀了我,也机关也毁了。”

紧接着,她捂着胸口走到青妙身边,“赛青妙,这辈子下地狱,我也认了。现在我很高兴,我不会杀你我要你尝尝这种活着比死还要难受的滋味”

说完,她“呵呵”的笑了起来,抬头看向五鹤,“你杀我报仇吧我不会还手的。”

“吼——”那“裂兽”使了浑身的劲儿也够不着香郎恼怒得又大声嘶吼起来。

香郎贴着墙角,眼睛已闭了起来。

此刻他面色苍白,嘴唇也渐渐失去颜色,身下一大滩血色湖泊,那面积还在不断扩大。

五鹤眸光一凝,扬手一甩,一道银光透过铁栅霎时穿过那‘裂兽’的脖子。

紧接着他到我身边,解开了我的穴道,我便朝那铁栅奔了过去。

那‘裂兽’喉中发出几声嘶哑的低吼,庞大的身形终于缓缓倒下,落地扬起一地尘土。

香郎睁开了眼,看着五鹤,露出笑意,“五哥——”,身子缓缓顺着墙角滑了下去,坐在了那滩血泊之中。

我掏出怀里的“畏露”果实,把手伸进那铁栅,沿着地面丢了过去,“香郎,快,把这果子弄破了涂到伤口上”

绿色的果实骨碌碌的滚到离他右手只有半臂远的距离,滴溜溜打了个转停住。

我呼了一口气。

还好,我刚刚丢出手就后悔了,应该让五鹤丢的,他的准头肯定比我好。

这株五百年的“畏露”果实效果应该比百年的更好。只要止了血,香郎便可没事了。

这铁栅总拦不住我们的。

“十三弟,你快拿那果子啊。”五鹤声音急切。

香郎慢慢的抬起手臂,可只向前伸了两寸不到就落了下来。

我和五鹤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十三弟,你用力啊,马上就够着了。”五鹤用手摇着那栅栏,可那婴儿臂粗的铁栅却纹丝不动。

“香郎,你加油啊你不可以放弃我们已经找到药了,你的病马上就可以治好了。你快伸手啊——”我急得冲着他大叫。

他偏头靠在墙上看着我们,手指在地上张开伸了伸,“我,没力气了。”他眼眸半垂,语声无力。

“不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这样”我张惶的站起来,跑到那明珠碎裂的墙面上,用手使劲抠着,挖着。

碎片割破了我的手指,我也感觉不到痛。

五鹤在那铁栅门前用力的劈掌,踢着。

可是那铁栅还是巍然不动,就那样生生的把我们隔绝。

看到他身下的血泊范围越来越大,甚至形成一条血溪流到了栅栏边。

一个人体内竟有这么多血么?

五鹤已经停止动作,双手紧紧的握住那栅栏,血迹从他握住的地方也缓缓流下,他面色一片悲凉死死盯住香郎。

我又扑回那栅栏边,“香郎,香郎,你再试一试,再试一试。”

可他眼睛已经闭上,头也低垂下来,只唇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身子一软,我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铁栅内,脑子一片乱哄哄的。

直到五鹤从对面‘裂兽’出现的洞口走了出来,走到香郎身边俯身轻轻抱他抱起,我也没动一动。

五鹤抱着香郎又出现在我面前,轻声道,“漓紫,我们走吧。()”

我仰头看着香郎那雪白的面孔上凝结的那抹笑意,泪水终于滚滚而下。

香郎啊香郎,我自诩有一双识人之目却从来没有把你看清过你的灵魂原来如此骄傲,如此高贵

抹了一把泪,我站了起来,走到青妙身边才发现她怒目圆瞪,早已气绝身亡。

她的眼里血管迸裂,一片血红——死于急性脑溢血。

我目无表情看着她。

心里默默的问,青妙,你可悔?

俯身抱起她,我跟着五鹤朝那甬道走去。

路过黄夫人身边时,我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过去。

两天过去了,我仍然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下人们都找了个理由付了三倍的薪水辞退了。

黄府也人去楼空,庄如慧带了玉儿离开了。

抱着七七坐在小院的石桌上,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致,心里却异常难受。

五鹤抱着一个白色的坛子走到桌边。

我看着他有些消瘦的面孔,笑道,“要走了么?”

五鹤看着我点点头,“漓紫,跟我走吧。”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带香郎走吧。”

他凝视我半响,道,“那,多保重”转身,大步离去。

等他走到院门前,我站了起来,“你会让他葬在皇陵,对么?”

五鹤脚步一顿,道了两个字,“定然”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我慢慢的坐了下来,低头抚着七七,“七七,你说香郎会不会穿越?”

七七乖巧的缩在我怀里,见我对它说话,它抬头冲我“咪呜”一叫。

我笑了,“七七说‘会’,是么?呵呵,那他最好穿到地球去。虽然空气糟了点,交通差了点,污染也多了点。可我想,他还是会喜欢的。”

—我只是分割线—

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

呵呵,还好,还有七七在身边。是人,终究还是怕孤独的啊。

背着小小的行囊,抱着七七的我离开了仙归镇,一路走走停停继续着我的土国之旅。

一路向西,穿过整个土国南部,就是金国鹤城了。

天绝山正是位于鹤城。

途中会经过土都,找五鹤,把七七交托给他。

唯一为难的就是那“天一七十二针”,我一早答应要教给归离的。我想这也是师傅的心愿,师傅对医族其实是感情深厚的。

唉,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也不是马上就走。

“姑娘,前面就是十方镇了。是继续赶路,还是进镇?”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大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如果赶路的话,晚上会错过宿头么?”我问。

“错过倒不会,不过恐怕要晚些才能到。姑娘要急的话,我就赶快些。”大叔道。

沉吟片刻,“那就不用了,今天就进镇吧。您也赶了大半天的路了,今天就歇这儿吧。”

反正不赶时间,何必弄得那么累。

“好嘞。”车夫大叔的声音还是有几分高兴。

马车慢悠悠的驶进了小镇。

刚刚进入城门,就看见一大堆人在城门内侧的对着一张告示指指点点,这些人神情各异,有些惊惧,有些同情。

隐隐的听见的几个字眼让我唤停了车夫,跳下车走了过去。

这是一张封村的告示。

说十方镇的贺家村有恶疾,外人一律不得靠近。

我拢了拢眉头,问旁边的一个大婶,“大婶,这恶疾是什么样的?”

大婶面上一脸神秘的小声道,“姑娘,哪里是什么恶疾,那是他们得罪了老天爷,被恶魔附了身。”

我皱眉道,“这告示上不是说是恶疾么?”

大婶凑过来,极小声的道,“那是官家安抚人心的。都要烧村了听说,这些附身的恶魔是杀不死的,只能烧掉”

“什么?”我惊道,“难道没有派医师去看么?”

“有啊,可现在医师被附身了。现在,也关在里面呢。”大婶一脸的畏惧,十分后怕的样子。

我楞在原地。

看样子恐怕是什么厉害的瘟疫了?黑死病、黄热病、霍乱……

“让开,让开——”

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我被挤向前,扶住大婶的肩膀才稳住身子。

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蓝色劲装的棕发年轻男子正握着拳头,表情痛苦的看着那张告示。

随即,他很快的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跨上旁边的一匹骏马,用力一挥鞭,朝着城门外飞驰而去。

“大婶,这贺家村离这镇上近么?”我问。

大婶道,“那可不就是近才要烧村的么,城门东面二十里的杏花谷就是。整个村子都在谷内。”

“唉,可惜这一烧啊,来年就再也见不着那满谷杏花开喽。”她摇头叹气道。

我转身上车,让车夫出城向东而行。

大半个时辰后,远远的见到一堆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

山谷入口堆满了高高的柴堆,几列铠甲鲜明的士兵把整个山谷都围了起来。

两侧高高的山上,还有士兵在往下丢着木材。

这阵势是要把整个山谷烧个鸡犬不留啊。

“大叔,你停车吧。我过去看看。”我唤住车夫。毕竟刚才叫他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有些面有难色,此刻就不要为难他了。几十米路,走过去也就行了。

戴上帏帽——无论是什么传染病,先做点措施隔绝一下总是没错的。

抱着七七,我朝谷口行去。

随着一声兵器出匣的声音,此时前面忽然喧哗起来。。.。

随着一声兵器出匣的声音,此时前面忽然喧哗起来。

“三弟,你疯了还不给我退下这是郡守大人下的命令”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棕发男子正骑在马上怒不可遏的朝他面前的一个男子大声喝道。

“我不管,敏敏还在里面,我不会让你烧村的一百多条人命啊,大哥你怎能如此狠心”满面不服的据理力争的男子正是刚才在城门口挤到我的那位,一面说着,手里举起的长剑还在微微颤抖,显示着主人的心情是如何激动。

“来人呐把他给我拿下”马上男子喝道。

随即几个兵士上来围住他的三弟,双方开打起来。

双拳不敌四手,没多久他的三弟就被下了兵器,被押了起来。

“大哥,你不能烧啊你还跟敏敏的大哥喝过酒的去找医师吧,一定有办法的大哥我求你了”他眼见自己被制住,只在那里苦苦哀求着。

马上的人却没理他,冷着一张脸对旁边的副官下令,“点火”

我张口欲呼,却蓦地被吓到了。

一大群人从谷内跑了出来,被谷口的障碍所阻。离得近了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其中几个人脸上的脓包,和有些变形的脸。

一旁站立的兵士立刻将手中的长枪对准了谷口。

“大人,不要烧我们啊”

“大人,我没有得病,让我出去吧。”

“我不是恶魔啊,不要烧死我”

这十几个人估计是最先得到消息跑出来的,此刻后面扶老携幼的又出来几十个人。

一时间,哀声一片。

“何人敢出来,一律格杀勿论”骑在马上的冷脸男子冷酷道。

村民们顿时一噤若寒蝉,紧接着又绝望的哭起来。

“将军?这——”副官有些犹豫的望着他。

“命令已经下了,还要我再说一次么”

完全的不为所动

见此情形,我叹口气,走了上去,“大人,且慢这病我识得,不要烧村。”

走进了,发现很多村民双眼发红,果然是结膜充血。就因为这样,所以才说他们是被恶魔附体吧。

一言既出,整个闹哄哄的场面霎时安静下来。

村民、兵士、副官全部齐齐看向我。

轻轻一勒马,马上的黑衣将军转身正对我。

二十五六的年纪,手提长枪,笔直的坐在马上。刀削一般的面孔,五官冷硬,果然是声如其人啊。

鹰一般看着我,又扫了一眼七七,“你——是女子?”

一听有些火,长相打扮全在这儿,还这样问?傻子也知道他什么意思。又是个看不起女人的男人却也不好跟他抗上,“是。”我抬起头。

隔着纱,他脸上的轻视明明白白,“你是女子,不在家绣花待嫁,出来抛头露面做什么?”

接着,赶着马慢慢的走过来围着我绕了半圈,“这等放肆——想必不是土国人。木国?还是水国?”语声里有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我顿时气结。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将军简直是柳明的嫡传弟子,腔调一摸一样的沙文猪

按下愤怒,我此刻也不再装什么礼节,“我是女子又怎么样?至少我不会无能的去草菅人命”

“大胆这是郡守大人的命令你敢质疑”他勃然大怒,说话间一杆长枪朝我挥来,“藏头露尾,我倒要看看你是哪儿来的奸细——”

来不及反应。话声未落,帏帽已被挑开,露出面容。

周围的惊呼声在我的帏帽被挑开那刻变成了惊叹。

怀中的七七蓦地探头,“坳呜”一声朝他一叫,居然还带了几分怒气。

他面上一愣,我怒目而视。

拍了拍七七,安抚了一下小家伙的情绪。

走到一旁捡起地上的帏帽,转身面对他,冷凝着声音道,“我不是藏头露尾,只是想隔绝传染而已。此病叫天花,传染性极强,重症死亡率高。但并非不可防治。他们不是被恶魔附体,我也不是什么奸细,不过是一名医师而已。”

如果不是为了这些可怜的村民,我真是一个字都不想对这个人说。同是土国男人,五鹤是那样的一个谦谦君子,这将军和那土皇柳明却是这般的可恶

他看着我不语。

过了半响,他指着谷口,“你可知那里已经去了三位医师。现在其中一人已经染上了,村里一百零三人,现在已经死了九人。”

我静静的听他说完后带上帏帽朝谷口走去,手持长枪的兵士立刻用抢尖对着我,我转身看向他,“我只是想问问情况,你说的不够详细。”

他朝那士兵挥了挥手,指着我的长枪被收了回去。

然后,看着我冷声道,“不可进去,就在这里问。”

我点了点头,先对着那几位离的近兵士道,“各位若是不想被传染的话,最后再退十步。”

他们一听,脸色顿时一白,刷刷的倒退了两步,忽又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抬头齐齐有些祈盼的朝那将军看去。

我跟着他们的视线而去,对上那张好像永远只有一种表情的脸,耐心解释:“此症分接触传染和飞沫传染。离得近了便有危险。他们此刻退开后,也最好先单独隔离开。半个月没症状才能与他人接触。”

说完,不理他的反应,我转头看向村民,“村里现在完全没出现任何症状的人有多少?发过一次高热,腹腿腰部出过疹的有多少?脸上开始出疹的又有多少?第一例病症何时出现的?可有人出疹后现在已经开始结痂?”

待我还没问完,那些兵士好像已经得到指令,齐齐的退到了十步开外。

微微一笑,心里庆幸着。还好是天花,不是鼠疫。虽然这两种病我都算了解,但是如果是鼠疫的话,以中医的手段来治疗恐怕要难得多了。

在旅游学校时,系里曾经组织参观过一次人类历史上十大瘟疫的资料展览。我对天花和又称“黑死病”的鼠疫兴趣最为浓厚,那天我仔仔细细的把所有的资料都看了一遍。

尤其是天花,因为在地球上一九八零年就已经号称消灭了。地球上最后的天花病毒一个存在美国亚特兰大,一个存在莫斯科。八零年之前的孩子,手臂上都有一个种痘留下的疤,就是种的牛痘,预防的就是天花。叶晨左手臂上就有一个。

“我没染上,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让我出去吧,医师。”一个年轻小伙子急切的看着我。

“我就发过一次热,现在也没事了,我也要出去”一个中年汉子也挤到前面。

“我”

“我不想死,医师大人,你救救我们吧”

我被吵得头晕,怎么就没一个正常回答我的问题的。

“你们先不要吵,先回答我的问题。对了,不是说有医师么?医师在哪里?”我问。

那个说自己发过一次热的中年汉子道,“医师在村子里照顾那些病重的。”随后又很机灵的道,“我现在去叫。”

他抬头偷看了那黑衣将军一眼,见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飞快的朝内奔去。

不一会儿,他便带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老医师回来了。

看到面前堆得高高的柴禾,老医师眼神暗了暗,却也没说什么。

“医师姑娘,这便是罗老医师。”那个中年汉子看着我,带着几分邀功般的介绍道。

我又耐心的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这次终于得到了比较详尽的答案。

原来发病到现在不过半个多月,感染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轻一些。看来几位医师大人也做了很有效的措施。

不过估计他们唯一想不到的就是预防传染和扩散的办法——种痘

如果没有这个办法,那唯一的出路就只有把整个传染源统统灭掉。

他们还是幸运的,遇上了我这个有着异世灵魂的正牌医师。

我看着那些村民——死亡是无可避免的,但是至少他们中一部分可以活下来。

“姑娘说有办法可以防治此病,可是真的?”罗老医师半信半疑却也犹抱希翼的望着我。

我点点头,“此法为种痘。此病是一种毒素引起的。人体只要种痘之后,大部分人都不会再被此毒所传染。”

老医师的本来有些浑浊的老眼瞬间闪亮,“姑娘所言的种痘是如何种的?”

我一笑,“村里的牛可是也有感染的?”

还好,这个世界上有牛这种动物。人痘也可种,不过安全性就要差多了,牛痘则对人体无害。

牛很快牵来了。跟着来的还有一位满面激动的中年的钱医师。

看了看牛身上的脓包,我转头看向那黑衣冷面将军,“将军,若是小女子此法有用,将军是否可以请命不要烧村。”

他骑在高高的马上,定定的看住我,没有回答。

我皱了皱眉。

“大哥,郡守大人是你未来岳父,你若去求他,一定可以的。”他的三弟突然从兵士手中挣脱开来,冲了过来,“大哥,郡守大人那般看重你,要不然,你就去找大小姐,她定然愿意帮你求——”

“住口”。.。

他大哥突然厉声喝住他,“滚到一边去”

我被他突然这样一声吼也吓了一跳,本来人就长的冷,这样一发怒,那样子更叫人害怕。

十足的一个“冷面王”这样的男人居然也有女人喜欢?难道不怕半夜被冻死?

喝退了他弟弟后,他把目光投向我,我不禁朝后退了一步。

看见我的动作,眼中闪过一道——那是笑意?“你如何保证?”他看着我,平静问道。

有些羞恼的上前一步,“我会先为自己种痘,然后入村。此病潜伏期为十二日,请将军给我十二日时间,便可知晓。”

周围的人吸了一口冷气,看我的眼神便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眼中寒芒一闪,“若十二日之后不成功——”

“请将军烧村——连我一起”我截断他的话,说的斩钉截铁。

如果真有万一,天花病毒在这里真的变异了,种痘真的失效,那也只能烧村了。

可是这个险必须冒。我不能看着这些人就这样活活被烧死,当我还知道或许有办法时——我答应过师傅的“医者仁心”

“好我就给你十二日若是不成,那就休怪我‘草菅人命’了”他若有深意的应允了。

我一滞,这男人还真有点小气。不就说了句“草菅人命”么,这么耿耿于怀的

村民们顿时发出一阵欢呼——至少他们此刻不用死了。

取下钱袋,拿出三个金铢拿给车夫,让他先走把马车留下——这可是我今晚的宿处。种痘后,我得过了适应期,产生了抗体才能进去。

把七七先安置在马车上,然后叮咛一番,又给小家伙留好了足够的食物和饮水。

我回到村口。()

钱医师按我说的挤出牛身上的脓液递给我,我取出银针在脓液里蘸了下,便撩开左臂衣袖,在上臂的位置划了一个“井”字的血痕。

看着那个血痕,我微微一笑——跟哥哥叶晨手上的一摸一样。哥哥此刻绝对想不到隔了这么多年后,我居然亲手为自己种了天花痘。

“就这般就行了?”钱医师有点不可置信。

我微笑点头,“你们先帮村里所有还未发病的人种上吧。你和罗老医师也要种。我明日进来。”

我这边还没说完,只见罗老医师已经极其认真的用银针蘸了脓液,在手臂上为自己“写”了一个端端正正的“井”字,然后朝我一比划,“姑娘,我画的这‘符’,没错吧?”

汗,我顿时傻掉。

这一夜,我还是没睡在马车上。

冷面王颇有人性的在扎营的同时,也为我搭了一个帐篷。

四周的兵士也没撤,整个贺家村还是被封锁的严严实实。

只那几个近距离接触过村民的兵士单独隔离在一个帐篷内。看来,那冷面王还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的。

坐在帐篷里的我感觉微微有些低烧,我知道也的身体开始产生抗体了。

把最后一张纸上的墨迹吹干,我站了起来。

帐篷外手持火把的兵士身影清晰的映在帐篷上,我走过去,拍一拍,“这位大哥,麻烦去叫一下你们将军。”我如今也是被隔离对象。

不多时,帐门被掀开了,冷面王出现了,还是那身黑色铠甲,连头上那顶我估计至少有五斤中的金属头盔都没取。

站的笔直的看着我,“姑娘有何事?”

这人活得像杆标枪,也不嫌累得慌我一边腹诽,一边递上我写的两叠纸,“这是需要将军采办的药材,其中这带皮脂樟树是顶顶重要的。还有地黄、牡丹皮、赤芍、当归、苦参、金银花、玄参、牛蒡子、蝉蜕、白鲜皮、防风、大青叶、红花”我一口气报上十几种药材。

“好了——这纸上都写着吧。”他打断我,“这第二份呢?”

一边说,一边翻看,“消毒要则、隔离要则、护理要则、饮食要则、重症处理、你——”抬头看我,眼中光芒晦明难辨。

“烦请将军先派人交给罗医师和钱医师。虽然明日我便要进去,不过这些工作若先做一晚上或者就可多救一条命。”我直直的看着他,眼神诚恳。

“你当真有百分百把握?”他有些疑惑。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世上原本就没有百分百的事,何况对于病症而言,就更没有了。”

他眼睛微微的一眯,定定看着我。我淡笑的站着,能理解的人不说也能理解,不能理解的人说了也不会理解。

片刻后,他拿着两叠纸转身离开。

入谷的第三日,我和三位医师正在商讨病方。那位被感染了的周医师不过是处在第一期,只是腹股沟和腋下出现了一些丘疹。如果用药得当,加上他体质尚好,又正处盛年,或许能抗过去。

我们现在就是在拿他试药方。这个人是个医痴,被传染了好像一点都没紧张。还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所有感觉和症状都写下来。

“叶医师,你说的那樟脑何时才能得啊?这东西真的能从那樟树里煮出来?”隔着一层帐篷的周医师这三天,都要重复的问这个问题。

我无奈的和罗老医师他们对视一眼,“还要在井水里泡一晚上,明日煮了之后,后日便可得。”

“通关窍,利滞气,辟秽浊,消肿止痛,不错,不错,真不错”他的身影摇头晃脑的印在帐篷上,声音抑扬顿挫,哪里看得出丝毫为自己担心的模样。

我只能笑着摇头。

“叶医师,村口又有人来了,好像也是医师。”敏敏跑了进来眨巴着大眼睛对我说,大约跑的急,脸上红扑扑的。

我笑她,“是不是又到村口去看你的淳于哥哥了?”

这小丫头就是冷面王的三弟,淳于朗的心上人,那日得知要烧村,她便躲了起来没有到村口去。

我问她为何不去,她害羞道,“我怕我会哭。”

还好,这小丫头运气好,村里三十七人完全没有出现过任何症状的就有她一个。如今痘已经种了,只要过了十二日的潜伏期,那便彻底的安全了。

“我们去看看吧,叶医师,那人长的很好看哦。”小丫头勾引我。

在她鼻尖一点,“你夸别的男子,不怕你的淳于哥哥吃醋?”

不过被她这一说,我也起了兴致,跟着她一起走到村口,隔着障碍朝外看去。

一个绿色的背影正跟着冷面王淳于谦转过帐篷,露出了脸——清秀的面孔,还有那标志性的一身绿衣。

我抿嘴而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大概感觉到这边的视线,他们两人抬起头来。

“莫离——”他张口道,我赶紧朝他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

他停住口,走过来会心一笑,“漓紫,真的是你。”还是那般温和的眉眼。

我朝他俏皮一笑,“什么叫真的是我?”

他看了看冷面王,“我听淳于将军那般形容,便猜到有可能是你,没想到是真的。你怎的来了土国?”

“形容我?”看了看冷面王,我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估计对我可没好词儿。不过如今,我对他的怨念已经小了很多。

“淳于将军说——”归离笑道。

“咳咳,”冷面王突然咳了起来,对我道,“归长老说要进村。”

我看向归离,他点了点头,“此症归离从未见过,既然如今漓紫已有防治之法,归离也想了解一番。”

我沉吟了下,“不是不可,但是最好还是再过九日。种痘之法是否生效,还是要过了潜伏期才知晓。”抬头瞟了冷面王一眼,“若是不成,九日后,淳于将军可是会烧村的。”小小的刺他一句。

冷面王脸沉了下来,“若是不成,本将军职责所在,只能烧村。”

翻了个白眼,我不理他。根据这三日来的情形看,种痘应该是成功了的。不过安全起见,还是过了十二日潜伏期再说。

归离看着我们,温和一笑,“那归离就在此等候九日。”

我笑道,“不过,正好我们也有些药方在斟酌,还需要归长老指教一番。”

除去“天一七十二针”和地球上学到的一些医学常识,若论医术,归离绝不在师傅之下。此番能得他这个强援,真真是雪中送炭。

归离和暖一笑,欠身道,“无有不从。”

这天后,每日来村口报道的除了敏敏又多了一个我,经常后面还拖着两个尾巴——罗老医师和钱医师得知归离是医族长老后,简直那崇拜就如黄河之水,情绪澎湃不已,每日跟在我后面,一见归离便两眼放光。经常是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十个问题中倒有五个是与天花无关的其他病症,估计是平日积攒下来的。

唯独周医师捶胸顿足,第一次为他被传染隔离而后悔不已。

“医族长老”这块金字招牌在五行大陆可真是非同一般的有魅力啊。

不过也不得不佩服归离,基本所有是问题他都能一一娓娓道来,就算没有确实答案他也能提出一些方案的选择。至少纯粹的医术而言,他是比我强的。

九日之后,三十七个种痘的村民加上我们三个医师一共四十人里,只有两人出现了被传染的症状。这也是没办法的,每个人的体质各异,种痘法无法使他们产生抗体。

比起之前半个多月就传染了六十几人来说,谁都知道种痘法已经成功了。

冷面王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笑容。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提议继续封锁隔离一段时间。

还是会有重症患者出现并发症死亡,这是无可避免的。就算能扛过去,脸上和身上也会留下终身的疤痕。

不过至少现在这三十多人的命是保住了。

村子里一派喜气,归离跨过障碍走了进来,“漓紫,恭喜你。”

一时高兴忘形,我伸出手在他肩上一拍,“也恭喜你啊‘

归离讶然,我眨眼道,“军功章里也有你的一半啊。”这九日来只有三个重症患者死去,还要多亏归离为我们修改药方。

归离突然有些尴尬,脸微微泛红道,“若是归离,万万想不出‘种痘’之法。”

额,这个‘种痘法’也不是我想出来的。纵然我脸皮再厚,在归离如此真心的推崇之下也觉得有些赧然。

“嘿嘿”干笑两声转移话题,“归离,你来得正好,这两天我便把‘天一七十二针’针法教——”

“叶医师,将军有请。”

话被打断,我转头一看,是冷面王的副官。

冷面王找我?

“既是将军找,漓紫你先去吧。”归离见我发呆,提醒我道。

疑惑的跟着副官向淳于谦的帐篷走去。这段时间他也一直住在这里,确实还是算个实干型的人才。虽然冷了点。

帮我掀起帐门后,副官就退下了。

帐内只有淳于谦一人。

我一愣,又笑了。冷面王今日终于脱下了那身黑色铠甲,换上了一身便装,不过——还是黑色。

我上下打量他,不怀好意的揣测着,这个男人会不会连内衣内裤都是黑色的?

想象着他与郡守大小姐成亲后相处的情形,脱下一件黑色的外衣,再脱下一件黑色的中衣,最后还有一条黑色的亵裤我恶寒了。

大概是我的笑容有些诡异,他有些不自在的,“叶姑娘,请坐。”

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日对我这么客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立刻提起十二分警惕,“淳于将军有何指教?”

闻言,他居然脸上一红,有些不自然。

我顿觉怪异,“将军传唤小女子,莫非郡守大人有什么新的指令?”

他直直的看着我,突然道,“我想向叶姑娘提亲。”

我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指着自己的鼻尖,“你要向我提亲?替谁提亲?”

他一脸严肃,“自然是本将军自己。”

我想笑,但又觉得不太合适,“将军不是和郡守家的小姐定亲了么?”

他点点头,一脸正经,“郡守小姐知书达理,性子甚好,叶姑娘不用担心。”

原来是想娶我当偏房。忍住笑,我忍不住好奇,“将军为何要向我提亲?”

他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我也不知。不过你性子虽不好,心眼却还善,还懂医术,也是难得。家中双亲年长,身体也偶有不适,若是有你在,我也可放心在外。”

我无语的看着他。真是会打算盘啊,你不当将军了,可以去做生意。

“不知叶姑娘意下如何?”他问。

我郑重的看住他,忍住爆笑的冲动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说完,我转身出门。

“叶姑娘——”他又叫住我。等我回头,他面上又是一红,“你放心,你若嫁我,我必定会怜惜于你的。”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觉得自己都快“凌乱”了。

真是个人才啊这么有创意的求亲不知道说什么,我直接走了出去。

走到马车旁,如今这马车已经成了七七临时的家,不敢确定天花病毒会不会传染给七七,我不敢把它带进村子,只托了冷面王派人替我给七七送粮送水。

一看见我,七七哀怨的“坳呜”一声,却不过来,显然是有点怨气。

我讨好的笑着,“七七,妈妈去给人治病了。那里很危险,所以不能带七七哦。不要生气了,妈妈现在带七七去玩,好不?”

一听见说玩儿,七七立刻迈着小短腿冲进了我怀里,我将它抱起狠狠的亲了一口——事实证明这小家伙是真的听得懂人言的。

没有回村,我朝营地一侧的小径走去。

此时已经九月初,初秋时分的天气最舒服不过。

远处的田野里稻穗丰满,一片片的全是丰收的景象。今年倒是一个好年头。

草地上野花一朵一朵的到处散落着,七七撒着欢儿的跑来跑去,偶尔还咬下一朵估计是它觉得漂亮的野花来孝敬我,我也笑着把花插到发上。

玩了大半天,夕阳已偏。

“七七,我们要回去了。”朝不远处正在追一只蝴蝶的七七喊道。

七七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那蝴蝶一眼,还是乖巧的朝我飞奔过来。含笑蹲下身子抱起七七,站起——

“坳呜”怀中的七七突然叫了起来,不安的扭动着。

“七七,怎——”我疑惑的话语还未完,蓦地感觉眼前一黑

—我是陷入黑暗的分割线—————

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丽大床上。

低头审视一番,衣服没有换。腿上,师傅的针包也还在。

呼了一口气,蓦地惊觉,“七七”猛地坐起来,一掀锦被,跳下床,“七七——”

赤足朝门奔去。

刚刚绕过巨大的石刻屏风,一只白皙的手挡住了我的去路,“姑娘还是回去躺着吧。”

我刹住脚,直直看向她。中规中矩的蓝色侍女装,面目也是平凡,可那只挡住我的手,虎口处却有薄茧——这是一只拿剑的手。

语声平静,目无表情。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向我透露任何信息,至于出去恐怕就更无可能了。

我与她对视三秒得出结论后,很干脆的回头了。

站在屋内四下打量一下,当看到那离地超过九米的整木房梁时,我冷笑了。九米高的房梁,除了五大皇宫,哪里还有?

漆成大红色的房梁,还雕刻了繁复的花纹。

屋子内的家具上也是类似的花纹,然后用红黑两色填色装饰。

房间主体全是石料,一大块一大块打磨的光滑平整然后像砖头一样砌成墙体。

金色暗纹的帐幔将房间分成内外间,帐幔前是一座一人高的石刻屏风,白色和青色的石料雕刻着一副狩猎图,野兽在四处逃散,无数骑着骏马的人紧追其后。

墙角精致的魁兽铜香炉中,白色烟雾袅袅升起,龙涎香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房间内。

看着这大气又不失华贵,古朴又不失精致的房间,我心底讥诮地一笑,看来他给我的待遇还不错。

既来之,则安之。

按捺下对七七的担心,我在桌边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屏风外间的大门被推开了,顿时这被屏风挡住的内间也光亮起来。

一阵脚步声绕过了屏风后停住,我背对而坐,没有回头,静静的品茶。

“想不到莫离郡主还有此闲情。”两分得意,三分嘲讽,五分的不可一世——声音跟人一样,还是那么讨厌。

见我不做声,他慢慢度过来,绕过圆桌站在我对面,“郡主见到本皇,好像一点也不吃惊。”

高大的身形,一身金纹黑衣,古铜色的皮肤,面部五官犹如石刻,一头棕发被金冠束起,一双鹰眼此刻正带了三分探究的盯着我。

从下到上的打量一番后,将目光与他对视,“我与土皇陛下并无深交,几度相请,却不知为何?”

“水皇寿宴上,郡主可是让本皇大大的失了颜面。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带了一丝嘲讽,他看着我,“天下间的女子还无人敢那般嘲弄本皇。纵如水皇和木国长公主见了本皇也是客客气气,本皇只是好奇莫离郡主的胆子究竟跟别的女人有何不同。”

这个小气的男人白费长了那么大块头,心眼却这么小

“如果陛下觉得小女子说得不对,那我可以收回。至于胆子,现在陛下也看到了,小女子跟别人并无不同。是否可以让小女子离开了?”心中腹诽,面上却要忍住。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半笑不笑的睨视我,“你的胆子不是很大么?那日在人前不是振振有词么?今日怎么这般忍气吞声了?”

我不吭声。我用“嘴”力,你用武力——我还跟你讲理,我又不傻

“莫离郡主真是有本事啊先有水国月皇子,而后又是木国柳郡王。去了十方镇不过十余日,又勾引了樊城郡守的乘龙快婿——”他上前两步,站我面前,俯视我,嘲弄的拉长了声音“本皇真是好奇——你这般水性杨花的一个女子,连子嗣也不能生养。除了这张脸和牙尖嘴利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本事?”

我水性杨花?他土皇有后宫三百还好意思说我?

我勾引淳于谦?那个冷面王想娶我回去不过是做免费的家庭医生。.。

我开始磨牙。不说十方城还好,一说我便火了。我好歹还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土国的子民,这几十条人命还抵不过我在水皇寿宴上说的几句话

“如果土皇陛下请小女子来就是想让小女子听您这番教诲的话,那小女子已经听过了。至于月皇子和柳郡王也好,不能生养子嗣也好,都是小女子自己的事。土皇陛下政务繁忙,家事繁忙,何苦跟小女子计较不清?我虽出身山野,可也是水皇陛下亲封的郡主。土皇陛下可以看不起我这个郡主的身份,但总不会连水皇的颜面也不放在眼里吧。”我抬头笑道。

只见他眸光一闪,微眯了眯眼,“你拿水皇来威胁本皇么?”

“小女子不敢。”我垂下眼眸,“只是土皇陛下是胸怀大志之人,想必不会愿意为了小女子而被天下人说道。虽然陛下是好意相邀,但万一被居心不良之人胡言乱语,岂不污了陛下的一代英名。再则,我这人性子既破,又不懂礼数,万一不小心冲撞了陛下,岂非不美?”

他半笑不笑的看着我,“好生厉害的一张嘴难怪哄得人心甘情愿的替你去死”

我疑惑抬头。我哄过谁替我去死了?

他一笑,语带讥讽,“郡主这么快就忘了仙归镇的事了么?”

我面上一呆。

是的,仙归镇,那玉面桃花眼的少年

泪意涌了上来,又被我逼了回去,我冷冷的看着他,“是的,若不是他,死的就是我。我欠他的情,也欠他一条命可是害死他的人是谁?你如今来替他讨公道了那他活着的时候你做什么去了?你既然从未尽过做哥哥的责任,今凭什么来替他讨公道”

香郎是我心中的痛。我心疼他的委屈,他的心事,他的骄傲我自诩为他的朋友,却未真正用心的去认识他。此刻柳明这般做派的提起香郎,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

一直见我委曲求全的样子,突然却炸毛般的质问他,满嘴“你啊我的”连尊称都不用了,他稍稍一愣,随即大怒,一掌击在桌面上,“你好大胆子敢管我皇室的事”

玉石桌面裂开一条缝,茶会茶杯全部震裂,茶水滴滴答答的顺着桌沿滴了下去。

我站起来,讥诮一笑,“土国皇室的事,小女子岂敢置喙。不过香郎到死那天挂的户籍还在木国落日城他这一生只有一个亲人与他相认他是我的朋友,我管我朋友的事,跟土国皇室又有什么关系陛下这个罪名,小女子不敢受”

“你”他忽然近前来,一把掐住我脖子,我顿时呼吸紧迫起来,鹰隼一般的盯着我,“看来我皇室的事你知道得不少啊——你可知此刻我动动手指就能要你的命”

喉咙被捏住,说不出也骂不出,我轻蔑的看他一眼,然后闭上了眼。不过一个“死”罢了,我是想活着,可不代表我怕死

过了半响,预想中的死亡并未来临,喉间的手慢慢松开,气道又通畅起来。

待他的手一离开,我按住喉咙弯腰一阵猛咳。

此时心里才一阵后怕,我能感觉到,他刚才是真的动了杀心

慢慢直起身子,他正站在里我三步远的地方,脸色阴郁的看着我。

为何不杀我?我看了一眼便垂下眸子,心里暗问。

感觉到他的目光慢慢从审视转为了探究,我不禁有些奇怪。我身上能有什么秘密值得他探究和手下留情的?

我不想说话,也不敢说话,更不愿说话。他也一直不开口。就这样怪异的沉默着。

半响。

“你是如何令九色彩兽认你为主的?”他冷冷质问。

七七?我猛然抬头,他捉了七七?他如何认得七七是九色彩兽的?

旋即一想,便也想通了。历史上还曾有过一只九色彩兽曾认过一位土皇为主。他既为土皇,知道这段历史也不出奇。

“七七在哪儿?”我反问他。

七七的脾气我很清楚,若是它不愿意,它不会吃任何人给的食物。当初连巧儿它都不理,如今若是他们抓了七七,这小家伙准得绝食。

“是本皇先问你的”他道。

按捺住心中的愤怒和焦急,我慢慢道,“我从来没让七七认我为主。七七于你们不过是一头珍贵的彩兽,而于我——是亲人。”

他定定的看住我,好像想看出我说的是真是假。

坦坦荡荡的对视他,“土皇陛下,请把七七还给我。它不会吃别人给的食物的。”话到最后,还是带了几分祈求。

他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终于举步离开了。

待他走后,我慢慢走到床边躺下。

“坳呜——”

“七七”我翻身坐起,惊喜大叫。

一团我熟悉的七彩小绒球从屏风那儿窜了过来,我连忙伸手把它接到我怀里。

“坳呜,坳呜——”七七眼神中有些委屈,声音里却带了些控诉的意味。

“好了,好了,妈妈知道了。他们是大坏蛋,我们不要理他们。”一面心疼的轻抚着,一面柔声安抚道。

轻拥着七七,心里突然安稳了许多。

看在他把七七还给我的份上,我决定少讨厌他一点。

没过多久,来了两个侍女先是换掉了那张裂缝的桌子,然后又送来了我和七七的晚餐。

和七七一起吃着饭的我很是纳闷,不杀也不放,待遇还这么好,这土皇到底想干什么?

如此过了两天后的下午,我的软禁生活有了变化。

“陛下请郡主去御书房。”那个名为服侍实为监视我的蓝衣侍女站在屏风前欠身对我道。

请我?我心里冷笑。

不过既然没得选择,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

抱着七七跟着蓝衣侍女走过一条回廊便到了。

没想到我住的地方离这御书房竟然如此近,难怪一路走来景色如此庄重。这座宫殿想必就是柳明自己的寝宫吧。

进门后发现他正在里面批阅奏折。

看我进来,抬了抬眼没说话又埋下头。

当我不存在还叫我来干什么?难道要我发给劳模皇帝奖章给你?我心里腹诽。

“识字么?”他没抬头。

“认得几个字,土皇陛下莫非要考我学问?”我扬脸假笑道。

“既然识字,就帮我看看奏折吧。”没有理睬我的讽刺,扔过来一叠奏折。

愕然的看着他,这人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两天,态度就变了。

我不动,“陛下的国事,请恕小女子不敢窥探。”

御笔一扔,他抬头看我,“不敢?这天下敢有你莫离郡主不敢的事么?”

我屹然不动。

不明白他的意图前,我岂敢乱动。万一找个借口给我罗列个奸细什么的罪名,我可说不清。

“你心里对本皇很不满?”他看着我问。

“小女子不敢。”搂紧七七,我垂眸道。

“那本皇叫你看,你就看。郡主是个聪明人。当知道本皇能给的东西自然也能收回来”他将目光投向我怀里的七七,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土皇陛下就不怕泄露您的军政机密?”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给我看什么机密的东西,我还是不甘的讽刺他,

没有再理我,埋头继续看他的折子去了。

我也只得上前抱了那叠分配给我的奏折走到一边懒懒的看了起来。

这些奏折大部分都是地方官员上报的一些地方事务,还几张是要求拨款之类的折子。

的确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折子,不过从这些奏折中透露的点滴信息,可以看出土国还真的是不富裕。

拜以前在地球练就的阅读速度所赐,不多会儿,这十来张奏折就翻完了。

我悄悄的偷眼看他,他正聚精会神的批阅着……

我看了看他桌案上高高的几摞折子——这皇帝还真不是个轻松活儿啊。这样的工作量,他还能挤出时间吃饭睡觉和宠幸他那三百个老婆么?就算他这身子板儿强悍,估计也够呛

大概我的目光太过诡异,他突然抬头,“看什么?”

“啊,”被逮住了,我一愣,旋即很正经的道,“没什么,我看完了。想看看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他斜眼看我,“看完了就出去。”

这就出去了?我狐疑的盯着他,叫我来看十几道不疼不痒的奏折?他究竟想干什么?

“舍不得本皇么?”见我没动,他抬起下巴半笑不笑道。

额——翻个白眼,我不言语直接起身放回奏折出门。

这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柳明有什么阴谋呢?我要怎样才能逃出去呢?

“坳呜”,七七突然轻轻叫了一声,在我耳边拱了一下。

我慢慢坐了起来,环视一圈后把目光投向了窗户。

窗栓被轻轻挑起后,窗户慢慢打开了——带着银色面具的黑衣女子跳了进来。

我惊喜。

待她走到床边,我立刻伸手拉住她,小声道,“森,你怎么来了?”偷偷朝门的方向望了一眼,“你这样来不会有危险吧?”。.。

说实话,自从知道这里是土国皇宫后,我就在想能不能见到森和五鹤。可是此刻森偷偷来见我,我却有点替她担心,土皇柳明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她轻轻摇了摇头,小声笑道,“没事,外面只是锁了门,除了巡逻的侍卫,没人。”

看来土皇也知道我没有武功,所以防备并不森严。既然无事,我也放下心来。

“森,你现在武功好厉害。真是成了女侠了?对了,你怎么在这里啊?高大叔呢?”众多的疑问上次就想问却没时间,此刻我一股脑儿的问了出来。

“我现在不过是土皇陛下的隐卫,哪里是什么侠女。义父他很好,还在鹿城。”她看了我一眼,“义父,义父他是土皇属下‘暗堂’北部暗阁的阁主”

我讶然。那直爽的高大叔竟然是土皇安插在水国的细作?

“不过,义父他是好人,我们只是负责搜集一些情报。”森着急的解释道。

我在心里摇了摇头,为森的单纯。

不去探讨这个问题,我问,“那妙夫人她莫非就是东部暗阁的人?”

森点头,“妙夫人是东部暗阁阁主。不过一月前她说是要请辞回乡,陛下也同意了。”

我笑了笑,问,“森,你现在过的好么?土皇陛不好伺候吧?”

露在银色面具外白皙的皮肤飞过一抹红,森的声音突然有些期期艾艾,“我很好。陛下,陛下他人也很好。这面具便是陛下五年前送我的。”

“森,你,”我看着她迟疑道,“你喜欢土皇?”森脸红着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我懊恼的拍了拍头,“森你怎么会喜欢土皇那样的男人啊?难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少女人?算了,这个不是重点,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女人对于他就好像摆设一样。又小气又霸道。你怎么会喜欢他啊。”

森被我说得不好意思,小声诺诺道:“土皇陛下他,他也没那么坏。”

我翻了翻白眼,“什么叫没那么坏,我不过在水皇寿辰的时候跟他辩了几句就被他抓来了,这还不坏?”

森闻言脸有些发白,突然她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咬了咬嘴唇道:“我会想办法救你离开的。”

心中先是一喜,随即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已经是土皇的属下,如果救我离开就是叛主。我不能连累你。”

微微一叹。这次跟上次救轻柳不同的。

如果森对土皇没有那种特殊情感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大不了逃出去给她另谋出路,但是她既然喜欢土皇,我虽然不赞成,但也无权反对。感情的事向来很难说对错。眼下看来并无生命危险,还是看看再说吧。不必令她两难。

森的面上有些愧疚。“好啦,这些都不关你的事。别再乱想了,实在不行,我再麻烦你。”我只得安慰她。这样一说,森的面色终于稍好一些。

“对啦,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胎记有办法去掉了。等我找到医族归长老就可以给你治脸了。”突然想起这件大事,我兴奋的看着她。

她一脸不置信的望着我,眼睛瞬间亮起,“早早,真的么?我的脸真的可以治?”她用手捂住胎记的位置道。

使劲点头,“真的,我认识一个医族的朋友,他们族里收藏有‘雪虫’,用‘雪虫’做药引可以去掉先天的胎记和后天的疤痕。你放心吧,他人心地很好,肯定会帮你的。”我保证着。

眼里泛起了水雾,森有些哽咽,“早早,谢谢你。”

握着她的手用力紧了紧,笑道,“我们是朋友,所以永远不要说谢。我相信反过来,你也会帮我的。上次你帮我救了人,你看,我也没说谢啊。”

唇角翘起,眼眸闪亮,森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窗外,“早早,我要先走了。你若有急事就在这窗户上放块小石头。”

点头目送她又翻窗离去。

森的功夫真的很不错,一个闪身人影就不见了。让我好生羡慕啊。

送走了森,我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蓝衣侍女又把我带到御书房——还是看折子,不过数量比昨日多了一半。

抬眼看了看,他好像没有搭理我的意思,专心的批阅着。

我也就抱着奏折在一旁坐下,翻看起来。

兵来将挡,敌不动我不动。

今日的奏折不仅数量多了,还有一些奏折上有他的朱批。

看来这个土皇对土国的现状很是不满啊。看完那些朱批之后,我暗忖道。

把看完的奏折放回去,我低声请示,“陛下,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他没有抬头,挥了挥手。

我转身离去。

就这样我都会被请到御书房来看奏折。他也不怎么搭理我,后来我看完之后就自动自觉的离开,连请示都省了。

可是奏折的数量都在增加。从最开始只用大半个时辰就看完的数量增加到两个时辰才能看完,我渐渐有些不耐和不满了。

这天是他让我进御书房的第六日,我一看见那厚厚的两叠奏折就怒了。

这么多,两个时辰都未必能看完

见我站着不动,他突然抬头,“为何还不拿过去?”

我忍住怒气,“这么多,我看不完。”

“多?”他笑了,“这不过是我每日看的四分之一而已。”

有些恼怒的看着他,“那又怎样?你是皇帝,我不是啊。”这家伙难道是想通过这种法子来实行精神折磨?这些折子要不就是修城墙,要不就是要钱,真是无聊透了。

他突然放下笔,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叩着,沉吟了片刻又看向我,好似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觉得我比其他四皇如何?”

我疑惑的看着他,“陛下为何这样问?”

“你只管回答就是。”他盯着我。

我眼珠一转,笑道,“不是我不回答陛下,实在是不知。别的陛下可没‘请’过我去他们的御书房。”

他眼中寒芒一闪,我一惊,稍稍退了退。暗恨自己嘴快,怎么就老忍不住呢。面前这人可是一个皇帝,我惹他干嘛?

见我露出惧色,他反而笑了,朝椅背上一靠,“你也知道一个怕字啊?”

翻了翻白眼,我小声嘟囔一句,“我的脑袋掉了又长不回去。”

他大声笑了起来。

“那你觉得本皇可是一个好皇帝?”他停住笑声。

我一愣。这个问题可不好答。

平心而论,从这几日看来,他确实是一个勤于政事,也颇有能力的皇帝。可要说这“好”字么?就得一分为二了。

“千秋功过,后人评说。小女子不敢妄言。”我避重就轻道。

有些东西说多错多,何况我现在还没搞清他的意图。万一他借此机会给我罗列一个罪名,我岂不是自讨苦吃。

他却好像看穿我所想,轻蔑的瞥我一眼,“本皇若是想要你的命还不需找什么理由。我还当你与其他女子有何不同,没想到也就这般。还敢说什么‘妇人之见也是天下之见’?不过是夸夸其谈罢了。老五居然还说你胆识远胜一般男子,可笑”

原来他是看五鹤的面子才没杀我?

虽然明知他有几分激将的成分在,但听他口气中那赤露o裸轻视,我还是没忍住,“如果陛下非要我说,那小女子就放肆了。陛下有雄图大志,也勤于政事——不过,这雄图大志原本是好的,可惜小女子觉得陛下所用的方法却是在‘舍本逐末’。而这勤于政事本来也是好的,但陛下却错在太过‘勤勉’了。所以,小女子只能说,陛下是一位想做‘好皇帝’的皇帝。”

他定定的看住我,眸色渐渐深沉,面上神情却看不出喜恼。

“继续。”他开口道,声音低沉。

我哪里还敢再说,抱起那两叠奏折,“陛下,我还是看奏折吧。”

他伸手过来一把按住我的手,目光利刃一般射来,语声强硬,“我叫你说”

个子高,手也大。这一掌盖下来,我的手就看不见了。使劲的一缩,他顿时加力,哪里抽的回来

恼怒的看向他,无声抗议着,我还偏不说有本事你压到天荒地老去

“香郎若是要入皇陵,须得先上金碟。而这开金碟须得本皇亲自开启宗庙祭祖,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突然,他慢悠悠道。

“你”我大怒。太卑鄙了,居然用这个来威胁我。

瞟我一眼,“香郎的身份,我父皇并未承认。我若是让他上了金碟,可是要担上不孝的名声。”

看着他一副吃定我的模样,我气结,“陛下何必执着于我的胡言乱语。我方才不过是胡说来故意气陛下的而已。”

他脸上沉了下来,阴的好像暴风雨来临似的。

“坳呜,坳呜——”怀里的七七突然冲出去跳到桌案上朝他尖叫。

“七七,快回来”我赶紧用另只手把七七捞回来。生怕惹恼了他,一巴掌就能要七七的命。

瞥了一眼七七,他抬眼盯着我,“放心,我还不至于对它出手。”

松开手,他站了起来,“本皇与郡主谈个交易如何?”。.。

交易?我狐疑看向他。

“郡主做本皇一月的御书房奉读,本皇不但让香郎入皇陵,而且一月之后还可以还郡主自由。”他走到我面前,俯首与我对视,有些诱惑的意味,“这个交易,郡主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身高一米六五的我在起码一米九高的他面前显得实在是没有气势。何况他站得如此近,眼神锐利的盯着我,高大魁梧的身材充满了压迫感。

朝后退了一步,咬牙问道,“陛下究竟为何要与我做交易?眼下我本是陛下笼中之鸟,这交易好像陛下太吃亏了吧。”

他眸中先是精光一闪,目光在我身上复杂的转了一圈,“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需知道本皇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就行了。”

“我答应”不就是当一个月的书房侍女么?这交易怎么看,我应该都算赚了吧。

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我是绝对不相信土皇柳明会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至于他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只能慢慢看了。

“那好,”他点点头,“就从今日开始吧。郡主先帮本皇整理一下御书房吧。”说完,他走回桌案又自顾自的批阅他的奏折去了。

我四周一扫,这御书房天天都有人打扫,有什么好整理的啊?

除了桌案上每日送上的奏折和他身后几排高高的书架上摆放得有些杂乱的书。这些中,前者是不能随便让人整理,后者是他不喜欢让人整理的。我该整理什么?

见我的目光在书架和奏折上梭巡着,他突然挑眉道,“既然都看见了,那还不快动”

还真让我整理书架和奏折?书架还好说,可奏折——万一有什么隐秘的奏折……好像不太方便吧。

不过看他的表情……我朝书架走去。

一共五排书架,每排三列。不得不说这书还真不少。

有造纸术没有印刷术,所有的书都是手抄然后线定的。书名写在正面。这样在书架上要找一本书还真的有些难,尤其这么多书,一本一本抽出来看书名,真是费事费力的一件事。看这摆得乱七八糟的样子,难怪他要我整理了。

可就算我这样整理好了,恐怕隔不了多久又会乱吧。

走到门口对门外值守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又走回来到一旁的宝案上,取下一叠稍厚白纸,用裁刀把纸裁成一指宽一寸长的纸条。裁好之后,又研了墨,取了一支笔,带着笔墨和裁好的纸条回到书架边。

从第一个书架第一本书开始,看了书名翻了下内容,我在第一张纸条上先写下一个‘农’字,然后又在后面把书名的第一个字写上。

我没学过图书管理,只是凭着以前在图书馆看书的经历,先将书大致分类,然后将书名按首字笔画的数量来排序。

不多时,小太监在门口禀告东西送来了。

我开门谢了接过。低头一看,玉碗里的面粉糊粘稠度正好跟我要求的差不多。

一个早上的时间就在我不能的翻、写、粘的过程中过去了,渐渐的,第一个书架变空了,而我身前摆了高高的两摞贴好纸条的书。

突然感觉面前光线一暗,土皇柳明弯腰下来取了一本我刚刚粘好纸条的书,“这是何用?”

“将书分类,然后再按第一个字的笔画多少来顺序摆放。这样以后找书时就方便多了。”我只略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首干活了。这么多书,没个两三天恐怕是整理不完的。

感觉他视线在我身上胶着了片刻,“午时到了,先用膳吧。”

用膳?抬头一看,屋内不知何时竟然送了一副小桌案,上面摆着七八个菜,还有两幅碗筷。

我犹疑了一下,“陛下,我还是回房用膳吧。”

“一来一去耽误时辰,就在这里用。”他转身朝桌案走去。

额——御书房奉读有和皇帝共膳的权力么?

