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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铁腕-第三百三十六章 掌控大局
更新时间:2012-01-14  作者: 刀锋起舞   本书关键词: 都市 | 官场沉浮 | 刀锋起舞 | 重生之铁腕 
正文如下:
刀锋起舞

第四卷铁腕

对于郭青云来说,正像冯长远想的那样,这起几乎致他于绝地的阴谋,让他得到了巨大的教训,令他警醒。

这几天,他一直在反思和总结。

当然,在反思之余,他也扪心自问,如果没有赵长天出手相助,自己的命运将会是什么结局?答案令他冷汗直流。

怀着这种心思,郭青云做了一个决定,所谓投桃报李,自己也应该做一些表示了。

当赵长天到达郭家的时候,敏感的发现,郭青云看他的眼神有一种莫名的意味,好象要表达一些什么东西。

席间,郭青云隐晦的告诉赵长天,年后,刘远很可能将被调到新成立的开发区担任主任。他留下的书记一职,如果不出意外将由赵长天接任。

在赵长天的喜悦心情中,郭青云再度送给了他惊喜。

郭青云暗示,随后空缺下来的镇长位置,他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准备好提名人选。

赵长天知道,这是郭青云在投桃报李了。

调刘远走,为自己留下位置,连镇长的人选也要征求自己的意见,这明显是给自己培植嫡系的机会。这个人情还得不算小了。

那么,也就意味着,从明年开始,大河镇将真正成为自己的舞台。

当晚,宾主尽欢,郭青云少有的多喝了几杯。赵长天也在愉快的心情中,尽兴而归。

不知不觉,那件事过去了半个多月。时间已经进入12月中旬。

张秀芳早在一周前就开始来镇政府上班了。

有心人发现,似乎得了一场大病之后,平时不苟言笑的张副镇长变得开朗了许多。

眼睛很毒的胡利甚至发现了别人都没有发现一些东西,漂亮的副镇长看自己老板的眼神儿似乎和以前有了一些不同。

那种眼神,胡利想了好久,才想出了一个可以形容的词汇‘暧昧’。

胡利除了感叹老板的魅力之外,也有一些小羡慕。以胡利那自认为非常苛刻的审美眼光来看,张秀芳的姿色,在整个大河镇,无论是镇政府还是民间,都是属一属二的。

而且,除了张秀芳,凭借非常敏锐的观察力,胡利还隐约的发现,和老板有关系的女人似乎还有那么两三个,而且个个姿色出众。

只是老板的态度有写难以琢磨,按理说,老板还没有结婚,随便和哪个女人上床都是正常的事儿。

但以他的观察,老板似乎还没有和这几个自己怀疑的女人中的任何一个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这就有点奇怪了。

“老胡,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沉浸在思绪中的胡利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有点奇怪啊。”

胡利下意识的回答。

“什么事情奇怪?”

赵长天好奇的问道,这个小矮子居然摆出一副哲人的姿态,在那里玩起了冥思。

“啊?老板,没啥事,我正奇怪今年的冬天不怎么冷呢,您找我有事啊?”

胡利赶紧站了起来、岔开了话题。

“坐吧,老胡,我有点事要和你谈谈。”

赵长天坐了下来,示意胡利也坐下。

“老胡啊,不知不觉,你跟着我干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对于你的能力我是非常满意的,对于你的为人我也很满意。”

赵长天注视着胡利,充满嘉许的说道。

胡利黝黑的脸膛有些发红,有些动情的说道:“老板,没有遇到你之前,我胡利算个什么东西?就一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角色,是老板你给了我机会。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保证,老板你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

“年后,刘远可能就要调走了,我估计差不多能接任书记。空缺下来的镇长之位,我有两个人选,一个是你,一个是张秀芳。但我很难作出决定。论亲疏程度,论能力,你都不比张秀芳差,但你的短处是做副镇长的时间有些短。”

说到这里,赵长天停了下来。

“老板,这有什么为难的?你能这么认可我,首先想到了我,我已经很满足了。让张副镇长上吧,我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呢。况且,我相信老板不会在大河镇待多久的,只要老板你以后上调之后,还能把我老胡当成一盘菜,我就知足了。”

胡利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事实上,他是真的非常满足,老板能在这件事情上事先和自己沟通,那是尊重和看重自己的表现。这样的殊荣,整个镇政府又有几个人能获得呢?

“那好,老胡,还是那句话,我们的路还长着呢。那你就准备接张秀芳的分工,农业这块儿,我打算交给你主管。现在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暗地里调查一下大河镇下辖15个自然村的所有干部,以村支书和村长为主,主要查经济问题。对于镇政府内的一些干部,你也多留意一下。”

“老板,年后要有大动作吗?”

胡利的小眼睛仿佛瞬间冒出了绿光,语气有些急促,声调不由自主的抬高了几分。

之后,赵长天又向胡利交代了一些必须要注意的细节。同上次一样,让他在有需要的时候去找王铁林帮忙,他会事先和王铁林打好招呼。

在忙碌的工作中,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某个计划的过程中,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12月份到了。

进入十二月份之后,赵长天迎来了他当上镇长之后的最大考验,征收提留费。

去年,当时做为副镇长的他,非常漂亮的完成了这项工作,当时的镇长李东宝可是少操了不少心。

如今,他坐上了李东宝的位置,张秀芳接替了他,就要看张秀芳的工作能力如何了。好在,今年的水果销售情况同去年一样,采取了集体打包出售的方式,农民们的收入状况还是非常不错的,对张秀芳开展工作是比较有利的。

果然,和赵长天预想的差不多,这项对基层政府来说很艰难的工作,在张秀芳的努力下,在自己几次亲自出面做工作的情况下,12月上旬就完成了今年的大部分指标。

12月11日,大河镇迎来了入冬之后最大的一场雪,这场大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雪停的时候,积雪的深度已经接近了一尺。

第二天一大早,赵长天穿着长桶靴子,深一脚浅一脚的的来到了镇政府,大部分工作人员还没有到。

他喜欢在早晨处理一些公文,这个时候人的大脑最清醒。

到了办公室之后,泡上一壶茶,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公文,时间就这样的静悄悄的流逝着。

“镇长,镇长,不好了,有上访的群众堵在大门口闹事呢。”

办事员张林连门都没有敲,就气喘吁吁的推开门冲了进来。

“说清楚点,着什么急?天还没塌下来呢。”

赵长天沉着脸呵斥道。

“西河村的张大民背着他老婆到镇政府上访,他一直嚷嚷着要给他老婆讨说法。他同村的村民周大林带着几个人硬要拉他走,双方厮打起来了。门卫老李根本拉不开,我正好碰到了,就赶紧过来向您汇报了。我怕出大事啊,看周大林的架势,下手挺狠的,张大民鼻子都被打出血了。”

张林知道情况紧急,一口气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事情确实不小,赵长天从张林的述说中,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抓起手边的电话筒,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

接通之后,他没有废话,语气严峻的要求王铁林带上几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镇政府大门口。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没有犹豫,大步向着外边走去,边走边吩咐道:“张林,我现在去处理这件事。你马上去刘书记办公室通报一声,把情况向他汇报一下。”

镇长办公室距离大门口有不到200米的距离。一边往大门口赶,赵长天的大脑迅速的转动着。张大民这个人他认识,还去过他家。

张大民家是西河村有名的贫困户,全家一共六口人,就张大民一个劳动力。他自己本身还得过小儿麻痹,腿脚一直都不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父母身体都不好,基本都是常年躺在炕上。

他老婆智力有问题是个智障,用土话讲是个傻子。由于父母的原因,两个孩子也都是残障儿,一个哑巴,一个是小儿麻痹,而且智力还都有问题。

这样一个家庭,在最好的年份里,收入也不超过800块。800块钱支撑一个7口之家过一年的日子,可以想象日子会过得多么艰难。

早在几年前,张大民家就被定为五保护,不用上缴提留。即使是这样,日子也过的非常艰难,经常需要政府救济。

去年过年的时候,赵长天曾经代表镇政府去他家进行慰问,按照救济五保户的统一标准,带去了一些年货和二百块钱。

即便是他见多识广,曾经目睹过一些不幸和贫困的家庭,而且,临去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时所看到的场景,还是让他被震撼了一把。这个家庭的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家庭的窘况。

全家人住在三间漏风不挡雨的老房子里,家里几乎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估计最值钱的东西就是手电筒了,能不能使用还是个未知数。

两个老人和两个孩子,几乎常年待在炕上,上厕所都非常困难。

他老婆腿脚倒是好使,但基本无法象正常人那样正常生活,别说替张大民分担劳作,就连自理都做不到。因此,张大民一个人既要干农活,又要抽空照顾五个家人。

在这种情况下,屋内基本上谈不上卫生不卫生,看起来比猪窝也好不了多少。屋里的味道非常刺鼻,赵长天勉强待了一分钟,就不得不赶紧走人。不是他歧视穷人,实在是那个环境太恶劣了。

脑中关于张大民的资料一一闪现之后,距离大门已经很近了。

赵长天小跑着赶到大门口的时候,发现眼前的情况比张林形容的还要严重一些。

张大民和他老婆已经被放倒在地,嘴里发着惊恐的哭喊声。周大林他们几个人正拖拽着这两口子远离镇政府大门,皑皑的白雪上散布着触目惊心的血色。

看这架势,估计再有个一、两分钟,大门前就将彻底清净了。

周大林这个人,赵长天有一些印象,这小子30岁出头,是西河村有名的混混,在整个大河镇都有一些知名度。

他出道的时间比赵家兄弟要早好几年。是改革开放之后,大河镇最早‘立棍儿’的一批混子。

与原来的赵家兄弟、赵老六和高老四这样的混子不同,他们立棍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方便赚钱。周大林这种人更应该称之为,就是骨子里喜欢打架耍狠的那类人,通常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

这类人头脑相对简单,一般是被人利用成为打手的居多,最多手里能有点小钱儿,很少有能发家致富的。

周大林所在的西河村周家,和赵家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家族人口众多。周大林兄弟五个,西河村村支书周大伟就是他二哥。

但与赵家不同的是,周家人非常不团结,窝里斗是常有的事。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亲兄弟之间就能打的人仰马翻。

赵长天脑子里,关于周大林的资料迅速闪过。

“周大林,你给我住手。”

还隔着十几米,赵长天大喝道。

周大林和几个同伙听到声音之后,手上的动作缓了一缓。但随后,周大林不知道低声说了句什么,又加快了动作。

“赵镇长,这两个傻子到镇政府闹事儿,咱西河村不能给镇政府添麻烦,我把他们弄回去,你就不用操心了。”

周大林大声的说道,语气之中,居然有一种大义凛然的感觉,似乎他真是站在政府的角度,为镇政府分忧解难一样。

“周大林,还有你们几个,我让你们马上住手,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赵长天的语气已经非常严厉。

说话间,他距离周大林等人已经只有几米远的距离,他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赵镇长,周大林欺负人,把我老婆的腿打断了。”

看到赵长天到来之后,张大民似乎身上又有了力气,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剧烈的挣扎着。她的傻老婆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喊着。

赵长天近了才注意到,那个可怜的女人一条腿的膝盖处正向外翻着血,透过破烂的露着大洞的棉裤,隐约可见白色的骨头。

周大林几个同伙手上的动作再度迟缓下来。对于赵长天这个人,无论是当年的混子名声还是如今的镇长身份,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可以轻易冒犯的。

周大林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几个同伙说道:“放开这两个傻子。”

获得了自由的张大民吃力的背起老婆,一瘸一拐的艰难的站了起来。

那样子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脸上、头发上,身上全是斑斑血迹混杂着积雪,红白相间,看起来触目惊心。他鼻子里还有鲜血不停的涌出。

他的傻老婆不停的在他后背上挣扎,估计是那条已经露出了骨头的大腿一定非常疼痛。

“张大民,我让人带你和你老婆去卫生站,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赵长天指着卫生站的方向说道。

这时刘远和张林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不远处王铁林也带着几个人正在向这边跑。

“长天,怎么回事?”

刘远低声问道。

“现在情况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估计应该是周大林打了张大民老婆,张大民告状来了。周大林知道消息后追了过来,想把他们带回去。”

赵长天压低了声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判断出来的情况。

几句话的功夫,王铁林已经赶到了。

“老王,你带周大林他们几个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暂时先扣着,不要放了他们。”

赵长天把王铁林拉到一旁叮嘱了几句。

之后,又把刚对刘远说过的话对他说了一遍,让他对整起事件有了大概的了解。

王铁林点头表示明白。

周大林几个人显然不想去派出所,一再的说自己只是想给政府解决麻烦,不断的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但却不敢真的动手反抗。

在被王铁林呵斥了几句之后,不情愿的跟着民警向派出所走去。

接下来,赵长天给张林下达了任务,让他带张大民和他老婆去卫生站,全力进行治疗,所有的费用先记到镇政府的帐上。

张大民听着赵长天的安排,在一旁不住口的说着感谢。看着那张老实的面孔,赵长天心里突然感觉一阵恻然。

“大民,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治好你老婆的腿,其它的事情,镇政府一定会给你做主。如果真是周大林打断了你老婆的腿,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一边说着,赵长天掏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你快点把自己的鼻血堵住,别失血过多伤了身体,你们家以后还要靠你!”

张大民接过手帕堵在了鼻子上,突然间,他弯腰鞠了个躬,“赵镇长,谢谢你!”

朴实的目光中,满怀真挚!

尤其是目光的主人是一个刚被殴打完,还处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状态下,这一个鞠躬的动作,带给了赵长天心灵极大的冲击。

直到张林带着张大民远去,赵长天仍然震撼于刚才的那一幕。

“也许,我真该做点什么了。”赵长天内心深处发出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很坚定!

“刘书记,这件事我要亲自督办处理,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望着刘远,

“好,你自己看着处理吧,这起事件很恶劣啊。”

刘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在赵长天亲自介入督办此事的情况下,王铁林的办事效率很快。在上午就分别对两个当事人进行了问询。但两个人的说法存在很大矛盾。

张大民的说法是,昨天他老婆在外面不小心碰到了周大林的儿子,结果周大林就痛下狠手,一脚揣到了她老婆大腿上,直接造成了骨折。

周大林的说法是,昨天他儿子在外面和别的孩子打雪仗,不小心碰到了那个傻女人身上,结果那个傻女人就打他儿子。

被他撞见了之后,他挡在自己儿子前面,胳膊不小心碰了那个傻女人一下,因为地面滑,傻女人摔在了地上造成了骨折。

现在争议的焦点是张大民老婆的那条腿,究竟是滑倒摔的?还是被周林揣的?如果是后者,那问题就大了,周大林的行为就属于故意伤害。

王铁林派民警去西河村调查之后,根据当时在场的老百姓的说法,张大民的话得到了证实。

就这样,当天下午四点钟,事件就基本就被还原了本来面目。

就在案件刚刚清楚,赵长天心理已经有决定的时候,周大伟到了镇政府。对于这个瘦得像个竹竿儿似的男人,赵长天半点好感也没有。

一个男人能够利用自己的老婆谋权、谋财,其人品和德行完全可以想见。

而且,站在赵长天如今镇长的角度,这个家伙还是个典型的贪污份子,利用职务之便虚报饭票,获得了大量的不正当收入。

以前,赵长天没有收拾他,是因为那时自己毕竟是副镇长,而周大伟和前任镇长又有着那种特殊的关系。

如今,却是到了该收拾这一类人的时候,让胡利秘密着手调查就是基于此点。

农村本来就贫穷,再有这一类的人骑在农民头上作威作福,农民们的生活可想而知。

再加上受到了张大民那一个鞠躬的影响,几方面综合到一起,赵长天已经下了决心,要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了。

周大伟佝偻着腰站在赵长天的桌子前,一边揣摩着赵长天的心思,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赵镇长,您看我弟弟那事儿私了怎么样?毕竟他也是不小心碰倒了张大民的老婆,我们这边决定拿出500块钱给张大民作为补偿。”

周大伟心里也是非常忐忑,如果不是家里的老头子硬逼着他来,周大林惹的那点破事儿,他才懒得管。

他周大林被关进监狱待两年也不是什么坏事儿,省得老是惹麻烦,还得自己经常替他擦屁股。

每次看到眼前这位年轻的镇长,他心里都有一些发憷。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做的那些事要想完全的人不知鬼不觉,那是做梦。

很多时候,他都担心会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如今,他对当初整倒李东宝的事情未尝没有一丝后悔。

事实上,当初他之所以参与其中,并作为主力实施了那个计划,虽然有迫于别人威胁的因素,但主要还是他自己太贪财了。

否则,即使他不按照对方说的做,有李东宝这尊大神在上面照应着,他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虽然不知道当初那个整倒李东宝的计划和眼前的人有没有关系,但周大伟知道,李东宝倒台之后,眼前的年轻人得利最大。

但这事儿无凭无据的,自己说出去估计也没人相信。

如今,镇长之位换上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周大伟预感自己的好日子似乎没有多久了。每当一看到对方的那象狼一样的眼神时,他就有一种心里发寒的感觉。

赵长天自然不知道这个家伙的想法,听到周大伟的这番话之后,他好悬没气乐了。眼前的王八蛋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居然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来跟自己谈条件。

如果不是担心影响了后面的计划,他真想痛快的骂这个王八蛋几句。

“周支书,这事儿可不是你我能说的算的,要看人家张大民的想法和态度。如果张大民同意,那我没有意见。”

赵长天说完之后,一摊手。示意对方自己也无能为力。

“赵镇长,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去找张大民谈。您工作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听到赵长天语气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周大伟心里一喜。对方这么说,似乎是不想揽麻烦上身。

也许,对方未尝没有给自己一个面子的想法。看来,自己在对方心目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出了镇长办公室之后,周大伟不无得意的想着。

看着周大伟离开的身影,赵长天眯着眼睛,狠很的抽了一口烟。眼神儿就像周大伟形容的那样,像一只狼。

当王铁林赶到镇长办公室,向赵长天请示该如何处理这起事件的时候,赵长天告诉他,先等等再说,但人不要放。

同时,赵长天交给了他一项任务。

关于这项任务的具体内容,赵长天足足和他谈了超过一个小时的时间。最后,赵长天要求王铁林除了他自己的绝对心腹外,必须要做好保密工作。

关于老板在周大林事件上的处理,王铁林感觉有一些疑惑。这似乎不像是老板的风格,老板的工作作风向来雷厉风行,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拖拖拉拉的时候。

但怀疑归怀疑,以赵长天心腹自居的他,还是不打折扣的执行了命令。

与此同时,对于老板交给自己的那项任务,他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虽然,眼下还只能做一些准备工作,但真正开始的那天应该不会远了。

仔细考虑了一番之后,王铁林忽然有了新的感悟。也许,老板对待周大林这件事上的态度,就是考虑到了那个任务,不想因小失大。

当天晚上,赵长天去了一趟卫生站,和张大民谈了半个小时,临走的时候,给了张大民五百块钱。

12月12日,赵长天去了一趟县委,和郭青云谈了很久。

当天下午,他回到大河镇之后,去了刘远的办公室。

两个人交谈了接近一个小时,书记办公室内,开始的时候还比较平静,但后来,就不时的传出争吵声。

办事员张林噤若寒蝉的站在门外,镇长进去的时候交代过他,无论谁来都要先等一会儿。

可是,站在他这个位置上,开始的时候还好,听不到里面说什么。

可后来,镇长和书记的声音越来越大,他隐约的听到了一些内容。但他宁愿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两个人争执的内容一旦传出去,估计将会引起整个大河镇的震动。

到后来,直到赵镇长离开的时候,似乎双方也没有达成一致意见。张林发现赵镇长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好,不但眉头紧锁,而且看起来像是非常生气的样子。

联想到自己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望着对方那挺拔的身影,张林忽然感觉一种敬意油然而生。

从12月12日开始,一些小道消息开始在大河镇流传。

消息的主题是,新上任的赵镇长袒护西河村村支书周大伟的弟弟周大林。

周大林欺负老实本分、还有残疾的张大民,把张大民老婆的腿都给打断了,后来更是追到镇政府大门口殴打人家两口子。

这么恶劣的事件,这么欺负人的混蛋,但赵镇长却同意周家五百块钱私了此事。

这两年,赵长天在大河镇的影响力日益加深。他所主导的几件实实在在的民生工程,都让老百姓受益不小。可以说,大部分老百姓对赵长天的印象是非常正面的。

因此,当这条流言传出来之后,基本上大家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几天过去了,一直没有听到周大林被县公安局带走的消息。却又传出了另一条消息,赵镇长到卫生站找张大民谈话,要求张大民同意私了此事。张大民在赵镇长的压力下答应不再追求此事,答应了同意私了。

传闻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连赵长天什么时候去的卫生站,与张大民的谈话内容,都描绘得惟妙惟肖的。

而且,伴随着这条消息同时流传的,还有赵镇长收了周大伟的好处,据说有几千块之多。

接连流传的消息连岭东村的赵家族人都听说了,有几个族人找到赵长天打听情况。结果赵长天只告诉他们不要乱听外面的谣言,却不再说别的了。

再问得多了,赵长天会摆出当家人的派头。长辈们还好一些,最多赵长天语气严肃的让他们别瞎操心和自己无关的事儿。对平辈和晚辈的族人,赵长天就没那么客气了,他会呵斥对方几句,让他赶紧滚蛋。

因此,族人们不敢再直接找赵长天打听此事的真伪,就纷纷到老太爷这里,希望老太爷出面询问一下。他们知道,赵长天可以不给家族任何人面子,但这其中不包括老太爷。

之所以如此,也是出于对血脉亲人的关心。毕竟,民间流传的那些小道消息对赵长天的名声很不好。作为赵长天的亲人们,他们当然着急。

哪知道,老太爷的态度居然比赵长天还严厉。对于前来打听此事的子孙,没有一个给面子的,直接就是呵斥,让他别瞎操心。而且,对每个人他都会说同样的一句话。

“大小子要做的任何事情都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

本来赵天龙也要向儿子打听来着,但听说了父亲的这句话之后,他打消了念头,但心里的担心却是无法消除的。

赵天龙虽然是农民、是个大老粗,但他明白一点,自古以来,民心对当官的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没有老百姓的和认可,谁也别想做好官。这个简单而又朴素的道理,赵天龙很早就知道了。但如今,民间的舆论对儿子越来越不利,但儿子却一直不做任何反映。

他从心理不相信儿子能做出那样的事儿来,这不符合他的性格。至于民间流传的给周家兄弟面子,甚至收了所谓的几千块钱,赵天龙对此嗤之以鼻,难道以儿子的身家会在乎那点钱?

正当流言传播的范围越来越广,内容越来越离谱的时候。

镇政府突然发出通知,召开全镇干部大会,时间定为12月18日上午9点,会议地点定在镇政府的礼堂里,所有接到通知的干部必须准时赴会。。

这一次会议召开的时机很突然,眼下正是收取提留费的关键时期。各村都进入了攻坚期,可以说,元旦之前,时间是非常宝贵的。能否在元旦之前顺利完成任务或者是超额完成任务,关系每个干部的工资和奖金。

在这个样一个忙碌的时间段,没有任何征兆的召开全镇干部大会,这确实让很多人感觉有些奇怪。

在无数人的猜测中,18日到了,来自各个村子的村干部向镇政府汇集。

礼堂前人头耸动,人们彼此打着招呼。8点40分,礼堂大们打开,与会众人开始陆续进入。

等到进入礼堂,感受到礼堂内的气氛之后,心思灵活的已经隐隐感到了不对。

在主席台上,书记刘远面沉似水的坐在那里,党委副书记和几个副镇长也面色凝重。此次大会的召集人赵长天的位置却还空着。

而且,在会场最前面最靠近主席台的位置还空着十几张椅子。当有人想坐过去的时候,就会被工作人员告知,这些椅子另有它用,然后礼貌的请他去后面就坐。

在进入会场之前还谈笑风生的干部们,不自觉的都闭上了嘴巴。

因此,会议虽然还没有开始,但会场内的气氛随着越来越多人的涌入,却变得越来越凝重起来。

8点55分,距离会议正式开始还有五分钟的时候,除了台上镇长的位置还空着之外,所有的与会人员已经全部就位。

8点58分,会场内的气氛已经凝重到了极点。没有人开口说话,甚至连小声嘀咕的都没有。几乎是约好了一般的,大部分目光都盯着台上那张空着的椅子。

8点59分,一阵脚步声突然响起,从礼堂外走进一行人。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大河镇那位年轻的镇长赵长天。宛如行注目礼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自动的汇集了过去。

一种惊讶猛然涌上人们心头。

赵长天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脚上是峥亮的皮鞋。富有棱角的脸庞上,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睛顾盼四射。

令众人震撼和惊讶的不是赵长天本人,而是跟在他身后的人。

赵长天身后,赫然跟着10几名穿着公、检、法制服的执法人员,派出所所长王东林带着两个民警跟在最后面。

一阵凉意瞬间从人们心头升起,难道有大事要发生?这是每个人首先浮上心头的一个念头。

走到主席台下面的时候,赵长天微笑着和身后的人说了几句什么,接着喊过工作人员,安排那些人落座。

在众人的瞩目下,赵长天顺着阶梯,大踏步走上了主席台。

没有在那长空着的椅子上就座,赵长天冲着刘远和台上其他几个人点了点头,然后冲着角落里的张林招手示意,张林会意的拿着话筒跑了过来,赵长天拍了拍张林的肩膀,接过他手里的话筒。

右手举起话筒,清咳了一声,赵长天的目光缓缓掠过台下的每一张面孔。

“也许大家会奇怪,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时间召开这样一次会议?会议的目的是什么?”

赵长天的声音在礼堂内响起,声音平和而流畅。他的开场白非常直接,与会者全都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年轻的镇长,倾听和猜测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现在,我告诉大家,今天有两件事要宣布。首先,我说第一件事。作为基层干部,为老百姓服务是党员干部应尽的职责,也是首要的职责。但我们中的某些同志却不是这样认为的,他们认为,作为一个干部的首要职责是为自己服务,千方百计的想要利用手中的权力获取利益和钱财。”

赵长天的声音开始变的有力而激昂。台下坐着的人当中,有的人脸色已经发生了变化。

“也许,别人做镇长的时候,可以允许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我这里,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绝对不允许。今天在这里,在这个主席台上,我可以拍着胸脯向大家保证,在我们大河镇,这样的干部发现一个,就撤一个,发现两个,就撤一双。无论是是谁说情,都没有考虑的余地。”

回荡在礼堂内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一些坐在台下的人,已经面如土色。

无论是自身有没有问题的干部,此刻的心情有一点出奇的一致,此刻台上的年轻镇长就象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尽显獠牙的猛虎。

“现在我宣布:西河村村支书周大伟,临河村村支书张金平,岭北村村支书王立民,财政所所长王海山、副所长李元华,经管站站长孙宝国,经群众举报、有关部门调查核实,有利用职权之便大肆敛财的行为。经组织上研究,决定撤去这六个人的职务,并由执法部门介入调查。”

随着赵长天说出每个名字,随着他后面宣布的处理决定。前一刻还寂静无比的空间,猛然间就象被扔进了一枚炸弹。“轰”的一声,喧哗声四起。各种各样的声音弥漫了整个礼堂内的空间。

而被点到名字的六个人,先是不敢置信,接着就是恐惧,有的象烂泥一样摊在椅子上,有的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声音。

在赵长天宣布完处理决定之后,王铁林带着两个派出所民警配合前排的执法人员将这六个人掌控起来。

没有被点到名字的人,在惊骇过后,纷纷长出了一口气。

主席台上,除了刘远和面带讥诮之色的胡利,大都面露震惊之色,显然事先毫不知情。

台上台下,所有的人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变天了,大和镇变天了,这是大河镇官场前所未有的大动作。

刘远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被撤职的六个人中,有两个是他这两年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以算的上自己的嫡系。前几天,赵长天曾经找他谈过关于要整饬大河镇官场的想法。

如果说撤掉其它的人,刘远没有意见,但是在涉及到自己提拔的人身上,两个人产生了不同的意见,继而发生了争吵。

那次争吵是两个人从认识以来,发生的最激烈的一次争执。最终谁也没说服谁,闹了个不欢而散。

在那个时候,刘远心里还是有一些底气的,他相信自己提拔的干部,他认为即使他们有一些问题,估计也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

他相信,赵长天就是再霸道,也不能绕过自己,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撤掉那两个人。无论如何,自己才是大和镇的一把手。即使对方有郭青云作为后台,也不可能为所欲为。

虽然在几天后,赵长天再次找自己谈过,并拿出了自己两个嫡系贪污腐化的证据,很明显他是要与自己达成共识。

但他还是坚持认为,那些证据并不足以毁掉自己亲自培植的嫡系。尤其是经管站站长孙宝国,那是一个非常贴心的手下,不但有一定的工作能力,还非常会按照自己心意办事。

当初,自己是顶着李东宝的压力,才把他从一个普通办事员提上来的,而他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不但在工作上表现得可圈可点,而且与自己的私人关系也保持的非常密切。

如今,赵长天想要毁掉他们,自己绝不会答应。

那一次的会谈,还是以不欢而散收场。那时,他还以为在自己和这个年轻镇长之间的矛盾冲突中,终归还是自己占了上风。

但他错了,对方竟然真的说动了郭青云,当郭青云给自己打了那个电话之后,他就知道在这次和赵长天的矛盾中,自己已经败下阵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郭青云和他之间的关系亲密程度。

“太狠了,一出手就是霹雳手段,让人毫无反抗的机会,真是一个狠辣的铁腕人物。”

张秀芳看着那个屹立在台上的男人,脑海中忽然泛起这样的念头。

副镇长刘松感觉自己身上的冷汗似乎已经湿透了内衣,浑身上下粘呼呼的。

此刻,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得罪这个煞星。自家人知自家事,刘松知道自己的底子不干净,如果赵长天想要对付他,估计他的下场将和台下那六个可怜虫没什么区别。

一声清咳再度在台上响起,打断了各人不同的思绪,喧闹的空间瞬间归入安静。看着台上那个挺拔的身影,所有人的目光已经与刚才有所不同了。

赵天强看着台上侄子的身影,百感交集。

作为赵长天的亲三叔,他是亲眼看着侄子一步一步成长到今天的,原来,当初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吵着要糖吃的小家伙已经不知不觉的成长到这样的高度了。

作为赵长天的亲人,作为岭东村的村支书,此刻的他,满心全是骄傲和一种激荡在内心深处的发烫的情绪,那种情绪是激动也是感动。

“爸,这就是你看重的孙子,他没有辜负你的厚望,他是老赵家的骄傲。”赵天强在内心深处轻声的说着,眼角似乎有了一抹湿润。

“现在我宣布第二件事,鉴于大河镇的治安形势严峻,镇政府决定成立综合治安小组,开展为期一周的综合整治行动。组长由我担任,副组长由副镇长胡利同志、派出所所长王铁林同志、武装部部长王云林同志担任,小组其它成员另行任命。上报县委县政府之后,在县委领导的协调下,取得了县公安局的大力,在这次综合整治行动中,县公安局将派出精干力量给予配合。”

有了先前带来的巨大冲击,赵长天宣布的第二件事就显得有些波澜不惊了。

但有心人很快的联想了周大林事件。

果然,赵长天接下来的讲话验证了这种猜测。

“西河村村民周大林,平素为恶乡里、作恶多端。在12月11日那天,不但打断了同村村民张大民老婆的腿,更在第二天意图阻止到镇政府上访的张大民夫妻二人。就在镇政府大门口,肆意殴打两个老实本分的同村乡邻。这种严重践踏法律的行为,已经到了另人发指的程度。”

讲到这里,赵长天停了一下,左手抚上额头,但又瞬间猛的放下,握成拳头之后再度举起,用力的挥舞了一下。

“对于这种人,只要有我赵长天在大河镇一天,就会有一个打掉一个。周大林将会被移交司法机关处理,他的罪行会得到应有的审判和处罚。”

赵长天的语气在激昂之后,又稍稍放缓了一些。

“同志们,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属于人民的,是属于普通大大众的。作为政府官员,我们既然享受国家赋予的权力,就要做一个称职的公仆。只要努力开展工作,作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相信,你终会获得满意的回报。那些妄图投机取巧的人,你们好自为之吧。好了,今天我的讲话就到这里。”

赵长天的讲话落下了帷幕,雷鸣般的掌声瞬间向起。

虽然与会者心思各异,但有一点却是共通的。在今天,他们被感染了,被那个年轻镇长的行为和讲话感染了。

在今天,他们见识到了一个强势的铁腕镇长的诞生。

今天,带给他们的是震撼,留给他们的,将是永远难以忘怀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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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8日的这场全镇干部大会,在散会之后,几乎是以龙卷风般的速度迅速在整个大河镇扩散。

前些天的那些不利于赵长天的流言,迅速被扫进历史的尘埃,再也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敢提起。

赵家老太爷在三儿子赵天强回到家里,听到儿子激动的描绘大孙子那震撼人心的表现之后,仰天大笑,那笑声无比的畅快,眼中孕满了激动的泪花。

激动过后,老太爷下令,晚上赵家举行大庆。

三天时间,仅仅是三天时间,12月21日之后,赵长天的声望在大河镇达到了一个另人难以企及的程度。

在这三天里,赵长天在12.18大会上的表现传遍了大河镇每一个角落。与此同时,综合整治小组在赵长天的居中指挥下,在几个副组长的大力协调下,以派出所民警和各乡民兵为主要力量,同时展开了大规模的整治行动。

由于周利事先的准备工作做得到位,所以,一些横行邻里、乡里的地痞、流氓的资料迅速被掌握。整治小组根据其作恶的严重程度,根据所掌握证据的详实程度,分门别类的进行了处罚。

严重的被县公安局直接带走、接受执法机关的惩办,罪行较轻的被带到派出所接受短暂的教育和相应的罚款之后放了回去。

就这样,三天下来,包括周大林在内的15个罪行严重、涉及到刑事犯罪的地痞流氓被公安局带走,38个为害乡里的地痞接受了教育,并在经济上受到了程度不一的处罚。

三天之后,大河镇的老百姓们,感觉到大和镇变了,以前那些在村里或是镇上,整天叼着烟卷,看到谁不顺眼就骂上几句的混子,全都消失不见了。

在镇上开饭店的李大山感受得尤为深刻。以前,他的小饭店经常会有一些过来白吃白喝,不但不给钱,走的时候,还会顺带着拿走你一包烟或是一瓶酒什么的。

如果向对方要钱,就很可能在当时或事后遭到报复。如果找派出所处理,那些地痞最多当时把钱给你,但事后就会进行报复,李大山的小饭店的窗户不知道被砸了多少次。

在开饭店的两年时间里,李大山不知道被扇过多少次耳光。

他曾几次想过干脆不干算了,何苦受那帮王八犊子欺负呢。

但因为自己屡次补习、参加高考,不但在五次高考之后依然和大学无缘,还欠下了一屁股债。如果不开个小饭店赚点钱,依靠家里的那点农业收入,估计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清那些债务,自己和弟弟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娶上老婆。

但在这几天,李大山惊喜的发现,自己的饭店清净了,再也没有一个地痞敢来闹事。能赚点钱,还能不受欺负,这种日子对于李大山来说,简直就像活在天堂一样。

而更另他感觉爽快的消息不断的传了出来,那些以前曾经欺负过他的地痞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其中有一个欺负自己最狠的,被县公安局带走了,听说能在大牢里关个几年。

“赵长天”这个原本他就听说过的名字,再次深深的被他记住了。他和无数老百姓一样,疯狂的打听着和这位镇长有关的大事小情。

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的赵镇长如何如何….”

他在干部大会上的铁腕表现,他在整治行动中的运筹帷幄,还有他怎么样带领大家集体卖水果增加收入的事…..

不知不觉间,赵长天已经成为了大河镇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们的赵镇长”也在潜移默化间,成为了越来越多的老百姓的口头禅。

人心都有一杆秤,赵长天用他的表现成为了老百姓心里的某种精神寄托。

当整治行动基本告一段落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年关,很快就要过元旦了。

回顾这半个多月的经历,赵长天觉得需要回顾总结的地方很多。

这一次大刀阔斧的整顿,其想法由来以久,只是由于时机一直不成熟,才拖到现在。以前,自己做副镇长的时候,根本没有资格展开这样的大计划。

即便是在自己做上镇长之后,没有充足的准备也不能实施。之所以发生周大林事件之后一直隐忍,就是为此。

不得不说,周利在这个计划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前期的准备工作几乎有大半是由他完成的。

胡利用他的表现,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在计划准备期间,一点风声都有没有传出去,证明了他的可靠。

其次,王铁林的作用也非同小可。在很多秘密调查的工作上,如果没有他协助胡利,胡利的工作不可能开展得如此顺利。由此,王铁林的可靠性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检验。

当然,在其中,还有一个起到关键作用的人物,那就是郭青云。如果没有郭青云的全力,这些计划根本就没有实施的空间。即使勉强实施,所能取得的效果也要差得太多。

赵长天相信,通过这个计划的成功实施,自己应该已经算是真正的在仕途上站稳了脚跟。即使因此与刘远发生了摩擦、产生了矛盾,但对于自己来说,那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如今的刘远,无论再怎么折腾,已经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大的影响了。

因为,刘远留在大河镇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了。

通过对过去一段时间的总结,赵长天对未来有了更加明晰的想法。

随着元旦的到来,时间迈进了1993年。

如郭青云所说,元旦过后不久,刘远被接到了县委任命,将被调到开发区工作。与此同时,赵长天被任命为大河镇党委书记。

对于刘远来说,也许这样的任命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刘远在事实上升了一级,开发区主任属于副处级的编制。在打拼多年之后,终于进入了副处,还是个实职实权副处,这对他来说,意义非比寻常。

科级和处级之间犹如一道巨大的分水岭,在仕途上迈过去了,就是另一个天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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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能够离开大河镇,可以避免和赵长天之间产生更大的冲突。

事实上,从内心深处,刘远并不想真的与赵长天成对手。姑且不论对方和郭青云之间的密切关系,光是对方的头脑、手段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对刘远来说,竖立这样一个年轻的、潜力巨大的对手,相信不只是他,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不是涉及到了切身的利益,他是不会在那件事情上和赵长天产生争执并进而产生矛盾的。并最终因为郭青云的介入,导致自己败下阵来。

如今自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和赵长天之间已经没有了矛盾和利益斗争的土壤,那么,是该放下那段恩怨的时候了。

对于赵长天来说,即便他和刘远两个人之间有了摩擦,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很难再恢复到从前的程度,但毕竟曾经有过一段非常默契愉快的合作时间。

而且,赵长天初进官场的时候,得到了刘远的照顾和提携,刘远也在一些困难的事情上得到了赵长天的帮助。

如今的境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两个人可以说已经得到了各自想要的,刘远升了一级,赵长天也成为了大河镇的一把手。

估计,从此以后能在一起共事的机会也不大了,那么,何不相逢一笑抿恩仇呢?在官场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多人要好。

在这种心理状态下,赵长天带领镇政府全体人员,为刘远举办了欢送宴会。

在宴会上,赵长天和刘远都从对方的态度上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都有想要放下那段恩怨的念头。很有默契的,两个人同时端着酒杯走向了对方。

“长天,我要离开了,如果说过去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多谅解吧。以后,到了县城,就去我那里坐坐,我们一起吃点饭、喝点儿酒。”

刘远举着酒杯,真挚的说道。

“好的,只要有时间,我一定过去看你。刘书记,我年轻不懂事,在一些事情上处理得不妥当,在尺度的把握上有些过头了,你多包涵吧。以后,经常回大河镇看看,我们一起聚一聚、喝点酒,畅谈感怀一下过去的那些时光。”

赵长天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杯酒就当做我向你赔罪吧。以后,希望我们能经常走动。”

“好,以后多走动。”

刘远应道,举起手中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两个人都喝了很多酒,到最后刘远还是倒下了。他也是没办法,敬他酒的人太多了。

第二天,刘远离开了大河镇,这意味着在大河镇,属于赵长天的时代到了。

赵长天开始正式上位大河镇党委书记,成为大河镇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根据赵长天的了解,在这次人事调整中,不光是刘远,还有几个重要部门的领导岗位,也发生了人员变动。

在这次人员变动中,郭青云完全主宰了常委会,县长冯长远的影响力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事实上,这次的人员调整,只是规模大了一些而已。

郭青云早在那次事件之后,就开始发力,展现了他这个县委书记的强势。大刀阔斧的整顿人事,将冯长远一系的一些重要岗位的领导陆续进行了人事调整。

党委书记的任命下来之后,赵长天向县委推荐了镇长和一个空缺副镇长的人选。

提名张秀芳为镇长人选,提名张向东为副镇长人选。

县委常委会上,在这两项提案上,虽然县长冯长远一系的人提出了异议,但还是被郭青云主导的常委会强势通过。

1993年1月19日,赵长天主持召开了他当上党委书记之后的第一次全镇干部大会。

在会上,赵长天做了重要讲话。

在讲话中,他回顾了过去一年镇政府的工作,并对未来一年的工作做出了重要部署。

新当选的镇长张秀芳也做了政府工作报告。

主管农业的副镇长胡利,刚刚递补上来的副镇长张向东等人也都做了发言。

同时,在这次大会上,也重新确定了几名副镇长的工作分工。

胡利主管农业和民政等工作,成为了事实上的第一副镇长。

张向东主管经济、安全等工作。

副镇长刘松被彻底的架空了,被调整到清水衙门也许是将是他最好的归宿。

另一位副镇长也被调整了工作分工,考虑到他年纪偏大,镇政府给他减了压,他负责的工作减少了一些,由胡利接手。

而且,在这次大会上,前些天空缺下来的六个位置,也都安排了合适的人选。这些人选的确定基本上都体现了赵长天的意志。

在这次大会之后,赵长天真正确立了在大河镇的领导地位。

到了这个阶段,当上了党委书记,他的工作反而清闲下来了。

理论上,书记主管全镇全面工作,重点抓人事和党建工作。

但在乡镇这种基层单位,只要不是窝囊废,一般来说,书记的工作是非常简单和轻松的。

除非和镇长发生利益冲突,在无法掌控大局的情况下,又不肯放权,导致陷入权力斗争之中。

否则,比起当镇长来说,那是轻松太多了。

比如刘远,他刚到大河镇的时候,是李东宝在当镇长,他这个书记当的就比较艰难。最开始,他几乎是被完全架空。

后来,他就是一直在和李东宝的权力斗争中艰难的行使书记职责。可以说他这个书记在那段时期是非常艰难的。一直到赵长天上位之前,他都不轻松。

但当赵长天当上镇长之后,在初期,两个人之间不但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而且还是同一派系的干部,他就开始轻松起来。

但是,在后期,两个人发生矛盾冲突之后,他这个书记又开始艰难起来。

如果不是被调到开发区工作,估计他的处境比起在李东宝时期也强不了多少,甚至可能更差。毕竟赵长天的手段可是被很多事情证明了的,比起李东宝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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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天与刘远刚当上书记时截然不同,镇长和重要的副镇长都是他提拔起来的,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彼此之间没有利益冲突。而另外两个副镇长,巴不得赵长天能给他们抱大腿的机会呢。

而且,赵长天这两年在大河镇,通过一系列的事件已经确定了他的威信,是名副其实的强势人物。甚至可以说,其它领导根本就没有和他叫板的资格。

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个书记想不轻松都难。

张秀芳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在被赵长天重用之后,再加上两个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知己关系,导致了这个女人的工作热情甚至不亚于胡利。

能力加上工作积极性,张秀芳的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镇政府的日常工作,几乎不需要赵长天操心。

胡利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小矮子就仿佛身后总是有人在拿鞭子鞭挞一样,整个人似乎随时都处于工作状态。

至于提前得尝所愿的张向东,在终于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副镇长宝座之后,工作热情空前高涨。在他心里有一个目标,自己绝不能表现得比那个小矮子差。

张秀芳对于胡利、张向东与赵长天的关系心知肚明。

原本,她对于这两个人的印象并不好,固然有以貌取人的因素,但更多的是不喜欢两个人太过鲜明的性格特点。一个阴沉,一个火爆。她不喜欢这样的男人,更不喜欢这样的干部和同僚。

但也许是爱屋及乌,也许是做了镇长之后,视野和格局发生了变化。她对这两个左膀右臂,逐渐改变了印象。经过几天的工作之后,她开始佩服赵长天的眼光,对他的识人之明大为敬服。

这两个家伙在工作中表现出来的能力和作风,几乎是无可挑剔的。

而且,也许可能同属赵长天一系、都是被赵长天提拔的干部,也许是赵长天特别交代过的原因,这两个家伙十分配合自己的工作。

在各种场合,他们十分注意凸显自己这个女镇长的权威。这种态度上的,让张秀芳很快树立了个人的权威,开展工作如鱼得水。

让一些等着看年轻女镇长笑话的人,大失所望。这不能不说是胡利和张向东的功劳。

在这一点上,张秀芳对赵长天的感激又加深了一层。

事实上,赵长天需要的不仅仅是感激,他更需要的是镇政府能够做出一些象样的政绩出来。

如果说当初他提拔胡利,有培养心腹和任人唯贤的因素在内。那么,对于张秀芳和张向东,除了立场问题,则考虑更多的是对方的能力。

只不过,胡利给他带来了意外惊喜,小矮子的忠心和毋庸置疑,而且能力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作为一把手,如果在用人上完全任人唯贤,仅仅考虑对方的政治立场,而不考虑能力,那这个一把手的上升空间肯定是有限的。