我摸摸鼻子朝桌案前蹭去。

这是我进入皇宫一来吃的最食不知味的一餐,可偏偏看对面的人一脸平静的样子我也只能忍下满腹的疑虑。

就这样三天过去了,当我放好最后一本书,退后一步看着眼前整整齐齐的书架,心里突然滋生一种成就感。

书架整理完了,我又该做什么呢?

“整理完了就过来吧。”在我正发呆间,柳明的声音传来。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三日来他对我说话的声音渐渐少了些威严,多了些平和。

我应了一声,走到他桌案前。

“除了红头的奏折,其余的都整理一下。”他淡淡的吩咐一声。

扫了一下,这么些天,我也知道他的习惯。看过的奏折在右侧,未看的在左侧。我想了一下先从右侧开始整理。

根据奏折的内容和他的朱批,我把已经了结需要归档的分在一边。然后把还有后续的按轻重缓急分成三摞。

“这几处,是怎么分的?”他开口,视线落在我刚刚分好四叠奏折上。

“这里是已经了结的,只需归档即可。另外三处是还未完结,须得跟进。分为缓、中、急,三处。”我道,又补上一句,“是根据陛下的朱批内容分的。”

他眸中光华一闪,取下一张奏折,“这张为何分在了急处?”

我看了一眼,认出是一张请奏拨款开渠的奏折。他朱批是暂缓。

我迟疑了下,才道,“安郡地势高,梁郡守上奏今年因水源不足,所以安郡粮食产量比其他郡少了两成。”

“今年收成比往年都好,少这两成也无妨。你可知开一条渠须得安郡两年的赋税也未必够。”他把奏折扔到一边,“土国缺钱,却不缺粮食”

我拾起那道奏折,低声道,“陛下根本未打算在安郡开渠,为何不直接否了梁郡守,却每次只批暂缓。”奏折中根据梁郡守曾言这已经是连着第三年请奏开渠了。

“他身为一郡之守自然会忧心本郡产出,我若是直接否了他,他岂不心凉。”他道。

所以你就一直吊着他?我腹诽。

看着手中的奏折,回想奏折中那字字恳切,我不禁心生同情。

“难懂你觉得本皇的处理不妥?”看到我拿着奏折不动,他问。

决定为梁郡守争取一下,我想了想道,“农业本是立国之本。今年是丰收年,可未必年年都能丰收。农年自来是有大年就有小年,若是遇上天灾减产,或是灾荒,康郡必定首当其冲。梁郡守所忧不无理由。”

“国库空虚,你看了这么多折子,也知道有多少是请款的。你觉得本皇不想批么?何况你也知是有轻重缓急之分,待国库充盈,本皇自会考虑。”说完,他低头继续批阅,不再理我。

“舍本逐末,谈何充盈。”我心里想着,无奈的把奏折放到了缓的那摞。

“何为舍本逐末?”土皇蓦地抬头,声音威严。

我一愣,不过做了个口型而已,这也能听见?

“你那日说本皇‘舍本逐末’,过于‘勤勉’,究竟是何意?”他盯着我,一字一顿问道。

记性这么好啊,都过了几天了,我以为他都忘了呢。

“陛下每日批这么多折子,其实有些折子根本不需要递到陛下这里。比如这类整修城墙的折子,不过一个小城,所费银钱也不多,又不在什么重要的位置上,只需报到郡守那里便可决定。却偏偏千里迢迢报到陛下这里,我想陛下连去过那个小城都还未必,又如何能了解实际的情况,还不是要让下面的人去了解了情况然后报上来,最后等你批了。时间也耽误了,还多费了不少人力。实为浪费。”看了看他,我又道,“君主之治,在于统筹和决策,像陛下这般事事都管,难道不累么?我这几日来看陛下整日都在批复奏折,就算陛下身体好,可长此以往也未必坚持的住。何况就算陛下这般勤勉,可这土国状况,不也还是这样?”

“那你觉得我这个皇帝应该怎么当?”他眼神中有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定定的看住我。

“我不懂皇帝应该怎么做。我只是觉得皇帝应是‘治’人而不是‘治’事。陛下纵有天大的能耐却也只有两只手,土国这么大,每日这么多事,哪里能事必躬亲呢?还不如分权下去,土国的子民应由当地的官员来管,各地的官员应由各部的大臣分管,而陛下应该赋予这些大臣相应的权限。只有超过这些权限的事才需要陛下你亲自审核决策。皇帝应当是‘大权在握’而非‘全权在握’,皇帝最重要的是有识人之明,能选拨出忠心而又有能力的官员。而不是批复这些并不紧要的折子。陛下每日时间都浪费在这些工作上,哪里还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呢?土国如今的现状并不是靠陛下这样天天勤勉的批复折子就能改变的。”

“分权?”他看着我重复着。

垂下眸子,“我想其他四国的陛下应该没有土皇陛下如此的辛劳。何况,权力下分一部分,对皇权并无威胁。若是陛下担心下面的人办事不利贪赃枉法,还可设立一个独立的监察部。监察部的官员全部由陛下亲选,并直接由陛下负责。他们的职责就是替陛下监管各级官员是否有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做官的只要是能忍住这个‘贪’字,就算能力稍差一些也能做不少事的。”

探究的审视我,“这些东西你从哪里学来的?”。.。

哪里学的?中国五千年历史中学来的。

“在水国时,爹爹和月皇子谈论时听了一些。这几日在陛下这里又想了一些。”我恭谨道,“如有不妥,还望陛下恕罪。”

“不妥——”轻笑一声,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今怎的如此配合,说了这么许多话?”

心下一惊,难道被他察觉了我的心思。

面上仍然恭敬道,“当一天供奉守一天庙。漓紫既然做了陛下的奉读,陛下有问,自当认真做答。”

“好”他唇角微微翘起,好似在笑,可下一秒声音却倏地冷厉起来,“既是如此,那你再说说何谓‘舍本逐末’?”

我一愣。

看着他猎鹰一般的目光,心里打起了鼓。是说还是不说呢?他眼下已经起了疑心,不说恐怕不好过关。说了却未必能达到我想要的目的。他的野心是为了满足自己权利的还是为了改变土国的现状呢?若是前者,我如果说了,恐怕更会加速他开启战端的决心。

可是转念一想,五国中眼下土国的野心的确是昭然欲揭,可谁又知道其他四国的皇帝没有一统天下的心思呢?若不是因着暗族的威胁,恐怕这两千年未必能这般平静吧。做皇帝的人,有多少不想站得更高呢?

我凭着一些这里所没有的知识即使能让土国现状有所改变,难道就真能让土皇的野心消失么?

一时间,我犹豫不决,脸上神色变幻,不知该如何选择。

“刚刚还说是认真作答,此刻为何成了锯嘴儿的葫芦?”突地声音一沉,连脸上表情也冷了起来。

他这一逼,我脑子里反而清明起来。

看着他,我轻轻开口,“眼下土国国情,一字谓之‘贫’也。”

他将手中御笔一放,整个人靠在宽大的椅背上,目光像要把我灼穿。

垂下眸子,鼓起勇气接着说,“土国境内虽然土地肥沃,但是一无矿产,二无山货药材,大陆对粮食的需求量不大,价格也不高。所以土国百姓相对其他四国并不富裕。土皇才想从其他四国那里得到一些东西吧。不过,漓紫不知道土皇陛下究竟想怎么做?是想开战吞并么?”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我抬头直视他。

他却反而收回了目光,伸手拿过一个金镇纸在手中把玩,懒懒的看着手里的镇纸,“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土皇真有这样的想法还是打消的好。五国之间本是一个整体,一损俱损,两千年前的一场五国大战,不但木土二国差点灭国,还引来了暗族。此后这许多年,各国百姓每十年都便要受一次暗族来袭之苦。十八年前,木国圣物‘绿藤种’被毁,现在就暗族出了一个十七岁的天才王子白仞。而且早在半年前,他就潜入了五行大陆。土皇不觉得这其中大有关联么?五国与暗族是敌我之势,一旦此消必定彼涨。五国人体质各异,虽相克却也相生。五国本来就是一个整体,为什么要内讧,给暗族以可乘之机呢?如果五行大陆有灾难,难道土国还能独善其身么?”说着说着,我语气也硬了起来。

想起上任土皇居然派人烧了绿藤种,不但害的庄家家破人亡,也害死了香郎母子。更令得这往后的暗族大战不知会多死多少人。皇帝不过简单的一个决定,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

“可是,你不觉得不公平吗?土国百姓一年辛苦劳作,却只能仅温饱,粮食卖不出去,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烂掉,或者让其他四国用低价买去。得回的钱还不够买两尺布。你在水国木国看到有多少百姓穿绫罗绸缎的,你在土国看我们百姓穿的什么?我身为一国之主,自然要为我的子民负责,我有什么错。男子汉成就伟业,必然要付出代价。你所说的也许有道理,但是未必是真的,但是我土国的百姓的苦可是真真切切的。”土皇把镇纸往桌案上一丢,站了起来道。

“其实土国想要改变这种状况也不是非要通过侵略和战争。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发起战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不也有违陛下的初衷吗?更何况,如果真的导致暗族入侵,这就是整个大陆的灾难了。”我接口道。

从他的语气看来,倒的确是为了土国百姓着想并非为了一己私欲。我心里略略松了松。

土皇没有说话,皱着眉头,刀刻般的面容异常严肃。过了半响,听见他的声音,“那你觉得当如何呢?”

我想了想,整理了下思路道:“我没太多见识,但是我认为土国现在与其靠抢掠他国,还不如靠自己。上天是公平的,五国中土国也有自己的优势和资源,并不弱与他国。土国目前的状况,我认为有两点是当务之急。一,是教育。二,是经济。一个国家的其根本在人。土国孩子现在很多都没上学,知识就是力量,孩子现在不上学以后长大了只能出卖劳力为生,这样的国家是不可能富强的。所以,土皇陛下,你首先应该做的就是拨款建学。让你的老百姓的孩子能够上得起学。”

“教育?建学?”土皇重复着我的话,眉间一片思索之色。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是的,土皇陛下,这是一个不能马上见效的策略,但这确实一个国家的根本。你看看五国中最为富裕的木国,其次是土国,他们国民中受教育的比例都是最高的。而且,”我顿了顿,“不仅要让男子受教育,女子也应该受教育。”

看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不认同的神色,我定定的看着他继续道:“教育一个男子可能成就一个伟人,教育一个女子则可能成就一代伟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完全是骗人骗己。土皇陛下试想,女子没有知识,不识字,只能事事依附于男子,一个家庭中,女子无知,孩子年幼,家庭中唯一的支柱就是做为父亲的男子。但是如果这个男子一旦发生意外,这个家庭就解体了。但是如果女子也有知识,有本事,那么即使不依靠男子她也能将孩子抚养好。而且更重要的是,母亲是孩子的第一个师长,在土国,孩子一般都是被母亲带大的。孩子跟母亲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多的。所以,如果母亲有知识有才,对孩子的影响是最大的。何况不仅是儿女还有孙子孙女呢。这就不是一代而是两代了。水木两国为何富有?很大原因就是他们不歧视女子,给予女子同样的学习和就业的机会。这样整个国家都是可用之人。国家又何愁不强大。要强国必先强民”

看着他有些怔忪的样子,我的话好像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力。

可是对于这样一个一直歧视女子,带着根深蒂固男尊女卑思想的男人,我并没想过一下子让他接受我的论调。

看着他一直在沉思,我悄悄转身离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一起床就发现那个蓝衣侍女在帐幔后等候。

“土皇陛下请莫离郡主到御书房用早膳。”她见我起来便躬身行礼道。

看来我昨天的说法还是有影响的。我暗自想着跟着她来到了御书房。

一张长形小案上摆着一些小菜,还有包子馒头和两碗肉粥。土皇柳明正坐在案前看着一份卷宗,看样子是在等我。

见我进去,他眼中掠过一道光芒道:“还没用膳吧?一起用吧。”

将七七放到一边让它自己玩,反正这些天来,它在这御书房也熟了。

不客气的坐下,取过一个包子就吃起来,然后就着小菜又把粥喝完。

他并未没怎么吃,就只把面前那碗肉粥喝完了。而后,目光一直若有所思的落在我身上。

“好了,我吃好了。陛下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将碗筷一放,我看着他道。

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他开口道:“昨天你说土国可以靠自己,一是教育,二是经济。第一点昨天已经说了。关于第二点,你又有何见解?”

我沉默了。

昨夜想了一夜的各项措施就是为了他的这个问题。可是,他真的会放下一统天下的野心么?国力贫困是开战的理由,那国力强盛难道不会加大帝王的野心吗?

“陛下。”门外传来了值守太监的声音,“五王爷回来了。”

五王爷?是五鹤回来了么。我心里一喜。

在我面上一扫,柳明沉着声音道,“请五王爷进来。”

门开了,一身月白的五鹤出现的门口。

看到坐在桌前的我,他先是有些惊讶,但很快地收住情绪朝柳明行礼,“皇兄。”

“坳呜。”七七奔到五鹤脚边,叫了一声,颇有几分亲昵。

我一笑,这小家伙看来对五鹤还有几分感情。五鹤俯身抱起七七,走到我身边朝我一笑,“没想到漓紫也在这里?”

看了柳明一眼,我朝五鹤笑了笑,伸手把七七接了回来。。.。

值守太监很快把桌案连同吃剩的碗盘收走,然后退下把门带上。

“事情都办完了?”柳明问,“金国四皇子呢?”

“办好了。这是拟好的合约,皇兄请过目。四皇子此刻正在行馆等候。”五鹤递过几张纸,柳明接过。

浏览了一遍后,他点头道,“两万担粮食换五千弓箭三千长戨,还算公道。这事你办的不错。”

五鹤淡笑,“这是臣弟应当做的。”

柳明却冷笑起来,“应当?你五王爷每年只替本皇做两件事,这也是应当?”

五鹤面上平静,“这是皇兄之前答应过臣弟的。”

“你还在怪我?”柳明盯着他。

五鹤抿了抿嘴,口气却有些疏离,“臣弟不敢。”

柳明脸上怒色渐起,“我知道你还为十三的事情生气。可我已经答应你让他入皇陵了,你还要怎样?你五王爷也是出身土国皇室。就算你对父皇和我有再多不满,可你身上流的血也是姓柳的”

五鹤垂下眸子,依旧平静无波的样子,好像压根儿没听见他发火。

眼看这场面是要掐起来,我冷声道,“陛下有事要同五王爷商讨,漓紫先告辞了”

不待柳明回复,也不去看五鹤有些冰凉的脸,抱着七七,我转身就朝门外走。生怕再呆下去,这掐起来的人就会多一个。

“站住”手刚放到门上,柳明恼怒的声音就响起,“我有同意你走么?”看来也是急了,连本皇都忘了说。

转过身,冷眼看他,“陛下有何事?”

“何事?”他微眯着眼,声音低沉,“本皇先前的问话,你好像还没回吧。这就想走么?”

我慢慢的平复下情绪,道,“陛下的问题太难,我暂时还未想好。”

“那你就在这里想。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走”他一脸阴沉,一字一顿道。

“皇兄,莫离郡主并非我土国子民。”五鹤突然抬头,轻拢眉头看向柳明,“皇兄此举恐怕不妥吧。”

柳明突然怪笑起来,“哈哈,五王爷今年替本皇办的两件事儿都办完了,怎得还不走?往日里你不是畏我这御书房如洪水猛兽般么?那一次请你不要个三五趟的,今天我这御书房怎地还入了五王爷的眼了”

好像没听出柳明话中的嘲讽,五鹤面上一派淡然,“于公,莫离郡主乃是水国皇室旁支,于私,漓紫乃是臣弟挚友。臣弟不能坐视不理,还请皇兄给臣弟这个面子。也免得日后与水皇起嫌隙。”

柳明面上阴沉的在我二人面上扫过,冷哼一声,道,“莫离郡主乃是自愿在我这御书房做一月奉读,五王爷不信,大可问问她,本皇是否说谎?”

五鹤看着柳明眼中光芒几闪,柳明却冷笑两声,自顾自的到桌后坐下。

我对五鹤感激的笑了笑,“我是自愿的,五鹤不用为我担心。陛下答应了一月之后就让我离开,如今还有二十一日。”

我加重了“二十一”这三个字,柳明挑眉看我一眼却没表示反对。实际按我们约定契约那天算还有二十六天,不过他既然骗了我,我如今只减去几天也算合理补偿。

柳明既然已经说过自己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想必也不会骗我。没必要让五鹤跟他起冲突。

见我说得坦荡,五鹤眉头舒展开来,突然又想起柳明刚才那不太友好的语气,“那皇兄方才要郡主回什么话?”

柳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五鹤,从桌上丢过两张纸,大概运了内力,那两张纸好似洁白的飞毯一般平平整整的飞到五鹤面前,被接住,“这是莫离郡主这几日对本皇说的,最后一句——便是方才本皇问的。”

我愕然的看着柳明。他竟然做了笔记?

内容并不多,五鹤抬起头凝视我,眼中异彩闪过,光华流转,“漓紫,你真有土国经济之法?”

五鹤不是柳明,他既然问,我自不会骗他,“是想到一些法子,但奏效否却未可知。”

柳明和五鹤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低头不语。

“郡主不是希望五国和平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郡主心怀天下百姓,又怎么会吝于区区数言呢?土国百姓也是天下百姓,郡主不是这么自私的人吧?”柳明开始用话激我。

抬起头,“我有两个条件,希望陛下答应。”

柳明凝视我,“说”

“第一,香郎入了皇陵前必须有封号,入皇陵后牌位须入祖庙。”我盯着他。我知道皇子要有封号必须得立有大功,而五国中,只有有封号的皇子才可以入祖庙,受后代皇族的香火。否则就只能进皇族家庙,受自己后人的香火。可香郎没有成亲也没有后人,我不能让他孤零零一个人寂寞的躺在皇陵里。

五鹤面上露出激动和欣喜,把希翼的目光投向柳明。

柳明眼神复杂看着我,轻轻吐出一字:“准”

我感激的看了看他,我知道虽然这个要求只有他能办到,但是要说服其他的皇族,也是不容易的。

“第二个要求,我希望陛下不要在五国间轻启战端。”鼓起勇气,我提出第二个要求。

他脸色阴了下来,“郡主该不会以为本皇会对你言听计从吧”

抱着七七,我急切的上前一步,“陛下之所以想开疆破土不是因为土国百姓生活困苦,国库空虚么?如果不用战争也能做到,陛下都不愿意么?土国的疆土已经很大了,陛下要繁荣土国其实大有可为。何况,一将功成万骨枯,大陆之外还有暗族虎视眈眈,就算土国武力强大,其他四国也不是弱者,一旦开战便会两败俱伤,陛下就算赢了,可到时暗族来袭,身受内伤的五行大陆又如何能抵挡漂流大陆的靠近,五行大陆人口并不昌盛,暗族却有极强的繁殖能力,这仗真的不能打”

柳明死死的盯住我,眸色变幻不停,“我怎么知道你的办法可行,先前你也说是否奏效未必可知。”

我松一口气,再深呼吸一口气,平静片刻。

定定看住他,“陛下,我只所以愿意把我所想的说出来,不是为了您,也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一国的皇帝。我是为了土国的百姓和天下的百姓。百姓的愿望是最简单的,他们只希望用自己的勤劳能换来银钱,有吃有住有穿,家中亲人能够团聚。只要有一个皇帝能做到这点,他们就会认为这个皇帝是好皇帝,他们会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如果有外族来侵略疆土,他们也会心甘情愿的拿起武器去拼命。”

想起郝婆和小月,想起那未曾谋面过的大师兄,我心里酸酸涨涨的,“陛下,您能理解吗?”百姓愿意为保家卫国而死,而不是像庄家那样憋屈的赴死,更不是像香郎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柳明面上神情变幻莫测,眼神深邃的看着我不言语。五鹤也有些怔忪的凝视我。

吸了吸鼻子,“我希望陛下答应我五年的时间,如果我的法子五年之内不能奏效,陛下再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吧。”

忍住泪,我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了起来。

感觉他们两人都走到我身后,我开口道,“既然土国最大的资源是土地的肥沃,那我们就在这上面打主意。粮食供过于求,价格低廉,导致百姓不富裕。我们可以通过…来改变这个现状。一,适当的少种一些粮食,多种一些经济作物。二,多养殖类的副业。种一些玉米红薯之类的作物,这些作物产量高,可以用于养殖猪,还有鸡鸭羊等。三,粮食再加工。多余的粮食不要全部直接出售,而要加工之后再出售。”

看到我在纸上写的…,柳明疑惑道,“第二点倒是可行。可何谓经济作物?何谓再加工?”

“第二点不仅可行,还可扩大化和缩小化。缩小化就是直接缩小到以户为单位,农家家家户户都可根据自己的土地产出比列饲养部分家禽家畜。少可以自家改善生活,多余的可拿来换银钱。而扩大化,则是形成专业的养殖业。土国粮食多,养殖成本低,可肉类的价格就高多了。而且土国位于大陆中部且与四国都接壤,运输上也有优势。饲养的家禽家畜不仅可以直接出售还可腌制密封窖藏,不仅风味独特而且保存时间可以长达数月。这样一来,就更利于销售。”

柳明的眼睛亮了起来,急切问道,“那经济作物和再加工又是何意?”

我再度在纸上写下“油菜、棉花、副食、酒”四项。

“陛下,油菜可以榨菜油,棉花可以制衣。这些作物所出并不能直接充饥,但是却有大用,是民生所必须。所以被称为经济作物。至于再加工则是把粮食做成其他东西再出售。大米小麦可以是磨成粉,米粉面粉可以制成副食品。我知道一种由面粉制成的烤饼,可以放置几个月时间也能使用,携带方便,可以充饥也可以当零嘴儿。这样的副食我想其他四国也应当会有需求。而价位肯定比直接出售的粮食高多了。而粮食还可以用了酿酒——不过这个法子是我听我师公说得,我师公就喝过一种用高粱酿造出的酒,香味醇厚,酒劲十足,远胜果酒。不过我的确不知道这酿酒的法子,陛下可以召集那些酿果酒的工匠,让他们试试,如果这个酿酒的法子找到了,光是这一项恐怕就能让土国收入在如今的基础上至少增加三成。”想到地球上那富得流油的茅台和五粮液集团,我坚定的朝柳明点头道。。.。

听到我的描绘柳明神情有些亢奋,但又很快冷静下来,我知他是想到这酒虽说前景很好,可现在并不能肯定能酿造成功。()

微微一笑,我道,“陛下,我虽然不知道酿酒的具体法子,但是我知道有一样东西的价值比这酒只高不低。”

柳明一下子抬头,“是何物?”

“便是那菜油”我笑看他,“众人只知菜油可以点灯,但富贵人家却嫌这油灯烟大味重,所以一般只有贫苦人家才用油灯。菜油种植量不大,价格也不高。但其实菜油最大的用处并未被人发现,那就是菜油可以食用用菜油炒、烧、炸、煎制食物,制成各式菜肴,味道远胜如今大陆菜肴的数倍。陛下若是抢先在各国间开设酒楼,出售这菜油制成的菜肴,可得多少金?等各国知道菜油炒菜的秘诀后,五国百姓对菜油的需求量有多大?五国内除了土国有哪一国能供应如此大的菜油需求量量?到时候菜油的价格会比现在多多少倍?”

五鹤和柳明此刻已经忘记了刚才两人间的争执,神情激动的对视一眼。都是聪明人,一下就想明白了,土国有其他四国不可比拟的优势,如果其他四国一旦要同土国争种油菜,那么他们的粮食肯定就会不够吃,最后还是只能向土国购买。而那种情况下,土国粮食价格便不是现在这样低廉了。

五鹤转头向我,“漓紫,这菜油当真可吃?”

我笑而点头,“我自幼跟着师傅师公长大,我师傅会医术,她早已证明菜油无毒。我也食用了数年,你们也可找人验证。”

转头看向柳明,我面色诚恳,“陛下,上天是公平的,土国有这么肥沃的土地,这就是其他四国不可比拟的。民以食为天,矿产也罢药材也罢价值虽高但却不能裹腹,我们只要把自家的资源利用好了,找对了方法,土国百姓也一定能富足起来的。”

柳明静静的看着我,听见我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眸中闪过一抹异彩。

接下来,便是激烈的讨论。我提供了我所知道的信息和方法。

比如饼干的制法,在里面加入黄油,果仁果脯,还可分别加入糖和盐烤制成两种风味。没有烤炉但是可以参考国外早期烤制面包的方法用泥炉烤制,关键是控制温度。我画出图告诉他们如何从牛奶中提炼黄油,这个本身就极简单。我去草原时候就看多了牧民们的方法。

还有腌制各式肉类的做法。在寒冷干燥的季节用盐腌好肉类稍稍风干,然后装进坛子里用油布和粘土密封。还有香肠的制法,我这个地道的四川人自然是从小耳濡目染。

而关于酿酒,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问过“度娘”,我自己不喜欢喝白酒所以没产生过好奇,这个实在有些遗憾。但是我也写下几点我知道的相关过程,比如高温蒸煮,然后冷却再加入发酵物,高温发酵,最后蒸馏窖藏等等。

五鹤深深的凝视我轻声唤道,眼里有满满的……

我不着痕迹的低头,只听柳明问,“莫离郡主是如何知道这许多的法子的?”

我眼睛骨碌一转,“陛下,我师傅师公都是世外高人,而我娘曾对我爹说她是仙女,陛下是信还是不信?”

柳明顿时大笑,五鹤也轻笑起来。

“这两日郡主可以不用过来了,”柳明道,“郡主若嫌这宫中无聊可以四处走走,皇后的寝宫便在旁边,郡主也可去找皇后聊聊天。自从上次水皇寿宴起,本皇的皇后可是对郡主佩服的紧啊。”柳明一边说着,若有深意的看我一眼,似笑非笑道,“不过郡主那些言论可得稍稍收敛些,千万别带着皇后来造本皇的反啊?”

汗我顿时满头黑线。转而想象着要是他那三百多个老婆都冲着他高喊“独立自主男女平等”的场景,我又喷笑起来。

柳明看我不怀好意的笑容虽说不知我在想什么,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眼中寒芒一闪。

我赶紧收住笑,“陛下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您后院起火,我也没什么好处。”

这些女子,她们的命运已经注定,而她们的思想也习惯了依附男人而生活。这个时候灌输新思想反而会让她们陷入矛盾,何况她们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恐怕也不是我能改变的。

不过,只要土皇肯改变教育模式,女子都能上学,这样一代两代后,土国女子一必定能独立自主起来。如果连最最歧视女子的土国中女子地位都能改变,那金国同火国的女子未必就没走出家门的一天。

“五弟,”柳明突然喊道,“此番可愿留下来助皇兄一臂之力?”

五鹤一笑,清风朗月般,“愿凭皇兄差遣”

我微笑退下,让他们二人去商讨细则。

走出御书房,顿觉神清气爽。

这外面天天经过时都看到的花啊草啊石啊,此刻都变得分外可爱。

沿着花径回廊我第一次走出这天元宫,问明了路线,朝不远处的御花园走去。既然来了土国皇宫,御花园一游——那是必须的。

此时正九月初,偌大的御花园中各类菊花、月季、杜鹃、山茶、紫荆、木芙蓉……争相竟放,黄红白粉各色妖娆,西侧还有两棵高大的桂花。此刻正是桂花的盛放时节,浓郁的桂花香氤氲在空中,盖过了园中其他的芬芳。

甜郁的是银桂,清淡的是金桂。所有的花中,我最爱的便是茉莉香和这桂花香。此刻见这两棵桂花树挺拔秀丽,足足有七八米高,看来至少生长了上百年,不觉欣喜而去。繁茂的枝叶间金银点点,远远望去犹如仕女云鬓般。

循味而去,站在树下闭目细嗅,直觉沁入心肺。不觉轻声吟道,“月缺霜浓细蕊干,此花元属玉堂仙。”

可惜这御花园中未见茉莉。此时望波楼中那片茉莉想必也盛开了吧。清觞爹爹,应该还好吧。

“茉莉郡主爱这桂花么?”温婉的声音在身畔响起。

睁开眼,一身黄色宫装的水妃正看着我温柔浅笑,一头蓝发梳成流苏髻,衬着白皙柔美的五官显得分外妩媚。只是此刻虽然浅笑着,眉宇间却好似有抹淡淡轻愁。

“水妃娘娘。”没想到在这御花园中竟然第一个碰见的是她,我含笑点头,“漓紫确实喜欢这桂花,不过最贪的还是这桂花香。每次闻后都觉得心情很好。就算心有烦闷在这香气熏染之下好像也能解忧散郁。”

“解忧散郁么——”水妃轻轻低语,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桂花树,仿佛入定般。

良久后,只听她轻叹般道,“没想到郡主竟然在这土皇宫中。”

我微笑不语,对她语中之意装作不知。

她转头看我,眸中神色复杂,我只淡淡笑着与她对视。

“水妃娘娘,请不要告诉他。”我道。蓝非月同轻柳不同,轻柳不会阻我也不会寻根究底。而非月,我害怕自己没有办法说服他让我离开,除非我说出我真正的身世。

水妃定定的看着我,“郡主对他——难道没有一点动心么?”

悬崖之上生死相随,悬崖之下月夜缠绵,这些记忆——终此一生也不会忘记,又何止是一点点动心……

看着水妃,我轻声道,“正是因为心动了,所以会害怕。”

“害怕?”她蹙眉望我,满面不解。

“害怕求之若渴,却明知求之不得。”目光静静的看着她双肩上发丝所接成的同心带,我意有所指。水国女子梳流苏髻只为思念远方的恋人。耳畔的同心带,眉间的轻愁,想必都是为了那双世间最美的凤目吧。

见我目光所指,水妃一愣,稍后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有些事,不需要言语。目光的交流中,各自明了心事,对方的,自己的。

“郡主可需我帮忙?”水妃轻声问。

摇了摇头,“多谢水妃娘娘。我过些天便会走了。”

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放弃了让她在我走后送信的想法。与其送一封“别后珍重”的信,还不如了无声息的彻底消失。时空能改变一切,终究能淡吧。

这夜,抱着七七说了大半夜的话。直到月上中天,被我骚扰了两个时辰的七七努力的眨巴了几下有些迷茫的眼睛,终于还是抵不过浓烈的睡意沉沉睡去。

看着七七可爱又可怜的沉睡模样,我不禁自嘲一笑。七七再通人性又怎能明白这世间男女间的感情呢?对七七而言,喜欢就喜欢,它喜欢我便会以绝食来争取与我在一起……如果人的感情都能像七七这般简单,该有多好啊。

一觉醒来,已经天色大亮。

今日终于不用去御书房了。早膳后,同七七玩了会儿追绣球丢手绢儿的游戏弄得满身是汗。于是给七七洗了个澡,自己也沐浴一遍。

在小花园中逛了几圈后,突然想起昨日柳明说的话,不由一笑。。.。

水妃已经见过了,今天不妨去拜访一下皇后吧。()上次水皇寿宴,我对土皇这端庄高雅的皇后还是很有好感的。

叫过那个蓝衣侍女,让她带我去皇后宫中。大概是土皇已经交代过吧,她很恭敬的应了。

土皇所居的天元宫的东侧便是皇后所居的昭元宫。

蓝衣侍女在宫内好似地位还不低,一路行来的侍女太监都行礼避让,甚是尊敬。

到了昭元宫,蓝衣侍女向一位红衣侍女吩咐了几句,那红衣侍女抬头看了看我,便入内通传了。

不多会儿便出来恭敬的行了个礼,“皇后娘娘请莫离郡主进去。”

在红衣侍女的带领下进入了内殿,很意外的看见一身金红宫装的皇后居然在刺绣。

见我出现在门口,她颇有几分欣喜的起身相迎。

“皇后,漓紫来打搅了。”我朝她行了个半礼。她是皇后,地位可比我这郡主高,行礼是应当的。

我看她身材高挑,一头棕发梳成高雅的燕尾鬓,脸上带着温和端庄的笑容,心里暗自点头,这个端兰皇后虽容貌不算极美,但是的确有皇后的气度和风范。土皇也算是有福气了。

“可别行这礼了。郡主能来,臣妾是求之不得呢。”皇后拉住我。

看出她眼中情意确实真切,我一笑也就趁势起身。

眼尖的发现她正在绣一副百花图,不由赞叹,“皇后的刺绣活儿可真是好啊。”确实,师傅从来没教过我针线,我于女红这一道基本是白痴级别的。皇后这幅百花图配色精致,针脚细密有致,连那细细的花蕊都纤毫毕现,堪称精品了。没想到一国之后居然有如此高超的绣艺。

“郡主大才岂是臣妾这些小活儿可以比的。上次在水皇大殿中,郡主高论,臣妾很是佩服。()一直想着能结识一番,今日有了机会,实在是高兴呢。”皇后很真诚的道。

我笑了,看来柳明说的是真的了,皇后还真对我起了结识的心思。难怪柳明怕我“教坏”他的皇后。“既然皇后不嫌弃,就不要郡主郡主的叫了,你也知道我是个野路子郡主,当不得真的。皇后叫我漓紫就好了。”

皇后也十分爽快的道:“那漓紫也不要叫我皇后了,我闺名端兰,痴长妹妹几岁,漓紫妹妹就叫我兰姐姐好了。”

“兰姐姐。“我笑道。

“能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可真是我的福气啊。”皇后拉过我的手笑道。

一起坐下说了会儿话,皇后又对七七赞美了一番。不过皇后好像并不认得七七是九色彩兽,也跟我们当初一样把七七当做了七色彩兽。

小半时辰后,一个穿着红衣的棕发小男孩走了进来。只见他衣饰华丽,大约七八岁,长相七八分跟皇后相似,只是那眉毛和鼻子跟土皇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想必就是皇后所出的土国太子柳睿了,我暗忖道。

“孩儿见过母后。”进来先跪着给皇后磕了个头,站起后又瞪着乌黑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我。

“睿儿,来。过来叫漓紫。。。”皇后一时语顿,我赶紧上前拉过睿儿的手道:“睿儿叫我漓紫姐姐好了。”

“这不太好吧,漓紫叫我姐姐,怎可让睿儿也这样叫。”皇后道。

我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各叫各的吧。我可不想睿儿把我叫老了。兰姐姐你就别管了,反正我这人也不懂什么规矩。”

皇后闻言也是一笑,睿儿机灵的看了我们一眼脆生生喊了声:“漓紫姐姐。”便被我怀中的七七吸引了目光。

“睿儿想不想跟七七玩吗?”我问。

睿儿眼里露出了渴望但却摇了摇头,“父皇说男子汉不可玩物丧志。”

七七不满的“坳呜”一声,我赶紧摸了摸它的头。这小家伙发脾气呢。这柳明也真是的,这么小的孩子弄得一点童年都没有,太不近人情了。

“今天都学了些什么啊?睿儿。”皇后爱怜的看着睿儿。

“今天学了大陆五国史。老师今日也夸我学的好呢。”睿儿得意道。

皇后摸了摸他的头,面上露出喜悦。

只听睿儿又道:“母后,我的‘大力掌’已经练到四层啦。”

“睿儿真乖,不过也不要太累了。你年纪还小不要急于求成。”皇后温柔的对着儿子道。

“睿儿本事练的越厉害,父皇就会高兴,那就会多来看母后了。”睿儿抬起头很认真的道。

闻言,皇后看了我一眼,微微有些些尴尬,眼角却湿润了。

童言无忌,我也有些尴尬。人家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想到皇家的孩子更早熟。

“母后,睿儿饿了。”毕竟还是孩子没看出大人的尴尬,睿儿拉着皇后的手撒娇道。

皇后指了指桌上的糕点,“那就先用些点心吧。”

睿儿嘟嘴,“天天都吃这些,睿儿不喜欢。”不管多么早熟,还是个孩子啊。比起刚刚那样,我还是喜欢这样天性自然流露的孩子。

我笑着走过去,拉着睿儿的手道:“睿儿是个好孩子,漓紫姐姐今天要奖励你。来,睿儿带姐姐去厨房,姐姐今天给你做个好吃的,保准你以前没吃过。”

睿儿一听,满面期待的看着皇后。

皇后带笑摇头,“怎能劳烦妹妹?莫要惯了他。”

“姐姐,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能吃是福。再者,漓紫自己也嘴馋了。姐姐就把你宫中的小厨房借给妹妹用用吧,顺便也请姐姐尝尝妹妹的手艺。”我笑道。

皇后被我这样一说,只得含笑点了点头,睿儿一声欢呼拉着我就朝外面跑去。

来到小厨房,下人们看见太子自然恭敬的听我吩咐。

我让他们取来菜油,玉米粉,新鲜的鸡腿。用腌料把鸡腿腌了一会,然后裹上蛋清再沾上玉米粉下锅油炸。片刻之后酥脆的炸鸡腿就做好了。

睿儿在我的点头示意下拿了一只,咬了一口后,紧接着几口就啃了个精光。

“太好吃了,漓紫姐姐。”睿儿兴奋的道。

“睿儿再吃一只就好。这鸡腿虽好吃,但是是油炸的,多吃无益。以后姐姐再给睿儿弄其他好吃的。”我摸着他的头道。

睿儿乖巧的点头后,再吃了一只后果然就不再要了,只是用眼光恋恋不舍的看着剩下的鸡腿。

在心里点头赞了赞。贤惠的皇后,懂事的太子,柳明果真有福啊。

就这样,我跟皇后和睿儿熟络了起来。

女人间走的近了,自然会说一些私房话。我终于明白皇后这一手刺绣活儿是怎么练出来的了。深宫寂寞,哪怕是皇后,日子也是很无聊的。

柳明很少去皇后宫中,至少我和皇后认识这么些天,从没见他去过。听皇后的口气,柳明原本对女色就不上心,如今这几年就更淡了,一个月也最多翻两三次牌子。

我不禁无言。本来就僧多粥少了,他还……可怜啊,这土皇宫内的女人大部分竟是都在守活寡。像水妃这样心有所属的还就罢了,但是对那些满怀憧憬进入宫中的女子来说,大好年华就这样消逝在这高高的宫墙中。真是太不人道了

这日下午到昭元宫才得知皇后去探望生病的水妃了。

本想让侍女带我也去看看,但是又觉得不妥。水妃估计心病大于身病,我若去了恐怕更引得她想起旧事,还是作罢吧。

这土皇宫的女人,爱上土皇的苦,不爱土皇的也苦。锦衣玉食中不过是一颗颗寂寞的心,随着岁月流逝终究会破碎心死吧。

抱着七七朝天元宫缓步而行,刚刚进入宫门,迎面走来正在谈笑的两人。

一身月白的是五鹤,一身明黄的是许久不见的金国四皇子,炎炙。

两年多未见,当初那体弱的少年如今长高了,也壮了些,秀美的面容增添了几分英气,除了个子矮些也越来越像他的三哥炎赫了。

抱着七七停住脚步,有些迟疑。是当做不认识的走过呢,还是……

炎炙待我是极好的,但若要相认我如何跟他解释呢?水皇寿宴时,我可是当着炎赫否认了的。

在我踌躇间,他们二人已经看到我,五鹤当先喊了声,“漓紫。”

炎炙本来有些惊艳和陌生的眼神在五鹤声音响起后,瞬间亮了起来,紧接着便带了三分激动还有三分探究的盯着我。

无奈的在心中低叹一声,朝他一笑。五鹤的为人肯定不会说什么,恐怕是炎赫从水国回去说过些什么吧。

接触到我眼中熟悉的笑意后,他一怔,朝我走来。站到跟前,他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你真的是草草?”

“炎炙。”我微笑着叫出他的名字。

一个时辰之后,我们三人便坐在土国最大的酒楼“观星阁”的顶楼包厢中。

一般的酒楼只有两层,唯有这“观星阁”有三层,所以取“观星”为名,也有自傲之意。

如今我们三人便坐在这顶楼的包厢当中。

“草草,”炎炙终于忍不住,“那日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不见了?你的样子为何也变了?你真是玉林郡王的女儿么?”。.。

我苦笑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哪里答得过来。()”

炎炙讪讪一笑,见我沉默便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五鹤,五鹤朝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酒菜丰盛,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席间一片沉默。

炎炙脸上重逢的欣喜渐渐淡去,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最后有些难过的道,“草草,你对我也生气了么?”

正思考着怎么开口的我赶紧道,“不,炎炙。我不是不肯告诉你,而是在想怎么说。我如果不把你当朋友今日便不会和你相认。”

闻言,炎炙脸上笑意又起来了,“我知道你若是草草一定会和我相认的。”

静静想了会儿,我看着他们,“我的身世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我娘的家族体质特殊,能修习法术。她曾教给我两种法术,一种法术可以易容,炎炙你以前见过的样子便是我易容后的。还有一种法术,便是我在喜堂上用的‘化身法’。从金国离开后,我才与我爹爹相认。玉林郡王他确实是我爹爹。”

炎炙看着我的面容,“那你现在的样子是真的?”

我无奈一笑,“你以为我还能千变万化啊,那个法术只能变一种样子,就是以前你看到的那样。现在这个自然是真的。”

“都说碧珠是金国第一美人。”炎炙道,“没想到草草比碧珠还要美。可是,为何三哥他也……”他犹疑的看着我没有说下去。

我笑了笑道,“当初为了出门在外方便所以下山后就一直易容,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后来那日在书房里听见两个小丫头说我长得不好看时才想起自己的还有一张脸。”看了看五鹤,又道,“那日本来打算说的……后来你三哥和五鹤进了书房……再后来……你都知道了。”

我说的含糊,但是他们两人一想也就都明白了。

突然,炎炙急切的看着我,“草草,你回来吧。我三哥他,他没有娶亲,他一直想着你的。”

我疑惑看他,他却蓦地脸红了。

“漓紫——碧珠小姐现在是金国四皇子正妃。”五鹤含笑道。

我惊讶的看着炎炙。难怪他刚才叫碧珠的闺名……可碧珠那日已经进了喜堂,怎么却成了炎炙的正妃呢?

“那……不见后,炎赫便冲出了喜堂。金皇大怒,碧相爷也很是生气。金皇便下令让炎炙替炎赫拜堂。可碧珠小姐却说谁跟她拜堂谁就是她的夫君……后来,喜堂便从三王爷府换到了四王爷府。碧珠小姐前月已经为四皇子诞下一个小公主了。”五鹤浅笑的看着炎炙。

炎炙竟然已经当爹了,孩子娘居然还是碧珠。我有些惊叹的上下打量着他,直把他看得耳朵都红了。

“炎炙,好好待碧珠小姐。还有,不许重男轻女。”我对他道。这碧珠倒也是个奇女子,拿得起也放得下。

五鹤呵呵轻笑,“放心吧,他们二人好着呢。炎炙可是被碧珠吃的死死的,府中除了王妃,便再无其他女人。”

炎炙这么专情的啊。我惊叹的望着他。谁知他期期艾艾脸红道,“碧珠说……我要是让其他女人进府,她便会,像你……扔我三哥一般,把我也给扔了。”

我顿时猛咳起来——这碧珠,也太……

“草草,你回来吧。”炎炙恳切的看着我,“自从你走后,我三哥……荷香院的东西都没动过,连那两个丫头我三哥也命她们留在哪里。你的吉他……连我也不能碰。水国回来后,他在家中醉了好些天……”

“炎炙,”我轻声唤住他,“我和你三哥已经回不去了……当初,我怨过他,可是如今我已经没有怨了。以前的事,我自己也要承担一半的责任。所以现在我并没生气,只是我和他已经过去了。”顿了顿,我看着他,“何况,我就快离开了。我会去很远的地方,今生再也不会回来。我的娘亲,她并不是五国之人,而我也不是。”

炎炙惊异的看向我,五鹤也有些怔忪。

我连忙道,“不要问我,我不会说也不能骗你。你只要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就行。”

炎炙黯然的看着我,张了张口,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在天元殿前同五鹤分手,炎炙已经先行一步回行馆了.

还有四十多天,五国大比便在土国举行。炎炙此次出来办完了公差便在这里等候,以免来回奔波。

我正欲转身进去。

“漓紫,”五鹤叫住我,“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回头皱眉问,“去哪儿?什么时候出发?要多久回来?”

五鹤静静看着我,目光悠远,半响道,“去水国寻访一位酿酒的师傅。后日便走,估计一月后回。”

一月啊,我是等不到了。低头不舍的看着七七,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那你出发前来找我吧。”我抬头看着他,“我把七七托付给你了。隐族那边还需要七七给他们传消息。”

五鹤目光有些淡淡的忧伤,默默的凝视我。

“五鹤,”我轻轻道,“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能认识你,我觉得很庆幸。于我而言,七七就像是我的孩子。只有托付给你,我才能放心。”

他静静的看着我,而后把目光投向七七,神情有些说不出来的沉重。

“漓紫,你舍得么?”没有看我,他的目光还是看着七七。

五鹤你是在问我舍得七七还是在问我舍得别的人和事呢?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没有回答,转身入内。

如果结果都是一样,舍得不舍得又有什么关系?

在这里我背着清漓紫的一副壳子,却有着叶草的一颗心。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我是谁。有时候会觉得可笑,我明明站在这里,却好像觉得自己没有存在感。

喜欢我的,关心我的,我都不能说出我真正的秘密。这种感觉太累了。

我渴望回到地球,渴望做回真正的自己,渴望在哥哥的怀抱里好好的痛哭一场。就像小时候无数个噩梦的夜晚那样,哥哥都会耐心的哄我,安抚我。

又过了一日,五鹤来了。

恋恋不舍的把七七交给他。七七目光有些哀伤的看着我,没有挣扎,却用嘴叼住我的衣袖不放。

忍住泪水。如果不是怕七七受到伤害,我一定会带走它的。

轻轻蹲下来与它对视,“七七,妈妈昨晚不是已经都告诉你了吗。妈妈知道你听的懂,七七是世上最乖最聪明的,以后好好的跟着五鹤,好么?妈妈舍不得七七。可是如果留下来的话,妈妈会很难过很难过。七七,明白吗?七七会原谅妈自私,对么?”

七七慢慢的松开了嘴,“坳呜,坳呜,”的轻声叫着。

五鹤一直静静的看着我们。

我拿出昨夜用红绳编织的一个中国结递到他手边,“五鹤,这是我家乡的一个小玩意,叫做中国结。此去恐怕不能再相见了,留着做个纪念吧。无论我在哪里,都不会忘记你这个朋友的。”

五鹤接过中国结,低头凝视了片刻后抬头望着我,

我“嗯”了一声看着他。

他却定定的看着我没有再说话。上前一步垫脚轻轻抱住他道,“五鹤,谢谢你。保重”

五鹤,谢谢你没有问出来,谢谢你没有让我再为难。

只听他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道,“你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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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五鹤和七七后,我打算去找柳明辞行。此间已经无事了,想必他不会为难我吧。

可当我向蓝衣侍女提出要求后,她却告诉我土皇不在宫中。只好打消念头,去找皇后和睿儿玩。

刚刚走进昭元宫,迎面看见水妃带着两个侍女从里面款款走出。

刚打算张口叫她,她却好像没看见我一般从我身边昂首擦肩而过。

把话又吞回去,我摸摸鼻子。什么时候得罪了她了?

进入内殿,皇后还是在刺绣,自从我跟她提过双面绣这个概念后,皇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孜孜不倦的研究针法。可惜,我只知概念和效果,对其他的一无所知。皇后只能自己琢磨。

看到我,她放下手里的绣绷,露出了和暖的笑容,“妹妹来了。你这几日来得到少了。是不是找到什么新玩意了?昨日睿儿来没见你,可还有些不高兴呢。”

我“嘻嘻”一笑,“这两日有点事情。”

皇后看着我露出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笑意,“五王爷若是不走,恐怕你还腾不出空儿吧?”

这哪儿跟哪儿啊?我干笑一声,“姐姐,我跟五王爷是朋友,你可别污了五王爷的名声。

皇后起身把我拉到她身边坐下,面容带了几分认真,“漓紫,你这姑娘心眼好。陛下他那般对你,你还真心替他出主意。我是真的很感激。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把你当妹妹看。五王爷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你们俩性子也都好,身份也般配。姐姐看得出,他对你是有心思的。昨儿个他还辞行的时候还托我好生照顾你。我知道妹妹是个心气高的,可五王爷里里外外可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这皇家这些王爷里,可没一个比得上他的。”

我苦笑,“姐姐,不是这个原因。五王爷他很好,我们也谈得来。可是我真的只是把他当朋友。”

“莫非妹妹嫌弃他不是神脉血统?”皇后想了想问。

我只能摇头。这原因真的没法说。

“还是妹妹有难言之隐,因为那孕脉不通的事?”皇后又问。

我叹了口气。

皇后看我一脸为难惆怅的样子也跟着叹了口气。

我反倒笑了,“好姐姐,我知道你是真心疼我。可是有些事一半是缘,一半是命,你就别替心了。你啊,还是把心思放在你的夫君身上吧。”私密话讲多了,自然我也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皇后嗔怪的看我一眼,“你倒打趣起我来了。”顿了顿感慨道,“我年纪已经大了。也不想那么多了,现在只盼着睿儿平安长大成器就够了。何况,这么多年我也看明白了。他心里谁都没有,只有这土国江山。我能跟别的女人争,还能跟这争么?”

“姐姐不过比我大几岁,说什么老啊?”我也笑着把话岔开。皇后是个明白人啊。虽然天天多数在这宫中拿着绣线,可是她把周围的人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想起刚才进门的事,我问,“姐姐,水妃今日过来了么?”

皇后又拿起绣绷埋头绣起来,然后随意道,“恩。她过来问皇上几时才开始翻牌子。”

我一愣。这水妃怎么关心起这些事儿来了。

“母后,漓紫姐姐。”睿儿一进来看到我面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我拉过他,笑道,“睿儿,想不想姐姐啊?”

睿儿闻言翘起嘴,“漓紫姐姐前两天说带我放风筝的。”

我拍拍额头,这两天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小孩子是绝对不能骗的,不过我还真不是有意的。

“姐姐给睿儿道歉好不?”我愧疚一笑,带了些讨好道,“今日姐姐就和你母后一起陪睿儿去秋游怎么样?”

睿儿一听见我嘴里蹦出新名词就特兴奋,知道肯定是新鲜玩意儿,“漓紫姐姐,什么叫秋游啊?”

我拉过他的左手,拉起一根手指,“秋游就是有好吃的,”再拉起一根,“有好玩的,”再拉起一根,“还有好看的。”

睿儿眼睛亮了起来,“漓紫姐姐,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我笑道,“等姐姐准备一下吧。”

风筝倒是前两天已经做好的,可这吃的东西还得花点时间。

借用皇后的小厨房,我指挥着下人打下手,做了烧卖、小笼包两样面食,又做了菊花糕和桂花饼两样甜食。想了想觉得太清淡,又炸了几个鸡腿和鸡翅。

这样一看又荤有素又甜有咸,应该差不多了。再吩咐下人们多榨点郎陇汁就算齐全了。

看着我们准备齐备了,皇后也放下绣绷笑着起身,我们三个人带着几个侍女一起朝御花园走去。

在桂花树旁找了个石桌,侍女铺上锦布和坐垫,把点心小食果汁都放了上去。

皇后一看,“漓紫今天又弄得是新鲜吃食啊,以后真不知哪家的男儿有福呢。”

睿儿真是长身体的时候,一看见吃食就开心了,“漓紫姐姐这是什么啊?”指着外形比较独特的烧卖问。

“这是烧卖,里面是糯米竹笋和瘦肉做的馅。旁边的是小笼包,其实就是做小了的包子。不过这个是汤包,吃的时候可要小心烫。”我摸着他的头道。

皇后取了一个桂花饼,“妹妹这饼好像有桂花的香气啊?”