当然,仅仅能力强,但立场上摇摆不定,不懂得站队的干部,赵长天是不会重用的。对于缺少政治智慧的人,在官场是混不长久的,早晚得出事。

任用忠心的手下,同时还要让手下形成良性竞争,这才能考验一把手的政治智慧。

胡利和张向东的竞争模式就是赵长天的一次尝试。

很多做官的大道理,赵长天都懂,但在具体实践中,却需要逐步的进行理论和实践的结合。

可以说,张向东与胡利之间的竞争关系,基本上是在赵长天的潜移默化下培养起来的。是赵长天官场理论上的一次重要实践。目前来看,这次实践是比较成功的。

‘让手下以你的目标为目标,以你的理念为理念’,这在赵长天看来,是为官的至高境界,也是他所追求的一种理想。

眼下,他经常思考的就是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只要实现了这个理想,那所谓的政绩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大河镇,就是他这个理想的试验田。张秀芳、胡利、张向东等人则是实验对象。

从目前这一段时间几个人的表现来看,他的这个理想已经得到了初步的检验,从效果上看,是比较成功的。

在一个镇长和两个分管主要工作的副镇长的带动下,大河镇镇政府的领导班子呈现了前所未有的高效率。

在仕途稳步上升、为官理念逐步成型的情况下。赵长天开始考虑另一条阵线上的,那就是钱途。

赚钱的渴望,对财富的渴望,对赵长天来说,丝毫不亚于来自于权力对他的诱惑。

权力让他感觉充实和成就感,但金钱与财富却能够令他满足,令他可以做许多想做的事,另他可以更好的享受人生。

虽然因为自己走上了仕途,就必然要在商业上减少精力、减少时间上的投入。但自己的两个弟弟已经逐渐展现出了潜力和锋芒。赵长天相信,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成长和空间,在自己的培养和熏陶下,他们可以逐步成为令自己满意的执行者。

事实上,赵长天在商业上,把自己定位为指导者和幕后掌控者。

远大装修公司到现在,已经完成了先期的原始积累,两个弟弟的能力也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赵长天感觉已经到了下一步跨越的时机了。

从八十年代末期到整个九十年代,是民营企业的大机遇,当然也同时蕴涵着大风险。

在这个时期,一大批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迅速崛起又快速衰败。对于赵长天来说,他的目标是自己的家族企业在迅速崛起的同时,要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规避那些潜藏的风险。

思路成熟以后,赵长天到了顺城,会见了两个弟弟。兄弟三个在一起谈了很久,中心问题是公司下一步的,以及安排下一步赵长江和赵长河的一些具体工作。

事实上,更多的是赵长天阐述他对于公司未来的规划,赵长江和赵长河对于不懂的地方进行提问。

当听完兄长的宏伟构思之后,把赵老二和赵老三震得不轻。

原本,在他们看来,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在大哥的带领和指引下,迅速成立和了一个年赢利在几百万的大公司,已经宛如神话一样。当初跟着大哥从乡下走进城市,他们哪里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呢。

而且,上海之行,又不可思议的赚取了一个多亿的巨额财富。

从当初的跑线做客运,一路走到现在,赵家兄弟早已把大哥当成了无所不能的人物。在私下里,兄弟二人谈论大哥的这些大手笔时,只有崇拜和敬佩。

但即使是这样,赵长天在兄弟俩心目的地位,几乎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无人可及的层次的情况下。他们仍然为大哥这次构造的宏伟计划而震撼。

在赵长天的计划中:五月份之后,远大公司将更名为远大集团,实现多元化经营。

远大集团成立之后,将分别成立地产分公司、饮品分公司,与装修公司鼎足而立,成为远大集团的三架马车。

具体到各个分公司的目标上,地产公司今年的目标是开发一、两个小型楼盘,以达到熟悉地产业务的具体运做和经营为目的,为明后年大举进入地产行业做出先期准备。

装修公司在资质升级为一级之后,除了继续稳固和扩大在顺城及周边地级市的市场份额之外,将正式进军明阳,力争在一线城市站稳脚跟。公司的经营方向,将以运做大型装修项目为主,努力争取具有技术含量和影响力的地标性装修项目。

新成立的饮品公司,将同时上马保健品和矿泉水项目,但今年将主要以前期筹备为主,目标是找到合适的水源和保健品配方。

在未来的集团人员分工上,赵长江担任集团公司总经理,兼任饮品分公司的经理,赵长河担任集团公司副总,兼任新成立的地产公司的经理,刘立本担任集团副总,兼任装修分公司的经理。

在集团公司成立之后,将开始大规模招聘相关人才。同时,要在顺城建造属于远大的办公楼和办公区域。

“大哥,当初你告诉我和二哥多留意房地产市场,原来就是为今天做的准备啊。”

被大哥宏伟的蓝图震惊之后,赵长河恍然大悟的说道。

“做装修行业,不是没有前景,但毕竟有其局限性。现在,装修方面的业务已经走上了良性的轨道,而且你们两个现在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再加上我们有那么多的资金可以动用。

综合这些条件,是时候进入房地产领域和其它利润大的行业了。”

在赵长天的记忆中,再过几个月,也就是1993年6月23日,国务院某位重要领导会突然发表讲话,宣布终止房地产公司上市场,全面控制银行资金进入房地产行业。

这次经济上的调控,将使全国3万多家房地产企业受到严重冲击。一大批房地产公司将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

但对于赵长天来说,别人的风险正意味着他的机会。

他的优势在于,他了解历史走向。他将提前知道国家将要出台的相关政策,所以他可以规避某些风险。

而且,非常关键的一点是,他的资金非常充足。即使在国家宏观调控之后控制银行业进入房地产市场,他也不会受到什么大的影响。甚至于,这还将成为一个迅速壮大企业的机会。

吞并或是并购一些濒临倒闭的企业,是赵长天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当然,此刻这些东西却是没有必要和老二、老三说得那么明白。

成立饮品公司的构想,来源于他重生前对保健品行业的了解。

这个行业具有成本低、技术含量不高、投入大、投资回报率高的特点,他曾经偶然的看到过一个关于保健品统计数据。

93年的时候,太阳神就实现了10几个亿的销售收入;三株从93年成立,注册资本只有30万元,但到96年的时候,净资产达到40多亿,从94年到96年更是实现了80多亿的销售额。

94年,中国的保健品市场总销售额达到了300亿,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市场?而保健品的利润非常高,只要操作得当,达到几倍的利润都没什么问题。

虽然在九十年代末期,由于市场信任度下降和企业管理不善等诸多原因,导致保健品市场出现了一定的萧条,但市场容量依然非常可观。

对赵长天来说,这样大的一块蛋糕摆在那里,在自己有能力分上一口的情况下,如果还放弃不管,那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格。

如今,赵长江和赵长河都已经成熟起来了。

因此,赵长天只要制定了方向和目标,做出了初步规划,兄弟两个自然会去执行,不需赵长天事必躬亲。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赵长天心理的一些想法和考量,他没有对两个弟弟说。

“大哥,既然决定成立远大集团,为什么一定要在五月份之后呢?”

赵长河问出了赵长江也想问的问题。

“在此之前,你们各自都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五月份之前,你们必须要尽可能的完成这个任务。”

在赵长江、赵长河的期待和疑惑中,赵长天非常郑重的安排了令两个弟弟大感意外的任务:年后,赵长江将尽快去一趟香港,在香港注册一家公司,注册资本定在1000万港币,公司名字定为‘东方’。要挑选两个有办事能力的族人一起过去,到时那两个人将留下来一段时间维持公司运转,成立这家公司的目的暂时不是经营,而是另有他用。

而赵长河要尽快在年前找一个英文翻译,年后,他要带上翻译去一个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地方——美国。他去那里的目的和二哥一样,也是注册一家公司,注册资金是100万美金,公司名字定为‘天门’。同时带上两个有办事能力的族人一起前去,那两个族人也将留在美国一些时间。

“小赵,你这一段时期的工作干的漂亮,我听说了你在干部大会上的表现,堪称完美。”

郭青云以这样一句话做为此次谈话的开场白,定下了此次谈话的基调。

“一次就撤了六个干部,还是在你们镇有一定分量的干部,这可是大手笔。以如此震撼的方式行雷霆一击,委实是大快人心啊。现在,县委县政府不知道你赵长天的人,可是没有几个了,你这一炮是彻底打响了。”

郭青云表示了高度的的肯定,一边欣赏的望着赵长天,连连点头。

“郭叔,如果没有您的全力,这起整饬行动根本就没有成功的机会,你才是最大的功臣。而且如果没有您顶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在干部大会之后,我这镇党委书记,肯定是做的不安稳。这一次我得罪的人可是不少,想把我整下台的人估计少不了。虽然您没说,但我心里很清楚。感谢的话我都放在心里,就不多说了。”

赵长天侃侃而谈,恰如其分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和态度。

“是啊,小赵,我们就像一家人。如果你老是把感谢的话放在嘴边,那就生分了,你郭叔会不高兴的。何况,你这次算是为民除害,不谈私人关系,纯粹的站在一个县委书记的角度,我也应该大力你。

小赵啊,当初我把你引进仕途,真是没有想到你能成长的这么快。有郭叔在背后你,你就放开手脚的大干吧。”

郭青云动情的说道。

如今,他是越来越佩服当初刘常清的眼光了。

当初,刘常清给自己打那个电话,要求自己安排赵长天进入仕途,并对他的评价非常高。那个时候,自己是不以为然的。一个21岁的年轻人,能有什么特殊之处?他认为刘常清过于夸大对方了。

但接近两年的时间过去了,赵长天的表现验证了刘常清对他的评价。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赵长天的表现已经完全超越了刘常清的评价。

在愉快的氛围中,经过半个小时的谈话,赵长天具体的介绍了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和下一步的工作重点。郭青云才倾听的同时,不时的表达一些自己看法。

结束了与郭青云的会面之后,赵长天感觉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事实上,他是真的担心自己这次的动作过大,会引来众多的攻击。郭青云的保证,让他基本放下心来。

回到大河镇不久,赵长天主持召开了全镇干部和公职人员表彰总结大会。这一大会的规模超过了上一次,镇政府的礼堂都容纳不下。

会议的举办地设在了户外。而且,允许老百姓观赏。

在万众瞩目下,大河镇党委书记赵长天首先做了发言:他在发言中总结了过去一年大河镇镇政府的工作,对一些在工作中表现突出的干部和工作人员提出了表扬。

在接下来的颁奖典礼上,一个个先进个人在掌声中上台领奖。表彰的人数超出了20名。

赵长天用他的实际行动、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人们,他不只是铁腕书记。

在会议最后,赵长天又宣布了一个决定。

由于超额完成了提留任务,今年大河镇镇政府的全体人员包括村一级的干部,将得到比往年更多的奖励.在这种形势下,自然是人人高兴。

对于大部分干部和公职人员来说,除了升迁,还有什么能比拿回家里更多的钱过一个丰足的春节更好的事呢。

这次大会非常圆满的落下了帷幕。

李佳放寒假回到了昌县,为了规避不好的影响,李佳几乎不再到大河镇来见赵长天。他们见面的地点选在了县城。

通常,赵长天到达约定地点见到李佳之后,先是找个饭店,两个人一起在温馨的氛围中吃个饭。然后赵长天开着车,带着李佳四处兜风。

一些亲热的动作和甜蜜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在昌县郊外的一处幽静的地方。

“赵大哥,今天天气真好,和你一起在蓝天白云之下散步,我感觉十分开心。”

“佳佳,我也很开心。你今天真漂亮,这件粉色的裙子穿在你身上简直是太得体了。”

“赵大哥,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就像生活在梦境里,总是担心有一天梦醒了,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孤单一人。”

看着女孩儿那比花儿还要美丽娇艳的容颜,感受着女孩儿内心深处的那丝如火、如水的情意,赵长天没有再说话,他用自己的方式回应了李佳。他紧紧的将身旁的女孩儿搂在怀中,那如兰如馨的气息让赵长天沉醉。

李佳没有挣扎,但呼吸却是那么急促。

女孩儿的反映,让赵长天获得了勇气。

赵长天终于献出了重生以后期待了许久的初吻,那感觉无比美妙!

李佳在幸福中甜蜜的享受着来自男友的温柔,她不想抗拒。她是那么喜欢这个男人,她是如此的深爱着他。

初吻之后,就是更进一步的探索,在李佳的半推半拒之间,赵长天惬意的体会着那许久都未曾体会过的美妙感觉。

在接近两年苦行僧般的日子之后,赵长天的双手再次享受到了那来自女人身体的美妙滋味。

李佳的肌肤白嫩如玉,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世间最为美丽的景致。

触摸着那处丰盈,赵长天恨不得把这个美丽的女孩子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压抑了许久的火焰,以势不可挡的速度爆发了。赵长天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继续忍耐的理由。那积累了太久的欲望到了必须要释放的时候了。

但不幸的是,当赵长天在李佳不是十分剧烈的反抗、甚至是半推半就的情况下,已经褪下了女孩儿的衣服,打算采取进一步行动的时候。

一个中年大婶因为寻找丢失的绵羊恰好经过此处,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撞破了赵长天的好事。

当时的两人,自然是一番手忙脚乱。即便是脸皮厚如赵长天,当自己某处的雄壮被一个中年大婶儿窥见之后,也是感觉十分羞臊。

更加不幸的是,当那个可恶的中年大婶在惊叫一声跑开之后,李佳却再也不肯继续了。

那一次的亲密接触,虽然还有着相当的遗憾,但无疑,赵长天从一定程度上再次享受了女人带来的美好感觉。

在其后的一段时日里,赵长天在李佳的严防死守之下,一直没有最终得偿所愿。但好在,除了那最后一步,其它的亲热行为还是比较随便的。

事实上,如今的李佳早已在心里认可了那个男人,也不介意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对方。每次看到对方那憋得很辛苦的样子,她也感觉有些歉疚。但那天发生的事情,却实实在在的在她心理留下了阴影。

她总是担心,那样的尴尬会场景再发生一次。

赵长天也多多少少的猜到了李佳的这种心思,他也曾考虑到后世非常流行的一个词汇‘开房’,但他担心李佳会接受不了这种目的性很强的方式,只好先暂时忍耐。

但无论如何,有了美人儿经常相伴的日子,时常能享受到那种郎情妾意、耳鬓厮磨的感觉,这日子也算是过得非常快活了。

从腊月20日开始,赵长天组织党政干部开始了下村慰问活动。主要是慰问一些生活困难的的五保户。今年,镇政府财政比起往年宽松了很多。因此,赵长天做主,在今年加大了救济的力度。不但在生活物品上,增加了救济的种类和数量,而且在救济金上也增加了数额,从去年的每户200元提到了300元。

这项举措受到了五保户家庭的热烈欢迎。

在农村,也许对于很多家庭来说,几百块钱虽然也是不小的数目,但在生活上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对这些贫困的五保户家庭来说,几百块前的钱物,那无疑是雪中送炭。虽然无法本质上改变贫穷面貌,但能过一个好年和支撑几个月的花销却是能做到的。

因此,赵长天一行人所到之处无不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在忙碌的生活中,日子一天天过去,中国人最重视的节日春节快要到了到了。

在这段时间里,赵长天不时的抽出时间对两个弟弟和其余的四个族人进行强化教育。

重生前,赵长天曾经去过几次美国和香港,对那里的环境算是比较熟悉的。

香港就不用说了,就那么大的一个地方。对于美国,赵长天选定的地方是纽约——美国的金融中心。

四个被选中的族人中,就有那位擅于烹饪的、非常受赵长天几兄弟器重的族侄赵山。对于自己能被选中去国外完成重要的任务,这让赵山分外兴奋。

对于赵产来说,他在乎的不是什么任务,而是自己被选中代表着家族当家人赵长天对自己的器重。

在如今的赵家大家族中,能够得到赵长天的器重和信任,那就是一种莫大的肯定和光荣。

另外三个被选中的族人,,显然也是同样的心理状态。

这个春节,赵长天估计他比起去年将更忙碌一些。作为镇党委书记,他需要拜会的领导比起过去要多了很多。

除了惯例必须要拜访的刘、郭二家,赵长天还要去县里几个领导家拜年,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李涛、县公安局局长张国栋、开发区主任刘远等。

走到如今这个层次,赵长天已经具备了和这些人来往的资格。

郭青云曾经和赵长天谈过他的下一步问题,摆在赵长天前面的大致有两条路:一是通过刘常清的安排进入市委直属机关,有刘常清的照拂,估计仕途会非常通畅。

二是在昌县继续,那么,下一步做副县长或是某局级机关的一把手问题不大。干一段时间之后,如果时机成熟了,在调到别的县当县长或是调入市直属机关。

当然,第二种可能是建立在仕途一切顺利的基础上,这里说指的顺利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郭青云。

事实上,在很多时候计划没有变化快。这两种可能也只能说是几率最大的可能性而已。

经过反复权衡考虑之后,赵长天打算选择要走的路线,就是这第二条路。这条路比较适合他的个性,而且关键的是有郭青云在这里做靠山,能在一定程度上提携关照他。

既然有了这种打算,那么在他进入到县里之前,就要先经营好一些关系,不能完全依靠郭青云一个人。否则,一旦郭青云失势,或者是调到别的地方,虽然还有着刘常清的存在,但有时候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官不如现管。

按照赵长天的预测和判断,有刘常清和郭青云的提携,自己进入县里是早晚的事,而且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但在进入县里工作之后,局面将比在镇上工作复杂无数倍。在官场上,很多时候不仅仅是上面有靠山就够了的,在同一层次政治盟友也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未雨绸缪,事先一些关系,就是非常必要的。正是基于这种打算,赵长天才决定在今年春节的拜访名单上,增加这么几个郭青云一系的人马。

这几个人,或多或少的,赵长天和他们有一定的交情。

在春节前夕,赵长天同去年一样,指示赵长江从顺城购买了大量的年货,在族中挨家挨户的发了下去。甚至,连赵长天的两个姑姑家也都有份儿,使得两个姑姑在婆婆家也特别有面子。

事实上,因为赵长天这两年的非凡表现,他的两个姑姑和她们的家庭,已经跟着得到了不少的实惠。

赵长天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三个得力班底和派出所所长王铁林,赵长江买回来的年货中,就有一部分是给他们准备的。各种吃的穿的加上鞭炮,每个人分到的物品价值都超过了一千多块钱。

对于赵长天来说,几千块钱自然算不了什么。但对于这几个人来说,一千块钱就是相当大的数字了。

对此,张秀兰也许已经习惯了赵长天对她和宝宝出手的大方,虽然也很高兴,但程度毕竟有限。

对于赵长天的经济状况,她和胡利他们几个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赵长天的两个弟弟都是做生意的,而且生意应该很成功,否则不会都开着小轿车。

赵长天这种举动,对于两个副镇长和派出所做长来说,他们的心情可以用欣喜来形容了。能在过年的时候,不花费一分钱,就能凭空多出这么多年货,这个年将过得更加舒服。

更为重要的是,老板的这种举动着实是让人感到贴心,那代表着对他们的重视。跟着这样的老板干事业,自然是感觉舒心。

连几个手下都考虑到了,赵长天自然不会忘记李佳。

腊月二十八这天,又到了赵长天相约和李佳见面的日子,见面地点依然是县城。

赵长天打算大出血一次,给李佳买一些贵重首饰。对于自己的女人,只要是条件允许,赵长天重来没有吝啬过。

到达县城之后,从见到李佳开始,一直到她上车。赵长天敏感的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当自己抓住她的小手时,明显感觉到对方稍稍挣扎了一些。虽然动作很轻微,但赵长天还是感觉到了。

李佳靠在坐椅上,从神色看,明显的是有心事的样子,而且眼睛有一些红肿,明显是哭过的样子。

当赵长天提出带她到百货商场给她买些东西时,她似乎兴致也不高。如果换做以往,她一定是非常高兴的。

“佳佳,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还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你是不是哭过?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长天停下了发动汽车的动作,试探着柔声问道。他身出手摸了摸李佳的额头,体温感觉很正常,似乎不象是生病的样子。

李佳摇了摇头,忽然间她低下头,片刻间,眼中的泪水潸然而下。

“怎么了?佳佳,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啊,你要相信我,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赵长天最看不得女人流泪。

“赵大哥,我们暂时分手一段时间吧。可我舍不得你,我喜欢你,我爱你,可薇薇太可怜了,我该怎么办啊?”

李佳一边哭着,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但赵长天已经基本明白了她所表达出来的意思。他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刚才那一瞬间,一个女孩儿的容颜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有一些印刻在灵魂深处的东西,在很多时候,不是想放弃就能放弃的,更不是想要遗忘就能遗忘的。即使暂时封闭在灵魂深处,但这种封闭却并不牢固。

“佳佳,你要知道,我和她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当初已经选择了放弃,我就不会再走回头路。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的性格你也应该有所了解。”

赵长天沉默了片刻之后,低沉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有一种言不由衷的感觉。

“赵大哥,你知道吗?当初我向你借钱,就是因为薇薇。那个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薇薇突然病的很重。我去她家里的时候,她都已经咳血了。那个时候,她家里就她一个人,他爸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被抓进了公安局,到现在还在监狱里关着呢。”

擦拭了一下泪水,李佳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我去她家,真不知道薇薇能不能活下来。看着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我心里特别难受。

后来,我把她送到了医院。医生说病人再不动手术就活不了多久了,病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但各种费用加起来,根本就不是我能承担的,我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钱。所以,我才去找你借钱。”

“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得了重病。”

“有生命危险!”

赵长天的脑海里反复的回荡着这两句话,他的心突然很难受,一种悲伤迅的感觉速袭上心头。

“从你那里借到钱之后,薇薇就动了手术。她住了一个月的院,才逐渐好了起来。她那时就一直问我,钱是从哪里来的?因为她知道我家里也不富裕,拿不出那么多钱。但我一直没有告诉她,只是和她说,向一个朋友借的。

我上大学之后,她就没办法再问我关于和谁借钱的事了,可在那之前,她总是告诉我,这笔钱她想什么办法都会还上。

自从你那次去北京见了我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放假的时候,她几次到我家里找过我,但我不敢再见她,让我妈告诉她我还在学校里没有回家。

因为,我觉得很对不起她,我非常内疚,我抢了我最好朋友的男朋友。我一直觉得,在你和薇薇的事情上,我根本就没有尽力帮她,更象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我也一直认为,你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就那么容易彻底了结的。

对于你们之间的交往过程,薇薇不知道和我说了多少次。那时,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到你们爱得有多深。就是我们俩好上之后,我也从来都没有认为,你们会彻底的忘记对方。我总是在担心,有一天你们会破镜重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又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李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脸哭了起来。赵长天呆呆的靠在背椅上,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李佳,也不想去安慰。

此刻的他,已经被一种纠结了20年的复杂情绪所左右。

事实上,也许李佳的说法非常客观,他真的能彻底放弃吗?重生前,他放弃了,带来的影响是自己的一生再也不相信爱情,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真正的走进他的内心深处。

他的脑海里浮现着那个长发飘飘、巧笑嫣然的女孩子,她曾经的一颦一笑,似乎都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李佳的这些话,把一些尘封的记忆和被他刻意封闭的东西,统统的给打开了。

曾经的真挚爱恋,曾经的刻骨铭心,能是说忘就能忘的吗?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难道自己真的那么冷酷吗?难道自己真的就不能原谅一个犯了错误的女孩子吗?但是原谅她又谈何容易,那是自己背负了20年的一种几乎融入了骨头里的一种怨恨和执念。”

扪心自问,赵长天还是没有答案,但他感觉自己很难过,内心非常苦涩。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赵长天内心的无限纠结中,李佳停止了哭泣。

(从新书发布到今天满了一个月,到了下新书榜的日子。感谢大家在过去几周的大力,使我们一直待在新书榜上。

但对一部长篇小说来说,一个月新书期的结束,意味着这本书开始正式参与到了起点众多作品中的角逐。

未来的成绩如何?就全看大家的了,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的给予刀锋,躬谢!

最后,祝大家读书愉快,天天都有好心情)

“前天,我在百货商场附近遇到了她,她在那里推着小车卖杂货。我发现她的脸晒的黝黑,连手都粗糙了很多,穿的那件红裙子都洗的发白了,如果不是她先和我打的招呼,我几乎都认不出来她了。”

说到这里,李佳怆然一笑,那笑更像是哭一样。

“那件红裙子都洗的发白了。”

听到到这句话,赵长天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如果没有记错,他曾经在林薇生日的时候,给她买过一件红裙子。

“她没有问我为什么一直不见她,也没有再问我从哪里借的钱。她只是亲热的带着我回了她家,给了我二百块钱。那些钱很多都是一分、两分的硬币,她说那是她这一年赚的钱,剩下的钱她会一点点的攒够了再还给我。在那时,我突然感觉自己很渺小。”

李佳突然仰起头,定定的看着赵长天。

“赵大哥,如果没有我,也许你就会原谅薇薇,你们可能就会走到一起,她就不会象现在那样艰难。赵大哥,你去找她吧。她现在很需要你,真的很需要你。我敢保证,哪怕她真的做错了什么,她也肯定不会是有心的。我知道她究竟有多爱你,她绝不会有意做伤害你的任何事。”

说到这里,李佳忽然挺起身体,“赵大哥,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快乐,知足了。在一年之内我不会再见你,如果你和薇薇一年后没有走到一起,那我会不顾一切的来到你身边,永远的心底坦荡的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们走到了一起,我将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中。赵大哥,你多保重!”

眼中含泪的女孩儿迅速的亲了赵长天的额头一下,泪水同时滑落,掉在了赵长天的唇上。

打开车门,李佳跳下车,向远方跑去。

李佳的心难受得仿佛喘不过气来,天知道她做了这个决定用了多大的勇气。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她不知道哭过多少次?如果把林薇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她都绝不会退让。即使有人挑战,她也不会退缩,她会将自己的爱情捍卫到底。

但偏偏是林薇,在自己曾经最为艰难的日子里,在没有人理解自己的日子里,是林薇一直在自己身边,陪伴、安慰、鼓励着自己。如果没有林薇,别说她能考上大学,就是能否顺利读完高中都是个未知数。

如果,林薇在当初和赵长天分开之后,能过得很好,她会愧疚,但绝不会主动让出自己的幸福。可是,亲眼目睹了林薇的艰难生活后,她动摇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梦里全是林薇那消瘦、黝黑的样子。

一边跑着,她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也许,在这两天的时间了,她要流干一辈子的泪水。她不敢停下步伐,她担心自己会改变想法,不顾一切的回到那个挚爱的男人身旁。

天知道,她做出这个决定经历了怎样的内心煎熬?

“薇薇,该做的我都为你做了,从此以后我可以坦然的面对你。”李佳在无比酸楚的心情中,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大声的告诉自己。但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她真的在一年后失去了赵长天,她未来的人生将如何度过?

李佳离开的时候,赵长天下意识的身手去拉,但终究还是没有抓到。望着李佳远去的背影,赵长天动了动身体,但还是没有站起来。

他此刻的确没有去安慰李佳的心思。事实上,他也知道,即使追上去,李佳这个性格有些倔强的女孩子也不一定马上会转变想法。

他的脑子里全是李佳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尤其是最后那句“我知道她究竟有多爱你,她绝不会有意做任何伤害你的事。”反复的在他脑海里回荡。

按照时间推算,林薇的病应该是在自己去过她家不久后才得的,难道是与自己有关吗?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赵长天就是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烟。

“无论她做错过什么,既然她可能差点因为你而死去,那么,所有的恩怨都应该放下了,所有的伤害都应该得到谅解了。”赵长天弹飞了手中的烟头,象是弹去了心底关于林薇的最后一丝阴霾。

这些话像是说给现在的自己,也像是说给重生前的自己。就让那曾经缠绕了自己20年的心结彻底解开吧。

不再犹豫,赵长天启动了车子,向林薇家驶去。

放下了压在心头20年的执念,赵长天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无比轻松,刚刚因为李佳的述说和离去而阴郁的心情也豁然开朗。

也许无法再成为恋人,但对那个曾经无比挚爱的女孩子,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一些什么。为了曾经的林薇,为了那因为她而无限美好的青春岁月。

熟悉的小院儿出现在赵长天的视线中,近了,大门上挂着一把锁,林薇显然还没有回来。

赵长天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不知道她中午能不能回来?

靠在座位上,赵长天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脑子里闪现着一副副曾经和林薇相处的画面。

不知不觉的,赵长天睡着了。

林家小院儿和小院儿门口的吉普车,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和谐的融为一体。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街道的拐角处,一个皮肤稍有些黝黑的女孩儿吃力的推着一辆装满杂物的平板车、向着小院儿的方向走了过来。

近了,可以发现女孩儿的皮肤虽然黝黑了一些,但毫无疑问是个美丽的女孩子。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眉目如画似乎就是专门用来形容这种女孩子的。

虽然已经是冬天,女孩儿的额头却出现了细密的汗洙。也许是和正午的阳光非常毒辣有关,也许是车上的物品相对于女孩儿的体力来说太重了一些。

可以清晰的看到,汗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女孩儿的脖梗里。

快到小院儿的时候,女孩儿“诶?”的一声停住了前行的步伐。她发现一辆轿车正挡在自家的大门前。

从车上取下一根木板支住了平板车之后,女孩儿向轿车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接近轿车,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得越快,仿佛就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这种感觉,她曾经有过两次。

第一次,那个男人走进了她的生活,他手中拿着一支鲜花,就象电影里演的那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二次,十几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的惊骇中,她的男人被打倒在地。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在她面前被人殴打,而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哭喊中徒劳的挣扎、哀求。事后,她失去了无比挚爱的男人。

那么,这一次呢?

近了,越来越近了,女孩儿终于走到了车窗前。车窗的玻璃没有拉上,可以清晰的看见车子里有一个男人靠在坐椅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

瞬间!刹那间!忽然间!所有的词汇都难以形容女孩此刻的心情变换之快。前一刻还平静的心湖瞬间涌起了惊涛骇浪。女孩儿的眼睛睁得老大,似乎不敢置信眼前见到的一切。

她猛的闭上眼睛,又迅速的睁开。

泪水瞬间就喷涌而出,女孩儿张开了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

那熟悉的脸庞,曾经多少次萦绕在梦中,欢笑、痛苦,喜悦、悲伤,多少次的回首,又是多少次的怅然。

“长天,如果有一天我犯了错误,你会原谅我吗?”

“那要看什么错误?只要你不背叛我,我赵长天永不负你,但我相信,你永远都不会背叛我。”

曾经以为这只是自己在和他撒娇时的普通对话,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发生了。虽然,她有着难以言表的苦衷,即便她是真的无意伤害到他,但却造成了事实上的伤害,那也算是一种背叛吧?

“长天,我们以后会结婚吗?我们会一直相守到老吗?你会一直这么爱我吗?”

“薇薇,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们一定会结婚,生儿育女,一起幸福的生活一辈子。”

曾经那令自己感觉无比甜蜜的誓言,却最终成了永远也无法实现的美梦。

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无缘见到他,虽然心底总是期望着有一天他回出现在她面前。但她知道他的个性,他是那种一旦决定就就不改变的男人。她曾经也幻想过,也许他对待自己会有所不同,因为她知道,他曾经是多么的在乎自己,多么的疼爱自己。

曾经的他,不会让自己受哪怕是一点点委屈。那曾经是多么幸福的日子啊!

失去了他,她的生活中再也没有快乐,有的只是无限的悔恨和追忆。

失去了他,她再也不会有结婚生子过普通女人日子的那一天,因为她早以在内心深处把自己当成了那个男人的私人物品。

“林薇只能属于赵长天!”这是她永久的誓言,无论他是否还在爱着自己,无论他是否还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终于再见到他了,好快乐,可为什么心又那么痛呢?

想要去抚摩一下他的脸庞,可为什么却难以移动脚步?

想要大声的告诉他:没有你,我生不如死!可为什么却无法开口说话?

想要轻轻的亲他一下,感受一下他的气息,可为什么却没有那个勇气?

在正午的阳光下,在这片充斥着悲伤的空间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女孩儿的泪水象是永远也不干涸的泉水,就那么流淌着。

赵长天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依稀回到了高中那段补习的日子。一个女孩儿出现在梦境的各个片段里,但自己却无法看清她的容颜。他努力的想要看清什么,却始终一无所获。

突然,他感觉到一种无法遏止的悲伤涌上心头,泪水打湿了双眼,他突然醒了。

睁开眼睛,感觉到眼中的湿润,他的意识瞬间回归。

记得,他应该在车里,在林薇家的小院儿外面。他刚才应该是睡着了。那种悲伤的感觉好真实,好在那只是一个梦。

随意的向着车窗外望了一眼,他忽然呆住了!

那一刻,坚如铁石的心脏,突然间感到颤栗!

即便容颜有了改变,即便那曾经的美丽被风霜摧残,即便发誓再也不会为之心伤,即便已经挣脱了心灵的桎梏。

但在那一刻,看着那曾经无比熟悉的容颜,看着那泪流满面的女子,赵长天轻轻唤出了一个名字,“林薇”。

就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一样,他说出了:

就这样,仿佛经过了无数次排练一样,赵长天送出了一声轻柔的问候。

只有四个字,但却使一颗饱尝艰辛的灵魂得到了最大的慰藉。

幸福,这种许久都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过的感觉,就在这四个字中,她感受到了。

“我很好。”

流满泪水的脸奇迹般的出现了一抹微笑,那笑容如此灿烂!

‘因为见到你了,现在我很好’,‘因为你在,所以我很好’,这是女孩儿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

两句简单的对话之后,在彼此的对视中,空间陷入了安静,良久…

“你不要再卖杂货了,这些钱给你,你去补习吧,我希望你能上大学。还有,李佳借你的钱是我的。”

赵长天轻轻的说道,温和的语气却是那么坚定。他拿出自己钱包里所有的钱,大约有一万多块,递给了女孩儿。

女孩儿没有看钱,只是泪眼婆娑的直直的盯着男人的眼睛,想要努力的从那双眼睛中看出一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儿宛如突然盛放的玫瑰花,一抹笑容涌上泪痕斑斑的脸颊。

女孩儿接过了钱,“我去考大学,一定考上大学。”

她的声音很坚定,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走了,你保重。”

空气中留下了这样一句话,赵长天没有再看女孩儿,他发动引擎,缓缓的开车离去。

“你也保重,我一定会考上大学。”

这一次与林薇的会面,赵长天感觉自己象是再次重生了一般。即使和李佳之间的关系出现了问题,但他仍然感觉无比轻松。

他没有去找李佳,也不想去找她,他暂时想要沉淀一下心情。

爱情这东西确实美妙,女人也确实能给他带来快乐的感觉,但同样,也是把双刃剑,美妙和快乐的同时,伤害和打击也会伴随其中。

赵长天觉得,他是需要认真考虑一下未来对待爱情和女人的心态问题了。

大年三十到了,整个赵家洋溢着节日的喜庆。三十儿的晚上,赵家众多族人照例都集中到了老宅内。这一年,赵家各户的日子比起前一年,又有了很大的变化,明显的体现就是在收入上。

基本上,每一户都至少有一个人在装修公司工作,而且基本上都能或大或小的当个领导,级别高的当上了部门经理或是项目经理,级别最低的当个施工队长。

一年下来,最少的也能赚到5000块钱,多的能赚接近10000块。

家里出去两个人以上的,就是名副其实的万元户。一年多的时间,赵家家族各个分支凭空多出了数个万元户家庭。这在当时的农村来说,绝对算得上是非常罕见的现象。

原本以务农为主的赵家,已经基本上摆脱了对土地和农业的依赖。

事实上,不仅仅是赵家,岭东村的年轻人为装修公司工作的也不在少数,虽然大多以施工工人为主,收入远比不上赵家族人,但每个人一年下来,赚个一两千块还是能做到的。

这种收入水准,基本能抵得上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的农业收入。

在这种情况下,赵家的影响力在岭东村日益提高,连带着赵长天的三叔和姑父在开展支书和村长的工作时,也越来越顺利。

由于远大公司的存在,岭东村在事实上已经成为了整个大河镇最为富裕的村子。

吃大饭的时候,赵长江、赵长河也第一次坐上了主桌,也就是赵家话事人才能坐的一张大圆桌。以前,这张桌子只有老太爷加上赵家二代的六个男丁和第三代的赵长天才能坐,一共八个人。

今年,在赵长天的提议下,两个弟弟也加入进来。这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赵长江和赵长河也成了名副其实的赵家话事人之一。甚至,排除老太爷之外,在地位上,仅在大哥赵长天之下。

如今的赵长天已经是赵家各个族人公认的当家人,在赵家具有一言九鼎的权威。无论是几个叔叔也好,还是第三代乃至第四代的族人,都必须听从号令。这种权威是老太爷给的,也是族人们心悦诚服的结果。

即便是几个叔叔做了错事,赵长天也完全可以当面批评。

老太爷乐呵呵的看着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场面,眼神儿不时的落在赵长天身上。对于这个孙子,老爷子已经挑不出任何毛病了。赵家如今欣欣向荣,他是看在眼中喜在心里。

吃完大饭之后,同去年一样,开始燃放鞭炮。所有的赵家族人包括老太爷和老太太在内,都在院子里一边欢快的聊着天,一边看着几个年轻人燃放鞭炮和烟花,今年赵长江又购买了大量鞭炮,预计能燃放两个多小时。

等到鞭炮声开始响起,烟花开始升空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同村人聚集了过来。

赵家大院儿内外,全是笑逐言开的人们。孩子们欢快的跑着、跳着,此刻,这方天地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喜庆。

“大小子,最近你忙,有一些话,爷爷一直没跟你说。”

老太爷坐在椅子上,把手搭在了站在一旁的赵长天的胳膊上,一边看着天空绚烂的烟花,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爷爷,您说,我听着呢。”

赵长天边说着,边点着了一根烟给老太爷递了过去。

老太爷这辈子好这一口,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烟枪。赵长天之所以烟瘾极大,与老爷子的影响也是分不开的。

“大小子,你前一阵子的那件事做得很好,大快人心啊。现在,你爷爷我走到哪里都可以昂首挺胸,因为我有一个给我长脸的孙子。大小子,爷爷为你自豪啊,我们整个老赵家都跟着脸上增光。”

老太爷动情的说道。

“但是,你这样做,却得罪了很多人。”

老太爷话题一转,继续说道:“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要小心人家在背后算计你。就拿那些日子流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来说,就肯定有人在背后推动,想要坏了你的名声。”

以老太爷的阅历和头脑,自然是从那些不正常的流言中感受到了一些阴谋的气息。

“爷爷,幕后传播流言的人,我已经找到了一些眉目,很有可能是当初前镇长李东宝的弟弟李东林做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赵长天简单的解释了两句。

“那就好,只要知道了背后的敌人是谁,那就好对付多了。”

老太爷点了点头,稍稍停顿了一下,重重的吸了口烟,语气稍显沉重的说道:“我心里一直埋藏着一些事,也可以说是秘密。和你爸他们谁也没说过,就是你奶奶也不知道。这些事隐藏在我心里几十年了,如果不是如今大小子你出息了,走上了这条光耀门楣的道路,实现了爷爷儿时的梦想,也许我一辈子都会把它们埋在心里。”

老太爷目光有些迷离,仿佛透过重重时空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赵长天十分惊讶,可以说,爷爷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事实上,包括赵长天在内的赵家人,对老太爷的过去了解得十分有限,只是知道他曾经做过马匪大头领,那还是奶奶说出来的。其它的,无论家人怎么问,爷爷从来都是概不回答,如果问得急了,就会遭受到一顿呵斥。

在重生前,赵长天一直活到四十岁,对爷爷过去的了解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多。可以这样理解:在赵家,老太爷的过去是一个禁区。

难道,今天自己可以听到什么震撼性的事情吗?赵长天感觉自己内心突然充满了期待。

“我们老赵家,祖籍中原,我太爷那一辈儿因为战乱迁到了广东。自古以来,我们赵家就是官宦世家,祖上曾经出过将军,出过尚书。我爷爷在满清时期做过巡抚,我父亲也曾经在北洋军阀时期做过官,后来被同僚排挤,被迫辞职回家。

他老人家一直都有一个愿望,希望他的后人能子承父业,在仕途上能有所作为。”

说到这里,老太爷又沉默了半响,良久才继续说道:“我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父亲从小对我寄予了厚望,对我的教育非常严格。他希望我能投军,在军中做出一番事业来。

虽然我的性格不喜欢受到束缚,也曾经因为这个问题和父亲发生过很多次争执,但我最终还是秉承了父亲的意愿,在我20岁的时候,加入了国民党的军队。

加入军队不到半年,我发现自己忍受不了国民党军队中的那种作风。而且,因为性格的原因,和我的上级关系弄的很僵。他总是找机会故意刁难我,有一次,他当众羞辱了我。

事后,我越想越生气。就在半夜的时候,跑到他住的地方,狠狠的揍了他一顿。之后,我担心他报复,就连夜离开了军队。

离开军队之后,因为考虑到辜负了父亲的期望,我没有脸回家,就在各地四处漂泊,好在我有一些积蓄,不需要担心生活问题。

后来,我从关外到了关内,来到了东北,到了北宁省的顺城市。

到了这里不久,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经过虎头山的时候,遇到了一伙儿马匪。他们以为我是一只肥羊,就打算打劫我,但由于我功夫出众,他们不但没有得逞,还吃了不小的亏。

当时,马匪的大头领在吃亏之后,在震惊于我的身手的同时,邀请我入伙。

那时的我已经厌倦了四处漂泊的日子,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于是,我加入了马匪,在虎头山安顿下来。

后来,马匪头领在一次行动中死了,那时已经在马匪中竖立了威信的我,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新的马匪首领。

在成为马匪头领后不久,我在偶然的机会里认识了你奶奶。后来,你奶奶就成了我的女人。

在你奶奶生下你爸爸后不久,日本人就开始侵略中国,发动了九一八事变,悍然进攻中国东北。

日本人所到之处,民不聊生,烧、杀、抢、掠、强奸无恶不做。你爷爷我虽然谈不上有多么爱国,但也见不了这群畜生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肆意妄为。

从杀了第一个日本鬼子开始,我就带着手下的兄弟们彻底和日本人干上了。

不久之后,我们虎头山的名头就打响了,不少有志于抗日或是无家可归的难民都纷纷加入进来,虎头山的队伍飞速壮大,能战斗的力量就达到了几百人的规模。

我带着兄弟们不断袭击小股的日军队伍,抢夺他们的补给,以战养战。

后来,日本人派出了部队围剿虎头山。

虎头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开始的时候,日本人派出的军队不多,被我们打得狼狈逃窜。

小鬼子吃了几次大亏之后,就学乖了,派出了大股部队围剿虎头山。

一旦小鬼子派出了大部队围剿,就轮到我们吃亏了。无论武器还是作战纪律,甚至是人数,我们和小鬼子相比,都有差距。

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能拼命。

但有时候,实力差距过大,即使拼命也打不过人家,在损失了大量人手之后,无奈之下,我们放弃了虎头山,进入了玉龙山躲避起来。除了寻找粮食,我们一般都不会再出山。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两年。

有一天,我带着几个兄弟出去找粮食。在途中,我们遇到了一个被小股鬼子追击的地下党同志。

我们把他救了下来,经过交谈之后,我发现居然和他是老乡。

那位叫李保国的地下党同志也是广东人,还和我是一个地区的。

从他这里,我知道了一个噩耗,我们赵家被一个国民党军官带人给砸了,我父亲和我两个弟弟在被人拿枪威胁逼的情况下,被那个军官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从那个军官当时的话语中,明确表明了他就是因为赵家的大儿子找上门来的。

那个国民党军官就是我曾经的那个上级。

我父亲在那之后不久,积郁成疾,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知道这个家里的消息之后,我无比悔恨,悔恨因为自己的莽撞给家里带去了大祸,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干掉那个该死的军官。

但无论如何后悔,事情终归还是发生了。

李保国还告诉了我一个消息,我的大弟弟在家里被砸、父亲去世后不久加入了老区的抗日队伍,他和李保国还是战友。

我家里的发生的事情,就是我弟弟告诉他的。

我弟弟由于表现非常突出,屡立战功,那时已经做到了八路军团长的位置。而且,我弟弟已经娶妻生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悔恨悲伤的心情才得到了一丝安慰。弟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他完成了我没有完成的事情。

李保国在知道了我和弟弟的关系之后,请求我做一件事。让我协助他和其他的一些地下党同志,炸毁日本人的一个军火库,这个军火库囤积了大量的军火,是日本人北宁地区最大的军火库之一。

我答应了他,无论因为他是我弟弟的战友,还是因为这件事情本身能够对日本人造成重创。

我带着兄弟们和他们一起,在一个深夜展开了行动。

那次行动取得了成功,军火库被彻底炸毁。但在回撤的途中,我们遭到了鬼子大部队的追击。寡不敌众的情况下,我们所有的行动人员被彻底打散了。

我身中了两枪,在九死一生的情况下,仗着我的一身功夫逃了出去。但我的那些弟兄们却全军覆没了。我估计,李保国可能也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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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玉龙山之后,我的伤势养了好久才痊愈。

后来,直到抗战胜利了,我才和你奶奶带着你爸爸和你叔叔们出了玉龙山,定居在这里。

因为对我父亲的愧疚,对过去的悔恨,这件事情一直埋藏在我心里,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如今,你替爷爷完成了年轻时候的心愿,走上了仕途,还能取得如今这样的成就。相信如果你太爷爷九泉之下有知,也会瞑目了。”

老太爷的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眼睛中孕满了泪水。

“爷爷,过去的一切就让他永远成为过去吧。孙子一定会给你带来更多的荣耀,我们赵家也会越来越强盛,相信太爷爷如果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欣慰的。”

赵长天用衣袖轻轻擦去了老太爷眼角的泪水,轻声的安慰着。在他心里,仍旧震撼于刚刚听到的那些爷爷的往事。

“这些憋在心里几十年的东西,一说出来,爷爷就好多了。大小子你说的对啊,过去的就让他永远过去吧。能有你这样的孙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说到这里,老太爷脸上重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对于他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活了八十年,儿孙满堂,都已经是半截子身体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对于赵家来太爷来说,这一夜,是欢乐和忧伤并存的一夜。忧伤是淡淡的,欢乐却是充斥了心灵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过去的往事在沉寂了几十年之后,被自己从记忆深处掀了出来,回忆那些曾经极力想要逃避的东西,是一个伤感怅然的过程。

但是,当真正面对以后,老太爷发现原来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原来的那些愧疚和悔恨已经随着时间的消磨逐渐淡去。

如此,淡淡的伤感过后,就是对现实生活的满足。他期望着,他的家族、他寄予了无限希望的‘大小子’,能够蓬勃兴旺的。

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这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希望和憧憬了。

在漫天的绚丽烟火中,赵家老太爷在心中许下了美好的愿望。

同爷爷一样,这个大年三十儿的夜晚,对于赵长天来说,同样是忧伤和欢乐并存。忧伤于爷爷那坎坷曲折的一生,欢乐于因为自身的努力,给家人带来了欣慰、欢乐和幸福。

在这个晚上,他同样许下了心愿,这个心愿与敬爱的爷爷有关。他在心底发誓,总有一天要实现这个心愿。

大年初一,赵天龙照例给孩子们发放了红包,如今的老赵财大气粗,年前大儿子又给了他20万。出手比去年大方了许多,一个孩子一千块,连最小的赵盈都不例外。

从初一到初五,赵长天开始了忙碌的拜年活动。

第一站,自然是刘家,赵长天精心挑选了许多礼物,包括刘立生和刘清兰在内,刘家人人有份儿。

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刘清兰出落得越发的漂亮了、气质上显得更加飘逸。

与第一次见到赵长天的那个时候相比,如今的刘清兰已经完全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她回到家里之后,详细的了解了曾经发生在父亲身上的那惊心动魄的一个月。

让她难以置信的是,父亲居然在赵长天的帮助下,坐上了市委书记的宝座,这是刘清兰感觉极为震惊的一件事。对政治颇为关心和了解的她,一直认为凭借父亲的背景,最多坐上市长就已经达到了仕途的顶点,而且那也将是几年之后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她没有想到,在赵长天那几篇文章的推动下,父亲居然获得了她难以想象的破格提拔。她曾经看过赵长天写的那几篇文章,尤其是后两篇,她结合了十四大之后国家出台的一些政策进行对比。

结果,对比后得出的结论,另她极为震惊赵长天的远见卓识。

刘清兰又联想到上一次,他曾经成功的语言了苏联变革。由此,对于赵长天的政治敏感性,她现在是心服口服了。

当在自己心理转变了对赵长天的看法之后,刘清兰发现,她现在越看赵长天越觉得顺眼,甚至感觉到他曾经送给自己的那块手表,也是那么顺眼。

虽然还谈不上喜欢他,但非常欣赏确是实实在在的。

赵长天自然不知道刘清兰的内心想法,但他能感觉的到,这个漂亮的女人似乎对自己有了一些好感,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敌意。这种情况,自然是赵长天乐于见到的。

在刘家客厅里,刘常清夫妇、刘立本兄弟二人再加上刘清兰,一家五口人一起陪客。这种待遇,在刘家来说,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因此,足以说明此时的赵长天在刘家众人心目中的地位。

“小赵,你们大河镇搞的动静可不小啊,连我都听说了。一次撤了六个干部、声势浩大的综合整治行动,这可都是大手笔啊。”

刘常清赞许的看着赵长天说道。

对于眼前的年轻人,刘常清是越来越欣赏了。

最初自己提携对方、帮助他进入仕途,主要还是为了偿还他对自己儿子的帮助,虽然对他的才华和政治敏感性也有一点的欣赏,但所占的比例并不大。毕竟,那时的他不过是一个20刚出头的年轻人而已。

但随着近两年双方接触的日益增多,关系越来越密切。刘常清对这个年轻人的了解也越来越多,对他的观感也逐渐发生着变化。

客观的说,最初,他在心理上还有着相当大的优越感,毕竟双方的层次相差得太悬殊了。但到了如今,这种优越感几乎已经大部分被欣赏所取代,甚至已经到了相当的高度。他可以断定,对方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物,无论潜力还是空间,都远远的超越了他的实际年龄。

在郭青云事件上,他当初几乎已经认定了:郭青云难逃此劫,丢官去职几乎是必然的。之所以提前通知他,也只是本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而已。但没想到,赵长天居然真的做到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硬是通过自己的手段帮着郭青云度过了难关,几乎是在悬崖边上把郭青云拉了回来。

虽然郭青云脱困的具体细节他不清楚,但从已经了解到的一些情况看,无疑,赵长天发挥了巨大的、根本性的作用。

这就是本事,这就是能力,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办到的。对方的年纪再加上能力,那就意味着巨大的潜力。

但年轻夜是一把双刃剑,因为年轻,再加上他非常普通的出身,也就意味着他的社会资源十分有限。

如果他想要在官场上走的更快,即使他的能力再强,做出了再大的政绩,没有强力人物的帮扶是不可能做到的。

自己的立场呢?毫无疑问,无论是出于回报也好,出于提携自己欣赏的后辈也好,无论出于什么角度,他都必须要尽可能的帮助他,让他在仕途上走的更通畅。

这些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刘常清意有所指的说道,“我打算安排市委宣传部在下个月去你们镇做一下采访,你要提前有所准备啊。”

赵长天心里一动,这是刘常清想要帮自己一把,为自己造势啊。

“老刘,这事儿交给我处理吧。同时安排顺城日报和电视台的人下去,争取做到最大的宣传力度。”

马玉接过话头说道。

身为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的她,本就有这个权利对一个下边的小乡镇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宣传。更何况,自从丈夫登顶顺城最高的权力宝座之后,她在宣传部的地位和话语权也跟着水涨船高。虽然,由于丈夫的原因,她这辈子的仕途,估计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但与丈夫的比起来,那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赵长天在刘家待了半天的时间,与刘家人相谈甚欢,吃过了午饭之后,才在刘家人的欢送下离开了刘家。

结束了刘家之行,赵长天深感不虚此行。不但获得了刘常清夫妇二人的一个宝贵承诺,还感觉到了来自刘清兰这个天之娇女的善意。

第二个要拜访的对象,自然是郭家。

去年的时候,赵长天在郭家受到了冷遇,被王梅落了脸面。直接导致了刚刚和郭小雅之间升起的一丝暧昧胎死腹中。也因此,间接导致了赵长天一连几天的情绪低落。

那么,今年呢?

与郭青云夫妇的关系,在那次事件之后,不但以前因为郭小雅而导致的那丝裂痕似乎已经弥补缝合。而且,还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提升。

与郭小雅的关系呢?却没有任何改善,这固然与两个人的性格有关,但郭小雅上大学所导致的距离因素,也应该是一个重要因素。

今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见到郭小雅,她会一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自己呢?

怀着一丝复杂的心情,赵长天来到了郭家。

在郭家楼下,他发现停着一台崭新的奔驰。在这个时代,奔驰绝对算得上是豪车了。看车牌号,是明阳的车。再看看自己那台破吉普,赵长天笑着摇了摇头。

重生前,他有十几台好车,最差的也是奔驰。

即便是现在,他要是想买好车也完全负担得起,一个多亿的存款,什么车买不了?但现在的身份决定了他暂时只能低调。

“难道郭家在明阳有什么有钱的亲戚?”

在心里的疑惑中,赵长天按响了门铃。

“你是哪位?”

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身穿军服的年轻人,看年纪和赵长天差不多,眉宇之间依稀有着郭青云的影子。

“我是赵长天,你是郭达吧?”

赵长天根据对方的长相和衣着判断,这应该是郭青云在部队当兵的儿子。这小子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据说是在某边防部队服役。因此,赵长天一直没有见过他。

“哦,你就是我爸妈这几天经常提起的那个赵长天吧,进来吧,我妈昨天还说你今天可能会来呢。”

郭达侧着身子,让出了通道,并顺手接过了赵长天手里的礼品袋。

“小赵来了?快点坐下。”

王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热情的招呼着。

赵长天随意打量了一下客厅,结果,心里突然一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升。

屋内除了王梅和郭达,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郭小雅,另一个是坐在郭小雅旁边的一个年轻男人。

赵长天感觉不爽的原因,正是来自于那个男人。姑且不论他和郭小雅是什么关系?单单是自己进来,那家伙只是随意瞥了自己一眼,就旁若无人的继续和郭小雅说话,这就是非常不尊重人的表现。

那个男人个头不高,应该不到170,但长的很壮实。从身上的穿着看,无论是衣服还是鞋子,都是名牌货。

如果没有猜错,外面停着的那辆奔驰应该就是他的。

郭小雅看到赵长天进来后,似乎想要站起来,小嘴儿张了张似乎想要说话,但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只是双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握成了小拳头。

看到女儿的表现,王梅眼中不为人知的闪过一丝不快,“小雅,你赵大哥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郭小雅低着头,没有回应母亲的责问,只是那双隐藏在茶几下的小拳头却纂得更紧了了。正在说着什么的青年人也停止了说话,只是目带轻蔑的扫了赵长天一眼。

郭达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于这个从小就任性的妹妹,他可是没什么办法。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王姨,没事儿,郭叔没在啊?”

赵长天强行压制住内心泛起的一丝怒火,心里原本对于郭小雅的那一点点歉疚瞬间彻底的烟消云散了。对于那个坐在他旁边的男人,赵长天很想冲上去揣他一脚。

但最终,还是向王梅问出了这句话。

“你郭叔出去办点事,过一会儿就能回来。上午以为你能过来,一直还等你来着。”

王梅略有些歉疚的解释着。

她没想到女儿会这么对待赵长天,这几天自己没少在她那里说赵长天好话,以为女儿对他的态度会有一些改观。

此时的王梅,从心里上已经认可了赵长天,她觉得如果女儿能和这个年轻人走到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意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发生,今天突然开着奔驰车造访的年轻人,打了王梅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叫王前的年轻人是女儿的大学同学,据说父亲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家里有几百万的资产。

看他对女儿的那份热切劲,明显是想追求女儿。

但凭借一个女人的直觉和对女儿的了解,她感觉女儿对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达到喜欢的程度。

但她不明白的是,女儿为什么会把家里的地址告诉对方?对方来自己家里是否是小雅邀请或是同意的?

如果没有前段时间赵长天对自己丈夫的大恩,和他在那起事情中表现出来的能力和大将风范。王梅虽然看不惯王前的某些表现,但也也不会贸然反对一个这样一个年轻人对自己女儿的追求。

在王梅的心里,还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对金钱的热切。

如今,她真是左右为难。不说丈夫是多么器重赵长天,就是她自己,何尝不是越来越欣赏这个年轻人表现出来的一切呢。

但那个叫王前的小雅的同学,自己总不能把对方撵出去吧?还有小雅这丫头,真是被自己给惯坏了,从小就任性,都上大学了,还是这样。

“王姨,下午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下次再来拜访您和郭叔,您和郭叔说一声。”

在王梅的复杂心思中,找长天淡淡的说道。

他感觉心理有些压抑,如果再在这个空间待下去,估计自己的心情也会越来越差。因此,他婉拒了王梅的挽留。

临出门之前,赵长天回头望了一眼郭小雅,正迎上了她望过来的目光。

赵长天目光冰冷而又淡漠,仿佛那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

郭小雅忽然感觉心口一痛,只觉得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她感觉顷刻间似乎失去了一种最珍贵的东西,泪水瞬间涌上眼眸。

但赵长天已经转过头去,没有看到她眼角的晶莹,更没有那个心情去体会一个女孩子的感受。

王梅和郭达一直送出了门口,“小赵,小雅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了,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在分别前,王梅一脸歉意的说道。

赵长天笑了笑,给了对方一个无所谓的眼神。

赵长天郁闷的开着车,他感觉自己以后不能在大年初一的时候来郭家了。本来,十分愉快的心情在到了郭家之后,就象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心里拔凉拔凉的。

原本计划要在郭家待一个下午,甚至晚饭也要在郭家吃的,结果却是这样的不如人意。

“那就去张秀芳家看看吧,好几天没见到那个可爱的宝宝了,还真有一些想念,希望那个宛如天使般的小丫头能改变自己的坏心情吧。”

一边想着,赵长天打定了主意。

他先到了百货商场,买了一大堆零食和小孩子的玩具,想了想,又买了一台彩电。张秀芳家里只有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但确是宝宝的最爱,小丫头基本与外界没什么交流,就是靠电视来了解外边的世界。

赵长天的到来,让张秀芳和宝宝都大为惊喜。张秀芳还好一些,毕竟是成年人,即使心理再高兴,也不会表现得太过分。

但小丫头宝宝可是没那么顾虑,赵长天刚下车,听到汽车响声的小丫头就从屋内冲了出来,连跑带蹦的向着赵长天扑了过去,赵长天赶紧俯下身体,抱住了小丫头。

“叔叔,宝宝好想你,宝宝都好几天没看到叔叔了。”

小丫头抱着赵长天的脖子,就象是抱着她最喜欢的布娃娃。

感受着宝宝对自己的那种发自内心的依恋,赵长天的心情突然间好了起来。

张秀芳眉目含笑的看着两个人的亲热样子,心里突然有点莫名其妙的嫉妒起宝宝来。

“做孩子真好,可以毫无顾忌的表达自己的内心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宝宝乖,叔叔也想宝宝了,你猜叔叔给你买什么了?”

赵长天轻轻抚摩着宝宝的小脑袋,笑呵呵的问道。

“宝宝什么都不要,只要叔叔能经常来看宝宝,宝宝就高兴了。”

小丫头慢声慢语的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感受。

忽然间,赵长天感觉心理暖暖的,抱着宝宝的胳膊不知不觉的更紧了一些。

虽然小丫头说出了那番另赵长天感动的话,但当他把彩色电视机抱下车之后,小丫头还是兴奋得又蹦又跳。

“书记,这太贵重了。”

张秀芳可是知道这台21英寸的彩电的价值,至少要在2000块以上。以她如今的收入,不吃不喝也要两年时间才能买的起。

“呵呵,只要宝宝喜欢,再贵也得买。”

赵长天笑呵呵的说道。

张秀芳虽然嘴上那么说,其实心里也是美孜孜的。对于大方的男人,很少有女人会不喜欢的。

赵长天抱着电视,张秀芳和宝宝拿着其它的东西进了屋。

进屋之后,宝宝蹲在那里兴高采烈的摆弄着赵长天买的那些零食和小玩具。赵长天和张秀芳坐在一旁愉快的聊着天,不时的逗弄宝宝两句,屋内的气氛其乐融融。

“秀芳镇长,恕我问一个也许不该问的问题,你的父母都不在了吗?”

赵长天忍了好久,终于问出了这个他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

‘唰’的一下,张秀芳的脸色变得苍白。眉宇间的微笑瞬间被忧郁取代。

“可以不问这个问题吗?我一直在逃避,尽量不想起他们,一想到他们,我心里就无比难受,我是个不孝的女儿。”

张秀芳的声音有些哽咽,转过脸庞,不想让赵长天看到她眼角的湿润。

“对不起,秀芳镇长,但我还是要说,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越是逃避,就越会减少内心的勇气。无论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方法,只是看你是否真的想要解决?我猜测,你是不是和你爸妈有了矛盾?一时间解不开心里的疙瘩。”

赵长天边说着,边看了宝宝一眼,压低了声音、柔和的问道:“是不是和宝宝有关系?”

边问着,边掏出自己手帕递了过去,他看到张秀芳的眼角已经有泪珠滑落。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分外惹人怜惜。

(今天下午两点上强推,今天开始至少三更。

兄弟姐妹们,我心情有一些激动啊!)

宝宝没有发现妈妈的异样,小家伙正在那里分门别类的摆放着赵长天买给她的那些东西,月牙般的眸子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在我读大学的时候,同班的一个男生对我非常好,几乎都帮我在教室占座、帮我去热水房打水。原本我是不打算在大学谈恋爱的,我父亲也是这个意思,他认为在学校里很难看出一个人真正的品性,而且会影响到我以后的。

虽然他不是我理想中的男朋友,但我最终还是被她感动了,大三上学期的时候,我答应他可以试着交往一下。

在最开始,我们相处的还不错。

因此,我在放假回家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父母,并向他们介绍了他的个人情况。

但我父母一致表示反对,为此,我和我爸大吵了一通。

我爸生平第一次,用异常严厉的语气骂了我一顿。

其实我知道,爸爸心里一直都希望,我们家的几个孩子能出一个走上仕途的人,能在仕途上有所作为。

可能是我小时候的表现很出色,他对我的期望值一直很高,他希望我能在大学入党,并在毕业后能进入政府工作,做一个公务员。

我的两个哥哥都没有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不久就做起了生意,爸爸对他们很失望。我弟弟学习也不好,读到高中就辍学去当兵了。

因此,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他不希望我的大学生活因为别的事情受到影响。

我还知道,他甚至已经把我毕业以后的去向都安排好了。

那个假期,我家里因为我的事,气氛一直都是压抑的。

我妈妈一次次苦口婆心的劝我。但这反而让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我要用事实来证明,他们的判断是错误的。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当那个假期结束,我准备离家返校的时候,我爸对我说的话,“如果你还要和那个人处下去,以后就不要回这个家了。

也许是受到了父亲和母亲态度的影响,我和那个男生的关系,虽然没有断绝往来,但也一直也没有大的进展,就那么平淡的交往着。

担心父亲再和我生气,大三的寒假我真的没有回家,住在了一个非常要好的女同学家里。

但到了大四上学期的时候,事情开始有了变化。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知道了一个消息,消息与那个男生有关。他背着我,偷偷追求别班的一个女生。

等到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一起。而且,另我震惊的是,他们居然已经发生了关系,那个女孩子怀孕了。知道这种情况之后,在伤心之余,我毫不犹豫的和他彻底断绝了往来。

可他,居然痛哭流涕的请求我的原谅,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他的未来。厚颜无耻的说那个女孩子的父母有一些背景,他只是想要在毕业分配时求对方帮忙,才讨好对方的。他居然还更无耻的说,他之说以和那个女孩子发生关系,不是他愿意的,是人家女孩子主动,他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委曲求全。

当时,我打了他一巴掌,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打人。我那时的唯一想法,就是我瞎了眼睛,居然和这样的人做了那么久的朋友。

也许他有一点说的对,为了毕业后的工作安排,才去主动追求那个女生,这才是他的本性,为了利益可以做任何违背良心和道德的事情。

后来,一直到大四,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殷勤,我再也没有搭理过他。

可是,我自己知道,我人生的第一次恋爱,已经给我自己造成了极大的打击。我甚至从那时起开始怀疑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纯粹的爱情,难道在利益面前,任何爱情都会变质吗?

为了这所谓的爱情,我甚至和我一直敬爱的父亲反目相向。可它带给我的是什么?只有悲伤和悔恨。

到了大四下学期令我再次感到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无耻的男人居然又追求了另一个女生。

而那个时候,那个怀孕的女生已经被学校发现之后开除了学籍,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子正等着他毕业之后,两个人就登记结婚呢。

虽然生气,但毕竟那个男人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也没有什么立场去管别人的闲事。

可是后来的某一天,那个被开除学籍的女生找到了我。

那时,她已经生下了一个孩子,她是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来找我的。

说到这里,张秀芳的目光爱怜的看了宝宝一眼。

此时,宝宝还在那里兴高采烈的摆弄着那些她喜欢的东西,不时的冲着两个大人做出可爱的鬼脸儿。

缓解了一下情绪,张秀芳继续说道:“她告诉我,因为自己怀孕的事情导致被学校开除,被家里知道后,她父亲感觉大为丢脸,气愤之下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

因此,以前父亲答应的解决那个男人工作的事情,也就泡了汤。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个男人为了自己毕业后的工作安排,才又勾搭了别的女生。从本质上,他就是一个利益至上的男人。

当她抱着孩子找到我的时候,当时的她给我的感觉就是万念俱灰。她当时拜托我一件事,让我帮她暂时照顾孩子两天,她有要紧的事要去办,不方便带上孩子。

当我拒绝的时候,她居然跪在了地上。告诉我如果不答应,她就不起来。

无奈之下,我只好勉强同意了,但只答应帮她照顾两天。

可是,令我万万想不到的是,她那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第二天,一个震惊整个校园的消息传播开来。一对正在约会的恋人,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个女生泼了硫酸。

据说,当时的场景十分凄惨,那一对恋人全都被毁了容。

那个泼硫酸的女生就是她——宝宝的亲妈,那对被毁容的恋人就是那个无耻的男人和他新勾搭的女生。

后来,我听说,她主动投案自首了,被判了十几年的有期徒刑。那个无耻的男人也在那之后就消失了。

就这样,宝宝就成了没人要的孩子,我当时也很矛盾。那时的我还没有毕业,根本就没有能力抚养一个孩子,可也不能丢下这样一个小生命不管。”

说到这里,张秀芳再次爱怜的看了一眼宝宝。

“后来,我鼓足了勇气,带着宝宝回了家,打算让家里人想想办法,看看怎么安排这个孩子?

可是,根本就不听我的任何解释,我爸爸就大发雷霆。

他认为宝宝是我和那个男人生的孩子,连推带搡的把我赶出了家门。连母亲都没有阻止父亲,只是一个劲儿的流泪。

我站在门外,爸爸大声的吼叫着,让我永远也不要再踏进家门,他没有我这个女儿。

我在门口站了好久,房门一直都没有打开。

彷徨无助的我,抱着宝宝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感觉神志恍惚、特别的孤单,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甚至有一种了无生趣的感觉。

后来,还是宝宝饿得哭了起来,我才恢复了一些神智。

看着宝宝那可怜的样子,感受着依偎在怀里的小身子,我突然感觉到了这个小生命的脆弱。她的命运完全掌控在我手上。哪怕是为了她,我也应该振作起来。

后来,我带着宝宝到了明阳市,找到了我那个最要好的女同学。在她的帮助下,我在明阳找了一份工作,虽然赚的不多,但也可以勉强养活我和宝宝了。

可是,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

当周围的人发现我没有结婚却带着孩子之后,流言蜚语和那些异样的目光,让我无法承受。而且,我担心逐渐长达的宝宝也会受到影响。

无奈之下,我再次请那个同学帮忙,希望她能想想办法把我安排到偏远的地方工作。好在她家里还有一些关系,在她的哀求下,她爸帮我调动了关系,调到了大河镇工作。为了怕被别人发现宝宝,我就在城郊的地方租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小院子。”

说到这里,张秀芳讲完了她的人生经历。

讲完之后,似乎发泄了一些心中的抑郁,张秀芳的精神明显好了一些。

“让你见笑了,我很傻吧?”

“不,秀芳镇长,你值得我钦佩。能在那样困难的情况下,坚强的生活下去,还要抚养宝宝,你真的很不容易。如果你要是能信得过我,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我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赵长天动情的说道。

对于张秀芳的人生经历,赵长天觉得可以用‘曲折、不幸’来形容。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感情上的背叛,永远是最难以承受的打击。作为一个女儿来说,和家庭的决裂更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但这两点,张秀芳全都经历郭了。

述说完自己的心事之后,张秀芳忽然感觉自己和赵长天的距离拉近了。

“书记,谢谢你能耐心倾听。我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之后,感觉自己好受多了。”

“秀芳镇长,如果你要不介意的话,就不要和我这么客气了,私下里还是称呼我长天吧。”

“那好,长天书记,哦..不,长天。不过你也要改一改啊,就别秀芳镇长这么叫了,呵呵!”

张秀芳以此之道还之彼身,将了赵长天一军。

“呵呵,那好,以后我私下里,就称呼你秀芳了,‘秀芳’!”

赵长天也大大方方的喊了一声。

听到这声略有一些亲热的称呼,张秀芳忽然感觉身体有点发麻。这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男人,就仿佛比自己还要大上十岁一样,她感觉自己就象一个需要对方呵护的孩子。

改变了称呼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突然之间有了某种变化。

张秀芳感觉自己似乎突然年轻了一些,似乎回到了那个曾经爱做梦的年代。

“妈妈,你笑起来好好看啊,比以前都好看了。”

宝宝终于把自己的那些宝贝摆放在了自己满意的位置,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两个大人身上。孩子的直觉是非常敏锐的,她一下子发现了妈妈的不同。

“宝宝,你是说妈妈以前不好看了?妈妈以后不理你了。”

张秀芳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扭过头去。

“不是的,妈妈最漂亮了,妈妈比电视上的那些妈妈都漂亮,妈妈别不理宝宝。”

小丫头着急了,赶紧分辨着,一张小脸儿急得通红。

张秀芳和赵长天两个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宝宝瞪着大眼睛,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两个大人。

不知不觉,到了吃晚饭时间,在张秀芳的挽留下,赵长天答应留下来吃晚饭,宝宝可是高兴坏了,挥舞着小手儿又蹦又跳。

这次张秀芳亲自下厨。一个小时之后,一桌丰盛的饭菜端上了桌子。即便前几天曾经品尝过她的手艺,但赵长天还是吃得大呼过瘾。张秀芳在做菜上火候把握的很好,调料也放得恰倒好处。

一顿饭吃了接近一个小时,聊天的时间倒是占了一大半,今天的张秀芳格外善谈。

一边聊着,一边吃着,一边摸摸宝宝的小脑袋。赵长天的心情分外惬意,在郭青云家遭遇的那点不快,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快乐的时光是过得很快,一顿饭的时间再长,也总有吃完的时候。吃过了晚饭之后,天色已经黑了,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

赵长天提出了告辞,张秀芳没有挽留,即便她心理非常希望他再多停留一会儿,留的时间越久越好。

宝宝没有妈妈的顾忌,嚷嚷着不让叔叔走,她舍不得离开叔叔。

安慰了宝宝几句,许诺很快会再来之后,赵长天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温馨的小屋。走到外边,凉风吹过,赵长天考虑着是否要再去一次郭家。

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回到家里的时候,一大家子人都聚集在一起看着北宁台的电视节目。只有老三赵长河例外,这家伙自己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正捧着一本书,在那里读英语单词呢。

自从接到了大哥布置的前往美国的任务之后,赵长河就开始废寝忘食的学习英语,甚至还不耻下问,主动向妹妹赵琳请教。

而且,还带着两个将一起前往美国的族人,经常向那个花钱请来的将陪同他们一起去美国的翻译求教。

还别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一段时间的强化下,赵长河与那两个族人的英语能力大涨。

尤其是赵长河,现在的口语能力已经超过了读高一的妹妹赵琳。连那个翻译也有一些惊讶于他的学习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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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不错,你这学习的劲头,大哥得表扬你。”

赵长天拍了拍赵长河的肩膀,对弟弟表示了肯定。

“哥,老三要是当初上学时也这么用功,估计考上大学都没问题啊。”

赵长江凑了过来,打趣了赵长河一句。

“哥,我学这东西太费劲了,英语单词根本就记不住,记住了也很快就忘记了。”

挠了挠头皮,赵长江有些苦恼的说道。

“老二,英语将来是有用处的。但你那德性,我知道。所以,我也不要求你能象老三那样刻苦,但基本的常用单词,你还是要掌握一些。将来我们和外国人打交道做生意的时候多着呢,也不能完全依赖翻译,否则可能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着人家数钞票呢。”

“唉!”赵长江叹了口气,“哥,要不以后我找个漂亮点儿的英语教师辅导辅导,估计还能有点学习的动力。”

“你看着办吧,这年头,只要有钱,再漂亮的英语教师都能找到。可我担心你小子看人家漂亮,起了歪心思,把学英语的念头丢到爪哇国去了。”赵长天指着弟弟,打趣道。

“大哥,爪哇国是在哪里啊?”

赵盈看到大哥回来,从炕上跳了下来,刚好听到后面这句。

“爪哇国在很远的地方,等盈盈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赵长天宠溺的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

“长天,回来了?吃饭没呢?锅里还有饺子给你留着呢”刘晚霞从炕上下来,温和的问道。

“妈,吃了,但一听到妈包的饺子,我这又饿了。”

“我刚才也没吃饱,哥,我陪你一起吃,要不,咱俩喝点儿?”赵长江接过了话头。

“行,那就喝点。”

赵长应答应道,又看着父亲赵天龙,“爸,要不你也喝点?”

“成,我也喝点,老三你整点儿不?咱爷儿四个一起喝。”赵天龙爽快的应和着,又转向三儿子问了一句。

“好,加我一个,我也陪你们喝。”

赵长河扔下了手里的英语书,痛快的应了一声。

刘晚霞、赵琳、赵长湖、赵长海一起动手,很快就把桌子和饭菜摆了上来。小丫头赵盈也凑趣上了桌,说要负责给倒酒。

感受着这种家庭的温馨,享受着家人之间的那种亲情,赵长天觉得自己的一切努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初一的晚上,赵长天喝了个痛快。那一夜,他睡得很香、很甜。

大年初二,赵长天依次拜访了李涛、张国栋、刘远等人。

除了刘远,另外两个人显然对于赵长天的拜访感觉到有一些惊讶,但惊讶归惊讶,大家毕竟都是郭系人马,相互之间走动也完全说得过去。

而且,对于赵长天这个如今的风云人物能主动来家里拜访自己,那也是求之不得。在这几家的拜访,赵长天分别都受到了几家人的热情招待。

尤其是在最后到刘远家拜访刘远时,刘远非要邀请赵长天留下吃午饭。

结果,盛情难却之下,赵长天在刘家待的时间最长。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刘远和他的两个儿子轮番劝酒,赵长天被灌了不少酒下肚。好在赵长天酒量强悍,倒是没有被灌趴下。

等到结束对刘家的拜访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去不去郭青云家?赵长天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去一趟。毕竟昨天没有见到郭青云,总不能因为郭小雅就影响自己和她父亲的关系吧。

孰轻孰重,自是不言而不喻。

想清楚之后,赵长天不再犹豫,驱车赶到了郭家。

今天,郭家楼下没有再看到那台拉风的奔驰车。

碰巧的是,赵长天刚停好车从车上下来,郭小雅刚好从楼上下来,与赵长天‘不期而遇’。

赵长天有一些意外的感觉,但他没有先说话,就静静的站在了那里看着对方,眼神儿就像是看待陌生人一样。

与从前相比,郭小雅成熟了一些,皮肤似乎白皙了一些,在气质上也更加知性了一些。难怪她那个同学能大老远的从明阳跑来,郭小雅确实有吸引男人的资本。

赵长天敏感的注意到,郭小雅的眼睛有一些红肿,似乎曾经哭过,距离现在的时间不会远,而且哭的时间不会短。

难道是他爸说他了?自己昨天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肯定是在自己走之后才发生的事。

对于这个女孩子,赵长天的感觉有一些特殊。郭小雅应该是自己重生后,曾经接触最多的女孩儿,不可否认,自己对她有一定的好感,虽然还谈不上有多么深刻的爱恋。

最开始的时候,除了对方的容貌吸引自己之外,未尝没有因为她是郭青云的女儿,自己有意接触的意图在里面。

但在逐渐的接触之后,后者的因素已经越来越少。

但就当两个人的关系稳步的向着某种方向的时候,去年的大年初一,王梅的那一番话,把自己和她的关系拉回到了原点。甚至还比上刚认识那会儿,起码,见面的时候,彼此还能礼貌打招呼。

如果说,原本自己因为屈服于王梅的干涉、而打算暂时放弃和她的交往,导致自己对她还有一些歉意的话,那么,昨天之后,那些歉意已经荡然无存。

这一年,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接触,关系甚至还比不上普通人。

本来,昨天赵长天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但如今,这种期待已经消失了,他的爱情里容不下半点杂质。

赵长天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女孩儿,目光中似乎没有任何含义。

郭小雅感觉自己的心很痛,看着那道淡漠的目光,一种悲伤、失落的感觉瞬间弥漫在心间。她宁愿他狠狠的批评自己一顿或是骂自己几句,却不愿他向陌生人一样望着自己。

甚至,那种看着自己的眼神儿连陌生人的都不如。

她知道他是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天可怜见,她是真的不知道王前能来。王前怎么知道的自己家的地址?她也不知道,她也从来没有亲口告诉过王前自己家的住址。

对于王前,她仅限于普通的同学关系,甚至,在某些地方,她还有一些厌恶对方。

如果不是因为彼此是同班同学,如果不是看在他大老远的从明阳来看自己的份儿上,她昨天根本就不会让他进自己家的房门。

有谁能知道,在这一年里,她经受了怎样的心里煎熬。

有好多次,她都想放下女孩子的矜持去找赵长天。但作为一个骄傲的女孩子,她更希望对方能主动来自己,哪怕他只是稍稍的说一点好听的话,自己就不会有任何犹豫的继续和他走下去,哪怕妈妈再反对,她也义无返顾。因为,她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

在学校的日子里,她天天都期盼着,期待着哪一天他会拿着鲜花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但这副画面,终究只能在梦里和想象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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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雅失望了,越来越失望。

暑假的时候,自己几乎天天都在盼着他来自己家里。可来了之后,他就象个木头一样,不与自己说一句话。

哪怕自己故意冷言冷语的刺激他,他也毫无反映。

在这种情况下,她的怨气积累的越来越多。

到后来,她在心底发誓绝不轻易原谅他,他必须要认真的向自己赔礼道歉,还要好好的哄一哄自己,才会和他说话,才会原谅他。

在这种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时间终于到了今年的寒假。

令她欣喜的是,爸爸和妈妈对赵长天的看法有了很大的转变。

尤其是以前一直反对自己和他交往的妈妈,居然也破天荒的替他说起了好话,态度很明显的不反对自己和他交往了。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高兴。

她又开始了新的期待,她期待他来家里的那一天,她期待自己与他重新走到一起的那一刻。

她甚至已经设计好了双方言归于好的画面,只要他主动向自己说话,稍稍的表现出一点点歉意,她就会原谅他。

从此以后,自己就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郭小雅无数次偷偷的想象着那种美好的场景。

可是,所有的计划也没有现实来得残酷。

昨天,从母亲那里,她知道他可能当天要来自己家里拜年。

因此,她从早晨起床就开始打扮自己,她想要让他看到自己最美丽的样子。

但没有想到是,居然先等来了王前。

一边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陪着同学聊天,她内心却有一些忐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好预感。

但她相信,他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男人,不会误解自己的。

只要自己和他一解释,他就会明白的,绝不会生自己的气。

但是,当他进门的那一刻,所发生的场景和自己的想象是那么不同。

他看自己的目光那么冷淡!

那时,她如坠冰窟,感觉浑身发冷。

她想要放下骄傲和矜持站起来向他打声招呼,身体却没了力气和勇气。

他走了,就那么决然的走了,最后只是毫无感情的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那一刻,她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那种心伤的感觉无法形容,当着同学的面儿,当着妈妈和哥哥的面儿,她的泪水无法停止的涌出,她哭得很伤心。

她跑进自己的卧室,趴在床上不顾一切的哭泣。连王前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一边哭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出门前的那冰冷的一眼,让她忽然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彻底失去了这个男人,那种巨大的悲伤足以将自己淹没。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妈妈一直在身旁安慰着自己,但她根本就听不进去。

最后,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今天早晨醒过来之后,她连早饭都没有心情吃。把自己精心的打扮了一番,每隔几分钟就会趴在玻璃窗上向楼下望。

虽然她也不能肯定赵长天今天就能一定来自己家,但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她就要这么做她在内心不停的祈祷着:他一定要出现。

她决定只要一看到他出现,就马上下楼,放下女人的矜持向他解释昨天的事情。

天可怜见,她的祈祷应验了。当他看见赵长天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刻,内心的激动无法言语。

就好象,就好象好久没有见过他一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真正的明白了这句话所代表的涵义。

她急冲冲的跑出楼,她要迫不及待的告诉他:他昨天误会了,她和那个同学没有任何任何关系,和他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她还要告诉他:是她错了,她不该任性、耍小孩子脾气。

但此刻,看着赵长天那仿佛如陌生人般的冷淡眼神。郭小雅失去了向他倾诉的勇气。

“也许自己一直都是在自做多情吧,人家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以前他对自己的好,可能是看在自己父亲的面子上。也许在他眼中,自己只是一个任性而又不懂事的女孩儿吧。”

郭小雅苦涩的想着,那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赵长天仿佛郭小雅不存在一样,径直从她身旁经过。

他没有注意到,当他旁若无人的走过时,郭小雅再也无法控制眼中的泪水,一滴滴的泪珠顷刻间滑落地面。

事实上,赵长天的心情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种毫不在意。

他在郭小雅面前表现出来的这种冷淡的态度,未尝没有故意的成分。事实上,他昨天在冷静下来之后,已经发现自己可能产生了误会。

但即使是这样,以他对女人的了解,他知道在很多时候,对女人绝不能过分迁就,否则,女人会越来越任性,小脾气也会越来越大。

这样的女人,在给你带来快乐的同时,也会给你带来不少的麻烦。

因此,必要的时候,杀一杀对方的傲气也是一种不错的方式。作为一个曾经活了四十年的情场老手,这样的手段他在女人身上屡试不爽。

但在今天,他隐约的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做过头了。对一个如此美丽可爱的女孩子使用这样的手段,是不是有些过了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脚步微微一顿,步伐慢了下来。

但旋即微微一笑,一个念头浮上心头,“女人有些时候惯不得啊!”

摇了摇头,加快了步伐,他走得更快了。

只留下身后的郭小雅,独自感怀伤心、自怨自艾。

郭青云夫妇对于赵长天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对于后面跟着的面色凄婉的女儿装做没有看到。

对于这种事情,做父母的也不好贸然干预。否则,很可能就是吃力不讨好的结果。

郭家非常热情的招待了赵长天,除了回到屋里就躲进卧室不出来的郭小雅,包括郭达在内的郭家人都把赵长天当成了贵客。

女儿在和赵长天闹矛盾,郭青云夫妇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女儿的任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女儿小时侯,他们都舍不得管教,如今大了,就更不好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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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天在郭家一直待到了晚上七点,在郭青云夫妇的热情挽留下,吃完晚饭才离开。

郭小雅除了上厕所时出来过一次,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女孩子的心事就象七月天,说变就变,外人是很难猜度的。

拜访完郭家之后,其后几天,赵长天精简了自己的行程。

他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两个弟弟身上,他要在他们出发之前,对他们进行更为细致的灌输。

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距离顺城太过遥远,一旦他们在那里遇到了什么事情,远水解不了近渴,赵长天也帮不上什么忙。

因此,在他们远行之前,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虑周全,就显得尤为重要。

正月初八,赵长江、赵长河带着四个族人在家人的相送下离开了家乡。

六个最大只有28岁、最小只有19岁的年轻人将前往遥远的异国他乡。

分别前,赵长天做了最后的叮嘱,“老二,老三,该说的我都说了。大哥最后再嘱咐你们两句话:镇定,凡事一定要保持镇定。小心、凡事要保持小心。大哥相信你们,一定会圆满的完成此次任务。”

“哥,你放心吧!这两年跟着你闯荡,我和老三都学到了不少东西,从乡下到大城市我们都适应了。同样,到了香港和美国,我们也一定能很快适应,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大哥的期望。”

赵长江注视着大哥,做出了郑重的承诺。

“是啊,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和二哥都不是当初的我们了。无论到了哪里,我们都不会给大哥丢脸的。”

赵长河也掷地有声的说道,目光中满是坚毅。

赵家老太爷、赵天龙夫妇、其余的族人们纷纷和他们道别。

对于那四个年轻的赵家第四代族人来说,不但要远离家乡,而且要在遥远的香港、美国待上很长的一段时间。作为他们的亲人,又怎么会不担心和牵挂呢!

但在牵挂的同时,就是欣慰和振奋。

如今的赵家,已经越来越兴旺发达。在家族当家人赵长天的带领下,不但在曾经视为高不可攀的大城市里打下了一片天地、站稳了脚跟。

现在,赵家又要踏出国门,去遥远的国外建立基业。

这怎么能不让人振奋呢?

赵家人的身体里,似乎天生就流淌着不安分的血液。在古代,他们向往着建功立业、开疆辟土。在现代,他们向往着赚取财富、光宗耀祖。

如果没有赵长天,这一切也许只能想想,也许只能在不甘中度过此生。

但如今,一切皆有可能。

送走了两个弟弟之后,赵长天恢复了忙碌的工作状态。

对于农民们来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是农民的头等大事。

今年,为了更好的指导农民们的春耕,做好春耕工作。

赵长天主持成立了春耕指导工作领导小组,由他亲自牵头作为组长,张秀芳作为副组长,几个副镇长作为小组成员。

从正月初十开始,就开始频繁的召集各村村干部开会,部署春耕任务。力争在进入三月份开始春耕之前,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正月十七,正当镇政府所有的工作重心都围绕着春耕展开时,一起震惊整个大河镇的意外事件发生了。

那一天上午,赵长天正在办公室里同胡利谈话,向胡利布置接待任务。

一周之后,顺城电视台和顺城日报社的联合采访组将到大河镇进行采访。

赵长天要求胡利专门负责此事,一定要做好接待任务。在一些注意事项和细节上,赵长天进行了认真的叮嘱。

就在胡利认真的领会领导意图,不时的为老板的某些奇思妙想而赞叹时,办事员张林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赵书记,出事了!”

赵长天心里咯噔一下,小张虽然原本性子稍显毛躁,但最近经过自己的调教之后,虽然还称不上有大将之风,但已经比以前稳重了很多。

能够让他如此慌张,连门都不敲就闯了进来,看来应该不是小事。

赵长天根据小张此刻的表现,脑海中瞬间掠过这样的念头。

“赵书记,是东河村出事了,一帮从城里来的学生和东河村的村民发生了纠纷,打起来了。现在,上百村民围堵着那几个学生,不让他们离开,而且村民还越聚越多。”

喘了一口气之后,小张继续:“东河村村支书孙文庭派村长过来报信,说局势很危险,有失去控制的可能性。围堵的老百姓群情激愤,他担心一旦失控,村民们一起动手围攻那几个学生,会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不等赵长天发问,张林已经连珠炮似的大致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老胡,你跟我一起去。”

赵长天没有丝毫犹豫,腾的站了起来。

想了想,赵长天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

“老王,东河村出事了,你赶紧带人过去,我现在马上就去。”

听到王铁林的声音之后,赵长天没有废话,直接下达了命令。

放下电话,赵长天出了办公室,胡利紧随其后。

东河村就在大凌河边上,距离镇政府的直线距离不超过3公里,与西河村隔河相往,一坐跨河大桥连接起了两地的交通。

为了抓紧时间赶到现场,赵长天飞快的启动了吉普车,载着胡利向东河村的方向疾驶。

一边开着车,赵长天根据目前知道的简单情况,迅速的对这起突发事件进行着判断。

无论事件起因是什么,目前最关键的是,在他到达现场之前,局面一定不能失控。

否则,一旦现场失控,上百村民围攻几个学生的事情发生,造成的后果将不可想象。其后续影响将是极其的恶劣。

作为书记,他将不可避免的承担责任。

如果一旦发生重大伤亡,那自己这头上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问题,甚至连郭青云也要受到牵连。

(铺垫了18万字,再有两、三章左右,酝酿了许久的高潮情节即将到来,做好心理准备,呵呵!)

(第四更到,时间有点拖后了,见谅!)

在风驰电掣的速度中,吉普车冲过跨河大桥之后,东河村就在眼前。

“老板,不用太担心,我们应该赶得及。孙文庭这人还是有点能力的,在东河村有一定的威望。”

看着老板忧心忡忡的样子,胡利开口安慰道。

事实上,胡利这个官场上的老油条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起事件中潜藏的风险呢。

对于官场上的人来说,最忌讳的就是群体性事件。

“老胡,这孙文庭是我亲自提拔起来的,我又怎么会对他不了解呢。但就是因为了解,我才担心啊,他说局面有失控的可能,那就说明局面已经非常危险了。老孙这个人,是那种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稳重性格。”

赵长天充满忧虑的说道:“但愿我们来的还不晚啊。”

他有信心,只要局势还没有失去控制,他就能够迅速掌控局面。

在大河镇,赵长天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吉普车还没有进村,透过村外的那片杨树林,赵长天已经远远的听到了阵阵嘈杂声从从前面传来。

车子沿着小路穿过树林之后,赵长天放眼望去,在前面的大片空地上,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

看人群规模,粗略的判断,人员数量上起码超过了百人。

赵长天停好车之后,和胡利小跑着迅速向人群靠近。

近了之后,各种各样的吵嚷声已经可以清晰可闻。

“打死他们,城里人就了不起啊?”

“对,揍他们,到我们大河镇还敢玩横的。”

“CTM的,就这素质还要讲道理?整死他们。”

“就那个孙子样儿,还说他自己是副省长的亲戚,老子我还是省委书记的亲戚呢。”

“扒了那两个女人的衣服,让她们光着身体回去。把那四个男的蹩犊子扔河里喂王八去。”

“打,打…..”