我含笑点头,“姐姐,这就是用桂花做的啊。姐姐可以多点一点,这桂花可提神养胃,还可美白瘦身。()现在桂花正当花季,姐姐可以叫宫人摘来晒干,没事用来泡水喝。旁边这黄色的是菊花糕,下火清热,也是极好的。”

皇后看着我笑着摇头,“你这丫头脑子真不知是怎么长的?我看我们这土皇宫里的女人加起来也没你脑子里装的东西多。”

“皇后和郡主真是好兴致啊。”

扭头一看,身后站的居然是土皇柳明。我们三个人吃得专心,聊得开心,他什么时候来的,我们竟然一个人都没看见。

“臣妾见过陛下。”

“孩儿见过父皇。”

皇后和睿儿慌忙向土皇行礼。我也只能低头道了声“见过土皇陛下。”

“免礼吧。”柳明好像心情很好,笑着挥了下手,便自顾自的坐下了。

“这是何物?”他夹起一个烧卖兴致勃勃的问。

“这是漓紫妹妹做的烧卖。”皇后笑道。虽说已经看开,但看得出皇后见到土皇是高兴的,眸中一片喜色。

“烧卖?让本皇也尝尝郡主的手艺吧。”土皇看了我一眼就把烧卖丢进嘴里。几口吃完后,土皇笑道:“不错,这种点心虽然也是有馅料的,但和包子相比却别有风味。味道确实不错。”一边说一边连吃了好几个。

又不是做给你吃的。你尝味而已,不用吃个没完吧。我心中腹诽道。本来我就只做了我们三个的份,他这样大胃口我们还吃个屁啊。不过看在皇后这么高兴的份上我也就算了。

“臣妾见过陛下。”一个娇柔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我们转头一看,居然是水妃。

她正含情脉脉的看着水皇款款行来。我见她面上这番神情不禁眉头皱了一皱,这水妃生了一场病后怎么好像变了呢。

“爱妃身子已经大好了吗?”土皇面色倒没什么变化,只淡淡的问了句。语中虽称“爱妃”口气中却听不出有多爱的,倒是敷衍更多一些。

“托陛下的福,臣妾已经好多了。”水妃来到土皇跟前款款拜下。我疑惑的看着她,她却连眼角都没给我一个。

“好了,既然来了就坐下吃点点心吧。”土皇不以为意道。

水妃道了声“是”,旁边侍女忙了个锦凳过来。

可是当水妃站起时不知怎么却好似绊了一下,身子一软就朝土皇怀里倒去。

土皇见状脸上稍稍有些不耐,还是伸手扶住了她。一触到她的手,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水妃趁势在锦凳上坐好,一脸娇羞的看向土皇。皇后眼中的喜悦也黯然了下来,只脸上还保持着端庄的笑意。

看到这种戏码,我干脆拉着睿儿去放风筝。

睿儿看了看土皇却不敢动。土皇看了看我们手中的风筝,最后还是朝睿儿点了点头表示允许了。

睿儿小步的后退,等退的远了才拔腿撒开欢的跟我跑了起来。

我只隐隐听见水妃柔软的声音道:“陛下已经很久没去过臣妾哪里了,臣妾晚上备了些酒菜请陛下过去赏月。”

“爱妃手凉,恐怕身子还没大好,还是多多休养吧。”再下来是土皇淡淡的回绝。

后面说些什么我就听不见了,回头看水妃的背影笔直的坐在石凳上,却真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已经不同了。

我们已经跑的远远的开始把风筝放的高高的。

“再高一些,睿儿。我们比赛哦,看谁的风筝更高。”我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和睿儿喊道。很快御花园里就只听见我们一大一小开怀的笑声。

“姐姐,我的笑脸比你的哭脸厉害哦”睿儿哈哈大笑着。

会做风筝却不会画画,我只好在偌大的两个大白风筝上用红色颜料画了两个大大的笑脸和哭脸符号。

跟皇后和睿儿一起用过晚膳又说了会儿话才回到天元宫,天色已经变的幽蓝发黑了。

远远看去房间里一片幽暗,叹了口气。七七走后,在这里呆着更是觉得孤寂凄凉了。还是赶紧跟柳明告辞离开吧。

第二日上午,约莫着他下朝的时间,我朝御书房走去。

值守太监见到我便朝门口弯腰通传。心里一松,看来他今日没有出去。

待我走到门前,值守太监已经很恭敬的替我把门推开了。

柳明倒出乎意料的没有再桌案前批阅奏折,而是站在书架前,好像在想着什么。

这人太高了就很容易给人以压迫感。

今日他穿了一身大红黑边的宽袖常服,一头褐发用金冠束的整整齐齐。说实话,这个柳明无论长相和身材都是极有男子气概的。难怪皇后对他死心塌地,他性子虽讨厌,外形上还是有优点的。

见我打量了他半天,他突然懒懒一笑,“郡主今日找本皇有何事?”

突然觉得有些怪异。不过我还是按捺下这种感觉看着他道,“陛下,此间事情也差不多了。我想告辞了,还望陛下应允。”

“我们约定的时间好像还有十来天吧。”柳明走到我面前,低头看我。

比我高了一头半的身高顿时让我觉得压抑,“陛下,我知道时间未到。所以特地来求陛下恩准。”

“你把九色彩给了五弟?”他突然风马牛的来了一句。

一愣,

“你可知我为何认得这九色彩兽?”他俯身看我。

我顿觉呼吸有些急促,只看着他摇了摇头。

他似笑非笑,“两千年前,九色彩兽曾认第十二代土国皇后为主。”顿了顿,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十二代土皇之后被奉为‘圣后’,三千年来无人可出其左右。”

皇后?不是土皇么?我不敢看他,目光在一旁游移着。。.。

忽觉腰间一紧,我被柳明一揽跌到了他的怀中,耳边传来石破天惊的一句,“我封你为慧妃可好?”

用力一挣,他的手好似铁臂一般,哪里动得了分毫。“你若再动,我现在就要了你”又传来充满的威胁感的一句。

恼怒的抬头,忿恨的看着他,“陛下,我们的交易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的笑容慵懒自得,“郡主,欲拒还迎的戏码演的太过,可就没意思了。”

我呸我什么时候欲拒还迎了?

看到我满脸不认同的表情,他轻笑道,“郡主不是为了引起本皇的注意么?你费心费力为本皇出谋划策,那不是说‘我们只要把自家的资源利用好了’,郡主是水国人,却说我们是自家,难道不是暗示本皇么?如今本皇纳你为慧妃,品级仅在皇后之下,难道郡主还不满意么?”

靠之靠靠之除了两年多前炎天那次的胁迫,我还真没想这么靠过

镇定下来,我道,“陛下,如果我给你了错误的信息,我表示道歉。现在我郑重说一遍,我从来没有想过成为陛下的女人。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可能有请陛下看在我曾真心为土国出力的份上,让我离开。”

柳明脸上阴了下来,眼睛微眯射出锐光,“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陛下说过会言而有信。一个帝王如果是一个失信之人,必然不会成为一代明君。”垂下眸子,我轻声道。

慢慢的松开手臂,他脸色阴沉,眸中寒气隐现。

“陛下,我先告退了。”脱开桎梏,我立即稍稍弯腰行了个礼,趁他没反应赶紧转身遁走。

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屋子,我才放下心来。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不行,我得尽快离开。我苦逼的埋怨着,难道做好事真的会被雷劈

考虑了半响,我还是在窗户上放了块小石头。

躺上床开始闭目养神,耳朵却全神贯注的听着屋外的动静。

终于传来了动静。

我起身走到窗边,“谁?”我小声道。

“漓紫,是我。”温和的男声传入耳中,我一愣,居然不是森,却有几分熟悉。

果然,一打开窗户,一个熟悉的清秀面容映入我眼帘,我喜上眉梢,“归离真的是你。太好了。”

归离微微一笑,跃了进来。“我也没想到郡主竟然会在土国皇宫。”

“别提了,那个小心眼儿的土皇就为了水皇寿宴上的那几句话就把我给抓来了。”我懊恼道,“居然还想……什么柳明,我看他干脆改名叫流氓算了”

土国男人真没好东西,一个淳于谦想让我当免费家庭医生,一个柳明也想让我当长期劳工不过五鹤除外。

郁闷了半响才想起归离还在旁边,抬眼望去他正浅浅而笑。

“归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好奇道。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有事来找谁的呢?

“那不见后,淳于将军找了一阵却没有线索。我今日在七王爷府上看到宫内的风筝,便进来看看。”归离说的轻描淡写,我却一片惊讶。

“你就看到那风筝就猜到是我么?”我瞪大了眼睛。

归离俊面一红,“那上面的图画……有些怪异,虽看似简单,却有些意思,我只觉可能跟你有关。刚刚在外面制住了一个小太监,他说天元宫里有位新客。所以我就……”

我感激的看着归离,诚恳道,“归离,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每次都是关键时候就出现。”

森还没来,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归离如今来了就更好了。省得还要连累森。

归离抿唇笑了笑,“听那小太监的口气,漓紫在此是被奉为上宾的,如今这般却好像——?”

我垂头丧气哀怨道,“此事不提也罢。归离你的功夫如何?能不能带我逃出去?”

如今只能指望他了,却见归离蹙起了眉——我以为他是不能或者不愿,“如果不行就——”

归离一把捂住我的嘴,在耳畔道,“有人来了。”随即甩袖过去一道掌风将唯一的烛火熄灭,屋内顿时一片黑暗。

窗户轻轻被叩击,我的嘴被归离捂着出不了声,只能用眼神使劲示意他。

“朋友?”他问。

他放开我,我轻轻走到窗边,“森?”

“草草,是我。”森轻轻回我。

赶紧打开窗户,森回身四处扫一眼,一个旋身跳了进来,发现房间里居然有个陌生男人,立时一怔。

我看这两人都来了,倒是笑了。正好,我一直挂心的事可以都解决了。

拉过森,“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医族归离长老,他有办法可以医治你的胎记。”转头看向归离,“归离,这就是我给你提到过的朋友,她叫森。”

归离温和一笑,朝森略略欠身。森却有些害羞,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时间紧迫,这两人现在都不知道我的处境,我也不点灯了,直接看着他们二人,“森,我打算让归离带我走。你的伤我会拜托归离的。”

“现在就走么?”黑暗中,森有些黯然。

我轻轻的“嗯”的一声。不走不行啊,趁柳明那个家伙现在还对我看守的不严,赶紧跑路是上策。

森叹了口气,“也好,这两天宫里不太平。你没有武功护身,离开也安全些。”

土皇宫还能不安全?

“刚刚清华宫又失踪了一个侍卫。”森皱眉道。

“又?”我看向她。

“前日落云宫失踪了一个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森有些恼怒。

难怪森迟了这么久才过来,“什么踪迹都没留下吗?”我问。活有人,死有尸,这土皇宫不说是铜墙铁壁也算是戒备森严吧。杀人什么的还容易些,可要把几个不情愿的大活人给变没了,这可难多了。

森摇了摇头,转身走到窗边看了看,“草草,再等一炷香便是交班时间,你和归长老等下就赶紧走吧。宫里出了事戒备很紧,等下我去引开侍卫,你们从西边走。”丢过一把铜匙,“路安门右侧有个角门,从那儿出去。钥匙埋到门外土里,我会去拿。”

接过钥匙和归离对视一眼,我朝森点点头。

看着时间差不多,森先跳出窗口。过了半刻,我和归离也跟着跳了出去。

沿着西边一路借着花树掩护,避过巡逻的侍卫,归离带着我直奔西边的路安门。到了丈高的宫墙下,看了看左右无人,我们打开角门出去了。

几个时辰之后城门一开,我和归离的马车就跟着出城的人流驶出。

掀开帘子看着远去的城门,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漓紫,如今有何打算?”归离看着我。刚才只是吩咐车夫从西边城门出,并未指明目的地。

我估算了下路程,“归离这十日内是否有事?”我问。

归离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我要去金国鹿城,这路上还有十余日时间,归离既然无事我正好把‘天一七十二针’教给你,还请归离与我同路。此刻还不太安全,等我们走得远些,我就把针诀写下来。”

归离面有异色,“漓紫不必这般急,等你安顿下来写好给我也不迟。”

我摇了摇头,“我要离开了,以后再不能回来。现在不写给你,以后便没有办法了。”

归离微微蹙眉,还是没明白怎么会没办法,但是也闭嘴不再相问。

我有心事,归离又是个不喜欢多言的人。车厢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车轴骨碌转动的声音。

“归离,你的武功如何?”我突然抬头。

归离被我突然的发问弄的一愣,“还好。”

“与土皇比如何?”我看着他又追问道。

归离想了一下摇头道,“若是五大神功九层以下者还可,九层以上是不敌的。土皇的‘大力掌’多年前就九层巅峰了,归离定然不是对手。”

“那你有办法在土皇宫里杀掉侍卫或者抓走他不惊动别人么?”我盯着他。

好像明白了我说的什么,归离看着我道,“若是杀人是可以做到的,但若是抓走一个侍卫还不惊动旁人的话归离自认是做不到的。就算五大神功十层者,想在皇宫中杀人藏尸不惊动任何人恐怕也难以办到。何况,皇宫侍卫的武功也不会是弱者之流,除非他是自愿,否则不可能一点声息都不发出。”

惑术归离最后一句话彻底揭破了我心里最后一点疑问。

我探头出窗外,“车夫大哥,往回赶,要快我们要回土都”此刻出来半日多,入夜前应该可以赶回皇宫。

大战既始,太子年幼。木国已经失了‘藤术’,土国再有什么大乱,这暗族大战没开打恐怕就输了三分之一了。

水妃,水妃?你是真水妃还是假水妃?

“漓紫,你,知道谁是凶手?”归离见我一脸的紧张,神情有些踌躇的问道。

没有回答归离的话,我闭上眼睛回想着线索,越想越是肯定,难怪我一直感觉怪异。对我视若无睹,突然性情大变,土皇说她“病后手凉”,这一连串的失踪,落云宫和清华宫不正好在水妃挽霞宫的一左一右么。

我捏了捏拳头。

半晌之后,我睁开眼轻声道,“我怀疑有暗族潜入了土皇宫。”。.。

归离一惊,思索了片刻慢慢神情就凝重起来。“漓紫有几分肯定?”

“七分”我轻吐。

除非当面验证是没有十成十把握的,可是不能赌。

我对归离讲述了之前与白仞的相遇,然后又分析了水妃的种种异常。归离神情愈加肃然。的确,面对暗族,五国之人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此刻是一损俱损。

天色薄暮,我们赶到城门,高大的城门刚刚和上了最后一道缝隙,我连张口喊停的时间都没有。

愁眉苦脸的看着归离,这可怎么办早两分钟也好啊。

归离微微一笑,把车资付给车夫让他自去。

然后带着我从东面城墙绕了几百米,归离把耳朵贴在城墙上听了听后直身道,“漓紫,此处无人,我带你进去。”忽而稍稍有些尴尬,“不过恐怕要得罪了,城墙太高,我须得背着漓紫才能上去。”

我莞尔一笑,不过是背着而已,哪儿有那么多讲究。这归离可真有些古板。在望波楼疗伤的时候,我穿内衣的样子他又不是没见过。

归离看着我笑的古怪,突然面上一红,讪讪的转过身,抬头朝那城墙看去,好似研究城墙的高度。

我心里暗笑,面上却装作不知道他害羞的道,“那现在可以么?”

归离点点头,微微弯腰,我也不客气直接趴了上去。

只见归离退后一步,双膝略一使力,整个人就跃到了城墙中部,然后双掌双腿像粘在了城墙上一般,轮流替换着朝上爬去。

“壁虎游?”我喃喃低声道。

归离一笑,低声道,“漓紫取的这个名字倒也贴切,以后就叫壁虎游吧。这门功夫是一位医族前辈自创的,当初不过为了上下悬崖峭壁方便采药,倒还不曾取过名字。()”

翻过城墙,我们直奔路安门。到了角门前,在土里一摸,铜匙还在。

有些庆幸也有些担心。庆幸的是有了钥匙我们入宫就方便多了,宫墙不是城墙想要不被发现肯定难多了。担心的是一天过去了,森都没有机会来取钥匙,不知是不是有了什么变故。

关好角门,归离用征询的目光问我,我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去天元宫。如果真是水妃真是暗族所幻化那一定不是普通的暗族,只有土皇这样五大神功练到高深的人恐怕才有办法对付。

令我失望的是,柳明并不在天元宫。偌大的天元宫除了一些值守太监和巡逻侍卫之外并无一个熟人。

“漓紫,要不我去挽霞宫看看。”我们藏身在花丛中,归离悄悄耳语道。我摇了摇头,归离武功再高,可是没有练过五大神功,很容易被惑术所迷。

“我们去找皇后。”我对归离道。既然土皇不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先找皇后通个气商量对策吧。或许她有办法联系土皇呢。

我们悄悄又潜出天元宫朝一侧的昭元宫行去。

走到半路突然看到前方有个熟悉的蓝色身影,顾不得隐藏身形我朝她叫道:“蓝衣姑姑。”

她身形一定,马上朝我们藏身处看来。

我探头朝她招了招手,她走了两步好似心有疑虑又停了下来。

叹了口气,我四周看了看后便现出身形走了出去,“蓝衣姑姑,我有要事找土皇陛下,你可知陛下此时在何处?”

她疑惑的看着我,“你不是逃了么?陛下自然去……找你了。”看了我一眼,她把“抓”字改成了“找”。

这个土皇,自己的妃子出了问题没察觉却只顾着抓我,这算什么事儿啊?眼下看来还是只有去找皇后了。

我把我猜测的情况跟她大致说了一遍。

可她听了我的说辞虽然也是大惊,但是看到归离后还是坚持要跟着我们去见皇宫。看来她并是不百分百相信我的说法。

跟就跟呗,我心怀坦荡也不怕她怀疑。

昭元宫门前一片寂静,烛光透过贴了金箔的灯笼从宫门上方洒下,没有值守的侍卫,从门内望去里面也没有一个太监和侍女的身影。

“别动。”归离突然拉住我。

蓝衣侍女面上神情也是一变,目光投向数米远的花圃。

一愣,才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丝血腥味,心里一惊,望向归离。

归离侧耳听了听,摇了摇头表示无人,蹑身朝一旁的花丛而去。

静静注视着他的动作,看他到了花丛中目光一扫后,顿时神情肃然的朝我们招了招手。

按下心头不安的那个念头,轻轻走过去一看——是那个我第一次拜访皇后时替我通传的红衣侍女。

此刻她仰面躺着花丛中,脖子上一个大洞,眼睛瞪得大大的,已经了无声息。

脖子上那个大洞不像兵器造成的,倒像被猛兽抓出来的,可是并无多少血流出来,她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我呆呆的看着她,感觉喉咙紧了紧。

“那边还有一个太监和两个侍卫,伤势都一样。”归离的声音很凝重。在我发呆这会儿工夫,他们二人已经在这附近四处搜寻了一番。

我回过神,转头看向他们,“归离,你现在去放火。在皇宫的四个角都放上火,越大越好。蓝衣姑姑,这宫里地形你熟悉,还要烦请你同归长老一起去,最好一人两处这样快些。”

他们二人讶然的看着我,我只能解释道,“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要把土皇陛下叫回来。如果皇宫失火,陛下如果离的不远定能看到。即使陛下看不到肯定也有人能通知到陛下。”我看了蓝衣侍女一眼,她虽未说话但面上神情却也承认了我的方法可行。

归离蹙眉看我,“那你呢?”

我转首看向昭元宫,高大的宫殿此刻静默如沉睡的巨兽,“我要进去看看,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会想办法拖一拖。我没武功,跟着你们会耽误的。”

归离还想开口,我止住他,“事不宜迟,你跟蓝衣姑姑赶紧去。如果真是高等暗族的话,恐怕只有土皇才有办法对付。我会见机行事的,不行我就躲着,放心吧,我又不傻,不会去送死的。”

归离定定看我一眼,“漓紫千万小心,若有情况……且等我们回来。”

我点点头,目送他们二人离开,只是那蓝衣侍女离开前突然转回头道,“莫离郡主,奴婢名为桃纷。”

一愣,我冲她莞尔一笑,挥手送别。

待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我收住笑,把目光投向昭元宫。

皇后的“大力掌”已有八层是不会被“惑术”所迷的。“水妃”想杀皇后应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此看来,她也是知道土皇不在宫中特意挑这个时间下手。

我一边想着一边悄悄的朝内行去。不出所料,一路上没有碰见一个人影。

一直行到内殿附近,远远的,看见里面的灯火和人影,我停住了脚步。

可是此处隔的太远,听不见里面的情形,目光四处一扫,我有了主意。

悄悄的从偏殿绕了过去,是一个小花园,皇后内殿的窗户便是开在这个花园边的。

蹑手蹑脚的从花园边上绕了过去,沿着墙猫腰走到窗户下躲了起来,竖耳听去。

“……姐姐放心,只要你肯依我,我自然不会为难太子,到时候他就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舍得伤他呢?”

娇柔的嗓音的确是“水妃”的,可是太子?我一惊,她抓了睿儿来威胁皇后?

“你究竟何人?”皇后嗓音有些颤抖。

一声娇笑,“姐姐莫不是不认得妹妹我了,我是水妃啊。”

“你不要骗我,水妃何曾会你这些妖法。你对我睿儿做了什么?水妃她到哪里去了?”皇后道。

闻她轻笑一声,“太子不过中了我的‘惑术’,皇后放心,没我的命令他不会乱动的。”顿一顿,她语声突然变得诡异,“至于水妃么——她也在你面前啊。不过是我在我肚子里。哈哈哈——”

估计皇后面色大变让她禁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我蹲在窗外,心也跟着抖了抖,水妃竟然被她……

“你是暗族?”皇后此刻反而镇定了下来。

“不错,皇后果然还有些见识。我乃暗族公主冰卡。”她语声傲然。

“漂流大陆并未靠近海底环岛,你是如何来的?”皇后问。

只听她道,“我自有我来的方法。不怕告诉你,和我同来的还有一人。他可比我厉害多了,连我也是靠着他才能登上你们这五行大陆。皇后这区区八层的功力在他手下恐怕三招也走不过。”

皇后凛然道,“本宫的功力虽不高,对付你却也是足够了。否则,你也不会卑鄙的拿太子威胁我了。”

听到皇后的讥讽,冰卡却不以为意,“皇后所言不错,我的功力不高。不过,我的长处本不是这个,所以只能请了太子来,还请皇后成全。皇后若是如了我的意,那我就只吸了你的血,不动你的尸身。”

吸血?她莫非想变成皇后的样子?暗族的幻化术须得吸了这个人的血之后才能幻化成这人的模样。这水妃想打什么主意?

“你想变成本宫的模样意欲何为?”皇后一惊,喝问道。。.。

冰卡却好似无奈的叹了口气,“皇后,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本以为水妃是宫中最美的——谁知道,这么些天连亲近陛下的机会都没有。”

皇后冷笑道,“那你也打错了主意,陛下也甚少来我宫里。”

冰卡笑道,“皇后莫欺我了。明日是二十五啊。土皇宫中惯例,明日是拜土神的日子,陛下是要宿在皇后宫中的。”

“你倒打听的仔细可陛下的功力胜我十倍,你就算变成我的模样也休想害得了他。”皇后冷冷道。

冰卡哈哈笑起来,“皇后真会说笑,我怎会害陛下呢。陛下是我看中的男人,我只不过想亲近他,求得合体之缘罢了。皇后不用替我担心,只要陛下跟我亲近后便永远不会有杀我之心。他日,待我族人来到,这整个大陆便都会属于我们暗族。”

“你——”皇后怒道,却又被冰卡打断,“皇后也不必替陛下担心,冰卡活了十五年从没见过比土皇陛下更强壮的男人。想必——的时候也是别有滋味……我可舍不得吃掉他。他日天下,我冰卡愿与陛下共享。”说到最后,冰卡吃吃笑了起来。

我翻了翻白眼。这个冰卡竟然肖想起柳明的身体来了,真是够的。

抬头望了望,四周很安静。昭元宫和天元宫一样都在皇宫中心位置,归离他们的动作想必是惊扰不到这里的。

“听了这么久,还没听够么?”我正猜测着归离他们的速度,却没想到冰卡阴测测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朝窗户的方向传来。

晕,不是吧。这样都被她发现了?我屏住呼吸不动,还是暗存希望——她不过是诈我的而已。

“哪里有人?冰卡公主想必听错了吧。”皇后的声音响起。

“皇后还想让她去报信么?从她进来皇后想必就发现了,问了我那么多问题,皇后不就是想让她听了赶紧去找陛下报信么?”冰卡“咯咯”的笑了起来,“皇后以为我们暗族都是傻瓜么?”

一道掌风从头顶穿过,窗户“啪”的一声打开了,“外面的客人,还是请进吧。”冰卡阴阴的声音。

我蹲着不动。很明显,现在里面是僵持的局面,冰卡功力不高,最多和皇后相等,所以她要靠挟持太子来威胁皇后。这样她就算知道我在外面也不敢乱动,所以只能威胁我自投罗网。我又不傻,她如果过来抓我很可能就给皇后可乘之机救走太子。这土国皇宫里还有什么人质能超过太子的价值呢。她不敢来抓我的。

果然,等了半天我没动。她也没动。可是马上我就焉了,只听她道,“皇后若是不想太子弄伤自己的话,就去把我们的客人请进来吧。”

等了片刻,一阵脚步声走到窗户,我抬起头,探出窗口的正是皇后端兰有些惊讶的面容,“漓紫?”她低声道,紧接着又朝我苦涩一笑。

我朝她使了个眼色,看了看外面,用口型道,“有人传信了。”

皇后面上一喜,又迅速收起。

“还不快点,太子的手会抖的,皇后。”冰卡看不到我们的这番交流,却不耐的对皇后威胁道。

无奈的一笑,我攥紧了手中的银针,直起身子从窗口爬了进去。

屋内除了我就只有三人。皇后此刻在我身边,一身蓝色锦衣睿儿此刻目光呆滞的坐在桌边,右手一把锋利闪亮的匕首正自己抵住喉咙。他身后一步便是一身蓝色宫装面露得意之色的“水妃”——暗族公主冰卡。

“原来是莫离郡主啊。你不好好的呆在天元宫,跑到皇后这里来干什么?莫非你也看上了陛下,想让皇后分你一杯羹?”她说着说着自己觉得很幽默似的,又“咯咯”娇笑起来。

看着她那和水妃一般无二的面容身姿,我忍住心里的厌恶,垂下眸子不作声,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如此看来,她并不知道我逃走的事,也不知道柳明出宫的原因。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冰卡对我道。

我假意瑟缩了一下,还是不看她,抖着声音道,“求公主饶了我,我只是来找皇后说闲话的。公主饶了我吧,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出去。”

冰卡轻笑,作出一副很温柔的样子,“怕什么?本公主今晚喝了一肚子血,现在还撑着呢。你还怕我吃了你啊,来,抬起头让我看看你。”

“漓紫不——”皇后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偷眼看去,只见冰卡手稍稍动了动,睿儿手中的匕首就刺进一分,两滴血顺着喉咙流了下来。

心里明白皇后想提醒我不要看她的眼睛,以免被惑术所迷,但是面上还是装着不懂的样子,此时看着睿儿这样便趁机惊叫起来,“太子流血了太子流血了冰卡公主,太子为何会自己刺自己?太子,太子,我是漓紫姐姐,你可把刀拿稳了,千万莫要乱动啊。”

这时间能拖多久算多久,尖叫的目的也不过是希望万一有人在外面能知道里面的情形。

我这边做出一副惊慌失措胡说八道的样子,浑身还抖个不停,冰卡却哈哈笑了起来,“没见识的女人还说是什么郡主,这点血怕什么。放心,没我的指令,太子是不会乱动的。”说着,她警告一般丢了一个眼神给皇后。

“太子,睿儿,我是漓紫姐姐啊。你怎么了,把刀放下好么?姐姐看了好怕,睿儿,睿儿,你怎么不听姐姐说话呢?放下刀,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好么?”我装着没看见冰卡对皇后的暗示,只管做出一副被睿儿吓到的样子,大声的对着睿儿念叨着。

心里却盘算开来,这冰卡现在以太子为筹码威胁皇后就范,皇后心里肯定清楚自己若有事,太子恐怕也逃不了所以就坚持着不肯依从。而冰卡从我进来开始就没移动过位置,一直在太子身边一步远的距离站着。看来她想要控制太子是有个距离范围的,睿儿的“大力掌”已经有四层的功力,恐怕她控制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一直叫我抬头,想用惑术控制我,恐怕也就是怕夜长梦多想腾出手来对付皇后。我没有五大神功的血统想必控制起来要容易些。

我一边嘴上不停的叫着“睿儿”的名字,一边心里猜测盘算着,却没想到我的想法居然还不离十。

“住口吵死了”冰卡终于受不了我唐僧一般的唠叨,厉声喝道,“抬起头来——你再不抬头,我就杀了他”

我身子一颤,面上带着惊惧的神情慢慢抬起头朝她看去,只见她眼睛定定的与我对视,眸中异彩流转,我面上神情慢慢呆滞起来。

片刻之后,她得意一笑,“过来,替我拿着太子的匕首对准了,我一出声,你就杀了他。”她一边说着,在睿儿身上点了几点,顺手取过睿儿手中的匕首。

这时的睿儿虽然被点了穴道动不了,眼神儿却不复呆滞,有几分惊惧的看着我们。

我不知道此刻应不应该回话,只装着呆呆傻傻的样子慢慢的向前走去,不过看着冰卡面上满意的笑容,我想我是做对了。

走到她跟前,机械般伸直手臂接过她手中的匕首,我突然目光一愣,朝她身后喊道,“陛下”

冰卡一呆,条件反射般朝身后望去——我等得便是此刻,手中匕首猛得朝她心口扎下,口中大喊一声,“姐姐快救睿儿”

一道黑色人影从我身边一闪,我身边的睿儿便不见了,我的匕首已经插了一半在她心口,此时她也早已反应过来,一章重重的印在我胸口,将我拍飞出去。

其实说起来一切的发生不过不到一秒中,睿儿获救,冰卡受伤,我被拍飞。

可等我落下的时候,屋子里却哗啦的进来了一堆人,一身纯黑锦袍的土皇抱着睿儿,他身边是带着银面的森,还有蓝衣的桃纷,她和森,还有两个侍卫装扮的人都是手提长剑站在土皇四周,正好封住冰卡的去路。呵呵,没想到我随口一喊,还真喊来了这么多人。

而我自己看清楚这一切之后,也随着抛物线喷出一口血之后落入一个怀抱。

“归离——”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清秀面容艰难的笑了笑,他眉头却紧紧皱起。

“想不到陛下这么快就回来了。”冰卡摇摇晃晃的站着,胸口还插着那把闪亮的匕首,绿色的血迹汨汨而下,她却不以为意,怨毒的看了我一眼,“想不到我的惑术居然对你没用,装疯卖傻的让我上了你当”

我朝她“谦虚”的笑了笑,很想奚落她两句了,可惜胸口剧痛说不出话来。

“你这妖物,胆敢混入本皇的地方给我拿下她”柳明一脸怒色。他语声一落,森和一个侍卫便提剑朝冰卡围了上去。

“慢着”冰卡看着柳明道,目光中有些许的痴迷,“陛下为何要抓我?我不过是喜欢陛下——何况陛下不是想一统大陆么?我可以助陛下一臂之力啊,他日我族人来了,我们里应外合,这天下还不是你我二人的。我们暗族一向是女王当政,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如今她已经五十岁了,再不用几年就到了寿限,以后我做女王,封你为王夫——”。.。

看着柳明快成酱色的脸,我不厚道的偷笑起来,却引得胸口又抽痛起来。

只见冰卡还未说完,柳明把睿儿朝走到他身边的皇后怀中一塞,上前一步取过森手中的长剑就朝冰卡逼去。

“暗族妖物人人得而诛之,本皇本来还想留你几日——”柳明举剑刺下,冰卡一躲,剑刺到她肩膀,她瞪着柳明大叫,“陛下培植四部暗堂不就是为了扰乱四国统一天下么?陛下这么多女人有谁能比得上我对陛下有用呢?不管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都可以变成她的样子”

“你给我住口”柳明抽出长剑又带出一股绿血,将长剑架在她脖子上,语气中说不出的冷冽肃杀,“凭你这妖物也敢打本皇的主意,想跟本皇共享江山?你也配?本皇此生第一大愿就是杀尽你们这些暗族妖物”

冰卡有些愣愣的看着柳明。

“你还有没有同党?快些说出来,本皇给你一个痛快”柳明有些厌恶的看着她。

我正想说她应该是和白仞一起过来的,却突然一股寒意从胸口蔓延开了,又冷又痛,心脏好像都跳动不灵活了,终于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一声。

“漓紫,痛的厉害么?”归离低声问,我摇摇头不说话。

归离把我轻轻放到地上,一把朝我脉上探去。片刻之后,面上神情凝重起来。

“漓紫伤势如何?”皇后已经解开睿儿的穴道,牵着睿儿走到我身边,森跟着她身后,也是一脸担忧的看向我。

轻轻捏了捏归离的手,我扯开一个笑,“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有些痛而已。”

“哈哈——”冰卡却狂笑起来,“中了我的冰寒毒,还敢说没事我冰卡的冰寒毒连暗族中了也是个死,你们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没等她说完,柳明左手一掌将她击飞,只见蓝色的身影高高飞起喷出一大口血落到了后面的软榻之上。

“皇后先把睿儿带下去吧。”柳明淡淡的吩咐道。估计是不想让睿儿看到下面的场面,毕竟年纪还小,今日受的惊吓也够多了。

皇后担忧的看了我一眼,带着睿儿退出去了,两个侍卫也跟着皇后出去了。

听了冰卡的话,森一脸忧色的看着我,连一旁的桃纷也面带不忍。

归离却是一脸的沉重,他是医者,把了我的脉,自然知道冰卡所言并非夸大其实。

“没关系,我的体质特殊。。应该没。。。。”我忍住胸口的疼痛,扯出一个笑安慰他们。但是还没等我说完,一股寒意从心口蔓延,我冻的上下牙打架,浑身颤抖。“怎么这么冷?”归离摸到我的手惊道。

柳明听了归离的话,几步过来,一把伸手过来握了握我的手,冰冰凉凉竟似没有半点温度,他霎时面沉如水。

霍的转身走到软榻前,手中长剑一用力,冰卡脖子便现出一道绿色血痕“快把解毒的方法说出来否者本皇就一片片把你的肉割下来”

此刻冰卡应该已经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我躺着地上角度不好,只能看见她银白的头发,面孔却看不见,只见她露出的一只手皮肤惨白的吓人,而且手指甲居然是绿色的。

只听她低低的笑了声,道:“你想救她?好,那你接好了”开始说的极慢,最后一句却是极快,然后同时忽地用我看不见的那只手飞快的扬手甩出一个东西来。

柳明一愣,本能的一跃,用空着的左手去接那个东西。

我心里突生警兆,“不要接”

可惜我的声音比土皇的动作慢了一步。

话音未落,柳明的左手已经握住了那个东西,已经感觉到不对的他立刻将那个东西抛到墙上,那小小的东西在墙上弹了一下滚落到地上,翻了几下才停住。

原来是一只指甲大小的绿虫,浑身圆滚滚的没有脚,只是前端尖尖的露出一对钳子样的利齿。

“你怎么样?”我心下焦急——冰卡在这种时候拿出的东西肯定是不好相与的。

柳明慢慢伸开右手,左手掌心中赫然一对小小的齿孔,而且齿孔的位置还出现了一条墨绿线,正在迅速的长长,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就快长到了手腕的位置,而且还有延伸的趋势。

“哈哈,哈哈,陛下你被我的原虫咬了。等那条线长到心脏的时候就是你毙命之时。哈哈哈,你们一个中了我的绿色冰寒毒,到最后会寒毒发作全身僵硬成为一个活死人,活活饿死,一个被我的原虫咬了,最多还能活一天,全部都要死想杀我?就陪着我一起死吧”冰卡看见柳明手上的伤口桀桀怪笑起来。

“交出解药”森从土皇手里抢过长剑抵在冰卡的脖子上,“交出他们二人的解药,我们可以放你走”

我斜躺在归离的怀中,归离用掌心抵在我背心传来内力,心口稍稍有些暖意。

感激的看了归离一眼,终于好受了些。

我看不见软榻上冰卡的表情,只听见她寒测测的声音传来。“放我走?土皇陛下一掌把我的心脏都打裂了。我现在动都动不了,还能走哪里去?我已经活不了了。可是他们也别想活实话告诉你,没有解药,就算我不死也拿不出解药。我的冰寒毒是整个暗族最厉害的,连我的哥哥也比不过。原虫是用我的血喂大的,所以,他们两个一个都活不了。陪我一起死吧哈哈哈,我哥哥会为我报仇的,他是暗族百年来最伟大的天才,他一定会带领我们的族人攻上五行大陆的。到时候你们全部都要死五行大陆迟早是我们暗族的天下你们等着吧”

听着她怨毒的声音,我又忍不住——开口打击她,“你别想了——我见过你哥哥白仞,他根本就不想让你的族人占领五行大陆。”

“你胡说我哥哥是暗族的王子,是暗族百年来的天才,三年前,他就带着。。。”冰卡听见我的话大怒,想直身起来冲我喊叫却被森的长剑所挡。

我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三年前就从冰原大陆出发,在海底走了三年来到这里是吗?你之前说的那个人不是就你哥哥白仞么?我没有骗你,我若是没见他如何知道他的名字。我见过他——是他亲口说的,他说不想把这里变成另一个冰原大陆。所以,他是不会帮你的族人的。”

“我不信你骗我你骗我”冰卡大叫着已经陷入狂乱中。

我同情的看着她,心里却无比痛快。打碎她临死之前的希望,我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杀了她”柳明冷冷的命令道。

森长剑一旋就朝冰卡的脖子砍下,“不要砍头恶心——”我急忙呼道。头一砍下,到处都是那绿色的血多恶心啊。

森闻言一顿,长剑一收又对着冰卡的心脏刺下,然后一绞——

我转头不敢看,只听冰卡狂躁的声音戛然而止,看来应该死透了。

归离输了一阵内力给我,我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也没那么冷了。

扶着归离的手慢慢站了起来,用余光瞟了下软榻下的冰卡,天啊,真丑——

白仞至少还有个人样。而这个冰卡,皮肤惨白不说,连嘴唇也没有,只是薄薄的一条线状,眼睛倒是大,可是半耷拉下来的眼皮薄得居然是半透明的,浅浅的几根白毛长在眼睛上方,只有塌塌鼻子到还算稍稍正常,这样的面孔真的只有3分像人。

强忍住胃里的呕吐感,转头不再看她。

“把这都烧了吧,免得留下什么毒。”我道。

柳明点了点头,朝森挥了挥手。

森忧虑的看我一眼,又看了看柳明,想说什么却还是咬了咬牙,转身出去了。

我让归离拿了个瓶子把地上的那只绿虫装了起来,我们三人一起去到了御书房。

“你的伤。。。”我和柳明同时开口又同时住口,两人一愣却都笑了起来。

“归离你帮陛下检查一下吧。”我看向归离柔声道。

归离却没被这气氛感染,眉宇间依然一抹忧色的看着我。心下感动,知道他是担心我,我朝他一笑,用眼神示意不要担心。

归离点头上前为柳明把脉,然后又将他左手衣袖掀起——只见那条线已经到了小臂之上了。

归离抬头,眉头紧锁,“陛下所中此毒,虽然寒性不及漓紫所中冰寒毒的寒性,但是毒性更猛。归离——无能为力。”

我一听归离此言就知道没有希望了。

我的冰寒毒也好,柳明的原虫之毒也好,都是无解的吧。

之前听冰卡所言心下已经有几分肯定,现在归离既然这样说,那说明就算用师傅的天一七十二针也没办法了。

也许是希望破灭——此刻身体又感觉到一阵更加彻骨的寒意袭来,我控制不住的打起寒颤。

归离见状赶紧将我扶住,手掌贴住我的背心传来内力。

无力的靠着归离,歉意的看了他一眼,他温和的眸子中是一片关切之意,看我传达的歉意,他缓和了神情朝我摇头示意我不用介意。。.。

“既然如此,也是天意,归长老你还是帮郡主看看吧。”听到归离的诊断,土皇一开始还有些黯然。现在好像想开了。脸上神情也放松了。看见我又发作了,关切的对归离说道。

“不用了。”我忍着寒意道。我自己已经悄悄把过脉了。这种绿色的冰寒毒,毒性虽然可以解,但是寒性却是解不了的,到了最后就像冰卡所说我会被冻成一具僵尸,活活饿死。

看着我和归离脸上的神情,柳明也明白了,神色间好似有些懊悔。

过了半响,他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我,“是我拖累了你,不是我把你抓来,就不会……”

我打断他,“不是因为想救我你也不会上冰卡的当。我们就扯平了吧。”

土皇看着我,呵呵的笑了起来,“只有郡主这样的女人才会这样想。”

我也笑了起来,不这样想又该怎么样呢。

转头我看向归离,“归离别给我输内力了,这样太耗功力了,你去给我配点压制寒毒的药吧。”

归离想了想,收回掌默默的点了点头。

“来人啊,带归长老去找御医。”柳明恢复了生气,朝门的方向提高声音吩咐道。

门外的值守太监应了一声,推开了门,弯腰行礼。

归离朝柳明施了个礼出去了。

房中只剩下我和柳明了。

柳明凝视着我,面上神情有些奇怪,声音却很轻,“郡主真的不怨我吗?”

躲开他有些怪异的视线,我摇了摇头,“有什么好怨的,是我自愿回来的。事情到这个地步,谁也不想的。”

土皇柳明闻言爽朗一笑,“那我们就一起共赴黄泉吧。我可能会先走一步,不过有郡主相陪,想必黄泉路也不会无聊的。”

“陛下真的很想一统五国吗?”我看着他,目光无比认真。

“现在,”他苦笑,“现在还能想什么?其实听了你之前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我也并非嗜血好战之人……”说到这里,他面带惋惜的又道,“只可惜,郡主的那些强国之策……我看不到那天了。睿儿年幼,不知道能不能……”声音黯然下来。

“陛下”

“父皇”

两道惊慌的声音传来,原来是皇后和睿儿来了。

“父皇不要死我不要父皇死”睿儿扑到柳明怀中大哭道。皇后也在旁边满面哀痛的看着垂泪。

“不许哭土国男儿流血不流泪。你身为土国太子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柳明眼中闪过一道慈爱,面上却露出严肃的神情呵斥睿儿。

“不,我不管,我不要父皇死。父皇不能死”睿儿把土皇抱的紧紧的不管不顾的大哭着。

皇后也失声痛哭起来。柳明紧紧的搂住睿儿,眼眶也湿润了。

“睿儿放心,你父皇不会死的。”我强撑着站起,轻轻的扶起睿儿,用衣袖将他哭的稀里哗啦的脸擦干净。

听了我的话,皇后猛的抬头望向我,“漓紫妹妹——?”眼中迸出希翼的光。

柳明却以为我在哄睿儿,看了我一眼眼中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漓紫姐姐,我父皇真不会死吗?”睿儿察觉到大人间的交流,止住了哭声,看了看皇后和土皇,转头期待的看着我。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我摸着睿儿的脸笑着道。

睿儿用力的点了点头,满脸的信任。

柳明这才发现我好像不是再哄睿儿,“郡主,你……”语气中也不由带了几分惊喜。。

我站直身子定定看住他,“还请土皇陛下记住刚才对漓紫说的话——绝对不要因为一己之私轻启战端。”

说完后,轻轻的拉出紫梦给我的项链,取下上面的那块黑色能量晶石。

将晶石放在手中,静静的看着,摩挲了片刻。

无声的笑了笑,抬头朝柳明看去,他面上一片不解之色——看看我手里晶石,又看看我。

我轻笑一声,“还请陛下脱下上衣,让漓紫为你解毒。”

土皇眸中虽还有疑惑之色,但是还是依言脱下了上衣,露出了上半身。

古铜色的皮肤,发达的胸肌和八块腹肌都现了出来。我心里暗想,身材真不错——可以去做健美先生了。忽又一笑——自己真是个没心没肺的,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个。

我取出一根的银针,在指尖滑了一道——血立刻涌了出来。

对准晶石正面的凹陷处滴了下去,晶石顷刻之间发散出一阵蒙蒙的光华——真像魔法啊我一边感叹一边迅速的把晶石贴在了柳明心脏的位置——黑色的晶石顿时光华流转,映亮了土皇整个胸口的位置。

大约两分钟吧,光华渐渐淡去直到消失——黑色的晶石已经变成了纯白色。

低低一叹,我知道能量已经没了。再一看,柳明手臂上的绿线已经消失了,连手掌心的伤口也看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似的。

笑着收回晶石,还是把它扣在了项链上。就算没有能量了,还是可以当做纪念的,反正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皇后和睿儿惊喜的看着这一切,看到柳明身上的变化,皇后喜极而泣。

睿儿满脸崇拜的看着我,“漓紫姐姐,这是法术吗?”

闻言,柳明也把目光从自己左手之上移开,双目炯炯的朝我射来。

朝他们笑了笑,摸着睿儿的头,“姐姐可没那么厉害,都是这块石头的功劳。”

“那你的伤用这块石头也能治好吗?”柳明突然盯着我问。

转头向他,故作轻松的一笑,“我能治好你,自然也能治好我自己啊。”

他没有笑,眼若寒星看着我胸前的石头,“石头已经变成了白色,还能治疗吗?”

我耸耸肩,“这块是不能了,但是这石头本是我师门的圣物,一共有两块,还有块供奉在我师傅的故居。我的毒没有你的要紧,所以我先帮你驱毒,然后我再去拿另外一块给自己驱毒就行了。这次我可是亏大了,陛下可要记得答应我的话。”

他没有说话,定定的看着我眼底神光变幻,我微笑着看着他,眼里却有一抹坚持。

“我答应你”他目色深沉,终于还是给了我一个答案。

我看了他一眼,笑着转开了头,才发现归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清秀的面容上一片肃然,漆黑的双眸中却好像装载了许多情绪似的看着我们。

“归离你回来了,陛下的毒已经解了。”我轻轻道。

归离走了进来为柳明把了把脉,皇后和睿儿还是有些紧张的看向他。

归离把了片刻之后,抬起头轻声道:“恭喜陛下,陛下的身体已无恙了。”

皇后和睿儿闻言终于放心下来,“妹妹,”皇后行到我跟前就要下跪。

我赶紧拦住她,“姐姐既然叫我妹妹就不要这样,世上哪有姐姐向妹妹下跪的道理。”皇后被我拦住,只得感激的看着我。

折腾了半响,归离刚才输了半天的内力好像也用光了,我感觉寒意又开始扩散开来,痛可以忍受,就这彻骨的寒气有些受不了。

我尽力忍住,对着他们一家三口道:“陛下既然无事,漓紫就先行告退了。”

寒意上来得很快,我说了一句话就已经面色青白,摇摇欲坠。感觉一双手臂扶住了我,我感激的朝归离一笑,向一直静静看着我的柳明点了点头,扶着归离走出了御书房。

“归离……抱我。”出了御书房我再也忍不住。心口的痛意还可以忍,但是那股寒意一上来,整个身体都不听使唤了。寒意从骨头缝弥漫到每块肌肉每根血管,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动作。

归离将我拦腰抱起,施展轻功朝我的住处飞驰而去。等他把我放到床上时,我已经冷的抖如筛糠,只听见牙关相叩的声音,不能自已。

归离让我x在他胸前手掌贴住我后背。

“不用了,归离,我忍一忍,就好了。”我低声道。这样输送下去也没个头,我需要的内力会越来越多的。

他没有做声,掌心热力还是源源不断的传入——直到我体温回升,不在发抖,才撤回掌。扶我x坐在床头,拉过锦被盖住我的身体。

“谢谢你,归离。不过,还是不要运功给我了,等药好了还是给我喝药吧。”我平静的望着他。这样运功给我实在有些浪费。

“没有另一块石头,对吗?”没有回答我的话,他轻声问道。

我沉默了。低头看着锦被上的花纹,伸出食指轻轻勾勒着。

过了半晌,好像自语一般轻声道,“土皇不能死。马上就是暗族大战了,木国的‘藤术’已经名存实亡,如果土皇现在出了什么事,大家都会受影响。”

归离静静的站着,我低头搓着被角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为什么,也有些不敢看的意思。

只听他轻轻叹了口气,语声却异常温柔,“药已经让御医在熬了。我先看看你的伤,帮你扎针驱毒吧。寒毒暂时解不了,先把其他的毒性驱除了吧。”

听得他语气温柔,我高兴的抬头露了个笑脸,乖巧的点了点头。

坐直了身体慢慢的脱下了上衣——只剩下抹胸的时候我偷偷看了归离一眼,他白皙的面孔上此刻也飞起了一抹红。。.。

冰卡那掌正中我胸口,要查看伤势扎针势必要把上半身的衣服都脱了。

纵然我脸皮再厚也脸红了,不敢再看归离——咬咬牙,伸手把抹胸也脱了下来。

低头一看,果然——白玉般的胸口上一个绿色的掌印赫然在目。

心里苦笑一声,慢慢躺下闭上眼睛。

感觉归离的脚步声过来,感觉他有些温暖的手指在皮肤上轻轻拂过,然后停在掌印的位置轻轻按了按,一阵痛意让我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骨头裂了,不过还好没断。”归离轻声道。

我闭着眼点点头。感觉他起身离开,然后脚步又过来,一根根银针扎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银针被取走,被子拉了起来轻轻将我身上盖住。

“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药。”温和的声音传来。

我睁开眼,只见他白皙的皮肤上的红晕已经散去,此刻正露出温和的笑意看着我。

点点头,确实也累了。我也想睡一觉。

恍恍惚惚的睡去,做了好些个梦,却不记得内容,唯一的感觉就是冷冷好冷

在我迷迷糊糊颤抖之际,好似感觉屋内温度慢慢升高,身上被子好像也加厚了许多。

“漓紫,起来喝药了。”终于在归离的轻声呼唤中醒来,这才发现屋子里生起了好几个火盆,身上也盖着厚厚的几床锦被——原来不是幻觉啊。

睡了一觉,精神好点,归离扶着我坐起来后,将药碗端了过来。

接过一口喝完,一股热流流入胃里,身体又暖了几分。

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套上了中衣,我看了看衣服又看向归离,他面上一红,转开眼睛。——看来这衣服也是归离帮我穿的了。笑了笑,没有提这回事。

对于归离,我有一种本能的依赖感,好像天生就很信任他一样。说来也奇怪,每次我生死大关的时候,都是他照顾我——可惜这次,我的好运恐怕是用完了。

“归离,虽然这话没什么用,我还是要说——谢谢你。”我看着他,眼神真挚,“能认识归离,我觉得很幸运。可惜你的恩情,我恐怕还不了了。”没有说什么来生之类的话,紫梦说过我死后的魂魄是会回地球的——我与他们,都没有来生的缘分。

归离取了我手中的药碗放在桌上,转身看我,“漓紫从来不是轻易放弃的人,难道这次就要放弃了么?”

我苦笑,如果能活着我也不想死啊。

我比谁都清楚——现在除非有“赤果”才能驱除我身上的寒毒——绿色冰寒毒,白仞也说过的。“除了绿色冰寒毒,我的体质都可不惧。”可这偏偏就是绿色冰寒毒。冰卡说过她的长处不在功力,想必指得就是这绿色的冰寒毒了。

可是世上最后一颗“赤果”已经给轻柳用了。那还是五十年前找到的,现在哪里还能有啊。如果医族有的话,归离肯定一早就说了。

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我振作精神,“归离,你把纸笔给我好吗?”