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了集中的趋势,

此刻,在人群的中心处,郭小雅感觉自己宛如置身于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舟。

她活了这么大,从未如此恐惧过。

这段日子包括今天的经历一一闪现,也许,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回忆过去。

自从上次见过赵长天之后,她就一直活在抑郁和难过中,那种失落的感觉让她感觉自己就象是置身于地狱。

这些天,她不知道偷偷的流了多少次眼泪。

这次,大学的五个同学从明阳来到顺城看望自己,她知道是王前鼓动他们来的。

她本以为上次已经和王前说得很清楚了,自己和他是不可能的,但没想到他还是不死心,居然利用这种方式来接近、纠缠自己。

以自己目前的精神状态,她从心里不愿意接待他们,尤其是王前。

但毕竟,这五个人里面,有自己的同寝室同学张瑶,她是自己非常要好的朋友。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自己也得强颜欢笑的接待他们。

而且,压抑了这么久,她也确实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鬼使神差的,她首先想到的地方就是大凌河,那个风景秀丽、曾经给自己留下难忘记忆的地方。也许,在潜意识中,她隐隐期盼着什么吧。

就这样,在她这个地主的带领下,坐着王前的车,一行人来到了大河镇。

开始的时候,大凌河的波澜壮阔,确实给几个明阳长大的同学带来了震撼,他们纷纷赞叹着,表示不虚此行。

只有那个越来越讨厌的王前,似乎因为自己不爱搭理他,情绪有些不太好。

但就在众人沿着河边,一边惬意的聊着天,一边感叹着眼前的美景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10多岁的半大男孩子爬上了他们停在附近的车上,并在上面用粉笔胡乱的涂抹着。

发现这个场景之后,几个男生大声呵斥着让他下去。但那个男孩子就象是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在进行着他的动作。

性子有些暴戾的李子华率先冲了上去,一把抓住那个男孩子的衣服,把他拽了下来。没想到那个男孩子的力气不小,在挣扎中把李子华推倒了。

其它三个男生看到这种情况之后,紧跟着就也冲了上去。

王前先动的手,他一拳打在了那个半大男孩儿的脸上。郭小雅亲眼看到,鲜红的血液瞬间就从那个孩子的鼻子中流了出来。

即使是这样,王前还不罢休,接连就是几巴掌扇了过去。

那个孩子似乎脑子有问题,不知道还手,也不知道逃跑,就是站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哭。

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子华和另外两个人也一起动手,那个男孩子很快被他们打倒在地上。

接下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那孩子在地上被打得滚来滚去,发出的凄惨叫声另人恻然。口中、鼻子流出的鲜血把他身上还有地上弄的血迹斑斑。

那副场景,让人看起来感觉触目惊心。

她和张瑶早就看不下去了,他们实在是太欺负人、太过分了。这几个男生在她心里的形象一落千丈,估计张瑶和她的想法也差不多。

无论自己和张瑶在一旁怎么劝解,甚至自己和张瑶都哭着哀求他们住手,也没有效果。

那几个男同学就象是疯了、丧失理智一样,怎么也不肯停下自己的凶残暴力行为。

尤其是李子华和王前,反而越打越狠。甚至张瑶上去拉的时候,还被推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眼看着,那孩子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发出的惨叫声越来越凄惨。

那场景,她感觉有些恶心,都不敢再看。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同学居然是这种德行,难道毒打一个孩子就能证明自己的强大?就能证明自己是个男人?他对他们感觉到了失望甚至是厌恶。

她在心里下了决心,回去以后绝不再和他们来往了。

但眼下,她不能眼看着一个孩子就那样被人毒打欺凌。

在张瑶摔倒之后,她仍旧大声的哀求着,希望他们赶快住手,否则就会出人命了。

就在她的嗓子已经沙哑,那几个同学似乎也打够了,或许是担心闹出人命来,他们准备停手的时候,一些听到声音的村民赶了过来。

看到现场的情况之后,东河村的老百姓一个个气愤不已,几个年轻的村民伸胳臂、撸袖子,、骂骂咧咧的就要上前动手。

那几个男生看到这个架势,再也不敢动手了。

慌乱的商量了几句之后,他们就打算要上车离开。

但闻讯赶到的村民越来越多,把他们几个和车子团团围上,不让他们离开。

到了这个时候,不只是那几个男生害怕了,慌了神儿。

郭小雅也感觉自己心脏砰砰直跳,大腿有些打颤。估计平时胆子更小的张瑶也好不到哪里去。

围堵的那些村民激愤的嚷嚷着另人感觉心惊肉跳的话,几个男同学在那里脸色苍白的、徒劳的做着辩解,声嘶力竭的哀求着。

李子华说自己是副省长的侄子、不能动他,王前说自己家里有的是钱,愿意掏钱了事。

看着这样的场景,感受着那些村民越来越大的怒气,郭小雅越来越恐惧,她很想说自己是县委书记的女儿,这见事情和她无关。

但她估计说出来那些愤怒的老百姓也不会相信。毕竟他们是一起来到这里的。

在这种对峙中,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村民们正逐渐的失去理智和判断力。

只要用一个人动手,估计就会引发连锁反映。

正当她感到绝望时,那个村支书及时赶到,护住了他们几个,大声的劝导着。

否则,那些村民可能真会一拥而上。

但是,她很快发现,那个村支书正越来越失去作用,局势越来越恶化。

郭小雅在恐惧中发现,那个村支书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大声嘶吼着,“不要动手,会有法律制裁他们。赵书记会给你们讨回公道,我们要等赵书记来。”

但他的这个声音瞬间被淹没在上百人的呼喊声中。

但也不是没有效果,圈子里最近的那些老百姓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就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他们前进的脚步突然间停住了。

此时,那些村民距离他们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眼中的愤怒和那种疯狂。

几个男同学包括自己和张瑶紧紧的靠在一起,绝望和恐惧充斥着所有人的内心。

也许,在下一秒,自己这六个人就会被人群淹没。

但那句‘等赵书记来,给你们讨回公道’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正是靠着‘赵书记’这三个简单的字眼,才一次次的暂缓了这些暴怒的村民们的行动。

“赵书记”

郭小雅知道他们口中的赵书记是谁。

“赵大哥,你知道吗?即使你不在我身边,仅仅是你的名字都能保护我。老百姓如此爱戴你,我真为你高兴。”

在这样凶险的危急时刻,郭小雅在恐惧中,有一些甜蜜又有一些自豪的想着。

“孙文庭,你总是说赵书记要来,现在怎么还没来?我相信即使赵书记来了,也会赞同我们的。赵书记嫉恶如仇,这一点谁不知道?”

一个看起来有一些秃顶的中年人大声说道。

“对,赵书记一定会我们收拾他们这帮畜生,孙文庭,你赶紧让开。”

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小伙一边说着,伸出手就去拉支书。与此同时,那些停下脚步的人再度抬起了脚。

“打、打….”

不知不觉间,村民们激愤的声音开始整齐起来。

半米的距离有多远?

郭小雅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如果他们真的扒光了自己的衣服,那自己将再也没有脸继续活在这个世间,大凌河将是她唯一的归宿。

“赵大哥,如果我死了,你会偶尔的想起我吗?”

“爸爸,妈妈,请你们原谅女儿的任性,以后女儿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同郭小雅一样,孙文庭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他的身体已经被拉扯着离开了那几个学生。

也许,就在下一刻,就在自己眼前,将发生无法挽回的灾难。

他与那些单纯的村民不同,做为村支书,他的政治敏感性根本就不是他们能比拟的。一旦这起事件真的向那最坏的方向,那受到影响的将绝不仅仅是自己和东河村,整个大河镇甚至昌县都将迎来一场大地震。

“赵书记,我辜负了你的栽培。”

孙文庭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内心一片苦涩和黑暗。

他知道,除非奇迹降临,否则将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住手,都给我停下,我是赵长天。”

宛如晴天霹雳,一声仿佛能震破苍穹的大喝,穿透了上百人一起呐喊的声浪,就那么清晰的传进现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孙文庭期盼的奇迹发生了,那些只要再冲上一步就可以疯狂发泄内心愤怒的村民们,齐齐的停住了脚步,所有的目光整齐的向着一个方向望去。

所有的嘈杂声也奇迹般的消失不见。

“我是在做梦吗?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郭小雅喃喃道。

“赵书记来了,赵书记来了。”

瞬间的安静之后,在圈子外围的村民发现了赵长天的到来,呼唤声此起彼伏。

透过人群的缝隙,发现了里面的场景之后,赵长天长长的吸了口冷气。只要自己再晚来哪怕是几秒种,也许就将发生无法挽回的恶性事件。

此刻,他真的从心底里感谢爷爷。

如果没有爷爷从小的严格督导、悉心传授,自己就不可能练成这一身的硬气功,也就不可能发出那一声连自己也惊讶的大喝。

事实上,那一声大喝几乎发挥了他目前自身所能发挥出来的最大潜力。他惊喜的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进展的硬气功似乎有了突破瓶径的趋势。

“大家让一让,让我过去,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由我来处理。”

赵长天迎着村民们齐刷刷的目光,大声说道。

“赵书记,这几个人简直是畜生,老王家的二愣子被他们打惨了,你可得给我们讨个公道啊。”

一个30岁出头的村民激愤的说道。

“李大年,既然我来了,事情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自然不会放过那几个人。”

赵长天认出了说话的那个人,随口回答道。

赵长天在大河镇的影响力,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在他前进的方向上,村民们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自动的让出一条通道。

胡利目睹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内心感叹连连。

(感谢书友‘我心如常’的持续,谢谢了!)

在胡利看来,老板在大河镇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刚才那种紧张的局面,他都感觉有些心惊胆颤,但居然在老板不可思议的举动中,奇迹般的化解了。

不知不觉间,老板的身影在他心目中又高大了一些。

胡利甚至可以放言,在大河镇,除了老板,没有任何其它人,能够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做到这种程度,扭转这种几乎已经失控的局面。。

估计就是省委书记来了,面对这种情况,除了调动警力或是部队介入,否则也只能束手无策。

赵长天一边走着,一边随意的和村民们打着招呼,拍拍这个的肩膀,冲那个点点头。

那些刚刚已经陷入了疯狂中的村民,在这种亲热的小动作下,渐渐恢复了理智。

“赵书记!”

“赵书记!”

向赵长天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走进圈内,赵长天第一眼就看到了郭小雅,这个女孩子面色苍白,正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那样子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赵长天突然感觉心里一软。

但当他随意的打量了另外几个人之后,心中不由自主的一振,随即便被吸引了注意力。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几个面色苍白的学生,赵长天确定了自己判断。

“张瑶,李子华。”

在六个人之中,除了郭小雅和那个在郭清云家里遇到的王前之外,自己居然还认识这两个人。虽然容颜与自己认识他们的时候相比,稍有一些年轻,但他确信自己不会人错。

按照重生前的轨迹,自己应该是在8年后认识他们。

之所以对他们的印象如此深刻,甚至即使提前了八年见到他们,还能一眼认出,固然与八年后相比,他们的容颜变化不大有关。

但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人都曾与自己的生命产生过非常多的交集。

张瑶,是自己曾经的第二任妻子王雪的好朋友,通过王雪自己认识了张瑶。

李子华,是张瑶的丈夫,北宁省副省长李东阳的亲侄子,自己通过张瑶认识的他。

这个人,曾经给自己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自己的第二次离婚,甚至自己最终被执法机关批捕,都有着这个人的影子。

脑海中这些资料一闪而过,但眼前的形势,却不允许他追忆更多的东西。

“好,很好。”一丝喜悦甚至可以说是狂喜在内心升起,也许上一次人生的某些遗憾可以在此生得到弥补了。

赵长天承认自己从来都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本打算等自己逐渐壮大之后,在去一一的找那些曾经的仇人们清算。

但既然这个时机提前来到了,那他并不介意提前收取一点点利息。

“赵书记,事情是这样的…..”

村支书孙文庭看到救星突然从天而降,心中的惊喜简直难以言表。但此刻更为重要的是,必须要让赵书记马上了解事件的原委,以方便他做出判断。

孙文庭用最快的速度、言简意赅的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赵长天一边听着,一边蹲下身体仔细查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二楞子。这个孩子他知道,是一个智力不太健全的孩子,说是傻子也不为过。

这个孩子经常在村子里制造一些小麻烦,但都无伤大雅。

因为,村民们都知道这是个智力有问题的孩子,也没有人真正的和他计较。

而且,王二楞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那种人,在大河村的人缘儿非常好。

如果谁家有困难了,一旦求上门来,王家都会尽可能的帮忙。

如果自己家的孩子给别人家添了什么麻烦,他们就会很快的去赔礼道歉。如果对方因为二楞子受到了什么损失,他们也会积极的予以赔偿。

事实上,二楞子虽然傻,但却没有傻透腔,虽然也会做一些另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但却从来没有闯过大祸。

此刻,王二楞的父母,这对老实的农家夫妇正蹲在儿子身旁,一边抹着眼泪儿,一边轻轻的擦拭着儿子脸上的血迹。

“赵书记,你要替我们家二楞子做主啊。你看这孩子被打成什么样了啊?”

王二楞的母亲,一个40来岁的中年妇女,哭泣着说道。

事实上,二楞子被打的确实很凄惨:眼睛肿得已经看不到眼球了,鼻梁骨也被打塌了,嘴唇肿得象香肠,脑袋上还被扯下了一绺头发,一块儿头皮赫然露了出来。再看看身上,棉袄和棉裤上全是带血的脚印。

姑且不谈和李子华之间的恩怨,仅仅是眼前的这副凄惨的场景,赵长天看着就感觉有些恼火。

几个成年人殴打一个半大孩子,居然下这么狠的手,还别说那是个智力不健全的孩子。也难怪东河村的村民会这么愤怒呢。

虽然如此,但如果没有李子华的存在,即使有那个另他厌恶的王前,赵长天看在郭小雅或者说郭青云的面子上,也许会用相对温和的方式处理此事。

但有了李子华之后,他的处理方式却会有所不同。

赵长天站了起来,目光阴冷的盯着四个男生,“就是你们动的人,连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孩子都能下这么重的手,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现在,我要求你们马上向孩子的家长道歉。如果孩子的家长不能原谅你们,就是打你们几下出气,你们也不许还手。”

“好!”

赵长天的这番话一说出来,周围的村民轰然叫好。他们没有失望,他们的赵书记果然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本来见到能压得住场面的人物出现,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几个人,心又提了起来。

自然,张瑶和郭小雅不在此列,她们清楚赵长天这些话的针对对象。

“你是这里的镇领导吧?我告诉你,这事儿不怪我们,是那个小孩子先弄花了我的车,我们才把他拉下了车,他脸上的伤都是摔的。而且,也许你可能听过一个人的名字。”

几个男生中,惊魂莆定的王前是最先从惶恐中恢复过来的,他虽然有些惊讶于眼前这个‘熟人’的出现,但只要是官场上的人就好办。他相信凭借自己这一行人的身份,任何北宁省官面上的人都要给一些面子。

王前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边说着,他还冲李子华使了个眼色。

身材消瘦而又脸色苍白的李子华立刻领会了同伴的意思。

李子华向赵长天面前凑了凑,小声说道:“这位先生,我大伯是副省长李东阳。等解决了眼前这件事,如果以后有什么用的着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帮你引荐一下我大伯也行。就一群农民而已,随便拿几个钱就打发了,你看200块钱行不?还有,就别让我们道谦了,那也太丢份儿了。”

“啪”

回答他的,是赵长天一记响亮的耳光。

“先收点利息”赵长天惬意的想着。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有你,两个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操NM的。”

一巴掌把李子华打了踉跄之后,赵长天又指着两个人酣畅淋漓的大骂。

围观的老百姓又是轰然叫好。

“还是赵书记说话有水平,听着真解气、真痛快。”一个村民眉飞色舞的嚷嚷着。

其它的村民吩咐附和。现场紧张的气氛不觉间轻松了很多。

“把人家孩子打成这样,想不付出任何代价?你做什么美梦呢?”赵长天继续着他的表演。

“啪”

又是一记耳光,这次的对象是王前。对这个家伙,那天在郭家他就想动手了。

“好,好啊!赵书记打的好。”

很显然,赵长天的言行大快人心。村民们大感快意的同时,纷纷吆喝着响应。

“我操!”李子华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骂了一声粗口,恼羞成怒的骂道,“你不想当这个小官儿了?我大伯一句话,你就得滚回家里种地去。”

“啪”

赵长天的巴掌落在另一边的脸上。

“我告诉你,不要威胁我。这里是大河镇,不是明阳,有种你让你大伯撤了我。CNM的,你以为政府是你们家开的?王八蛋。赶紧向孩子家长赔礼道歉,该赔多少钱就赔多少钱。信不信老子掉头就走?你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下场吗?”

赵长天打得痛快,骂得酣畅淋漓。

他心里清楚,他和李东阳之间永远没有成为朋友的可能,即使自己放下曾经的仇恨也不可能,更何况,这样的深仇大恨,他也不可能放下。

自己包括家族,数十口人被枪毙的枪毙、判刑的判刑,固然是多方面因素主导的结果,但在监狱等待判决的日子里,自己综合各方面情况进行分析和判断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李子华和李东阳在这里面无可置疑的发挥了重要作用。

虽然重生后,自己和家族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但无论如何,那些刻骨铭心的仇恨是曾经真实的发生过了的。

即使因为自己现在的行为,导致提前和这对伯侄对上,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

人生在世,不能因为过多的顾忌,而影响尽兴的快意恩仇。

何况,李东阳也不见得因为这件事就马上注意到自己这个小人物。即使注意到了,有刘常清和郭青云顶在上面,他在没有足够理由的情况下,也不是说动就能动得了自己的。

更何况,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如果自己今天不给东河村的村民一个交代,即使他能凭借自己的威望解决了此事,也会在老百姓心目中留下不良印象,这对自己苦心孤诣争取到的民心,很可能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

在脑海里涌过了诸多念头之后,赵长天才定了刚才的行事方针。

李子华和王前等人即使再不甘,但奈何赵长天态度很强硬,简直是油烟不进,又有上百村民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不得不屈服。

最终,他们在赵长天的强势下还是低下了曾经高傲的头颅,向二楞子的父母赔礼道歉,虽然那道歉看起来十分牵强,但终归是一种态度上的屈服。

赔偿数额上,在赵长天的一再威逼下,他们不得不大出血。

几个人凑了凑,一共凑出了1万多块钱,这里面倒是王前身上的钱占了大半。

这些钱,全部赔给了二楞子的父母。

事实上,二楞子受得伤基本上都是皮外伤,只是外表的样子看起来凄惨了一些。毕竟,李子华等人也不是罔顾人命的亡命之徒,不会没轻没重的下狠手。

二楞子的父母虽然心疼儿子,恨不得狠狠的教训一下那几个男生。

但终究还是农村人朴实本分的性格占了上风,再加上赵书记已经替他们狠狠的出了一口气,并得到了对于他们来说数目很大的一笔赔偿,也就非常满意的认同了赵长天的裁决。

其它围观的东河村村民,对这个处理结果,也都大为满意。

随后,赵长天命令赶到的王铁林带这几个学生回派出所做一下记录。他自己则是抱起了地上的二楞子,要亲自开车送他去镇卫生站。

二楞子的父母手忙脚乱的连声的说着感谢的话。

二楞子身上血迹斑斑,还混杂着泥土。

赵长天这种举动,哪怕是他自己刻意为之,有故意收买人心的因素在内。但对朴实的农村人来说,他们何尝见过这样为老百姓考虑和着想的干部呢!

二楞子的父母和周围那上百名围观的老百姓,用一种赵长天这种人都感觉有一些惭愧的目光望着他。那种目光,可以让一个官员的虚荣心得到最大满足。

那种目光,甚至让胡利感受到了嫉妒,一种刺裸裸的嫉妒。

他清楚,也许自己这一辈子也休想在老百姓的身上得到这种爱戴。

但转念一想,老板得到这种近乎狂热的民心,对自己这个公认的老板手下的得力干将来说,不也是一件大好事吗。

“胡利,没有老板,就没有你今天的风光和尊严。跟在老板身边,是你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是你活得最痛快的日子。你要时刻记住你存在的意义,永远站在老板身旁,在他前进的道路上,做他最忠实的一条狗,哪怕因此粉身碎骨,哪怕因此被万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在这一刻,在这个特殊的地点,胡利似乎找到了自己人生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这两天刀锋的写作情绪异常高涨,这本书的成绩越来越好是一个原因。但很快就要到来的高潮情节,也是重要原因。不知道这段酝酿了很久的情节,能否引起大家共鸣?

为了让情节更加合理,铺垫情节还要多上几章,耐心等待,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呵呵!

由于这段情节很重要,刀锋构思的时间非常长。为了写好这一段,刀锋降低了写作速度,力求写出来的东西能让自己和大家都满意。因此,很可能今、明两天无法保证至少三更,如果只有两更,谅解。

说着说着,又说多了,就是想和大家多交流交流,把刀锋的想法和感受告诉大家。

能有这么多的朋友和刀锋因为一本书联系在一起,这种感觉很棒。虽然我们分布在五湖四海,但我们在这里却离得很近。

最后,祝大家读书愉快,天天都有好心情。

还是厚颜请求大家的,致谢!)

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之后,胡利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脱胎换骨,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

望着老板前行的背影,胡利迈着大步紧紧的跟了上去。

东河村事件,以一种迅猛的速度开始在大河镇流传,同赵长天以前诸多的事迹一样,又一次成为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郭小雅感觉自己今天的经历就象是做梦一样,那种悲喜之间的大起大落,让她经历了人生中从未有过的考验。

经历了这起事件之后,她感觉自己似乎真的长大了,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以前没有明白的东西。

如果换做以前,这样大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事后,她一定会大哭一场。

但今天她没有。看着那几个犹如丧家之犬的同学,她感觉有一些可笑。

在今天之前,她虽然不喜欢他们,但也认为他们在当今的社会,应该都算得上是非常杰出的年轻人了。

但今天,他们几个人的表现,却将这种印象彻底粉碎。

在今天这起事件上,赵长天表现出来的镇定自若,和那种处理事情的大将风度,完全的将这几个人比了下去。

在这种心理状态下,郭小雅觉得有一些东西自己应该努力去争取一下。哪怕最终还是没有得到,但终究自己是尽了努力,未来的岁月里,也不会留下太多的遗憾。

但有些事情,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另她感觉失望的是,在派出所做完了笔录、直至离开大河镇,她都没有能够再次见到赵长天。

在内心的挣扎中,她终究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在这个时候去找赵长天。

在淡淡的怅然和一些为赵长天担忧的心情中,郭小雅和其它几个人踏上了回程。

怅然的是,她有一些话想要对赵长天说,但却位能如愿。

担忧则是来自于李子华和王前,虽然他们此次是因为赵长天才避免了一场灾难,但显然赵长天的那两记耳光和毫不给他们面子的行为,也得罪了他们。

王前还好说,只是家里有点钱,即使他怀恨在心也不一定奈何得了赵长天。

但是,李子华却不同,他的大伯是北宁省副省长。

李子华又是一个心胸没有那么宽广的人,如果他铁了心要报复赵长天,那还真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回到昌县之后,几个明阳来的同学显然都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心情,把郭小雅送到家之后,就离开了。

郭小雅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郭青云夫妇敏感的发现,他们的女儿似乎与早晨出门之前有了一些不同,或者说与以前相比有了一些不同,似乎变得更沉稳了一些。

对自己的父亲,郭小雅没有丝毫隐瞒,把今天在东河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在女儿的述说中,郭青云的心情也跟着起伏不定。

虽然见到女儿安然无恙的待在自己面前,此刻就好好的待在自己面前。但仍是提心吊胆、后怕不已。

直到听完女儿的讲述,他才长出了一口气。但不知不觉间,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迅速的在脑海里整理了一遍女儿描绘的事情经过,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如果没有赵长天的及时出现,以当时的局势分析,发生惨剧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情况,他很可能会失去自己最宝贝的女儿,那对他来说将是无法接受的巨大打击。

而且,他的仕途生涯也将受到致命的打击。首先,与他关系日渐疏远的李东阳会因为侄子在他的地头上出事,不会放过他。其次,就是在他管辖的范围内出现这样恶劣的事故,他难辞其疚,被免职都有可能。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对于能及时出现并平息此事的赵长天,心里暗暗感激。

“小雅,你受惊了。吃一嵌、长一智,下次可要注意,千万别结交这样的朋友了。看你现在的样子,估计你也总结了经验,爸爸就不多说什么了。”

说到这里,郭青云语锋一转:“等下次小赵再来家里的时候,你要对人家态度好一点。这次,小赵不止是救了你,对你爸爸的帮助也很大啊。”

郭青云爱怜的看着女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爸,我知道错了,以后你会发现女儿的变化的。但现在女儿担心一件事,李子华那人器量很小,我担心他会报复赵大哥。”

郭小雅忧虑的望着父亲,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

“小雅,你真是长大了,知道为别人考虑了。”

郭青云欣慰的看着女儿,“小赵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爸还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任何人能越过我对小赵在官面上进行打击报复。

李东阳的确有一些能量,但还没有达到一手遮天的程度。更何况,还有你刘叔叔在市里照应着,想要动你赵大哥,没那么容易的。”

郭青云有些豪气的向着女儿做出了保证。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女儿谈论和政治有关的话题,虽然只是浅尝即止。

“爸,知道了,我就知道我爸最有本事了。”

听到父亲的保证之后,郭小雅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在她的心目中,从小到大,只要父亲答应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

结束了与女儿的谈话之后,郭青云坐在书房里,点上一支烟,静静的思索着。

事实上,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远没有向女儿说的那么轻松。

他向女儿做的保证是,“只要自己还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会保赵长天无事。”

但是,假如自己不在了呢?李东阳如果真的不顾自身身份,铁了心要整赵长天的话。那么,他想办法把自己调走,并不是多难的事。

“看来,有一些事情要加快步伐了。如果自己的担心成真,必须要未雨绸缪,提前让赵长天具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郭青云因为这起突发事件,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将某些早就设定好了安排提前一些发动。

赵长天自然不知道郭青云的想法。这一天下来,他可是累坏了,不是身体上的疲乏,而是精神上的倦怠。

白天的那起事件,看似时间短暂,但实际上在那短短的时间里,赵长天的大脑一直在超负荷运转。

从听到张林的通报直到整起事件结束,他就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情绪中。

好在,这起可能会危及到他仕途的事件还是及时的得以解决了。

此刻的他,躺在床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总结着在这起突发事件中的得失。

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连手中的烟头什么时候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在梦里,他见到了郭小雅,见到了林薇,见到了李佳,见到了刘清兰,还见到了那个在北京带给他深刻印象的女子方文晴。

不知道为什么,与他只见过一面的方文晴居然出现在梦里的次数最多。

在梦中,他和其中的某个女子发生了亲密的关系,但却无法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第二天,赵长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内裤湿辘辘的。

“哎!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看来是太久的时间没有和女人真正的亲热了。”

赵长天叹了口气。

对于他的年龄来说,这种发泄的方式显然有些不太正常。

可他一时又没有合适的对象,目前接触的这些女孩子,只有李佳到了那种可以进入实质关系的程度。但却又因为林薇,那个有些意气的丫头和自己定下了所谓的一年之约。

难道非要去绿岛那种地方,才能解决一下生理需要?否则鳖得实在有些难受。

但是,一旦去了绿岛,开了这个头,以后就不好控制了。这种事情,只要尝了一次甜头,恐怕以后就会经常去了。这一点,他重生前可是有着切身的体会。

但是,作为政府官员,如果经常去那种地方,一旦被有心人发现并加以利用,那就是不小的麻烦。

在内心的纠结中,赵长天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也许,在忙碌的工作中多消耗一些精力和体力,也有助于控制那越来越旺盛的某种火焰吧。

正月十七的那起事件,迅速的在大河镇传播开来。那些喜欢以‘赵书记’为话题的人,又多了一条谈资。

赵长天当时在东河村的表现衍生了各种不同的版本,在街边地头流传。

甚至赵长天下村去检查各村的春耕准备工作的时候,都能听到那些谈论自己的声音。

这种效果,正是赵长天想要的。

‘民心’,只有抓住了民心,善于控制民心,才能使自己拥有最为坚实的基石。当风暴来袭时,自己会站得更稳。

在忙碌的工作中,时间过得飞快,春耕的准备工作已经结束。

各种农业物质,包括种子、化肥、农药等等,都已经保质保量的落实到各家各户。整个大河镇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春耕。

这个时候,市电视台和日报社组成的联合采访组,如期抵达。

由于先期的准备工作在胡利的主持下做得非常充分。因此,采访组一行不但受到了细致到位的招待,而且在采访过程中也非常顺利。

采访组在胡利的带领下走访了各个乡村,采访了一些五保护家庭,采访了一些普通的农村家庭,采访了一些村干部。并在这个过程中,实地拍摄了一些农民们春耕的画面。

采访持续了两天,在离开前夕,采访组打算做一个赵长天的专防。但被赵长天拒绝了,表示自己身为一个党员干部,所有的工作都是他应该做的,没有必要专门突出报道他一个人。

采访组带着一丝遗憾离开了。

在这次采访中,虽然没有采访到党委书记赵长天,但从民间反映上来的信息看。那位赵书记在大河镇所创造的政绩着实另人赞叹。几乎最近这两年,在大河镇的每一项让老百姓得益的民生工程上,都有他的影子。

他所主抓的几项民生工程也确确实实的提高了老百姓的生活质量。

对于新闻工作着来说,23岁的镇党委书记,非凡的领导能力,极佳的民间口碑,当这几者结合在一起,简直是最佳的报道题材。

之所以不做这个专防,赵长天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以他如今的年纪,做到一镇的党委书记已经非常冒尖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暂时不适合太突出自身的形象。这种相对迂回的表明自己政绩和突出自身优势的方式,绝对要比他走上前台自吹自擂要强得多。

事实上,采访组采访的那些东西,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和胡利再三研究之后才确定下来的。采访组采访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不是在为他歌功颂德的。

虽然他有信心,在大河镇范围,即使是随机采访,估计效果应该也相差不大,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采用了这种更为稳妥的方式。

估计马玉事先做了工作,采访组对此没有提出`异议。

按照赵长天的预计,只要采访组收集的那些资料能够上报或是上电视,自己无形中就多了一层保护伞。任何人想要在官场上,在没有充分理由的情况下对付他,都要考虑到可能会造成的不良影响。

但暂时,这次采访的内容还不会公开。

按照刘常清的安排,这次采访的目的是为赵长天下次的升迁造势用的。但短时间内赵长天还涉及不到升迁,因此这次报道发布的时间将要延后一些时日。

春耕结束之后,赵长天的工作又开始清闲下来。

老二、老三早就抵达了各自的目的地,几乎都会和大哥通一次电话,向大哥汇报一下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进展情况。

赵长江那里的进展明显要快上一些,根据大哥的安排,他很快就找到了香港当地一家专业的代理公司。

具体注册事宜,由这家代理公司全权负责,代理费用虽然不菲,但也完全可以承受。

赵长江则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寻找办公地点和相关人员招聘上,为公司成立之后做准备。按照赵长天的要求,主要是招聘金融方面的人才。暂时把人数定在了三到五名。待遇和薪水方面,按照香港本地的标准执行。

赵长河抵达美国之后,开始几天,他主要是熟悉纽约环境。

因此,进度稍慢了一些。

在初步适应了环境之后,他也很快的找到了一家在纽约信誉不错的代理公司,但是代理费用高了一些。

在请示了赵长天之后,赵长河得到了大哥的肯定答复。

“老三,这些都是小钱儿,花在美国人身上的钱,早晚有一天我们都会连本带利的赚回来。”

赵长天是这样回答老三赵长江的。

代理公司确定以后,赵长河也腾出身来,按照大哥的要求招聘人手。赵长天对他的要求和老二一样,也是招聘三到五位的金融方面的人才。待遇和薪水方面,按照纽约当地的标准执行。

在赵长天的构想中,这两家公司,在未来将成为自己非常重要的提款机和资金中转站。除此之外,它们还将发挥其它的重要作用。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一切都要逐步的进行。

赵长天相信,如果自己脑海里的那些计划都能够实现的话,他将真正的拥有在这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立足的本钱。

在顺城装修公司做镇的刘立本,也没有辜负赵长天的期望。

春节过后,在他的领导下,装修公司按照计划有序的着。

与此同时,按照赵长天的部署,他重点进行了三方面的工作:第一,招聘相关人才,包括饮品分公司和地产分公司需要的人员,按照赵长天的要求,本着专业和能力两个标准;

第二,派出人员进入明阳,为公司下一步进军明阳做好信息收集工作;第三,预做远大集团成立前的相关准备工作。

每隔一段时间,赵长天都要去顺城一趟。对于装修公司的工作,他已经基本很少过问。他主要是针对集团成立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做出指导。

对于刘立本现在的工作积极性和表现出来的能力,赵长天大为满意。

按照目前的进度,等到五月份赵长江和赵长河回来之后,筹备工作就将基本就绪,可以着手成立集团公司。

就当赵长天感觉一切顺利,无论官场还是钱途尽在掌控的时候。

4月8日那天,一个电话破坏了他的好心情,电话是郭青云打来的。

郭青云在电话中让他放下手上的工作,晚上去他家里。

让赵长天感觉有些不安的是,郭青云的语气有些低沉、严肃。这种在两个人的交往过程中,并不多见。

赵长天感觉有些忐忑,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怀着这种疑问,当天晚上,赵长天如约抵达郭家。郭小雅已经开学走了,赵长天并没有见到她。

在郭青云的书房里,郭青云招呼赵长天坐下。

“小赵,你有麻烦了。”

郭青云以这样一句开场白,作为今天谈话的开始。

“李子华——小雅的同学,就是你上次在东河村得罪的那个人。这几天他频繁的在县里活动,以反映干部问题的名义,先是找到的我、摆出了他大伯身份,对你进行了污蔑和横加指责,要求县委对你进行处理。

在我这里吃鳖之后,他不甘心,又陆续的拜访了冯长远和其它的副县长。有几位副县长把问题反映到了我这里,希望县委对你进行调查。这些人的用心不言而喻,就是想讨好李子华,或者说他背后的李东阳。”

郭青云没有多余的废话,单刀直入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娓娓道来。

“郭叔,李子华会对我报复,这我早就预料到了。但他想要对付我,反映我有问题,总要有一些拿得出手的理由和证据吧?我相信,在我这两年的工作中,一直小心谨慎,他应该抓不住我的把柄。即使他想要强行向我身上栽赃,有郭叔在,我相信他也无法得逞吧?”

赵长天没有露出任何惊惶的神色,沉稳的分析道。

“小赵,你这话说得没错,只要有我在,的确别人无法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对付你。李子华的行为就会象跳梁小丑一样,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说到这里,郭青云面露忧虑之色,“但是我担心,李子华会通过他大伯想方设法的把我调走。如果是那样,无论冯长远接我的位置,还是另派其它人主政,李子华想要构陷你的机会就会大上许多。而且,我还担心他会背地里使用一些阴谋诡计对付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郭叔,难道李东阳会这么不自重身份,向我这样的小人物出手吗?事实上,如果不是我那天及时赶到,他侄子能否活命还是个问题呢。李子华心胸狭隘,能做出报复我的事情不奇怪,但他一个副省长,应该不会这么没有胸襟吧?”

赵长天条理清楚的分析着。

“小赵,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但根据我对李东阳的了解,他只有一个女儿,还在国外读书。因此,他对李子华这个侄子非常宠爱,甚至是达到了溺爱的程度。我担心的是,如果他架不住李子华的哀求而出手,那事情就麻烦了。

目前看来,还是李子华借着他大伯的名义在活动。但是,李东阳亲自出手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只要有这种可能,我们就不能不预做防备啊。”

郭青云语重心长的说道,面色的忧色更浓了一些。

“郭叔,我明白了。您能替我考虑得这么周到,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那样就显得生分了。有您和刘伯父在,无论在顺城,还是昌县,我相信他还做不到一手遮天。即使李东阳当真出手,我们也未尝没有反击致胜的机会。”

赵长天恰如其分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并流露出了一股蓬勃的斗志。

郭青云似乎受到了赵长天的感染,情绪也变得高昂起来,“小赵,上一次那么艰难的处境你都帮我度过了难关。这一次,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你郭叔宁可不要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也要全力帮你。”

接下来,郭青云说出了他的打算。

未雨绸缪,他要为赵长天做一些准备工作。

他打算逐步的把自己的嫡系手下介绍给赵长天,这些人主要是他亲自提拔的正科级以上的干部,以实职副处为主。

郭青云的这种安排针对的就是一旦李东阳出手,他自己被调走的糟糕状况。

虽然赵长天已经刻意的结交了组织部长李涛,公安局长张国栋,再加上一个原大河镇党委书记、现任的开发区主任刘远。但光是这些人还远远不够。

这三个人,其中只有一个李涛是县委常委,刘远还曾经和赵长天有过矛盾,这种力量是无法在郭青云一旦离开之后抵御大风大浪的。

赵长天对郭青云的安排心领神会。

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按照郭青云的安排,只要他的势力圈范围足够广、足够坚挺,甚至能够达到影响常委会的程度,那么,即使郭青云真的离开了,他也未尝没有一拼之力。

当然,也不能不考虑‘人走茶凉’的因素。毕竟,人都是现实的。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郭青云调离,他的那些嫡系手下能否执行他的意图还是两说。

毕竟,在很多时候,大部分人都无法摆脱利益诱惑。

在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时候,还能够坚持立场的人不是没有,但那绝对是非常少数的一部分人,官场上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郭青云只能把自己手下介绍给赵长天,并表达一定程度的期望。至于如何将这些关系纳为己用,那就要考验赵长天的手腕和能力。

这天晚上,两个人谈了很久,郭青云将自己打算向赵长天引荐的人员进行了大致的介绍,重点有针对性的分析了每个人的特点。

直到很晚的时候,赵长天才离开。

自那天和郭青云的谈话之后,赵长天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去一次郭家,选择的时间基本都是在晚上。

每一次,都会有一个郭青云的嫡系手下在郭青云的有意安排下出现在郭家。

这些人对于郭青云的安排,自然是心知肚明。但究竟心里的想法如何,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知道。

起码在表面上,他们对待赵长天的态度非常友好。

这些人中有常务副县长,有副县长,有县委办主任,有宣布部长。

这种大范围的接触郭青云的嫡系势力,让赵长天真切的感受到了郭青云在昌县的根基之深,势力之强横。

这也就难怪县长冯长远在和郭青云的斗争中,越来越弱势,甚至已经到了被架空、边缘化的趋势。

到五月中旬,赵长天已经接触了11个县委常委中5个,如果加上郭青云本身,那就是6个。还接触了五个副县长中的两个,包括常务副县长。

在这些日子的接触中,赵长天对于县委县政府的格局逐渐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同时,对于下一步自己在仕途上的,有了一个初步的腹案。

在时间的流逝中,远方的游子到了归来的时刻。

五月十五日,赵长河抵达香港,与二哥赵长江会面。

五月十八日,赵长江、赵长河一起返回了家乡。

赵长天亲自去机场接的两个弟弟,先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老二和老三,赵长天心中激动和喜悦并存。

在兄弟见面的那一刻,赵长天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

赵长江、赵长河也同样如此,第一次离家去遥远的异国他乡,周围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们,思乡的心情可以相见。

时隔近三个月,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家乡,见到了熟悉的亲人,那种激动和喜悦的心情流露无疑。

在见到大哥的那一刻,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情,狠狠的和大哥拥抱在了一起。

赵老二和赵老三虽然仅仅出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但在气质上却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变化,两个人都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沉稳了。

赵长江,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服,脚上是铮亮的皮鞋,还戴着一副大墨镜,梳着整齐的大背头,掖下还夹着一个名牌公文包,和港片里黑社会老大的打扮非常相似。

赵长河,却是另一种风格,穿着价值不菲的休闲夹克,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三七分的小分头,看起来象是一个在大企业上班的高级白领。

这次远行,赵长江和赵长河圆满的完成了大哥交代的任务。

香港多了一家名为‘东方’的公司,美国多了一家名为‘天门’的公司。

而且,这兄弟俩都分别招聘到了另他们感觉满意的人才,已经将公司的购架基本搭建起来。

虽然规模还很小,但这已经另赵长天非常满意了。未来一段时间的某些计划,事实上并不需要太多人手。至于长远,那是以后需要考虑的事情,这需要一个减进的过程。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美国的天门公司招聘了一个叫非尔的中年人,这家伙曾经是一个金融方面的天才人物,在华尔街有过一点小名气。

但在他自己创办公司之后,由于一次投资失败,导致了他倾家荡产,老婆也和他离了婚。从此以后,这家伙就开始变得消沉起来。

赵长河见到他的时候,这个40岁出头的家伙看起来就象是一个60几岁的老头。

赵长河之所以能认识他,还是那家代理公司帮忙介绍的。

在向大哥请示之后,赵长河把这个家伙聘请为公司的执行总裁,由他负责管理新招聘的小团队。

赵家那两个留下的族人,除了负责监督公司的运行之外,就是把好财政大关,并逐渐融入美国社会,向非尔和那些招聘的美国员工学习各方面的经验。

赵长河在大哥的指示下,在公司帐户上留下了一百万美金供非尔和他的团队操作,并根据美国的实际情况,制定了符合美国国情的奖惩标准。

赵长河从美国返回的时候,非尔已经带领着他的团队开始了小规模的资本操作。

赵长江也招聘到了另他感觉满意的管理人才,在大哥的首肯下,他以年薪十万的价钱招到了一个香港的本地人李登山。

李登山40岁出头,长相非常奇特,他身高在160公分上下,一口大门牙,额头上还有一个肉瘤。用赵长江的话来形容,这家伙和大哥的嫡系手下胡利有的一比。

李登山属于怀才不遇的那种人,先后到几家大型金融公司工作过。也许是外貌的原因,也许是性格的原因,他都没有得到重用。反而因为自己的心高气傲,无法和上司融洽相处,最终都落了一个被炒鱿鱼的下场。

赵长江一开始经人介绍、认识这个家伙的时候,也有一些失望。

因此,只是应付了几句,留下了以后再联系的套话,就扭屁股走人了。

但他没想到,在电话里把这件事和大哥随意的说了几句之后,大哥居然让他聘用此人,而且任用他做公司的执行总裁。

虽然有一些不以为然,但向来对大哥的指示不打折扣的赵长江,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大哥的命令。

另赵长江感觉惊喜的是,李登山刚一上任就表现出了一定的能力。

他不但迅速的将公司构架搭建起来、组建了小规模的投资团队,而且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就将公司帐户上的1000万港币变成了1100万。

到赵长江从香港返回来的时候,公司帐户上的资金已经变成了1200万,完成百分之二十的资本增值,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怎么能不让赵长江惊喜。

由此,他不得不再次佩服大哥的眼光。仅仅根据自己的简单描述,就下了这么重要的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经过实践的检验之后,又是如此英明。

赵长江、赵长河相继归来之后,远大集团成立的事宜摆上了日程。

由于刘立本在先期已经将准备工作落实得十分到位,因此,筹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

赵长天召集了刘立本、赵长江、赵长河,四个人在一起、就集团公司成立的相关事宜进行了最后的研讨:确定各种细节的落实程度,包括相关手续、人员、办公场所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关于股权。

在公司股份划分上,赵长天大权专断,没有征求任何人意见,他定下了股权分配方案:赵天龙占据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赵长江占据百分之十的股份,赵长河百分之十,刘立本百分之六。

此外,四个还未成年的弟妹:赵长湖百分之一,赵长海百分之一,赵琳百分之一,赵盈百分之一。

赵天龙所持有的股份事实上代表的是赵长天。

对这份股权分配方案,其它几个人都没有异议,只是刘胖子推辞了几句。

他认为给他的股份有些多了,要知道集团公司成立之后,光是注册资本就达到了惊人的5000万,刘胖子凭空就多出了300万的资产。

而且,刘立本完全相信,在赵长天的指引下,公司的规模将会迅速扩大,那就意味着公司的总资产很可能会飞速递增。终有一天,百分之六的股权所代表的财富将会远超300万。

因此,对于这份大礼,他颇有一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要知道,赵长天的四个亲弟妹也不过是各占了百分之一的股份而已。

但最终,在赵长天的坚持下,刘胖子在喜悦的心情中愉快的接受了。但由于他父亲刘常清的原因,他所拥有的股权将不会形成正式的文件纪要。

这次会议结束之后,公司进入了集团成立之前的最后冲刺阶段。

1993年5月28日,远大集团在顺城正式宣布成立。

这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普照,非常适合出游和办喜事。

为了避免造成不利影响,公司成立的当天,赵长天、刘常清没有出席。

而且,在公司成立仪式上,也一切从简,只是邀请了建委、工商局等职能部门的一些领导,以及和装修公司有业务往来的一些企业领导。

赵长江、赵长河兄弟二人高调的出现在公众面前,分别以投资人、集团正、副总经理的身份接待了各方来宾。几个表现突出的赵家族人,也分别以集团中、高层领导的身份亮相。

赵长江、赵长河穿着一身得体的名牌西服,自如的周旋于来宾之间,其表现,完全配得上集团领导人的身份。

如果不说,没有人会相信,在两年以前,这对兄弟还只是学历不高、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小青年。两年间,这兄弟俩的身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其成长速度之快,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

公司成立仪式结束之后,赵长江、赵长河、刘立本等人投入了繁忙的工作当中。

装修分公司,在三月初的时候,企业的资质已经正式升到了一级。

如今,集团公司成立,在刘立本这个业务越来越熟练的经理的领导下,按部就班的按照赵长天的部署稳步,

到目前为止,截止五月底,累计签约的项目达到了12个,工程总造价达到了惊人的4000万。

在六月份到七月份,预期可以签约的项目达到了10几个。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先期进入明阳的业务人员的努力下,一个造价达到800万的幕墙装饰项目进入了最后的攻坚阶段,有相当的把握可以拿下。

刘胖子为了这个项目已经亲自去了几次明阳。

这个项目有着特殊的意义:一旦拿下,代表着公司在明阳有了可供宣传的标志性工程。

同时,也将意味着装修公司真正进入了明阳市场。

所以,这个项目能否成功,事关公司大计,对装修公司未来的意义重大。

赵长天在知道这个项目的情况之后,做出了指示,全力以赴的拿下这个项目。

招待费和相关的运做费用可以不计成本,只要用钱能打通的关节,就要使劲砸钱,不要顾忌万一拿不到项目而导致的资金损失。甚至在工程报价上也可以适当的降低利润。

在这种情况下,刘胖子发挥了他的公关特长,用重金成功的攻克了与项目有关的重要负责人。只要走完投标这个过场,估计就能很快签定合同。

与装修公司的蒸蒸日上相比,饮品分公司和房地产分公司则是处于起步阶段,甚至可以说是筹备阶段。

目前,赵长江这个集团总经理的工作重心是饮品分公司。他近期的工作目标是,力争早日确定适合的水源和保健品配方,为早日上马矿泉水和保健品项目做最准备。

矿泉水的水源问题已经基本得到解决。

在与顺城市毗邻的通城市,有一坐远近闻名的龙门山,龙门山海拔不超过1000米,只是一坐普通的小型山脉,令它得以闻名的是山下的龙门泉。

传说中,在古代,一条鲤鱼饮了龙门泉的泉水之后,得以鱼跃龙门化身为龙。

在解放前,龙门泉还曾经一度披上了神圣的外衣,据说泉水可以包治百病,至于效果如何,那就只有喝过的人才心里清楚。

解放后,这个传言才逐渐消失。曾经热闹无比的龙门山,也日渐变得冷清起来。

根据赵长天的了解,龙门泉具有流量大,水质清澈的特点,是真正的从地下涌出的、未经污染的地下矿水。

他清楚的记得,按照他重生前的轨迹,在十年后,龙门山矿泉水曾经一度风靡整个北宁省。

但在九三年,冷清的龙门山还是荒芜一片,龙门泉也不过是附近的老百姓口渴的时候喝上那么几口而已。

反倒是由泉水汇聚而成的小湖泊用处更大一些,夏天炎热的时候,会有不少老百姓泡在湖水里洗澡。

自从决定要上马矿泉水项目之后,赵长天就想到了龙门泉。

因此,赵长天早在三月份就派了族侄赵林去通城市联系此事。

龙门山隶属于通城市玉山县管辖,赵林在赵长天的授意下,以投资的名义联系到了玉山县县政府。

赵林在和县政府招商局的负责人谈判时,要求买下玉龙山,在玉龙山附近投资建厂。

九二年十四大之后,各地政府都把招商引资当成了政府工作中的头等大事来抓,上级部门对政府领导班子政绩的考核,也把招商引资的成果作为非常重要的指标。

玉山县也不例外,县政府非常重视招商引资。

在这种情况下,有商人前来投资,而且还是平时根本无人问津的荒山野地,双方自然是一拍即和,谈判比较顺利。

双方唯一有分歧的地方,就在于从龙门山通到外界的公路。

原本,从龙门山到外界有一条可供马车经过的小路。但这条小路对于即将成立的矿泉水分公司来说,显然是不够用的。因此,赵林秉承了赵长天的意图,要求玉龙县政府解决交通问题。

但玉龙县政府在还没有见到收益的时候,哪肯先投进去这么一笔数目不小的钱。更何况,县政府的财政也十分困难。即使有心,恐怕也是无力。

因此,双方就这个问题一直在谈判,直到远大集团正式宣告成立,这个问题也还没有解决。

在玉山县期间,赵林除了负责谈判工作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把龙门泉水送到相关部门进行检验。

基于后世非常流行的龙门山矿泉水曾经的风靡一时,赵长天虽然对于龙门山泉水里面的矿物质和各种必须的微量元素的含量有一定的信心,但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指示了赵林进行这项工作。

检测的结果另赵长天十分满意。

国家规定的九项界限指标中,龙门山矿泉水中有四项达到了界限指标要求,超过了通常的包含两种指标或是一种指标的矿泉水。矿物质和微量元素的含量也均超过了平均标准。尤其是矿泉水各项指标中非常重要的“锶”和“偏硅酸”的含量更是远超平均标准。

据赵林说,这种情况就是当时负责检验的工作人员也大为惊叹。

得到这种超出了预想的检验结果之后,赵长天才真正的放下心来。毕竟,对他来说,在很多时候,重生前的那些记忆只能作为借鉴,而不是决策的依据。

在谈判上处于目前的局面,赵长天对于这种情况早就有了预料。

他之所以指示赵林不肯在这个问题上松口,目的就是想通过这种谈判方式为己方争取更大的利益而已。

目前,这个问题已经到了必须要解决的时候了。赵长天对老二进行了一番耳提面命之后,打发他去玉山县做最后的谈判。

赵长江到达玉山县之后,从赵林手中接过了谈判权。

在和招商局负责人的谈判中,他态度十分强硬的表示,如果不答应解决交通问题,远大集团将会考虑到别的地方投资。

而且,在言语中,赵长江不经意间流露出了公司的一些实力,比如注册资本达到了五千万。

赵长江还表示,一旦签定了投资协议,先期就将投入五百万的资金。

这样一来,负责招商的头头有些慌了,如果一个这么大规模的公司在本地有投资的意向,而他却没有将对方留住,那将是他工作上的重大失职。

因此,他不得不向县长做了紧急汇报。事实上,玉山县的县长早在三月份就听到过招商局负责人的汇报。但在那时,他认为对方的实力十分有限,并没有十分重视。

但如今得到的新情况,对于玉龙县的县长来说,超过五百万的投资显然是一块儿非常大的蛋糕。因此,他放下了身段儿,亲自出面和赵长江进行了谈判。

在改变了谈判的心态之后,最终,玉龙县做出了一定的让步:在土地出让金上进行了下调,并承诺免除三年的税收。远大集团答应自己出资修建公路,玉龙县政府在人员上给予大力配合。

赵长江圆满的实现了兄长交付的谈判任务,三年免税的条款,是赵长天的根本目的之所在。

至于自己出资修建公路,赵长天有他的考量:首先通过这种方式,可以极大的增加企业在民间的声望。其次,这条公路并不长,所需要的资金和那三年免税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在条件谈好之后,短短几天内,赵长江就代表远大集团和玉龙县政府签署了协议。

饮品分公司矿泉水项目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下一步就是在修路的同时,投资建厂,招聘相关人才。

事实上,刘立本在先期的筹备中,已经招聘了一批人员,包括了各方面的人才,只是数量还不太多,但应该可以满足公司目前的需要,把企业的基本构架搭建起来。

只等工厂建好之后,这些人员就可以入驻工作。

解决完矿泉水厂的谈判事宜之后,赵长江留下了赵林在玉龙县主持此事,并在随后的几天内,陆续给他派去了一些人手协助他工作,其中就有水品领域的的专业人才。在赵林的领导下,修路和建厂将同时进行。

接下来,赵长江除了要继续关注矿泉水厂的进展,还要继续落实保健品方面的筹备工作,主要是选择合适的配方。

经过大哥的灌输和指导,赵长江对于上马什么类型的保健品项目已经有了一个总体上的概念。

在目前的保健品市场上,是飞龙和太阳神的天下,三株要在94年年初才会异军突起。

在赵长天的构想中,明年年初将要上马的保健品项目,将要直接和这三家企业形成市场竞争。

与这三家企业相比,远大的资金优势只是相对于新成立的三株具有一定的优势,同已经进入这个行业几年的太阳神相比要落于下风,和飞龙应该是旗鼓相当。

但自己具备的优势有一些是这三家企业所没有的,其中非常重要的是,他对保健品领域的大局观、对保健品行业未来走势的清醒认识。

他不会犯太阳神‘盲目追求多元化’的错误,也不会犯飞龙‘管理失控’的错误,更不会犯三株的“盲目扩张和不实宣传”的错误。

更为关键的是,在保健品行业,只是他诸多计划中的一个短期行为。

在96年之前,他要通过保健品行业赚取大量的资金。在保健品行业陷入衰退之前,他会抽身而出。利用保健品行业积累的人气和社会资源转投生物制药行业。

因此,在远大集团的未来中,保健品项目将注定是一个短命的项目,它存在的时间将只有几年的时间,也就是从94年到97年。

在保健品项目上,他要采取——市场——效益的简化经营模式,不求长远,只求短期赢利。

在这种原则指导下,保健品的投入将主要集中在宣传上。

赵长江在保健品配方的收集上,采用了飞龙等企业的模式,他派人与国内知名的医学院接洽,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合适的项目。

好在,距离明年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完全来得及。

与装修分公司、饮品分公司相比,赵长河负责的房地产分公司,无疑任务要相对轻松了一些。

赵长河今年的工作任务:首先要尽快把地产公司的构架搭建起来,辖下各部门的人员迅速就位。

完成构架搭建之后,地产公司今年的目标是要开发一到两个小型楼盘,主要目的是增加行业经验,锻炼旗下队伍。

有刘立本前期的筹备,已经招聘了相关的技术和管理人员,虽然数量不多,但已经可以勉强将公司搭建起来。

而且,早在四月初,在刘立本的运做下,已经成功的拿到了西城区的一块地皮。

造价不高,地理位置相对理想,比较适合开发住宅楼。

刘立本所做的这些前期准备工作,无疑为赵长河节省了很多精力。因此,赵长河已经在着手准备开发公司的第一个项目。

看着两个弟弟和刘立本按部就班的按照自己制定的方针逐渐走向了正轨,赵长天终于放下心来。

从五月下旬,一直到七月初,一个多月的时间,赵长天基本上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公司上。

他经常找两个弟弟和刘立本谈话,面授机宜,将自己总结的的一些关于公司的管理和经营方面的东西向他们灌输。预先做好防微杜渐的工作,提醒他们在公司的经营和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一些问题。

赵长天的大脑,在这些天几乎一直在保持高负荷的运转。

好在,两个弟弟和刘立本都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钱途上顺利,仕途上也比较轻松。

在这一段时间里,对于镇政府的工作,赵长天还是非常满意的。

以张秀芳、胡利、张向东为首的镇政府三架马车,依然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工作积极性和高效率。

基本上,在日常事务和工作中,没有出现让赵长天操心的地方,这也为他腾出了大量的时间,可以把精力更多的放在远大公司。

就在赵长天感觉仕途、钱途一帆风顺,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去绿岛消遣一下的时候。

一起突如其来的打击,宛如晴天霹雳般降临到他身上。

1993年7月15日上午11时,昌县发生了一起震动整个昌县官场的大事件,甚至震动还延伸到了整个顺城的官场。

当天上午,北宁省副省长李东阳正在昌线视察,陪同他的有包括顺城市长唐庆天在内的诸多市县领导。当视察车队经过城关区的时候,三个老百姓突然现身,拦在了车队前面,要求向副省长反映情况。

当时,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没有人能说清,在安保工作可以说非常到位的情况下,这三个老百姓是怎么突破便衣的层层布防突然出现的。

但这种另人感觉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李东阳接见了这三个拦路上访者,当时具体谈了些什么,除了几个高层领导之外,没有人知道。

但事后很快有消息传出,当时拦路上访者要反映的对象是大河镇党委书记赵长天。这种具有震撼性的消息,开始快速的在官场上流传。

在短时间内,赵长天迅速成了昌县乃至顺城官场上的名人。

赵长天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消息是郭青云传过来的。

作为昌县县委书记,郭青云一直在全程陪同李东阳视察。

事发的时候,他亲眼目睹了整起事件的经过。当时的他,心情可以用震怒和惶恐来形容。在官场打拼多年的他,第一时间就清楚了事件的严重性。他很快判断出,一起针对赵长天的阴谋滔天巨浪席卷而来。而他,也是被打击的目标,受到牵连将是板上钉钉的事。

李东阳和唐庆天冰冷的目光,让他感觉如坠冰窖。

事件发生后,郭青云好不容易抽空给赵长天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当时,赵长天正悠闲的喝着茶水、看着报纸。

听完郭青云语气急促的简单的介绍完情况之后,赵长天手中的报纸不知不觉滑落地面。

话筒中的两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郭青云知道,赵长天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条致命的消息。

从郭青云的介绍中,赵长天大致了解了事件的大致情况。

三个上访者,为首的是大河镇前任镇长李东宝的弟弟李东林,还有两个是他同村的村民。

他们反映的问题是,首先,赵长天工作作风粗暴,动仄在工作中对老百姓拳脚相加。

其次,还反映了他的出身只是一个社会混子,学历只有高中文化,却在两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办事员升迁到了镇党委书记,这明显是不符合常理的。

基于以上这些事实,上访者认为赵长天能获得如此迅速的升迁,里面一定存在问题,有权钱交易或是以权谋私的可能。

这种判断,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县委领导,具体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在郭青云的语气中,赵长天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心情的糟糕,虽然还达不到绝望的程度,但也相差不远。

事实上,赵长天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也感觉了震惊,甚至是惊慌。

这个消息确实非常突然,他根本毫无心理准备。

但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还死过一次的人物。

在片刻的惶恐之后,他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必须要冷静,必须要镇定,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在强大的心理素质的支撑下,赵长天很快恢复了冷静,他迅速做出了判断:这是一起阴谋,一起针对他和郭青云两个人的阴谋,阴谋布局者直接瞄准了他们的要害进行打击。

而且,策划这起阴谋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否则不可能做出如此缜密而又有针对性的攻击。

但此时,却不是详细考虑此事的时机,郭青云还在等他回应呢。

“郭叔,我知道了,你那里一定要保持镇定。我这里马上想办法。我不适合再去你家里,晚上我们在东来顺酒楼碰面,到时在具体商量。我会在七点钟到达那里,在二楼的205包房等您。”

赵长天知道郭青云此时的时间有限,此时不是详谈的时候,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迅速的定下了见面的地点。

“好,小赵,我会准时到那里见你。”

郭青云说完之后,迅速放下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有一些烦躁和惶恐的心情,居然奇迹般的好了很多。

“也许,是赵长天的镇定感染了我。看来,我的养气功夫还需要加强啊,难道还比不上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郭青云如是想着。

赵长天放下电话之后,陷入了思考当中。

就凭李东林他们几个,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李东阳的车队。

李东林的确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但如果没有人挑拨和布局,让他感觉有信心扳倒自己,那么即使给他几个胆子,他也没有胆量敢这样和自己对着干。

能走出这一步,李东林心里肯定清楚,如果自己不被扳倒,那就是他倒霉的时候。

从反映的那些问题上看,也不是李东林那种水平的人可以琢磨出来的。他充当的是执行者的角色,布局者肯定另有他人。

这个布局者才是真正值得重视的对手。有一点就可以确定,负责安保的人里面,一定有参与这起阴谋的人,而且,级别不会低。

能够指使这样的人执行这样具有莫大风险的行为,布局者的级别肯定更高。

自己在这两年得罪的人倒是不少,但能布置出这种缜密而又狠辣阴谋的人,却是没有几个。

冯长远?一个名字迅速浮上心头。

在昌县范围内,能够具有如此能力和能量、且有动机的的除了冯长远,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至于他曾经撤过的那些干部,还有在整治行动中得罪过的地痞流氓根本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但是,如果说冯长远如此处心积虑的专门对付自己也说不通,自己充其量和他在李东宝的问题上有一些矛盾,彼此看不对眼而已。

采用这种手段,他自身也蕴涵着极大的政治风险。在副省长考察的时候,出了这码子事,县委书记郭青云固然要承担责任,但他冯长远也逃脱不了责任,只是责任的大小而已。

而且,一旦事情暴露,那对他来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如此一来,答案就已经明了了,他真正想要对付的目标是郭青云,自己只是顺带的而已。

如果能够把这起事件的焦点从自己身上转移到郭青云利用手中职权任人唯亲上,进而能达到转化问题焦点的目的。

如此一来,就能淡化拦路上访的影响,最大程度让他自己减少在这起事件中受到的影响。,

而如果李子华也参与了阴谋的话,相信冯长远会减少更多的顾虑。如果通过李子华的运做,使李东阳在这起事件中关照他。那么,冯长远受到牵连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想到这里,赵长天已经对整起事件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他相信,这种判断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接下来,既然理顺了事件的前因后果,那么,如何使自己度过这次从政以来的最大危机?

赵长天点上一支烟,一边吸着烟,大脑飞快的转动着。半响后,一条清晰的思路出现在脑海中。

追根溯源,还是要从源头上着手,一点是上防者,另一点是反映的问题本身。

李东林和自己仇恨很深,想要转变他的立场很难,但很难也并是说就没有一点机会,可以想办法运用手段去争取一下。

至于另外两个他同村的村民,赵长天相信解决起来,应该会轻松一些。

已经反映上去的问题。总结起来,应该就是这么几点:工作作风,文化程度,升迁的速度。

关于工作作风,问题不大,相信对方很难找出这方面的切实证据。

事实上,自己在工作中除了打过王前和李子华,最多也就是骂过一些人。任何一条法律或是干部条例中也没有规定过,干部不可以讲粗口。更何况,在自己身上,那样的情况也不多见。完全可以理解为个人风格在工作中的体现。

在文化程度上,阴谋策划者一定想不到,自己目前已经有了大专文凭。

本来,需要三年才能拿下来的大专文凭,在金钱的攻势下,两年时间,赵长天提前学完了规定的课程,并在考试中顺利通过。在上个月就拿到了大专文凭。

而且,本科课程也学完了大半,在明年上半年就可以参加考试,相信顺利通过考试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第三点,升迁的速度,确实是一个问题,但也不是完全无法解释的硬伤。

国家近年来一直提倡干部年轻化,对于一些能力突出、政绩突出的年轻干部进行破格提拔,也不是说不通的。

能力上如何?这没有一个通用的判断标准。但在政绩上,赵长天相信自己还是拿得出手、经得起检验的。

这两年的仕途经历,无论是在办事员期间,还是副镇长和镇长的任期内,自己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的,完全经得起考察和验证。

而且,除了传统意义上的政绩,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闪光点。

刚当上副镇长的时候,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抓捕了三个危险异常的持枪歹徒,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他的党性和人品吗?

随着思绪的蔓延,赵长天逐渐理清了思路,思维越来越清晰。

他发现这起看似能把他置于绝地的阴谋,并不是那么难以破解的。

但这其中,具体怎么操作?却还是需要费一些思量。

闭上眼睛,一边抽着烟,赵长天脑海里开始逐渐形成破局的计划。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续抽了几根烟之后,赵长天睁开了眼睛,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他要某些人偷激不成倒蚀一把米。

经过刚才的再三考虑,一个应对并同时展开反击的计划已经成型。

首先,赵长天喊来了胡利。

胡利到达办公室之后,赵长天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就是单刀直入。

“老胡,坐吧。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现在,有一件事我要交给你做,这件事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马上你就知道了。我要求一点,无论事情办得如何,都必须要严格的保密。”

看到老板那异乎寻常严肃的神色,以及语气中的郑重,胡利知道,老板有大事要安排给自己做了。

胡利没有坐下,但矮小佝偻的身体瞬间tǐng直,“老板,你交代吧,我一定完成任务。”

胡利的声音非常坚定,眼神中透出一种狂热,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接到老板的重要秘密任务了。

赵长天满意的点了点头,“老胡,我需要你……”

20分钟之后,胡利离开了赵长天的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的胡利,眼中一抹凶光若隐若现。

“敢对老板出阴招儿,真TM的找死,你们等着瞧。”小矮子狠狠的嘀咕了一句。

给胡利安排完任务之后,赵长天又找来了张向东,对他也耳提面命了一番。

走出书记办公室之后,张向东看了看天空,一张粗犷的大脸上露出了一丝平时很难看到的微笑。

“老板终于开始信任我了,我绝不会辜负他的期望。小矮子,我张向东不会比你表现的差。”

哼着小曲儿,张向东施施然的离开了。

最后一个,赵长天找来了张秀芳。没有对她安排什么任务,只是将自己遇到的麻烦简单的告诉了她,让她有心理准备,也许明天,让他暂时停职的通知就会下来。

张秀芳听了赵长天的介绍之后,当时就蒙了,内心一片惶恐。

已经在仕途上打拼了几年的她,自然知道这起事件中蕴涵的风险。绝不是赵长天口中说的那么轻松:什么暂时停职几天,等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就会没事了。

“长天,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说得那么轻松。我知道你在上面有一些关系,赶紧想想办法啊,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张秀芳是真的急了,仓促间,连‘我们’这个词汇都用了出来,也暴露了她内心的一些真实想法。

看着赵长天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淡定样子,甚至嘴角还有一抹莫名其妙的微笑。

张秀芳怒了,此刻,她简直是心急如焚。

她不敢想象,如果眼前的男人真的倒下了,她会怎么自处?甚至于,她将失去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工作下去的兴趣。

“长天,赵长天,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正经一些吗?这事情有多严重你会不知道吗?你要是倒下了,我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张秀芳已经哽咽起来,她的眼中蕴满了泪水。

“不要着急,秀芳,你相信我是那么容易就倒下的人吗?放心吧,我会有解决办法的。别哭了,如果被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我们美丽的女镇长了呢。”

赵长天温和的安慰道,递上了自己的手帕。

“真的?你没骗我?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

张秀芳接过手帕,顾不上擦眼泪,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盈光闪闪、充满希望的望着赵长天。

“真的,相信我吧,这次虽然事发突然,但我已经了解决的方案。不需要你刻意的做什么,只是,如果真的有调查组下来,你要提前有腹案,免得被问个措手不及。”

赵长天郑重其事的说道。

在他的估计中,调查组下来,张秀芳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询问对象。

接下来,两个人就调查组可能会问到的一些问题,以及可能会询问的对象进行了分析。

一直交谈了两个多小时,确定该考虑的地方都考虑到了之后,两个人才结束了谈话。

张秀芳匆忙的离开了,她也要去安排一些事情,力争做到万无一失。

“长天,和你并肩战斗的感觉真好。”

张秀芳离开了书记办公室之后,内心深处一个声音轻柔而又坚定的说着。

大河镇范围内能考虑到的事情,基本都安排了人手去做,赵长天一直高速转动的大脑,此时才稍稍轻松了一些。

他在犹豫是不是给刘常清打个电话,或是去见见他。

相信刘常清此刻,也一定是焦头烂额。目前自己的这种处境,任是谁知道了都不会感觉到乐观。

正像赵长天猜想的那样,此刻的刘常清的确有一些焦虑,但还没有达到焦头烂额的程度。

因为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考察团要接待,他没有陪同李东阳去昌县考察,而是由市长唐庆天全程陪同。

等到他送走考察团,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四点,从秘书那里他知道了发生在昌县的事件。

这样一起拦路上访控告一个镇党委书记的事件,对他这个市委书记来说,还谈不上有什么大的影响,也算不上太大的事件。

只是这起事件涉及到了赵长天,站在他们私人关系的角度上,这就是一起重大事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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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盘考虑之后,刘常清认为只要运做得当,赵长天能顺次度过此次危机的机会不小。

但是,他担心郭青云和赵长天能否处理好这起事件?

事实上,上访者反映的那些问题,他早就已经为赵长天考虑过了。

为了给赵长天造势所录制的专题片和专防,还没有上报纸和播出,原本是打算在赵长天即将再次被提拔之前拿出来为他造势的。

只要这些报道一播出来,赵长天那在基层来说十分耀眼的政绩,足可以解释他这么年轻却被破格提拔的原因。

至于学历问题,他早就知道赵长天参加了成人班的学习,一个镇党委书记拥有在读大专和本科的经历,也说得过去了。当然,此时他还不知道赵长天已经拿到了专科文凭。

唯一可滤的是第一点,也就是工作作风问题,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从小的说,党的干部在工作拥有一些个人风格是很正常的事情,即便给予处罚,也最多是口头警告而已。

但如果往大了说,被上纲上线,就有可能给你扣一顶官僚主义的大帽子。

因此,李东阳怎么看待就显得非常重要。

刘常清曾经听赵长天说起过他与李子华之间在西河村的那次不愉快。赵长天也流露出了担心会遭到李子华报复的语气。

那么,李东阳这个自己的曾经的老领导,究竟是什么态度?侄子的私人恩怨会不会掺杂到他的工作中来?

考虑了片刻之后,刘常清已经理清了思路,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似乎是心有灵犀,赵长天也刚下定决心要给刘常清打个电话。

在他看来,无论如何,刘常清在政治和官场上的经验远比他丰富,听听他的意见总是没错的。关键的是,凭借双方密切的私人关系,刘常清应该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不会忌讳自己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但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会是谁呢?”在猜测中,赵长天拿起了电话。

话筒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赵,是我。”

正是刘常清,他的声音很沉稳,与郭青云比起来,明显要镇定许多。

“发生在昌县的事情我听说了,说说你的看法,你打算怎么应对?”

刘常清没有任何的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伯父,这明显是有人故意做局布置的阴谋,目的就是想要置我于绝境,也同时针对郭叔。如果没有伯父和郭叔的存在,也许对方根本就不会给我任何证明自己的机会,直接就会把拿下。

对方也许了解我和郭叔之间的关系,但肯定不知道我和伯父你的关系。这就让我有了应对甚至是反击的机会。

关于他们反映的问题,从表面上看,也的确非常有针对性,似乎抓住了我的漏洞。显然,对方是筹划以久了,但对方还是对一些具体情况了解得不够仔细。

我相信伯父应该已经有了判断,就是关于学历和升迁速度的问题,对方是没有了解到实际情况的。

我的专科文凭已经在上个月拿到手了,关于升迁速度,我相信以我这两年来在工作上的表现,应该也可以勉强说的通。

唯一不好解决的问题就是工作作风问题,如果有李东阳插手,这个问题就可大可小了。但我也不是毫无办法,我这边已经做了一些准备,但就是担心对手不给我这个证明的机会啊。”

赵长天条理清楚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其分析结果赫然与刘常清判断的惊人的一致。

刘常清没有想到的是,在如此危机面前,赵长天居然还能想到反击,而不是想方设法的度过难关、其它的等以后再说。

“好,很好,能在这种紧急关头,还能保持冷静,做出客观分析。小赵,我没有看错人。既然这样,我也可以做出一些安排了。

你那里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可以到我家里来,不要有什么避讳。小赵,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顺利度过这次危机。”

以这样一句话作为结束,刘常清挂断了电话。

“李东阳,也到了我和你好好谈谈的时候了,是敌是友,就看你今天晚上的态度了。”

刘常清在心理做出了一个对他、对赵长天来说都非常重要的决定。

患难时刻见真情,在官场上这一点更为重要。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有一些感慨。

刘常清的表态,虽然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仍然有一些感动。

毕竟,人心是最难猜度的。很多在官场上打滚的人,也许前一刻还是盟友,但因为利益或是别的原因,在下一刻,就可能会成为你的敌人。

与刘常请通了这次电话之后,赵长天心理又多了一些底气,他相信刘常清口中的‘安排’,绝不会是随口说说的。

距离七点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赵长天开车到了东来顺酒楼。

吴三宝和他热情的打着招呼,自从经历了上次的顺城之行,吴老三已经彻底转换了对赵长天的看法,态度上也就顺理成章的有了改变。

而且,前几天大哥从顺城回来的时候,告诉了一个另他感觉到震惊的消息:远大装修公司已经成立为远大集团,听说注册资本达到了他甚至无法想象的5000万。

这对吴三宝来说,堪称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两年的时间,从白手起家,到身家千万,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神话了。

此刻,面对赵长天,他甚至觉得对眼前的年轻人,自己必须要仰望了。

本来,205包房已经有人在用餐,但他听到赵长天说要使用时,二话不说,马上安排人把包房腾了出来,并在包房里亲自陪同赵长天聊天。

他没有问赵长天在等什么人,对于象他这样的老江湖来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从赵长天的表情上,他知道对方在等待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既然对方不说,他就不会问。

他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

临近晚上九点的时候,郭青云才抵达东来顺。

在包房里陪赵长天说话的吴老三知趣的退了出去,并随手把门紧紧关上。

他感觉那个进入包房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有一些眼熟,直到他下了楼梯,才猛然想起那是谁。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他曾经见过对方一面,那可是昌县真正的大老板啊。

怀着一丝难言的心情,他下了命令,除非客人召唤,否则任何人不得去打扰205包房的客人。

“郭叔,你今天下午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吧?”

礼貌的请郭青云座下之后,赵长天颇为轻松的问道。

本来心情沉重、忧虑的郭青云在看到赵长天的这副轻松的样子之后,不知不觉的受到了感染。

“小赵,看你的样子,难道有了解决的办法?”

郭青云疑惑的望着赵长天,内心突然升起一些希望。自从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那起突发事件之后,他就一直处于焦躁之中,脑子也一直乱乱的。

张国栋被他狠狠的批评了一通,在那样一个重要的场合,自己提拔的嫡系手下——张国栋这个公安局长居然掉链子了。

虽然这是一起对手缜密布局的阴谋,但张国栋仍然辜负了他的信任。

他曾经仔细的叮嘱过对方,一定要注意防止意外发生。但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可以危及他政治前途的大事件。

事发后,从市长唐庆天的态度和李东阳的语气中,他更是感觉到了不妙。

尤其是李东阳,已经态度鲜明的下令调查此事。

“郭叔,您这是一直处于那个环境中,所以可能有些乱了方寸。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来说,没有那么糟糕。”

接下来,赵长天把他总结出来的东西和应对计划、以及与刘常清的通话内容一一的向郭青云大致的做了介绍。

郭青云一边听,一边点头,眼神中的颓唐也逐渐被亮光所取代。

“好,很好!小赵,你分析得非常有道理。看来,我真是有些失去方寸了。你那些具体安排就不用详细和我说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一边说着,郭青云的眼神儿越来越亮,话锋一转:“小赵,不能让你专美于前,我也要做出一些安排了,看来某些人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向你上次说的那样,这是一场战斗,我们再次一起并肩战斗吧。”

郭青云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语气有些激昂的说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就在赵长天和郭青云在东来顺酒楼密谋时,刘常清悄然来到了昌县。

他直接来到了县政府为李东阳安排的临时住处,他打算做一次非常重要的拜访。

经过秘书通报之后,刘常清见到了李东阳。

李东阳,现年五十七岁,体形中等,天生一副冷面,在他脸上很少能见到笑容,带给人的感觉就是严肃。

自从去年9月份的那场风波之后,刘常清就没有在私下里拜访过这位曾经的老领导。

看到刘常清进来,李东阳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只是淡淡的招呼了一句,“常清啊,坐吧,怎么有空来看望我这个老头子了?”

“老领导,上次的那件事,我对您有一些误会,所以闹了点情绪,最近一直没有去拜访您,请您不要别介意,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把那一页翻过去如何?”

坐下之后,刘常清率先表明了自己的善意。

李东阳没有马上开口回应,只是目光仔细的打量着刘常清,嘴角不为人知的翘起。

“常清,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你认为我会在乎你误会我吗?或者说,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可言吗?而且,这不像是你的性格,你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李东阳的语气非常冷淡,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涵义让刘常清感觉有一些心寒。

“老领导,我今天来,是诚心的想要和您修补一下关系,您曾经对我有提携之恩。”

刘常清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的说道。

回应刘常清的是一声冷笑,“常清,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有了和我平等对话的资格?你的性格我清楚,是不是为今天白天的事情来的?”

“老领导,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废话了。我希望,您老在这件事情上,应该慎重考虑,不能听信一方之言。

这起事件明显有阴谋的特征,明面上是针对大河镇党委书记赵长天,但真正指向的人却是郭青云。

郭青云曾经是您提拔的干部,他的为人您应该清楚,所谓权钱交易、买官卖官完全是无稽之谈。

赵长天同志虽然年轻,但能力毋庸置疑,他能走到今天,是有着实打实的政绩支撑的,而且——”

刘常清刚说到这里,正打算要将关于赵长天的学历问题解释一番的时候。

“啪”的一声,李东阳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茶几上,打断了刘常清还没有说完的话。

“够了,刘常清,你以为我需要你教我应该怎么做吗?如果你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你现在可以走人了。”

李东阳腾的站了起来,转过身体背对着刘常清。

刘常清没有再说话,就那么注视着李东阳的背影,目光由愤怒逐渐变得冰冷。

片刻之后,刘常清站了起来,还是没有说话,大步的离开了李东阳的房间。

当晚,回到顺城之后,刘常清连夜召见了几个人,都是他的嫡系手下。

他接连下了几个命令,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在东来顺酒楼和赵长天分别后,直到回到家里,郭青云也有一些疑惑。

他疑惑于赵长天表现出来的智慧和沉稳,这根本就不象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应该具有的素质。

到最后,郭青云也只能把这归结为对方是天才的范畴,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7月16日,如同预想的那样,赵长天接到县政fǔ通知,被暂时停职,他的书记职务暂由张秀芳接替。

同一天,县委书记郭青云也被暂时停职,据说理由是,有‘权钱交易、买官卖官’的嫌疑,在问题被调查清楚之前,县委书记位置由县长冯长远暂时代理。

在有心人的传播下,消息开始迅速扩散。

当消息传出之后,引发了官场上的种种猜测。

赵长天被停职,是预料中的事情,但郭青云被停职,却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

除了个别人,没有人知道赵长天和郭青云之间的密切关系。

因此,一起针对大河镇党委书记赵长天的举报,居然牵连出了县委书记,显然令人感觉震惊。

随后,又一条重磅消息传出,关于是否给郭青云停职,市长唐庆天和市委书记刘常清的分歧过大。因此,这条决议被拿到了市委常委会上讨论。结果,唐庆天以微弱的优势胜出。

在顺城的政治版图中,自从刘常清极速上位之后,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运筹,已经逐渐和市长唐庆天形成了两分天下的格局。

刘常清的优势是,他是党政班子事实上的一把手,站在了制高点上。而市长唐庆天的优势在于,他在市长的位置上做的时间够长,加上其能力和手腕、背景均是不凡,因此积累了相当的势力。

早在孔建国当市委书记的时候,他就不落下风,更何况根基还没有孔建国扎实的刘常清。

在刘常清上任之初,作为市委书记,他基本控制不了常委会的走势。

在重大问题上,涉及到常委会表决,通常是唐庆天取得胜利。

但刘常清毕竟也在顺城工作的时间不短,担任副市长和常务副市长也有了一些年头,培植了属于自己的一些嫡系势力。

当上书记之后,他利用权力优势,逐渐的提拔了一些自己的老部下走上了重要的岗位,甚至有的还进了常委。

在他的争取下,几个骑墙派的常委也在逐渐向他靠拢。

在争取这些人时,不得不提到一个人,就是他儿子刘立本。刘立本利用自己这两年积累的人脉,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可以说,刘常清在一点一点的争夺原本属于唐庆天的阵地,由原本的落在下风,逐渐的旗鼓相当。这次之所以败给唐庆天,是与李东阳的影响分不开的。

这起突发事件到现在,嗅觉灵敏的人发现,事件已经绝不仅仅是涉及到一个小小的镇书记的任免问题了。

市里两大巨头的角力又一次开始了,目前来看,显然是市长唐庆天占得了上风。

政治敏感性强的人,更是从中看到了副省长李东阳在其中发挥的影响作用。虽然李东阳在省里众多大佬中的排名非常靠后,但也毕竟是副省级领导,他能发挥出来的影响力显然不可小觑。

他的立场和取向,对于顺城两大巨头的斗争来说,将起到不可忽视的重大作用。

大河镇,在赵长天被停职的同时,张秀芳也接到了同样的通知。而且,她还被要求接受调查组的配合。

发生在昌县郭青云身上的事,以及顺城常委会上的龙争虎斗,很快的就通过刘常清传到了赵长天耳中。

赵长天意识到,事情已经脱离了他和刘常清原本的预想。

没有想到,唐庆天会突然发难。这样一来,事情就变的复杂了。

但即使再复杂,赵长天的信心还是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他相信自己的手段和能力。可是,他再次告戒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

对唐庆天他虽然不是非常了解,但一个40几岁做到市长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小看,引起再多的重视都不为过。

调查组下来得很快,赵长天被停职的第二天,就来到了大河镇。

由于涉及到正处级别的县委书记郭青云,因此,调查组由市纪委书记方文天亲自带队,由他主持此次调查。

实际上,这是在常委会上输掉一局之后,刘常清争取到的结果。

如果由其它人牵头负责调查,刘常清着实有些不放心,毕竟,眼下是由冯长远一肩挑两职呢。而且,还不能不考虑到李东阳会对调查组施加的影响。

整个市委常委,能够不忌惮李东阳而且符合要求的,刘常清只发现了方文天一个人。

对此,唐庆天倒是没有过多干预,因为这符合组织程序。而且,市纪委书记方文天是一个中间派的人物,根据他的了解,这个30多岁的纪委书记就是下来踱金的,他的背景连自己都有些搞不太清楚,但在京城有靠山却是一定的。

以这个年轻的纪委书记性格,他不会有意偏袒任何一方。

唐庆天根据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分析,他认为只要方文天在调查中保持公正客观的立场,这次他是赢定了。

不但可以因为这件事重重的打击刘常清的威信,整倒其嫡系手下郭青云。而且,自己的嫡系冯长远也可以借机如愿上位。

昌县这个农业大县,也将逐渐落入自己的掌控。

本着回避的原则,赵长天没有出面迎接调查组一行。

张秀芳和胡利见到方文天的时候,也不禁为对方的年轻而赞叹。

对方从外表看起来,实在是年轻的过分,就象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

事实上,与这两个人的感觉类似。方文天也为自己此次调查目标的年轻而感到惊讶。23岁的镇党委书记,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了,但还是第一次听说。

和这个家伙比起来,23岁的时候,自己还刚刚走出校门呢。

毕竟,基层的一把手与机关干部不同,如果没有一定的能力,即使勉强被提拔到这个位置,也是玩不转的。

在临行前和来此的路上,他仔细的研究了这个名叫‘赵长天’的镇书记的资料:21岁进入仕途,从办事员坐起,很快被提拔为副镇长,然后是镇长,再到书记。短短两年时间,他完成了很多人也许十年都不一定能达到的目标。

在没有具体介入调查之前,他心里有一些倾向举报人的立场,认为那三个人反映的问题应该是客观存在的。即使有一些误差,但应该不会太大。

之所以有这种判断,与个人的好恶无关,纯粹是与对方的自身条件、以及表面上的升迁历程有关,结合这两点分析,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

第一百章精神焕发

方文天在关于赵长天的资料中发现,在他没有进入仕途之前,的确只是个跑车的小混子,还因为利益纠纷动仄与人发生争斗。

因此,根据他以前所表现出来的性格特征,举报人反映他工作作风粗暴,动仄打人、骂人,也可以说得通。

对方进入仕途之后,在两年的时间里连升数级,方文天也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在赵长天的资料中,关于他政绩的介绍很少,很多方面都是一笔带过。反倒是他在一些工作中表现出来的作风问题,描述得比较多,个别地方还很细致。

关于对方的政绩描述很少,那说明在两年的时间里,对方的表现乏善可沉。

事实上,方文天也不相信对方能在两年中做出什么能够匹配他升迁速度的政绩,哪怕是勉强匹配都不太可能。

至于学历问题,那就更没什么说的了,对方就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学生而已。但这一点,反而问题却不是太大,高中生在乡镇这种基层做一把手完全说得过去。

但是,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作为依据,以这种学历层次,显然是无法匹配他的升迁速度。

如果放到过去,县长甚至是市长,只是高中文凭甚至连高中文凭都没有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那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同志,而且也很难再有进步空间。

在如今的时代,学历对于干部的提拔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非常重要硬性指标了。高中学历,估计做到正科已经是顶点了。

如果是在机关,情况可能会好一些,但想要在仕途上有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理清了思路之后,他心理有了决定,定下了要调查的方向。

他重点调查的就将是前两点。

首先,他要询问的对象是镇里的几个领导,然后会到民间去走一走,听听老百姓的声音。

同赵长天预想的一样,方文天首先选择的调查对象,是大河镇镇长张秀芳。

“张镇长,可以谈谈你对赵长天同志的印象吗?性格方面的、工作表现上的,可以谈谈。。”

方文天注视着美丽的女镇长问道。

客观的评价,方文天认为,这位女镇长不说工作能力如何,光是长相就是拿到北京那种大都市去,都算得上是美女了。会不会是因为长的漂亮?所以那位年轻的书记才会把她提拔上来的。方文天有些恶意的想着。

“可以,我愿意配合方书记谈谈我对赵书记的看法。“

顿了顿,张秀芳继续说道:“和赵书记一起工作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在我看来,赵书记是一个待人和善的领导,在性格上开朗、积极、乐观,他的这种性格特征能够和周围人打成一片,无论是政fǔ工作人员和普通老百姓。

即使他偶尔在工作上会发一点脾气,那也完全是为了工作,而且非常客观公允,和个人感情、喜好无关。

他虽然年轻,但他的能力完全配得上他现在的职务。我相信,大河镇的公职人员和大部分老百姓都和我是一样的看法。”

接下来,张秀芳把赵长天在这两年中的工作表现娓娓道来:在任办事员期间,为镇政fǔ解决关于提留、超生罚款等难题;任副镇长期间,解决水果售卖难和价格低廉问题,他所负责的农业方面的表现在全县范围内都是最突出的……

方文天越听越是惊讶,如果眼前的女镇长所说的一切都属实的话,那么,赵长天的政绩足可以使他升迁到目前的位置,破格提拔也完全说的通。但这一切是真实的吗?如果是,那为什么自己手中的资料里却没有提及?

而且,张秀芳还透漏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赵长天目前已经拥有了大专文凭,虽然是成人教育,但那也是国家承认的学历。

而且,他目前还在攻读本科学业,有望在明年取得本科文凭。

这一点是无法骗人的,只要一查,真假自然是一目了然。

如此一来,三个举抱者举报的那些问题就有一些耐人寻味了。

不知不觉,在女镇长的讲述中,方文天感觉自己对赵长天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

如果这个家伙能安然度过此次危机,未来的将不可限量。

从目前张秀芳这里得到的情况分析,这家伙很有可能是无辜的。

但作为一个纪检工作者,方文天一直秉承着:证据才是做出判断的依据。

与张秀芳谈过之后,方文天又陆续的询问了胡利等其它镇政fǔ的领导、以及一些普通工作人员。

基本上,所有的谈话都对赵长天非常有利,这些约谈对象和张秀芳对赵长天的评价大同下异。

在方文天的询问对象中,副镇长刘松是最为矛盾的一个。

这个人也是赵长天最为担心的一个,如果说,在镇政fǔ有一个人恨不得自己马上倒台,那就非刘送莫属。

赵长天没有对他采用手段,一是时间紧张,他担心仓促之下有弄巧成拙的可能。二是仅仅凭他一个人的说法,也无法改变调查组的整体看法。

刘松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这次市纪委调查赵长天的原因。

按理说,因为赵长天,使自己失去了大部分权力,几乎成了一个空壳镇长。他应该对他非常不满,甚至是怀恨在心。

现在,这样一个好机会出现在面前,他应该抓住机会。

但是,随着赵长天在大河镇的威望越来越高,所主持的许多工作都是切切实实的民生工程,连他家里和很多亲戚也都跟着受益。

很多时候,他走在路上,或是回到家里,耳边经常能听到对赵长天的谈论,几乎全是一面倒的赞美之词。有的说他使大河镇的治安空前良好,有的说他提高了农民们的收入,有的说他一次撤掉几个分子大快人心…..

整天处于这种氛围中,潜移默化中,他逐渐改变了自己的心态。对赵长天的恨意越来越淡。

甚至,到了现在,这样一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他居然升不起趁机报复的念头。

在内心的纠结和矛盾中,他接受了方文天的询问。

他是这样对方文天说的,“在整个镇政fǔ,最应该恨赵书记就是我,他曾经让我下不来台,也剥夺了我一些权力。我本可以在你这里说一些他的坏话,诋毁他的形象。但我扪心自问之后,我发现自己做不到。

赵长天虽然年轻,也许还有一些脾气。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工作能力非常强,无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但在他主持之下的一系列民生工程,的确切切实实的改善了老百姓的生活。就冲这一点,我认为他就是一个非常合格的领导干部。他能获得破格提拔,是他应该得到的回报。

我相信,连我这样一个他曾经的仇人都能站在公允的立场上说话。即使你再询问更多的人,也会得到同样的结论。”

方文天对于刘松的这番话,印象非常深刻。在直觉上,他感受到了刘松的坦诚。

在接下来的民间走访询问中,刘松的话得到了验证。

他没有按照镇政fǔ安排的路线走,而是随意的走进一个村子,随意的找一个老百姓聊上几句。

他向一个正在地里忙活农活的中年人询问,他如何看待镇政fǔ赵长天书记的工作?