打算趁着现在精神还好,我要把天一七十二针针法写下来交给归离。

归离愣了一下,还是找过了纸笔给我。我拿着笔慢慢的开始在纸上写着,写完了一页,放在一边继续写。

归离拿起纸看了下,转头皱眉看向我,“这个针法不是一下就能写完的,你此刻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我停笔抬头,“我不是用这个针法来还你的恩情,这个针法是师傅的心血,也是医族的至宝,更重要的它是整个大陆的财富。不能让它因为我而失传。我知道一时半会写不完。但是如果不趁现在开始写,我怕到后面我就写不了了。归离,你不要劝我,如果不把这套针法留下来,我就算死了也没脸去见师傅。”

听了我的话,归离不再说话,眸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最后他眸子沉静下来,看着我温和而又坚定的道:“漓紫,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笑了笑,低头继续写。直到寒意来袭,归离给我喝了药又扶我躺下,感觉不住我又迷迷糊糊睡去。

就这样,我趁清醒体力好的时候就抓紧时间写着。

归离却好像在计划着什么,每日除了给我扎针喂药还写了好几个药方交给御医让他们照着方子做成药丸。

柳明每日都会来看看我,却也不说什么。我有事醒着有时睡着了,只偶尔半梦半醒间看到他神色有些复杂的站在我床边。

皇后和睿儿也来看我,看到我的样子皇后就不停抹泪,却也没问什么。有一日睿儿想说什么也被皇后捏了一把住了口。

就这样过了两天后,我感觉体力越来越差。

这天,归离喂我吃完药后,我看着他静静道:“归离,带我走吧。”

归离看着我的样子,眼中飞过一抹忧伤,“再等一天吧。我让御医准备的药丸还没准备好。”

我点了点头,取过身边的纸笔又开始写起针法来。已经写了八页了,可还有三分之一没写完。

归离轻声一叹,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一天,归离将东西收拾好,告诉我可以走了。我穿着厚厚的皮裘,裹着披风被归离抱上了飞车。

土皇、皇后、睿儿都来送我。柳明看着我,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眸色异常的幽黑深邃。

皇后则是一脸忧伤的望着我,睿儿看着父母又看着我,“漓紫姐姐,你还会回来看我吗?”小小的脸庞上有些深深的担忧。

我在归离的怀抱中对他微笑,“睿儿这么乖的孩子,姐姐怎么舍得呢。只要姐姐有空就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在土皇一家三口的目光中,我和归离坐着飞车离开了我住了二十天的土国皇宫。

轻声一笑,不过二十天而已——想不到我的生活便已翻天覆地……

飞车很舒适,看来土皇和归离做了很充分的准备,暖炉,锦被,烤火的炭,都很齐全。我们一路向东而行。

我也没问目的地,最后这个时候去哪里都没有关系了。

反正有归离在身边,也不用动脑筋。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每次关键的时候都会遇见好人,以前有师傅师公,现在有归离,上天待我还是不薄的。

现在已经是五行历3122年的九月底了,下个月就是五国大比了。

也不知道暗族什么时候会来,想着想着,笑了一下——等到那个时候,我估计都不在了吧。

做选择之前不是没矛盾过,可也就电光火石间那刹那就做了决定。

当晶石能量散去的那刻,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轻松。

好像那么长久以来的挣扎和犹豫一下子全部排空。不用再不舍,不用在为难,又成全了别人——多好。

看着正在一旁替我熬药的归离一眼,心里低低一叹——可惜要他陪着我受这最后一程的苦了。

只能抓紧了每分每刻的时间,争取早点把天一七十二针的针法剩下的部分写完。

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体能坚持多久,从中毒开始那天起我就发现我越来越嗜睡,身体的痛楚和寒意可以扎针用药稍稍压制,但是却总是想睡觉。

一天比一天更厉害,刚刚开始的几天我一天还能有四个时辰清醒——只两个半时辰精神比较好。

到了第八天时,我一天只能清醒不到三个时辰了。

归离都细心的给我喂药,扎针,喂我吃饭喝水,连解决生理问题都是他扶着我。

冷的厉害的时候归离要给我运功被我拒绝了。我和他无亲无故,这样麻烦他也就算了,还怎能让他耗费功力呢。武者的内力消耗过度对自身也是有影响的。

离开土皇宫的第十一天,我终于把天一七十二针针的针法要诀写完了。

把薄薄的二十来张纸放到归离手中,终于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

整个人顿时松懈下来,话也没说一句,就裹着厚厚的锦被睡了过去。这一睡居然就是两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客栈的床上,屋子里四个火盆,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

抬起头看看窗外透过的天色,应该刚刚天黑不久。

慢慢坐了起来。暗笑道,估计客栈老板也奇怪吧,现在这个天气还是夏末,居然有人穿着皮裘睡觉还要烤火盆。归离这样照顾我,估计也热的够呛。

门开了,归离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是一碗粥还有一碗药。看到我起身了,他温和的一笑,“刚刚探过你的脉,就知道你差不多该醒了,先喝药吧,喝完了再把粥喝了。”

莞尔一笑,对他道,“有了归离这样的大夫在身边,就算生病也是一种幸福啊。”

他眼中掠过一丝笑意,走了过来,帮我把皮裘披上,然后把药汁端给我。

我一口喝完后,他又递过一杯水,“药苦,喝水漱漱口吧。要不等下喝粥也觉得苦了。”

想的真周到啊,我感激的接过漱了漱口。他端过熬得又香又滑的粥,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给我。。.。

可是我的胃口已经越来越坏,但是我还是强忍着恶心,慢慢的把一碗粥给吃完了。粥里那些滋补的药材告诉我,这粥肯定是归离亲手熬制的。

我还是一个懦弱的人啊。明知道自己会死,但却害怕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死去,所以我从来没有开口让归离走。

一个人孤单的来到这个世界,然后再孤孤单单的死去——我实在没有那个勇气。

所以我自私的把归离留下了。虽然我没开口,但是我知道归离那样良善的性格是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除非我一开始就自己偷偷的溜走。

可是,我不想,我害怕——害怕自己像片落叶一样了无痕迹的死去。

默默的看着他,“归离,对不起。”我轻声的说。

看到我脸上的神情,归离先是一怔,然后眸中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微笑着朝

明白他的意思,我也一笑。

两人对视一笑间好像有什么默契的通道突然打开了。跟归离在一起始终有种很亲切的感觉,也许是他像哥哥的那双眼睛吧,我想。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归离陪着我——看来,上天还是对我不薄的。

到了就寝的时候,归离将板凳架起做成一个简易的床铺。

我制止了他,“归离,你若是不嫌弃就到床上来睡吧。两个人一起——暖一些,屋里的火盆也熄两个吧,这样太热了些。”我对他道,为了监测我的病情,他一直都日夜不息的陪着我,经常都是在凳子和桌子上躺一躺,趴一趴。

见他露出了犹豫迟疑的神态,我看着他认真道:“如果你是不习惯跟人共床的话就算了。但是如果你因为男女之别的话就真的没必要了,我素来就是个没规矩的人,何况是现在我是病人你是大夫,你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我们行的端,坐得直就行了。如果再把你也累病了,那我又靠谁去?”

听我说完后,归离站了片刻终于还是走到床边,我笑着往里挪了挪,归离轻轻的和衣躺在外侧,可是火盆却没有熄去。

我偏头看着他一笑。不知道是有内功的人都有自动调节温度功能,这样热的室内温度,他居然也没出过一滴汗,白皙的皮肤依然干净光洁。

就这样走了十四天,我精神越来越差,有时候说着说着话都会睡着。身子更是寒意透骨的冷好几回。

我已经很久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成什么样子了,想来也不会太好看——手上皮肤的颜色已经是青白青白的。

这天醒来,发现自己头天居然只清醒了不到一个半时辰。

睡过去的时候在飞车上,醒来的时候也在飞车上,可衣服已经换过了,说明肯定有住客栈,但是我却什么印象都没有。

归离坐在我身边,目光透过车窗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归离柔和的侧脸,有些怔忪的神情,我心里默默猜测莫非归离也在思念远方的某人吗?不是没有可能,归离现在都二十三岁了,虽然没听他提过自己的私事,但是他这个年纪早已可以成亲了。也许,家中还有亲人和心上人在等他呢。

归离一直向木国走,我也没反对,想着哪天我要是死了,他回家路程也短些。

发现我的注视,归离转过头看着我。

我躺的浑身酸痛挣扎着想坐起来,归离忙拿过一个垫子塞在我身后,将我扶起。

“归离,你有想念的人吗?”我问他。

摇了摇头,归离却没有回答。等了片刻,他看着我,“漓紫有吗?”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勾起了我的思绪,回忆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二十六岁之前的,二十六岁之后的……

“有啊,当然有。”我注视的远方,梦幻般的微笑着。

感觉归离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的脸,我转回头。

盯着我的眼睛,归离迟疑了片刻,问道:“如今,漓紫后悔么?”

我知道他在问什么,看着他我坦然道:“说后悔,还真有一点吧。其实我很怕死的。但是如果不那样做,我估计我的后悔会更多。”

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我笑了,“归离,你不要把我想的太伟大。我其实也是一个自私懦弱的人。我那样做。。。。”低下头,轻轻道,“算起来,也是一种逃避而已。我只不过是一个逃兵。而且,能看见皇后和睿儿那样高兴,我也觉得很开心。归离,你看,我是一个多么卑鄙的人,利用别人解决自己的问题还顺便收获别人的感激。”说完,我朝归离抬首一笑。

归离却用一种温和的怜惜看着我,轻轻的道:“没有真正卑鄙的小人会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漓紫是归离见过最勇敢最善良的女子。”

可归离说的勇敢我真的担不起。

我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刚刚醒过来没说几句话我就睡着了。

身体好冷,我感觉血管里流的血都是冰冻的。我害怕起来,害怕自己哪天就这样无意识的昏睡过去再也不能醒过来,害怕自己就那样的成为一个活死人,一个冰尸般的活死人。

归离除了给我扎针外还为我按摩手脚关节,每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我吃药丸。

已经不知道现在过了多少天了,十七还是十八天了?

这天我迷迷糊糊醒来吃下药丸后,归离轻柔的给我按摩手。

感觉身体已经不太受控制了。我就要死了么?莫名的升起一股恐慌和悲哀。

如果我就这样死去,在别人眼中我究竟是清漓紫还是叶草?在这个世界了过了十二年,认识了那么多人,关心我也好,我也在意的也好,都把我当成了清漓紫。就算叫我“草草”和“早早”,可他们都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没有人知道这个清漓紫皮囊中装着我叶草的灵魂。

那我之前的二十六年呢,又算什么?

统统都抹杀了么?——不,我的思想,我的灵魂是叶草,我来自一个叫地球的地方。那是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如果我这样死了,叶草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上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在这个世界上虽然存在了十二年,是属于叶草的十二年。可我死后,无论是喜欢我的,还是不喜欢我的人都不会知道我是叶草,而不是清漓紫。

蓦然间,这种存在被抹杀的感觉让我突感无限悲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生起这样的感觉,可它就是出现了在我心头萦绕,让我痛苦却挥之不去。

“漓紫,你怎么了?很不舒服吗?”归离察觉到我的情绪不对,将我的手放进被中掖好。

“归离,叫我草草好吗?”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倾述感,我急切的看着他。

他有些讶然,我闭上眼睛没有去看他的表情,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不是清漓紫,我叫叶草。我也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这个躯体是清漓紫的,但我是叶草。来自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和这里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我的小名叫早早。因为生下来头发很少,所以就把草字去了头,叫我早早,我们哪里的草字上面有个草头,好像头发一样。我很小没了父母,但是我有一个很爱很爱我的哥哥。我来了这里十二年了,我曾经一直一直都想回去。我的家乡叫地球。那里跟这样有很多不同的。我们那里的人没有你们这么高的功夫,但是我们有汽车、飞机、轮船,可以在天上飞,地上跑,水里游。。。。”

我一直说个不停。从我怎么来的开始,说紫梦,说清漓紫,说哥哥,说地球上的一切,太多太多东西要说了

可还没说到一半,我又撑不住睡着了。

意识迷离之际恍惚听见归离温暖的声音,“草草别怕,你不会死的。”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在飞车上了,而是被归离背着行走在一片茂密的林子当中。

只见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直直的好像长到天上,只能从枝叶中漏下零零散散的阳光斑驳的落在林间同样茂密的灌木中。无数我认识和不认识的植物蔓延到远方,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归离,这是哪儿?”我无力的趴在归离的背上问道。

“这是迷雾森林。”归离慢慢的把我放下靠在一棵树上,我身上仍然穿着厚厚的皮裘和披风。归离又解下拴在胸前的那个大包袱,拿出一颗药丸用水囊给我送服。

“要吃点什么东西吗?”归离温和道。

我摇了摇头,归离见状拿出另外一个水囊让我喝。

喝了一口,里面居然是参汤,“归离,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归离目光柔和,“你是寒毒只要找到‘赤果’就可以解。当年医族的那枚‘赤果’就是在这里找到的。”

原来,原来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带我来这里找‘赤果’了,难怪他做了那么多的准备。

心中一阵暖流流过,可是看了看四周,无边无际的林子,找一枚传说中的‘赤果’谈何容易啊。。.。

迷雾森林——这可是大陆上最大的原始森林啊,范围甚至超过了土国的七万大山。

这么大一片森林,除了植物就是动物,带着我这么一个几乎的废人,想找‘赤果’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啊。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再说任何感谢的话都是矫情了。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看着他微微一笑,只能把所有的感动和感谢都包含在这一笑当中。

歇了一会儿,归离背着我继续朝深处走。

而我,趁着意识还清醒,又絮絮叨叨的讲起了我来大陆之后的经历。师傅师公过世后,我下山,炎赫,轻柳,轩夜,蓝非月还有清觞爹爹,没有隐瞒也没有犹豫——所有的一切,我都毫无保留的讲出来。

就这样我醒了讲,讲累了又睡去。几天后,终于把我这前前后后的两世人生讲完了,趴在归离的肩头喘气,现在的我呼吸都觉得有些累了。可是这十二年来,我的心却第一次感到如此的轻松和快意。感觉,真的舒服极了。

归离静静的听着,也不插话也不发表意见只是不停的走着,喂我喝水吃药,还伺候我方便——还好的是,因为吃的很少基本又是流食,我现在基本只是小号,没有再大号过了,倒也少了一些尴尬。

到了晚上,他就拿出一张毯子将我紧紧裹着,在四周都点起火堆让我休息。

完全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感觉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近。可是此时的我却没了畏惧只剩下坦然了。

寒毒发作愈加厉害,就算我意识迷糊之际也常常被冷得半梦半醒,牙齿不停的碰撞着,人也控制不住的发抖。

“哥哥,好冷,早早好冷。”这天晚上,我迷糊的呓语着。然后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接着一股热力从背心传入。

“归离,我要死了么?”不等他回答,我又迷迷糊糊的说了下去,“紫梦说死了我就可以回地球了,我想家,想哥哥,可是我也舍不得这里。我一直都在想,想了好久,好久。晶石和镯子都拿到了,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给土皇,用了晶石后,心里却静了——这下不用我选择了。归离,暗族就要来了,你们都要上战场了吧。一定要好好活着。现在,我要死了,可以回去看哥哥了,我真的,真的很想哥……”

在说的过程中,我感觉归离将我揽得很紧,“草草真的很想回去么?”

他的声音好像从天外飘来般遥远,可此刻我的意识却少有的清醒,回光返照么?我在心里无声的笑了笑。

半闭着双眼,凭感觉扯出一个笑容道:“我想留下,可是我总是害怕。而且这样,我也觉得对不起哥哥,他肯定也很想念我。可是我也,也舍不得……我就这样一直想着,烦恼着,纠结着……我自私又胆小,你们都错看我了。现在这样的结果挺好,我也不用再纠结了。归离,你是个好人。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很像哥哥。你待我也跟哥哥一样好。我真的还是很幸运,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还遇到了这么多好人……”语声渐低,我又昏睡了过去。

再后来,我已经基本不能清醒了,眼睛也睁不开了。

凭仅剩的意识感觉到自己的关节开始僵硬,皮肤冰凉。一天之中最好的状态就是能模糊糊的对周围有点感觉,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在这仅剩的意识中,我还能感觉归离抱着我不停的走,不时停下为我输入内力续暖。

药丸也吃不下了,感觉有人用柔软的双唇轻轻的将药水和参汤哺入。

偶尔有点意识的夜晚,感觉自己被脱去衣物的冰凉身体被一个同样光裸的温热身体揽入怀中,掌心不时为我输入内力,摩挲我僵硬的关节四肢。

好似在迷雾森林里走了一辈子那么久。

这天醒来在仅剩的意识中,我感觉我们好像已经走到了最深处,归离的步伐还是那么坚定。

“归离,”我轻轻呼唤。

“草草,你醒了。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吧。”归离脚步不停,声音却还是像初次见面那般温和,可仔细一听又觉得有些不同。

“归离,如果…我哪天……醒不了,你就……给我一针吧。我不想……不想做活死人。”用尽最后的意识,我断断续续的提出最后的请求。

“我一定会找到‘赤果’,草草,我不会让你死的”如天际般远的声音却如此清晰的传入我最后的意识中。

好像一个人在黑暗中跋涉,四周都伸手不见五指。我跌跌撞撞,迷迷茫茫,却怎么都走不出这片黑暗。唯一的感觉除了黑就是冷,冷到心窝子的那种冷,好像自己沉入了北极万年冰川。我想大声呼救,但是却发不出声音,这好像是一片真空地带,连声波也传递不了。终于,我累极、疲惫、而无助的倒了下去……

直到一股热流流入口中,通过食道,到胃部,然后传导到全身。

慢慢的,整个人感觉被冬日的暖阳所照射,好暖,好舒服呀。

黑暗,冰川通通都不见了,我只感觉自己在一个柔软而暖和的所在。

我感觉到鸟鸣,风吹过的声音,还有青草的气息……我还活着。

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我几乎辨认不出来的脸。

回神间,忆起之前的种种,我定定的凝视他——这,还是归离么?有些脏污的皮肤,削瘦的凹了进去的双颊,眼睛里全是血丝,乱草一般的头发杂乱的束在脑后,本来绿色的一身长衫此刻已经变成黑灰色。

看着我醒来,那双熟悉的眼中的焦虑终于散去,满满的喜悦溢了出来,“草草,你醒了。”声音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

停了半响,不禁伸出手去触摸那张脸,“归离,你变丑了。”我轻声道。

温和的笑意泛起,归离看着我道:“虽然寒毒已解,但草草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要好好休养。”

我轻轻点头不语,看着他只是微笑。

归离,你又救了我一次。

就这样,我们商量一番后决定,先在这里暂住休养,等我身体养好一些再出去。

我的身体实在也是太过虚弱,虽然寒毒已去,但是我除了抬手转头也做不了其他什么动作。归离也被我折腾的够呛。我们都需要休息。

商议好了之后,归离就近找了一个靠近水源的地方。又找了材料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铺上厚厚落叶干草。我寒毒已去除,也不再畏寒,皮裘披风正好做被子。

没想到的是归离还算得上是一个野外生存的专家。

大包袱中除了毯子,药材,粮食,居然连小锅和碗筷勺都有。在帐篷附近洒上几种药粉,有一种味道臭臭的。

“归离,那是什么药粉啊?味道好臭。”我x着帐篷中看着他忙乎。其他几种药粉我一闻就知道是驱逐蛇虫类的,只这臭臭的味道却从来没有闻过。

归离朝我一笑,“这是甲龙的粪便晒干了后的粉末,洒上之后别的猛兽便不会到这一块来。”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一招算是学到了。甲龙号称五行大陆上最厉害的猛兽,甚至名气远远超过了裂兽。这是一种独居动物,体重据说上千斤,身上天生厚甲刀枪不入,端是厉害。不过好似只有迷雾森林里才有。

升起火堆,归离又抓来鱼熬起了鱼汤。

渐渐的,香味从锅里弥漫开。我坐在帐篷里口水四溢。已经多久没对食物有渴望了,我都有些不记得了。

“归离,你太厉害了。简直是野外生存的专家啊。”带着我这么个病人,在这个原始森林里还找到了‘赤果’,实在是让人钦佩啊。

虽然没听过我的地球词汇,但是明显听懂了我的意思。

他笑了笑,解释一番我才知道。原来归离经常到处采药,都是荒山野岭,这些技能有些是跟着他师父学的,有些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迷雾森林他也来过几次,只不过没走过这么深的位置。

“我们从土国皇宫出发有多久了?”我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

“三十三天。”归离道。

我们离开皇宫的时候是九月底,那现在不是已经十月下旬了。归离竟然带着我在这里整整走了一个多月,心中感叹着。

不过大恩不言谢。我没再多言语。这样的恩情下,什么言语都是苍白的。

“那我们俩都要好好养好身体,早点出去。”我兴致勃勃的道。重获新生,心里不是不开心的。

一起喝过鱼汤,我还吃了一条小一点的鱼,现在刚刚苏醒还不能大吃大喝。

吃饱喝足之后,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

林间斑驳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身上却痒酥酥的。不想还好,一想便觉得更是痒的难受。

我看了看,归离正在给我熬药。

咬了咬嘴唇,还是提出了要求,“归离,那个,我想去水边洗澡。”

归离一愣——。.。

我不好意思的低头看着地上。我现在行动还不能完全自理,碗拿久了都拿不动,更别说去河边洗澡这种事了。可是一个月没洗澡的感觉真是太不舒服。

感觉他走了过来,轻轻的把我抱起,然后取过披风,朝河边走去。

走到一块水中的大石头边停住,我悄眼看去——归离眉宇间却是一片平静宁和。

将我轻轻放在石头上坐好,披风刚刚已经顺手放在岸边。

在归离的帮助下我脱去了衣物,只剩下抹胸亵裤后,慢慢的滑下大石。

这里的水并不深,只到我胸口而已,将自己浸入水中,轻轻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归离帮我洗头,我凝视着水中的自己,才发现自己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

“好难看啊。可以去拍鬼片了。”我喃喃道。

不知道什么是鬼片,可归离还是轻笑起来,“好好养养就行了。——也不算难看。”

“什么呀,都这么难看了。”我嘟哝着。

“无论草草是什么样子,都是归离见过最美的女子。”归离凝视我道。

我愕然,想起之前我给他讲述的种种,呐呐道,“归离,你,你不怕我吗?我是……我不是这里的……”

“归离很早就知道了。”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他打断我,语气平静的道,“在水国中毒昏迷之时,草草说了很多。”

我呆呆的看着他,上次中毒?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

看我呆若木鸡,归离低低笑一声,把我从水中抱起,到岸上用披风裹住。

“归离,你——”我看着他发呆。

被我直愣愣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归离清秀温和的面孔上浮起一抹红晕,干脆将我连人带披风抱起朝住处走去。

只听他轻声道,“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不会在意你是叶草还清漓紫。草草以往的担心,太多了。”

靠在归离怀里,他身上淡淡的青草气息让人觉得十分的安心。

他的话却重重的击在我了的心上。我以往老是怕别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把自己当成妖怪异类,所以把所有的秘密都藏在心里想随着自己而带走。可是现在我已经不能离开了,我难道还能这样过下去吗?

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我是那么的悲伤和恐慌。

原来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我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敢面对,所以变的不勇敢。

突然如醍醐灌顶般的醒悟——我笑了起来。

昨日种种比如昨日死。上天既然给了我再次重生的机会,就应该不再逃避,要好好的,认真的活下去。

归离看着我面上焕发的光彩,唇角微微勾起。

我回到帐篷,首先做一个决定就是练功。

我的‘姹女功’自从离开了天绝山就没怎么练过,当时练到第三层觉得身体好了就没再管过。叹口气——这样看来,我还真是个懒人啊。

现在身体这么虚弱,也是该拾起的时候了。

下了决定就立刻实施,闭眼盘腿双手置膝,开始默运口诀。片刻之后,淡淡的异香开始散发出来。

从中午一直练到黄昏,我已经按照口诀将前三层的经络走完。睁开眼,果然——身体清爽了许多。

师公留给我的‘姹女功’还真是不错,难怪青妙当时也看上了。

虽然不能做武林高手,但是对我这种运气不好经常中毒受损的身体实在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含笑收功后,我看向帐篷外,淡淡的肉汤香味透过那股异香传入鼻中,看来归离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

只是此刻他面上却带了些惊异之色望着我。

“归离,怎么了?”看了看自己周身,没什么不对啊。

他有些迟疑的看着我,眉间有思索回忆之色,半天后呐呐问道,“草草,你可知道你练的功法名字么?”他看向我。

“知道啊,这是‘姹女功’。师公留给我的,说是可以增强我的体质。”我一边答一边偷眼看他,心下却有些疑惑,归离的神色怎么那么奇怪的。

“真的是‘姹女功’”虽好像有些预料,归离面上还是现出了惊叹之色。

“归离,这个‘姹女功’很有名吗?有什么说法吗?”怎么个个听见这个功法都奇奇怪怪的,之前轻柳是这样,归离也是这样。

“‘姹女功’也算是一门神功,失传多年了。尤其适合女子练习。”归离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而且,‘姹女功’练到最高的第七层可疏通奇经八脉,草草的带冲二脉之症也可……”

没等他说完我惊喜的张大了嘴。疏通奇经八脉?带冲二脉正属于奇经八脉中,也就是说,我的不孕之症也可以治好了。

“归离,是真的吗?”好半天才从这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求证道。

归离含笑点头。

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啊,大难不死果然有后福。居然听见这么好的消息。

“太好了,只是这个功好像有点奇怪,那股香味古怪的很,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说法啊?”高兴过后,我想起师公含糊的信,还有每次好像我一动那个香味就特别浓,总觉的有些怪异。我皱起眉头望着归离疑惑道。

归离的脸倏地红了起来,视线立刻转开有些躲着我的意思,我更奇怪了——执拗的盯着他。

“这个,功法没什么实际的害处,你就好好练吧。饭已经做好了,我再去拾点柴晚上用。”扔下这句,归离好像落荒而逃般离开了。

没实际的害处?我偏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嘀咕。归离表现如此奇怪,找个机会一定要问个仔细。

这天夜里睡到半夜我又发起冷来。我知道这是身体受损太过的影响,虽然寒毒已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调回来的。

抖了几下,我半梦半醒的自觉朝一侧偎去。这几天夜里我只要发冷都是靠归离的体温取暖。

反正这一路以来的朝夕相处下来,扎针、擦身、按摩、洗澡、方便——我估计归离现在也没把我当女人看了,我就一活动木偶。

可是我移了一下却没感觉到意料中的温暖怀抱——我正有些疑惑的睁开眼却感觉自己被轻轻一转,翻了个身,本来是面朝归离的,此刻却变成了背对他。

还没等我问什么,一股热力从我背心传入,暖暖的好生舒服。

“怎么又给我输内力了,太浪费了。你抱着我睡就可以了啊。”我半闭着眼嘟囔了一句。

“男女有别——”归离声音有些轻,可我还是听清楚了。

虽然睡意浓重我还是迷迷糊糊应了句,“早就看光摸光了,有什么好别的啊。别浪费功力了。”

身后的手掌一滞,慢慢收了回去,我身体又自动自觉的偎了过去被暖暖的包围起来。

该节约的时候就该节约,这样才对嘛。沉睡过去之前我想。

练了一个星期功我感觉身体好一些了,虽然还是瘦的跟鬼似地,至少行动没什么问题了。

其实也不完全是“姹女功”的功劳,还有一半是归离天天给我熬的药材,守着迷雾森林这么一大座天然药材库,实在是很方便。

身体好一些了,晚上也没那么怕冷了。可我晚上却还是习惯性的要靠在归离的怀里才能睡的安稳。

我自己也有些奇怪。但是最终还是归结为天气开始转凉的原因吧。

这天早上我睁开眼,天还未大亮,我还靠在归离怀里。

他的一只手揽在我腰上,一只手垫在我脖子下。

这是我苏醒以来第一次比归离醒的早。

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睡颜。往日的白皙如今有些苍白,往日的清秀如今有些清矍。

归离这段时间瘦多了,受伤的是我,受苦的却是他。

归离,我回不去了。你是代替哥哥来照顾我的么?

默默凝视间,忽的一缕青丝滑了下来垂在了他的脸颊边。

距离如此近,才发现在归离的睫毛很长,长的轻轻的刷到了垂下来的这一缕青丝。

不想惊扰他,我轻轻的伸出手把那缕青丝捞起放到他耳后,却在刚刚放好的那瞬间,归离醒了。

看着他睁开的眼睛,我愣愣的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我的手还放在他耳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好像我正要用手摸他的脸。

“你头发掉下来了……我刚刚帮你弄上去……我想你多睡会儿而已。”我缩回手嗫嗫道。真是不是轻薄也不是非礼啊。

刚刚睁开眼的归离眼里还有些睡意未散的迷朦,等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已经完全清明过来了。

他静静的看着我,厚厚的皮裘披风下他的手还放在我腰间,垫在我脖下。

突然觉得有些热,我尴尬的笑了笑,坐了起来,“呵呵,不好意思,压了你一晚上,肯定不舒服了吧。”

归离平静的面容突然现出一丝古怪的神情,象是想笑又象是脸红。

他也起身起来,“我去弄早餐,草草多休息会儿吧。”

看着他有些急促的背影,我脸刷的红了。——归离,我的意思是压了你的手……。.。

吃过了鱼汤当做早餐,归离在我身边坐了下来,语气有些凝重,“草草,我们恐怕得离开这里了。”

“好啊。”我点头,看着他眉头有些拢起我又有些疑惑,“归离,莫非有什么麻烦吗?”

他看了看四周,“草草有没有觉得最近有什么奇怪的?”

我也跟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没什么啊,就是好像开始起雾了。”

淡淡的雾气是从昨天开始起的,本来还不容易察觉到,不过今天却比昨天好像要浓一些。按道理最近天气虽然冷了,但也达不到起雾的温度啊。

“迷雾森林被称为五大绝地之一就是因为这雾气。”归离道。

我一愣,这才想起我们现在是在五行大陆排名第二的五大绝地之中。可是这段时间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啊。

“雾气有问题么?”我看着他问。

归离点点头,“晚上出现的雾气有毒,不过我们医族研制的避毒丸可解,我们在进来了时候就服用了,所以没有影响。”

“那白天出现的雾气跟晚上不一样?”我看了看四周淡淡的雾气。难怪我没什么感觉,原来晚上雾气看不见,我又吃了避毒丸。

“白天的雾气有催眠的效果,雾气越浓催眠效果越强。”归离蹙眉道,眉间带了些疑惑,“可按道理这白天的雾气应该只有十二月到一月才出现,这次为何这么早就出现了?”

“没有药丸可解么?”我问。

归离摇头,“没有。我们采药都会避过这白天起雾的三个月。”

那还是赶紧走吧,等雾气浓了真把我们给催眠了就麻烦了。难怪归离今天醒得要晚些,可是我好像没什么被催眠的感觉啊。

“那我们今天就走吧。”看着归离有些忧心的目光,我笑了笑,“我身体好多了,没事的。大不了走不动的时候让你背啊。”

商量好了就开始行动。收拾了一下东西,我和归离开始撤退。

可没想到没出发多久就遇上了麻烦。

听见前方激烈的兽吼,感觉地皮都在颤抖。

“归离,那是——?”停住脚步,我也跟着抖了抖。

归离脸色也不好看,“三只甲龙。”归离道。

“三只?”我皱了皱眉,只听见两只在叫啊。

“一只雌,两只雄。”归离沉声道,看我疑惑又低声追加了句,“每年十月开始是甲龙的发期。”

晕,搞了半天是两只雄的在决斗,一只雌的在旁观啊。这可不妙,发期的甲龙是最狂躁的,何况还是三只。

“有别的路吗?”我低声问。

“有到是有,可要多绕几天的路。”归离蹙眉。

绕路就要耽误时间,雾气是会越来越浓的,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这可怎么办?

“我们到树上先看看情况吧。”归离揽住我的腰选了颗枝叶繁茂的树纵声跃了上去。

借着枝叶的遮挡我朝不远处望去,我还没见过甲龙长什么样呢。

两只红色的长腿“鳄鱼”正苦大仇深,恶狠狠的对峙着。

是的,甲龙的外形真的很像长大了好几倍的鳄鱼。可是却有鳄鱼所没有的粗壮长腿,一米多高,五米多长的躯干,浑身披满红色的硬甲。哦,不对,雄性甲龙是红色的,雌性甲龙是绿色的。我看着离这两只雄性甲龙十米远的另一只相对较小一点的甲龙纠正自己道。

“它们会离开吗?”我悄声问。

归离点点头。

“什么时候?”我又问。

“一方输了或母甲龙选了一方。”归离答。

“那它们怎么还不开始打?”我悄声。早打早完,这么干瞪着干嘛啊。

归离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遇上发期的甲龙。”

无奈的看着战场上的两只甲龙,我心里不停催促它们赶紧打完选定走“龙”。赢了的赶紧谈恋爱去,输了的赶紧找下个机会去。

也许是听到了我的祷告,两只红色的甲龙发出一声惊天怒吼,俯低了头向对方冲了过去。

这两声吼太过高亢连附近的树叶好像都簌簌作响,我耳膜发颤,身子一抖差点没掉下树去,归离赶紧揽住我。

两只甲龙激烈的纠缠到了一起,一个咬住了对方的肩部,一个咬住了对方的脖子在地上翻滚起来。

这一咬就没有松口。只见灌木丛被压平了,树被撞倒了,一时间尘土飞扬,草叶乱飞,战况激烈极了。

而绿色的母甲龙只是稍稍的退了几步,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个“男士”的决斗,偶尔还低低的嘶吼一声,好像在喊“加油”。

我钦佩的看着“她”,真是厉害啊。

“草草在想什么?”大概我神情引起了归离的注意,他问我。

我很陈恳的指指母甲龙,“我觉得‘她’比我混的好多了。还没男人为我打过架呢。”

归离呆愣的看着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互不松口的咬了两盏茶的时间,终于分出了胜负。个子稍微小一点被咬住脖子的甲龙先松了口,哀吼了几声后,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个子稍大一点的甲龙看“情敌”已经倒下,虽然自己肩上也鲜血淋漓但是却毫不在意,兴奋的用两只后足支撑起身体,仰头长吼一声。

等候在一边的母甲龙也跟着吼了两声。

“终于打完了,应该走了吧。”我朝归离小声嘀咕着。那只受伤的不知死了没,不过看那脖子流血的情况,估计没死也威胁不了我们。

归离刚朝我点了一下头,忽然僵住,神情古怪起来。

“怎么了?”我一边问一边朝场中看去。这一看我也楞了,“怎么它们还要打一架?”

只见刚刚长吼完朝母甲龙走去的公甲龙此刻又和母甲龙纠缠到了一起,两只甲龙一红一绿互相在身上咬来咬去,身体也在地上滚来滚去。

归离没有看我,白皙的面孔泛起了红却故作镇定的低声道,“它们不是打架。”

不是打架?我仔细一看,确实。跟刚才两只公的不同,它们咬是轻咬,咬一下就松口,没有流血也没有咬住不放。滚也是有技巧的,红色的公甲龙基本在上方,绿色的母甲龙在下方,还亮出了白色的肚腹,呈躺的姿势……

这是要……

这两位也太没耐性吧。还有一个同类躺在一边,这就要现场上演“春宫”?

不过话说,我还没亲眼见过动物那个啥呢。只是听以前的同事说过狗的姿势,这甲龙该用什么姿势呢?

尾巴那么粗壮,估计不能像狗那样用后面,看母甲龙这架势应该是“男上女下”的传统式吧。

我摸着下巴瞪大了眼睛专注的看着。

“咳咳,”归离轻咳了两声。

“嘘——”我眼睛没离开场地,小声道,“别吵到它们。”

这会儿场中的已经比较安静,奄奄一息的那只发不出声音。两只情投意合的已经进入了正式的状态也没多少声音发出来,只见那红色的公甲龙趴在母甲龙身上轻轻颤动着,两条尾巴纠缠着甩来甩去。

没过两分钟,两只甲龙就分开了。互相又咬了两口然后相携而去,只剩那只不知是死是活的失败者躺在地上。

我惋惜的摇了摇头。

“草草,怎么了?”归离问。

“那公甲龙打架那么厉害,怎么那么快就完了。中看不中用,白长个子了。”我叹息道。

归离的脸刷的红了,嘴角抽了抽。

我们又过了一会儿觉得的确安全了才从树上下来。

我小心的朝场中走去。那只公甲龙这么半天也没见动弹,估计是挂了。不过我对这么个大家伙还是挺感兴趣的,此刻正好仔细看看。

“别过去。”归离突然一把抓住我,“还是活的。”

我定神一看,果然肚腹还微微起伏着。

大约感到了我们的气息,它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棕色的眼珠有些无神的看着我们,想抬爪子却微微抬了一点就抬不起来了,脖子上一个伤口鲜血汩汩的流着,淌了一地。

我一下子呆住了,这个场景如此的熟悉。

我轻轻的脱开归离的手向它走去。

它动不了,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微微的喘息着。我的心抽痛起来。

“草草——”归离叫住我。

“我要救它。”我轻轻道,“它失血过多,只要止血也许就有救。”回头看归离一眼,“放心,它现在伤不了我。”

归离上前拉住我,“那我去处理伤口,你去采药吧。刚刚过来那边有银边草,可止血。”

看到归离很坚持的样子,我点了点头。

我们给这只甲龙处理伤口的时候它除了开始的时候挣扎了一下,后来大概也看出我们没有恶意便顺从任我们摆弄。归离把它把较深的伤口处缝合了,然后敷上了草药。

它的外甲很厚,我们只能缝合肌肉层。浅一点的伤口就直接敷好草药让它自己恢复。

我又打来了水放到它嘴边,它看了看我伸出舌头舔了起来。

“归离,我们今天暂时不走吧。”我对归离道。这甲龙此刻完全没有什么抵抗力,要是遇到稍微厉害一点的猛兽估计就得挂。

归离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开始布置开来。。.。

夜色中,我和归离围着篝火而坐。

我偏头看了看刚刚吃了一只野鸡和大半只鹿的甲龙,此刻它的呼吸好像平稳了许多。这大家伙的恢复能力还真不错。

归离静静的看着篝火边较小的一堆火,火上架着的锅里熬着我的补药,归离不时调控着火力的大小。

“归离是不是觉得我有些任性?”我看向他。早前的犹豫我已看在眼里。

“我想草草应该是有理由的。”归离道。

篝火把我们的脸映的通红,我抱住膝盖,“我曾经有一位朋友。他被裂兽抓伤了,不停的流血,就在我的眼前,可是隔着一道铁栅,我有药,却救不了他。只能看着他那样流血……那么多血,一直淌到了我的脚边……我却救不了,他就那样在我眼前……”

哽咽着说下去,“他可以不用死的……如果他不站出来,死的就是我……可我救不了他,那么近,那么近……我救不了……”

眼泪忍不住了,我把头埋在膝盖上。

感觉身边一个温热的身体靠了过来,一只手臂把我环住,“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他,想必是愿意的,不会怪你。”

“可我自己怪自己。他活着的时候没有过过什么开心的日子。我对他不好,以前还看不起他。到后来,我想对他好的时候却再也没机会了。”将头深深埋下,我喃喃道。

归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一夜醒来,发现雾气比昨日又浓了些,归离的精神有些困倦,我却没什么感觉。

把剩下的鹿肉放到甲龙的嘴边,又放了些水。我看着大家伙道,“我们要走了。你自己小心啊。以后别挑比你个子大的家伙打架了,要量力而行啊。”

它睁着眼睛看着我,然后一口把一只鹿腿咬进嘴里,嚼了几下吞了进去。

看它的胃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我笑了笑,和归离转身离开了。

迷雾森林资源丰富,一路行来倒见了不少珍稀的药材,我当然不客气的都收入囊中。

有些植物我甚至也不识得便向归离讨教,他总能声音温和的娓娓道来,让我不得不佩服。

走着走着突然心底一种怪异的感觉传来,我停住脚步,朝一个方向望去。

“草草,怎么了?”归离见我停住问道。

我指了指那个方向,“哪里好像有人在叫我。”

归离倾听了下,“没有声音啊。”

我迟疑了一下道,“不是耳朵听见的,好像有人在我脑子里说话。就是,”想了想措辞,“就是一种感觉,有人叫我过去。”

归离看着那个方向皱眉道,“我们从这个方向走,大约十天可以走出去。如果朝那边走,就越走越深了。”

低头琢磨了下,还是觉得安全要紧,“那就不管了,我们还是按原来的路线走吧。”我下了决定。这雾气对我好像没什么影响,但是归离的精神明显没有之前好,还是赶紧出去要紧。

继续按之前的路线走,可是不到一个时辰,雾气居然越来越浓。

“草草,我们得走快些。这雾气有些不对劲。”归离声音有些紧绷。

我点点头,加快了步伐。

又过了一会儿,能见度越来越差,之前可以看见前方五十米的情形,现在二十米外就看不清楚了。

“归离,现在朝那边走?”我问。

隔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回答,偏头一看发现归离竟然靠在一棵树上闭上了眼睛,一根银针还扎在他的胳膊上。

心里一紧,我赶紧扶住他,“归离,归离,你怎样了?”

他的眼皮动了动,却没睁开。

探手摸了摸他的脉搏,发现并无其他症状,就象倦极而睡似的,我松了口气。这才发现他的胳膊上已经扎了不少针眼。

这几天,归离就是这样给自己提神的么?

这下怎么办?归离睡着了,我却不认识路。

四周看了看,只有一个方向雾气比较薄,可是那是与我们的路线截然相反的方向啊。

沉思了片刻,我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把一些不重要的行李扔掉,我拉起归离的胳膊放在我肩膀上,一步一步的朝那个方向挪去。幸好归离好像还有一些残存的意识,虽然大部分体重压在我身上,还是会跟着挪动步子。

说也奇怪,我没朝这个方向走的时候,脑子里好像老是有个声音在叫我,一朝这个方向走,那个声音就消失了。

看着被雾气留出来的这条路,我慢慢的拖着归离走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倒要看看是人是鬼在等我。

归离不算高,也不壮,可是我本来就是大病刚愈,走了一段就要气喘吁吁的歇一阵。

当我第三次歇下的时候,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左前方雾气有喘息的声音,伴着枝叶嚓嚓声,一丝腥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有猛兽来了。

把归离拖到我身后,我拔出归离的长剑紧张的注视着前方。

它走得近了,朦胧的雾气中现出黄黑相间的条纹——是老虎我握紧了剑柄……

忽然雾气中传来一声吼,一个更大的身影出现了,朝老虎扑去。老虎闪身一躲,飞快的朝另外的方向逃命而去。

我悲凉了。一个老虎我都没把握能对付,还来了一个吼一声就把老虎吓跑的,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么?

手有些发颤,不过我还是坚定的站着没动。

雾气中,随着脚步声,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脖子上还用布包扎着……

我傻眼了。

红色的甲龙走到我跟前蹲下,与我对视着。

一分钟之后,我把剑收了起来。

十分钟之后,我已经抱着归离坐在了甲龙的背上威风凛凛的朝前走着。

果然是好心有好报啊,我感叹着。

越往里走,雾气越重。除了前方一条路,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白茫茫一片。

还好有九九在,不用担心遇见什么猛兽。这怪异的白雾好像只对人起作用,动物完全不受影响。

不过,我为什么也不受影响呢?

九九是我给红甲龙起的名字。还好有它,速度快的许多,它背上有一个鳍一样的凸出部分,坚硬无比。我就把自己的归离都绑在这个鳍上,这样就不用担心九九速度快的时候把我们甩下去了。

一天之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前方好像一个寨子。周围都被雾气笼罩着,这个寨子附近和里面却没有一丝雾气,所有景象看的清清楚楚。

寨子大门前,几个大约一米高的人正激动的看着我。

我张大了嘴——我难道来到了矮人国?

面前的几个人面容明显不是小孩子,穿着虽然古怪但是绝对也是成人的打扮。那个穿着红色袍子的女人胸部可不比我小多少。

我坐在九九身上,不知道此刻该下去还是掉头。

那几个人从看着我开始就神情激动,此刻看我没动,领头的一个长胡子的男人朝我用手比划着,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我一个字都没听明白,可看明白了他的动作。他在请我进去。

看他们的表情动作不像是有恶意,可是我该进去么?话都听不懂,怎么交流?

我坐着没动。

他们比划了一阵,突然停住,然后一起朝我跪了下来,用一个奇怪的手势拜了起来。

我彻底晕菜了。

这时,寨子里又出来了一堆人,高的一米多一点,矮的小孩子只有四五十公分,一起簇拥着一个穿白袍子的老头子走了出来。

那个老头子看面容起码有一百岁了,只有十公分高,雪白的胡子几乎到了胸口。

看到我,他激动的甩开了扶着他的人,就要下跪。

“你别跪——”我赶紧摆手叫住他,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这么大年纪了,跪我也也受不起啊。

“这啥情况啊?”我有些呆傻的嘀咕着。

白胡子老头被我一叫楞了一下,也没跪下去,此刻听见我的嘀咕却笑了起来,脸顿时像朵盛开的菊花,“神女殿下,圣子殿下已经等你很久了。”

他居然说得是的大陆同行语,虽然腔调有些怪异,可我却听明白了。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会是你们是神女?”我看了看我们彼此的身高差距,明显就不是一个人种啊。

“能不受催眠迷雾影响的就是我们的神女啊。”他微笑的看着我,“何况姑娘还能驾驭甲龙,甲龙是迷雾森林之王,姑娘不是神女谁还能做神女呢?”

我一听,好像是挺有道理的,难道我还真有什么穿越使命?

“老爷子,我的同伴——”我指了指归离。其他先不说,这种诡异的情况还是需要有人商量一下比较好。

何况以归离的功夫和我们的高度,就算有什么状况也容易对付一点吧。

白胡子老头听明白了我的意思,扭头朝之前朝我下跪的几个人说了句什么。那个红袍子的女人便恭恭敬敬的上来,拿出一个香包一样的东西递给我。

“神女把这个给他闻一下,他就会醒来的。”老头子笑眯眯朝我道。

我依言而行,在归离鼻子下面晃悠了几下,果然很见效,归离睁开了眼。。.。

“归离,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问归离,顺手把香包揣进了怀里。

归离摇了摇头,坐了起来。

发现我们居然在甲龙背上,楞了一下。

我用手指了指前方“特殊”的人群,归离又是一愣。

“草草,这是怎么回事?”归离轻声问,神情却恢复了平静。

我顿时佩服。

一觉醒来发现这么多刺激居然这么快情绪就稳定下来了。

小声的几句话把情况说了一遍后,“现在怎么办?他们说我是神女?”我问归离。

归离看了看那堆一直都看着我们的人,解开我们身上的树藤,自己先跳了下去,然后伸手把我扶了下去。

“这位老丈,请问怎么称呼?”归离看向那个唯一能同我们交流的白胡子老头。

“老夫黎茄,是雾族祭师。此次奉圣子之命特来迎接神女殿下。”白胡子老头说着说着跪了下来,“请神女殿下一定要救救我们圣子殿下”

这次他说跪就跪我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刷刷的跪了一片,除了我和归离全跪下了。

无奈的和归离对视一眼,我走过去扶起老头子,“祭师大人,若是你们族中有人生病,我和我的同伴都是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但是我们也有要事在身无法耽搁太久。只能保证先去看看病人,其他的真的不能答应你什么。”

此番的事颇有些怪异我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体质不惧催眠雾气?为什么我好像感觉到某种召唤似的?不过我自己的来历我很清楚,不过是因为紫梦母女。所以说我是什么神女之类的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此刻肯定不能把话说死,什么神女的是万万不能胡乱答应的。越是光辉的帽子下面就越是代表是巨大的责任或者某些怪异的规矩之类的。就好像医族的圣女一样,我可不愿意给自己套上什么套子。

既然叫我救圣子,那我就以医师的身份去看看。能救则救,不能救那就撤退,我肯定不愿被拴在这里的。

不过这个雾族也很奇怪,个子全都这么矮,又住在迷雾森林深处。我在大陆生活了这么久,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种族。

不过想想也正常,迷雾森林晚上有毒雾,然后还有这催眠雾气。归离说是每年十二月和一月才有,我觉得倒不一定,这个雾族分明是可以控制这雾气的。外界之人都知道只有医族才能进入迷雾森林,是因为掌握了能避毒雾的方法,但是对白天出现的催眠毒雾归离也是没有办法的,所以一发现这种雾气出现,我们才急急撤退。

我不怕催眠迷雾估计还是跟清漓紫的体质有关吧,九九愿意让我们骑多半是因为我们救了它的缘故,所以什么神女的肯定是子虚乌有的事。

不过既然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虽然高度和体积上我们都有优势,但是也不知道人家除了那雾气外还有没有别的倚仗,所以能和平谈判解决是最好不过了。

这样一想,所以就有了刚才那番话,这黎茄一口一个神女的,我根本就不接这话,只说自己是个医师。

黎茄听我这样说也不恼,仍是带着几分恭敬和激动的看着我猛点头,“神女既然答应救圣子那就一定能救。一定可以的。”

一边说一边满眼星星的看着我,好像笃定只要我答应就可以做到。

我被他这样看着颇有些不自在,咳了咳,“祭师大人,你还是叫他们都起来吧。先带我们去看看病人,圣子殿下对吧?我们还有事不能耽搁太久的。”

黎茄一听连连点头,对我一直暗示那个不能耽搁并未发表什么意见。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他们应该不会强留我在这里。

黎茄转身对其他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些人全部站起来欢呼,个个面上都是喜悦亢奋的看着我,完全都是一副看救星的表情。

黎茄挥了挥手,那些雾族人便齐齐散去,没有人再跟着我们后面。看来这个祭师的地位在雾族还挺高的。

把九九留在外面,我们跟着黎茄一起朝寨子里走去。

雾族人身高最高的不过一米二三,所以他们的房子大多只有两米高,我和归离在这里倒成了巨人,不过还好低头弯腰的还能进门。

我们一边走一边聊,这才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雾族人自古就生活在这迷雾森林的最深处,这里长年被雾气包围,外人无法进来。而他们的体质只能生活在这里,外面的雾气既是他们的保护层也是他们生存所必须的,一旦离开雾气的范围他们就会衰老的特别快。

他们的人口并不多,全族现在也不过几千人,由族长和祭师管理,之前那个黑胡子的男子就是现任的族长。

我一听觉得奇怪,“祭师大人,既然雾族是由族长和祭师管理,那圣子又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圣子,黎茄就开始兴奋,“神女殿下,雾族以前是没有圣子的,圣子是五年前上天赐给雾族的。圣子无所不知,圣子是神的转世。”

我和归离听得一头雾水,“祭师大人,难道圣子不是你们的族人么?”我问。

黎茄听我这样说有些不高兴,“圣子殿下死而复生,当然是我们的族人。我能学会你们的话,也是圣子殿下传授的。圣子是无所不能,是上天派来庇佑我们雾族的。”

归离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道,“既然你们圣子殿下如此本事,为何还要人来救呢?”

黎茄一下了噎住了,“这,这是圣子殿下吩咐的,我也不知道啊。”

我笑了笑,发现这雾族人好像特别单纯。像这黎茄虽然年纪很大,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心机城府之类的。而刚才那些不会说大陆通行语的雾族人表情也是变幻的很直接,心思都是直接摆在脸上的。

说着说着,我们就走到了一栋白色的木屋前。

黎茄停住脚步,很是虔诚的跪下合掌祷告了几句。说是祷告也不太像,他先是用本族语言说了几句,然后又停住好像听谁说话,然后又说了几句,最后又停住点了点头。

我看他这样古古怪怪的心里也有点不踏实,轻轻的用胳膊顶了一下归离,把刚才那个香包递给他,小声道,“归离,这个东西好像能解那个催眠雾气,你先带着,如果不对劲我们就跑路。”

归离表情平静,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接过了香包放进怀里。

这会儿黎茄已经一脸喜色的站了起来,“神女殿下,圣子殿下请你们进去。”

我疑惑的看着他,“祭师大人,你怎么知道圣子殿下让我们进去的?”我们就看着他跪着好像祷告了会儿,我们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啊。

黎茄面有得色的道,“圣子殿下是无所不能的,圣子殿下不用说话,黎茄也能听见。”

我翻了翻白眼。如果不是一直觉得这个黎茄祭师性子十分单纯的话,看他刚才神神叨叨的样子,真会觉得他是个老神棍。

跟着黎茄走了进去之后,我抬头一看愣住了。

“祭师大人,这就是你们的圣子殿下?”我神情古怪的看着床上那个小人儿。

确实很小,看高度绝对不超过六十五公分。应该是个男孩子,雾族人都是黑发,这个孩子也是黑发的,看样子绝对不会超过五六岁。而此时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模样倒是长得挺清秀的,就是瘦了点。那么小小的一点缩在被子下,这就是黎茄祭师口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圣子?

我有点无语。

“神女殿下,圣子大人叫你过去。”我正发呆,黎茄突然凑上来笑眯眯的对我说。

叫我?我一愣,没留神黎茄已经拉着我的手朝那个小孩子走去。

我看这屋子里除了黎茄和这个所谓的圣子,另外就是两个站在一边的雾族小姑娘,估计是伺候圣子的。也没有什么其他人,也就跟着黎茄朝床前走去。

“请神女殿下拉住圣子殿下的手。”黎茄把我的手拉到床前后松开,然后从被子里轻轻的拉出那个小孩子的手放到被子上。

我眨了眨眼,眼前的手小小的,连动一下也不能。

“圣子殿下说了,只要神女殿下拉住他的手就能知道一切。”黎茄见我没动又道,“圣子殿下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我一听黎茄又来了赶紧把手一落轻轻的罩在那只房子被子上的小手上。

就那么一瞬间,我张大了嘴。

归离一直跟在我旁边,此刻看我神情古怪,他看了黎茄一眼,“草草,怎么了?”

我转头和他对视,嘴巴还没合拢,人还沉浸在震惊当中。

听见是归离问我,我楞楞的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着床上的这个小人儿,专注的和“他”用脑电波交谈着。

“你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嘲笑某人。

“我有什么办法?谁知道这个五行大陆只有这个躯体勉强能和我的灵魂融合。”。.。

“说的轻巧,你随随便便就忽悠别人你是圣子?圣子要是死了,那人家不是信仰破灭?你看黎茄祭师那摸样,要是他心心念念的圣子死了,估计他也活不长了。你这个外星神棍”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怎么说我还是你长辈。”

“我们可没关系,我可是地球人,你别乱套近乎。说起来,这回可是我帮你,不但告诉了你她们的消息,现在还要靠我来救你。”

“别不说话啊,有什么好处没?你看,我帮你这么大的忙。”

“那你想要什么?先说好,那个能量石是没有的了。”

“那别的什么宝贝呢?”

“我是灵魂穿越,你觉得我能带什么宝贝过来?”

“我不管,我总不能白帮忙吧。流血很伤身体的,你看我现在刚刚才受了重伤,身体弱着呢。”

“算了,算了,本王子不跟一般计较。我真的没有带什么宝贝过来。不过呢——”

“不过什么?”我很急切。

某人嗤笑,“看你急得——不过,我倒感受到这里迷雾森林里有一样东西有很强大的灵气。”

“什么东西?在哪儿?跟能量石一样吗?”

“什么东西我倒不知道,不过我感觉这种灵气很特殊,跟能量石的那种灵力是完全不同的。”

“切,又是忽悠吧。你都不知道什么东西还说是宝贝”

“你这个小丫头,我堂堂——”

“好啦好啦,那你说那东西在哪儿吧?我如果方便就去看看。不过先说好,如果我看不上,你可要算欠我一次啊。”

某人无言郁闷,半响,“你们地球人都像你这样吗?”

“嘿嘿,是不是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啊。”

“看清楚了吗?”

点点头,自言自语,“这东西怎么长得跟西瓜似的?不过倒是挺漂亮的。管它的,有肉不嫌毛多,估计除了这个你也没别的了。”

“好了,快点输血给我。在这儿躺了五年了,整整五年没吃过东西了。”

“我的血真行?”

“废话这个躯体只要有了你的血我就能操控了。用灵气滋养了五年了,我容易吗?”

“对了,我看你跟黎茄沟通的时候为什么不需要拉手啊?”

“拉手节省灵力啊。不过我只拉女人的手。”

“你这外星色狼连外甥女的便宜也要占”

“你不是说跟我没关系吗?怎么又变成我外甥女了?”