这个正在给庄稼打农药的农民马上放下了手中的药筒,刚刚还因为炎热的天气而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的神态立刻变得精神焕发起来,原本佝偻着的腰杆似乎也tǐng拔起来。

他拿出一包旱烟卷了一根,一边抽着烟,“赵书记啊,他是个好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领导。”

以此作为开场白,他开始口若悬河的大声谈论起来,谈论时的表现就好象他正在谈的对象是和他无比熟悉的亲人一样。

旁边地里干活的同村人听到之后,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了过来,加入了谈论的行列。

两个农民的谈论内容,从当初赵长天孤身进入玉龙山勇抓歹徒,到组织老百姓集体打包买水果,卖出了前所未有的高价,再到他在干部大会上一次撤掉六个贪官的大快人心的举动。

其余的,象什么用霹雳手段一举荡平了大河镇的地痞流氓,让大河镇的治安前所未有的好;组织老百姓热热闹闹的准备chūn耕,买回了质量优良、价格便宜的化肥和种子;为贫困的五保护家庭提高救济标准……

虽然这些内容在镇政fǔ的询问中,方文天已经听到过好多人谈起。但在此时,他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给方文天的感觉,似乎这两个朴实的农民,非常享受谈论赵长天的过程,甚至当成了劳累之后的一种消遣、一种茶余饭后的娱乐活动。

他注意到了他们谈话之间经常用到的一个词汇‘我们的赵书记’。

这个词汇让方文天感觉到了震撼,这是一个让他心口感觉有些发堵的词汇。

在复杂的心情中,他结束了和两个意犹未尽的农民的谈话。

第一百零一章民心的力量

接下来,方文天又相继询问了一些老百姓,有年近七旬的老者,有40多岁的中年fù女,有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

也许,从一个人或是少数几个人口中听到夸赞别人的话语时,可以感觉那是正常状况。但是,当你随意找上一个人,都能听到对方口中对某个人的赞美之词的时候。

那就是震惊了,也许用震撼来形容更为恰当。方文天就是这样的感觉。

出于对官员的戒备心里,方文天可以怀疑那些镇政fǔ领导和工作人员说的话。因为他知道,在官场待久了,再老实的人也会学会言不由衷。

但是,对于那些朴实本分的老百姓,方文天实在找不到任何怀疑的理由。

自从走上纪检这条路,方文天不知道接触过多少与官员有关的案子。但是,毫无疑问,这个案子是带给他心灵冲击最大的一次。

在事实面前,他真正的明白了什么是民心。

在这种力量面前,他甚至一度感觉自己很渺小。这就是民心的力量,甚至可以影响到一个意志非常坚定的人的心态。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前来调查赵长天,似乎是一件非常不应当的事情。从目前了解的情况看,那三个上访者反映的问题显然都不成立。

那么,三个上访者为什么要上访呢?如果说是为了正义和公理,方文天会嗤之以鼻。从他所了解到的情况看,那些反映的问题基本都是不存在的,与所谓的正义和公理根本不搭边。

那么,就只能归结为私仇或是其它的更加阴暗的理由。

在种种疑问中,方文天在水泉村见到了三个上访者。

一番询问下来,方文天心理已经有了谱儿。无论是李东林,还是张红林、张红军兄弟。在他具有技巧性的询问下:反映的问题是从什么渠道得来的?是否有事实作为依据?是否还有其它人证?

他们的回答中,出现最多的答复是‘听人说的’。

当再问他们是听谁说的时,他们却又说不出个具体的人来。

到了后来,这几个人中,李东林还好一些,虽然额头冒汗,但还能够勉强保持镇定。张红林和张红军兄弟,已经是越来越慌张,在回答中,明显的能感觉到词不达意。

方文天只询问了不到20分钟,他感觉自己已经不需要再进行更多的问话了。

在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结束了其它的所有谈话之后,方文天最后一个询问的对象是赵长天。

第一眼看到赵长天,方文天发现自己很难辨别对方的年龄。从外表上看,对方一点也不像是只有23岁。如果说对方是三十岁,估计也会有人相信。

对方身上所体现出来的那种大方、得体的气质,也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如果不知道赵长天的实际情况,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或是大城市中家教良好的家庭中培养出来的。

方文天自问在同龄人中,自己应该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从骨子里也有着一种傲气,颇有一种‘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豪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个年纪比自己要小上不少,级别上也比自己低了好几级的年轻人,虽然还达不到惺惺相惜的程度,但也很难升起俯视的心里,甚至连优越感也没有多少。

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的纪委书记,赵长天第一印象不错,而且,他的心情很好。

之所以在目前这个关键的时间段,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还能够有好心情,与一个人的到防有关。

这个人是刘清兰,另赵长天意想不到的飘然而来。

刘清兰依然还是那么的清丽脱俗,一头披肩的黑发配上白皙的肌肤,使得她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格外飘逸。

刘清兰刚放假,昨天才到的家里。从父亲那里知道了发生在赵长天身上的事件。

虽然父亲一再强调,赵长天能顺利度过这次困境的可能性很大。但不知道为什么,刘清兰感觉自己就是无法放下心来。

她有一种到他的身边、看看他的冲动,她想要耐心的安慰他几句,她想要告诉他:不要忧愁,最多不干那个小官儿就是了,他在商业上一样可以有很大的。

但她又有一些犹豫,自己是以什么立场去见他呢?

朋友吗?应该算是吧。虽然双方交往的时间有限,见面的次数也不多,甚至都没有单独交往的机会。

只是普通朋友吗?那为什么自己一听到他出事的消息,就如此不安呢?恨不得马上就出现在他身边,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的陪他待上一段时光。

喜欢他吗?说不清也道不明,她只知道自己并不讨厌他,喜欢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感觉。

这是喜欢还是单纯的好感?她暂时没有答案。

在这种心态下,刘清兰来到了大河镇。

见到赵长天之后,她发现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安慰什么。他一如往常的自信,眉宇间没有任何颓唐,有的只是令她欣赏的那种神采飞扬。

两个人在一起只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刘清兰就离开了。这半个小时中,更多的时候,是赵长天再说,刘清兰一边倾听一边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这半个小时,气氛格外融洽,这是赵长天和刘清兰第一次单独相处。

与来时的焦虑心情不同,走时的刘清兰感觉身心格外轻松。虽然还有一些担心,但已不在担忧。她相信这个男人,相信他一定会度过这次难关。

喜欢吗?她还是没有找到真正的答案。但为何她的心情如此愉快呢?

虽然和刘清兰相处的时间短暂,但赵长天发现自己自从事发之后,因为一直高负荷运转而显得有些疲惫的大脑、还有一直紧张的情绪,似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和放松。

“这是一个很美好的女人”赵长天如是想着。此时的他已经忘记了:初见对方时那种令他恼火的场景,甚至还想‘jiān’了对方。

思绪回到眼前,赵长天一边打量着方文天,一边对他进行着分析。

这家伙能在30多岁做到如此高位,抛去自身能力不谈,显然是有着一定背景的,而且背景应该非常不简单。

这样的人,赵长天在重生前曾经接触过几个。

通常情况下,在这样的人身上,一般会见到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少年得志的轻狂,会有那种天生的优越感。即使有意掩饰,但也总会在不知不觉间表现出来。

在方文天身上,赵长天感觉到了一种雍容大度,但却没有发现那种世家子弟的骄狂。

对于这样的人,很难在心里对他产生反感。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人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在搜遍了记忆之后,却发现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

赵长天对自己的记忆力非常有信心,他确信自己应该是没有见过这个人的。那么,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呢?

虽然有这样一丝疑问,但他也总不能问对方‘我们是否哪里见过?’一类的话。如果是换成另外一种场合,或许还有这样可能。

对于这样的人,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即使不能交好,赵长天也不想轻易得罪。

虽然他对自己的布置、以及自己目前的处境非常有信心,但他也不想给眼前这个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免横生枝节。

方文天不知道赵长天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涌出了如此多的念头,甚至对自己还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肯定对方也如同自己一样在分析着对方。在一丝难言的复杂心情中,方文天开始了自己的询问。

简单的几句开场白之后,方文天直入主题。

“赵长天同志,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找你谈话的目的,谈谈你对于自己这两年工作的看法吧。”

有良好的心态为支撑,赵长天非常配合的回答了方文天的询问,几乎是有问必答。

赵长天的这种态度令方文天感觉非常满意,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越看越顺眼。原本定为最多半个小时的谈话,不知不觉的超过了一个小时。

后来的谈话,更像是朋友之间的聊天。

“赵长天同志,感谢你的配合,希望你能保持一颗平常心,等待最后的调查结果。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以这样的话作为结束,方文天结束了在大河镇的调查。

结束在大河镇的调查之后,方文天又迅速返回了昌县,在昌县他也询问了县委县政fǔ的几个人,包括县委书记郭青云和县长冯长远。

事实上,郭青云之所以被停职接受调查,完全是受到了赵长天的牵连。

因此,方文天的调查重点主要是针对赵长天而来的,在昌县的调查,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与昌县县长冯长远的谈话有些出乎了方文天的意料。

在冯长远的语气中,几乎是一面倒的对赵长天的批评。在他的形容中,赵长天除了作风粗暴就是欺下媚上,几乎没有任何优点可言。

当方文天试探性把赵长天所取得的一些政绩点明时,冯长远很直接的说那是前任镇长李东宝和前任书记刘远的功劳,和赵长天没有什么关系。

本来定为半个小时的谈话,到了后来,方文天已经失去了继续下去的耐心。心里对于这位县长大人的观感一降再降。

第一百零二章轩然ō

在和冯长远谈话之前,方文天已经预料到了对方的立场。根据他的判断,冯长远应该是市长唐庆天一系的人马。

因此,在对待郭青云和赵长天的立场上,他们肯定是一致的。甚至,方文天也隐约的猜想到了,这起拦路上访事件中,或许会有冯长远的影子。

但即使是这样,无论他和郭青云、赵长天有多大的恩怨。在方文天看来,冯长远也应该保持一定的风度,言语中保持适当的含蓄。

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中伤甚至是诋毁他的对手,站在他的立场,这无可厚非。

但如果失了分寸,一味的抨击对手,不但说明这个人的涵养和气度实在有限,而且反而达不到应有的效果。

这样的人,不是一个可以成就大事的人物,其成就肯定也会有限。

事实上,因为这次和冯长远的谈话,反尔更加坚定了方文天的立场。

提前结束了和冯长远的谈话之后,方文天在昌县最后一个谈话的对象是郭青云,这个目前正在停职的县委一把手。

与郭青云的谈话,谈话内容和基调基本上是在方文天的预想之中。郭青云没有过多的谈及自身,只是比较细致的阐述了赵长天在这两年中的工作表现,重点介绍了关于赵长天政绩上的一些闪光点。

郭青云的说法基本上与方文天在大河镇的调查一致。

结束了与郭青云的谈话之后,方文天将他与冯长远做了对比。

方文天得出了结论:郭青云的政治智慧的确在冯长远之上,在这两个人的斗争中,郭青云能够占得上风,是合乎情理的。

在返回顺城的路上,方文天的内心仍沉浸于在大河镇的所见所闻。对于这个案子,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和决定。

作为顺城政坛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他知道市委书记刘常清和市长唐庆天之间的矛盾。对于他们之间的争斗,方文天是没有任何兴趣参与的,也没有任何站队的想法。

但目前来看,他极力想要避免参与他们争斗的想法似乎要有所变化了。

市委常委会上的龙争虎斗他是亲眼目睹的。当时,在表决是否要暂时将郭青云停职并接受调查时,他投了赞成票。

在那个时候,根据外在的一些表象,他是倾向于郭青云和赵长天有问题的。事实上,和他有同样判断的应该不在少数,这也是刘常清在常委会上表决失败的重要原因。

他这次回去之后,势必要在常委会上通报调查结论。如果实事求是的公布调查结果,将很可能得罪唐庆天。

对于唐庆天这个人,他虽然不惧,但如果双方因此而有了芥蒂甚至变成对手,那也是比较麻烦的事情。

根据他的了解,唐庆天并不是那种很大度的人。如果在日后,他因为这件事在工作上给自己制造一些麻烦,也是非常可能的事情。

但自己会在乎他找麻烦吗?方文天眯着眼睛、嘴角翘起,他若有所思的笑了。

就在方文天刚刚离开大河镇不久,一条消息以迅猛的速度开始在大河镇范围内传播,消息的主要内容是:水泉村的李东林和张红林、张红军兄弟三人去昌县上访,诬告镇党委书记赵长天。

这条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在大河镇引发了轩然大。

李东林和张红林兄弟二人仿佛成了过街老鼠,首先是在水泉村,三个人举步维艰。

“李东林,是不是赵书记没让你当上罐头厂厂长,你就怀恨在心,这样缺德带冒烟儿的事情你都能做得出来?会遭报应的。”

当李东林在家里无法忍受老婆的唠叨,出来逛逛打算散散心时,碰上了同村一个60多岁的老汉。结果,那个老汉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数落。

李东林灰头土脸儿的落荒而逃,他实在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驳。

“李东林,你这个杀千刀的王八羔子,你不得好死。”

“李东林你妈白养你这么大,你怎么一点人事儿都不干,把赵书记整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就是个白眼狼,你家的苹果这两年多卖了多少钱?不但不知道感恩,还要在背后下黑手,你就是王八犊子。”

几个水泉村的中年fù女正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看到路过的李东林,放下洗衣板,就是破口大骂。

李东林再次落荒而逃。

此刻的他,真是有些后悔了。

他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整道赵长天?但感觉自己的日子已经是无比艰难了。

连自己家里人知道了他上访的事情后,都是一片埋怨声,他在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了,就想出来散散心,但没想到,情况比家里还要糟糕得多。

事实上,当初他决定要去拦路上访前也是经过了剧烈的心里斗争。如果不是那个很突然的出现在自己家中的中年人,他虽然恨赵长天,但也决不会想到也不敢用这样的方式去报复对方。

他对于赵长天的势力和影响力,虽然不是全然了解,但也知道得不少。他知道,如果自己搬不倒赵长天,那等待自己的下场将是可以想见的凄惨。

他并不认为,赵长天是一个大度的人,大度到在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还不来报复他。那样的想法,在他看来,就象是痴人说梦一样。

但是,那个从县里来的中年男人,言之凿凿的告诉他,当初发生在西河村导致他大哥倒台的事件就是由赵长天一手策划的。正是他大哥倒台之后,赵长天才坐上了镇长的宝座。

原本,李东林对于这件事只是有一些怀疑,但却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佐证自己的判断。虽然中年人也没有拿出什么有力得到证据来,但那种逻辑性很强的论证还是让他从心里接受了对方的说法。

如此一来,他对赵长天的恨意又上了一层台阶。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去报复对方。

后来,那个人又将赵长天的各种短处一一进行了分析:年纪问题,学历问题、工作作风问题等等。

看到他有一点动心但还犹豫不定之后,那个中年人更是隐晦的告诉他,这次针对赵长天出手的还有县里市里的领导。只要他答应拦路上访,一举整倒赵长天和他的后台没有问题。甚至,赵长天还非常有可能和他大哥李东宝一样被关进监狱里待几年

即使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东林仍然有些犹豫。对他来说,实在是这两年赵长天在大河镇的威望太高了,他从心里上有一些畏惧。

直到那个中年男人拿出了一万块钱,并告诉他:这是订金,事成之后,还有一万的时候,他终于动心了。

两万块钱啊,那绝对算得上一个大数目了。自从被赵长天从罐头厂撵走之后,他手头儿就一直紧巴巴的,大一点儿的赌局都上不去桌,只能干看着心里着急。如果有了这两万块钱打底儿,那一切都将截然不同。

而且,那人还告诉他,这事儿将在县里进行,事成之后,赵长天将被秘密控制起来。大河镇这边是没有几个人会知道的,让他不要有什么心里压力。

对方见他已经意动之后,要求他最好再找几个考得住的人和他一起去上访,那样会增加上访的力度和影响力。

毕竟,群体上访的影响力和个人上访的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

那个人又拿出了一万块钱作为他的活动经费,同样答应他事成之后可以追加一万。

如此一来,他是彻底动心了。终于应下了此事。

那个中年人交给了他一张纸,上面罗列着反映赵长天问题的资料。中年男人告诉他,一定要背下来,在背下来之后必须销毁。

那个人走了之后,他反复的考虑和他一起上访的人选,最终他决定选择张红林、张红军兄弟二人。

除了这两个人,对于别人他不放心,这件事在行动之前之后都必须要保密,否则一旦透漏风声,那就将平添许多变数。关键的是,在自己认识的人当中,他还真想不出来能有几个,能够冒着风险和自己一起做这种事情。

张红林和张红军是水泉村的地痞流氓一类的人物,和他一样也喜欢在赌桌上玩上几手。

在前不久赵长天主持的严打中,这两个人吃了苦头,被关在派出所接受了几天教育,从那以后,在水泉村乃至大河镇范围,这兄弟二人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了。

对于赵长天,这两个人也是怀恨在心。而且,这兄弟两个还欠自己不少赌债呢,加起来也有上千块之多。

前一阵子,散布关于赵长天的谣言,就是这两个人协助自己一起进行的。彼此之间,也算得上志同道合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李东林找上了这两个人。

说明了来意之后,一开始,这两个人还有些犹豫,担心事后遭到赵长天的报复。

但在他告诉对方,这件事会在秘密中进行,而且,他们欠自己的钱,也会在行动过后一笔勾销。

看对方仍然犹豫不决,他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当场拿出2000块钱拍了过去,并许诺事后还有2000块钱作为报酬。

如此一来,作为老大的张红林立即拍板决定参与此事,张红军看到大哥同意之后,也就不再反对。

第一百零三章我们赢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经常在一起进行密谋并进行相应的演练。

比如,在见到领导的时候,如何在情绪和表情上显得更自然,更加符合他们的身份等等。

县里的中年人会经常过来对他们进行指导,告诉他们领导可能会询问的问题,他们该如何应对等等。

终于,那一天到了。他们跟着那个中年人到了县城,在他的安排下出现在了副省长李东阳的车队前。

于是,一切都按照预先的排练那样发生了,一切都很顺利。

事后,对方没有失言,给了他许诺的尾款,并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比方如果遇到有前来调查的人该如何回答等等。

之后,便放他们回来了。

刚回来的时候,他心里除了稍稍有一些忐忑,更多的是兴奋。去掉给张红林兄弟的4000块钱之后,他这次一共得到了36000块钱。

对他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当晚,他美美的睡了一觉儿。在梦中,他梦到自己在赌桌上一掷千金、大杀四方,那种感觉即使在第二天早晨醒来之后,仍然回味不已。

但此时,美梦已经离他彻底远去,噩梦却是接踵而来。

他对那个鼓动他拦路上访的中年男人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当初他向自己承诺,大河镇这边没有几个人会知道发生在县里的事。但结果是什么?是人尽皆知。

他不知道赵长天能否垮台,但他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可是难过了。

“张红林,你这狗日的娃子,原先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赵书记哪里对不起你了?”

“张红军,你这个瘪犊子,以为躲在后面就没有人看到你了?和你哥一样,都是猪狗不如的货色。”

正埋头走路沉浸在悔恨中的李东林,耳边募然响起了一连串的喝骂声。

下意识的抬起头,对面走来的正是面红耳刺的张家兄弟,两个人和自己一个德性,目光都不敢四下观望,生怕迎上周围那些不善的目光。

“李东林,你个狗犊子,这次你是害苦我们了,现在这人人喊打的日子是没法过了,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赶紧想个办法解决。”

张红林一边拉着李东林的胳膊向着村外偏僻的地方跑,一边不住口的埋怨着。

“的,当初收钱的时候,也没见你们不要,现在出事了,把责任都推到老子身上了,你以为老子日子就好过吗?”

李东林也不示弱,一边加快脚步向村外走,一边进行着口头还击。

“李东林,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骂谁呢?是不是找打?信不信我弄死你?你个狗日的。”

跟在后面iǎo跑的张红军接过了话头,反击了李东林几句。

当初,对于拦路上访这件事,他可是一直犹豫不定的。说白了,他就是非常害怕赵长天和他背后的势力。

当初,赵长天在道上混的时候,可是能和县城的大混子赵老六和高老四那样的牛B人物掰手腕子的,而他和大哥不过是在水泉村这一片有点儿名头,双方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如果不是李东林再三劝说,说赵长天进了官场之后,就不会再用道上的手段对付他们,再加上大哥拿定了主意,他是说什么也不敢和对方作对的。

但他没有想到,赵长天和赵家人还没来找他们算帐呢,同村的老百姓却先对他们出手了,虽然只是动动嘴皮子,但那也承受不了啊。

更何况,即使在家里待着的时候,连平时温顺的老婆和老实的爹娘都开始数落他们。他意识到,这次真是闯了大祸了。

因此,一见到李东林,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三个人匆匆忙忙的逃出了水泉村,还没等喘上一口气。

“那不是水泉村的三个兔崽子吗,CTM的,还敢在外面露面,不要脸的死东西,赵书记哪里对不起你们了?”

“是啊,要不是打人犯法,我真想揍这几个犊子一顿。”

“只要不打残就不犯法,要不收拾这几个狗东西一顿。”

邻村几个刚给果树打完农药的村民正好碰上了三个狼狈的难兄难弟,纷纷出言喝骂,其中一个脾气大的,撸胳膊、卷袖子的就要上前动手。

看到这架势,三个人再次拔腿狂奔。虽然打起来,他们不见得就一定吃亏。但无奈底气不足,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反击的念头。

直到跑出了很远,一直到了附近的小山里,三个人才喘息着摊倒在地上。

天空很蓝,万里无云,天气和煦,阳光灿烂,但他们却感觉内心一片灰暗。

“好,老胡,就这么办,再持续几天,等他们坚持不住快崩溃的时候,你再派人出面,相信那个时候就可以水到渠成了。”

赵长天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轻松的和胡利说着话。

刚刚,他听了胡利的汇报。可以说,发生在水泉村李东林他们身上的一幕幕,一定程度上要归结于胡利的推波助澜。这也是赵长天的安排之一。

但无论是赵长天还是胡利,都没有想到,效果居然会如此的好。在放出消息之后,只有几个人是胡利有意安排的,其他的老百姓基本都是自发行为。

胡利得到消息之后,及时的面见赵长天进行了通报。

如此,才有赵长天刚刚说出的那一番话。

“老板,我担心这几个人吃不住压力,会离开水泉村啊?那样一来,我们想找到他们就费事了。”

胡利在高兴之余,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老胡,你担心的问题说到了点子上。因此,要给他们一点希望,你可以这样做…..”

密谋了片刻之后,胡利心领神会的离开了。

“跟着老板的日子,总是充满了快感,这种感觉真好。”沉浸在阴谋算计中的小矮子在内心发出了由衷的感叹,他对自己目前的工作和生活实在是太满意了,这种生活让他感觉了自身的价值。

在无数人的观望中,距离发生在昌县的大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天。纪委书记方文天领导的调查组已经结束了在大河镇和昌县的调查,回归了顺城。

他的调查报告何时能出炉?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在这几天里,得到消息的赵长江和赵长河几次主动请缨,要求派人去教训一顿李东林和张家兄弟,但都被赵长天制止了。

赵长天告诉两个弟弟:安心做好集团的工作,他的事情暂时不需要他们出手。

因此,虽然心里气愤、恼火,赵长江和赵长河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没有打上门去。

岭东村的赵家人,与赵老2和赵老三有相同想法的还有很多,尤其是那些二十岁左右的晚辈,赵长天的那些侄子们,整天叫嚷着要去找李东林他们算帐。

如果不是赵长天和老太爷的压制,估计李东林和张家兄弟不知道被揍了多少次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赵长天把自己的想法向老太爷透露了一些,老太爷也会向李东林他们三个实施报复。

7月18日,市委书记刘常清主持的市委常委会召开了。在这次会议上,将由市纪委书记方文天通报7.15事件调查结果。

这次常委会进行的时间之短暂,令观望和等待结果的人们大跌眼镜。

不到半个小时,常委会已经结束。随后,常委会上发生的情况通过不同的渠道迅速传播开来。

守在电话旁的赵长天,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电话是刘常清打给他的,在电话中,刘常清言简意赅,只说了一句话。

“小赵,我们赢了,方文天将7.15拦路上访事件定性为诬告,你明天晚上来家里。”

刘常清难掩心中的喜悦,虽然极力克制,但语气中仍然包含着一丝激动。

事实上,刘常清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在这起事件上赢了唐庆天,更是战胜了在更高层面上交锋的李东阳,那一天晚上所受到的近乎侮辱性的对待,他一直铭记于心。

直到常委会上取得了干净利落的胜利,他积压了几天的怒气,才终于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释放。

而且,这次斗争更事关昌县这个农业大县的归属。虽然他和郭青云因为去年十月份的那次风波,彼此的关系一直没有实质性的恢复。但不可否认的是,昌县是属于他刘常清的势力范畴,这是顺城官场上的共识。

如果这次郭青云和赵长天真的倒台,那对他来说不亚于一次重大的失败,所失去的不仅仅是昌县,更将失去相当一部分自己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威望。

那些中间派、骑墙派、甚至是自己的嫡系,都有可能改变政治立场。

但他胜了,结果就将是相反的,不但进一步稳固了他目前的地位和势力范围,他的威望将进一步提高,在以后和唐庆天的利益斗争中将获得更多的主动权。

常委会结束的当天,市委和县委分别下达了通知,撤消对郭青云的赵长天的停职。

赵长天和郭青云很快的通了电话,约好晚上在东来顺酒楼进行庆祝。

第一百零四章风情万种

胡利在得到老板官复原职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书记办公室。在首先表示了祝贺之后。

随即,就将由他主持的秘密工作进行了汇报:“老板,我安排的人手已经与李东林他们取得了联系。对于我们抛出去的条件,那几个走投无路的兔崽子已经答应了。”

“好,如果不是他们几个还有点用处,谁会管他们的死活?他们交代具体联络人了吗?”

一边说着,赵长天点上一支烟,重重的吸了一口。

“交代了,但他们也不知道对方的根底,只是描述了对方的一些特征:那是一个中年年人,是昌县本地人。姓王,身材中等,脑袋上有些秃顶,前额上有一个大黑痔。

据他们说,那个人非常好辨认。只要给他们一些时间去县城活动,估计找到对方的机会很大。”

胡利眯着眼睛,将自己搜集到的情报条理清楚的一一道来。

“好,那就安排他们去昌县。这几个人人喊打的狗东西,估计在水泉村也待不下去了。但要注意控制住这几个人,你要安排人手跟他们一起过去,在县城租个房子。总有一天,这几个狗东西会发挥作用的。”

赵长天弹了弹烟灰,意味深长的说道。

得到了赵长天的指示之后,胡利没有耽搁,立刻离开了赵长天的办公室去具体安排此事。

当天晚上,赵长天开车赶到了昌县。

在东来顺酒楼,依旧是205包房。

与上次秘密会见不同,这次不但是光明正大的,而且,除了郭青云和赵长天,还多出了郭夫人王梅和刚放暑假回到家里的郭小雅。

郭小雅已经结束了大二的课程,开学就将进入大三的学习生活。

与半年前相比,郭小雅出落得更加水灵了,皮肤白嫩得仿佛能掐出水儿来似的。

在气质上,显得更稳重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落落大方。

今天,郭小雅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打扮。穿着一袭得体的粉色连衣裙,与露ǒ露在外的白嫩肌肤相应成辉。

赵长天在酒楼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居然有了瞬间的失神。

进入包房之后,寒暄了几句,几个人分别落坐。

“赵大哥,好久不见了,恭喜你顺利度过这次困境,以后一定会越来越顺利。”

出乎赵长天的预料,还没等他挑起话头,郭小雅却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对于郭小雅来说,经过寒假的那场风波之后,她早已放下了原本心中对赵长天的那一点芥蒂。

而且,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的态度,甚至要主动争取一些东西了。这对于一个性格高傲还有一些任性的女孩子来说,无疑已经是一种非常大的改变。

赵长天自然不知道郭小雅的那份少女心思,但女孩儿那粉嫩的唇瓣儿和若隐若现的小舌头,却令赵长天猛吞了一口口水,内心升起了一种想要仔细品尝的冲动。

“小雅,你越来越漂亮了,估计你们学校里追求你的男生都成排了吧?”

赵长天调侃了郭小雅一句。

“小赵,你这张嘴啊,是越来越能说了。告诉你,以后可不许欺负我们家小雅了。否则,你王姨可是要找你算帐的。”

王梅v儿,又看看赵长天,眉宇间全是笑意,意有所指的说道。

“是,是,以后我只让小雅欺负我,绝不反抗,王姨可以作为见证。”

看着郭小雅似乎不经意间瞟过来的那颇具风情的一眼,赵长天下意识的对王梅做出了口头保证。至于能否兑现,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赵长天的语气和态度令王梅倍觉满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小子有点儿油嘴滑舌的感觉。

认识了赵长天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稳重的年轻人身上产生这种感觉,难道是因为今天心情高兴?王梅心里暗暗嘀咕着。

“这丫头,真是熟透了,也许应该品尝一番了,否则那是资源的极大浪费啊”

那人比花娇的容颜,那风情万种的眼神儿,使得赵长天在心里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事实上,自从走上仕途以来,他一直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根基实在是太浅。官场上的斗争比他原来所走的那条道路还要艰险,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局面,他重生前实在是听说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这种心态导致了他对自己某些方面的极度克制。尤其是在女色上,更是谨慎小心到了极点。

否则,也不会从重生到现在,他还依然是孤家寡人,连一次生理需要都没有解决过。这对玉望极其强烈的他来说,近乎天方夜谭一样,简直就象是在十八层炼狱里接受煎熬一般。

如果是放在重生前,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直到这次解决了入仕以来最大的危机,一直悬于他心中的危机感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缓解。他本性中的一些东西,才开始逐渐得到了释放。

郭青云看着赵长天的目光中,满是欣赏。

自从眼前这个年轻人介入自己的生活中以来,他不断的在对方身上发现一项又一项优点。这个年轻人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一次又一次的带给他惊喜。

如果没有这个年轻人的存在,也许,自己的命运早就滑向了悲惨的深渊。自己的家庭也将支离破碎。从这个角度,对这个年轻人,他又充满了感激。

的确,自己对他有过一些帮助。但对方回报给自己的,在分量上,已经超过了自己给予他的帮助。

到了现在,他从心底里是真心的希望女儿可以和他走到一起。

从一个父亲的角度,他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个有担当和能力的男人作为伴侣,而在他看来,赵长天无疑是出类拔萃的。

除了家庭条件和经济状况差一些,这个年轻人身上几乎没有别的缺点。他与夫人王梅过于重视金钱的态度不同,他认为只要钱够用就行,不一定非得要大富大贵。

当然,钱谁都不会嫌多。但赵长天既然走上了仕途,就不能再指望他能有多少钱,那是不现实的。

好在,夫人已经认可了自己的看法。也许,是赵长天的优秀打动了她,使她不在执着于金钱。

在良好的氛围中,这一顿饭吃得分外惬意。连不会喝酒的郭小雅,也小喝了几口。白皙的小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显得格外俏丽。

赵长天和郭青云,一边随意的闲聊,一边你来我往的对饮。无论是赵长天,还是郭青云,都已经很久没有喝得这么多、喝得这么痛快了。

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谈及官场上的那些事,这一晚是庆祝的时刻,是需要放松的时光。

直到晚上十点,这一顿非常愉快的晚餐才宣告结束。

王梅破天慌的抢着去付帐,结果却被告知,这顿饭已经有人付过钱了。一问才知道,原来赵长天可以随时在这里签单。

王梅打听了一下,这一顿饭下来,花了将近五百多块钱。如果在这里偶尔的吃上那么一顿,那一年下来,得花上多少钱?

赵长天一个农村家庭出身的年轻人,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供他这样消费?

带着一丝疑惑,王梅离开了酒楼。

临分别的时候,赵长天背着王梅母女轻声对郭青云说道:“郭叔,我明天要去顺城刘伯父家,他可能有话要对我说。”

郭青云正在前行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赵长天的肩膀,轻轻的叹了口气。

郭青云心里非常清楚,刘常清可能的确有话要对赵长天说,但他何尝又没有话要对自己说呢。

只是,以双方目前的关系,有些话也只能通过赵长天来转达了。

与郭家人分开之后,赵长天甩了甩头,上了自己那台破吉普车。

“赵兄弟,你喝的不少吧?要不就在我这里将就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一旁的吴老三发现赵长天脚步有些浮动之后,连忙出声提醒。

“没事儿,老吴,你放心吧,我这酒量就是再喝一顿也没问题,走了,下次见”

说完之后,赵长天发动汽车,向着大河镇的方向驶去。

也许是太久没碰女人了,一边开着车,赵长天脑海里老是浮现出郭小雅巧笑盼兮的动人模样。想着想着,甚至下面隐隐有发涨的感觉。

车子很快出了县城,今晚的天气有些发阴,赵长天只能勉强通过车头灯注意一下前面的路况。

好在,对于这条路,他不知道已经走过多少回了,早已经是轻车熟路。

哪里需要拐弯,甚至哪里地面不平,他心里都有着清晰的印象。

除了发动机引擎的声音,周围的空间十分宁静,触目可及的范围内,空旷的路上也只有他这一辆车在行驶。

“也许是时候找一个女人了,这整天憋着的感觉实在是有些难受。”感受着腿间的物件儿,赵长天内心发出了感叹。

“砰”

猛然间,赵长天感觉车头一震,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

下意识的,他赶紧踩上刹车。好在行驶的速度不快,车子在瞬间停了下来。

第一百零五章放了我

“啊”

一声几乎可以震破耳膜的尖叫声猝然响起,那声音一听就是个女子的声音,声音中似乎蕴涵着极大的痛楚。

“糟了,可能撞人了。”

赵长天脑海中瞬间涌上这样的念头。

连忙打开车门,赵长天迅速下了车,大步走到车前,借着车头的灯光,他发现了令他感觉心惊的一幕。

一个看不清容颜和年龄的女子正脑袋冲下的趴在地上,身上和地下都是让人感觉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

下意识的,赵长天感觉似乎是自己撞上了这个女人。

“这黑天半夜的,一个女人怎么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还恰好被自己撞到了,也不知道是她倒霉?还是自己倒霉?”

怀着一丝懊恼的情绪,赵长天打算上前去v人的伤势。

无论如何,既然自己撞了人,无论责任在谁?但对这个趴在地上的可怜的女人总不能置之不理。

刚才那一下,估计应该是撞的不轻,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车子的撞击和因此产生的震动。

“诶?似乎哪里有不对的地方。”一丝疑问突然从心头升起,赵长天放慢了脚步,他的脑筋飞快的转动着。

那个女人刚好趴在车子前方,距离车头不超过二十厘米。

根据刚才感觉明显的车体震动进行判断,那一下撞击所产生的冲力,绝不可能仅仅将这个女人撞出二十厘米的距离。如果是两米,倒还显得正常一些。

而且,那个女人刚好趴在与车头平行的位置,这似乎也太凑巧了一些。

更为可疑的是,从事发到现在,仅仅是这么短暂的时间,那些从女人身上流淌下来的鲜血似乎已经开始凝固了。而血的颜色,也根本不像是刚从人体内流出来的鲜血。

曾经无数次在火拼中给人放过血的赵长天,对于人体的鲜血,实在是熟悉无比。

随着发现的疑点越来越多,赵长天内心差不多已经有了判断:这应该是一个碰瓷的。

这种赚钱的方式在后世会逐渐多起来,但在如今这个年代,却应该算得上是比较新颖和有创意的方式了。

如果自己不是重生回来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心里素质远比大部分人稳定。

恐怕,在发现撞人后,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映应该就是慌乱,哪里还有心情去分析什么疑点。

得出了结论之后,赵长天突然来了一些兴致。

他一屁股坐在了车头上,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支烟,点着之后抽了起来。

“装,你就继续装吧,有能耐你就别起来,今天老子就和你耗上了。”

一边随意的说着,赵长天的目光四下里打量着。他不相信一个女人敢在大半夜的出来做这种难度颇大的活儿。

根据刚才自己在车里感受到的情况判断,如果没分析错误的话,刚才车撞上的应该是一块石头或是木头。在车停下来之后,有人迅速的将之挪走。然后,这个女人再快速的趴在那里。

显然,仅凭这个女人是无法在短暂的时间里完成这两个动作的。

那么,在附近她至少还应该有一个同伙。

不过,所谓艺高人胆大。赵长天相信从事这种业务的人,应该不难对付,哪怕人数多一些,也无所谓。

“疼死我了,你这个王八蛋,撞了人还敢这么嚣张。快点赔老娘钱,我还等着上医院治伤呢。”

趴在地上的女人,终于无法继续忍受赵长天的‘冷漠’,开口说话了。或许,她装的也感觉十分辛苦。

虽然女人有意的想要表现的更加强势一些,想要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有震慑力,想要给人一种非常成熟的感觉。

但赵长天还是判断出了,对方的年纪绝不会超过30岁,甚至连25岁都没有达到。

“别废话了,让你的同伙都出来吧。就凭你一个人,休想从我这里拿走半毛钱。顺便提个建议,麻烦你以后别穿得这么少出来‘工作’,看看,连内kù都露出来了,还是红色的呢,估计也是个风sāo的娘们儿。”

的确,如赵长天所说,女人穿的是裙子。

可能由于时间紧迫,因此,女人在匆忙间趴在地上的时候,根本没有留意自己的裙子,结果导致裙子被卷了起来,右边的小屁股露出了大半截,红色的小内kù暴露无疑。

女人再也无法继续忍耐赵长天的风凉话和调侃的语气,骂了一声之后,手忙脚乱的的站了起来,把裙子放了下去。

那令赵长天感觉浑身躁热的风光瞬间消失在裙子下面。

“三强子,快点出来吧,遇到一个不识时务的王八蛋,TM的,不见棺材不落泪,给他来点狠的。”

女人一边气急败坏的说着,一边抹着脸上原本用来冒充人血的、故意涂抹的红色液体。

“你等着,王八蛋,等三强子出来,不卸了你一条腿,就算你命好。”

赵长天发现,女人站起来之后,高条的身材显露无疑。虽然车头灯的光线很弱,但还是可以发现女人脸上的整体轮廓,似乎还是个有点姿色的女人。

“三强子”这名字似乎有点熟啊。

听着女人口中说出的这个名字,赵长天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王八蛋,你要是识相点儿,就交出2000块钱,老娘放你一马。不要以为自己有两下子,就冒充大尾巴狼。

我告诉你,三强子的老大是六哥。就你那熊样,六哥是谁估计你也不知道。你今天要是敢耍横的,改天六哥就能派几十个兄弟砍了你quan家。”

女人看到赵长天有恃无恐的样子,不由得加大了威胁的力度。她还真有些担心三强子不是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的对手。

“想起来了”赵长天听到女人口中的‘六哥’之后,终于想起了三强子是何许人也,那是赵老六的一个手下,在一次火拼中,还曾经被赵长天打塌了鼻梁骨。两年前的那次谈判,三强子也曾经和赵老六一起去了东来顺。

“三强子,你个混蛋,跑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出来?”

女人大声的喊着,距离她从地上爬起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但她倚之为臂援的同伙,还没有出来。

按照事先的计划,三强子应该就在路旁的那颗大树后边。如果碰到不识相的,只要喊上一声,他就会在几秒钟的时间内窜出来,狠狠的收拾对方一顿。之后,对方就会乖乖的把身上的钱交出来。

这样的配合模式已经成功了几次,女人相信这次也应该不会例外才对。

“三强子,NTM的还不出来,三强子。”

女人有点慌了,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三强子出事了?还是跑了?

“别喊了,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是老子,三强子还敢出来?现在不知道跑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呢。”

赵长天嘲讽的说道。

他在瞬间就判断出三强子在见到自己出现之后,应该是撒丫子跑路了。

但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委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如果就这么放了,似乎太便宜她了。可如果不放,又能拿她怎么办呢?总不能把她按在地上打一顿吧?

“把脸擦干净点,好好陪老子说说话,说不准,老子心一软就放你一马。”

想了想,赵长天决定在口头上先拿这个女人出出气再说。

“你想干吗?我告诉你,老娘是有后台的人物,老娘在中央都有亲戚。”

女人后退了几步,有些虚张声势的回应。

先前,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了数声,三强子还是没有出现。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就你?有后台?还是中央的?我看你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省得连编瞎话都这么幼稚,活着也是丢人现眼。”

赵长天语气中的不肖流露无疑。

“诶?,还想跑?”赵长天发现,女人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势弱,借着后退的当儿,居然掉头就向路边的野地里跑。

“你给我站住,连句交代都没有,就想一走了之,你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赵长天赶紧追了上去。他虽然并不想拿这个女人怎么样,但起码要态度非常诚恳的向自己赔礼道歉吧。

“你别追过来,我喊了?”

发现赵长天追上来之后,女人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威胁。

“你喊啊,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鬼使神差的,赵长天把这句后世非常经典的一句话大声的说了出来,而且声音中不知不觉的带上了一丝yin亵的味道。

女人更加慌张了,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一些。

但无论如何,她只是一个女人,虽然谈不上弱不禁风,但又如何能与赵长天的速度相比。

在赵长天没有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两个人的距离被迅速缩短。等到女人刚跑出去二十几米远的时候,已经被赵长天追上,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放了我,你这个死流氓,你想干什么?”

女人是真的慌了,不仅是慌,而且感到了恐惧。

“救命啊,有人要啊,救命啊”

女人一边剧烈挣扎想要摆脱赵长天,一边放开喉咙大喊。

“,你喊什么喊?”

赵长天一巴掌拍在了女人丰满的屁股上。

第一百零七章难言的喜悦

在赵长天的估算中,实施计划的时间段应该是在10月份到年底之间,要赶在年底、国家“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决策出台之前下手

如果等到明年再进行收购、吞并活动,就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与政fǔ打交道上,很可能会背上一些不必要的包袱。

思虑成熟之后,赵长天拿起了电话,拨打了赵长河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对面的人正是赵长河,他正在办公室里审核一份公司文件。

赵长天没有废话,直入正题:“老三,你要赶在10月份之前,列出一份我上次要求你调查的房地产企业名单,按照我告诉你的要求,把企业数目定在10到15个。我们能否在10月份打一场漂亮的战役,就要看你这次的情报收集工作了。”

“好的,大哥,你放心吧,我专门组织了一个小组来负责这件事,一定能完成大哥交给我的任务。”

赵长河的语气很坚定,显示了非常强烈的信心。

“好,那我放心了。”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的思绪从地产公司转到了装修公司。

在刘立本的努力下,装修公司已经拿下了位于火车站附近的那个标志性建筑的装修项目,工程造价达到了800万,已于六月末正式签订了合同。

在七月初,施工队伍已经进入现场。以此项目为基点,装修公司算是正式的进入了明阳。

在赵长天的构想中,远大集团的总部也将在明年初建立在明阳。但前提是,装修公司必须要在今年打好基础,力争在明阳站稳脚跟并得到一定程度的。

从目前的态势上看,刘立本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但拿下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项目,而且还陆续的对四个大项目展开了运做,那四个项目的造价都超过了五百万。

根据目前反馈给他的信息看,其中有两个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攻关阶段,非常有希望在月底前拿下。

饮品分公司那边,矿泉水厂正在当地县政fǔ的配合下,如火如荼的修建从龙门山通往外界的公路,按照工程规划和目前的施工进度,预计在八月底之前能够完成建设工作。

与此同时,围绕着龙门泉和小湖泊的圈地工作也在进行,截至目前,初步的圈地行动已经结束,开始进行厂房的建设。

老2赵长江已经委派得力人手去南方采购相关设备,计划在厂房施工结束的时候,把设备买回来。

今年矿泉水厂的基本目标:力争在九月份生产出产品,在顺城和明阳地区进行试验性销售,由于九月分以后将是矿泉水行业的淡季,因此,今年的任务是搭建销售网络。不会大规模的进行铺货,工作重心将以寻找合适的代理商为主。

在明年展开大规模的攻势之后,才会与保健品一起真正的杀进市场,与其它相关企业展开激烈竞争。

在保健品这边,赵长江先期已经派出了相当数量的人手去国内知名的各大医学院,寻找符合赵长天要求的保健品配方。

截至目前,已经与十几所知名医学院取得了联系,并进行了相关科研项目的磋商,有五家医学院研究出来的科研成果通过了赵长江初期的筛选。

下一步,将是对这五家医学院所拥有的这五种科研成果进行进一步的分析和检验,从中筛选出两家来。

最后,由赵长天对这两家医学院的科研成果进行挑选,确定保健品公司将要上马的项目。

这项工作,也应该能在八月底之前完成。

在脑海中,将集团的各项业务思考了一遍之后,赵长天对目前集团的状况感觉非常满意。

同国内的远大集团相比,美国的天门公司和香港的东方公司都取得了超出赵长天预想的成绩。

天门公司在非尔的带领下,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经过数次小规模的资本操作,已经将公司帐户上的100万美金成120万,完成了百分之二十的资本增殖。

东方公司在李登山的领导下,更是迅猛,继完成百分二十的资本增值之后。从五月中旬到七月中旬,更是将公司帐户上的1200万港币为1500万港币。

当初注入的1000万港币,完成了百分之五十的增值。

对此,赵长天非常满意当初自己的判断,这也算是慧眼识英才吧。

一个胡利,一个李登山,都是貌不惊人,甚至可以用丑陋来形容,但却都是独树一帜的人才。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但在实际生活中,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呢?