就在我跟“圣子殿下”亲密沟通的过程中,归离和黎茄目睹了我的整个过程中精彩纷呈的各种表情。

最后看我从床沿上站起,放开了圣子殿下的手转身看向他们。

归离表情平和,只是眸中闪过一丝关切。我笑着朝他眨了眨眼。归离本来就不是好奇心重的人,见我的表情知道没什么不好的事也就什么都没问,只笑了一笑。

黎茄则又跪了下去,连连点头。

盏茶之后,我把割破的手腕放到圣子殿下的嘴唇上方,鲜红的血液迅速的流进他的嘴里。

慢慢地,床上小人儿苍白的面孔渐渐有了血色。

“好了,可以了。”声音在我脑海响起。

“不用多一点吗?多一点你更容易控制吧。你看你个子又小还白的跟僵尸一样。”

“不用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外甥女好好的一具躯体被你折腾成这样,真是没用。”有些咬牙切齿也有些蔑视。

“你管我现在已经是我的了。”

“不讲理的地球女人”

“招摇撞骗的外星神棍”

他的睫毛蝉翼般的开始颤动,我收回了手。

还没回神,手臂已经被归离拉过去,在我手臂上点了几下止血,然后拿起之前准备的伤药给我敷上包好。

“圣子殿下圣子殿下”黎茄激动的发颤的声音响起,原来他看见圣子殿下的眼睛睁开了。

床上的小人儿睁开眼睛四周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到我身上。

我朝他挑眉一笑,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地球女人,你笑什么?”

脑海里声音再度响起,我嘿嘿一笑,在心里暗暗回答他,“没想什么。只不过觉得你如今这幅躯体很可爱罢了。”没等他回话,我又道,“不过,你以后要是想女人恐怕就只能在雾族里了。”

“你胡说什么?想什么女人啊?我堂堂天波星王子,爱慕我的女人遍布几大星系还用我去追女人?哼我这次可是来找人的,又不是来看美女和吃东西的。”某人不服气的狡辩。

我乐不可吱——原来除了色美女,这家伙还喜欢吃啊。

我就不相信有紫梦那样的姐姐,这个天波星王子就没想过要顺便玩一玩,摘点花摸点草什么滴。

哼哼,肯花五年的时间用灵力来滋养这句躯体,我就不信他没打算。

不过看雾族人的这高度,外面的美女别说他现在没成年,就算成年了最多也只能看看而已。真是替他伤心啊。

“你什么时候去地球找她们?”我按捺住不厚道的想法,在心里问他。

“我这躯体现在暂时还只能睁开眼,大概还要两三天才能完全被我控制。等我融合好了之后就去地球。”他声音懒洋洋的。

难怪他到现在还没开口,原来还说不了话。

“那我就先走了啊。对了,到了地球见到紫梦和漓紫替我问好,还有记得跟我哥说,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朝他挥了挥手,拉着归离转身离开了。

“神女殿下神女殿下请等一等”我和归离晃悠晃悠的,还没走到寨子门口,身后传来黎茄的声音。

看到这么大年纪的一个小老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我的心肝也跟着他的步伐打颤,生怕他一不小心摔一跤。

“祭师大人,您慢点。”我和归离赶紧弯腰扶住他。

他停住脚步拉着我的手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神女……殿下……你别……”

我以为他要留我,摆手道,“你们圣子殿下已经好了,过几天就可以行动自如了。他说了我不用留下的。”

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在雾族的寨子里休息一天,但后来看了他们的房子和床之后我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和归离的个头如果要睡觉也只能打地铺。还不如早点上路,争取早点出去。

“神女殿下,你别急,我不是要你留下。你救了我们的圣子就是我们雾族的大恩人。我有东西要送给你。”黎茄稳住呼吸后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匣子,“这是我们雾族的神药。”

“神药?”我接过匣子打开,里面是一颗碧绿的药丸。

黎茄有些念念不舍的看着那颗药丸,“这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现在也就剩这一颗了。不过献给神女殿下也还是值得的。”

“祭师大人,那这药有什么用?”看到黎茄那万分不舍的样子,我也起了兴趣。

“只要女子吃了这药,头发永远不会白,身上无论什么受了什么伤也不会留下伤疤,口气永远芬芳迷人,还有——”

还没等他说完,我已经一口把药丸丢进了嘴里,把匣子还给了黎茄。这样的好东西带在身上万一掉了或者被人抢了,那岂不是哭都哭不出来,干脆还是吃了保险。

嘻嘻一笑,我看着目瞪口呆的黎茄道,“祭师大人,那就多谢了。请问除了这个神药,还有没有别的礼物呢。这药是女人吃的,可是我朋友跟着我这么大老远的跑一趟也不容易啊。何况,他还被你们的催眠迷雾给迷晕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本来我们呆的地方本不在雾气范围吧。是你们故意把我们困在里面的。祭师大人,你看——是不是也应该补偿补偿啊。”

看着黎茄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归离刚刚想张口就被我捏了下手,也就把嘴闭上了。

黎茄露出了羞赧的神色,有些歉然的看着归离。

哈哈,看来有戏,就不知能替归离求点什么。归离太老实了,刚刚居然还想拒绝。

摇头晃脑想了半天,又叹了几口气,黎茄终于在怀里掏啊掏,摸了半天摸出一个白色的珠子,依依不舍的看了半天才道,“这是——”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过“炯炯有神”,黎茄看了我一眼,缩了缩脖子突然把归离拉到了一边,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之后把珠子塞到了归离的手里。

我在心里翻了翻白眼,干嘛躲着我说啊。

还说我是什么神女,连说句话都避开我,哪里把我当神女看了。

等他们说完了,我拉着归离就走——我心里还念叨着那长的像翡翠西瓜一样的宝贝呢。

天波星王子都说有灵气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凡品。

走得太急,却不知道黎茄在后面喃喃道了句,“忘记跟神女殿下说神药吃了之后会缩短一半的妊娠时间了……”

————我是隐患的分割线啊————

告别了黎茄之后,我和归离又坐在了九九身上。

“归离,祭师送你的珠子到底有什么用啊?”我好奇的看着归离。

归离浅笑着把珠子拿了出来递给我,“这是本命珠,黎茄祭师说滴上谁的血就可以知道这个人在何方,以及安好与否。”。.。

我连忙把珠子推回去,“我只是好奇而已,这个珠子本来就是替你讨的。你救了我那么多次,偏偏我又身无长物,这次有机会就顺便‘敲诈勒索’了下。你就当是我的谢礼吧。”说着,我又摸了摸下巴沉思道,“不过,就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祭师大人跟你说的时候那样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诓你的吧。”

归离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微红,“黎茄祭师为人质朴,应该是不会骗人的。珠子滴上了血便会变成红色,距离越近时颜色便会越深。”

“如果人死了呢?是不是又会变成白色的?”我按着小说套路去猜测。

不出意料的,归离点了点头。

“这个东西倒还不错。如果自己有爱人亲人出远门了,有了这个珠子就方便多了。可惜要人死了才能给第二个人用,也算了一次性产品。”我有些后悔的嘟囔,“早知道问黎茄祭师多要几个。看他的样子肯定不止一个这样的珠子。”

归离看着我懊恼,眼带笑意,唇角微翘。

“我知道了——”看到归离的神情,我有些羞恼,“亏你还说黎茄质朴,他肯定是怕我再问他要,所以才把你拉到一边去说的。”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个催眠雾气呢?黎茄有没有说怎么避。”

“祭师说有香包即可。”归离道。

从我们离开雾族寨子的大门时,包围寨子的雾气也自动的散开一条道。

走出了雾气范围,视线开始清明起来,周围的景致也清清楚楚。

“归离,东边是哪个方向?”我盯着树冠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通过树冠来辨认方向的想法。

归离举手一指,正是我们的右前方。

我在九九的右边轻轻拍了拍,九九便转向顺着右前方而去。

归离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我得意一笑,“归离,反正现在也不用怕什么催眠雾气了,又有九九在,不用开咱们的十一路电车,我带你找宝贝去”

九九一路带着我们向东走了大约半日,林木渐渐稀疏,再走了一段,前面出现了一个凹陷的小山谷,远远望去,星星点点,遍地开满了白色的三瓣花。

“就是这里”我惊喜的大叫。

这正是紫祈在我脑子里显现过的场景。那个翡翠西瓜就长在这山谷里。

轻轻在九九背上拍了拍,停了下来。我解开树藤跳了下来。

“九九在这里等我们,千万别乱跑啊。你要报恩就一定要报到底,一定要把我们送出去才行。”我笑嘻嘻的对九九说完,见它果然蹲了下去趴在地上,便拉着归离朝山谷中跑去。

就是这面斜坡,高处垂下条条藤蔓铺满了整个坡面,如果不是紫祈给我看过影像,谁能知道这密密的藤蔓后面会别有洞天呢。

“归离,宝贝就在里面。”掀开藤蔓露出一个圆圆的洞口,我弯着腰率先爬了进去。

斜斜向下爬了大约十几米,面前豁然光亮。

一个不大的山洞,只有几米见方,头顶一束阳光从数十米高处的小小洞下,落到洞内恰好射到了地面上一个拳头大的圆圆绿色植物上。

我没见过这种植物,此刻在阳光照射下,它碧绿的,圆圆的,只有拳头大,下面只有七片绿色叶片呈环形衬托这圆圆的果实,青翠欲滴的果实上还有白色的花纹,最最奇特的是无论这果实还是下面的叶片都有一种奇异的玉质光华,即使紫祈不说我也知道这东西肯定是种难得的宝贝,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归离,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宝贝。那个圣子告诉我的,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圣子说这个东西有很大的灵气呢。”我听见身后归离的脚步便问。这一路上很多我不认识的植物和药材归离都是认得的,就不知道这个像“翡翠西瓜”一样的东西,他有没有见过。

等了半响居然没等到归离的声音,我有些奇怪的转过头却发现归离露出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惊,喜,楞,惑……

归离在我心中是个相当冷静内敛的人,就算之前一醒来见到自己坐在甲龙身上,然后又看见身高异于常人的雾族人他都只是楞了一瞬,便恢复了常态,如今这般表情对他而言实在是难得出现的。

“归离,怎么了?”我牵了牵他的衣角,“这东西你认得?”

归离深吸一口气,好似才稳住了心神,说出了一句话将我瞬间定住。

他说:“这,可能是‘绿藤种’”

绿藤种木国国宝绿藤种我把视线转到地面不敢置信。

“‘绿藤种’,长,长这个样子吗?”我有些结巴。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道是真的?

我呆了,归离却笑了,“我也曾见过真正的‘绿藤种’。不过族中曾有记载,这七片叶片和绿色的果实,大小和形状都与记载相符合,不过果实上的花纹根据记载是黄色而不是白色。”

我拉着归离,“归离你好好的跟我说说这‘绿藤种’的事,还有那‘藤术’,为什么‘绿藤种’被烧了,藤术就用不了呢?”

除了花纹颜色不同,其他特征都符合——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事,也没问过轻柳,现在真是后悔。

看着那小小的“翡翠西瓜”——如果,如果这真是‘绿藤种’……我激动了……甚至激动得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刻归离却淡定了,在我背后轻抚一把,一股内力涌入将我的呼吸调匀,“草草莫急。关于‘绿藤种’我也了解不多,只是曾在族中典籍读到过一点记载,不过也是寥寥数言而已。只是——”归离有些犹豫而没说下去。

我也从狂喜中冷静下来了,“归离,你是怕这万一不是,我会过于失望是吧。”

归离是细心的人,我刚才那番狂喜他自然看在眼里。如果最后发现不是,又怕我会过于失望。刚刚

我和他都是医师,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他也清楚。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冰卡那一掌正正印在我的左胸口,伤到了心脉和左肺,加上之后寒毒肆虐,最后虽然得了赤果救回一条命,但是心脉和肺脉都受了损伤,过于大喜和忧虑都会影响我身体的康复。

“放心吧,归离。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会小心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我道。

不过我也知道这话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将自己的情绪完全控制的人有,但是这个要求对我这种性子的人却有些难。

见我心律正常了,归离收回手,“草草早日把‘姹女功’练到七层,身体各脉自然能康复。”

我嘿嘿一笑没有接话,这‘姹女功’也不是那么好练的,之前三层倒是容易,可是从第四层开始好像难了许多。这么些天来,四层的经脉我连三分之一都没走通,练到七层还不知要花多少时间了。

“归离,你还是给我讲讲有关着‘绿藤种’的事情吧。你是木国人,怎么也知道一些吧。这‘藤术’跟这‘绿藤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干脆拉着归离坐下来,反正我们身上的衣服也说不上干净整洁。

在雾族的时候本来想讨点衣服,可是雾族人那身高让我只能闭嘴。我急着要走,总不能让人间给我现做两套。反正靠九九的脚程,我们出去的时间起码能缩短一半,衣服破点脏点也就将就了。

归离被我拉来坐下,稍稍有些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不过这么多日子,估计也习惯了我的德行。这么多日子以来我也知道归离虽然出身并不显贵,但是其实是个很爱洁净的人。

以前就不说了,自我清醒后,即使是在林子里那样艰苦的环境下,归离也是每日都会去河边沐浴,然后将衣服洗干净用内力烘干。所以他的这身绿衣虽然破旧,但是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唯一的例外,是我服用赤果后醒来的那次,不修边幅,显得脏乱的归离。

想到这些,我心里突然涌入了淡淡的,莫名的一种情绪。

在我认识的男子里面,若论容貌,归离只能说是清秀,个子也不算高,最多一米七五。没有显赫的家世,归离从来是一袭绿色布衣,普通的布料最简单常见的款式。

若说性格,归离好像没有什么性格,任何时候都是平和的,最多不过是浅笑一下,我从来没有见过归离的情绪有过大的波动,大怒没有,大喜也没有。好像天塌下来,归离也只会平和的面对。若说不同处,只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青草气息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可是,我知道归离对我的特别的。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面对归离我才能全然的卸下我的心房。那种安定的感觉告诉我不用怕,不用防备。

归离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我所有过去的人。可是他面对我的态度和最初见到我的时候并无太多不同。我那些令人不可思议的经历和身份好像对归离来说并未产生任何影响。。.。

归离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我所有过去的人。可是他面对我的态度和最初见到我的时候并无太多不同。我那些令人不可思议的经历和身世好像对归离来说并未产生任何影响。

我知道归离其实很聪明。一个愚笨的人不可能如此年轻在医术上就能有如此的修为。很多事情他看在眼里,不过也就是看在眼里而已。如果你不说,他从来不会问。待你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就像我的身世早在我第一次中毒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泄露。而这次所谓的圣子,也有很多疑问,但是他一句也没问过。

我有些怔忪的望着归离。归离,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草草,草草。”

归离的声音唤醒了我的神智,才发现自己居然盯着归离出了神。

“怎么了?可是身体有所不适?”归离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来探脉。

我赶紧摇头,“我没事,只是想别的事出了神。对了,你还没跟我说有关‘藤术’和‘绿藤种’的事呢?多了解一点也好有点线索判断啊?”

归离在我面上看了看,大概看出我身体确实无恙才收回了手,“其实要判断这是不是‘绿藤种’也很简单。”

一听此言,我急切道,“什么办法?那我们就赶紧试试啊。‘

归离不赞同的看着我,我讪讪一笑,“我控制,我控制,不大喜大忧是吧。我知道的。”

轻轻的摇了摇头,归离道,“眼下是没办法,必须要绿发血统的人而且修炼过‘藤术’的人。当年典籍上曾说‘绿藤种’能激发练过‘藤术’的人体内的特殊内力,这种内力与一般练武之人的内力不同,据说是带有灵力的。”

这个我倒是知道,师公跟我说过。所以练过‘藤术’的人轻功倒是卓绝,但是武力不够。但是他们的‘藤术’却非同一般,练到七层以上,对敌时掌中可以发出长达数十米的“绿色长藤”,有形无质,束缚捆绑随心所欲,刀砍不断,火烧不断。只根据功力的高低不同,这‘长藤’的长短不同,然后持续的时间不同罢了。

“那归离的意思是说,要判断这个是不是‘绿藤种’必须要练过‘藤术’的绿发血统之人才能验证了?”归离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过,我想不懂的是,‘绿藤种’被烧,所有练过‘藤术’的木国人都无法激发身体里的内力,所以藤术名存实亡。但是如果我们面前的这个是‘绿藤种’的话,那‘藤术’就不应该名存实亡啊。这颗东西肯定不是刚刚长出来的吧。

紫祈穿到那个圣子的身体里都五年了,他说这两年他灵力匮乏的厉害,所以只有我离他很近时,他才有办法感应我。那说明他感应这个植物肯定不是最近,前几个月我和轻柳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听过‘藤术’可以用了啊。

“因为灵气同源,所以只要练过‘藤术’的人的血滴到‘绿藤种’上,‘绿藤种’便会发出绿光。”归离点头道,“不过是否确实也做不得准。毕竟之前供奉的‘绿藤种’见过的人极少,而且三千年来都是供奉于宫中。每一代的木国人只要是修炼了‘藤术’都能发出绿藤,一直到后来‘绿藤种’一夜被毁,所有的‘藤术’修炼者都不能再发出绿藤。”

听着归离的话,我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翡翠西瓜”。难怪叫“绿藤种”了,这不就是一个种子么,只要这个种子在就能激发藤术修炼者体内那种特殊的内力从而才能发出长藤制敌。

这个东西相当于一个开关或者阀门。就好像屋子里接再多的线路和灯泡,如果没有开关就全都成了摆设。

“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我们把这东西带去找轻柳,他是皇族,肯定知道得比我们多。”我站了起来准备挖“西瓜”。

归离一把拉住我,“草草别急。若是‘绿藤种’离土须用木盒装。”

等归离出去用剑雕了个木盒进来的时候,我已经用小木枝把“翡翠西瓜”附近的泥仔细的刨了个干净,只剩下托住“西瓜”的那一小块。

“归离,这东西怎么好像没有根呢?”我有些奇怪,干脆用手轻轻的托起那拳头大果实下面的叶片来查看底部。

谁知我的手刚刚一碰到那叶片,所有的七片叶子突然向上卷起,紧紧的贴在果实上将果实包了起来。

我赶紧把手收回,望着归离,有些颤颤的问,“归离,这东西该不是不能碰吧?”

归离没有说话,低下来仔细看了看果实的底部,然后又露出思索之色。我看他好像再回忆什么也没打搅。

过了片刻,归离才道,“但是典籍上提到‘绿藤种’时说‘天生天不长,地长地不生’——”

天生天不长,地长地不生。我跟着念叨了几遍忽然明悟,“归离,”

一把抓住归离的手,激动的看着他,“轻柳说过‘绿藤种’每日的子时午时都要沐浴吸收日月光华,这就是‘天生天不长’,而这‘地长地不生’就应该说的是这‘绿藤种’虽然长在地上却是无根,因为它本身是吸收日月精华而成的。”

说完,我轻轻的用手将地面的果实托起,随着力度升高,被叶片包住的果实脱离了地面——果然无根。亏得我刚才生怕伤了根系挖的小心翼翼。

将拳头大的果实放进木盒封好,倒不担心损坏,刚才我触摸才发现,将果实包的严严实实的叶片竟然像盔甲一样坚硬。想必越是来历不凡的东西也有它自我保护的一面吧。

此时,我和归离都有七八分的确定这果实是‘绿藤种’了,除了花纹颜色不同,其他的都符合。

而令我更有信心的是这东西是紫祈感应到的,他都说这东西有强大的特殊灵气,所以当归离一说,我的直觉就告诉我这个东西肯定是“绿藤种”。

当然最后的判定还要去找轻柳,我相信轻柳肯定是见过原来的“绿藤种”的,他定然认得。

重新出发的感觉当然更好了,不过更多了几分急切。

想验证“绿藤种”,也想……

突然又生出一种怯意,香郎说过,数月之前长公主要替轻柳招亲。

如果轻柳真是定亲或者成亲了,我宁愿躲的远远的,永不相见。不是恨,也不是怪,只是觉得自己做不到面对。我能祝福他幸福,但是却不能做到当面的强颜欢笑。

想到这一点,我突然才发现一个重要的事实。如今的我和之前的我已经不一样了。以前的我可以离开,现在的我却已经没了退路。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水国摄政王府的莫离郡主。回到王府,这个身份既挡不住别人的目光也塞不住自己的耳朵……下面的路又该怎样走呢?

“归离,我们还有几天能出去?”我问身后的归离。

“按九九现在的速度应该不超过六日。”归离在我耳畔说。

六天啊。我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前一心想着早日离开这里,如今想到这些复杂的问题却又生出一些说不出的滋味。

“草草有心事?”归离问。

有心事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大难重生后,一直是喜悦的。虽然在这里吃不好睡不稳,但是如果离开这里又会怎样呢?

就连归离也是会离开的……

是啊,此刻归离的陪伴等到离开迷雾森林的时候也许就是结束。

身下的九九,身后归离的怀抱……都只有最后这几天的时间了。

“我想七七了。”我轻声回答。

的确想七七了。恐怕最后在这个世界上能陪伴我的也只有七七了。

九九是猛兽,是丛林之王,我不能也不想把它带出去。所以这些天我也刻意的和九九保持一定的距离。虽然这头甲龙真的特别通人性。

我实在是害怕那种投入过多感情却又不得不分离的感觉。

无欲则刚。欲是一种求,欲是一种想,有所求,求不到,有所想,却只能眺望。还不如一开始就掐断。

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会留在这个世界上,我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和非月的那段情,也不会在后来重遇轻柳时放纵自己的心。

当初只觉得会雁过无痕,如今却不得不重入泥塘。

“草草勿须思虑过多。世事变幻非人力所及,顺其自然即可。”归离突然在我耳边道。

我愣愣的回首,归离一片眉目淡然,嘴角轻抿,眼里却有一番意味。

他,分明看懂了我的心事。

见我楞然,归离又轻声道,“你如今的身体不能忧虑过甚,须得自己保重为好。”

我笑了,突然起了作弄的心思,开口道,“归离,我真有些舍不得你了。”

果然,淡然消失,红晕上脸,归离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转开。只是我们都骑坐在九九背上,我前他后,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他躲也没地方躲。

而本来是说一句玩笑话的我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也突然有些尴尬,竟然觉得归离的怀抱此刻有些异样的发热。

不敢再开什么玩笑,我把话题扯到一边跟归离聊起了紫祈的事。

“原来圣子竟然是这样的身份。这样算来,他还是草草的舅舅。”归离道。

“这个算起来就有点复杂了。他现在的身体是雾族人,才六岁怎么当我的舅舅啊。只能说他的灵魂是我这具身体的舅舅。”想到圣子那副又小又营养不良的样子,我又觉得好笑,“就不知道他本来是身体长什么样子,不过应该不差吧,紫梦都那么漂亮的。”

五天之后,我和归离告别了九九。

这里已经到了迷雾森林的外围了,甲龙其实是只在迷雾深林的中心处活动的。九九送了我们这么远也足够了,最后的路程我们决定自己走出去。

还是有几分不舍的,看着九九红色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中,我怅然若失。

一日半后的下午,我和归离终于走出了丛林。

看着眼前的天高地阔,劫后余生感顿生,我和归离相对一笑。

忽然风起,感觉有些冷,忍不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才想到我们在丛林中已经度过了一个多月,已经是十二月了。冬季已经来了。

忽然感觉到温暖,一看,原来归离将之前的披风围在了我肩上,正在帮我系带。

看着归离平和而又认真的面容,我忍不住浅笑淡淡。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少女的气恼的声音伴随一道寒光而来。

归离反应很快,抱着我一转躲过。

站定后,我才发现这个手持长剑朝我们冲来的少女竟然是熟人。

我转首去看归离,他面色也有些肃然。

“莫秋,你这是干什么?”面容依旧平静,可归离的语气中也有一丝怒意。

我看了看他们二人,这个少女正是水皇寿宴时与归离同坐的那个女子,此刻一脸恼恨的瞪着我,好像捉奸的妻子。而归离的表情除了那丝怒意也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才迷雾森林就遇上这迎面一剑。

“我在这里都等了你半个多月了。你竟然在这里和这个女人卿卿我我你,你,对得起我吗?”莫秋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听她这样的言语,我没有言语,看向归离。

只见归离眉头轻拢,“莫秋,你此话何意?”

莫秋一愣,“下月十六就是我们的婚期,你还问我何意?”

归离要成亲?我有些失神。

不对,莫秋若是归离的未婚妻,归离刚才不可能是那般表情。别的男人或许会装蒜,但归离绝不是那种人。

只见归离抿紧了唇看着莫秋却未言语,只是神色有些冷然。

过了片刻,只听归离问,“是族长定下的么?”

莫秋见归离这般表情也有些怯然,但目光转向看到我却又胆气一壮,“是的。族长就在前面镇上,你这次——”

“带我去见族长。”归离打断她。

我们三人一路沉默的走到小镇上时已经是夜幕低垂。

镇上只有唯一的一家客栈,医族族长住在这里,而我们也只能投宿在这里。

进了客栈之后,我便和归离分开了。

坐在房间里有些心神不宁,敲门声响起,打开之后是店小二。

热水、还有一套干净的衣物。

不用问,肯定是归离叫人准备的。我身上现在身无分文,刚才当着莫秋的面也不好意思提。

洗过澡换过衣物,没多会儿,店小二又送来了饭菜。

“小二哥,这是什么意思?”接过店小二递过的钱袋,我疑惑的问。

“那位公子让小的带给姑娘的。”店小二憨厚的笑。

打开钱袋,里面除了钱还有一张纸条。——“归离有事不能相送,草草明日可自行离去。柳郡王未曾议亲,此时人在离城别院。”

多日未食这热腾腾的饭菜,可是我吃了几口还是放下了筷子。

打开房门,下楼朝后面的院子走去。刚才问过店小二,我知道医族众人是包下了一个院子住在一起的。

夜很黑,风有些大,让我不禁觉着有些瑟缩,没想到外面的气温居然比迷雾森林低了很多似的。不过这样也好,呼呼的风声至少能掩盖我的脚步和呼吸声。

房间里有七个人。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灰衣老者,大约有七八十岁。他的两侧一边各坐着一个老者,其余还有三个人站在屋子里,包括那个莫秋。

只有归离,是跪在那个灰衣老者的面前的。

老者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叠白纸。

“针法要诀是何人给你的?”灰衣老者看着归离问。

归离不语。

“归离,你身为医族长老当知道医族的规矩。‘天一七十二针’是绝不能流落于外。如今你只拿回针法要诀,那金针何在?”灰衣老者声音愈加严肃。

站在窗外的我一愣,的确我只想着把针法要诀写下来,却没想到这金针只有一套。早知道应该找人多打一套送给归离了。

“请族长多给归离一些时日,归离可以把金针带回的。”归离垂首道。

灰衣老者注视着归离,面色不愉,“归离,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虽然是我师弟捡回的弃婴,但是这二十多年来,我师弟对你视同己出。”

说着他看了他左侧的一个老者一眼,那个老者面貌丑陋,脸上只有一只眼睛,另外一边的眼眶是皱皱的一片封闭的皮肤。

此刻这个独眼老者看着归离的目光是关切的。

灰衣老者继续说,“能治好柳郡王之腿唯有‘天一七十二针’,族中派你来查此事,你却迟迟不归。如今只拿回针法要诀,你可知罪?”

独眼老者开口了,“师兄,既然针法要诀已经拿回,其他的慢慢再说也可。”

莫秋也上前几步撒娇道,“大伯,归离都说会把金针带回,你就别生气了。“

看到侄女和师弟都在为归离求情,灰衣老者叹了口气,“我又何曾想罚他——算了,此事容后再说。明日启程,先回族中吧。”

灰衣老者站起来摆了摆手,“都下去休息吧。”

莫秋见到归离过关也面露喜色,灰衣老者见状摇头笑道,“你这丫头,还没过门就这么护着。”

莫秋娇羞低头,屋内众人也都面露笑意。除了一个站着的蓝衣青年和,跪着的归离。

“启禀族长,归离不能同莫秋成亲。”

屋内的一片祥和喜悦被归离的这句话打散了。

莫秋呆愣,众人愕然。

“归离,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族长面盖寒霜。

站在窗外的我只能看到归离的背影,而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听他道,“这门婚事归离并不知晓,按照族规,作为长老,归离的婚事须得本人同意方可。归离对莫秋只有兄妹之谊,还请族长取消婚事。”

“你不知道?莫非你没收到桑长老带给你的信?”独眼老者着急的看着归离。

归离语声平稳,“师傅,徒儿未曾收到过。”

众人面面相觑,独眼老者一拍桌面,气呼呼道,“这桑疯子定是不知道又被什么给迷得忘记了?就不知道这次是什么病症,还是哪座山里的好药材?”

坐在族长右侧的那个老者此时开口了,只听他冷哼一声,“你们明知道那桑疯子的脾性还让他带信?如今祠堂也开了,婚约也祭告了祖宗——哼”

听到这个老者的话,归离的身形一震。

独眼老者有些懊恼的看着归离,“都怪我,见你没回信,以为你不会反对……”

灰衣老者冷冽出声,“你是他师父,就是替他做了主也是应该的。如今婚约已经祭告了祖宗,别的也不用说了,赶紧回去筹备吧。”

说完就要转身。

“族长留步。”归离伏地不起,“归离愿按族规,削去长老之位终身不娶,入医经阁研读医道。”

此话一出,本来一直垂首的莫秋猛的抬头,脸色苍白,语声发颤,“离哥哥,你就这么不愿意娶我么?是不是因为那个——”

归离淡然出声,“莫秋,此事只关归离心意,与其他无干。”

莫秋咬唇不语,眼中泪意莹然。

“够了”灰衣老者冷喝一声,“归离,你当真以为以为医族的规矩是摆设么?会‘天一七十二针’法的必定是白千若的后人子弟,白千若叛族私奔,她的后人不会这针法也就罢了,只要学了这针法,那也是我医族叛徒。你违反族规包庇叛族之后,现在又要背弃在祖宗面前定下的婚书——”

说到这,灰衣老者语声冷冽如刀,“叛族背祖,当受七剐之刑归离,想清楚了,你可受得起——”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色变。

正在低泣的莫秋也猛然抬头,一脸惊惶的看着灰衣老者。

“师兄,”独眼老者面色大变,蓦的站起身子,叫了一声后又放缓了声音道,“师兄莫急,容我再跟离儿好好说说。”

“师傅——”一直伏在地面之上的归离起身挺直了身子,双腿仍然跪着,“请恕徒儿不孝。徒儿主意已定。”

归离的语气平和之极,可所有人都能听出里面的坚决。

“离哥哥,你疯了”莫秋腾地冲到归离面前,呜咽出声,“七剐之刑,就算活下来也容颜尽毁,腿残手废……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那个会针法的人是谁?你这样,你值得么?”。

“离儿你莫要糊涂”独眼老者看着归离顿足长叹道,“你这孩子从小乖巧,从未让师傅费过心,如今怎——”,看了负手而立的灰衣老者一眼,他叹了一口气,“针法的事先不提吧,你先就先应了这婚事,秋丫头对你的心意——”

归离伏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徒儿心中唯有医道,还请师父成全。”

“好好好”不待独眼老者再开口,灰衣老者转过身来连声笑了三声好,可眸中却一片冰冷,瞥眼看向独眼老者,“师弟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徒弟”

说罢停口,慢慢的度步走到归离跟前,低头看着伏地的归离。

屋中一片寂静,半响之后,灰衣老者冷冷的声音响起,“医族归离包庇叛徒之后,毁约弃婚,背宗忘族,现掳去长老之职,赐化功丹一颗,断其腿脉,入医经阁,终身无娶。如此处置,归离你可服?”

“归离谢过族长。”归离从怀中掏出一块铁牌,低头双手奉起。

灰衣老者伸手拿过——

“师兄”

“大伯”

独眼老者和莫秋齐齐惊呼上前。

“住口”未等他们二人再言,灰衣老者厉声喝道,二人身形顿停。

“婚约一事,桑长老确有失职。但归离包庇叛徒之后确是事实,自断双腿已是最轻的处罚师弟你还想怎地?”先对独眼老者含怒说出这番话,见独眼老者默然低头后,灰衣老者又看向莫秋,“下月十六,莫秋与洛安成婚”

此话一出,一直站在最后的那个蓝衣青年身形一动,面上露出了一抹喜色。

坐在右侧椅子上的老者抬头看了灰衣老者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蓝衣青年,看到蓝衣青年脸上的喜色之后,他垂眸端起桌上的茶杯,用茶盖荡去水面的浮沫,轻轻的抿了一口。

素秋一脸青白交加刚刚想开口,被灰衣老者一瞪,咬了咬唇,不敢再言。

“洛长老,你也是我医族长老,洛安既是你儿子,这门婚事少不得要问问你的意思?”屋中众人的反应都被灰衣老者收入眼中,此刻见莫秋闭嘴,他放松了语气转向右侧的老者。

右侧老者放下茶杯,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洛安资质平凡,如今不过六品医侍,恐怕——”

蓝衣青年闻言脸上现出急切,“爹——”

灰衣老者呵呵一笑,“洛长老谦虚了,洛安此番出门游诊,交回族中诊金共三千金铢,回族之后便可升为九品医侍,正好双喜临门。洛长老,你看如何?”

右侧老者一笑,“既然族长不嫌弃洛安,老夫就替小儿谢过族长厚爱了。

笑声在屋内响起,归离的背影依旧笔直。我默默转身离开。

第二日天刚刚蒙蒙亮,楼下就传来了人声。

在打开的窗前坐了一夜的我看见客栈前门出现了几个人影之后,转身飞奔下楼。

“族长请留步”

我的声音让前面的几人停下了脚步。

众人转身,神情愕然。两位年轻男子看到我微微有些失神,莫秋瞟了一眼洛安,冷哼一声。洛安赶紧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袖口。

灰衣老者将目光投向我,眼中精芒一闪后垂眸若有若无的看了看身后那道绿色身影,又抬头看向我,“这位姑娘是在叫老夫么?”

“你还来干什么?你害得——”从我出现就一直恨恨的看着我,此时莫秋终于忍不住开口,却被灰衣老者冷声打断,“莫秋住口”

莫秋忿忿退下,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抬头看向那道绿色的身影,他的表情还是那般平和安静,好似昨夜我听到的一切完全的与他无关。

他的眸中无悲无喜,静静的与我对视。

突然,我有些怯懦了。想了一夜的话变得不敢出口。

“姑娘叫住老夫是何缘由?我等还有要事在身,若是无事,恕老夫不能久等。”灰衣老者开口惊醒了我。

咬了咬牙,我道,“请族长将我的夫君归离还给我”

众人张口呆愣,我不敢相看。

继续垂眸道,“族长大人,我乃水国莫离郡主,摄政王清蓉之嫡长孙女,玉林郡王之女清漓紫。因受暗族所伤,幸得归离长老千里求寻药救得性命。只是这一个多月,归离长老与漓紫同居一室,日夜相守,因伤到要处,事急从权也曾裸裎相对,虽无苟且之意但已有肌肤之亲,”我顿了顿,“在漓紫心中,归离已是我夫。所以漓紫斗胆,还请族长成全。”

安静,非常的安静。此刻天色还早,除了我们这堆人,周围便无一个人影。

我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

片刻之后,耳边传来灰衣老者的声音,“郡主可知我医族族规,医族之人不可与外族通婚。”

“漓紫知道。”我抬起头,“但漓紫并非外人。医族天女白千若正是漓紫之师。”

接连两个重磅炸弹让对面数人脸色数变,先是呆愣,后是惊诧。

脸色唯一未变的便是灰衣老者,他回首看了一眼,转头看向我,“老夫曾闻莫离郡主在水皇寿宴之时誓言终身不嫁,此番莫非是要求娶不成?”

天气有些冷,我却感觉有些冷汗冒出,头垂得更低,“正是此意。”

“漓紫自幼身世不明流落山野,幸得师傅收留。师傅她老人家直到过世,也未曾忘记自己是医族之人,漓紫也曾想过替师傅完成遗愿,回医族认祖归宗。可后来得知自己身份之后又蒙水皇陛下厚爱亲封郡主,所以只得打消此念。但是,漓紫从来没有忘记‘天一七十二针”是属于医族的,只是想着找个机会将此针法归还族内。”悄悄抬眼看了看灰衣老者的表情,又继续道,“此番在土国身受重伤,本以为必死,所以才表明身份,将针法要诀写下。而金针是师傅留给漓紫的唯一念想,所以漓紫曾请求归离暂时不要泄露漓紫的身份,待漓紫请人再打一套后,再送回医族。”

灰衣老者转身欲走——

我一急,张口道,“若是族长肯应允漓紫所求,除了金针,漓紫还愿交出师傅毕生精力所著的药经和症学二书。药经共收录了天下药材二千一百八十七种,而症学共收录了世上病症共三千七百三十二种。”

灰衣老者停住脚步“哦”了一声,我看着他,“除此之外,漓紫还愿献出心脏起搏之术。天下间只有漓紫一人会此术。对于心痹,溺水等呼吸骤停者,可以令其心跳恢复,有起死回生之效。”

灰衣老者又“哦”了一声,正对我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我盯着他又道,“漓紫为水国郡主虽然不能跟族长回医族,但漓紫身为医族天女之徒也算是医族一份子,此次暗族大战漓紫愿作为医族一员加入医疗队。而且日后如果医族有事,只要漓紫力所能及必尽全力。请族长成全”

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我已经把所有的筹码都抛出来了,如果他还不同意,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从我出现到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他的表情都看不出任何情绪,好像没有生气的感觉,但也看不出高兴的样子。

可我很清楚的一点就是,通过昨夜,我知道这个族长铁定是个老谋胜算,手段玲珑之辈。

而我要救归离,必须过他这一关。

“既然郡主有此诚意,”只听他咳了咳,转身走到一边吐了一口痰后,又走了回来,“为了听完郡主的诚意,老夫这口痰可憋久了。”

原来,原来他刚才转身只是想去吐痰。

我无语默然了。

灰衣老者看到我的表情后,露出了此番的第一个笑容,“莫离郡主身为天女之徒也的确不算是外人,我等若是再不同意倒也显得我医族太过不通情理——只是这个——”

我听他语气松动,却拉长了声音不说下文,立刻很识相的接上一句,“族长有话请将,漓紫但凡能做到无敢不从。”

“其实也无甚,不过郡主既是求娶,刚才所言之物就作为聘礼吧,可除了聘礼,还有这聘金——”灰衣老者笑眯眯得看着我。

如果我是此刻才见到他,我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无比慈祥和蔼的老爷爷。

可现在,我已经透过表面现象看到他藏在内心深处的那只正在偷笑得浑身发抖的老狐狸。

我敢说,我的身份,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也许早在左宛冰给我下毒那次……

否则那么重要的口信怎么会让那个做事没有着落的桑长老带。

以他一族之长的身份,还劳师动众的在这里等着,我想归离在他眼里恐怕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我如今是他国郡主的身份,他铁定不敢上门找我。所以他干脆——引君入瓮。

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不上当的话,昨夜他对归离说的话,也一定会成为事实。

本来,他恐怕只是想拿回金针,如今我竟然付出了这么多他意料之外的好处,他怎能不笑?

现在,他则很明白的暗示我,要带走归离,还要付钱

可是只要能让归离得回自由,什么条件我也愿意付出,钱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还有婚约这个套子还后面等着的呢。

归离不是傻子,我都能看出族长的心思,归离恐怕早就明白了。所以才带信给我让我早点离开,还特地告诉我轻柳的消息……

我所有的心思早已完全的告知于他,归离知道在我心中,轻柳是最最不同的。

他以为只要我有了轻柳的消息,便会心急如焚。

可是他并不知道,他自己于我,也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不仅仅是因为他那双跟叶晨相似的眼,而是在他身边总能让我浮躁的心安定下来。

是的,归离总能让我觉得安心。无论在什么环境中。

“洛安那三千金铢是他游诊一年的诊金。历任医族族长都爱财,只因医族之人除了醉心医道都别无所长。研制新药总是花费甚大,族人生活所需也是不小的开支。除了求诊的病人,所有成年的族人都会定期出门游诊。一年能挣回三千金铢,在族中已算了不得了。”归离看着我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算明白了。点了点头,“难怪医族历来给人的感觉就是爱钱,这也算情有可原了。地球上的那些医药公司花在研发新药上的费用也都是天文数字。算了,你这样一说,我就少怪他一点吧。”我很大度的说。

“当年木国丞相聘娶正夫,也不过三万金铢,已是轰动朝野。草草可知一般的人家无论男女娶嫁,聘金也不过几百,多者也不过数千金铢。这八万金铢……”归离神色有些复杂。

难怪当时我一说,他们的神色那么奇怪,不是因为少了,而是没想到我能给那么多——被吓到了。

只是如今归离神色这般奇怪……

挑眉一笑,安抚他,“归离放心,当日在摄政王府,爹爹已经给我存了钱,八万金铢还是够的。我也是算过了才开口的。不过是钱而已,钱是死的,人的活的。何况族长拿这些钱又不是做坏事,我就当慈善了一把。”

没有了金铢,还有首饰呢。清觞爹爹那只箱子,上层的首饰恐怕也要值不少钱吧。天下父母心啊……但若是他知道他辛辛苦苦给女儿存的嫁妆聘金只是一场假定亲,恐怕即使不说,心里也是难过的吧。

“归离,”我嗫嗫开口,“清觞爹爹这辈子已经很苦了。在他心里,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我这个女儿。我虽不是他真正的女儿,但在我心中已经把他当做真正的爹。如今我们定亲,爹爹定然会很开心……”

见他神色如常,我又大着胆子说,“虽是假的,但,爹爹那里还要请归离暂时瞒着……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只要你有了心上人,我一定——”

“归离明白。草草不用多想,你昨夜未休息好,今日又……今日就好好休息吧。我们明日再出发去离城。”归离打断我,伸手在我脉上一探。

半响抬头,蹙眉,“你的身子不可思虑过甚,”说着看了看床铺,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草草先休息吧,晚膳我会唤你。”

我有些赧然,昨夜一夜未睡就想着如何才能打动医族族长,那里还顾得自己。

此刻归离主治医生的态度一出来,我就像犯错的学生了。

不过因为心头大石一去,这倦意也就上来了,浑身竟有些快散架的感觉。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喂我喝药,有些嫌苦,又瞌睡,只觉得有个温和的声音劝慰着我,靠在怀里,喝了药,好像又喝了些带有补药香气的药膳粥。

喝完了,有人给我擦脸,盖被,还在我手腕上探了探才将我手臂放进被中。

淡淡的青草气息中,我好像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那个绿色的人影在我床边站了许久许久。

睁眼已是天光。

初冬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凉意。和暖的阳光又让人在这微凉中感受道一种希望。

懒懒的躺着被窝中不愿起身,只是将手探出被窝,放在那从窗缝中投射下的那一缕阳光下,感受温暖。

肌肤白的像玉,皮肤下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被阳光照射到的肌理间,呈现出一种透明粉嫩的红——即使我现在瘦成这样,这只手仍然美的像艺术品。

门开了,归离走了进来,淡淡的责备声,“前夜受了风寒,思虑过甚,脾肺皆损。早间寒气甚盛,怎么不盖好?”

缩回手,确实已经冰凉,朝归离讪讪一笑。

诧异的看着他手里拿的衣物,伸手拿过——白色锦缎面的袍子,绣着火红的石榴花,袖口领口都有白色的毛,式样虽然简单,却有一分别致。

归离脸微微一红,“天气凉了。这是客栈掌柜夫人做给她要出嫁的女儿的,草草的身体不宜受凉,我便向她买了来。”

“我很喜欢,归离。很好看。”摸着那红红的石榴,那是母亲寓意女儿多子多福的心吧。

归离欣然,“那草草就先准备一下,马车已经备好。我先去厨房看看药,等下用过早膳,便可出发了。”

“归离,从今后叫我漓紫吧。”我笑看他,“草草也罢,漓紫也罢,如今活下来了,我就是清觞的女儿。这个世界养了漓紫七年,却养了我十二年。从今之后,我便是清漓紫。我要替漓紫和自己好好的活一场。”

归离静静的看着我,微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只是普通的马车,不过看得出归离还是花了一番心思,车厢里垫着厚厚的垫子,上面铺上软软的棉被。

纵然马车行驶之时有些震动感,但也不觉得难受。

这样一个偏远的小镇能寻这样一辆马车已是不易了。

此去离城很近,这样的车速,不过五日。若是飞车,只需一日半。

车上的我有些沉默。而归离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所以一路上只听见车轱辘声,便别无他声。

只是每日三次的补药从未错过一分一刻,只要见我穿的少了,归离虽不言却也会轻轻蹙眉。看我将衣物加好,才会放下眉头。

这不过是初冬,这样下去我真担心到了最冷的时候我会变成一头熊。

还有一日就到离城了。

我打开怀中的木盒,拳头大的果实被七片叶片包裹的紧紧的。隐隐之中有光华流转。

轻柳说过‘绿藤种’每日子时午时都要沐浴日月。可是我试过好几次,无论子时午时这被叶片包裹的果实在日光和月光下都没什么反应。

难道我的直觉是错的?

有些泄气和担心。按天水会龙长老所言,暗族大战就在一年内了,若是真有了‘绿藤种’,该有多好。

“漓紫勿须多虑。”归离突然主动开口,看了看我有些迟疑的道,“你已经尽心了。结局如何只看天意。”

我偏头看他,笑问道,“归离可曾有过什么愿望?”

归离看了我一眼,转过视线轻声道,“我自小被师傅带大,不知父母。师傅教我医术,我也很是喜欢。二十多年来,归离心中除了师傅和医道,并未想过其他。”

关上木盒,递给归离放好。我道,“归川师傅的确是个好人,等爹爹去提亲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带份礼去谢谢他。你的师傅就是我的师傅,没他就没你,没你的话,我早死了几回了。这样算来,归川师傅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归离听我一番怪论,不禁哑然失笑,却也无言,只得摇了摇头。

“对了,归师傅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我突然想起便问。

这一问,归离的脸色便有些黯然,“三十多年前,有户人家以传家之宝为诊金来求诊。师傅出诊治好了那家的主人后,没能把诊金带回。”

“难道没收回诊金,你们族里就把归师傅的眼睛给弄瞎了?”我惊异的看着他,“诊金是那家人欠的,关你师傅什么事?”

归离一叹,“那家人有个女儿,师傅诊病期间——”

我接了下去,“人家使了美人计,糊弄了你师傅,所以你师傅就答应不收人家的诊金——”

归离摇头,“师傅对族里说他收了,但是被他弄丢了。”

我眨了眨眼,“你相信你师傅收了?”

归离再度摇头。

“那后来那家的那个女儿呢?”我又问。

“师傅治好了她母亲后,她就成亲了。”归离道,“她原本就是定了亲的。那传家之宝便作为她的嫁妆带到了夫家。族里知道后,便处罚了师傅。”

我听得发呆,“你师傅真是太老实了。人家分明是利用他。”

转神间想到归离,我一惊。不行我得把归离看好了,他这性子万一跟归川师傅一样,不知哪天就被人卖了。

“归离,”我想着措辞,“善良是种美德,但是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所以……”

归离与我对视,眸中笑意一闪,清秀的脸庞泛出温润的光,我看得一愣。

“漓紫但请放心,”他眉眼柔和的道,“归离是师傅的徒弟,但归离不是师傅。归离并非滥好人。”

他语声温柔,目光温暖,可是那温柔背后,温暖之下却有些什么东西在灼灼发光,让我觉得心跳面红。

但我对这些嫁娶的规矩真的不了解,既然说是“聘金”,那也不能让归离丢了面子,让他“嫁”我,已经很委屈了。

我在心里算了算我的全部家当,还好清觞给我留了那个箱子啊。

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面上还是很恭敬的道,“漓紫愿以金洙8万为聘金——族长你看可否?”

一面说一面偷眼看他的表情,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只见他身形一震,眼睛瞪向我,而身后的医族众人脸上也睁大了眼睛。

难道太少?我有些郁闷。

“好,好,好,”忽见灰衣老者连道了几个好,朗声大笑起来,“老夫是没什么意见了。”他语声一顿,“不过,老夫也不能全权做主。归离是我师弟之徒,也是我医族长老。此事老夫也要问过他们师徒二人的意见。”

这个老狐狸,昨夜不是收了归离那长老牌子么?这下又给归离套上个长老的帽子,就算归离嫁了我也还是医族的人。

不过想到他要问归离的意见,我突然有些紧张。

“师兄只需问归离即可,只要归离愿意老夫没有意见。”独眼老者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唯一的一只眼睛看了我一眼,目光和暖。

灰衣老者笑道,“归离,刚才所议之事,你可有意见?”

静默了半晌,才听见归离平静的语调,“归离但凭族长决定。”

我有些泄气,难道归离怪我自作主张么?

嫁给我做个名义上的夫妻也好过他自断双腿,武功尽失困在那劳什子医经阁吧。

不过想想也对,稍有些志气的男子哪个又肯嫁给一个女子呢?哪怕的名义上的,终究也失了名声吧。

“郡主,郡主——”

我猛地抬头才发现灰衣老者在叫我,“郡主,这婚事虽然定了,可郡主能做的了主么?”他看着我笑。

守住心神,我笑道,“族长放心。婚姻大事,漓紫若无把握怎会信口开河。而且家父也早就见过归离,且印象甚好。此番事急从权,待漓紫回家禀告之后,定会请家父尽早携聘金和聘礼亲往医族,正式提亲。”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灰衣老者大笑,“不过郡主——”

我稍稍欠身一礼,“族长唤我漓紫即可。”

灰衣老者看我一眼,又瞥向归离,“也是,我们都成一家人了,也无需生份。漓紫说那心脏起搏术——”

对啊,这个是没办法让清觞爹爹带去的。

“此术,我现在便可示范。虽是奇术,但只要掌握了几个要诀,也甚是易学。”我道。

“那就请漓紫示范给我等看吧。”灰衣老者笑眯眯的看着我。

“此术需要一人作为病人与我配合——”我张口,然后顿住——

我面前有七个人,六个男人,三个老头,三个年轻的,只有一个女人——重头到尾都恶狠狠看着我。如果我说我要“亲”她的嘴,她会不会给我一巴掌?

灰衣老者四周一望,“我们先回客栈吧,漓紫应该还未退房吧。”

我点了点头。一行八人回头朝客栈行去。

看到我明显没动过的整洁床铺,灰衣老者若有深意的看向我。

见我转头,他笑了笑,把目光转向众人,“漓紫需要一人作为病人与之配合——”他的目光首先投向莫秋,莫秋冷哼一声扭过了头。

然后他又投向与那个洛安站在一起的青年,“寒书,你来——”

“族长,就叫归离配合我吧”我赶紧开口。

尽量不去看躺在床上的归离,我转身面对医族众人,“心脏起搏术分为两式。第一式称为人工呼吸,一般的呼吸骤停,比如溺水时间不长者只用这第一式便可恢复呼吸。我先示范一遍。”

走到床前,一手扶住归离的下颌,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俯身下去……

身后几声冷气声传来,而唇下归离的嘴唇很软也很好闻。

“五次眨眼重复一次,先尽量吸气,然后将所有气都吹入病人口中,直到病人胸腔鼓起。”我淡然起身,面对众人语气平缓,“若是如此重复病人仍无反应的话,便要配合第二式心脏按摩。这一式也适于心跳骤停的病患。”

又转身面对归离,将双手重叠放在他左胸之上,按下然后放起后道,“这一式首先位置要准确,其二要掌握间歇的时间,大约以两个眨眼按三次的这个速度,其三,按摩的力度,一般的成人须将胸骨高度按下三到四分。若是老者和孩童,则要减缓力度。其四,若是有胸骨骨折和内伤者不适用。”

说完退后一步,“族长,你们要不要来试一试。”

众人一愣,面上露出尴尬之色,而床上归离咳声顿起。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言。

灰衣老者笑眼微眯,“除了素秋,都去试试第二式吧。”

传授完了心脏起搏术之后,应族长的要求,我又将这两式的动作要领仔细的写下来交给他。

一起聊了会儿天后,差不多到了中午,又“其乐融融”的共进了午餐。

灰衣老者——也就是医族族长大人看着众人实在已经是无话可说了,八个人里冷场的就有六个半,不冷场的,半个是我,半个是他,还有半个是归离的独眼师傅归川。

只得朝我一笑,做了最后的总结发言,“我等出来时日已久,族中还有要事。此番就要告辞了。至于归离——漓紫身体重伤初愈,老夫也不放心她一人上路。归离你负责就送漓紫回家吧。”

医族众人离开了。

此间只剩下我和归离。

朝夕相对过,赤露o相依过……还是那平和淡然,清秀的脸庞,却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草草,对不起。若不是我之前留下信息交待去向。族长他们便不会在此了。”先开口的是归离。

不不不,你说错了。若是未曾交待去处,等你回到族中定要吃些苦头的。

族长想用他来威胁我,依归离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屈从的,那后果……

猛地捉住归离的手,“归离,那些东西都不重要。金针可以照着原物多打几套,师傅的书我早已背的滚瓜烂熟,何况这些东西传播出去可以济世救人。如果归离因我受了什么损伤。我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我欠你的已经太多了。”苦笑一声,“就算性命,我都欠你两条了。这些又能算什么?”

听了我的话,归离慢慢的垂下了眸子没有言语。

我心下一凉,归离还是有些怪我么?只是之前我被族长所吓,只觉得要救就要救到底。还有什么方法比让他成为莫离郡主的夫君更好的挡箭牌呢?归离醉心医道,我定然会放他自由的啊。

却没想到归离毕竟是医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长老,无论走到哪里也会受人尊敬。如今纵然是我的权宜之计,却也让他背上了嫁人的名头……

归离的手皮肤白皙,手指细长,左手虎口有茧子。我知道他是左手使剑,归离不是左撇子,只不过他的右手是用来扎针的,所以从小才练的左手剑。

归离——也是文武双全之才。

就是这双手,在望波楼第一次救回了我,也是这双手在迷雾森林里护得我平安。

纵然……可我怎可有私心?

心思几转后,我轻轻放开归离的手,抬起头笑看他道,“归离,如今只是权宜之计。你放心,待日后我一定会找机会说明真相,一定不会辱没你的名声。我只是希望你不再受医族族规所胁迫。这种事,既然有第一次,或许就有第二次。你们族长那个老狐狸,算计人不偿命,可不是好对付的。”

“不过,聘金聘礼还是要送去的,”我看了他一眼,有些尴尬,“所以,提亲也还是要去的。但是你放心,只是定亲而已,你若是我的未婚夫君,族长定然不会随意算计你。他若有了心仪的女子,我一定会想办法成全,也一定会为你说明。”

“聘金给的太多了。”归离突然淡淡的一句。

“多?”我一愣,“那个洛安不是出诊一次就三千金铢么?”

归离目光一闪,我摸摸鼻子,嘿嘿一笑,“我一看就知道你不喜欢那个莫秋,怕他们逼你……所以就去听了听……”

唇角微翘,眼中笑意流露,他道,“归离虽是无用,也不是能让人随意逼迫之辈。”

看到他终于笑了,忽觉周遭一暖,心情也愉悦起来,“你还说,你这人就是个滥好人,心肠又好。我跟你无亲无故,你还费了那么多功夫来救我。差点还把自己赔进去了。你这性子,多容易吃亏啊。其实你就算跟族长说了金针在我那里,他也不敢对我做什么的。”

归离轻轻摇了摇头,“说与不说,并无不同。”

看着他的表情族长早就算计好了。若是归离说了,那么族长定然要他取回金针,或者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他可以不用出面,只需命令归离就行了。只要归离不肯为难我,结局也是一样的。

“归离——”我喃喃低声,“你并未怪我,是么?”

该捅破的始终要捅破,否则对谁都是不公平。

归离的声音轻轻响起,“嫁也好,娶也好,未认识漓紫之前对归离全无意义。”

我抬头,只见他略显清瘦的面容上双眸平静如水,就那般安静平和的凝视着我,“归离从来只想好生伺奉师傅,一心只有医道。而如今——”语声一顿,“能在漓紫身边,那些名声对归离不过也是浮云晨雾一般。勿须多想,漓紫对归离,永远不必言对不起。”

身体困顿间意识便会薄弱,小镇客栈醒来我便忆起了自己在迷糊间所说的话。我说——“归离,对不起。我舍不得你娶别人。”

是别人,不单单是莫秋。

这句话,虽是无意中所言,却是真心。我舍不得归离。

“归离,若是那夜我没有那样说,你会怎样?”我轻声问,突然,有些紧张的扯住他的衣袖,“你会离开我么?如果我没说我舍不得你娶别人?”

他沉默了很久,慢慢才开口,“归离也未曾想过,不过总归是会陪着到你身体好为止。你如今的身体,我实在不能放心。我原以为漓紫对我只是感恩。归离虽不才,但也不愿以恩换情。”

看着我脸上的急切,渐渐的,他语声温润起来,眸中也似有光华流转,“那夜,漓紫发烧得厉害,我喂你喝药——你那般说了,我心里很欢喜。我才知道原来,原来漓紫心中也是有我的。归离从来不懂情爱。可水国离开后,我便时时会想起你想起你时,总是觉得有些高兴……而在以前,我的心里除了师傅和医术,从未想过别的。迷雾森林中,看到你那般却觉得心都痛的喘不过来了恨不得——那时,我才知道我原来早已喜欢上你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那日,你追出来跟族长说我是你的夫君,我觉得此生就是如此,也算是值得了。哪怕,你只是为了救我。”

归离也有他的骄傲。我在担心我的假意求娶会让了他的面子的同时,归离也会担心给我添了负担。

因为我们都彼此关心在意着对方的感受。我是自卑不敢说,他则想着轻柳他们。

可是挑破了也未必是公平,我纵是有心,却也付不出一颗整心。

我低头不语。

我的感情,我的过去,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自己就只有归离最清楚,我又什么资格对他说,我喜欢他,我贪恋他的温暖,贪恋在他身边的那份安心。

越想越恨自己,为何感情这般泛滥。就连自己都要鄙视自己的滥情。

可我真的努力控制了,对香郎也好,对五鹤也好,我真的控制住了自己。

可是,归离就好似那春日之雨,淡淡的,柔和的。春雨润无声,无声无息间,他的气息已经让我习惯得不忍舍弃。

“归离,我配不上你。”我有些哽咽,“你那么干净,那么好。”

轻轻的,我被揽入,眼角的泪也被轻轻抹去,归离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漓紫不必自责。这个世界本不是你原本的世界,不必自缚。在归离心中,何尝未曾自卑过自己配不上漓紫。在爱上漓紫的男子里面,归离又能比得上谁?”

伸手挡住他的嘴,含泪使劲摇头,“不要这么说,归离。我是花心了,我是滥情了。可无论哪一份情,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我承认,我现在还放不下——但是,我会努力——”

“漓紫,”归离轻轻叹气,“你若能放下,你就不是漓紫了。月皇子能为你舍身相救,柳郡王对你情深似海,还有轩夜公子,归离都自愧不如。漓紫若说放下,对他们实在是不公平。”

心情平复过来,我抹去眼泪,“归离,我的心事不会瞒你。我说想放下,并非仅仅是为了归离。今日漓紫能得归离为夫,已觉是上天恩赐。可是轻柳非月并非常人,这份爱,得到过,已经足够了。至于轩夜,他不过是少年心性对我有些依恋,也许很快就过了。”

看着归离一脸凝重认真的样子,我心中一软,打趣道,“归离,我为了娶你可把爹爹给我存了十几年的钱给花光了。若是要向长公主和水皇提亲,我可没钱了。”看到归离脸色微赧,我又道,“再则,就算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我敢有这个念头,估计还没开口就会被打出来。”

“归离,”我收起戏谑之心,认真的看着他。

“我会努力生活。你不用替我担心。水皇和长公主不是你们族长,她们是非月和轻柳的母亲。我能同你们族长谈判争取,是因他本不在意我娶你。可是他们不同,如果一国皇子和郡王下嫁于我,对她们而言是不能接受的。何况,就算是轻柳非月也未必能接受自己嫁个女人,即便这个女人是我。归离嫁我,我已经觉得是委屈你了。这个世界,娶为上,嫁为下。我虽不知礼仪,但是这点也是知道的。我曾发誓终身不嫁,那时只想着自己有一天始终会离开。迷雾森林醒来后,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孤老终身。现在有了归离陪我,我心里真的很高兴。等暗族大战之后,我们就带着七七去见师傅师公,好么?”

归离微微一笑,道,“好。”

一日的车程很快过去,我被归离唤醒时,车已经进了离城城门。

“漓紫,离城已经到了。”归离看着还揉眼的我,温和一笑。

坐起身子,掀开窗帘一看,身后果然是还有几分熟悉的离城城门。离开这里已经近两年了,没想到还有回到这里的一天。

“先找个客栈吧。”我对归离道。

如今跟以前已是不同,我不能在住在万木别院了。

想到轻柳……心还是微微有些痛。

当日托青妙给他带的那封信,他应该以为我已经回家了吧。

离开土国的时候曾经交代过柳明,若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已经离开回乡了。

那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现在还能活着回到这里。

一别一百多个日夜,轻柳,你可好?

归离凝视我,眼里一抹清明却什么都没说。

反身抱住他,低低道,“归离对不起,给我时间。”

只闻头顶叹息声起,“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难过。”用手轻抚我的发,“漓紫,归离并非故作大方。可是当日在迷雾森林中,我就想过,若是你能好起来,就是要我——如今,归离能陪在漓紫身边,其他的,归离真的不在意。只要漓紫能好好的,能同我说话,能同我笑,已然足矣。”

“归离,归离。”已说不出别的话,只能紧紧的抱住他。

得夫如此,此生还有何憾

再度住进了仙客来。

在我的坚持下,只要了一间房。到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我们的盘缠本来就不多,我还一直在吃补药。

从木国回水国,花钱的地方还多,能省则省吧。

收拾一番后,我们二人相携下楼。此刻正是午间,大堂中食客众多,人声嘈杂。

我和归离的出现,整个大堂为之一静。

我穿的正是那件绣有石榴的缎面长袍,款式简单,腰身却收的极好。头发是归离帮我梳的,挽成一个斜斜的坠马髻,只簪了一支银簪。

在这个世上呆了十二年,我只绾过三次发。

一次是和炎赫成亲那天,一次是水皇寿宴,还有就是这次。

忽略那些目光,我神情自若的和归离找了张桌子坐下。

片刻之后,人声又起。

点了几个小菜,慢慢的和归离一边吃一边听。茶馆酒肆本就是各类消息的集中地。

“唉,没想到土国这次拿了第一。”左侧桌子的老者感叹道。

“哼,若是‘绿藤种’未毁,又岂容他土国威风。”与老者对饮的绿发中年人有些不服气。

微微一笑,没想到五国大比柳明拿了第一。

“不过,土皇提议暗族大战抚恤金一事作罢,此时倒有些奇怪。”老者又道。

绿发中年人喝了一口酒,“谁知他打什么主意?当初提出此事的也是他,现在说不要的也是他。我看就没什么好心。到嘴的肉还有吐出来的?”

老者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我和归离相视一笑。看来柳明是真的想明白了。

“赵大姐,你那雪里绸可要积着点,最多三个月,肯定能卖大价钱。”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虽然他压低了嗓子,但是他的座位就在我背后,听得倒是清清楚楚。

“黄掌柜,你说的可是真的?”中年女人的声音有些惊异,“此话怎讲?”

那个男人再度压低了声音,“我们木国马上就要办场大喜事了。火国使臣向木皇提亲,火国无忧公主要嫁到我们木国了。”

“此话可真?”中年女人惊喜。

“再真不过了。火国皇后膝下没有皇子,只有这么一个公主,最得火皇陛下欢心。赵大姐你应该也知道这无忧公主只穿雪里绸做的衣裳吧。”男人啧啧几声,“四千金铢一丈的雪里绸,这皇家的人啊,真是金贵啊。”。

中年女人闻言,欣喜之余又有几分自得,“那是自然。这雪里绸是相思蚕在水中吐丝而成,只有水国地底的龙宫溶洞之中才有。一个采丝人一年采的丝,也不过能织得三米的雪里绸。一寸相思一寸灰——哪能不金贵啊。对了,这无忧公主是要嫁给哪位皇子啊?”

男子“嗤”了一声,“人家无忧公主可没看上皇子,看上的是咱们木国第一美男子柳郡王。长公主已经应下了,现在只等选日子下聘了。你可知……”

后面的话我已经没办法听下去了。

心,绞痛成一片,耳朵里嗡嗡作响。

轻柳要成亲了轻柳要娶别人了我无力的笑了笑。

原来,亲耳听见轻柳成亲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情。不,不仅仅是难受,我觉得这一刻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觉得血管里的每滴血流过的时候都在痛

“漓紫,漓紫。”归离急切的声音好像在天际响起。

我有些机械的转头朝他微笑。归离的脸在我面前晃动,神情有些焦急,脸色苍白。

“归离,你的脸太白了。”我强笑着,想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伸到一半,眼前一黑,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浑身觉得冰凉,唯有右手是温暖的。

睁开眼是坐在床榻边握着我右手的归离。他眉头紧蹙的看着桌上的灯火,似在沉思。

“归离,天黑了么?”我出声问道。

转回头看向我,归离露出一抹笑,“戌时了。”

起身走到一侧,竟然有个小铜炉。打开盖子,取出一碗药走到床边,温和道,“先把药喝了,等下再喝点粥。”

我坐起身子,归离将一个垫子塞到我背后。

喝完药之后,归离又递过一颗蜜枣,我笑着摇了摇头,“又不是小孩子,哪里吃药还用糖呢?”

归离淡然一笑,“服药过多会伤胃,甜者养胃。这蜜枣腌制过的,可以开胃。”

“归离——”我看着他唤了一声却说不出话来。慢慢的垂下头。眼泪滴滴滑落,落到蓝色的被面上。

归离,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越好,我心里越难受。

“漓紫别哭。”归离坐了下来,揽过我的肩膀,“只是听说而已,未必是真。”

我伏在他怀中,“归离,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归离点了点头。

“你有功夫,待会把那木盒送到万木别院。别让人发现,轻柳有个影卫,晚上喜欢在房梁上睡觉,你只要躲过他就行。若这盒东西是‘绿藤种’,轻柳定然认得。”我直起身子,“若不是——也没什么关系。等你回来,我们就出发回水国。”

归离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慢慢的露出一丝迟疑,“柳郡王三日前已经去了木都了。”

我一愣。旋即了然,三日前,恐怕就是因为婚事吧。

想了想,“那我们明日就把木盒交给仙客来的掌柜吧。仙客来本是万木山庄的产业。他们自会交给轻柳。不过,不能让我们直接给掌柜。到时候你找个小乞丐,盯着他,让他交给掌柜的。”

归离看着我,眸中似有话语。

牵过他的手轻轻的搬弄着手指,“他们应该以为我已经回家了。那就这样吧。”

第二日又重新买个了带锁的大木盒将原来的木盒装在里面,锁好之后将钥匙丢掉。让归离留下一封信写明此盒是交给柳郡王的。信中注明了开锁之时切勿弄坏盒子,盒中有重要物什。

收拾好东西便去退房。

“姑娘身子不好,为何不多休息两天?”掌柜见我退房好似有些意外。

我笑了笑,“家中还有要事,不能多留了。”

“姑娘家在何处?若是路远,最好还是坐飞车的好,小店也有上好的飞车出租,价格实惠,而且车夫都是老把式,赶远路最好不过了。”掌柜热情的推荐着。

“那就劳烦掌柜替我们挑一辆吧。”我刚想拒绝,归离已经开口应承了。

看着我,归离轻声道,“盘缠还足够。你的身子需要服药。飞车上配有火炉。”

这样一说,我也就点了点头。

掌柜看我们都同意了,赶紧就去张罗了,热情的紧。

我笑着道,“没想到这仙客来连车行的生意也要抢了。”

一个时辰后,我坐在离仙客来不远的飞车上等候归离。

不多时,归离匆匆返回。看着我询问的目光,归离点了点头,“按漓紫的意思,我让那小乞丐当着客栈数人大声说了这盒东西必须亲手交给柳郡王。”

这样就好,有数人见证,掌柜想必也不敢私自动什么手脚。虽然仙客来本是万木山庄的产业,但是也小心为上吧。

飞车缓动,离城城门渐渐远去。昨日来今日去,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晕晕沉沉的又睡了过去,忽然感觉飞车好似停住了,睁开眼,归离不在身边。

坐起身子,掀开窗帘,归离正在同车夫说话。

过了片刻归离走了回来,“车夫说车轴有问题,恐怕走不了远路。”

皱了皱眉,“掌柜不是说挑一辆好些的车么,怎么才走半日就说有问题。”

长相憨厚的车夫也走了过来,很是愧疚的样子,“小姐,真正对不住,走的时候这车还是好好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看向归离。

归离也无奈,“车夫大哥说回离城换车。”

回离城?这出来半天,回去再半天,回去也已经是晚上了,那只能明日再走了。

“那就回去吧。反正我们也不赶时间。”看着车夫满脸的愧意,我只能如是道。

再度回到仙客来,掌柜连连致歉。承诺明日一定给我们选一辆最好的飞车,还主动减免了一半的车费作为耽误我们的补偿。

也许是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

掌柜特意给了我们一间一等上房。内间有床,外间还有一个锦塌,归离便睡在外间。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想动来动去的影响归离。这段时间,归离已经够累了。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数了三千八百九十多只羊,我还是睡意全无。

愣愣的看着帐顶,等待天明。只是明日起来,归离给我把脉的时候又会皱眉了。

“漓紫不可思虑过甚。”想着这段时间归离每次把脉都要说的这句话,我哑然失笑。

可是,我也不想的啊。

若有若无的箫声传来……

我不禁自嘲一笑,自己真是神经衰弱得开始幻听了。居然听见轻柳在吹《花好月圆》。

箫声越来越清晰,好好的一支欢快的曲子却被吹得有些如泣如诉,让人想要落泪。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到枕上,箫声已近在窗下。

轻轻起身,走到窗前,静静站立。

直到箫声停歇良久,窗外除了呼呼风声便无半点其他杂声,我才猛的推开窗——不过数米。

白衣依旧,绿发依然,还是那如画的眉眼,静静的如亘古不变般淡然的看着我。

寒风中,他的衣衫猎猎作响,卷起他的绿发在他面上萦绕,他只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轻柳,我的轻柳,这是我的轻柳。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却舍不得眨眼,因为眨眼便会少看一眼。

可是,终须归还。

如今的轻柳,我哪里还要的起。

伸出手轻轻的关上窗,一寸寸合拢,一寸寸心碎。

“漓紫为何不见他?”身上被披上了披风,归离轻声问。

我不敢转身,只是摇头。

“若是这般,不如我们一直就在迷雾森林中,你的身子再不能——”归离的话还未完,我便排山倒海般的咳嗽起来。

用手捂住,一股甜腥涌了出来,掌心一片湿粘。

“漓紫,你——”归离失声,我赶紧转身用另一只手挡住他的嘴。

窗户“哗啦”一声被拉开,白色的身影跃了进来。

轻轻放下挡住归离说话那只手,将另一只手藏在披风下,慢慢转身,带着笑意轻唤一声,“轻柳,你回来了。”

离的近了,才发现眼前的人不仅风尘满面,还清瘦如此。

可即便如此,却仍如芝兰玉树般让人无法转目。

眼中更有万般情绪的定定望住我,那目光一丝又一丝的将我紧紧缠绕。似痛,似悲,似喜……

藏在披风中的手被他拉起,一根一根的手指被打开,掌心是鲜艳的红。

身后归离的气息一滞,眼前轻柳却轻轻将手合于他掌中,柔声道,“草草,跟我回别院。”

我愣愣的看着他,只见他又对归离道,“还请归长老同行。”

归离拿来外袍给我穿上,然后又裹上披风。我想自己走,却被轻柳一把抱起。

下楼才发现日间那一直对我们态度和蔼的掌柜正候在大堂,此时已是夜半,大堂之中却是灯火通明。

见到轻柳抱着我下来,掌柜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公子。”

我们从他身边经过,只听轻柳淡然道,“你明日便到商业协会做管事吧。那车夫便赏他百金。”

掌柜抑制不住的面露喜色,“多谢公子提拔。”

轻柳没有再说话,走到门口,一辆熟悉黑色飞车正在等候,笔直的站在车前的是一身黑衣的夜影。

看到我们出来,夜影好似松了口气,坐上了车头。

进了车厢之后,我问,“清九呢?”。

轻柳取过一床锦被给我盖上,我尴尬的看了看归离,归离却只是朝我一笑。

“我们从木都骑马回来的,清九先回别院去打理了。”轻柳轻声道。

木都到离城若是飞车需四日,若是骑绿马——日夜兼程,一日半可到。

我低头不语。

轻柳却淡淡开口,“五国中每间仙客来和云来客都有你的画像,易容的和未曾易容的都有。各地商业协会总管事也有。”

原来如此。

慢慢抬头,看着他们二人,“轻柳,我定亲了。归离是我夫君。”

轻柳定定的看着我,眸中火花一闪,然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气氛沉闷下来,车厢中只剩那明珠光华淡淡映射在我们三人脸上,可我眼前的两人都是一脸的平静,神情之中找不到半点波澜。

飞车减慢速度,然后缓缓停住。

万木别院灯火通明,柳树白墙都如同我离开那日,一个人影立在大门口,不住的张望。

我不禁微笑。

弯腰走到车门,又被轻柳一把抱起,“不用,我可以自己走的,又不是病入膏肓了。”

感觉环在身上的手臂紧了紧,轻柳语声平静,“你要让归离抱也可,只是你的那些药我并不懂收拾。”

刚才还叫“归长老”,现在却叫“归离”了。

接着,归离温和的声音响起,“漓紫莫要逞强。”手上确实拿着一堆药。

叹了口气。之前想着路途遥远,归离把路上的药都准备上了。

可这,算怎么回事?

走进大门,清九瞪着眼看我,有些恨恨的,又有些愣愣的。

一见清九就忍不住想逗弄他,“好清九,这么久没见,怎么成了斗鸡眼了?”

“你,你,”清九“你”了半天,最后眼圈一红低声道,“你活着就好。”

我一呆,偷眼看轻柳,只看到他有些发尖的下颌和抿紧的唇。

心中一紧,我垂下了眸子。

进过喷泉,穿过重重回廊,绕过荷池,便是昕兰居。

当日替轻柳治腿,便是住的这里。

红艳艳的烛火闪亮,我斜坐床上。那两个男人已经开始对话了。

“之前受伤太重,五脏皆有损伤。”

“可有大碍?”

“需得小心将养。”

“那血?”

“心火过盛,肝阳上亢,肺气不调。”

“可有碍?”

“瘀血在心,能吐出还好些。不过,若是再吐,心脉便受不住了。前日,已经晕过去一回。”

沉默。

“何种药材好?”

“百年以上的龙须果、五百年以上的落地根、八百年以上的紫人参、还有千年的墨玉花。”

“夜影,记下了。”

“记下了,公子。”

“千年墨玉花恐怕只有医族才有,我写封信,柳郡王派个人拿信去找我师傅归川长老便可。”

“归离无需客气,唤我轻柳便可。”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口,“顺便把‘雪虫’也一块带来。”几人一起转身,我讪讪笑,“我答应过森要帮她治脸。”

归离眉眼一展,笑意轻泄。

轻柳脸色一整,“自己弄成这般,你还好意思替别人治病。”

“森又不是别人。”我低声嘟哝。

“那柳明——也不是别人么?”轻柳的声音很冷。

我一噎。都嘱咐了柳明不要说的,怎么还是知道了。

不服气小声道,“那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

声音愈发的冷,“只剩半条命,晕倒,吐血,这也叫没事”

“我那是听见——”顿住,手指在锦被上的那朵云纹上轻划,“我累了,我想睡觉了。”

归离缓步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下,我自觉的把手放好,归离一探。

轻柳抿唇不语,目光却落在归离面上。

一直未说话的清九也上前一步。

“药再好也未必能尽全功,一则不可忧虑过甚,不可大喜大悲。”归离平静的看了轻柳一眼,“再则,那‘姹女功’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虽说要练致七层方可打通带冲二脉,但你如今的身子若是能练到五层,对损伤的內腑至少也能弥补十之七八。”

我藏在被中的右手紧紧握起,咬牙不语,面上却竭力保持平静。

归离,你是刻意在轻柳面前提起这“姹女功”的功效吧?可是如今横亘在我和轻柳之间的哪里是只是一个子嗣的问题啊?

“归离先去熬药,漓紫畏寒,这屋内还需一个火炉,烦请轻柳照顾一二。”归离神情自若的朝轻柳一笑。

轻柳面上一松,朝归离颔首,“烦劳归离了。”

归离转首,朝我露出一抹笑意,我还来不及开口,他便出去了。

“我去拿火炉。”清九眼睛骨碌碌一转,也一溜烟的跑了,还把门带上了。

我垂下头,手指在锦被上顺着那朵云纹不停的划圈,先顺时针,再逆时针……

墙角的香炉中白烟袅袅,我的鼻翼却始终萦绕着一缕淡淡的檀香。

而那道白色的身影静静的伫立在离我三米远的桌边,屋内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

“看过,走过,笑过,珍重。——轻柳于草草,只有这八个字么?”轻柳的声音很平静。

我咬唇不语。

本来当时想剽窃一首缠绵一点的离别诗的,可最后还是只写了这八个字交给青妙。

“我本就是个没文化的粗人。”我低声道。

“那轻柳于草草,是什么?”他声音有些飘忽,“只是一道路过的风景么?”

咬紧了牙,说不出话来。

耳畔传来他一字一顿的话,字字剜心,“草草说要回家,所以不能留下。可——你为了那柳明放弃了回家,甚至连命都不要了轻柳也好,月皇子也好,轩公子也好,玉林郡王也好,我们所有的人加起来竟然都比不过一个柳明”

“草草,你薄情至斯”字字用力,如钢刀般刺入耳中。

这是轻柳么?从来对我温柔宠溺,从来没有一字重语,从来不违拗我的心意的轻柳么?

我茫然抬头,怔忪相望。

还是那谪仙般的面容,风姿绝世的站在哪里,明明那么近,可恍眼看去,他身后却好似星河浩淼,烟锁寒星……

他的目光幽黑深邃,如在万仞深渊之下抬头望见的那抹星光。

视线渐渐模糊,有湿热顺着脸颊滴落……

闭上眼,“是在草草的心中,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一个柳明我负心好色,生性凉薄,柳郡王天人之资,身份尊贵,何必同小女子计较。”

他沉默不语。

掀开被子,站了起来,“草草欠债太多,此生恐怕也偿还不清若有来世——”

我顿住,心痛如绞。来世——我们何来来世?紫梦说过,我若死去,魂魄将归地球。

大步朝门口走去,语声颤抖,“草草不敢再相欠,就此别过”

擦身而过的那瞬间,手臂被紧紧握住,我迈不开脚步,偏头朝他一笑,“柳郡王莫非——”

话未完,一股大力将我扯入他的怀抱,唇压了下来,紧紧贴住,辗转研磨……他的舌撬开了紧闭的唇齿,带着悠远的檀香,带着无尽的情绪划过我口中的每个角落。

心如剧撞,全身的血都涌到了一处。直到我全身无力,双腿发软,只能用双臂紧紧攀附着他。

“草草,你这个磨人命的妖精”将我的脸紧贴在他的左胸,轻柳带着几分痛楚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心中一痛,那积压了许久的…

“轻柳,轻柳,我真的好怕。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将眼泪抹在他胸前,紧紧抱住他,“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柳明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土国就乱了,马上就是暗族大战……”

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所以你不让柳明告诉我们,可是草草,你,何其忍心”

手指无意识的轻轻在他腰间滑动,“轻柳,以后都叫我漓紫吧。”

轻柳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这一刻,心里满满的。轻柳的怀抱,如此的让我迷恋。

“别乱动。”轻柳的声音有些压抑。

我一愣,感觉他紧贴的一个部位的变化,面一红,手指顿住,“额,我不是故意的。”

“叩叩”敲门声响起,“公子,火炉来了。”

我赶紧退后一步,轻柳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朝门口方向道,“进来。”

清九拎着一个小巧的包金小铜炉走了进来,目光在我们二人面上梭巡一遍后,笑嘻嘻道,“用的上等的银丝炭,还有香味呢。”

“把我房里那架云上屏风拿过来。炉子放这边把这扇窗户打开,屏风就放在床前。”轻柳吩咐道。

清九清脆了应了声,又跑了出去。

“不用了,我哪有这么娇气。”我道。

轻柳星眸一抬,语里若有深意的道,“我若不把你照顾好,说不准就有人找上门来。炎赫和柳明现在可都带着伤呢。”

我眨了眨眼,没明白他的意思。

可他也不给我解释,拉着我到床边躺下,拉过锦被盖好,“好好休息。”见我睁大眼睛望着他,又是无奈的一叹,“怎么瘦成这般?你这傻丫头怎能把自己照顾成这样?”

熟悉的轻柳又回来了,心下喜悦,嘴里却嘟哝着,“放心吧。穿越女洪福齐天,有主角不死定律保护呢。”

见他挑眉看我,目光灼灼,我缩了缩脖子,赶紧闭眼。

困意袭来,恍惚听见他道,“还好折磨的不只我一个……”。

这一睡就是一日一夜,期间喝了几次药。好像归离喂了两次,轻柳喂了一次,还喝了两次药膳粥,吃完了喝完了倒头继续睡。

耳边不知传来过几次叹息,我全然不理。

身体有说不出的困倦,恨不得睡到天荒地老才好。

再度完全清醒过来已是第三日的中午,难得的没有阳光射入,屋子里有些暗,窗外淅淅沥沥的,竟是雨声。

五行大陆的雾多雨少,这种气候倒是深得我心。

我不喜欢下雨天。

想起以前带团时,最怕遇上下雨天。

一伞,一手举着话筒,脖子上还得夹着旗子……

遇上风大的时候,一张口,风夹着雨就飘进嘴里,一边讲解,一边还得盯紧那些就连下雨天也会举着相机到处摆照相的客人。

认识李自然,就是在这么一个下雨天。

风把我的团旗从旗杆上吹掉了,小小的白色三角旗撒着欢儿,在地面上顺着风翻腾了好远……

眼看就要掉到排水沟,一个男人捡起来递给我。

相恋半年,也曾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可惜……

起身穿好衣物,还是那件石榴长袍。衣是竖领,上面又有一圈白毛。

披散头发就很不舒服,想学归离那样绾发,可惜弄了半天实在没有那天赋,干脆梳成一个马尾,高高束起。

对镜一揽。嘿嘿

“我也不能确定。木国‘绿藤种’本是绝对机密。见过的人只有历代木皇,大祭祀,还有就是神木殿的正副统领。”轻柳轻轻的合上盒子。

看着我失望的样子,轻柳又丢出一个消息,“十日后,封原和庆云萝在木都大婚。”瞥我一眼,“封原给我送了喜帖,也请了你。”

封原和云萝要成亲了?我不禁欣喜,“真的吗?真是太好了”

他们二人的姻缘也算得是一段旷世奇缘,如今能修成正果真正是不易。没想到,我还能参加他们的婚礼。只是?

“我爹爹可知道我的事?”收住笑,我有些忧虑的看向他。

“五国大比,你爹爹也去了。柳明说的时候你爹爹并不在。可后来轩夜和炎赫争吵时,不小心被你爹爹听见了。”见我紧张的咬唇,他的语气变得温和,“放心,虽然当时你爹爹看着有些不妥。但你此番回来,我已飞鹰传书过去。你爹爹也回信了,不日后便会去木都接你。”

有些泪意莹然,“轻柳,我真是不孝。”

他轻叹,“傻丫头,如今既然决心要做清漓紫,以后好好孝顺也就是了。”

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那眉、那眼、那唇……统统都早已深深的烙在了我骨血之中。一旦想着要分离,便会骨折血痛。

归离知道,我也知道,纵然我的心分成了几块,但是轻柳,

归离面带浅笑,“是轻柳手下留情。”

我则摇摇头,“轻柳肯定没有让你。”

轻柳闻言头一抬,挑眉看我,“你怎能肯定?你来的时候,我们这局已近尾声。”

我狡黠一笑,“不看也知道。轻柳视归离为友,若是相让,反倒是一种侮辱了。”

这是肯定,轻柳自傲。他若看不起你就连骂你也会嫌掉价。但他只要同你坐下,便是视你为友,自然会郑重相待。

说着我又哀叹一声,“最最关键的是,他连我都没让过,又怎会让你?要知道,我下得还没你好呢。没理由不让师傅让徒弟的吧。”

清九“扑哧”一声笑了,“你还好意思说是公子的师傅?”

我故作正色的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也是我徒弟呢。快叫声师傅来听听。”

清九还没回话,轻柳的声音懒懒响起,“这么说,我也要叫漓紫一声师傅了?”

咳咳,我望了望天,“那个,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去看看郝婆和小月。”

转头看着三个人三种笑,我微笑道,“好不容易重回人间,咱也不能老是窝在屋子里吧。”

一行四人,我、归离、轻柳、清九走在离城的大街上。

其实肯定是五人,有轻柳的地方必有夜影,可是根据此人的习性,我的确不知道他会在哪个方向,便自动将他忽略。

“两位小娘子,唱得爷心都痒痒了。来来来,跟爷坐着喝点小酒。”

抬眼一看,刚刚走进门的一个富家少爷打扮的黄衫男子用手中折扇抬起了正在唱曲的那个女子的脸。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同样穿着华丽的蓝衫男子,正笑得十分色迷迷兼猥琐。这两人身后还有几个家仆打扮的男子正在哄笑叫好。

唉,又是富家纨绔调戏弱女子的戏码。

大冬天的还拿把扇子,我恶寒。

歌声断了,那个唱曲的姑娘退了一步,娇娇怯怯,满脸惊恐。

蓝衫男子却走到那个抚琴女子的身边,伸手拉住她的手臂yin笑道,“啧啧啧,这手都红了,小爷心疼啊。今天你们姐妹就跟我们哥俩走吧。小爷有的是钱,只要服侍得我们哥俩高兴——”

“大爷,你别——我们只是唱曲儿的。”抚琴的女子轰的站起来朝后退,一边哀求一边用手去推蓝衫男子的手。

“别不好意思,要唱就跟爷回家去唱。唱个‘姐儿爱俏’怎么样?你看哥哥我俏不俏啊?”

几个狗腿子家仆互相挤眉弄眼,笑的愈加龌龊。

一时间,整个飘香楼都是这几个人的yin言秽语,越说越是不堪。

很多客人都面带嫌恶之色,却没人出头。

清九从这两个恶少刚刚开始调戏人时,便一脸愤愤不平。

此刻见这两

木都的繁华超出了我的想象。

范围虽大,格局却有致。木皇宫居中,分为东南西北四块。

八条主街,每条都可供八辆飞车并行。

街道两旁的店铺中,货物琳琅满目,每间店铺都装修的整洁大气。

难怪柳明每次提起木国,语气里都有压抑不住的嫉妒。

明明两千年前都是濒临灭国,现在我这么穷,你却这么有钱,我不恨你恨谁啊?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一起穷的话,估计上任土皇也不会想法设法的烧了神木殿。

女人嫉妒宠爱,男人嫉妒权势。真理啊

飞车朝东北面而行,离开主道驶入一条清静的街道。

看着两旁高高的围墙,和墙内隐约可见的绿树楼台一角,这想必就是富豪住宅区吧,我暗忖。

“这是我的别庄,我自幼喜静。母亲访客多,所以在木都时,我便住在这里。”轻柳微笑道。

到了大门,我们四人下来后,夜影便赶着车朝后面行去,应该是把车从后门赶进去。

轻柳的京城别庄比起离城别院来说,风格近似,但无形中华丽了许多。

我看着大厅那八扇描金瑞兽上红漆的五抹头格扇门感叹。这种规格,这般奢华大气,我只在故宫看到过。轻柳也是很受宠啊。

水国皇宫,奢华有余,大气不足。土国皇宫,大气有余,精致不足。这

我的衣袖被紧紧拽住,“真是太可惜了,来迟了,这《寒梅图》都没看上一眼。”云萝懊恼的声音,“真是气死我了。”转而又化恼为喜,“还有三副,也没关系,”拉着我下车,“漓紫,我们赶紧到前面去抢个好位置,看得清楚一点。”

终于知道云萝为何要叫我换男装了。恐怕她知道我们肯定赶不到早,所以换了男装在这堆人里挤起来方便。

若是女装,这样挤法——实在是有失气质啊。

在许多人不满的声音中,我们俩终于挤到了桌案前方。

此时那个小厮又进了趟画舫,拿了一个卷轴出来,一展开,高高举起,“这一轮,术数之题的胜者——便可得到东大师四胜图中的这幅《清兰图》”

一块奇石边,一丛孤兰。

明明是极简单的两个景致,但在画卷上却好似鲜活了一般,还有淡淡的孤寂高傲之意。

连我这个不懂画的人也能看出此画的不凡。好比做菜一般,愈是简单的素菜才是愈考功底技术的。

何况,对东大师我也有所耳闻。

五百年来,五行大陆最有名的画师。他不仅画功超凡脱俗,而且一手字流云惊风,甚是不凡。几百年来五国的达官显贵若是要标榜自家的文化底蕴,少不得要求上那么一副东大师的字或者画。

这些还是我小时候初初学写字的时候,

不过也正常,擅术数者者少,而基本只要识字读书之人都能提笔写诗。至于好不好,那是另外一说了。没准自己写的就合了那鲁先生的心意呢。

大家都是抱着这个心思,所以只见那小厮收齐一些纸卷后就走到青纱后,然后再双手空空的出来继续等待。

慢慢的人少了,紫衣女子才上前,落笔有神,片刻已竞功。等她交完纸卷后,桌案前只余五个人伏案。

“云萝,想要那副《傲竹图》么?”我轻轻在云萝耳边道。

见她睁大了双眼,傻傻的看着我,我笑了笑,提步上前。

我是最后一个交卷的。那小厮看了我一眼,又转头看了看空空的桌案,将最后六份纸卷带到了船舱中。

云萝有些紧张,“漓紫,你有把握?”

摇摇头,哪里来把握?

“既然你喜欢,便试试了。运气好,或许能得吧。”我拍拍她紧抓住我手腕的手。那些术数我应该会解一些,可后面那几题,我确实无甚把握。何况时间那么短——不得不说,那紫衣女子确实厉害

这次那个小厮出来的很快,只不过半盏茶,便拿了一张纸卷和一个画轴出来。

场中霎时安静。

他目光梭巡一圈,展开纸卷,“我家主人愿将《傲竹图》赠与易安居士。请易安居士移步。”

大家都在左顾右看,没人出来。

“姑娘请留步”当我走过画舫之时,那个小厮叫住我。

停足望向他,他态度颇有几分恭谨的问,“我家主人想问姑娘,方才此曲可是信手而作的?”

我眨了眨眼。

我方才在亭中等了那么久才开始,他们竟然,竟然以为我是即兴创作?

误会啊。可我不能解释,只能点头——背上了这让人羡慕的“黑锅”。

小厮抬首看向众人,清了清嗓子,“最后一幅《怒菊图》将赠给——”

“易安居士”

“一剪梅”

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的声音同时响起,接着所有人都喊了起来,“易安居士一剪梅易安居士一剪梅”

我有些愕然的转首望向人群——文人不是都应该很内敛的么?这些人——居然能吼得脸红脖子粗的?

摸了摸鼻子,深感惭愧。

可是为了我的终身幸福,我只能无耻一把

“易安居士——这《怒菊图》是您的了”小厮不舍的看着手中的画轴,又回望了身后的青纱一眼,把画轴递到了我手上。

画舫远去,人群渐渐散开,云萝心满意足的站在我身边,看着我们手中的画轴,神情陶醉。

忍笑看她一眼,“走吧。”

笑嘻嘻应了声,我们举步朝马车走去。

“那位姑娘请留步”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有几分熟悉。

叫我么?愕然回头

长公主看着轻柳,“柳儿,你就收下吧。难得秋娅一番心意,”看了秋娅一眼,又笑道,“若是心里觉得受了人家的礼愧疚,这几日秋娅住在别庄,好好招待也就行了。”

住在别庄?近水楼台政策?就不知是长公主的意思还是谁的?

轻柳微微点头。清九上前接过了那本书,正要退下,那圆脸的小丫头却又递给清九一把古朴的匕首。

秋娅温和的看着清九,“这位想必就是清九吧。不是什么珍贵之物,这把‘龙杀’就拿着玩吧。”

听见“龙杀”二字,清九有些激动,看了轻柳一眼,却没有伸手。

“既然是公主所赐,清九你就拿着吧。”长公主又开口了。

清九接过,然后,小丫头又递过一物——

“这本《玉阳诀》还请清九转交夜护卫,里面所著为凝气闭息之法。想必夜护卫也能用得着一二。”秋娅开口后,清九看了长公主一眼,伸手接过。

我垂眸,盯着脚尖。

等那个圆脸丫头终于退回秋娅身后时,长公主的声音响起,“秋娅,柳儿这别庄均是以景为名,不知秋娅想住何处?”

秋娅微笑,“住那里都无妨,秋娅此番已麻烦太多了。”

她语声一落,身后的小丫头却面带欲言又止之色,看了长公主一眼。

“何来叨扰?”长公主和蔼一笑,看向那小丫头,“小翠,你家主子不说,你来说?”

小翠怯怯的看了正面露不赞同之色的秋娅一眼,还是开了口,语声轻微却足够入耳,“公主喜欢梅花。”

原来是喜欢梅花啊——我低头仔细数着鞋上的花瓣。

长公主呵呵一笑,“柳儿梅园中的绿萼梅——”

轻柳淡然开口,“眼下漓紫住在梅园,还请无忧公主另择一处。”

突然觉得脚上的花瓣绣的特别入眼,我抿了抿唇。

叫你装?你连清九和夜影的喜好都打听了,还能没打听到我住在梅园?若是摸不着主子的心思,一个小丫头哪里敢逆主子的意思。

这么会演戏,怎么不穿到地球去?没准儿还能拿个小金人儿。

感觉长公主的视线在我身上驻留了片刻,只听秋娅有些歉然道,“下人失礼了,莫离郡主莫怪。”

我抬头微笑,“不知者无怪。漓紫也甚爱梅花,尤其是绿萼梅。没想到无忧公主也是爱梅之人,漓紫占了个先,真是好生惭愧。”

灵动的双眼若有深意的看着我,我很是无辜的回视。

撤回视线,她转头看向主位,“还是烦请长公主为秋娅选一处吧。”

淡淡看我一眼,长公主道,“那就住海棠园吧。如今垂丝海棠的花季还未曾过,也是别有风味的。”说着又有些惋惜的口气,“秋娅若是早来几月,便可住菊园。柳儿这菊园中收集了数百种菊花品种。大多都是珍品。”

秋娅轻笑起来,“那是轻柳知道您爱菊,特意孝顺您的吧。秋娅哪里敢住。”

无疑的,这个马屁拍的很高杆,长公主看着轻柳,面上露出了五分欣慰五分自得,“我这个孩子,自小就主意大,不过孝顺这点还是不差的。”

放在膝盖上被我遗忘的画轴滑了下去,归离眼明手疾的帮我接住,递给我。

《怒菊图》?我眨巴了下眼,我怎么把这给忘了。

正好轻柳也看了过来,目光在画轴一落,用眼神询问着。

我笑嘻嘻的站了起来,双手托起画轴看向长公主,“漓紫此番到木都,来的匆忙,未曾备礼。今日碰巧得了张画,正想让轻柳给长公主送去,没想着一回来就见着了。看来这画儿,也是算着日子来的。”

我语声一落,清九便蹭蹭跑过来接过画递到长公主面前。

有些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长公主伸手接过画展开,微微一愣,眼里浮现了几分喜悦。

我心里一松。看来这一分算是加上了。

上下端详了片刻,将画合拢,“东大师的《怒菊图》——郡主也算是有心了。”

一幅画,去掉了“莫离”二字。总算还是收获吧。我自我安慰。

“轻柳曾对漓紫言道,菊性高洁,虽为花,却妖娆之余有正气。天下间的女子纵爱菊也只能仰慕,唯长公主能与之相配。漓紫深以为然。得了这幅画,便一心想着物归其主。说来也是缘分,漓紫今日才得画,便见到了长公主。想来这画,也是知情知趣的。”我笑意盈盈,一脸衷心。

不就是拍马屁么?姐姐我也会。

轻柳唇角微翘轻抿,注视着厅中的空地。清九趁人不注意,笑着朝我眨了眨眼。唯有归离面色如常,可眼里分明也带了笑意。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长公主面色又柔了三分,看了轻柳一眼,柔声道,“这孩子不过是瞎说罢了,哪里听得……”

厅中气氛好似和暖许多。

“坐了这许久,还未请教这位是?”秋娅温温柔柔的开口,目光却是指向归离。

我心中一紧。

坐了这么久都没问,专挑这时候?

可这个问题,归离不好答,轻柳不方便答……

长公主来府,归离是客,是晚辈,于礼于节都要出来相见,若是轻柳不叫归离,反倒是不尊重了。

若只他们在场,自然可答“医族长老归离。”

可我眼下在场,只这样作答,不但是对归离的不尊重也显得是我心虚有愧。

只见长公主目光倏地一凝,唇边的笑立时淡了三分。

轻柳笑意凝结唇边。

归离眼中笑意隐去,冷冷看向她,面色平静却未曾开口。

可我的归离又不是见不得人。

看着秋娅,我微笑道,“漓紫莽撞,来的晚。以为你们已经认识了。”浅笑看向归离,“这是医族长老归离,也是漓紫刚刚定亲的夫君。”

秋娅脸色如常,只微带了些恰到好处的惊讶,“原来是莫离郡主的夫君,郡主真是好眼光。秋娅先在这边恭喜了。”

继续微笑,“漓紫本是粗鄙之人,只有这眼光一项还算是不错。”

秋娅矜持一笑,“莫离郡主也太菲薄了些。郡主若是粗鄙之人,天下间不知道多少女子要羞愧死。水皇寿宴之上,郡主为守誓言,当众拒婚。秋娅真是好生佩服。不过没想到此番见面,郡主竟然有了归长老这般的夫君。”说着,微微偏头,“小翠,待会儿母后赐我的那盆翡翠石榴盆景找出来。”

看向我,很是谦和的,“事先不知,未曾备礼。只这盆玉雕石榴盆景是母后所赐,还算拿得出手。万望郡主莫弃。”

我含笑看着她,心中却怒火汹汹。

先是故意提起归离的身份,再是提起我曾誓言终身不嫁只能娶,再再是提醒我不能怀孕……

毛老人家说过,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如今你是打上门来,欺负我没关系,可是你不该伤了我男人的面子

用余光看了看轻柳垂下的眸子,归离绷紧的脸。我朝秋娅甜甜一笑,“以前漓紫就曾听闻无忧公主蕙质兰心,说话行事无一不周全。如今见了漓紫真真是羞愧。与公主一比,漓紫实乃粗鄙浅薄啊。”

只见她虽心思紧密,但毕竟只得十六岁,面上虽克制还是露了一丝自得出来,“郡主过谦了。”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心中冷笑一声,也不去看长公主的表情。反正都这样了,干脆再差一点吧。

故作了三分天真,又带了七分的诚恳,“不敢自谦。漓紫不比公主,漓紫幼时流离,无人教导,当过乞丐,做过丫头。不仅粗鄙,而且小气。做乞丐时,曾有个小乞丐抢了我的鸡腿,我追了九条街才抢了回来。便是如今,也留下个坏毛病,吃饭时,若是有人跟我抢鸡腿,便会发急。”

说着,不好意思的一笑,“瞧我说这些没得污了公主的耳朵,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人最最没脑子,刚刚一听到公主也要住在别庄,就想远了。无忧公主这等身份,又怎会同漓紫抢鸡腿呢?”

秋娅笑得有些勉强。

一直静默的长公主发话了,听不出喜怒,“秋娅的行李还在马车上,柳儿你先找人送入海棠园去。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就不留了。柳儿,来者是客,须得好生照顾。”

送了长公主,又安排管家和清九送秋娅主仆去海棠园,我和轻柳归离慢慢往梅园走。

我心里也郁闷的紧。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估计长公主现在对我已经彻底无语了。

刚刚走到梅园门口,清九抱着一盆玉石雕的石榴盆景走了进来,见我脸色不愉,嗫嗫道,“漓紫,这石榴,还要不要?”

我瞪着盆景发狠道,“要为何不要?以后我偏生他个十个八个的,看谁能生”

归离抿唇而笑,轻柳笑而抿唇。

有些羞恼,只得把气出在清九身上,“人家送了一把‘龙杀’,你就叛变了啊?”

清九有些迷糊,“什么叛变?”

我拍着他的脑袋教训,“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知不知道?”

清九睁大了眼睛,“我可以拿了也不短啊。夜影说了,是她逼着送我们的,又不是我们求的。”

我望了望轻柳,他笑笑提步朝园内走去。

看着他仙人般飘逸的背影。果然是有其主就有其仆啊。夜影原来也有腹黑的潜质。

秋娅派人说累了,轻柳便让人把晚膳送到了海棠园。

亏得我还特意准备了一只鸡做晚餐,没能派上用场。

这秋娅的确非泛泛之辈啊。我若是真的只有十六岁,哪里是她的对手。

筷子在碗里不停的捣着,忽然一前一后两只鸡腿落到我碗里。

看了看归离,他正温润的笑。

又看向轻柳,却是似笑非笑,“漓紫不是最爱吃鸡腿么?”

我一噎,我那不过是说说罢了。干笑两声,“我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

又听他慢悠悠道,“莫非漓紫觉得轻柳长得像鸡腿?”

继续干笑,“轻柳怎么,怎么会像鸡腿?”

看着我,“不是说轻柳难道是说归离?”

看着清九眼里忍俊不住的笑意,我羞愤。

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今天丢人已经丢过了。

恨恨的把两只鸡腿都啃了一口,忿忿道,“都是我的鸡腿谁要跟我抢,我就跟谁急”

归离笑着递过一个碗,“慢些吃,先喝点汤。‘

忽的有些泄气,“我今天——是不是太粗鲁了。”

“那个菊花的说法甚是文雅。只是——”他似笑非笑,“我怎不记得我有说过?”

讪讪笑,“我那不是拍马屁么?再说了,长公主也当得起啊。”

夹了一块鱼给我,轻柳表情怡然的道了句,“拍的甚好”

这是在表扬我?我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归离笑了笑,“无忧公主虽聪慧,长公主也非常人。那些话,我们能听出的,长公主也能听出。”

轻柳也淡淡看我一眼,“你自做你自己,其他的不用在意。”

我感动涕零,“你们真是我的坚实后盾啊”

话音未落,轻柳又添了一句,“纵然装也装不到底,何必大家难受。”

无言以对。

老祖宗说过“食不言,寝不语。”,我,还是吃饭吧。

第二日一早刚练完功,清九贼忒兮兮的跑来告诉我秋娅去兰园找轻柳了。

“他们在做什么?”我问。

清九想了想,“好像在说什么术?”

术数啊,我笑了笑,倒挺会投其所好的。轻柳既然在机关阵法这些方面造诣深厚,那术数功底定然是不差的。

见我转身要走,清九急了,“你怎么不去看着啊?”

转身很陈恳的拍拍他的肩膀,“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提步离开,“如果他们问起就说我要出去逛逛。”

出了别庄,我让车夫朝南面走。

车夫道,“郡主,南面除了明湖便没有景致了。”

我道,“正是要去明湖。”

知道他是觉得我一个单身女子去明湖不太好。因为明湖不但是风流才子聚集之处,也是真正的风流之处。

很多自己挂牌的ji子就在画舫上招待客人。

不过这些ji子多有才名,身价也是不凡。很多都是卖艺不卖身,只有看中了的客人才能成为入幕之宾。

鲁先生不是ji子,但却卖艺。

琴棋书画,样样明码实价。

马车里,我默默的想着收集到的鲁先生的信息。

十八岁时,失去爱人,誓言终身不娶。

二十四岁时,母亲以死相逼,嫁于乐善郡主为三夫。

去年三十三岁,自休出门。

自此,便在这明湖之上卖艺为生。

昨日,不取分文将东大师的四胜图送出。据说,这四胜图是他的嫁妆。

确实是拿了人家手短啊。我暗自叹气。

说起来乐善郡主还是现任木皇的堂妹,就是轻柳见了,也要叫一声堂姨的。

而鲁先生居然宁愿选择卖艺,也要自休出门。

还这般仓促的……宁愿将四胜图白送给陌生人……

而那副《怒菊图》明明是他的至爱。

此刻,正是早上,湖畔还算清静。

鲁先生的画舫静静的挺在昨日的位置。

远远的一下车,就看见那个叫“克儿”的小厮在船头弯腰弄着什么。走的近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味。

今日穿的女装,克儿抬头发现我稍稍一愣,“易安居士——”

笑笑,“你家主子身体好些了么?”

再楞,“你怎么知道的?”