天门和东方的快速,对于时刻关注着他们的赵长江和赵长河兄弟二人来说,大感振奋。

在向赵长天汇报的过程中,赵长天能清晰的感觉到两个弟弟的喜悦。

事实上,就连赵长天自己也感觉到了一种意外之喜。

要知道,在他当初的打算中,这两家公司只是他手中的工具,它们的使命的只是执行自己的一些投资计划和资本操作而已。也许,还可以算是一种应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突发状况,预留的后手。

但他没有想到,在非尔和李登山的带领下,在没有自己介入的情况下,两家公司居然能够经营得如此之好。

因此,对于这样的人才,自然需要大力笼络。

笼络人才的最好方法,不外乎提高待遇和放权,进而达到收买人心的目的。

对于前者,由于时间还短,暂时赵长天还不打算提高他们的待遇。

关于后者,两个人手中原本具备小规模操作资金的权力。

天门公司,非尔可以操作的资金额度是20万美金以下。

东方公司,李登山可以操作的资本额度是200万港币以下。

经过一番考虑之后,赵长天做出了决定:他打算将非尔可以操作的资金额度上调为50万美金以下;打算将李登山可以操作的资金额度上调为500万港币以下。

想到就做,是赵长天的性格。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把自己的决定通知了老2和老三,指示他们给远在美国的非尔和香港的李登山、以及负责监管的赵家人下达指令,提高他们的资金操作权限。

办完了这件事之后,赵长天对于各个公司事务的梳理告一段落。到了这个时候,那个女人的影子已经逐渐的在他的脑海中淡化。

临近下午五点的时候,赵长天开上吉普车直奔顺城,他要去刘常清家里赴约。

车子经过昨天晚上事发的地点时,赵长天放慢了车速,下意识的向着那片野地望去。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些飞鸟在上空盘旋。

在有一些复杂的心情中,赵长天甩了甩头,一睬油门,飞速离去。

到达刘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六点,正是吃晚饭的时间。

进门之后,赵长天发现,刘家全家人都聚齐了,刘常清夫fù,刘清兰,刘立本和刘立生兄弟,一个不少。

一大桌子热腾腾的饭菜摆在客厅中间。

一大家子人,都在等候赵长天的到来,看来是要和他一起吃晚饭。

看到这副架势,赵长天知道,刘常打算和自己谈的重要话题,只能在晚饭之后到书房里进行了。

刘家人纷纷亲热的和赵长天打着招呼,刘清兰也不例外。

前两天。刘清兰鬼使神差的、偷偷的跑到大河镇见过赵长天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刘立本有一些惊讶,他诧异于大姐的表现。

平常的时候,大姐不苟言笑,除了在家人面前还有一些笑容,在外人面前很少能展露笑颜。

但今天,她不但微笑着和赵长天打招呼,而且眉宇间还依稀有着刘立本从未见过的一种神采。

“这还是大姐吗?”刘立本在心里嘀咕着。

不只是刘立本,刘家的其他人也感觉到了刘请兰在面对赵长天时,态度和行为举止上的变化。

刘常清和妻子马玉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一丝笑意同时在嘴角浮起。

结果,在安排吃饭的座位时。刘家人非常有默契的让赵长天和刘清兰坐在了相邻的位置上。

在一丝难言的喜悦心情中,赵长天惬意的感受着身旁佳人身上传来的阵阵芬芳气息。

不经意间,彼此的身体轻轻的碰触了一下。虽然还隔着薄薄的衣服,但赵长天却感觉到了一丝兴奋。

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发现她白皙的容颜似乎有些微微泛红。

“小赵,今天的家宴,有两件事需要庆祝。首先,要庆贺你顺利的度过了这次难关,从此以后就是康庄大道。其次,今天是清兰的生日,我们一起为她庆祝生日。”

一边说着,刘常清微笑着举起酒杯,“来,干杯。”

“谢谢伯父,为请兰的生日干杯”

赵长天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刘家的男人人也纷纷喝干了杯中酒。

马玉和刘清兰也巾帼不让须眉,非常干脆的喝掉了杯子里的饮料。

“清兰,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以后,我会把礼物补上,一定让你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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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赵长天还真是很少给女人送过生日礼物。

重生前,他的三任老婆,都没有得到过这种待遇。他也只是在她们过生日的那天,带她们去饭店吃一顿而已。

只有在极个别档次很高的女人那里,他才献过这种小殷勤。但令他恼火和感觉挫折的是,那屈指可数的几个极品女人根本就不买他的帐。即便送了生日礼物,他依然还是无法得偿所愿。

甚至,曾经有一个女人当着他的面,把他送出去的礼物扔进了垃圾桶。

当时,如果不是顾忌那个女人的背景实在强悍,即使那个女人岫实是极品中的极品,以赵长天的性格,在那种情况下,也不会考虑什么怜香惜玉,他肯定会甩过去一巳掌以报复那个女人对他刺狸裸的藐视。

那件事,也是他重生前在女人身上进受过的最大的一次耻辱。

直到现在,他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也会感觉有些憋闷。字由同名贴吧简单爱提供,欢迎吧友们。

但今天,不知道为何,在没有功利心的情况下,他居然真的从心里升起了要送刘清兰生日礼物的心思。这种微妙的心里状态,在他重生之后,还是第一次出现。

“好,那我就等米你的礼物,看看能否让我满意?”

刘清兰嫣然一笑,落落大方的回应了赵长天的承诺。

接下来的晚宴中,在刘立本和赵长天调动下,气氛越来越好,大家的兴玫也越来越高。

当晚宴行将结束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当时,赵长天夹菜的筷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当他迅速的弯腰,把脑袋伸进桌子下面,打算抹起来的时候。

却意外的发现,那根调皮的筷子恰好掉在了刘清兰的脚背上。居然奇迹般的没有滚落地面。

只是瞬间,触目所及的,景色,让赵长天的注意力迅速从筷子身上转移。

好白、好嫩的小脚儿,脚趾甲修剪的非常整齐,上面涂抹着淡淡的寇丹。那小巧的拖鞋根本无法阻挡来自于那只美足的天然魅惑。

赵长天内心升起了强烈的冲动,他想要把那只晶莹的小脚儿捧在手里细细把玩。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在不考虑内在因素的情况下,绝美的容颜、白嫩的皮肤、出众的身材固然重要,但不可否认的是,手和脚永远是衡量她们美丽程度和魅力指数的重要指标。

无论容颜多么漂亮的女人,但如果肺和手不够精玫柔美,那都算不上真正的美人儿。

赵长天重生前,曾经接触过的众多女人中,真正能,长相和精玫的手、足为一体的女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当然,那个带给他耻辱的女人算是其中一个。

根据他的总结,十个漂亮女人中,或许可能只有一、两个能勉强符合他的这种审美标准。

“真是一个极品啊!”赵长天内心发出了盛叹。字由同名贴吧简单爱提供,欢迎吧友们。

刘清兰除了无可挑刻的容君和白嫩的皮肤”一双精枚的小手儿,他早就见识过了。如今,再加上这双白嫩柔美的美足)赵长天即使再挑剔,也暂时找不到其它的缺点了。

“赵哥,别找了,那筷子掉在地上脏了,我给你挨一双。”

刘立本发现赵长天弯下腿之后,过了将近十秒钟的时间还没有直起身体,不由得好心的提刻。

“啊,找到了。”

沉浸在某种莫名情绪中的赵长天,听到刘立本的声音之后,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

一把抓起那只筷子的同时,他下意识的轻抚了那只白嫩的小脚一下。

光滑、柔嫩,手感非常舒服。

“这筷子还真不好找。”

一边说着,赵长天若无其事的直起身体。

他偷偷的瞟了一眼身旁的刘清兰,同预料中的一样,白嫩的脸上升起一片红晕,就仿佛酒喝多了一样。

好在,他从对方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恼怒的表情。

赵长天长出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刺激归刺激,但如果刘清兰真的发火,那自己可就有点下不来台了。

事实上,刘清兰此时的大脑正处于晕忽忽的状态。

那支筷子就又在自己脚上,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但就当她想要弯要去拣的时候,赵长天却已经先她一步俯去。

她心里很清楚,赵长天能够非常轻易就能看到那支镂子。那么,他在桌子底下待了那么久的时间究竟在干些什么?或者说在看些什么?

答黄,似乎不言而喻。

在这将近十秒钟的时间里,她的心情很复杂,难以用一言以概之,既慌乱也有一些小喜悦,还有一丝恼。

对于自己的那一双美足,她有米充分的自信。

潜意识里,她隐隐的希望让这个自己有着好感的男人能欣赏到自己的美丽,但又觉得,这样的行为似乎又有一些不妥:

当那只手闪电般的接触到她的足背时,她在瞬间感觉身体一纤僵硬,一种酥麻和颤曹的感觉直入心湖,荡起阵阵涟漪,久久不能散去。

直到晚饭结束,刘清兰仍然沉浸在一种难言的情绪中。

似羞,似恼、似喜、似填、似怨,可谓五味杂陈,难以尽表。

赵长天对那一瞬间的触摸所带来的美好手感和刺又,也是回味久。直到和刘常清走进他的书房,才收最好书城ωα,nE起了心思,将注意力尊中到接下来将要进行的谈话中。

他知道,刘常清要和自己谈一些事侃了。字由同名贴吧简单爱提供,欢迎吧友们。”小赵,在我原来的想法中,你至少要刻明年才能考虑刻下一步的。但这次事件,却给了你一次机会。”

刘常清边说又,边欣赏的看菲赵长天。对于这今年轻人,他是越来越满意了。

“方文天对你的评价非常高,在常委会上,他不但为你平反,把你在大河镇所取得的成绩一一阐述。而且高调宣称,对你这样有能力、讲党性的干那,就是要大力提拔,梃格提拔,这提倡的精神。

他还旗帜样明的提出,年轻不应该成为千部晋升的障碍,国家已经越来越重视对年轻干部的培养和提拔。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希望组织上,能够考虑提拔你,使你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到更高一层的工作岗位、更广阔的舞台上展现你的能力,并得到更好的锻炼。”

听到这里,饶是以赵长天强大的心里素质,也感觉心理砰砰直跳。身处官场的人,对于权力的迷恋是外人所无法体会的。每上井一步,都意味着权力的提升,带来更大的满足和成就感。

他忍住数动的情绪,没有插话,继续静下心来续听。”我以前和你经过,关于你下一步的去向问起。进入县里?还走到市直属机关?你那时的想法走进入县里。现在,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还是坚持要到县里吗?”

说到这里,刘常清的语气不觉严肃起来。因为这个选择,对于赵长天来说,实在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抉择。关乎到他未来的长远。

在这样重大的问题上,刘常清不想过多的搀杂自己的意见。

“伯父,我坚持原来的选择。”

赵长天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拆地有声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已经考虑了多少次。已经没有了任何犹豫的理由。”那好,我会安排。你回昌县之后,抓紧时间找机会把我的想法告诉郭青云,他知道应该怎么办)一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我会安排”另赵长天盛觉心里暖暖的。

他觉得,自己为刘家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接下来,刘常清又和他聊了一些东西,主要是一旦进入县里工作之后,应该注意的方方面面。

刘常清谈论的这些东西,给赵长天的感觉,就是刘常清已经认定他可以很快的进入县政府工作。或者,也可以理麒为,对于他进入县政府工作,刘常清有着绝对的自信刁哪怕会遇到阻碍和反对,他也会强势到底,不达目的势不罢休。

事实上,以刘常清手中掌握的权力来说,提拔一个科级干部到刻处的岗位上,显然也应该具有这种底气。

结束和刘常清的读话之后,赵长天离开了刘家。字由同名贴吧简单爱提供,欢迎吧友们。

离开的时候,赵长天注意到,刘清兰从她的房间内走了出来。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向他的目光,却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

只是,赵长天感觉到,迎上自己的目光时,刘清兰的眼神似手有一些闪躲。

刘立本代表家人把赵长天送出了大院儿。

“赵哥,我看大姐对你的态度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是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偷偷见过面了?”

经过两年多的商场磨砺,刘立本无论智慧还是判断力都以一种迅猛的速度进步着。

如果放在两年前,他根本无法在一些微小的细节中,发说某些茄倪。但如今的他,却可以轻而易奉的做到。

比如这次,他仅仅从大姐的表情,以及赵长天和大姐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上,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从而产生了怀眨?

对于刘胖子的敏感,赵长天还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道直接告诉他:胖子,我和你姐不只偷愉的见过面,还有点暧昧呢。

滚蛋别关心没用的东西有那功夫还不如考虑考虑怎么在明阳多拿几叮项目呢”,

无奈之下赵长天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强行将话题岔了过去。

对此刘立本也没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是自己的幕后大老板呢。

他只能暗暗的在心里做出了一叮决定以后一定婴注意瑰察大姐的言行。

如果大老板从赵哥变成姐夫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啊胖子在内心深处悄悄的嘀咕着。

立本我走了你回屋去吧。

闲聊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车子旁。

眼看着赵长天就要上车了胖子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呢,

赵兰有件事告诉你声。我昨天得到的消息明阳在明年年初有两个大型项目要上马都是老项目改造。一叮是南站一个是飞机场的候机楼。”

赵长天眼睛一亮刘胖子的话提醒了他,在他原本的印象中虽然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但明阳火车站和机场的确是在这几年重新改造过。

好项目啊立本但是竞争也将是只常的激烈估计全国大一此的装修公司都会涌到明阳来争取这两个项目。

赵长天感叹着说道。

事实上这样的大项目哪个有资格竞争的装修公司瞧着不眼谗啊,

听说火车站的投资将达到一个亿装修这一块是大头估计造价至少超过5000万,机场那边就更多一些估计光是候机楼的装修就将投资接近一个亿,这两个项目加起来就是亿六千多万的造价啊净利润估计能超过五千万。

刘立本哑沫横飞的解说着恨不得马上将那两叮项目揽入怀中。

立本赚钱对我们来说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一旦能够拿下哪怕只是其中的一个项目对公司来说都将意味着软实力的巨大提升。

对于提高公司的市场知名度、竞争力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甚至特于集团其它两叮分公司的都将走到一定的拉动作用。”

说到这里赵长天拿出一支烟点燃之后重重的吸了一口。

徐徐的吐出口中的烟雾赵长天的眸子越来越亮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立本在不耽误公司正常业务的情况下我要求你全力以赴的争取这两个项目,你组织公司精干人手专门成立两个攻关、组分别负责运做这两个项目,具体的怎么运做?如何收集工程信息找出决策层的关键人物这此相信以你现在的能力不需婴我多说什了么。”

顿了顿赵长天坚定而有力的说道运做费用你可以自由做主200万以下你不用通知我和长江。

赵长天说出了一叮令刘胖子感觉有些头晕的数字,这两年装修公司的所有运做费用加起来都还没有达到这个数目,即便是他经过两年的摸爬滚打也算见识了一此大风大浪仍然为赵长天的这份魄力感觉心惊肉跳,

立本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即使我们2000万砸下去打了水漂那也没什么我们砸得起就当是锻炼队伍了?”

看着胖子面色有此发白赵长天赶紧安慰了一句。

赵哥有你这话我就豁出去我这刃。来斤了。我就不相信这年头有用钱搞定不了的事儿?有用钱搞不了的人?

有了赵长天给的定心丸胖子恢复了常态。

但接下来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涌满了全身面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人生能有几回搏能够在这样的大项目上运筹帷幄是何等快意的事情

直到赵长天已经开车远去刘立本仍然站在原地面上的血色依然还没有消退,

操TM的拼了,

胖子狠狠的骂了一声粗口之后张开双臂面向空中静静的闭了一会儿双眼。

片刻之后胖子睁开眼睛两只手握成拳头狠狠的敲打着自己肉忽忽的。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内心的激动。

妈妈那个哥哥是不是有病啊力电视上演的精神祸就是那样子的,

一个清脆而又满含稚嫩的帝声响起。

连看一眼声音主人的勇气都没有刘胖子落荒而逃。身后还隐约的传来一个小女孩儿的咯咯笑声。

赵长天回到昌县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上九点。

他稍稍考虑了一下还是打算去郭青I家做一次拜访。

刘常清交代自己要抓紧时间把他的安排告诉郭青公意思不言自明自然是越快越好,

赵长天到达郭家的时候难免令郭家人有此惊讶毕竟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很少有人会在这么晚的时间去别人家走访,

虽然有此诧异但郭家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的招待了赵长天。

没用母亲动手郭小雅亲自动手给赵长天洗了一盘水果,这和待遇赵长天来了郭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得到。

郭青公夫妇显然也发现了女儿身上的变化郭青公眉宇间全是笑意王梅显然也是乐观其成的心态,

小赵这么晚来家里估计是找你郭叔有事吧力需婴我和雅回避吗?

王梅笑呵呵的问道。

我刚去过刘伯父家坚他有一此话让我转告给郭叔。

赵长天抛出了来意没有正面回答王梅的发问,

你和你郭叔聊吧,小雅咱们去你屋里待会儿。”

王梅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再继续留石这里了男人之间婴商量正事尤其是涉及到了刘常清女人还是回避一下更好一此。

郭小雅有此恋恋不舍的和母亲寺进了自己的卧室在她内心深处很希望能和赵长天多标处一会儿。

哪怕什么也不说仅仅是看着他的样子倾听他的声音那也是一秘比较惬意的感受。

小赵常清那里有什么话要你转达?

看到妻子和女儿离开之后郭青公有此迫不及待的问道。

对于那个曾经关系莫逆的老朋友郭青万一直内疚于心。他一直渴望着能够有一天双方A}能够恢复到以前的关系,虽然这看起来很难但他从来也没有放弃过这种念想,

因此掰于老朋友的任何消息他都十分关注。

郭叔刘伯父让我告诉您

几分钟之后赵长天将刘常清的打算和安排讲述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小赵你放心吧我也会做出一此安排。有常清在市里运做你就等着当你的副县长吧”,

说到这里郭清公有一此感慨飞岁的副县长啊

郭叔我时剩不敢忘记您和刘伯父的提携之恩,没有你们的厚爱和鼎立相助绝不会有我的今天。”

赵长天有此动情的说道。

在他看来虽然和郭清刀之间的关系已经非常密切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不能给人留下得志就忘本的印象。

由于时间已晚两个人又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之后赵长天就告辞离开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顺城电视台在晚间新闻节目中陆续的播出了在大河镇的采访实况,与此同时顺城日报也连篇累犊的报道了大河镇这两年日新月异的变化,

所有的报道中都若隐篓现的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赵长天原大河镇镇长现任大河镇党委。

与此同时郭青公和刘常清也在依照程序按部就班的做着安排。1993年8月8日一友消息震动了整个大河镇。

镇党委赵长天在经过市委组织部考察之后被提拔为昌县副县长。

一时间整个大河镇沸腾了,

从村头到田间从山间到河边老百姓们聚集在一起兴高采烈的谈论着。

我们的赵”要去县土当县长了这此淳朴的老百姓自动的把那个副字省略了。

对于他们来说那不仅仅是赵长天一个人的荣耀那是大河镇所有老百姓的光荣。

他们相信即使他们的赵走了他也不会不管大河镇,

他们相信赵虽然走了一定会留下他满意的干部替他继续领导大河镇,

他们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只要大河镇的老百姓需婴赵帮忙赵一定不会不管他们。

他们相信赵长天无论走到哪里都永远是大河镇的赵水远是属于大河镇的儿女,

有的老百姓提议在赵任之前大家一起去镇为他送行这个提议迅速在大河镇传播。

岭东村的赵家沸腾了在得到消息之后无论老少皆是欢喜异常鞭炮声连绵起伏的在赵家大院儿外响起,

赵家老太爷下令晚上举行大庆。

据说当老太爷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得手舞足蹈,

赵天龙的心情丝毫不亚于老父亲他的儿子能够在这样的年纪走到这样辉煌的高位在他看来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刘晚霞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的儿子是副县长了那是她的儿子啊她何尝想过儿子会如此的出息呢!

作为当事人的赵长天从消息传出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消停过,

镇的一干领导和工作人员络绎不绝的到他的办公室进行祝贺。

张秀芳飞胡利飞张向东乍刘松

8月8日这天镇成了欢乐的海洋。

对于镇的很多人来说赵长天的升汗意味着他们的希望。

很多人都知道赵长天是一个对手下极其爱护的人。无论是在他当镇长的时候还是任职期间跟随他的人都获得了提拔和重用,

如今赵长天获得了舌升掰那此自认为是赵长天嫡系的人采说无疑代表着新的希望,

事实上自从赵长天任职以来凭借他的手腕经过大半年的经营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大河镇已经形成了只有一个大派系和三个小派系的局面,

大涛系自然是以赵长天为核心的整叮镇三个小派系则是分别以张秀芳飞胡利飞张向东为核心的、团体。在个、派系中又以张秀芳的势力最强。

这种局面是赵长天刺意引导和经营的结果。

因此,几乎大部分镇的公职人员无论是干部还是普通的办事员几乎都认为自己是大老板赵长天的嫡系n

能够形成这种局面赵长天感觉非常满意。

这种局面下的大河镇少了许多内斗办事效率空前提高。更为关键的是在这种局面形成的过程中和形成之后赵长天牢牢的刹立了个威。

简单的理解他就是大河镇独一无二的核心具有一言九鼎的权威。

可以说在大河镇工作的这两年真正确立了赵长天的一此施政方式和政治理念。

一此他根据后世的所见所闻、总结出来的官场手段在实践中得到了检验。逐渐形成了一套比较系统的理论。

他未来在仕途上的基本上会继续沿用和完善这套理论。

培养嫡系手下形成以自己为核心的团体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要让手下始终如一的跟随自己的脚步就需要设身处地的为他们考虑非常关键的是婴考虑到他们未来的赵长天正是这样做的。

在任命下来之前赵长大已经分别与几叮嫡系手下进行了谈话。征求了他们的意见之后基本确定了掰他们的工作安排,

为此赵长天专门找郭青I进行了商讨。掰于赵长天的安排郭青万表不会全力。

根据赵长天的安排如果不出意外张秀芳将接任大河镇党委张向东接任镇长。

胡利的去向还在运做过程之中但也即将会有一个结果,在运做过程中估计肯定会遭到县长冯长远的阻挠但有郭清出的估计问题应该不大,

办剔主任是赵长天综合考虑之后在胡利的再坚持下才决定为胡利争取的职位。

从表面上看从副镇长到县委办剔主任虽然属于平级调动但两者的份量却是有较大差别的未来的空间也大为不同。

但办属于冯长远的直接管辖他肯定会遭到冯长远的刁难甚至是打击但胡利对此已经有充分的心里准备,

他估计老板肯定会和冯长远有一番龙争虎斗。他坚信最后的胜利者一定属于老板,只要坚持到那一天就是他苦尽甘来的日子。

对于赵长天来说他之所以把胡利安排在这个火山口上算是他提前布下的一步棋。赵长天心里十分清楚他和冯长远之间的关系绝对没有任何缓解的余地,当他进入县里之后最大的对手和故人就是冯长远双方必将陷入你死我活的斗争中。

同冯长远相比他目前的最大优势甚至也是唯一的优势就是有郭青云作为靠山。但这个优势能保持多久门赵长天心里没有底。

毕竟郭清公留在昌县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赵长天所能做的就是利用郭清出还在昌县任职的时间里用最快的速度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把胡利安插到办就是在这私思想指导下制定的计划。如果不是有着时不我待的紧迫感赵长天不会走这步险棋。这项安排很可能会给胡利带来伤害甚至是仕途上致命的打击。

在与胡利商量的时候赵长天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对于这个忠心耿耿而又十分得力的手下他委实不想让他承担这样的风险。

但胡利在听了他的打算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和考虑坚决的要求去执行这项计划。

胡利这步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冯长远自然也不例外,

事实上这就是一着明棋。

如果办是一个棋盘赵长天和冯长远将通过胡利这步明棋展开搏弈。胡力这把赵长天手中的尖刀能发挥何等的作用只有通过实践才能得出结论。

在赵长天任命下达的同天当赵长天正在接宝众人的恭贺时。

由郭青公主持的县委常委会上就大河镇领导班子的调整问题进行了提名和表决,

关于掰张秀芳和张向东的安排在常委会上没有引起大的波澜在组织部长李涛的提议下郭青万表明态度之后虽然冯长远表达了异议但还是比较顺利的获得了通过。

对于冯长远来说赵长天被郭清公推荐担当副县长他既意外也不意外。

不意外的是刚为他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赵长天是郭清万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干将郭青万提拔赵长天在情得通,

意外的是郭清出居熊会如此不智。从赵长天的资历上看在基层担任正科级干部的时间还未满年工龄也没有达到组织程序中规定的五年,

显然赵长天的友件是不符合组织匕提拔干部标准的。

因此他对郭青公的这种做法有此嗤之以鼻他认为对方有此急功近利了。

但是结果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关于赵长天的任命居然在市委常委会上获得了通过。

他从市长唐庆天那里看书]就了解到的情况是市委刘常清在组织部长王占军提名赵长天之后第一个表态态度非常直接的表不他赞同赵长天出任昌县剔县长一职。

接下乘纪委方文天军分区政委康大为等人也一一表不了赞同。

市委常委巾有七个人直接表态赞同这项提议甚至不用举手表决就获得了通过。

冯长远难以理解的是赵长天一个小小的镇党委怎么会有那么多市里的大佬为他说话,

就是郭清出出面也绝不会有这样大的影响力如果说能争取到一到两个常委的还说得过去但那可暴七个啊,

虽然想不通但冯长远也不得不接觉这个结果。

对于赵长天的上位他虽然像是吃了一只死苍醒那样难宝但掰此他实在是无能为力。连市长唐庆天都束手无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赵长天上位”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放任郭青公和赵长天在自己的地盘儿肆意胡来。

因此当组织部长李涛提名大河镇副镇长胡利调任办副主任时遭到了冯长远的激烈反树。

大河镇原本就不是冯长远掌控的势力范围因此对于其干部调整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办属于他直接管辖在县中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冯长远自然不甘心让郭青万和赵长天在自己地盘儿里插进一根钉子进来n

虽然只是提名胡利为副主任不会对县的权力格局产生大的影响,

但对冯长远来说在如今的昌县政治版图中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部门还掌控在他手中,这蚊部门每一个不容有失办正是这此部门巾非常重要的一个,他必须要寸土必争。

哪怕是仅仅存在失去一部分地盘的可能性他都婴努力将其拖杀在萌芽中,

更何况冯长远一直秉承着这样的信条只婴是对手想要的他就绝不会让掰方轻易得逞,

因此在冯长远的大力反对下而郭青万又大力赞同这斤提议存在着非常大的争议只能通过举手表决。

但结果是令冯长远失望的哪怕他几乎已经发挥出了最高的口才标准把胡利不适合担任办副主任的理由讲了一大箩筐。

可表决结果却是六票赞同两票放弃票反对。

在个常委中只有一个人他。

至此冯长远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他彻底的意识到只要郭青出不离开昌县他就永无出头之日。

失落归失落但他已经下定决心绝不会让赵长天飞包括那个胡利有好日子过。

无论如何他才是县的当家人也许在人事问题上郭青云的确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他暂时没有办法与对方正面抗衡,

但丸论是赵长天这个副县长还是胡利那叮办副主任都是婴在自己的领导之下开展工作的。

对付不了郭青公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两叮郭清公的爪牙?

这样一想冯长远郁闷的心情居然奇迹般的得到了一此缓解。

月9日是赵长天到县里报道的日子。

他要到镇等待市委组织部的人来接他据说是副部长林轩亲自过来。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赵长天有一此惊讶飞有一此疑问对方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呢?

但同名的人在官场上也并不少见因此他也只是怀疑而已并不敢确定。

昨天晚上赵家举行大庆他先是陪着爷爷和父亲喝了不少酒。

后来接近晚上九点的时候在顺城的老二和老处理完了手头儿的工作也赶回了家里兄弟几个又喝了一顿。

睡觉的时候已经接占半夜。

但多年来养成的早起习惯还是让他早早的起了床。

在如爷爷打过一通拳吃过早饭之后和往常一样他早早的来到了镇。

坐在熟悉的办公室里赵长天有一山感怀,

靠在椅子上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缅怀着两年来的点点滴滴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淌着。

上午八点半林轩来到了大河镇,

没有等赵长天到大门外接他林轩没有丝毫架子的直接进了镇门卫早就得到了通知知道上午有组织部的人要来,

因此在问过司机之后自然是直接放行。

见到林轩的时候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赵长天还是有一此惊讶,

首先是惊讶于这个市委组织部的二号人物在他面前没有北毫架子态度非常和蔼,再有的是他原本的怀疑得到了验证林轩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此时的林轩十五飞六岁的年纪戴着一副大框眼镜有一和学者的气质,

他的这副形象实在是非常好辨认那副大框眼镜简直可以做为他的招牌。

在赵长天的记忆中丑另年北宁省换界选举新上任的省长名字就叫林轩。

当初他在电视直播上看到林轩时对他的那副大框眼镜印象非常深刻。

他之所以在那个时候掰个省长记忆如此深削与林轩后来的人生轨迹有关,

刃羽年明阳发生了官场大地震市委市的主要领导悉数落马,而紧接着就是省长林轩也觉到了牵连只不过落马的方式委婉了一蚊他被进行了冷处理三之后就失去了他消息。

思绪回到眼前记忆中的那个林轩与眼前的林轩相比在外貌上变化不大。15年的时间从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升到省长这速度算得上很快了

以此可以作出判断这个家伙的背景不简单没有人可以光凭能力做到省长这一高位。

只是片刨间赵长天已经确定了和这个人交往的立场,除非迫不得已否则轻易不能与之为故.相反还要尽可能的交好。但那也并不意味着自己要去巴结讨好对方他还不肖于这样降低自己的人格。而且即使那样做也不见得就能有什么好结果。

更何况因为自己在官场上的横空出现十五年之后究竟是什么情况力还是个未知数呢,

赵长天把林轩引进了办公室在这里将是他最后一次接待客入了。

张秀芳今天充当了服务员的角色她微笑着给赵长天和林轩倒上彻好的茶水,

没有人发现张秀芳是在强颜欢笑,

在赵长天的嫡系人马中也许只有张秀芳掰赵长天的晋升心思有此复杂。

她既希望这个男人能够在事业上蒸蔫日上又希望自己可以陪着他一起在仕途上打拼她喜欢与他在一起奋斗的日子,

但这个男人将要离开这里了以后他再也不能都看到他了。

离开了这里这个男人还会像以前那样对待自己吗?

或许未来的日子里自己只能在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缅怀和体会他存在的痕迹吧。

张秀芳神思洗惚的样子赵长天没有注意到,此削的他正和林轩谈得十分尽兴。

林轩的态度非常友好丝毫没有摆出上级的架子。

对于赵长天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年轻人林轩有着一份好奇n

关于赵长天的资料在他脑海里一一闪现两年前这今年轻人曾经因为因为冒着生命危险飞勇抓个持枪歹徒而一举成名。

但在那之后就逐渐沉寂了下来,

事实上一个小小的镇级的干部也很难令人关注,

但在半个多月前这个沉寂了两年的年轻人再次名动顺城以一个镇党委的身份搅动了整个顺城的政坛风万,

不过这次可不是什么好事而是被人拦告到了副省长李东阳那里。当时几乎没有人认为他能逃过这一劫。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简直是让人大跌眼镜,他不但从这次几乎可以致他于死地的困境中得以身而且还能顺势上位,

到了这个时候,具有政治智慧的人已经可以发现一此端倪他的后台绝不仅仅是郭青出一个县委那么简单。

一个人渐渐浮出水面那就是顺城真正的大老板市委刘常清。

如果没有刘常清不遗余力的力保即使方文天那个铁面纪委能够帮他摆困境飞并旗帜鲜明的表示应该提拔他但也不可能被破格提拔为副县长市长唐庆天那关就过不了。

如此一来姑吐不论方文天是秉公办事还是真和他有什么关系?但给人们留下的印象却是这今年轻人背后站着两尊大神市委刘常清和纪委方文天。

这也就可以顺理成靠的解释为什么他能被组织部的大老板王占军部长亲自关照并委派自己这斤组织部的二号人物来亲自送他履任,

怀着这种心思林轩自然不会在赵长天面前托大。

两咋人友好的聊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林轩看了看表。

赵长天会意林部长时间差不多了吧今天时间仓促没有招待好你等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赏光让我再招待你一次给我一个赔罪和弥补的机会。”

好以后看书就有机会一定和赵副县长乐一聚不过可谈不上什么赔罪和弥补n能和赵副县长这样的人物交往也是我的荣幸啊,

一边说着林轩站了起来。

林部长再次感谢你能亲自来送我履任以后还请多关照我这个官场新丁啊。”

一边向着镇外边走赵长天语带真诚的说道。

赵副县长别这么说你如此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说不准我还需婴你关照呢。

林轩摇摇头客气的回应道。

对了赵高县长我进来的时候发现你们镇大门口聚集了不少人今天镇里举办什么活动吗?

林轩随意的问了一句。

活动力没什么活动啊。

赵长天有此奇怪林轩的问题侧过身体向着张秀芳问道今天有什么活动吗力

没有啊如果有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张秀芳显然也有一此疑惑。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可能现在已经没人了。”

赵长天随意的说道。

没有人注意到在后边跟随的胡利露出了一北莫名的笑容,

当众人走出镇大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甚至有瞪目结舌的感觉。

震撼极度的震撼。

就是连知道内情的胡利也有了一蚊眩晕的感觉。他之所以没告诉老板原本是想给老板一此惊喜。但没想到这惊喜来得太猛烈了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壮观了一片海洋由人潮组成的海洋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镇门前确切的说是出现在整个镇

一眼望去贯穿大河镇的公尤尽的人浪,

触目所及的每一片空地上都是默默站立的老百姓,仿佛大河镇的所有老百姓都集中到了这里。

一瞬间赵长天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即便是以他那无比坚强的心脏也无法控制的砰砰直跳。这一刻他感觉喉咙有此发堵眼睛又此发涩。

赵一路走好我扪为你送行。”

一声嘹亮的大喊猛然响起。

赵一路走好我扪为你送行。”

不太整齐但却足以响彻天地的呼喊声在整个大河镇响起那声浪仿佛要震破苍穹。

再也无法控制赵长天眼中的泪水清然而下他哭了。

有多久未曾流过泪力有多久未曾如此的感动?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是只有伤心才会流泪。

巨大的心灵震撼之后几乎是心有灵犀的赵长天身边跟随着的众人齐齐的后退了几步,

赵长天一个人屹立于大河镇的老百姓面前,

赵长天双手抱拳举过额头。

巨大的声浪缓缓停息所有老百姓的目光满含真挚的望着那个挺拔如山的年轻人,

父老乡亲们感谢你们掰我的厚爱我在这里向大家鞠躬了。

赵长天声音有此哽咽的说着。

他弯下腰郑重其事的鞠了一个躬。这一次鞠躬是他发自内心的感谢。

父老乡亲们你们在今天来为我漾行我很高兴。已居,我还会经常回到这里你们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去县里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就一定会尽力。

大家都回去吧现在正是给果刹打第遍农药的时节不要因为我耽搁了地里的农活。”

赵长天言辞恳切而又动情的说着。

仿佛赵长天还是大河镇的党委他说的话似乎就是命令一样人群迅速的散去。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镇上重又恢复了宁静来自15小村落的上万老百姓已然离去。

林轩震撼了他是真的感觉到了震撼

在他十几年的官场生涯中甚至是在他十几年的人生中今天的这穆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不是做秀这是大河镇老百姓发自内心深处的声音赵一路走好我们为你送行”,

他只至都有了胸口发堵的感觉他甚至有此嫉妒那个年轻人n能够得到老百姓这样的爱戴相信是所有官员的梦想。

对于官员这个群体来说兄论他的八品如何?也无论他做官的目的是什么?但不可置疑的是任何官员都希望得到更多的认可、、尊敬和拥戴。

但想归想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

今天发生赵长天身上的这一幕他得需要做多少令老百姓感觉满意的民心工程才会得到如此的爱戴。

想要获得民心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突然明白了方文天在常委会上为什么会态度坚决的为赵长天平反为什么会力挺赵长天上位。

抛却官场上的那此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和明争暗斗站在客观乍公舞的立场上恐怕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能够得到老百姓如此爱戴的官员实在是太少了。

仅凭这一点赵长天能获得破格提拔就是合乎情理的。

赵副县长今天我是开了眼界了,

林轩有一此感慨的说道。

我不过是尽了我应尽的本分履行了自己身为一个领导干部的职责脚踏实地的做了几项民生工程而已却没想到老百姓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回报我。”

赵长天语气低沉的说道。像是在回应林轩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也有一此感慨直到现在他仍然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情绪中。

他必须要承认在为官之初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权力希望能通过这条途径改变自己和家人的生活。

在大河镇所开展的大部分工作目的基本上也很简单就是为了自己的晋升积攒政绩为自己的仕途打下良好的基础。

即便是曾经有几次在工作中宝到了n此触动这种本质上的初衷也没有改变过。

但此刻他坚持的信念有了此动摇。

或许在自己升官发财的同时能切切实实的为老百姓做一此事情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这种来来自于普通老百姓的尊重和爱戴所带给他的感宝与权力飞金钱飞女人带给他的感受都有所不同。

权利能带给他充实金钱能带给他满足女人能给他带来快乐。

他丸法形容刚才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有震撼也有感动还有满足更有着一种成就感。

直到坐上了林轩的车向县里赶去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林轩没有出声打扰他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或许有一此新的感悟。事实上他自己也在思考着一蚊东西一蚊以前他没有在意或是忽略了东西。

到达县里的时候已经接近上午10点。

在县委的大会议室里县委县的一干头头脑脑们几乎都出席了赵长天的任命仪式,包括冯长远在内兄论他多么不想参加但这样的场合他是必须要出席的。

仪式的时间不长,先是由组织部副部长林轩赏布了市委的任命掰赵长天的工作和履历进行了简单的介绍。然后就是赵长天发表了简短的个人感言,

仪式结束之后代表着赵长天正式成为了昌县副县长。

关于他的工作分工暂时还没有确定但在天之内就会确定下来。

昌县一共设有七个副县长这个编制已经延续了几届。

原来主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王平因为到了快退休的年龄在郭青公的运做下去了县人大也算是得偿所愿。赵长天就是顶上了他这个名额。

按照常理赵长天接管王平的分工也算是合乎情理。

但是赵长天毕竟还是一个初次担任重要领导职务的年轻人而昌县又是一个农业大县农村工作在工作占有非常重婴的位置。

因此赵长天能否分管农村工作?或者说是他的工作分工?还是一个未知,

估计还是需要拿到常委会上讨论。

送走了林轩之后办主任刘广田带着赵长天熟悉他的办公环境并向他介绍一此常识性的东西,

刘广田五十岁出头的年纪个头不高体形稍胖,

带给赵长天最深印象的是他的那一口大黄板牙以及镶嵌其中的两颗亮闪闪的大金牙。

昌县的县委和县处于一个大院儿里。分别在两栋办公楼里。

估计是由于冯长远的关系刘广田的态度非常冷淡掰于赵长大地问话非常不愿意搭理。

本来应该由他主动向赵长大介绍一些县常识性的东西但这家伙几乎一言不发一高沉默是金的样子。

事尘上赵长天这两年自从当上镇长之后没少来县大院儿对这里算是识途老马了这个程序基本悬可以省略的,

但他实在是瞧着刘广田那副姥姥不疼乍舅舅不爱的死德性有此不爽因此他不时的问一此看起来非常白痴的问题逗弄刘广田。

比如老刘在县班一个月能发多少工资啊?”

老刘你说我这个涛县长的官儿有没有你大门

老刘我能开车更新上班吗?”

老刘我有假期吗?

老刘那你两只大金牙要花不少钱吧?”

老刘我猜你闺女一定长的象你老婆江

刘广田几乎是在一秘越来越恼火的情绪中带着赵长天走完一圈的他恨不得在那张小白脸上狠狠的扇上一巴掌。

这家伙简直像一个)白痴还是那种非常讨厌的白痴如果不是掰方级别在自己之上他早就忍不住要教记对方一顿了。

就这水平的还能当上副县长真的老天不开眼,

真是从农村来的土蛋狗屁也不懂整个一个土老帽”,TMD,不知道这王八蛋怎么就攀上郭清出这棵大树了难道是勾搭了他闺女?

就这高白痴的德性还敢跟老板冯长远斗勺估计最后怎么开的都不知道”,

刘广田只能在心里狠狠的腹诽着掰方。

但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还真不敢在这小子面前太过放肆。听说这混子出身根本就是一个不讲理的主儿,

老刘你说县里给我准备单独的别墅没?”

赵长天的问题似乎永兄休止一样。

没有。”

刘广田几乎是咬着牙回答道

去NM的别墅你以为你是市长还是省长勺真以为自己做个破县长就成国家领导人了不成?