“情深不寿,慧极则夭”,还有昨日那嗓音分明是有沉疴之人。

而现在这股药味,则肯定了我昨日的猜测。

白拿了人家两幅画,大忙帮不上,来帮人瞧瞧病也是好的。

“克儿,请易安居士进来。”还是那有些中气不足的声音,却清朗了许多。

克儿掀开青纱,我迈进。

画舫不大,这一进去便看出这间是会客兼书房的房间,内间没有门,只挂了一副织的极密的竹帘当做房门。

左边一几,两条带靠背的长椅,还有几个锦矶,想必就是会客处。右侧,一张大大的书案,窗户两侧的墙上各挂着一画一字。

地板上没有铺毯子,有些磨损的痕迹,却极为干净。

就像鲁先生的人一样。

一身浅灰色长衫,一头绿发,却不是像轻柳那般墨绿,而是有些浅像春日初发的新叶那种绿。

静静的站在桌案边,窗户开着,正对湖水。

我来的时候,他大概在看水吧。

没想到鲁先生是这般好看的一个男人。

尽管脸色发黄,但五官却极为明朗挺秀,整个人看起来清俊极了。

可惜,就是太瘦了些。我心里暗暗惋惜。

“易安居士。”他淡淡开口。

被他一叫,我回过神,行了个礼,“鲁先生叫我漓紫吧。清漓紫,水国人。易安居士不过是临时杜撰的,还望先生莫怪”

“清漓紫——”他神情中有一丝了然,“原来是莫离郡主。难怪能奏出那般词曲。”

“我是来感谢先生的。”有些不好意思,“昨日平白得了先生的画……”

“若不是郡主,鲁逸的画也许会明珠暗投。”他淡淡打断我道,“能找到莫离郡主做画的主人,甚慰。”

有些惭愧,“鲁先生,其实我对画一窍不通。那副《傲竹图》,我赠给好友做新婚之礼,”说着看向他,急急解释道,“不过,她痴迷画艺,尤其爱竹,绝不会辱没先生的画的。”

“而那副《怒菊图》——”我低头道,“我送给了长公主殿下。”

闻得他低低的笑了笑,“画既是郡主得了,就是郡主的。不必向鲁逸交待什么。”

突然有些词穷,这样干净的人,明明让人觉得很是同情,却说不出同情的话来。

站在那里,好像觉得有些尴尬。

想了想,不如开门见山,抬头看向他,“漓紫自幼学医,于医道也有几分心得。昨日听先生说话似有不足之症,所以今日斗胆前来,看是否能为先生分忧。”

只见他眉眼舒展,清清朗朗的看向我,“诊病却是不用了。若是郡主不嫌弃,坐下来喝杯茶吧。”

茶名“争春”,是寒茶。

五行大陆的茶分寒茶和热茶。寒茶其实就是未曾发酵的绿茶。而热茶则是发酵过的茶,类似乌龙茶和红茶。

“先生体质偏寒,现在冬日其实多饮一些热茶较好。比如‘上紫’,冬日喝来便可暖胃。”我道。

其实冬季应该喝红茶,可是这里并无把红茶和乌龙分开的叫法,我所见过的热茶中,只有‘上紫’是红茶类的。

鲁先生淡淡笑了笑,“我不过是爱这茶干净。”

其实我也偏好绿茶。绿茶泡在玻璃杯中那汪碧绿,确实让人觉得洁净清透。

点点头,“先生若是喝这‘争春’时,水烧开后,最好凉上片刻再泡茶。这样茶味好,且茶中的有用之物也不失去。”

“哦,那若是热茶呢?”他看向我问。

“若是热茶则要刚刚烧开的滚水,不过第一泡的茶水最好倒掉,里面会有些不洁之物。”我回答道。

泡绿茶水温八十度为好,其他茶类则是一百度。发酵茶第一遍茶水中会带有发酵过程中的一些脏物还有一些不益于人体的成分,故需‘洗茶”。

这些知识,也是我导游生涯中掌握的。

前世的我,有段时间兴致来了,还拜读过陆羽的《茶经》。不过现在已经忘得十之七八,只记得一些相对简单的理论了。

“没想到郡主对茶道也有所造诣。”鲁先生笑看我。

我笑吟吟道,“茶为君子之道。漓紫哪敢称君子。不过是恰好知道些罢了。”

“主子,喝药了。”谈话间,克儿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鲁先生接过药碗,克儿问道,“今日先生还去西城么?”

“今去吧。”鲁先生道。

克儿问,“还是八十个馒头么?”

鲁先生点点头,“若是前日冬衣漏了的,你先记下,叫他们明日等我们。”

西城——是木都的贫民区,也是乞丐的集聚地。

看着鲁先生,我若有所思。

可下一刻,我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此刻离的近了,才发现这药气的味道中,有桂花子。

桂花子,行气止痛,解肝胃气痛。

看着鲁先生那有些发黄的脸色……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等克儿离开后,我扯开笑道,“鲁先生真是好心人。”

微微一愣,摇了摇头,“不过,是尽些人事罢了。”

看着快到午膳的时候了,我站了起来,“今日多谢先生的茶了。”

他淡淡一笑,“此番招待不周,还望郡主海涵。“

“那先生的意思,是欢迎漓紫再来么?”我笑看他。

微微一滞,继而微笑,“若是不嫌简陋。”

我跳下船头,回头一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先生的品行,足以蓬荜生辉。”

只见他朝我微笑颔首。

朝于叔笑着点点头,脚步欢快的迈进大门,便朝兰园行去。

快两个时辰了,“术数研讨会”应该开完了吧。

走到兰园门口,里面传来人声。侧耳一听,秋娅的声音正在其中。

不由有些嘀咕,这个公主脸皮还真够厚呢。

一进去才发现,除了轻柳清九秋娅,居然还有一个熟人。

红发垂腰,淡黄罗衣,鹅蛋脸的火国美人——正是席晴。

看来轻柳这兰园风水可真好,这火国双花如今都来齐了。

“一大早的跑到哪里去了?”轻柳看向我,脸上有些不赞同的神色,“为何不让归离陪你?”

虽是责怪,但语气亲昵。秋娅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我不是不想打搅你和公主的兴致么?”既然轻柳不介意表现亲昵,我自然也配合,“放心吧,我只是随便走走。”

轻柳还未说话,秋娅已柔柔开口,“我和轻柳不过聊了些术数而已,无谓打搅与否。不过术数枯燥无味,想必郡主是没什么兴致的。”

切,又想讽刺我不懂数学是吧。姐姐我学高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扯开嘴一笑,“公主可知何为圆周率?”

秋娅楞而哑口。

轻柳目光一闪,“漓紫说的可是割圆术所得之数?”

笑着点点头,“割圆术所求之值并不精确,真正的数其实是一个无穷数。整数为三,而后为小数,前七位为一四一五九二六。”

目光变的柔和,轻柳微笑。

可唯一不舒服的感觉来自席晴。

看我的目光始终有些怪异,虽然她的表情很自然。

可她,应该不识得我才对啊?

“去用饭吧。”轻柳看我道,见我点头,又看向秋娅席晴,“二位若不嫌弃就一起用午膳吧。”

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三个女人加上两个男人,这戏,就更有意思了。

主角只有两个,其他全是配角。

我刚给归离夹了一夹菜,秋娅便用那一贯的温柔声音道,“郡主对归长老真是体贴。”

懒得理她,我又给轻柳夹一块鸡肉。

见我没接话,她又道,“听说郡主和月皇子也是旧识,月皇子被誉为‘水国第一美男子’,秋娅却未曾得见,若是有机会,还请郡主引见一番。”

我看了轻柳一眼,道,“公主若是想见月皇子自然该去水都,至于引见。漓紫可没这么大的面子,月皇子要见谁不见谁,岂是漓紫可以左右的。公主去试试便知,在这里问漓紫,实在是问道于盲了。”

秋娅淡淡的笑,“秋娅自幼生活在宫中,父皇母后虽宠爱,但管教甚严。哪里比的郡主自由自在,相识满天下。”

我皱了皱眉,抬头看她,“我以为火皇宫中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没想到原来不是啊。”

她一噎。顿时清静。

吃过了饭,秋娅带着席晴终于离开。

我松了一口气。

其实相处两天下来,她那几道菜我也清楚了。

不过是假装温柔的挑拨离间,或者假装无辜的揭人之短。就算聪明,也不能不露痕迹。何况,老是被我们刺激,估计她也有些有失冷静。

我倒也不怕她。就是有些烦。

偷看轻柳一眼,面色倒也如常。

“轻柳,你跟我说说乐善郡主的事吧。”我道。

轻柳楞了楞,皱眉道,“为何问起她?”

我便把鲁先生的事说了一遍。从昨日得画到今日的拜访。

听完,轻柳叹了口气,“他也是个薄命之人。早年也曾才名卓著。可却也就因这才名才招致无妄。乐善郡主在皇族中是个名声极差的人。自小便不通文墨,可偏偏爱附庸风雅。她娶了六个夫君,全都是才子。”

我疑惑道,“这些人为何肯嫁她?”

轻柳冷笑,“哪里是肯的。全是她用钱买的,用权强的。那鲁先生便是因着他父亲在郡主手下做事,才嫁给她的。你以为她只娶了六个?这六个不过是用来撑脸的。她府中的小爷ji子,从来是没断过的。”

想起鲁先生那样干净清俊的样子,我默然了。

归离也露出了同情,“漓紫说他身子恐有恙,要不我去看看吧。”

摇摇头,“他性子有些孤高,我今日说替他诊治,他都拒了。”叹口气,“我再想想办法吧。恐怕要慢慢接近才可。”

轻柳笑道,“得了人家两幅画,心里便不自在了。”

我认真点头,“他是好人。我这人就看不得好人吃苦。”

轻柳同归离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归离浅笑。

医族的药送到了,归离去给我制“养心丸。”轻柳又有事出去了。

我百无聊赖的在别庄里瞎晃。

爹爹就快来了。和轻柳归离的相处也还好。可为何我心里总有一丝淡淡的不安呢?

甩了甩头,我朝梅园行去。反正也想不出来,不如回去看我的绿萼梅去。

行到梅园门口朝内不经意一望,我停住脚步。

“小草。”席晴站在梅树下朝我淡然而笑。

目光闪了闪,提步朝她行去。一年多没见,席晴褪去了几分天真青涩,神情看起来比原来更是沉着了几分。

“轩夜告诉你的么?”我看着她的眼睛。

回视我,笑得讥诮,“原来郡主还记得轩夜。”

我蹙眉,她又道,“郡主在这里左右逢源。可还记得把‘通天丸’让给你吃的人?”

让?轩夜不是说——

她定定的看住我,“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妒忌你。”

我沉默。她对轩夜的情愫,我早已知道。轩夜对我——也是知道的。

可我现在已经有了轻柳归离了。

见我不语,她神情更加讥讽,“连问都不敢问么?”轻蔑的瞥我一眼,“轩夜真是眼瞎了。竟然会为你这样无情的女人不要命”

说完,她提步便走。

“你说清楚”我抓住她的手臂,“轩夜他怎么了?”

冷笑看向我,“你还关心他?”提步欲走,我紧握不放。

“好,”见我不放手,她抬高了下颌斜眼看向我,“你若是想知道,就求我吧。”

我定定看住她,“我求你”

她面色一呆,那冷冽和嘲讽慢慢淡去,渐渐的浮上了一层莫名的感伤来。

我慢慢松开了手。

“‘通天丸’整个轩族只有一颗,在老爷子手里。当年轩宇,就是轩夜的爹,冲击十层‘火纹功’时,老爷子也没舍得给他。后来他走火入魔,没几年就死了。”席晴淡淡的开口,“可轩夜得了却给了你,后来他去天火山冲击十层功力的时候,热毒攻心——差点就死了。回来之后,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她看向我,我低头不语,袖中的手却也成拳。

“还好,他挺过来了。也成了百年来轩族第一个冲击到十层功力的人。”她笑了笑,转而冷声,“可又是为了你,在五国大比后,他打伤了金国三皇子还有土皇。虽然他们二人说了不追究,火皇陛下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让老爷子处理就行。但回到族中,老爷子要他认错。他却死都不肯。老爷子从来没有发那么大的火——”

“不过是认错而已——可他就是犟着。老爷子用了家法,他的背都被抽烂了。可他还是不认错。”席晴有些悲凉的看着我,“你说——他傻不傻?”

我咬了咬牙,“后来呢?”

席晴转身背对我,吸了吸鼻子,“晕过去三回。海哥哥求老爷子不能再打了,再打真的会打死他的。老爷子便罚他跪祠堂。这一跪,便是七天。——两条腿全肿了,膝盖全是淤青。可老爷子说,若是他不认错,就让他跪一辈子。”

转身看向我,眼圈通红,“可他不认错。我和海哥哥去求他。他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真正待他好的人。他为你做的,也只有这点事。他是不会认错的。”

拳头松开,再攥紧,轻声道,“至少你们几个也是待他好的。”

她红着眼摇了摇头,“我们不是。”顿了顿,“我们只算是待他好而已。你知道么?我们当时这也这般问他。他说,老爷子喜欢他是因为他练功练的好。我对他好——是因为他是轩族最杰出的弟子。海少爷对他好,是因为他们是兄弟。只有你,是什么都不图,无亲无故,只为着他这个人。”

强忍着鼻腔的酸意,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席晴呵的低笑了声,“他说的没错。我从小就知道自己一定要嫁最强的人。我们席家女儿,自幼就是这般教导的。轩夜他其实最聪明不过,他什么都清楚的很。”

停了一会儿,她又道,“后来无忧公主要来木都。我便求了公主。火皇下了旨意,让轩夜护送公主。老爷子这才放他出来。”

“他现在怎样了?”我轻声问。

不是没想问过,可是我之前听说的消息仅仅是五国大比后的那两场架。之前我不知道,之后我也不知道。

想着他来了木都,应该是好好的。

轩夜,我拿什么还你?心中抽痛。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么?”席晴看着我,那层感伤又浮了上来。

我抬头,她忽地咬唇落泪,“轩夜已经病了好些天了。起先还能起床,可这两天却是严重了,躺在床上只是说胡话……”看我一眼,语声发颤,“我真怕他……”

心里紧了又紧,却强自镇定,“医师怎么说?”

擦了擦泪,她道,“说是风寒。本来吃了药都好些了,却不知怎的,这两天却一下子严重了。”

我看着她,轻声道,“带我去见他。”

坐在马车上,我有些发呆。

席晴也是沉默。

两只锯了嘴儿的葫芦。

良久之后,我问,“你为何肯告诉我这些?”

她轻轻道,“你也算救过我。何况,”笑得有些苦涩,“我现在已经同海哥哥定了亲了。轩夜虽好,可自从那晚之后,我知道他永远不会接受我的。不如成全他吧。”

我看着她的眼睛,里面确实有几分真心。

直视她,“若是轩夜同我在一起,那轩家家主之位就是海少爷的吧。”

她笑容顿时凝结。

转开头看着窗外,我不再说话。

往事历历在目。

六岁时,苍白瘦弱别扭的轩夜。

十七岁再见时,健康俊朗的麦色少年。

毫不犹豫把贴身佩戴的能量石给我的轩夜……

骗我吃下“通天丸”的轩夜……

连亲吻也会撞到牙齿的轩夜……

临别时不敢见面,只写下“早早,等我”的轩夜……

低低一叹。

进了宅子,在房门前站定。

席晴回头望我一眼,推门而入。

内间床前,一个小厮支着胳膊打瞌睡,轩夜的呓语不时传出。隔得远,听不清楚。

小厮猛的惊醒发现席晴,吓的打了个哆嗦,“我,我不小心睡着的……”

“滚出去”席晴低喝,视线转到床上。

小厮小跑到门口,偷眼望了我一眼,离开。

我走了进去。

席晴眼睛直直的望着床上,泪水滚滚。

躺在床上的轩夜满面潮红。

只反复的呓语几句话,‘……娘,不要赶小夜走……小夜会听话……不发脾气……别掉下去,别掉……早早…别掉……”先是表情凄楚,然后恐惧,再是痛苦,“别掉啊……”

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只见他面上表情忽然变得甜蜜而羞涩,“真好,这样抱着你……真好……早早……”

席晴满面是泪,“你看到了么?他就一直这么念了两天两夜”

我看着轩夜那发白发干的嘴唇,紧闭的双眼,蝉翼般不停颤抖的睫毛告诉我,他一直沉浸在梦境中……

最痛苦和最美的梦……

自嘲般一笑,席晴道“我最初喜欢他,确是因为爹爹告诉我,轩家的三少爷可以做我的夫君。可后来,我是真喜欢了他。可他眼里,看不见我从来就看不见轩夜多好啊——从来不要丫鬟近身,从来不逛烟花地……这样的男子,那个姑娘不喜欢……”

我怔怔的听着,望着……

“两年前他去了金国一趟,回来后便发了疯的练功。半年的时间,就从八层练到了九层。老爷子说轩夜是轩家最有出息的后人。可前些天,你知道他跟我怎么说么?”席晴泪停住了,转向我,“他说,是看见你被人欺负了。他只有练好了功,才能帮你报仇。只有练好了功,拿到家主之位,他就可以动用轩家的力量去找你。莫离郡主,你到底给轩夜灌了什么?练功是为了你当家主是为了你不近女色是为了你受罚也是为了你你知道吗?我有多恨你”

说完,她捂住脸冲了出去。

慢慢上前,脚有千斤重。

坐到床边,用手轻轻的盖在他的额头——烫的惊人。

看了下柜子上药碗里残存的药汁,确实是风寒的好药。

拉起轩夜的手臂,仔细的感受他的寸关尺的脉搏跳动,良久,我倏地眸光凝住

掀开厚厚锦被,轩夜只着中衣,这么烫的温度,这么厚的被子,他身上却滴汗无出

拉起他背后的衣服,裤子拉低,鞭痕淤青当中,一块指头大的圆形红晕正在命门穴上

瞬间怒火点燃

难怪药不见效难怪高热无汗若席晴今日不叫我来……

我心里颤了颤。轩夜就会在这无尽的美梦噩梦中死去……

盖好被子,轩夜还在呓语,“娘……小夜乖……小夜不想走…”

酸涩胀痛一起涌上。

俯低身子,轻抚他的脸颊,“小夜的娘最爱小夜,小夜不要怕。早早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会”

擦了擦泪,我掖好他的被角,开门出去。

席晴正呆呆的站在院子里,表情惘然。

“你和无忧公主很好么?”我语声低沉。

有些茫然的回头,片刻后好像才听懂我的话,表情讥讽的翘了翘嘴角,“好友?也算吧。不过是她需要我这样的朋友,我需要她那样的朋友,仅此而已。”

看了看我,“她对所有对她有用的人都很好。我也算其一吧。怎么?不是说我交友做事也要向你交代吧?我虽不是好人,知恩图报还是懂的,当年你救过我一次,我是不会害你的。”

定定的注视到她瞳孔深处,一字一顿道,“我和轩夜的事,是你告诉无忧公主的吧?”

她面容一下子呆住,张了张嘴想否认。

我静静的说,“你特意告诉我那些话,说你是想成全轩夜。可席晴——你从来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当初你喜欢轩夜,但是对海少爷也同样会刻意温柔。你从来是会给自己留后路的。你这般的女子,最爱的永远是自己。我知道,你对轩夜也有真心,但是若是对你完全没有好处,就凭着你刚才说恨我那几个字,你就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告诉我。”

她闭上了嘴。

“这个计划应该是你和秋娅共同定下的吧。你告诉我轩夜病重和他为我做的事。我定然会来看他,照顾他。我会分心,然后柳郡王会觉得我花心薄幸。而你则能帮海少爷得到家主之位对不对?”所有的愤怒都深深的压抑着,我语气平缓。

席晴猛的抬头,眼神中有一抹孤绝,“是是我告诉秋娅的。我承认,你说的都对。我是想帮海哥哥得到家主之位。可我有什么错轩夜他根本不在意当不当家主,他在意的只是你而已。我只是帮他和海哥哥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而已。我有什么错轩夜心中只有两个人,除了他娘就是你我知道你喜欢柳郡王,可是轩夜他为你做的比不上柳郡王么?他病的这么重,心心念念只有你。我让你来看他,我有错么?”

我死死的盯住她的双眼,半响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那下毒的事,没有你的份,是么?”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下毒?谁被下毒?”紧接着,她的怔忪的看向房门,“你是说,秋娅给轩夜下了毒?”

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我道,“你若是不想轩夜死,等下我没出来之前,谁都不许进去”

她愣愣的点了点头,有些茫然的问,“轩夜他,不会死吧?”

“不会”我重重扔下两个字。

将房门反扣,看着床上的轩夜,我咬紧了牙。

调整呼吸之后,我走到床前,将金针取出。

掀被,脱衣,片刻后,轩夜就全身赤露o。

背上的伤已经久了,可紫红交错,血痕宛然。膝盖上也还有淤青。

收住情绪,看了他双腿间蜷缩在草丛中的小轩夜一眼,心中全无胜算。

“醉梦”是火国皇室密药。

只用来处决犯有谋逆罪的人犯。

先用过各种酷刑后,再灌下此药。犯人便会沉浸在最最恐惧痛苦和最美的梦里。

人犯便会在梦境中。上一刻还在做皇帝,一呼百应,下一刻便成为阶下囚,受尽酷刑……不停轮回,直至死去。

还有什么惩罚比这样的刑罚更残酷。

相当于一次死罪,却判了你千次万次

服下“醉梦”的人症状脉象却和风寒极似,而火国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过犯有谋逆罪的人犯了。这药本来就极其机密,除了极少的人可能听过名字,认得的人,寥寥无几。

若不是师傅的症学中有记载,我也是辨识不出。

可秋娅,为了一己之私,居然用这样的药来对付轩夜

我这般的折腾,轩夜除了反复呓语,其他半点知觉也无。

我手有些颤抖——

“醉梦”无解药,唯有解法。

但中过“醉梦”的人却从来没有解开过。所以,师傅的症学上说此药是用来“处决”人犯的

解法,其实简单。

“醉梦”之毒,在于能控制人的精气神,让人醉生梦而死。精神上不停的被折磨,最后精神枯竭而亡。

只要金针渡气,封住周身十六处穴位,将毒汇集到下腹。然后——男子泄出阳精,女子泄出。——便可解。

“阴阳泄出,毒随其出。”师傅是这么注解的。

不能用任何助情之药,否则会和“醉梦”之毒混合,然后无解。

可是,如何让一个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的人,有反应,有快感,最后还要……

而那个世界中,还有他此生最大的执念。

中了“醉梦”的人,神念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中。

无法感知,如何到极致?

轩夜还在低语,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早早……别掉……”

咬了咬牙,捻起金针,干净利落的刺入轩夜的“中脘”穴,接着“乳中”……

盏茶时间后,轩夜全身的红慢慢朝腹部汇集。

差不多了,吸了一口气,伸手缓缓握住了……

抚摸、揉搓、撸动……可是没有用。

那粉粉软软的小轩夜,一丝反应都无。

他的身上插满了金针,我想抚摸也没有地方下手。

手,酸了……

“我不走……娘不要赶我走……”

泪落下了。

轩夜在微笑,“早早……真好……”

声声入耳,字字伤心。

猛的扑到床上,捧住他的脸,唇在他干涸的唇瓣上摩挲,抽泣低语,“轩夜,我是早早啊。你醒来好不好?我来找你了,你不要睡了,好不好?不要再做梦了,快点醒来……”

发烫的泪滴到他滚烫的脸上,我的心却有一种冰冰凉凉绝望的痛。

我拿什么来救你?轩夜

忽地,我抬起头。

轩夜的呓语停止了,脸上好似浮现出一抹疑惑挣扎。

猛的想到了什么。

凑到他耳边,轻声曼语,“轩夜,我是早早啊……我想抱你……你也抱抱我好么……”手伸了下了去,抚摸——“你看,我想摸摸你……可你都不理我……我好难过……“

轩夜闭着眼,嘴里没有再出声,我欣喜,不停的柔声低语。

小轩夜在我手中慢慢有些舒展。

激动万分的看着他有些舒展的眉头。

万般感谢上苍,终于让轩夜听见我的呼唤。

凑耳低语——没有旖旎,只有怜惜,“轩夜,让早早来教你做一件世上最块乐的事……”

手在抚动,我搜集我所想到所有最羞人的话语,在他耳畔呢喃。

他的面色更红,好似有些羞涩,又有些不敢相信的悲伤……

心顿时软成一片。

感觉小轩夜已经巍巍然挺拔玉立,我在他耳畔轻轻说了句,他顿时呼吸有些急促,面上竟隐隐出汗。

跪在床前,伸出左手与他的右手相扣,玉白和麦色刹那间分明,慢慢的俯身下去,以口相就……

走到门前,忍不住回首看向床上睡的如婴儿般安详的轩夜。他的脸上,还有一抹梦幻般的笑意。

原来已经天黑了。不觉的,已经几个时辰。还好今天出来的时候给于叔留了话。要不,他们该急了。

站在门口,我抬头望向天空,并不闪亮的几点星光点缀着夜幕。

再等一会儿,星光会更亮更多吧。

“轩夜他,好了么?”席晴走到我身边低声问。

看着她已经平复的情绪,我无声一笑。

没有焦急,只有三分担忧三分胆怯。担忧或许是出于感情,胆怯恐怕是担心轩老爷子的怒火吧。

这样的席晴——我如何能放心把轩夜交给她照顾。

“他应该还会昏睡两日。”我淡淡的道,然后看向她,“今晚,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他。秋娅问起,你就说我来看过他。明日还会来就行了。”

只要秋娅觉得计划奏效,她应该不会察觉轩夜的毒已经被我解了。

不得不说,她的计划很周密。

我和轩夜的感情,我的性格,人性种种……她都计算在内。

可她只漏了一点,我不但认识“醉梦”,还能替轩夜解“醉梦”。想必轩夜并未告诉席晴我的师承。

她唯独漏了这一点。

“轩夜——他中的什么毒?”席晴迟疑了片刻,问道。

我挑眉抬眼,“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她咬唇,然后低头不语。

回到别庄,果然已是漫天星光。宝石颗颗,缀于黑丝绒般的天幕,灼灼明灭,既远又近,美得不可思议。

梅园中,大红灯笼高挂,金黄的烛火在红纱中跳动,映得银边包裹的红纱透出亮堂的红光来,洒到园中地上却成了一地濛濛的黄。

轻柳和归离正静静的坐在廊下桌前下着五子棋。清九一见我,好似松了口气,转头叫道,“漓紫回来啦。”

看向他们二人,我笑了笑,走近几步,看向清九,“去梅园周围看看。”

清九一愣,我若有深意的朝他点了点头。“好。”清九转身出去。

“去房间里说吧。”转过身,轻柳和归离已经长身玉立,轻柳看着我道。

点点头,三人进入房中。

面对他们二人的目光,有些难受。

“漓紫?”归离目光中有些疑惑。

深吸一口气,我带了些笑,“今日是跟席晴出去的。”归离点点头。

“她告诉我轩夜风寒病重,人事不省。”我慢慢开口,“我去了之后才发现,轩夜是中了‘醉梦’之毒。”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我低头不看,“如今毒已经解了。可是我不太放心。下毒的事,虽说席晴不知,可算计的事也有她一份。”

归离面上还有疑惑之色,轻柳却已了然,语声冷厉,“秋娅——”

我点点头,看着地面低声道,“轩夜他……我实欠他良多。轻柳,你能不能派个得力的人去看着点。我怕秋娅还会下手。”

怒火隐隐,只听轻柳冷声道,“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连火皇也不敢对轩夜随意处置,她竟敢?”顿了顿,沉吟片刻,语气稍缓,“派人去守着总会有疏漏,还是把人接回来吧。在我的地方,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动手”

归离看了看我,“我去接轩夜吧。他如今身子虚弱,也需照料。”

轻柳点点头,唤了一声,“夜影”。

待我把地址告诉他们,他们二人就趁着夜色出去了。

我有些担心,“席晴会不会不让我们带人走?”

轻柳冷笑,“轩夜如今是轩家第一人,轩家老爷子可不是好惹的。轩夜若出了事,几个席晴也赔不了。她感激我们还来不及呢。人若在她手上,她反而会为秋娅所制。”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秋娅真是好算计”轻柳的语声绷的紧紧的。

我走近,抱住他,“不要生气。她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还是皇后嫡出。我们现在不能动她,也犯不着。纵然——”我停了片刻,“纵然轩夜出了事,欠了他的也只是我,我能分得清的。会伤心难过,但不会责怪其他人。所有的债都是我一人所欠。欠了轩夜的,更欠了你和归离的。不过,就算下辈子下地狱,今生,我也不会放手的。轻柳,你知道么?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揽住我,他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你啊,有时候极聪明,有时也是极傻的。你若是伤心难过,谁又能好上三分。”

把脸贴到他左胸,听着他的心跳,“我爹爹何时到?”

轻柳道,“应该就是这两天了。玉林郡王说了,他会在皇后寿诞前赶到。”

皇后寿诞?看来大家都在等这天啊。轻柳他,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皇后她,同母亲情同姐妹,”只听他道,“到时候恐怕也会出些难题。不管什么,你先应着。总归是有办法的。”

我苦着脸抬头道,“我也要去么?”

轻柳挑眉,“火国使臣和秋娅也会出席,你不去?”

我低头,在他胸口画圈,“我只是害怕你母亲会不会想吃了我?”想着长公主听见爹爹提亲求娶时的表情,——两股战战啊。

轻柳面带意味深长的笑意,“你既是吃了她儿子,让她吃一口,又有何妨?何况,还有你爹爹在,你怕什么?躲岂能躲一辈子?”

我哑口无言。

只听他道,“母亲其实对你并无甚恶感。”我在心里接了一句,“是啊。若是我不是想娶她儿子的那个人,她恐怕还会喜欢我。”

紧接着他又接着道,“眼下这关过了,日后天长日久的,只要你有心,还怕没机会让她喜欢你么?”

唉,还好归离只有一个好说话的师傅和一个爱钱的族长啊。

“今日庆云萝送了信来,明日大婚,让你做她的信娘。”轻柳道。

不是吧?我苦着脸。信娘要一直陪着新娘子直到新郎官进洞房为止。那我岂不是好多热闹看不到了?

好似看出我的想法,轻柳轻轻笑了,“你和庆姑娘倒是一对儿。她说,你若去了,她有好东西送给你。”

还知道贿赂我?算她有良心。

轩夜被接回来了,不过还在昏睡当中。

归离语气有些同情,“就让他住我哪里吧,也方便照料。”

轻柳问,“他情形如何?”

“毒虽解了,但精神损耗甚大,不过幸得体质底子好,意志也坚韧。”看我一眼,归离又道,“中毒的时间也不算长,否则就算醒来,恐怕也会成为错乱之人。”

有些后怕的握紧了手,若是轩夜成了……如何原谅自己?这该死的秋娅

可我连为轩夜讨公道的权力都没有

轻柳点了点头,声音冷然,“现在先不理她,总归有她还的一天居然敢滥用‘醉梦’”

我低头咬了咬唇。原来不光归离知道,轻柳,也是知道的。

夜深了。

我在床上“包饺子”。裹着锦被,翻来覆去……去、不去、去、不去……

腾的翻身坐起,寒风呼的灌进,打了个颤,赶紧把衣服穿上,在地上跳了两下。

打开门,风打着旋儿灌了进来,我遮了遮眼,待适应后,取过廊前的一个灯笼朝兰园行去。

窗纱只透出屋角的一个小小的夜灯,轻柳应该也睡了吧。

轻轻的敲了敲门。

门打开,一身月白中衣的轻柳出现在门口,先是一愣,然后皱眉,“风这般大,怎的披风也不穿?”说着,一手拉过我进屋,把门关上。

“手冰成这样,”他蹙眉看我,我双手在他脖子上一揽,“我今晚一个人睡不着——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过来找你的。外面的风更大,都快冻死我了。”

无语的摇了摇头,拉起我朝床边行去。

迅速的脱去长袍夹袄,钻进了还带着轻柳体温的被窝,淡淡的檀香霎时将我包围。

从一旁的小铜炉里倒了一杯热茶,轻柳递给我,我讨好的一笑,“原来你这里真比我的梅园暖和。”

他挑眉,“你若每日半夜都在外面溜一圈回去,你那梅园也暖和的紧。”

吐吐舌头,将喝完的茶碗递给他,只听他道,“明日出门前先让归离熬一碗风寒茶。”

又要多喝药?心里发苦,但看了看轻柳的神情,我赶紧点头,“好,明日不用归离熬,我自己也能弄。归离如今还要照料轩夜呢。”

放回茶碗,轻柳掀开被窝,坐了上来。

轻轻的偎依过去抱住,将头靠在他胸膛——这是我怀念已久的怀抱啊。

一时静谧,满室生香。我身上的香味和轻柳身上的香味在空气中交织融汇。

淡而宁静。

“说吧。”轻柳轻轻抚着我的背,“这么晚,下了这么大决心,不是有话说么?”

忽的胆怯,只紧紧的贴住他,却不言语。

只闻他低叹一声,“既然做了,就不该担心其他的。你这般瞻前顾后,总想面面俱到,不累么?”

赶紧摇头,低声道,“我是替他解了毒,可没有……”

有些语结,只听他语调稍稍一扬,“你以为我生气了?今晚,是过来赔罪的?”

在他胸口划圈,声音闷闷地,“我没有以为,只是害怕。”

不等他说话,我又继续说,“若是以前我知道后来这些,我一定不会欠下这许多,弄成如今这般。不要说你们,我也很难受很难受。怎么选,怎么做,都怎么错”

低声把轩夜的事说了一遍后,便沉默了。

久久才听见轻柳道,“没想到轩夜的性子这般的一根筋,跟轩老爷子年轻时倒也像。不过痴情这点倒像他爹了。”

忽的来了精神,我眨了眨眼,“他爹怎么了?”

清透的一双眼,带着笑意看着我,“你啊,就这些上心。”

我讪讪一笑,“女人天生就是八卦的嘛。”

轻柳摇了摇头,也没问何谓“八卦”,“轩夜的爹轩宇当年在水国认识了轩夜的娘。当时轩夜的娘已经娶了一个夫君。后来,轩夜的娘也向轩老爷子提亲,老爷子把人给打了出去。”

汗,那红头发老头居然——那样彪悍的?

“再后来呢?”我问。

轻柳道,“还有什么后来?轩夜的娘回了水国生了轩夜。轩宇一直没娶妻。可惜轩宇一代人杰,没想到那么早就过世了。”

“东风恶啊……”我喃喃道。

轻柳似笑非笑,“轩老爷子可不比我娘,我娘再怎么,也不会动手揍人。”

抱紧他耍赖道,“他再凶,也不干我的事。轩夜是我的朋友,他又不是。”

“只是朋友?”他挑眉,语意深长。

顿时语塞。——恐怕再让我多穿一次,在这双眼前,也是无所遁形的。

这个话题不好回答,不如转开。

“轻柳,要是我真的死在迷雾森林,你会有多想我?”双手在他胸口一叠,趴着望向他。

背上的手忽的一顿,斜看我,“想你?今生今世都只得一个‘恨”字搅乱一池春水,不负责任,始乱终弃。凭什么想你?我可不是轩夜。”

额——这个罪名?始乱终弃?

这个话题好像也转的不对啊。本来是想勾起同情心的,结果反倒多了一条罪名。

“嘻嘻”一笑,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趴了上去,轻声道,“轻柳,我们会一辈子这么好的,对吧?”

环住我,眼里满满的笑意,几分温柔几分无奈,“只要你以后莫要那般冲动,自然是好的。”

冲动?说得是救柳明那件事吧。

心中低叹,想也罢,恨也罢,不过都是……

角落里一灯如豆,朦朦的,映得眼前如画眉眼似真似幻,只有那双眼,眸光似水,闪若星辰——世上最美的水墨画,也不过如此罢了。

怔忪相望,不觉呆滞。

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后,手抚上了我的头,轻轻压下。

两唇相接,齿舌相依,千般柔情,万种缱绻。

渐渐的,一股热流从心底流出,身子不觉有些酥软,“轻柳~”语声不觉如水……

蓦地离开我的唇,将我的头紧紧贴在胸口,急促的心跳声声入耳,只听他深深呼吸之后,“你如今不可大喜大悲……”

大喜大悲?有些愣神——忽的反应过来,大喜……顿时面红耳赤。

“等你‘姹女功’练到五层,心脉稳定后,方可。”声音从头顶传入,笑意隐隐,接着又听见,“全是骨头——明日起每餐须得多喝一碗汤。”

大窘,不敢抬头。只听他又道,“还不下来?”

愣愣抬头,连趴也不成么?

眼前人玉面飞过一抹红,有些无可奈何,“你是来请罪,还是来折磨人的?”

眨眨眼,才发现腹下有硬物如铁,低头看看,然后抬头看看,“扑哧”一声笑出。

夜,相拥而眠。

“轻柳,现在瘦了很难看么?”

“难看。”

“唉,也是,谁愿意啃光骨头啊?还好这里没有瘦什么,应该还有杯。”

“睡觉”

过了一会儿。

“轻柳,你的皮肤真好。”

“若再乱动,就送你回梅园。”

—我是漓紫腹黑的分割线—————

第二日起床,先去了竹园。

虽还是在沉睡,但脸色已好了许多。

把了下脉,还算平稳有力。

琉璃般的红发带着自然卷,睫毛卷长,鼻梁高挺——沉睡的轩夜有一种天真的孩子气。

雨过天晴了,轩夜。我低低的道。

可恨的是,秋娅做下如此恶行,我们却不能揭发出来。揭发出来,火皇或许会出处罚她,但我们却没法解释轩夜在中了“醉梦”之后为何能活下来。

皇室人多猜忌。这个哑巴亏,我们只能认了

可是秋娅——你想嫁给轻柳,下辈子的下辈子都不可能

今日十二月二十八。宜动土、祭祀、嫁娶。

云萝和封原大婚。

我们三人坐在飞车上。此刻已经时近午时。

木国的婚俗是中午才开始,因为木国人认为午时阳气最盛,这时候成亲会子嗣昌盛。

有些奇怪的是,总的来说五行大陆的生育率都是偏低的,更不能同暗族那下蛋似的繁殖能力相比。

可暗族生命却只是五行大陆的一半,上天始终是公平的啊。

说到暗族,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银发的人影——白仞,这个暗族王子现在不知道潜伏在哪一处,这么久都没听见过有关暗族的消息。

这家伙,潜伏的很深啊。也是一块定时炸弹啊。

不过,还好他并未有为暗族做内应的心思。

不知为什么,他既然那样说了,我便信了他。

甩甩头,有些失笑,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漓紫,在想什么?”轻柳的声音传入耳中。

抬起头才发现轻柳归离都在望着我,面上一抹好奇。

“又是摇头又是甩头的,想什么了?”轻柳笑问。

想起还未跟他们提过白仞的事,便细细的把整个故事讲了一遍,最后带了几分感慨,“其实这个白仞也蛮可怜的。”

归离看着我,“他是暗族。”

我偏头想了想,“可我觉得他不算坏人。”

轻柳不赞同的摇头,“暗族哪里能算是人。你可知道他们什么都吃,还以同类为食。暗族无人性,他都要喝你的血了,你还怎能同情他?”

同类为食?突然有些反胃。

原来,在五行大陆人心中,暗族是不能算做人种之一的。连归离这般好脾气的人,提起时都是这般的有些鄙夷的口气。

想起白仞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们的食物,你不会想知道的。”——是这个意思么?

可,说他们不是人?白仞那般聪明,长的也不算难看,怎么就不是人呢?不过想起吃同类——

不过眼前迅速浮起冰卡那惨白,丑陋的面孔——额,确实不能算是人。

可怜的水妃,我都不敢问冰卡是怎么对付她的。

“暗族yin乱、残暴,且无人伦之道。漓紫下次若是遇上那白仞,切不可掉以轻心。”归离语重心长道。

摸摸鼻子,好像是有些同情心过头了。看着两人不放心的样子,我赶忙举手保证,“两位大爷请放心,小的一定会注意的。遇见敌情,定然立刻通禀,请求支援。”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无奈摇头。

走下马车,轻柳唤住我,伸手接过清九递来的披风,给我穿上。

一圈白色的雪狐毛在兜帽上,兜帽边上和披风下摆一圈绿萼梅——相思蚕王吐丝而成,十年才的三米,“雪里绸”中的极品啊。

我喜欢的紧,一直都舍不得穿。平日里都穿的另外两件,没想到今日轻柳居然把它带出来了。

见我的神情奇怪,轻柳问,“一直没见你穿过,莫非不喜欢?”

我叹气,“就是太喜欢了,舍不得。”

归离失笑,轻柳摇了摇头,“不过是件衣服罢了,那值得如此。”

我感慨,“‘一寸相思一寸灰’——意境太美太缠绵,衣服太美太华丽,我怕自己受不起。”

清九凑过来,“你好歹是个郡主,哪有受不起的。穿起来很好看啊。今天这头发也好看,你啊,就是不打扮,真是浪费。”

“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去。你懂什么?自然才是美。”我没好气的。

清九撇撇嘴,“明明是懒,还好意思哄我。什么自然才是美?人家哪个女子每日梳妆不用大半个时辰的。”

大半个时辰?——我不如多睡一会儿。

瞟他一眼,“这么爱管,以后管你母亲子去我可不归你管”

清九噎住。轻柳含笑道了一声,“走吧。”

喜堂里人已经到了大半。

我们一到,唱客官的声音就高声唱起,“柳郡王三人到——”

一身大红新郎礼袍的封原便迎了上来,“柳郡王、归长老、莫离郡主。”

满面喜色,看起来竟然比我们当初见到时年轻了不少,看起来,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爱情滋润果然是不同啊。

寒暄几句后,轻柳道,“今日是你大日子,你自忙去。不用管我。”又看了我一眼,“漓紫等会再过去。”

封原笑了笑,“云萝说了,等拜堂之后再去陪她即可。现在,有她娘家人在陪她。”

正合我心意,还是第一次参加这里的婚礼呢。当然——和炎赫的那次不算。

脑子突然闪过最后时刻的那双眼,痛楚、愤怒、还有……

摇摇头,甩掉。

喜堂是露天的,只有最前方的位置是有顶的,墙上大大的红布,供着百花娘娘像。

前方摆着几排桌椅,可大部分人都没有坐下,而是来回走动,交谈。这样的场合也同样是交际的场合。

轻柳也同好几拨人寒暄过了。寒暄的过程中,视线也有意无意的在我身上扫过。

“乐嘉郡主五人到——”

我的视线被唱客官的声音吸引住。

一个绿发的中年贵妇人被拥簇着走了进来。

可真是“贵”啊头上的簪子发饰起码有三斤重,件件都是珍品,也不俗气,可就是插得太多了些,反倒一看就觉着不舒服。

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长得也还算不错,可身边竟然带了四个年轻的美貌男子。

我看着那个最小的不过十六七——做她儿子都有余这样的嫩草,她也啃得下去?

偏生她好像还最喜欢这个小的,连走路都是半靠着的,不时还在人家脸上摸一把。这还是在人家的喜堂上呢……

真是恶寒——眼前浮现鲁先生那干净脱俗的样子,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啊?

“柳儿,今日什么风把你也吹来了?”一个眼尖看见轻柳,乐嘉郡主带着香风美男扑了过来。

轻柳微不可见的拢了拢眉,“三皇姨。”语气淡淡。

乐嘉郡主笑得肆意,对左右美男道,“我这皇侄可是千金难得一见的,木国第一美男子——你们瞧瞧,是不是比你们强多了?”

我翻了翻白眼,居然拿轻柳跟她的这些小爷面首比

白眼还没翻完,她的目光又转向了我,发现新大陆般,“这是哪家的女子——真真是仙女一般啊柳儿你从哪里找出这么个美人儿来。难怪你母亲给你提亲你总不肯,原来藏了个这样的。比我年轻时也不差啊——”接着眼睛一亮,“相思蚕王的‘雪里绸’——柳儿,你从哪里得来的,你皇姨我可找了多少年都没找着啊——啧啧”

把身边的小爷同轻柳比过之后,又把我同她自己比,还大言不惭。我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很是无语。

木国皇族怎么出了这样的极品。

“这是水国莫离郡主。三皇姨不可妄语。”轻柳面带不耐,语气并不客气。

被轻柳这样的晚辈,用这般的语气说了之后,乐嘉郡主并无半点不自在。

只是盯着我,一边说一边摇头,满脸的惋惜,“你竟然能拒了月皇子那样的美人,可惜啊可惜。”

一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语气,更有一种恨不得以身替代的表情。她身边的几个男子更是不住的打量我。

我心里白眼翻了无数个,只听轻柳带有几分薄怒的声音,“三皇姨”

“哦”了一声,她转向轻柳,面上浮出一抹了然,“难怪啊——是有了柳儿这……”

轻柳的忍耐顿时到了极限,“我们还有朋友在那边,三皇姨请便。”

不待她回答,拉起我就朝反方向走。

心里闷笑,能让轻柳气成这样,这般的口无遮拦,这个乐嘉郡主也算是人才

可惜她毕竟是长辈,轻柳再气也得顾着皇家的面子。

还好吉时到了,众人把目光投向了喜堂前。

一身大红金线褂裙的云萝盖着盖头被喜娘牵了出来。

紧接着,拜天地、百花娘娘、高堂、对拜……

除了多拜了一个百花娘娘,和地球古代的婚俗也没多大差别嘛

紧接着,几个打扮得像鬼怪般,涂花了脸的人在堂中跳了起来。

封原拉着云萝的手,手持木条朝着他们虚晃着抽打了几下。

我好奇的睁大了眼。

“这几个跳神的人,是指疾病、灾难、小人、饥荒,夫妻一起抽打,表示同心协力把厄运赶走。”归离在我耳畔轻声解释道,“等下他们还会一起用金碗装米、花、莲子,把金碗递给你,你便是新娘子选中的信娘,等下便要陪着她进洞房。”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我还以为信娘就直接进去就行了,原来还有仪式啊。

“米、花、莲子又表示什么?”我问。

归离朝我笑笑不语,我想了想,“米应当表示富足,衣食无忧,莲子肯定是代表子嗣昌盛。花难道是指妻子应当美丽?可万一妻子不美呢?好像不对。”

“花是指夫妻和美。”归离浅笑道,递过一个荷包给我,“今会一直同云萝一起,这‘养心丸’别忘了吃。药性盛,须得饭后吃。”

“那你们?”我看向他们二人。

“我们会进内堂用膳。晚上自然会接你一起走。”轻柳温和道,接着挑眉,“还不转身,云萝来送金碗了。”

转过身,封原已经牵着云萝向我们这边走来。果然是金碗啊,金光闪闪,纯金打造。金碗里满满的米和莲子,最上面一朵红色的花。

“这碗送了我,是不是就是我的了?”我低声道。

清九的“嗤笑”声从身后传来。

偏头白他一眼,“反正我以后也要用,有了就不用再打了啊。”

归离笑得清润,轻柳笑得无奈。

望着轻柳的笑容,心中喜悦。看来经过昨夜,轻柳的心情好似明朗多了。

轻柳,你既能为了爱我而委屈自己,我为你“彩衣娱亲”又有何妨

思绪曼舞间,封原已经牵着云萝到了跟前,我接过金碗后,封原又将云萝的手递倒我手中。

这是要我现在带云萝去洞房?可我不识路啊。

归离微微一笑,下颌抬了抬指向内堂,“只管去,到了后面有人带路的。”

我傻傻的“哦”了一声,云萝的轻笑声从盖头下面传来,我恼羞成怒的在她手上偷捏了一把。

却不曾想被封原抓了个“现行”,看着我用力的手——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抿唇含笑行了个礼。

有些讪讪的还礼后,赶紧牵着云萝朝内堂行去。

果然,内堂转角处一个喜娘打扮的中年女子就迎上来给我引路。

封原此番回京,经过轻柳的劝说,在兵部任职。他身上旧伤太多,若是再受伤,难免影响愈合。所以经过劝说也不再坚持出战,而是负责兵士的训练,也算能一展所长吧。

一进洞房,云萝便将盖头扯下,长呼一口气,“真是憋死我了”

“盖头不是要新郎官来才能取么?”我奇道。

惊奇的看我一眼,“谁说的?只要新郎进来前盖上就可以了,在信娘面前是不用盖的。只要没有别人看见就行。漓紫,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摸摸鼻子,原来如此。我确实不懂啊。

新房里全是喜庆的大红——看来只要是人,文化总有相通之处。

因为爱,从而渴求幸福美满,而这些需求,无论相隔多少个光年,都是一样的。

“怎么样?画送给长公主后,她是不是很高兴?”正胡思乱想间,云萝凑了过来。

叹了一口气,“高兴倒是有一点,不过,唉,一言难尽啊。”我道。

“没事的,漓紫你这么好。长公主一定会喜欢上你的。”看我发愁样,云萝宽慰我道,“那个什么无忧公主的,不用担心,反正柳郡王不会看上她的。”

无奈一笑。轻柳肯定不会喜欢秋娅,可要长公主喜欢我?恐怕,也是难。

就算最后能赐婚,只怕她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吧。管它呢,像轻柳说的,来日方长,总有办法吧。

云萝围着我打了个转,颔首道,“不错,好像长胖了些。也更好看了。”说着又教训我道,“以后别乱跑了,上次看你那般瘦,我都差点没认出来。干脆你以后和柳郡王他们成亲后就住在木都吧。我们也好有个伴儿。”

成亲?好像挺遥远的吧。不过,即便是成亲了,我也不可能住轻柳的地方,归离虽脾气好,但是也是有骄傲的。我早就想好了,以后一定要打造一个属于自己,完全与众不同的家。

看着云萝关切的目光,

除了少数几人,我在土皇宫中的经历并无人知晓。

若是让人知道我曾向土皇献计献策,别说水皇会不高兴我胳膊肘往外拐,就是长公主,恐怕就会第一个恨我。

敲门声响起,云萝赶紧走进内室。我打开门,原来是丫鬟送午膳来了。

在桌上摆好告退之后,云萝又跑出来,毫无形象的,“我快饿死了,有什么好吃的?”

这般的新娘子——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云萝是幸福的,在她的爱情和婚姻里,她只需要做她自己就行了。

看到她,想到自己。若是有一天能抛开一切……我也会更幸福吧。

可是我的爱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而我既然爱了他们,他们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我又如何能自私要求他们舍弃一切呢。

况且,如今的这片土地也是我的家园啊。

菜油推广之后,以前平淡无味的水煮菜也好吃了许多。

最后一口菜下肚,云萝满足的感慨,“土皇虽不是什么好人,好歹还是做了件好事。没想到这菜油竟能食用,就凭这点,我就少讨厌他那么一点吧。”继而小声对我道,“这话可不能让封大哥听见。他可恨土国皇室的紧,”又叹口气,“不是我求着,他连这菜油也不肯用呢。”

我失笑。没想到这封原居然这般倔强。这不跟地球上抵制“某货”一个理儿吗。

不过,我看了云萝一眼——这百炼钢,还是化为了绕指柔啊。

“不是说有好东西送我么?”我斜睨她。

“呀”的叫了一声,起身“噌噌噌”的朝内室跑去,跑到一半又忽地掉头回来捉起我的手,“跟我到里面去——”放低声音挤了挤左眼,“好东西哦,特特给你留的。”

不待我反应,她已拽我进了内室。

真正的洞房呢。雕花大床上红艳艳的并蒂莲栩栩如生,用的丝线极好,竟能反光。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闪出一室的温馨和美来。

只见云萝放了我的手,在枕头下面掏啊掏,掏出一本书来。

说是书好像也不大对,不是纸质,而是布的。只见黑底红字的丝帛封面,镶着金边布料,很是华美精致的模样。

将这本“布书”塞到我手中,她神秘兮兮的,“这可是我特意向娘讨来给你的。”

有些愕然的看着封面上红线绣成的三个大字《在室春双人戏》,嘴角抽了抽……该不会是?

翻开一看,果然——一男一女用一个很奇异的姿势纠缠在一起,浑身赤露o。最最难得的,这里面的人物竟然是用丝线在白色的绢帛上刺绣而成的,栩栩如生且纤毫毕现,甚至脸上的那似痛苦又似快乐的表情也淋漓尽致……

我张大了嘴,而这厢云萝却得意道,“我娘说了,这可是珍品,里面的招式可是一般的书里没有的,尤其是给你的这本——”凑过来一看,拍了下脑袋,“拿错了——”

说着,不顾我的呆傻把书抽了去,又趴到床上掏啊掏,翻出一本好似一摸一样的重新放到我手里。

愣愣的低头一看——上面绣的是《在室春三人戏》

嘴角顿时抽风。

云萝却很是卖好的把书替我翻开,活灵活现,两男一女,赫然醒目

吞了吞口水,有些呆滞的看着她,嘴角抽搐,“这就是你要给我的好东西?”

她有些羞涩的一笑,“我娘说,这些东西都是女儿家成亲前必须要学的。我想着你没了娘,所以特意向我娘讨了来给你。我原也是不懂的,本来是让娘多拿一本同我一样的,可娘说,这本三人戏更适合些。”

这本更适合些?云萝的娘,原来也是强人啊。

我无语的看向她。

敲门声突然响起,我手一哆嗦,书就要滑落,云萝眼明手疾的抄起塞到枕头下。

调整下表情,我走出去开门,原来是丫鬟来收碗筷了。

松了一口气——真是做贼心虚啊可我明明没有做贼的心思啊。三人戏,眼前浮现起轻柳归离的面容……顿时打了个颤。

待小丫头走后,我赶紧同云萝把话题岔开,聊起了别的事情。

吃过晚膳,我又替她补了补妆。

云萝开始有些惴惴了,“漓紫,我这样好看么?”

“好看,肯定好看啊。每个新娘子都是最美的。”我笑着道。

她有些泄气,“我知道我长的不好看。你我就不比了,可曼云也比我好看多了。”

我摇了摇头,“傻丫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也好,曼云也好,都是封将军爱的人。何况,你说不定就是曼云。封将军若是那种喜欢皮相的男子,那他那二十多个姬妾也有很多很漂亮的啊。他可从来都守身如玉啊。而且谁敢说你不漂亮啊?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笑起来能比你更美。你就放心吧,说不定封将军此刻比你还担心呢?”

云萝抬头,蹙眉道,“封大哥担心什么啊?”

我看向她,脸上多了几分郑重,语气也严肃起来,“封将军身上有很多的伤疤,云萝你虽知道,但是却没见过吧?”

见她点头,我又道,“穿衣见父,脱衣见夫。不光是女子在意夫君看自己的眼光,男子也同样在意妻子的眼光。所以云萝,你做好准备了吗?”

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慢慢道,“漓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无论封大哥的伤有多少,我只会心疼绝不会嫌弃和害怕的。”

见她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敲门声又起,喜娘的声音响起,“新郎官入洞房了”

我朝云萝含笑示意后,便朝门口走去。

“漓紫等等”她追了上来,我苦笑——一本软软的东西塞到了我怀里。

“不用了,云萝——”我赶紧推辞,这东西我怎么能带回去

门开了,一身大红的封原站在了门口,我一愣,云萝顿时把东西塞到我手中,而她自己则飞奔回去盖上了盖头。

利落的把手中的书卷成一卷,我朝封原扯开一个笑,“恭喜封将军了,漓紫就先告辞了。”

“有劳郡主了”封原温和一笑。

“哪里,哪里。”我嘴上谦虚着,把手藏袖中,快步走了出去。

“郡主,这边请。柳郡王他们在外面等着您呢。”还是之前的领路的那个中年妇人。

跟在她身后,我暗暗叫苦。

到处都有下人在穿梭着收拾打扫,我就是想丢也没法儿丢啊。何况,这东西又怎能随便丢?

云萝,你可把我害苦了。

远远的,一身白衣的轻柳,绿衣的归离,还有手里拿着我披风的清九正说笑着什么。

见到我,三人抬头朝我一笑。

清九先开口,一脸促狭,“庆姑娘送了什么给你?是不是把金碗送给你了?”

在讨论云萝送我的礼物?

我嘴角又开始抽了起来。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强作镇定的迎了上去,“她说过两天给我送去。我也不知她会送什么。”

轻柳取过披风给我系上,“上车去吧,这里风大。”

几人坐着车朝别庄而行,清九和夜影在车头,我们三人在车中。

我把披风裹得紧紧的,归离看我一眼,“漓紫,很冷么?”

干笑一声,“还好。”

轻柳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心肝扑通扑通跳。

进了别院,我耐着性子像往常一样慢慢的走,却心急如焚。第一次觉得这到梅园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披风下的烫手山芋多留在手中一分钟也是危险啊。

到了梅园门口,我转身微笑,“今日有些累,我就先休息了。”

归离点点头,轻柳轻轻颔首,“既然累就早些歇着吧。”

保持尽量平和的步伐走进屋内,把门一关,长长的呼了口气。

将书拿了出来——可是,放哪里呢?

柜子里?枕头下?梳妆台?每个位置好像都不安全。

归离会帮我梳头,清九今天还从柜子里拿过披风。虽然我没丫鬟贴身伺候,但每日还是有人过来打扫。

转了几个圈,最后咬咬牙——既然都不安全,还是毁尸灭迹算了。

可惜如此精致的画工和绣功,还有一看就很珍贵的用料。若不是,还是如此劲爆的内容,该值不少钱吧?

惋惜啊。

将烛火移到地面上,我叹息着举起——。

“漓紫?”有些怪异的嗓音响起,我的手一抖。

转身一看,却是归离,还有轻柳。

眨了眨眼,悲催的看向他们,“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你把东西塞进枕头下又拿出来的时候。”轻柳似笑非笑。

猛的把还来不及毁尸灭迹的证物往身后一藏,“我都说了要睡觉了,你们怎么还来?”

归离看了轻柳一眼,忍笑道,“我不过是过来给你送‘护心丸’和点心,不过——我来的时候轻柳已经在了。”

看着归离手中的那碟米糕和一副神仙模样站在那里的轻柳,我,无言以对。

“护心丸”每日两颗,午时一颗,睡前一颗,我怎么就忘了?

又看了轻柳一眼——我应该半夜起来烧的。

壮士断腕般走了过去,低头,闭眼,双手把书托上,“不管我的事。是云萝硬塞给我的。”

良久之后,听见归离咳嗽了两声,“我回去看看轩夜。记得吃了点心再吃药。”碟子落到桌面的声音,然后脚步声迅速离去,怎么听怎么觉着有点落花而逃的感觉。

可是,轻柳——

书被抽走了,我慢慢的张开眼,轻柳正低头仔细的翻阅着,神情自若。

“额,轻柳,那个,还是烧了吧。”我嗫嗫道。

他挑眉看向我,“你看过了?”

使劲摇头,“没有。”稍顿,呐呐道,“不,就看了一页,是云萝翻开的,没看仔细,全都忘了。”

“孟石的画工,乔大娘的绣功,银丝帛,千色线。如今存世不过数十册。这一册就值两千金,还是有价无市。云萝倒是舍得。”轻柳淡淡道。

语速平缓,语气平常,态度平和——我张了张嘴,然后闭上。

“不是说累了么?吃了药就早点休息吧。”轻柳说完,施施然离开了——手里,还拿着那本《在室春三人戏》。

无语然后凝噎。

——————我是漓紫悲催的分割线——————

次日一早,练完了功我就出了门——实在没有勇气留在家里啊。

坐在马车里围着大街乱转了好几圈后,我掀开窗帘,“去明湖。”

真是交友不慎啊,这个云萝,害得我有家归不得。

画舫还在原来的位置,船头却不见克儿的身影。

他们主仆二人该不会出门了吧?我嘀咕着。

“鲁先生,鲁先生。”站在画舫下喊了几声。

无人回答,我转身欲走。

忽地,“砰——啪啦”的连着两声,分明是瓷器摔落碎裂的声音。

我猛的回头,侧耳一听,却无声息。

咬唇想了片刻,爬上了画舫,舱门前的青纱被风卷起,一个银灰色的人影倒在地上,碎裂的药碗裂在地面。

心里一惊,抢步进去,“鲁先生”

只见他躺在地上,本来蜡黄的脸此刻却有些发白,额头有冷汗,人却已经晕迷过去了。

将他拖了起来,半拖半抱的进了内间,放在床上。还好他虽然个子高,却瘦的紧。

伸手一探,弦滑脉,偶有漏跳,滑而无弹性——我默默的放开了手。

竟然是肝癌他是痛晕过去的。

难怪,他要为心爱的四胜图找主人。难怪,他拒绝了我的诊治。他自己早就知道了吧。

可肝痈早期,并非绝对不治。他完全可以以四胜图为酬,请的医族为他诊治……看着他发白的面容——唉,他是自己不想活了吧。

“肝郁脾虚”,心事太重啊。

忽觉不对,我又伸手把向他的脉搏。半晌,我再度默然。

鲁先生,你竟然如此决绝用内力切断了自己的……

三十四岁,居然还是元阳之身。

可这代价也太大了点——虽保持了清白,却也失去了内力,变成一个普通人。

“你都知道了?”声音淡淡响起,是努力压抑后的平静。抬头,他已睁眼,淡然的看着我。

我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看向他,慢慢的缩回了放在他脉上的手,“鲁先生,你这是何苦?若是不断……也许不会得这个病。”

有内力护体的人得病的几率要少的多啊。他断了精脉,又长期肝气郁结,如何能不得病?

他静静的看向屋顶,“生有何欢?死又何惧?不过是具皮囊而已。我鲁逸虽不是伟男子,却也不愿委身于那样的人。”

我咬咬牙,道,“你不能当被狗咬了一口么?”

淡淡看向我,“新婚第一夜,她便叫了三个小爷伺候她,还叫我在一边学着……”

我嗔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我问,“克儿呢?”

他笑了笑,“去西城了。”

看着他脸上的笑,我心里却分外难受,“鲁先生,桂花子虽能行气止痛,但对肝痈也效用不大。我今日未有准备,明日再来替你诊治。”

见他摇头,我有些凶巴巴的硬声道,“你不能拒绝我我拿了你两幅画,送出去得了两个大人情你若不让我帮你诊治,我便会心里难受。心里难受说不定郁结在心就会生病万一病重,说不定也会得什么痈什么瘤之类的。到时候,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对得起我么?你该不是想拖着我一起死吧?”

愣愣的听着我这一大通强词夺理,他嘴张了张,最后讶然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见他没有再说拒绝推辞的话,我展颜一笑,“鲁先生,人有白发如新,倾盖如故,我是真心敬佩先生的为人,也很敬仰先生的品行和学识。若是鲁先生不嫌弃漓紫粗野,认我做个妹妹,如何?”

不拉上关系,他的性子恐怕即使现在不反对,也定然会隔阂。

静静的看着我,他眸光复杂,良久之后,变得清澈,轻声道,“如此多谢义妹了。”

脆脆的“诶”了一声,笑吟吟道,“大哥就叫我漓紫便可。呵呵,我如今又有个大哥了,还是这么好看的大哥,真真是赚大了”

他按住上腹部坐了起来,我赶忙扶住,“大哥如今须得放宽心。痈症虽难治,可大哥的痈症并未扩散。我家中还有一个医族长老,定然有办法医治大哥的。”

他坐起之后,朝我笑了笑,视线慢慢的变得有些遥远,那唇边的笑也变得有些孤寂,“我在家中行二。有父,有母,还有一长姐。”顿了顿,目光看向窗外,语声有些空灵,“那年,乐嘉郡主派人来提亲,我自是拒绝。我爹爹来劝我,我不愿意。我长姐也来劝我——”他“呵”的低笑一声,“原本在家中,我与长姐最是亲密不过。我一生气,就骂了她。后来,我母亲便道,若是我不嫁,她就死在我眼前。她说,不能让我一人害了全家。”

说着,他看向我,目光柔和,“漓紫,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是,大哥这条残命不值什么。漓紫若是有心,得空来看看大哥也就是了。勿须费心太过。”

忍住心酸,我捉住他的手,“大哥,你说错了。你既然应承了做我的大哥,就不能说话不算数。我莫离郡主的大哥比什么都值钱。何况——”微笑着看住他,“其实我还算计了大哥呢。我想着若是大哥能把身体养好了,我不仅白得一个大哥,就连我以后的儿子女儿也多得一个现成的老师呢。你看,我多会算计”

他有些忍俊不住,“漓紫,大哥听说,你好像还未曾成亲吧?”

我脖子一抬,“哼”了一声,“大哥放心,凭你妹妹这等人才,大把的人想做我夫君。何况,我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定了亲的夫君,还……”

面上一红,说不下去了。

只见他抿唇而笑,我又厚着脸皮道,“反正大哥要答应我好好诊治好身体,以后你这个舅舅便是老师。”

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怅然,我认真的道,“大哥,漓紫在这个世界只得一个爹爹,虽有祖母和异母的一个妹妹,却不亲近。如今认了大哥,心里真的很欢喜。因为漓紫相信大哥以后也一定会疼漓紫,爱护漓紫。”

他面上的神情慢慢放松下来,看住我,最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克儿还未回来,锅里只有白粥。

我翻了一圈,只有一条桂鱼在桶里,便熬了一点鱼粥。

端了两碗进去,我一边吃一边道,“若是有茯苓,熬在里面更好。”

鲁逸用汤匙慢慢喝着,浅笑着听我唠叨。

“……这个食疗也很重要啊,药食同源,药补不如食补,大哥的病吃枸杞炖甲鱼,茯苓桂鱼,芡实……还有青菜水果类要多吃,鸡蛋、牛肉、母猪肉这些不能吃,也不可劳累过度……”

直到克儿回来,我才放心的告辞。

本想叫他搬到别庄的,但是想到他的性子,还是算了。等时间长一点再说吧。

走到马车前,刚要提脚上车,我忽地转头朝柳树那边望去,一片衣角很快的隐没不见。

深深的呼吸一口,爬上车,对车夫道,“回别庄吧。”

已经申时了,正好回去赶晚饭。

此番躲出来竟然得了一个大哥,也算意外之喜吧。

喊开别庄大门,是于叔的笑脸,“郡主回来了啊。”

笑着点点头,迈了进去,于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郡主,主子说你若回来便去大厅找他们。”

转回头,“于叔,家里有客人么?”

于叔笑吟吟道,“是玉林郡王到了。”

清觞爹爹到了提起裙角飞奔,身后于叔带着笑意喊,“郡主你慢着点,小心摔了。”

回头“嘻嘻”一笑,继续飞奔。

八扇门洞开,里面笑声阵阵。

“爹——”我扑向那个高瘦清绝的人影。

父亲的手臂将我抱着,轻轻的拍着,“紫儿别哭,再哭,他们可是会笑话你的。”

虽在劝慰我,他自己也语声哽咽。

抹了把泪,抬起头,眼前的清觞又回到了我初见的消瘦,鬓边甚至有几丝发白。

五国之人凡有神功护体调气,只要愿意耗费内力都可使自己显得年轻一些。有了白发的,一般都是八十岁以上。而清觞,才四十岁啊

心中一酸,泪又下来,“爹——”叫了一声,却泪不成言。

“爹爹没事,只要紫儿好,爹爹就好。”知女莫若父,清觞用轻快的声音道,语声中是满满的慈爱。

占了漓紫的父爱,却未尽到责任。我抱着清觞,“爹爹,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好好孝顺爹爹。”

只听他傲然道,“紫儿很好。爹爹明白紫儿。爹爹虽伤心,也很骄傲有一个如此有大义的女儿。我的紫儿是世上最好的孩子。天下间的女子,谁能及我的紫儿”

有些赧然的收住泪,只听他又道,“可是紫儿以后便要注意了,遇事不可轻下决定。对爹爹而言,紫儿才是最重要的。再则——”话里多了几分调侃之意,“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了。爹爹你可不管,但是夫君总是要管的吧。”

讪讪抬头,清觞正看着轻柳归离露出满意欣慰的笑。归离脸稍红,轻柳却是一派自然。

见我看向他,还开口道,“旁人的话她总是听不进去的,恐怕只有伯父说的才能听得进去。”

告我的状?我已经很听他的话了,好不好?虽然偶尔有点阳奉阴违,也不至于全盘否定吧。

见我神色有些不满意,他又挑眉道,“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救他不救?”

我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柳明,“额……”见几个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心下一横,耍赖道,“石头都没了,想救也救不了啊。自然不救了。”

清觞严肃的看向我,“紫儿,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过去的事不说了,以后须得听轻柳归离的话。”

“爹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嘻嘻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爹,你好久没吃我做的菜了。我去给爹做好吃的。早点把我的帅爹爹养

清觞又看向轻柳归离二人,喟然长叹,“我这个女儿,虽贵为郡主,却一直多灾多难,吃苦太多。可老天有眼,这孩子被她师傅师公教的还算好,性子虽急,心眼却是极好。如今,紫儿能有归离轻柳的照顾,我这个做爹的,总算以后有脸去见她娘了。”

“爹——”我握住他的手,“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我们一家人一定会有许多的快活日子的。”

老怀安慰的看着我,“紫儿安好,爹爹这辈子已无所求。若是紫儿身子能早些养好,让爹爹能早日抱上外孙,这就是最孝顺不过的。”

纵然脸皮厚,清觞爹爹当着轻柳归离这般说,也有些尴尬吧。

低头使劲吃饭,只见清觞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掠过,表情欣慰,“归离很好,轻柳也很好——”忽的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顿住,神色有些黯淡起来。

“爹,怎么了?”我疑惑的出声相询。

只见他有些不自然的笑笑,“无事,无事。吃饭吧。”

我和对面的轻柳交换了一个眼神,刚才那瞬间,清觞的情绪转变——的确不是我的错觉。

不过转瞬一想,或许他想到了过去一些事,触景生情罢了。

晚膳后,又喝了几盏茶,十余日的舟車勞頓终究还是有些疲了,我便出言让清觞先去休息。

轻柳送清觞回桂园安歇,我同归离回到了竹园。

轩夜还在沉睡。已经两日了,虽说脉象平稳,总归还是有些关心则乱。

“漓紫莫要担心,轩夜年轻底子好,不会有事的。应该这一两日就会醒来了。他这般能多睡一会儿,反倒益于精神的恢复。”归离见我忧心,安慰道。

点点头,我们二人走了出来,在园中竹林漫步。

枯竹叶落在头上,归离为我捡开。

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清秀的眉眼温润无比,白皙的面容上永远是柔和浅笑。

怔怔相望,这般好的归离,马上就会是我的夫君了么?

清觞此际也准备好了,待木都这边事了,便前往医族。

爹爹他,竟然是一刻也等不得要让这两个女婿名正言顺。

见我傻傻的样子,归离轻笑,面上一红,扑过去抱住他,喃喃道,“归离,爹爹很快就会去医族了。你真的——不后悔么?”

不是我没自信,只是他们太优秀,优秀得我不得不患得患失。

“漓紫会后悔么?”归离轻声问。

抬起头,“永不”

好像天上的星辰落入了他的眼中,这一刻的归离双眼亮的惊人,“只要漓紫无悔,归离也永不言悔。”

“归离——”心中有无限欢喜,我轻轻喊着。

那双眼越来越近,我睁大了眼睛,只听归离轻轻道,“漓紫闭眼

我无奈道,“人家是嫁,我是娶,大哥说长公主会偏谁?”

了然的点头,“长公主为人正直,纵有不喜,想必也并非因为你个人。皇室中人大半都是眼光敏锐之辈。漓紫的好,想来假以时日,长公主也是能看见的。只是那无忧公主倒也算是个劲敌。”

没想到鲁逸竟能分析如此透彻,我好奇道,“大哥怎知道无忧公主很厉害?”

笑着喝了口水,“能与漓紫平分秋色拿走我两幅四胜图,也算是有本事了。”

见我一脸惊诧,他笑了笑,“木都有才之人,大哥都有所闻,唯独那和那红发女子是完全的生面孔。那红发女子的气度和身边的护卫一看便知非普通的大户人家。加之最近一月木都都在传言的消息,猜出她的身份不难。”

欣赏的看向他,“大哥你好生厉害。”

微笑看我,“不是大哥厉害,大哥只是要确定拿走四胜图之人不是乐嘉派来的人。自会留心。”

闻言,我眼珠一转,“那大哥难道不怕我是乐嘉的人么?我可没什么皇家气度和排场啊。”

“丫头这是考大哥么?”满眼笑意。

嘿嘿一笑,只听他道,“‘诗言志,歌咏言,声依永,律和声。’诗以道志,一首《一剪梅》道尽相思,非重情至性之人不能作出。而后‘曲’比,漓紫信手而谱之的《一剪梅》可谓曲声词三绝,天人合一,至情高洁。如此心性,岂能被乐嘉诱惑收买。”

崇拜的眼光,小狗般的望着他,“大哥,以后行走江湖,一定要罩住妹子我啊。”

用过午膳,挥手告别他们主仆,自离去。

鲁逸和克儿站在船头目送我。

脚步欢快走向马车,听见克儿感慨的道,“郡主真是个好人啊。”

微微一笑,加快了步伐,却未听见鲁逸有些担忧的声音,“重情太过,恐伤自身。只怕我这妹子一生……”

——————我是鲁大哥透彻的分割线——————

回到别庄。

清觞居然同轻柳在下五子棋,目不转睛,全情投入,竟然兴致极高。

见我回来,有些调侃的看了我一眼,道了句,“这等好玩的,紫儿居然没有同爹爹讲过?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额,我不是没想到么。哪里来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无奈叹气,连清觞也会吃醋么?

嬉笑着脸凑上去,“都是紫儿的错,就罚紫儿替爹爹再想两个好玩的法儿,谁也不说,就告诉我爹爹一个人。”

呵呵笑着,朝我摆了摆手,“去看看轩公子吧。你在此处,我们难免分心,下不痛快。快去快去”

汗,这是有了女婿不要女儿么?伤心啊。

轻柳抬首微笑,“轩夜已经醒了,归离在照料他。去看看吧。”

木皇宫,宣仪殿。.xiamiwen穴]

五米高的巨门敞开,一座巨型山水屏风挡住了里面的衣香鬓影,却挡不住那灯火的辉煌和人声阵阵。

下轿刚刚站定,另一侧也有两轿停下,一个圆脸丫头紧跟其后。

我顿住脚,唇角微翘。

第一个轿中走下一个红发中年男子,身材高瘦,气质斯文。

圆脸丫头走到第二个轿前,伸手扶下了一个黄衣盛装女子。

她一下轿,便像我望来。

双目一接,似有火花闪过,然后彼此矜持一笑,微微颔首,别过头去。

“原来是玉林郡王啊,多年不见,风采不减当年啊。”红发男子眼光在我身上打了个转,便向清觞热络的拱手致意。

清觞微笑还礼,“端王爷才是十年如一日,比谦之强多了。”

两人客套一番后,便跟着一旁站立多时的侍女朝殿门行去。

走到屏风前,同时停住。

两国使节身份相当,谁先谁后?

端王爷尴尬一笑,“谦之兄,先请”

清觞淡笑道,“远来是客,你比我远,还是你先请吧。”

端王爷道了声,“承让了。”率先起步。

屏风后,只听礼官高声喊道,“火国端王、无忧公主到”

殿内人声停了下来,片刻后又开始响起。

冷冷一笑,秋娅,这是让你最后一次。不过,在你后面也好,方便把你比下去

清觞拍拍我的肩道,“走吧,紫儿。不该让的,咱们是不会让的。”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缓缓步入。

“水国玉林郡王、莫离郡主到”

站在屏风前,嘴角含着淡淡笑意,迎上一片安静,无数目光投射过来,鸦雀无声。

曾经的水国第一美男子清觞和柳郡王之妻——五国第一美人清漓紫,在木国皇后三十七岁寿辰夜宴的出场,艳惊四座,众人屏息,见之忘神。玉林郡王风姿绰绰,气度非凡。莫离郡主红衣如仙,姿容绝世。——多年之后,后人如是传说。说莫离郡主自此,坐定五国第一美人的位置。

其实这是谬传。“五国第一美人”不假,却是娶五夫时才有的名头。

能娶五个身份如此显赫的夫君,其中还有三个第一美男,这样的女子,定然是五国第一美人。.xiamiwen穴]——老百姓都这般传诵。

我朝内望去。

殿内最高处,巨大而华美的雉羽宫扇前,一对身着彩绣金袍中年男女两座并排,男的一脸和气中透出威严,女的美丽中带着温和。

缓缓的跟着清觞步入殿中。

略略一扫,目光很快停留在右首第一桌的那一道白色身影上。

即使千万人之中,轻柳也是不同的。月白素衣上银色暗纹在灯火中光华隐现,简单到极致而又“神仙”到极致。

他抬首朝我盈盈浅笑,我唇角轻抿回望他一眼后将视线收回。

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这边无声交流,那厢清觞已经同木皇夫妇行礼致意,我跟着清觞行了个礼抬起头,才发现木皇竟然在看我。

那目光——竟然饶有趣味。不是那种好色的,倒是像好玩的。

我一愣神,又看向长公主——刚转过去,她的目光便从我身上转开。

“紫儿,入座了。”清觞轻轻的提醒我,我赶紧跟在他身后到左边第二桌坐下。

第一桌自然是火国的。

就在我坐定之际,一道眸光从左边射来,我余光一扫,黄衣美人正定定看住我。

偏头朝她勾唇一笑,眼中淡淡的蔑视,只见她眼中精光一闪——我唇角轻抿,转回,不理。

除了我们两桌,还有左侧第三桌是空的,其余的位置大都坐满了。

我正暗忖着第三桌是哪国的使者时,礼官拉长了声音高喊道,“金国三皇子到”

原来是他,我垂下眸子暗暗一笑。不是他是谁呢?早该想到。木国皇后并非大寿,也未曾邀请各国。

来祝寿的,除了我们这种有所求的,就是因公事正好在木都的。

“金国炎赫,拜见木皇陛下,并恭祝皇后殿下芳辰永继”语声清朗,铿锵有力。

忍不住抬眼望去,金发银衣,银带束额,金月如钩,高鼻薄唇,面容俊朗,神色坚毅。

就那样笔直的站在殿中,明明气度华贵却也竟有鲜衣怒马之感。

殿中已有妙龄少女纷纷注目,对面第三桌的蓝衣宫装女子更是目不转睛。

第一桌长公主并轻柳,第二桌两位皇子,第三桌想必是公主吧。

略一打量,那人已朝这边行来。我再度垂下眸子,只闻身边清觞低低一叹。

我,只做不知。

殿中四周都是熏笼,热气腾腾。

取下围脖,无视旁人的目光,静静的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之后,众人纷纷献上贺礼祝词。之后,便是鸾歌凤舞,气氛一时热烈。

木皇高声赐赏,翩翩彩衣退下。

清觞站了起来,众人微微一愣,安静下来。

拱手向木皇,“小王此番前来,除为恭贺皇后千秋,还为小女漓紫之婚事。”

场中静谧,目光从清觞身上汇集到我身上。

我只端庄正坐,微微垂首,目不斜视。

只闻木皇“哦”了一声,似有惊意。

我余光一扫,却发现他面上有意外之意,眼中却是了然之色。

这个木皇想必什么都是一清二楚吧,此刻装的倒挺像的。

只听他笑道,“莫离郡主这般人才——却不知是哪家的男儿,竟能入了玉林郡王的眼?”

清觞看向长公主,朗声道,“小王斗胆向长公主殿下,求娶柳郡王为小女漓紫之夫”

片刻安静后,哗声大起。

居然有女人胆敢想娶柳郡王?不用看,我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长公主定定看了清觞片刻后,脸色冷然的把目光转向轻柳。

轻柳却神态自若的端起一杯酒,轻抿,然后放下。

“小王也来凑个热闹吧。”喧嚣的大殿中,端王爷面带笑意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众人止声,“此番小王正是奉皇兄皇嫂之命,前来转达他们的心意。火国愿与木国定下鸳盟,永世交好”

满意的看了周围一眼,又看向长公主,“皇兄皇嫂本不舍无忧公主远嫁,但娅儿这孩子却对柳郡王倾心已久,还望木皇殿下,长公主殿下成全”

偌大的殿中很安静,只闻轻轻的叩击声。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木皇在用指尖轻轻的敲着面前的案几。

半晌之后,他笑望长公主,“只怪皇姐把柳儿教得太好,玉林郡王和端王都看中了柳儿,不知皇姐意下如何?”

这个狐狸,分明也是不想把轻柳嫁给我,却把球踢给了长公主。他明明知道长公主会是什么意见的

唉,看来只能像我们之前计划的那样,等长公主一旦表露拒绝的意思,就……

只是那样等同强娶,长公主恐怕对我的成见就深了吧。我叹气。

虽知结果,却仍不死心,目光仍紧紧的看着对面。

长公主目无表情的沉吟片刻,便欲起身,身侧轻柳轻轻的在桌上推了一物到案几中间,我凝神看去,好似一张纸条。

她看了一眼,面上神情微变,再转头看向轻柳,面有薄怒。

轻柳端坐,态度怡然。

长公主终于起身,深呼吸一口,沉声道,“本宫没有意见,但凭陛下做主。”

木皇一愣,身侧皇后看向他,微笑道,“两家女儿都这般好,不若让她们比一比吧?我们柳儿不但是木国第一美男子,且自幼聪慧绝伦,博览群书。这学识啊,宫里的夫子都未必比的上。自然要给他找一个能琴瑟和谐的妻子。我说啊,最好不但有貌,最好还是有才”说着顿一顿,“陛下,你看臣妾之意如何?”

我心中翻了个白眼,天下人都知无忧公主聪慧贤达,学识非凡——这皇后明为公正,却实为偏心。

果然,是同长公主一路的。

不过,你焉知我就一定是绣花枕头

木皇想了片刻,呵呵一笑,“皇后这主意甚好,正合吾意。况且今日是皇后寿诞,也该你做主的。既然皇后出了主意那就出到底吧。这比,该如何比为好?”

皇后轻轻笑着摇头,嗔怪道,“陛下还未曾问过,玉林郡王和端王是否愿意呢?”

想我不战而退?我低笑。

清觞已再度站了起来,旁边端王也同时站起。

“但凭皇后做主”

“皇后做主便是”

一前一后,相差毫厘,几乎同声。

“好了,既然玉林郡王和端王都应下了,那就请皇后说来听听吧?本皇也想看看皇后有什么好主意?”木皇哈哈笑道。

整个大殿都回荡着他貌似爽朗的小声,我却在腹诽。

果然,皇后领会了木皇的语中精髓,笑着看向我和秋娅,“今日若是比试,稍显太晚。不若定于后日下午,公主和郡主也能准备一番。这比试就分为三场吧。赢了两场者为胜。既然陛下说了今日是我生辰,那后日我便斗胆先出这第一场的考题。第二场呢,就烦劳陛下出题。至于第三场——”她看向长公主,“自然要皇姐来出了。”

目光又转了回去,“陛下,你看如何?”。.。

木皇点头笑道,“不错那就这般定了后日下午未时中,大家便又来这宣仪殿聚上一场。”

目光看向我们,“皇后和皇姐会出何题,本皇不知。不过本皇的题,可以先告诉你们。”他顿住,神色一整,指向殿中一个五十来岁的绿发高大男子,“这是本皇的执掌兵部的葛总制——”然后又指向一个黑发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这是本皇执掌学部的宣统学——”最后,指向一个三十多岁,面容分外严肃的黑发女子,“这是本皇执掌礼部的魏礼事——”

几人起身微微颔首,行礼之后坐下。

我瞄了一眼那个轩统学,好像有点面熟的感觉,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人有相似吧,我将目光迎向木皇,只见他又露出很是和蔼的笑容看向我们,“只要后日,你们能得到他们三位中两位的认可,本皇这一题——便是算过了”

好狡猾的木皇真是滴水不漏,还半点责任不担

兵部、学部、礼部,三取其二——我垂下眸子。

可不得不说,这一关恐怕是我胜算最大的一关,至于皇后和长公主么……我叹气。

求亲之事,暂时告一段落,殿中又热闹起来。

原来是各家的儿郎女儿纷纷献艺,最后连几位公主也到殿中表演了一番。

其中蓝衣宫装的二公主跳了一支飞旋之舞,满场蝶袖飞舞,还几度舞到我们这边——当然是第三桌。

我没有去看炎赫的表情,因为我看见秋娅悄悄起身朝殿后的更衣处行去。

片刻后,我也低声对清觞道了声,“爹,我出去一下。”指了指更衣处的方向。

清觞了然的点点头。

我在侍女的指引下,朝后走去,到了外面,“我知道位置了,你回去吧。”

侍女点头退下,并无奇怪之意。各国大殿后面都会设有更衣之处,位置也都差不多。

再美再尊贵的人,吃多了喝多了也要进这五谷轮回之地。仙女也是会放屁的

站在花间小道旁,我抬头望月。——这是一条岔路,也是更衣处到大殿的必经之路。

冬日的月有些清冷,洒下的银辉也有些孤寂之感。

我定定的望着远方天际。

哥哥,你还好吗?早早已开始新的人生了,哥哥你一定要幸福

“莫离郡主——”随着脚步声,秋娅柔柔的嗓子响起。

转回头,正是她一贯风格的笑容,矜持中有些自得,温柔中有些自傲。

还要装么?我唇角挂起讥诮的笑,“无忧公主——”

见到我毫不掩饰的表情,她的笑终于挂不住了,“你笑什么?”

我冷笑,“笑可笑之人,笑可笑之事”

她眸中瞬间迸出怒火,但是很快平静下来,朝我傲然道,“你必输无疑长公主绝不会同意的。”

我笑了笑,满脸的胸有成竹,‘我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你敢不敢跟我以你手上的两幅四胜图跟我赌,后若输了,便将四胜图给我,我若输了,必然输你两样价值相等之物。你敢不敢起誓跟我赌?”

她定定看住我,一字一顿,“我跟你赌”

我们俩把誓言重复一遍后,我朝他微笑,“轻柳是不会让我输的后日还请记得将四胜图带上”

说完转身,走了一步又转回头,全然的轻蔑,“你想嫁给轻柳?除非我死了知道吗?你半成胜算都无”

提步朝大殿走去,身后没有声音传来。

秋娅,我如此激你,你忍得住么?

大殿之上,轻柳的动作,看见的应该不止我一个人。

秋娅,你可会心慌?

想着想着又笑了起来。

被我一激就上当了,我输两样价值相等之物?我就拿两块石头给她,也是价值相等啊向天起誓,秋娅想必也不敢违背吧。

我回座之后不久,秋娅也回来了。

我瞄了一眼,她面色如常。

垂眸微笑。

你若有恼怒之色,我倒担心你不上当。但你越是若无其事,那就说明……

你伤了轩夜,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你若是对我动手,即便你是公主之尊,想必火皇也必须给一个说法出来吧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才是最后那只黄雀呢?

大约是后日的比试的缘故,这样的场合,虽然我和秋娅都未上场表演,大家也觉正常。

反正后日可以看个够,自然也不用着急。

不过——我目光看向皇后和长公主,她们会出什么样的题呢?

自从提亲之后,右侧的眼光再也未看过来。

这样也好。你应该知道我们已经过去,也不用在耿耿于怀了。

凝视着殿中的弹琴女子,我在心中轻声道。

——————我是漓紫自语的分割线——————

回别庄之后,便是家庭会议。

主持清觞。列席人员,我,轻柳,归离,清九。

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不知躲在哪根房梁的夜影。

说明情况后,清九一脸的同情,“漓紫,你惨了。长公主和皇后不会让你过关的,我看你还——”没说完,被轻柳一瞪,缩缩脖子,顿时噤声。

清觞却笑道,“反正我们也有底牌,也是不怕的。不过,如若能.....也就更好。轻柳,你看如何?”

轻柳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我母亲哪里,确实不好说。为今之计,恐怕只有争取拿下第一场和第二场。至于皇后,她喜欢曲艺。第一场是她先出题,恐怕就在歌舞乐之中吧。”

清觞点点头,“紫儿这一项应是没有问题的。”

我却苦着脸道,“爹,你错了。大大的有问题。我会歌也会两样乐器。可我不会跳舞啊。”

除了蹦迪和兔子舞,我啥舞也没跳过。

清觞面有讪讪,“爹还以为你师傅全都教过你。”

归离笑道,“未必就是以舞为题,若是指定,也太不公平了些。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总会有个选择的余地才是。”

轻柳颔首,“应是这般。”

我心下安定,看向轻柳,“那第二场呢,那三人你熟悉么?”

“这三人恐怕你只能在葛总制和宣统学身上下功夫了。”轻柳有些无奈。

众人脸上都有疑惑之色,轻柳叹气道,“那魏礼事执掌礼部,为人极其古板,自来都视皇家颜面为第一。”

这般重视皇家颜面的人怎么会让我过关。那木皇,恐怕也是深知这一点吧。真真是太阴险了

又听轻柳道,“那宣统学平素最喜有才之人。尤其嗜佳文佳作,这一关他定然是让你们二人比作诗写文的才学。”

今夜回去一定要多回忆一些好诗好词好文章出来。复习啊复习

“至于那葛总制,却是比较难办。他总领兵部,我素常也同他无甚交道,便是我也想不出他会出什么题?”轻柳摇了摇头。

归离想了一下,“不管他为人如何,他执掌兵部,定然是知兵之人,我们只要投其所好便可。”

“投其所好?”轻柳轻轻在桌上敲了敲,沉吟片刻抬起头,见我若有所思的模样,“漓紫可知兵?”

我没有回答,低头想了半天,抬头一笑,“我不知兵,但我会送礼”

几人面带不解的望着我,我扬起笑脸道,“归离说的很对,只要投其所好便可我要送一个葛总制无法拒绝的礼。不过,还需要轻柳的帮忙”

这一夜,我先是同轻柳商讨到半夜,然后回到梅园又在床上“复习”了半天诗词,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都忘了。

第二天起来已经快中午了,没人叫我。想必大家也是特意让我多睡的。

练了一个半个时辰的功,感觉精神好多了。

走到兰园门口,正好清九走了出来,我勾了勾手指。

见我神秘兮兮的样子,他一脸的防备,“你又想干什么坏事?”

这孩子——想必上次叫他给轻柳找ji子留下的阴影太深了。一见我神色奇怪偷偷摸摸的叫他,就吓到了。

一把揪过他到一边,“快去把夜影给我叫来。”

“你找夜影做什么?”他一愣,神色仍然是防备。

我瞟他一眼,“叫你去,你就去不过你要是敢告诉公子的话,以后我做的新菜式,你就别在想吃了”见他被我威逼利诱得有所动容,我又道,“放心,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想问问夜影一些事,想让他多给我安排两个人手。不告诉公子,是怕他担心而已。”

清九见我信誓旦旦,也就半信半疑的走了。

盏茶功夫,永远都是一身黑衣的夜影走了过来。

我指指兰园背后围墙的树荫下——那儿比较隐蔽

他跟着我过去了。

转身看着他,我转了转眼珠,夜影可没清九那么好骗。

想了下措辞,我笑眯眯的看着他,“夜影,你能不能给我调几个人手?要功夫好的,机灵点的。”

轻柳身边的清九夜影,名为主仆,但轻柳对他们却并非一般的主仆,全然的信任之下当然也会有不小的权限和面子。

夜影看向我,点点头,也没问为什么。

我有些傻眼,这么容易么?。.。

盯住他,我道,“这几天我出门须得在我身边保护我。”

他点头。

我又道,“不要太明显,最好隔远一些。”

他又点头。

停顿下,“若是有人对我不利,尽量抓活口,留证据。”

他再度点头。

最后,我看着他,“此事——我们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公子。”

他摇头。

翻了翻白眼,我就说,哪有这么容易

叹了口气,我开始引经据典,威逼利诱的从大义讲到小节——他还是摇头。

最后,我不得不狠下心肠,做出一副有些委屈的样子,“其实,其实,昨日提亲,长公主很是不高兴。她看我的样子——我有些担心。可我也不愿因为我让他们母子之间生了嫌隙。你想想,若是我同长公主有什么不愉快,最难受的是谁?还不是你们公子。所以我就想,这两天,若是有什么,只要我没事,我们偷偷瞒下就好。反正明日下午就有结果了。只要木皇下了旨,长公主就算不高兴,也定然不会对我怎样了。其实,也许是我的错觉,不过,未雨绸缪也是好的吧。”

对不起,长公主,抹黑你了。不过,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我眼巴巴的望着夜影,他低头想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那为何要留证据?”突然,他开口道。

我笑眯眯,“虽然我担心长公主不喜欢我,但是也难免会有其他人不喜欢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有证据可以查个明白,万一是别人想対对付我,总不能让长公主她老人家被黑锅吧。”

在街上转了几圈后,来到一条最热闹的主街上。

叫车夫冯大哥停下,我一身盛装的走下车。成衣店、银楼、古玩店,我优哉游哉的转了个遍。

一路上吸引目光无数,车夫大哥拎着一大堆东西亦步亦趋的跟着我。

最后,我自己也累了。

偏头一看,正好是个茶楼。余光中有一个面容平凡的男子——在银楼看见过他一次,出古玩店又看见他一次。

我转了转眼珠,“冯大哥,我们去茶楼歇歇吧。”

在茶楼大堂坐定,里面的说书正到精彩处,迸发出一阵轰然叫好声。

我压低了嗓子,“冯大哥,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

他低声回我,“那个是地二,是公子的人。”

额,原来我发现的不是敌情,是自己人。白激动了一回。

第二?是夜影安排的人么?

“第二,还有第一么?”端起茶水喝一口,我小声问。

他也端起茶杯掩饰道,“地一就是夜护卫。天字是长公主的护卫,地字的便是公子的。不过地二这样出来,就是提醒我们有人跟着我们,顺便也扰乱对方。”

原来是地二,不是第二。我汗颜。

不过好消息是鱼儿的确上勾了。想着也对,明日下午就要比试了——时间不多了啊。

我唇角微翘。

地二这招倒高明。你跟我也跟,反倒让对方摸不清底细,分不清敌我。

不过,与我的目的却是相背啊。

“冯大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僻静的地方?”我压低了声音。

他面带不解,“就是人迹较少,”我见他还是不理解,“就是那个偏僻一点,比较适合打劫什么的地方。”

他明白过来了,“南城边儿有个小树林,三月前有个货商在那儿被抢了。”

我站起来,“冯大哥,走吧。”

马车平稳的向南,走着走着渐渐建筑稀疏起来了,人也越来越少。

“郡主,前面就是了。要进去么?”冯大哥放慢了车速问。

“不用,就按平常的速度走就行。”我道,“不过,冯大哥你最好小心一点,你那个位置得小心暗箭。”

轻柳设计的飞车,车头位置也是半封闭的,只视野和缰绳的位置是空的。可惜我不是学化工的,烧不出玻璃。还好的是他们车夫冬天都有一套特制挡风的衣服,上车便可披上。

他好似笑了笑,“我们在公子手下,这些都是训练过的。”

正说着,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传来,随着箭簇入木声——“什么人?”冯大哥一拉缰绳将绿马稳住,大喝。

掀开一角车窗帘一看,树林里跳出,一、二、三……一共六个黑衣人,手里有刀有剑。

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连根头发丝也看不见

一跃出,其中两人就举刀朝两匹飞马的腿上砍去。

“你们是何人?这是柳郡王府的马车。”飞车被挡住去路,冯大哥一面控制缰绳将赶向绿马一边,一面自报家门。

可黑衣人根本不接话,直接扑了上来——

眼见躲避不及的那匹绿马就要伤在刀下,我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闷哼声传来,竟然不是马,是人

我又睁开眼睛,一、二、三……八个灰衣人,还有那个穿着常服的地二,一共九个,围着六个黑衣人。

不对,是五个.

那个砍马的那个已经倒下了,喉间露出一截黑黑的箭尾,双目翻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方十个对方五个,二比一。

想要冲到我这里的四个黑衣人瞬间就被围攻起来。

凭我有限的经验来看,我方人员的单兵作战能力是不如对方的,但是胜在数量是对方的一倍,所以一时间双方便杀得个难分难解。

突然,地二抽空放了个响箭。

蓝色烟火上天,炸开。

对方一看这边又要召集同伴,一个黑衣人打了个唿哨,五个人都朝不同的方向冲过去,竟然是想突围。

果真是训练有素啊,从这些黑衣人出现到现在,武艺高强不说,一声未出却配合默契,六人好似心意相通一般。

五个人中三个人冲了出去,很快人影就消失了。

留下两个挂了一点彩的动作稍慢被围住了。

两人背靠背,举剑对着我们。

我下车慢慢走了过去。

地二马上分出两个人来护住我。

忽的面对我这方方向的黑衣人眸光一沉,我心里电光一闪,“地二,他要自尽”

地二他们也是反映极快,三个人同时出手,可是还是迟了一步,面对我这个方向的黑衣人身子一抽,嘴角流出黑血来,身形几晃之后,倒在了地上。

而他背面的那个黑衣人,却被地二一把捏住,下了下巴,手中兵器也被下了。

我慢慢走了过去。

看着他的眼睛,“我们不杀你,也不会对你用刑——”

眸光一闪,他好似不相信。

我叹口气,“只要你告诉我们,是谁派你来的就行了?”

我说的是真话。虽然我此刻面色如常,但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样死在我眼前。虽然是敌人,可还是很难受。

他垂眸不语。

再叹气,“如果你不能说,那我问几个别的问题,你能说的就告诉我,不能说就算了。你同伴的尸体也可以带回去。”

“郡主——”地二上前一步。我举手,止住他的话。

他抬起头,盯着我。

坦然的看着他,“虽然你们对我不利,但是我敬你们是条汉子。我们无冤无仇,想必你们也是受人之命。天底下身不由己的人多了。我虽不喜你们做这样的事,但不至于让你们拿命来赔。谁都有亲人,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次,在我眼里,都很珍贵。”

他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我笑了笑,“我只有三个问题?说了你就可以走了。不说——”我顿了一下,“你也可以走。”

静静的看着他,“第一,你们的主子跟我有仇吗?第二,你们的任务是杀我,伤我,还是抓我?第三,你们是为钱办事,还有为人办事?

他默默的站着,半晌不说话。

无奈的叹口气,“好男儿纵不惜命,也当马革裹尸还。暗族大战在即,却为了我这么个小女子舍命,实在是不值得。”说罢,挥挥手,“你走吧。”

他看向地二,地二看了我一眼,在他身上点了几下,退了开去。其他人也让开了一条道。

他警惕的看了我们一眼,先是在下颌自己敲了一记,然后俯身,一手提起一个同伴的尸体,慢慢的走出了包围圈。

走出数十米后,他扬手一扔,一物破空而来。

地二大骇,纵身挡在我面前。

但那物到了我面前三米远,就去势已竭,“咚”的一身掉到地上,却是一个铁牌。

地二上前拾起一看,抬头对我道,“郡主,这是‘风雨楼’的身份令牌。”

“风雨楼?”我低声。

地二眼中很是带了几分意味,“‘风雨楼’是一个江湖组织,认钱不认人。但因从不泄露雇主资料,所以信誉极好。加之,他们虽在五国都有活动,但从来不害皇族成员的性命,五国也就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沉吟了片刻,“那这个令牌会不会是假冒,或者是别人得了来冒充的。”

地二摇头,“风雨楼曾扬言,若是有人冒充其行事,则会天涯海角追杀,至死方休何况,听闻风雨楼分为三人组,六人组,九人组,组员之间默契十足,宛若一人。今日这六人——”

这块铁牌已经回答了我的三个问题。不杀皇族?那是想囚禁我,还是想让我残废?毁容?

秋娅,还真是高。居然买凶。.。

第二二三章局中局!

“把这个牌子拿回去交给——”交给清觞,他恐怕又要担心的要死。

唉,叹气,“交给你们主子吧。”

转身朝马车走去,“你们都回去吧。有冯大哥陪我就行了。”

她既已经有了戒心,现在知道我身边有人保护,定然不会再自投罗网了。

“郡主——”地二叫住我,我回头,只听他道,“那箭不是我们放的”

我一愣,他又道,“跟着郡主的有两拨人,放箭的是另外一拨,只有两人。不过——”他看我一眼,“我们出现之时,他们就走了。”

我看了看天色,已经快申时了。

去陪大哥吃饭吧。

克儿又去西城了。

这个小厮倒是贴心,听我说了鲁逸的病不可过度操劳,便再也不让鲁逸跟他一起去西城了。

坐着喝茶,心情有些压抑。

眼前老是浮现出那个自尽的黑衣人嚼毒自尽前的那抹眸光。

最后的那一刻,他在想什么呢?父母?爱人?孩子?兄弟?

鲁逸看我神情恹恹,不像平日那样叽叽喳喳,颇有些奇怪。

“漓紫,有心事?”他温和道。

叹口气,手指在杯沿上滑动,“算不得什么心事,只是觉得人命太贱了。”

洞若观火的凝视我,他慢慢开口道,“在上位者眼中,只有一些人的命是重要的。很多人的命都是不值钱的。漓紫既然是如今这身份,也要习惯这点才好。”

我低低道,“习惯不了——也没法习惯。”

沉默了良久。

只听他笑着道,“听说昨日皇后寿宴可热闹的紧。”

语中调侃之意很是明显,但我也不装矜持,“是啊,我爹提亲了,端王也提亲了。木皇想两边都不得罪,于是皇后出了个主意要我们二人明日下午比试。”

他轻笑,“漓紫可有把握?”

不说还好,一说我就忿忿,“说是比试,出题的是皇后、木皇陛下,还有长公主。长公主自不用说了,皇后也是偏着她的,就是木皇也是个偏心的。居然让那个魏礼事做考官之一,摆明就是不让我过关嘛——”我垮着脸,“你妹子我前途堪忧啊”

鲁逸闻言眸光一闪,“可是礼部的魏礼事?”

我泄气的点头,“不是她是谁。轻柳说她为人虽正直,可最重皇室颜面。像轻柳这般的身份还有名头,她怎会让我过关?”

他笑了笑,站了起来,“大哥有一物送给你。”

说着,朝内间走去。

我见他掀开竹帘进去,身形在一侧消失,然后拉动抽屉的声音响起。

之后便鸦雀无声。

皱了皱眉,我站起来朝内行去,“大哥——”

刚走到竹帘处,一只手迅速探出——颈侧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谁在屋子里烧东西啊……”晕晕沉沉的闻到一股烟味,可头好晕,我便不想睁眼,只是念叨着。

不对那只手——之前的记忆很快清醒。

迅速睁开眼,强忍着头晕和脖子上的疼痛感,爬了起来。

很黑,很热,还有很多烟……

一睁眼,眼睛就流出泪来。

“大哥大哥”我大声喊着,四处摸索。

一说话,嗓子便被呛的发痛,猛烈的咳嗽。

不敢再开口,只能尽量睁大眼睛,借着上方细缝透下仅有的几丝光线仔细的搜寻、摸索。

忽的发现左边地上一个模糊的人影,扑了过去,在腰间一摸——正是鲁逸今日佩戴的那块玉佩的形状。

他的右手还紧紧的握着一物,可人已经晕过去了。

寻到他,心里稍稍一安。

将他拖到有光线的舱板下方,我垫脚用力的朝上顶那块舱板。

顶不动。

也在预料中。既然把我们关在这画舫底舱,放了火,又怎不会把舱板封死??

温度越来越高,我四处搜寻可用之物。

这底舱一般是被当做杂物间的。

可鲁逸好像并无什么杂物,角落里一大叠都是纸,上面还有不知是墨汁还是颜料的东西。

想必是鲁逸平时练字练画剩下的。

我摸了半天,泪流满面,眼睛痛的要死,除了纸却只摸到一个小箱子,打开一摸,里面却是用废的毛笔。

不死心,继续摸,这次摸到一个硬硬的方形物,中间有凹陷,缺了一角,竟然是个缺角的砚台

赶紧抓起,将小箱子垫在脚下,用力的敲向舱板。

一下、两下、三下……

可是向上用力很是累人,没几下我的手便酸痛无比,可那块舱板除了掉了无数的灰下来——纹丝不动。

难道天要亡我?

可看了看人事不省的鲁逸——我咬咬牙,没时间懊悔自己判断失误,继续用力敲向头顶

这时,只听头顶“哗啦”一声,好像有人破窗而入。

忍不住大叫,“我们在下面下面有人”

只喊得这一句又被呛了,捂住鼻子和嘴,眼睛已经睁不开,只能用砚台使劲儿的朝上敲出声响。

幸运的是,头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啪”的一声,舱板被打开了,一只手抓住我要将我拖出去。

“先救我大哥,他身体不好”——感觉他有些迟疑,我反手捉住他的手,“求你”

虽然闭着眼,可到处在噼里啪啦作响,热力四射,火势已经越来越大了,“不先救他,我不出去”

终于,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他跳了下来,一把抱住鲁逸又跃了出去。

剩下我一个人了,头晕,脖子痛,眼睛痛,我觉得自己又要晕了。

可已经开始有燃烧的木板掉落下来,使劲的在自己大腿上一拧,打起精神半睁着眼,用仅有的视线小心的躲避着。

很快的,一道金色的人影飞了进来,一把搂住我就朝上跃。可就在这时,支撑舱底的那根横梁带着火光朝我们落了下来——

“小心”我想推开他,却被他朝怀里一带,横梁压到他左肩,只听他闷哼一声,看也不看,反手击向横梁,正好打在火光的位置,抱着我跃了上去。

整个画舫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他将我的头紧紧护在怀里,足下一发力——我感觉身子腾空,然后我们撞开了什么东西,然后落到了实地上。

新鲜而又有些冰凉的空气灌入口鼻中……

真是舒服啊

“对不起——谢谢你”喃喃道了句后,心里一松,放心的晕了过去。

我是被轻柳他们从一家医馆接回去的,当然同时被接回的还有已经清醒的鲁逸和吓得惊魂未定的克儿。

他们已经没有家了。

鲁逸是被打晕的,加上身体弱才晕迷不醒,舱底氧气相对充足些,醒来后检查也倒没受多少损伤。

还算不幸中的万幸。

我其实也没什么事,除了脖子上那一掌有点疼,就是眼睛被熏得有些厉害。

看东西有点朦朦的,不过归离说几天之后便会好了。我松口气。

沐浴后,归离扶我到床上半躺着。

“冯大哥呢?”我突然想起。

“只是中了,并无大碍。”归离道。

“爹和轻柳呢?”接我回来后,只是洗了一个澡出来,他们就不见人了。

“去乐嘉郡主府了。”他道,我一愣,只听他又道,“纵火之人是乐嘉郡主的人。”

我皱眉——怎么会是她的人?

“救你们之人——抓到了纵火之人。是连人带信一起送到别庄的。不过,于叔打开门人就不见了。只留下医馆地址和那个被制住的人。”归离道。

有些烦闷的闭上眼。

最不想欠下的人情却欠下了。

唉,也不知他伤的怎样?

这一夜,乐嘉郡主府被清觞和轻柳闹得天翻地覆。

最后木皇下令,乐嘉郡主罚俸一年,禁足半年,并赔偿我们十万金铢。

我一听虽然不甚满意但也知道若非其中有个我,恐怕乐嘉连根毛也不会伤。

叹口气,只能自我安慰——至少咱又有钱了。

其实乐嘉郡主也很委屈。

“我哪里知道是莫离郡主啊”她对清觞和轻柳赌咒发誓道。

原来,她根本不知道和鲁逸在一起的人是我。只是有人送了封信给她,说是鲁逸看上了一个女子,要改嫁。她一时气不过,加上之前四胜图的事还憋着,这一来,新愁旧恨眉生绿——便下了手。

派了两个人。一个负责迷晕车夫,一个潜入画舫放火。

负责迷晕车夫的那人也是个马大哈。

在他迷晕冯大哥之后,才发现飞车上有柳郡王府的一等标志。——表示车中人即使不是柳郡王,地位也等同。

可这时画舫的火已经燃起来了,他一见事情不对,连乐嘉郡主府也没回,就跑路了。

谁不知现任木皇最尊敬的便是这个长公主姐姐,而长公主的命根子便是柳郡王

可也算他倒霉,跑了不远便遇见有人飞马而来,便想抢马。

这一抢便抢到了硬点子身上。那人是何等人物于是,几招下来就被制住,又被带回了湖边。

画舫燃起的时候正是快到晚膳时分,湖面上还有其他的画舫。

可湖边风大,加上还淋了油,没两下就整个都燃起来了。

有人泼了几盆水,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最后只能看着,没人敢去救人。

本是必死无疑,可在小树林离开的人听见画舫火起的消息,又飞马而来——

炎赫,我欠你两条命,你想要什么呢?

怅然低叹。.。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