心理又是一阵腹诽,

正常情况下刘广田这项负责介绍的差使最多也就是半小时的时间就足够了。

但今天却打破了这个惯例。

一个小时之后赵长天丝毫没有要放他离开的意思。已经走过一遍的地方还要再走一次理由是我记性不好没记住路”,

已经问过一遍的问题还要再次问一遍理由是我刚才问了吗。没有吧勺你一定是听错了。”

客观的自我评价刘广田认为自己的涵养应该还是非常不错的在官场锻炼了20几年他的养气功夫应该已经达到炉火纯清的程度了。他轻易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他认为在整个县涵养比自己好的人应该没有几个。他甚至认为他可以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

但今天他觉得他的这项引以为自豪的优点遭到了强有力的挑战,

那个该死的小子就象只苍蝇,只州从茅坑里飞出来的苍蟾在自己的耳边来回哦嚷着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他真想一巴掌拍死那只讨厌的苍辉然后仰天长叹世界清净

但偏偏他还要忍着而再再而一的忍耐。

这贮永无休止的对他精神上的摧残让他有一私濒临崩溃的感觉,

好了老刘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有意见没?是不是还有没介绍完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刘广田有一种婴泪流满面的冲动,

没有意见都介绍完了绝对的都介绍完了,

刘广田几乎是以连珠炮一样的速度说出了自从见到赵长天以乘几乎是最长的一句话,

感谢老天爷终于要离苦难了他在心里幸福的嚎叫着。

老刘我明天再找你继续了解情况我发现你这人真不错。

恶魔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方佛是来自地狱的催魂魔咒。

刘广田已经转身离开的步伐猛然间顿住了

接下来不知道是脚下一滑还是别的原因刘广田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上。

然后仿佛象逃离瘟疫一样刘广田发挥了堪比百米赛跑的速度飞一样的离开了。

看着利广田狼狈不堪的身影赵长天哈哈大笑引得从他身旁经过的人纷纷侧目。

没事儿的时候拿这个老东西消遣消遣倒是不错的娱乐。”赵长天在心里嘀咕着。

接下来的时间赵长天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熟悉一此县政fǔ的公文和工作流程口他没有去找郭青云口两个人已经约好了赵长天晚上去郭家做客。

下午一点的时候胡利来到了赵长天的办公室。他也在今天到了县政fǔ报道今天也是以熟悉工作环境为主

小矮子脸色非常难看一双小眼睛几乎眯到了一起。

不用问赵长天也大致猜出了他这副表情狗原因。

招呼胡利坐下之后赵长天扔过去支烟刘广田难为你了吧?抽支烟消消气。”

老板这姓利的王八蛋简直是欺人太甚要不是怕给你惹上麻烦我真想找几个人收拾这老东西一顿。”

胡利咬牙切齿的说着小眼睛里满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光芒。

老胡小不忍则乱大谋这道理应该不用我告诉你。以后等我们强大了有的是机会收拾他口但现在你必须给我忍着。”

赵长天没有给予胡利安慰反而语气有此严厉的提醒他。

事实上”赵长天心里非常清楚胡利不是性格卤莽的人他之所以能说出如此冲动的话估计应该是与刘广田做的非常过分有关。

也许在某种程度上与自己对待刘广田的方式有关。刘广田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回去之后拿胡利撤气也是非常可能的事情口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必须要给予胡利提醒免得他气急败坏之下做出一此不理智狗事情出来。

老胡你要清楚冯长远也许一时拿我没有办法。但如果他想要对付你就没那么困难。刘广田是冯长远的嫡系手下也是他用来对付你的最直接的武器。所以你一定尽量不能给他们留下处理你的理由否则我很难帮到你。”

赵长天语重心长的为胡利分析着他的处境。

老板这此道理我都懂如果不是那个老东西在言语中侮辱到了你我也不会这么气愤。你放心吧我就是到你这里来发发牢sāo。现在我好多了。”

感觉到老板语气中的严肃之后小矮子连忙做出鞘释。

他可不想在老板这里留下不识大体的印象。

事实上在来县里之前对于在政fǔ办将要遭受到什么样的对待?胡利已经有了充分的心里准备。

正像他说的那样如果不是刘广田在言语中几次针对老板”数度说出了侮辱老板的语言他也绝不会如此气愤。

在小矮子的心目中他可以受到委屈为了大局考虑那无所谓口但涉及到了老板对他来说就如同捕到了他的逆鳞上他实在是忍得非常辛苦。

同赵长天一样暂时胡利也没有被安排工作分工。

按照赵长天的估计。

他这个副主任在较长的时间里都将是个挂名的闲职。

关于他自己的副县长分工刘常清可以介入和干预在一天内就可以得到安排口但政fǔ办刘常清却不能介入也不适合介入。

至于他暂时更是没有这个资格介八口但这并不意味着胡利在政fǔ办就只能混日子。

老胡你暂时一段时间不要考虑工作的事冯长远肯定会把你挂起来对此我现阶段也没什么办法。你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抓紧熟悉县委和县政fǔ的人事。尽可能的建立属于你自己的小圈子口”

看着认真倾听的胡利赵长天露出了他标志性的表情无论是政fǔ办的”还是其他部门的人只要你认为有接触价值的你都要结交。

不要吝于花钱这张存折你拿着。这年头真正的朋友不好交但酒肉朋友却没那么困难。”

赵长天从公文包里那出一张存折递给了胡利。

老板我明白了。”

胡利没有推辞非常自然的接过了存折。

在他心中老板给自己拿钱办事那是对自己高度的信任。自己只有竭尽所能的完成老板交给的任务才能对得起这份信任。

但是当胡利走出赵长天的办公室。随意的翻看那张存折时那上面的数字让他感觉有此眼晕。他这一辈子赚的钱都加起来恐怕都没有那么多。

老板你放心这上面的钱我不会有一分花在自己身上。”小矮子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胡利离开之后赵长天抓紧时间继续熟悉一此公文和资料。他必须要在一天的时间里尽可能的做好一此准备。

郭青云曾经和他谜过关于工作分工的事征求了他的意见。

他的想法是最好是分管农村工作这块的工作他相对来说比较熟悉容易上手。

郭青云当时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只是答应了会运做此事。

毕竟县政fǔ那边是冯长远管辖的范围虽然涉及到政fǔ分工县委书记也具有一定的发言权但终究没有在人事问题上那么有立场。

如果不是必要郭青云并不想在类似这样的问题上和冯长远发生太大的摩擦那会显得他这个县委书记太过霸道会给人造成一种党政领导班子一言堂的印象会使他在上级领导心目中的形象受损甚至会因此影响到他日后的仕途。

在忙碌的阅读和分析资料的过程中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到了下班的时间。

按照计刮赵长天要去帮家。

他先去了百货商场买了一此烟酒之类的礼品。考虑了一会儿之后他又给郭小雅买了个礼物是一各白色的丝巾。

到达郭家的时候王梅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饭菜正等着赵长天一起吃饭呢。

今天晚宴的主题是庆祝赵长天荣任副县长。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吃饭的时候郭小雅和赵长天坐在了相邻的位置上。这种情况还是赵长天和郭家人吃饭的时候第一次出现。

也许是没有把赵长天看成外人郭小雅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粉红色睡衣显得非常可爱口让赵长天有此尴尬的是郭小雅的这件睡衣的领口开的有此大。

这就造成了一种情况女孩儿胸前那yòu人的沟整时隐时现口同刘清兰相比郭小雅的皮肤毫不逊色看起来也是又白有嫩。

难免的赵长天又有一此心猿意马。他处于既想看又觉得在这种场合进行这种行为似乎有此不妥。可如果不看又觉得有此时不起自己的眼睛。

自从那天晚上在那个碰瓷的女人身上开了荤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对女色的抵抗力有逐日下降的趋势。

在利家仅仅因为刘清兰的一只白嫩精巧的小脚儿就兴致大动甚至还做出了抚摩的冲动行为。

此刻从郭小雅那领口处透露出的一筷风光又让他食指大动。

一种正常男人看到漂亮女人之后该有的念头不可遏制的浮上心头

以他丰富的情场经验怎么会看不出来郭小雅对他的那份好感。

有了这个前提对他来说如果想要拿下这样一个涉世不深的女孩子是没什么问题的。

对此他信心十足。

而且对于郭小雅他必须要承认他是有着相当兴趣的。不仅是对她的身体从心里上讲也是有着相当的好感。

在这种情况下和这个女孩子发生某种关系于情于理也都说的通

但是无论是因为郭小雅本身还是因为郭青云的关系如果他真的和郭小雅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他都必须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但以他的性格来说不太可能因为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

从最实际的角度讲无论再漂亮”再有魅力的女人根据他丰富的实践经验来看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逐渐失去新鲜感。

那曾经炙热而又浓烈的爱情会逐渐变得平淡。这个时间有可能是一年有可能是一个月甚至还可能只是一个月。

到了那个时候男人那无法控制的生理需要会驱使他转向另一个目标追求新的刺激。

那么也就意味着他的忠贞可能最多也就只能保持一年而已。

这是最让他感觉纣结的地方。

除非不考虑以后本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随心所玉”率性而为走上随心随性的人生道路。

实际上在经过两年的内心挣扎之后赵长天感觉自己正在向这各道路靠近什么时候能真正走上这各路他自己也说不清。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无论郭小雅也好还是刘清兰也好他都不会放过。

但暂时他还做不到那点。只能光瞧着眼谗因为内心的纠结而不敢付诸实际行动。

赵长天离开的时候郭小雅破天荒的第一次送到了楼下。

赵大哥我以前有一此任性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在分开之前女孩儿鼓足了勇气轻声的说道。

在月光的映照下郭小雅白嫩的悄脸熠熠生辉一双晶亮的眸子仿佛天上闪亮的星星。

傻丫头你赵大哥不会那么小气。何况女孩子任性一些有时候更显得可爱。”

赵长天笑呵呵的说道。

但内心不由得有此汗颜事实上他当初还真是介意了。为此他还故意冷落了这丫头一段时间。

郭小雅似乎还想说此什么但又有~此说不出……白皙的小脸儿上悄然泛起了一丝红晕。

直到赵长天说出了小雅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女孩儿才非常小声的说道赵大哥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郊游吧。”

说完之后郭小雅再也难掩心中的羞涩转过身飞快的跑上楼去

行有空的时候我一定找你。”

在惊讶了一秒钟之后赵长天大声的回应。

怀着一井惬意和喜悦赵长天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他开车回到了大河镇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躺在床上赵长天核计着他应该在县里买一套房子了。否则来回的确太不方便了。

想到就要做到这是赵长天向来秉承的原则。

按照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第二天赵长天还是起得很早。进行常规的锻炼吃过早饭之后他就开车直奔县政fǔ。

七点刚过他就到了县政fǔ刚一到办公室赵长天就打算拨打老二住处的电话落实一下房子的事。按照他的估计老二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起床。

一边拨打着电话赵长天的思绪落到了两个弟弟身上。

如今赵长江和赵长河基长期定居在了顺城。在五一他们回来之后就在顺城购买了两套一居室的房子兄弟俩一人一套。

说起来本来两个人都没结婚兄弟俩住一套一居室的房子已经足够了。但当老一赵长河说出这种想法的时候被赵长江以不方便为理由否决了。

为此不得不多买了一套。对此赵长天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在他看来赚到的钱就是用来花的。他知道老二的那点花花肠子肯定是想带女人回去过夜。

对于老二的秉性没有人比赵长天更清楚了。那家伙就是个好色之徒对女人的兴趣不是一般的大。

对于老二的这种兴趣赵长天既不鼓励也不反对。只是告戒他玩归玩但要注意节制再强壮的身体也经不住旦旦而伐。

与老二比起来老一在这方面就要克制得多。赵长河自从年前开始学习英语又去了美国之后开始对学习新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工作之余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自学上捧着一本书仔细阅读的场景经常发生在他身上。

对此赵长天完全持鼓励态度。而且他会做出一此专门的建议比如应该阅读什么书?以及什么样的书应该仔细阅读什么样的书只要了解个大概就可以了。

思绪回到眼前电话响了好多声之后才被接通。

从老二接电话的速度以及电话那边依稀传出来的女人声音判断老二又带女人回去过夜了。

在这种情况下赵长天只能言简意炫的向他下达了任务让他派人尽快在昌县买一套房子最好是精装房省得因为装修还要等上一段时日才能入住。

赵长江一听是大哥狗声音赶紧做出了保证在一天之内解决房子的问题。

亲爱的那是谁啊。大清早的打扰人家睡觉。”

在赵长天放下电话之前话筒那边传过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滚犊子你管是谁呢?别蹬鼻子上脸不该问的就别问知道吗?”

赵长江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赵长天摇了摇头放下了电话。老二这两年进步得很快不止表现在为人处世和工作能力上对待女人的手段上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他对待女人总是那么粗鲁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但偏偏就还有女人上赶着投怀送抱。如果说那此女人都是为了钱也不尽然。在老二的女人中不乏有钱人家的闺女。

这只能说明在对待女人上老二确实有自己独到的手段或者说有独特的魅力。

相比之下老一就要差上很多了。按照赵长天的估计这小子现在还应该是个童子。在这方面老一甚至还不上老五长湖。

想到老五赵长湖赵长天感觉十分欣慰。

老五今年刚考上了县一高中9月份之后就要正式到一高中就读将和四妹赵琳一起在一高中学习和生活。

老五的中考分数超出了录取分数线坠多分创造了赵家乃至天河镇史无前例的好成绩。

赵长天感觉有此奇怪的是老五这小子在初中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几个小女生勾勾搭搭的。可以说根本没有把精力完全放在学习上但偏偏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组第一。

更是在中考中非常轻松的考上了一高中。

以老五的这种资质考上名牌大学没有任何问题老五也有这个理想。

但老五在赵长天重生前根本就没有进过大学校门,

想到这里赵长天就有一此隐隐作痛。

因为他的原因在上一次人生中老五在读到高二的时候就不得不辍学。

有一次为了报复赵长大结果却使老五宝到了牵连,

他的一个仇家带着十几个手下在校外把老五堵在了。老五虽然身手也不错但毕竟年纪还小而且搏斗经验没有那么韦富很快的就被打倒在地并被卸掉了一条腿。

从那时起老五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轮椅上度过的。但老五虽然无法继续学业却并没有就此消沉。很快的他就成了自己的重要臂助充当了军师的角色。

在重生前他前期能够在顺城道匕站稳脚跟并在后期打算漂白逐渐退出那此灰色业务,老五的诸多建议功不可没。

在赵长天看来如晋抛却自己重生之后所带来的先知先觉的因素老五在大局瑚和视野上甚至要超过他。

只是如今老五洲刚考上高中表现出采的除了学习能力强之外也就是比较擅长勾搭小女生而已,

但赵长天相信当老五逐渐成长起来再加上自己的引导总有一天老五也会像老二和老三那样成为自己重要的、不可或缺的帮手。

思绪回到眼前赵长天有一此感慨,没想到只是想买一套房子却引发了一此尘封的记忆。

今天他的主更任务仍然是以熟悉公文和相关资料为主。

郭青云昨天晚上告诉过他今天下午关于他的工作分工会拿到常委会上讨论,

也就是说今天下午关于他的高县长分工就将有一个确定的结论,

在等待中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甚至算得上是一种前敖。即便是以赵长天这种久经磨砺的强大心里素质他不时的也会看看腕上的手表,

终于到了中午赵长天在县政fǔ附近找了一家环境相掰较好的饭店吃了一顿午饭。

吃完午饭之后他没有急着回办公室。而是打算散散步促进一下消化。

他顺着马路随意的走着打量着道路两旁的景色和路上来往的行厂人。

触目所及的景象处处都流露着落后的气息。马路两旁楼房并不多见而且几乎见不到超过五层的楼房还都是年头不短的老楼。

整体上基本还是以平房为主。

城市的公共设施很差马路上坑坑洼洼的。道路两旁几乎看不到垃圾桶。一此散乱的垃圾就那样的堆积在道路两侧发出阵阵难闻的恶臭,

据赵长天所知每隔几大甚至一周才会有垃圾车过来将之拉走

这是一个经济非常落后乍环境极度糟兆的城市说是城市但在赵长天看来还比不上一个南方沿海城市的乡镇发达。

也许自己应该为这坐城市做此什么。不仅仅是为了捞取政绩也为了曾经的一个梦想吧,

重生前赵长天进入顺城之后在一次宴会中他和一个顺城本地的富豪随意聊天的时候区当那个富豪知道他是昌县人的时候说出来的话让赵长天一直铭记于心。

他是这么说的昌县那地方太穷乍太落后了我做生意都不会到那你们那里,戏去过很多地方但从采没有见过那么落后的城市。你们那里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去了那不是人能住的地方,”

就是因为这几句话当时赵长天把手中酒杯里的酒泼在了他的脸上即使因此将会损失一桩生意也毫不在意

迎着那个富豪惊恐愤怒的目光中赵长天这样说道无论有多落后但那是我的家乡你说那不是人能住的地方难道老子不是人吗?王八蛋老子泼你一杯酒都是轻的。如果今天不是在这个场合我打你今生活不能自理,”

赵长天有一些担心,万一要是有人经过,这副场景还真不好解释。

下意识的,他一把捂住了女人的嘴巴。

也许是在危急时刻爆发了身体的潜能,女人的力气忽然大了一些,在剧烈的挣扎中,被抓住的胳膊把赵长天的身体也带动了。

突然,女人脚下一滑,似乎是踩在了苔藓上,身体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连带着,赵长天也跟着倒了下去,正压在女人身上。

他捂着女人嘴巴的手不由得松了一下。

“救命啊,救命啊,你要是敢动我,我会杀了你,杀了你全家,我真有亲戚在中央,救命啊。”

女人口不择言、语无伦次的大声嚷嚷着。

赵长天慌乱中,再度用一只手堵上了女人的嘴巴。

用另一只手,他想要制止女人的挣扎,将这个女人制服,免得她再乱喊乱叫。

但猛然间,赵长天感觉自己的手触摸到了一抹丰盈,很熟悉但又很久没有体验过的感受。

下意识的,他继续探索。

这感觉真是舒服!

浑身越来越躁热,下体的雄壮已经涨得发疼。

突然间,一种疯狂主宰了他的思维。实在是憋得太久了!实在是无法继续忍耐了!实在是太需要一番发泄了!

也许是借助酒劲儿,也许是他骨子里就是那种无法无天、想做就做的性格。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一句经典的后世名言涌上心头。

在女人的挣扎和哭泣声中,赵长天宛如一头在沙漠中流浪饥渴了无数年的野兽,突然间发现了绿洲就在眼前,一片碧绿的湖水就在脚下,触手可及。

女人的裙子被迅速撕开,内衣被毫不留情的扯掉。

宛如在原始社会中,男女之间最原始的JP那样,赵长天甚至省去了曾经一度引以为自豪的前戏,直奔主题而去。

不知不觉间,天上的乌云更加的厚重了一些,天地之间一片漆黑,只有20几米远的公路上,还有着那一抹光亮,似乎努力的想要照亮人间。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人类男女之间那最原始的行为仍然在这片土地上持之以恒的上演着。

女人的哭喊声,逐渐被呻吟和求饶声取代。

一个小时过去了,但那仅仅是一次。

赵长天已经记不清发泄了多少次,在天边露出那一抹鱼肚白,太阳将要从地平线升起,即将破晓的那一刻,他停止了酣畅淋漓的发泄。

积攒了两年多的玉望终于得到了彻底的宣泄。

经历了如此高强度的运动之后,他居然没有一丝疲乏的感觉,只感觉神清气爽。

如何善后?

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眼前。

“弄死老娘了,你这个狠心的王八蛋,你打算给老娘多少钱摆平这件事?别想吃饱了,就抹嘴走人。除非你干掉老娘。”

白嫩的身体上青一块紫一块、双腿间血迹斑斑的女人,虽然看起来是如此的娇柔无力,但嘴巴上确是硬气的很。

赵长天洒然一笑,心中的那一点点内疚瞬间烟消云散。

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女人的注视下,赵长天三下五除二的穿上自己的衣服,掩盖住了那一身精装的肌肉。

掏出钱包,赵长天掏出了里面所有的钱,大概能有个5000多块。

“这些钱都给你,就当是这次的酬劳。看在你还是第一次的份儿上,我还承诺可以为你办一件事,但你千万不要提超出我能力的要求,相信我的名字你可以从三强子那里打听到。”

想了想,赵长天从那些钱中抽出两张,继续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想办法弄点衣服给你。”

完之后,赵长天大步的向远处走去。

开车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农户家,赵长天用200块钱,换了两套衣服。他自己原本穿的那一身衣服也被撕得不成样子,需要更换一下。

农户的主人用不值钱的旧衣服换了200块钱,自然是非常欣喜。在赵长天走的时候,还告诉他,如果以后还需要旧衣服,尽管来找他,200块钱换三套都行。

赵长天告诉他:下次一定还找他,让他再多准备一些旧衣服。

完之后,赵长天忍着笑掉头就走,只留下了一脸傻笑的农户主人站在那里憧憬着未来美好的钱途。

回到女人那里之后,赵长天把衣服给了她,只说了一句话,“你好自为之吧,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从事那种营生了。”

深深的看了女人一眼之后,赵长天大踏步的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

但他知道,那个他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女人的样子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也许,以后他们将再也没有交集,也许,还会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世事无常,他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一切皆有可能。也许,一切都没什么可能。

谁知道呢?

回到大河镇之后,整整一天的时间,赵长天的脑海里总是不经意间会想起那个被自己蹂躏过的女人。

他不知道,如果那个女人没有说出那番话,他将如何处理那件事?

也许,处理的结果还是一样。但在心里却很可能留下一丝内疚,虽然,这种内疚还影响不了他的心情,但无疑会在心里留下一根刺。

他承认,在他无数次与女人的欢好中,这一次无疑是非常特别的一次。无论是时间、地点、对象、还是整个过程中使用的方式,都有一些与众不同。

张秀芳到书记办公室来汇报工作的时候,发现了赵长天情绪上的异常。

“长天,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那件事情难道还没有彻底解决吗?”

张秀芳关切的望着赵长天,轻声问道。

“没事儿,那件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即使还有什么后遗症,我也可以应付的。”

赵长天话题一转,“宝宝最近还好吗?我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小丫头了,还挺想她的。”

张秀芳被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呵呵,宝宝天天都念叨你呢,你要再不去,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小丫头会哭鼻子的。”

“那好,等忙过了这几天的,我就去你家里做客,欢迎吗?秀芳同志。每次去了你家里,我都舍不得离开啊。”

赵长天微笑着调侃了一句。

心里忽的一跳,张秀芳脸上有些发热的感觉。

“那就多待一会儿啊,也没有人赶你离开。”

张秀芳随口回答了一句,但随即发现似乎有一些语病,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忙吧。”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过身体向外边走去,连想要汇报工作的事儿都丢在了脑后。

望着张秀芳离去的背影,赵长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然自语的说道:“是个好女人,但这样的女人适合我吗?也许上手不难,但怎么善后呢?这样的女人伤不起啊。”

张秀芳对自己的那份好感,赵长天自然清楚。如果是放在重生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摘取这朵美丽芬芳的花朵。

但在重生后,他发现自己在性格方面已经改变了不少,或者说是收敛了很多。一个叫做‘责任感’的词汇,老是困饶着他。

如果是放在重生前,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不会有任何心里负担。既然那个女人把主义打到了自己身上,想要在自己身上搞碰瓷那一套。

那么,他既没把对方送进看守所,也没有出手教训,只是在肉体上适当的惩戒了一番。而且,事后还给予了金钱补偿。双方应该算是平等交易。

但在重生后,自己在进入官场之后,潜移默化间,不知不觉的,性格和人生观也改变了不少。居然会为了那个应该被自己惩罚的女人,而产生了一些不应该有的良心不安。

甚至,他还莫名其妙的承诺可以为那个女人办一件事。

“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摇了摇头,赵长天不再思考这些无解的东西。

拿起桌上的报纸,看着最近连篇累牍的关于房地产的报道,他开始思考起与房地产有关的东西。

月23日,国家正式出台了政策,全面控制房地产企业上市,并严格限制银行资本进入房地产领域。

这种突如其来的政策变化,对于最近几年蓬勃的房地产企业来说,不亚于寒冬提前到来了。

在赵长天看来,全国3万多家房地产企业能在这次宏观调控中生存下来的将会不足半数。

那么,如何抓住这次机会,吞并、并购几家资产状况良好的房地产企业,是远大集团地产分公司能否迅速壮大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早在集团成立之初,赵长天就已经向老三赵长河布置了任务:对顺城和明阳的房地产企业进行调查,掌握这两个地区所有房地产企业的相关信息。

他的目的就是在为下半年做准备,一旦宏观调控开始之后,会有相当一部分地产企业因为资金链断裂而举步维艰,甚至就在破产的边缘上,有一些还将直接走上破产的道路。这个时候,就是远大下手的好时机。

第一百零七章难言的喜悦

在赵长天的估算中,实施计划的时间段应该是月份到年底之间,要赶在年底、国家“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决策出台之前下

如果等到明年再进行收购、吞并活动,就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与政fǔ打交道上,很可能会背上一些不必要的包袱。

思虑成熟之后,赵长天拿起了电话,拨打了赵长河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对面的人正是赵长河,他正在办公室里审核一份公司文件。

赵长天没有废话,直入正题:“老三,你要赶月份之前,列出一份我上次要求你调查的房地产企业名单,按照我告诉你的要求,把企业数目定到15个。我们能否月份打一场漂亮的战役,就要看你这次的情报收集工作了。”

“好的,大哥,你放心吧,我专门组织了一个小组来负责这件事,一定能完成大哥交给我的任务。”

赵长河的语气很坚定,显示了非常强烈的信心。

“好,那我放心了。”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的思绪从地产公司转到了装修公司。

在刘立本的努力下,装修公司已经拿下了位于火车站附近的那个标志性建筑的装修项目,工程造价达到了800万,已于六月末正式签订了合同。

在七月初,施工队伍已经进入现场。以此项目为基点,装修公司算是正式的进入了明阳。

在赵长天的构想中,远大集团的总部也将在明年初建立在明阳。但前提是,装修公司必须要在今年打好基础,力争在明阳站稳脚跟并得到一定程度的。

从目前的态势上看,刘立本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但拿下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项目,而且还陆续的对四个大项目展开了运做,那四个项目的造价都超过了五百万。

根据目前反馈给他的信息看,其中有两个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攻关阶段,非常有希望在月底前拿下。

饮品分公司那边,矿泉水厂正在当地县政fǔ的配合下,如火如荼的修建从龙门山通往外界的公路,按照工程规划和目前的施工进度,预计在八月底之前能够完成建设工作。

与此同时,围绕着龙门泉和小湖泊的圈地工作也在进行,截至目前,初步的圈地行动已经结束,开始进行厂房的建设。

老2赵长江已经委派得力人手去南方采购相关设备,计划在厂房施工结束的时候,把设备买回来。

今年矿泉水厂的基本目标:力争在九月份生产出产品,在顺城和明阳地区进行试验性销售,由于九月分以后将是矿泉水行业的淡季,因此,今年的任务是搭建销售网络。不会大规模的进行铺货,工作重心将以寻找合适的代理商为主。

在明年展开大规模的攻势之后,才会与保健品一起真正的杀进市场,与其它相关企业展开激烈竞争。

在保健品这边,赵长江先期已经派出了相当数量的人手去国内知名的各大医学院,寻找符合赵长天要求的保健品配方。

截至目前,已经与十几所知名医学院取得了联系,并进行了相关科研项目的磋商,有五家医学院研究出来的科研成果通过了赵长江初期的筛选。

下一步,将是对这五家医学院所拥有的这五种科研成果进行进一步的分析和检验,从中筛选出两家来。

最后,由赵长天对这两家医学院的科研成果进行挑选,确定保健品公司将要上马的项目。

这项工作,也应该能在八月底之前完成。

在脑海中,将集团的各项业务思考了一遍之后,赵长天对目前集团的状况感觉非常满意。

同国内的远大集团相比,美国的天门公司和香港的东方公司都取得了超出赵长天预想的成绩。

天门公司在非尔的带领下,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经过数次小规模的资本作,已经将公司帐户上的万美金成120万,完成了百分之二十的资本增殖。

东方公司在李登山的领导下,更是迅猛,继完成百分二十的资本增值之后。从五月中旬到七月中旬,更是将公司帐户上的1200万港币为1500万港币。

当初注入的万港币,完成了百分之五十的增值。

对此,赵长天非常满意当初自己的判断,这也算是慧眼识英才吧。

一个胡利,一个李登山,都是貌不惊人,甚至可以用丑陋来形容,但却都是独树一帜的人才。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不能以貌取人的道理,但在实际生活中,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呢?

天门和东方的快速,对于时刻关注着他们的赵长江和赵长河兄弟二人来说,大感振奋。

在向赵长天汇报的过程中,赵长天能清晰的感觉到两个弟弟的喜悦。

事实上,就连赵长天自己也感觉到了一种意外之喜。

要知道,在他当初的打算中,这两家公司只是他手中的工具,它们的使命的只是执行自己的一些投资计划和资本作而已。也许,还可以算是一种应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突发状况,预留的后手。

但他没有想到,在非尔和李登山的带领下,在没有自己介入的情况下,两家公司居然能够经营得如此之好。

因此,对于这样的人才,自然需要大力笼络。

笼络人才的最好方法,不外乎提高待遇和放权,进而达到收买人心的目的。

对于前者,由于时间还短,暂时赵长天还不打算提高他们的待遇。

关于后者,两个人手中原本具备小规模作资金的权力。

天门公司,非尔可以作的资金额度是20万美金以下р。

东方公司,李登山可以作的资本额度是200万港币以下。

经过一番考虑之后,赵长天做出了决定:他打算将非尔可以作的资金额度上调为50万美金以下;打算将李登山可以作的资金额度上调为500万港币以下。

想到就做,是赵长天的性格。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把自己的决定通知了老2和老三,指示他们给远在美国的非尔和香港的李登山、以及负责监管的赵家人下达指令,提高他们的资金作权限。

办完了这件事之后,赵长天对于各个公司事务的梳理告一段落。到了这个时候,那个女人的影子已经逐渐的在他的脑海中淡化。

临近下午五点的时候,赵长天开上吉普车直奔顺城,他要去刘常清家里赴约。

车子经过昨天晚上事发的地点时,赵长天放慢了车速,下意识的向着那片野地望去。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些飞鸟在上空盘旋。

在有一些复杂的心情中,赵长天甩了甩头,一睬油门,飞速离去。

到达刘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六点,正是吃晚饭的时间。

进门之后,赵长天发现,刘家全家人都聚齐了,刘常清夫fù,刘清兰,刘立本和刘立生兄弟,一个不少。

一大桌子热腾腾的饭菜摆在客厅中间。

一大家子人,都在等候赵长天的到来,看来是要和他一起吃晚饭。

看到这副架势,赵长天知道,刘常打算和自己谈的重要话题,只能在晚饭之后到书房里进行了。

刘家人纷纷亲热的和赵长天打着招呼,刘清兰也不例外。

前两天。刘清兰鬼使神差的、偷偷的跑到大河镇见过赵长天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刘立本有一些惊讶,他诧异于大姐的表现。

平常的时候,大姐不苟言笑,除了在家人面前还有一些笑容,在外人面前很少能展露笑颜。

但今天,她不但微笑着和赵长天打招呼,而且眉宇间还依稀有着刘立本从未见过的一种神采。

“这还是大姐吗?”刘立本在心里嘀咕着。

不只是刘立本,刘家的其他人也感觉到了刘请兰在面对赵长天时,态度和行为举止上的变化。

刘常清和妻子马玉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一丝笑意同时在嘴角浮起。

结果,在安排吃饭的座位时。刘家人非常有默契的让赵长天和刘清兰坐在了相邻的位置上。

在一丝难言的喜悦心情中,赵长天惬意的感受着身旁佳人身上传来的阵阵芬芳气息。

不经意间,彼此的身体轻轻的碰触了一下。虽然还隔着薄薄的衣服,但赵长天却感觉到了一丝兴奋。

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发现她白皙的容颜似乎有些微微泛红。

“小赵,今天的家宴,有两件事需要庆祝。首先,要庆贺你顺利的度过了这次难关,从此以后就是康庄大道。其次,今天是清兰的生日,我们一起为她庆祝生日。”

一边说着,刘常清微笑着举起酒杯,“来,干杯。”

“谢谢伯父,为请兰的生日干杯”

赵长天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刘家的男人人也纷纷喝干了杯中酒。

马玉和刘清兰也巾帼不让须眉,非常干脆的喝掉了杯子里的饮料。

“清兰,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以后,我会把礼物补上,一定让你满意。”

赵长天有些歉意的说道。

那次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赵长天一直当成了一种耻辱记在心里。

从那以后,他心里就一直有一个梦想。

如果有机会和能力,他一定会为改变这个县城的贫困、落后面貌而贡献一份力量。

但在重生前,这个梦想只能是梦想。一个城市的,哪怕仅仅是一个小县城,也不是他那样一个小人物可以参与改变的。

如今呢?他成为这个城市管理者中的一员了。虽然曾经的耻辱记忆早已淡化,但毕竟还是留下了一丝印记。虽然,那个梦想相比于他如今的仕途已经不那么重要。

但是,现在他却多了一份领导者的责任感。

也许,这份责任感加上那曾经的梦想,将驱使自己去做一些事情。

虽然,在短时间内,他一个普通的副县长仍然不具备改变一些事情的资格。但他相信,在不久之后,他一定可以具备的。

或许,在实现梦想和执行领导责任的过程中,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无论如何,只要他去做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问心无愧,对得起这坐城市和重生前的自己。

在一种莫名的思绪中,赵长天走出了很远。走着走着,他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因为等待常委会讨论结果而产生的浮躁逐渐消退。

就仿佛,他完成了一次重要的心灵洗礼。

等到他返回办公室的时候,心情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可以专心致志的熟悉那些公文,而不再总是心神不宁的看表。

下午三点半,常委会结束了,赵长天的工作分工终于确定了下来。

他正式接到了通知,他将主管农村工作,分管农业、民政、水利、林业等工作。

常委会上的情况与赵长天和郭青云原先的预想有着很大的不同。

原本,郭青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如果冯长远态度坚决的反对,他会在某些方面做出妥协,以换得他在这件事情上的。

但常委会上的进程,几乎可以说完全超出了郭青云的预料。

在这次常委会上,对于郭青云关于‘赵长天工作分工‘的提议,冯长远居然破天慌的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这项提议,非常顺利的获得了通过。

事后,在和赵产天的分析中,郭青云认为:可能是冯长远对于他在此事上的态度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认为他会向以前那样坚持到底,认为他会把提议拿到常委会上表决。

如果真要在常委会上表决,冯长远根本没什么胜算。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昌县虽然是农业大县,但农业上却非常落后,主管农村工作,很多时候都是吃力不讨好,很难做出成绩。

即便是听了郭青云这样的分析,赵长天仍然感觉有些疑惑。

根据他的了解,在昌县历来主管农业的副县长不但排名靠前,而且是接任常务副县长的第一人选。相对其它副县长来说,无疑获得升迁的机会更大一些。那么,冯长远怎么会把这样的好事如此轻松的就放在了自己身上呢?

但无论如何,疑惑归疑惑,不论冯长远打的是什么算盘,这个结果正是他最想要的。

第二天,赵长天和原来主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王平办理了交接。所谓的交接,其实也只是一个形式上的东西。代表着从此以后,赵长天将正式接管农村工作,可以调动相关资源,真正的拥有了相应的权力。

“赵副县长,我算是解脱了。这项工作不好干啊,你以后就知道了。”

王平这样对赵长天说道。

正式接管工作之后,赵长天开始了忙碌的工作。首先,他要熟悉自己分管工作的相关文件,了解自己的工作范畴和职权范围。

除此之外,他要熟悉自己分管的各个部门以及各个乡镇的自然状况。

经过一天时间的整理和熟悉,当他对自己分管的工作有了一个总体上的了解之后。

赵长天才有了一种恍然的感觉,他接管的农村工作,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烂摊子。

他明白了王平为何会在交接的时候说出了那样的话,明白了他为何如此配合郭青云的安排,提前退休进入人大。

要知道,王平虽然不属于冯长远的嫡系,但相比与郭青云,他也是与冯长远的关系更为亲近一些。

他终于明白了冯长远为何在常委会上没有给自己制造任何麻烦。

同时,他也间接的清楚了一点:郭青云在政fǔ工作上真是有一些甩手掌柜的意思。他是真正的做到了只抓人事大权。

如果不是如此,他不会对农村工作上有那么多的问题,居然只是有一些表面上的了解。关于深层次的东西,他肯定是毫不关心、过问。否则,他一定会发现问题,更会提前告诉自己。

对于这样的工作风格,赵长天实在是不敢苟同。书记抓人事没错,但如果对政fǔ工作不发挥一定的领导能力,不保持必要的关注和影响力,那这个书记是失职的。甚至,会影响到他在仕途上。

也许,这里面有冯长远有意为之的因素。但赵长天还是认为,郭青云是不称职的。

可是,即使他对郭青云的个人风格有再多的意见,但既然已经接管了农村工作,就没有了回头路。

当务之急,是要先把这堆烂摊子清理一遍,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逐一的找出应对的办法。

他梳理了一下,发现他要面对的问题还真是有不少,而且都是一些积压了许久的老大难问题。

其中,最麻烦的就是关于提留费的问题。

由于昌县在历史上就是一个农业大县,改革开放以后,一直都是如此。

因此,市里一直沿用着‘农业大县’的标准对县里下达提留费征收任务。

而事实上,如今的昌县只是挂着一个农业大县的名头而已,根本就不具备农业大县的实力。

在去年和前年的统计资料上,赵长天发现,18个乡镇中只有大河镇完成了县政fǔ下达的任务。这也就难怪,大河镇为何连续两年受到了县里的嘉奖。

其它的17个乡镇,能够完成百分之八十以上提留费任务的,只有五个。

在这种情况下,县政fǔ怎么可能完成市里下达的任务?如果完成了,那就真叫有鬼了。

最近五年,每年县里都没有完成市里下达的任务,累积下来,拖欠市里的提留费已经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完不成任务,就意味着主管领导的失职,意味着想要在相关项目上争取市里的实际,将非常困难。

完不成任务,还将意味着县里的财政状况将越来越差。

因为昌县的工业和商业状况都非常糟糕,在县财政收入中,所占的比例不大。实际上,县财政收入主要还是依靠农业,也就是提留费自留的那一部分。

财政收入差,带来的是一连串的问题,直接影响到了包括城市环境在内的诸多社会问题。但这些,暂时和赵长天还没什么关系。

除了这个大难题之外,其它的,诸如林业、水利等,都有一些遗留下来的老大难问题。

但相对来说,都没有这个问题严重和具有代表性。

这个问题看起来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只要提高农民收入就可以了,估计冯长远和王平,都能轻易的认识到这一点。

但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无比艰难,提高农民收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经过一番思考之后,赵长天决定先下乡去实地考察一番,了解一下各个乡镇的实际情况,

然后,再因地制宜的拿出解决的办法。

但在这之前,赵长天要先和冯长远请示一下。无论他们两个有多少私人恩怨。但如今自己却是受到对方的领导,是不铮的事实。一些该走的组织程序,还是必须要走的。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些其他的用意,很可能要在冯长远面前做一番表演。

赵长天来到了冯长远的办公室,两个人的办公室隔着一个楼层,也就是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敲门之后,赵长天推开门走了进去。

巧合的是,政fǔ办主任刘广田也正在县长办公室。

看到进来的人是赵长天,冯长远和刘广田对视了一眼,显然都稍稍有一些惊讶。

“赵副县长,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啊?你现在应该是在熟悉工作才对啊。”

冯长远的语气不冷不热的,似乎是在对着陌生人说话。

言语之间丝毫没有流露出请赵长天坐下的意思。

每次看到冯长远,赵长天都会感叹于对方的长相。抛去个人的好恶不提,站在客观的立场上评价,冯长远绝对算得上标准的美男子。180公分的身高,棱角分明的脸庞,古铜色的皮肤。虽然已经四十岁出头,但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一点皱纹也见不到。

刘广田眨巴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按照常理,副县长来找县长谈话,他这个政fǔ办主任显然是不适合再继续留下的。

但他偏偏就没有离开,对赵长天的藐视显而易见。

这种待遇,丝毫没有让赵长天感觉气愤,反而有一些喜悦。

一方面,如果他的对手就是这种城府,喜怒如此行之于色,那对付起来的难度也许就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大了。

另一方面,刘广田的出现,更是让赵长天眼前一亮。这个家伙出现的时机真是太恰当了。

第十六章持续进攻

“冯县长,我刚接手工作,对于下面乡镇的实际情况还不是清楚。因此,我打算下乡去实地考察一番,来你这里和你打个招呼。”

赵长天拉过刘广田旁边的一张椅子,一坐在了上面。

一边说着,还拿出烟,点上之后,抽了起来。

“赵副县长,你和办公室打个招呼也就是了,用不着到我这里来请示吧?”

冯长远不满的看了赵长天一眼,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鼻子。

整个县委县政fǔ甚至各个乡镇的领导都知道他不抽烟,而且特别反感抽烟。因此,没有人会在他的办公室抽烟。他相信,赵长天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习惯。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个混子出身的小子素质非常低下,根本不懂得一些做人的基本礼貌。

“冯县长,是这样的,除了要向你汇报下乡的事情,我还想请求您给我安排一辆专车,以方便我开展工作。

您要知道,我当初在镇政fǔ工作的时候,日常出行都是有车的,只是档次差了点,就是一台破吉普。

既然到了县里工作,我考虑为了符合我现在的身份,能否给我配一辆奥迪车?这样,我出去办事,也能显示一下咱们县政fǔ的排场,不给县政fǔ和冯县长您丢脸。”

赵长天一边不停的喷云吐雾,一边滔滔不绝的表达着自己的‘美好意愿’。

冯长远的心情越来越糟糕,那该死的烟雾直往他鼻子里钻。

更加让他恼火的是,那个他讨厌的小子简直是不知所云。

给他配一辆专车?还要奥迪?

如果不是顾及到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一再的压制内心的怒火,他真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让他赶紧滚出去,最好是有多远滚多远,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冯长远长吸了一口气,在三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对方素质差,自己不能也跟着差。

“赵副县长,我想你也不是第一天来县政fǔ了。县里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一共就那么三台车,一台郭书记用,一台是县长在用,还有一台是在人大。

你想要县政fǔ专门给你配一辆车,你认为现实吗?另外,县长和郭书记的车都是捷达,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坐过奥迪。你认为你的提议不是在痴人做梦吗?”

没等冯长远开口说话,一旁实在听不下去的刘广田激愤的说道。

如果说,因为前两天那次的事情,他认为对方是白痴的话。那么,经过刚才这片刻的时间,他修正了对对方的看,这个家伙是个傻子,脑筋不正常的傻子。

听到心腹爱将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冯长远不为人知的嘴角微微翘起。

“刘广田,我和冯县长说话,有你chā口的余地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级别,一个科级干部胆敢这样和一个处级干部说话,你不觉得自己是以下犯上吗?我配不配车?配什么车?是你能决定的事儿吗?由你指手划脚的余地吗?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几乎是不停顿的,赵长天的嘴巴象机关枪一样不停的冒出令刘广田感觉难以置信的语言。

但这还不算完,末了,赵长天又嘀咕了一句:“不懂规矩的老东西!”

“胡利,你的老板为你出气了。”赵长天心里默默念道。

刘广田的脸色剧烈的变幻着,眼睛几乎已经瞪出了眼眶。

这样的侮辱,他这一生,活了五十多年,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哪怕是当年他下乡的时候,向一个小寡fù求爱时遭到拒绝,也没有这样的难堪。

刘广田满脸通红的颤抖着声音,手指哆嗦着指向赵长天。

“你什么你,难道我说的你没听清楚,还想再听一遍。看来是人老了,连耳朵也不好使了。赶紧退休回家得了,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赵长天再次往刘广田那伤痕累累的心灵上撒了一把盐。

“够了,赵长天,这里是县政fǔ,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给我出去。”

在赵长天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中清醒过来的冯长远,再也无控制内心的愤怒。他的心腹爱将就在他的面前,被人如此侮辱。

看着老刘的脸色,冯长远真担心他会背过气去。

“冯县长,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我呢?我这也是为了你,为了县政fǔ着想啊。政fǔ办在很多时候都代表着政fǔ的形象。刘广田那两颗大金牙就像是爆发户似的,这种形象怎么配得上他政fǔ办主任的身份呢?”

赵长天不依不饶的继续进攻。

“啪”

冯长远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不要再说了,你给我出去。”

冯长远感觉自己已经出离了愤怒,他忠实的嫡系手下被人这样羞辱,他实在是无继续保持他一直非常注意的礼貌和风度了。

“我这么说的确是为冯县长你好啊,哎!好人通常会被误解啊。”

赵长天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赵长天向外面走去。

“冯县长,我真是为你好,你看配车的事?”

到了门口,赵长天突然转过身体,满脸真诚的样子。

“没门儿!”

冯长远几乎是咬着压说出了这两个字。

“看来,我只有厚着脸皮自己想办从哪个企业借一台开了。”

赵长天似乎有些无奈的说道。

然后,在冯长远那几乎可以杀人的目光的注视下,一步三晃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之后,赵长天就是一阵大笑。

这一顿在刘广田身上的发泄,实在是太痛快了。

在临出门之前,他发现刘广田正靠在椅子上,一脸怨毒的望着他。这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他相信,经过一而再的对刘广田进行打击,这个家伙在日后非常可能会在气急败坏之下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就很可能被他抓住把柄,把他一次掀翻,为胡利的上位创造条件。

在县长办公室的这一番表演,当然不仅仅是针对刘广田。事实上,他在去找冯长远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会遇上刘广田。

他针对刘广田的那一番表演,不过是碰巧赶上的临场发挥罢了。

他原本的用意是通过一番‘表演’,让冯长远对他产生某种错误的判断。从而,能够在某些方面,降低对他的防范心里。

赵长天相信,他这次虽然时间不长但却很到位的表演,应该已经成的实现了这一目标。

赵长江的办事效率很快,在接到大哥指示的第三天上午,就在昌县买了一套房子。这套房子位于昌县的黄金地段——西关大街附近。

120平米的房子花掉了接近十万块,这才当时的昌县来说,绝对算得上是高价位了。

赵长天在中午抽空去看了一次,发现房子环境还有室内装修还都不错。当然,这种不错,也只是相比于昌县的一般水准来说的。

这个房子对赵长天来说,只是一个临时性的住所而已,赵长天没做什么准备下午就搬了进去。

得到消息的赵天龙和刘晚霞,在第二天专门来了一趟,把房间好好的布置了一番。如果不是考虑到家里还有几个子女需要照顾,刘晚霞都想留下来照顾大儿子的饮食起居。

在集团正式成立之后,赵长天曾经和家里人商量过,征求过他们的意见,是否愿意到城里居住?如果愿意的话,他打算在顺城为家人建一套别墅。

刘晚霞和赵天龙对此是非常愿意的,能在城市里生活,是大部分农村人的梦想,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赵家老太爷虽然也愿意搬到城里生活,但老人家担心花销太大。他虽然知道在大孙子的领导下,在顺城的办的企业赚了不少钱,但对钱的数目却不清楚。

直到赵长天说出了一个数字之后,老太爷在瞠目结舌中,毫不犹豫的答应搬到顺城居住。

对老太爷来说,能搬到城里享福,既成全了孙子对自己的孝顺,自己也能生活得更加滋润,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在得到家里长辈的同意之后。赵长天在六月中旬的时候,就已经指示老二负责在顺城买地修建别墅。

预计,在年底之前,别墅就将修好。

到那个时候,赵天龙、刘晚霞夫fù将带着孩子们一起搬到顺城,老太爷和老太太也将一起前往。

“儿子,妈一周过来一次,给你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屋子。”

在离开之前,刘晚霞这样对儿子说道。

“妈,那些活我都能干,你就别大老远的来了,太辛苦了。”

赵长天连忙推辞,他可不想这样麻烦母亲。

但他心里却有着浓浓的温馨,这就是母亲。

“长天,到时我陪你妈一起来,你是做大事的人物,现在都当县长了,这些家务活不能耽误你的精力。”

赵天龙拍板做出了决定。

解决了住处问题,就轮到坐驾了。

赵长天可不想他去下乡考察的时候,还要骑着自行去。

指望县政fǔ能解决这个问题,是不现实的,昌县是一个地道的穷县,县长和县委书记能各有一辆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目的很单纯

正向刘广田说的那样县里一共就那么一辆车怎么轮叶轮不到他身上。而以县财政那糟糕的现状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估计县里也不会考虑买车的事情即使买了也是轮不到他。排除了县里给安排那就只剩下找企业一各路了。但事实上在昌县范围内想要找企业也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想非常不现实。在昌县根本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企业。别说一台桥车恐怕能一台自行车的企业都察察可数。既然从县里不可能得到解决那就只能自己想办。对于目前的远大集团来说,一辆轿车显然是小问题。赵长江和赵长河包括利立本等几个公司高层早已经都开上了奥迪。下一步赵长江这个集团老总已经打算要换一辆乖驰开开了。对于轿车赵长天暂时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满足他的日常工作需要就行。而且即使他想要开好车他目前的身份地位也不太方便。因此赵长天让老二赵长江把公司的一辆半成新的捷达送过来。93年的时候这种车在路面上比较常见一个副县长开这种车于倩于理也说得通。赵长江依然显示了高效率从接到指示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派人把车开了过来。赵长天试着开了一同感觉还不错房子有了车子也有了赵长天算是解决了后顾之忧。在秋收之前他打算对全县的农业状况有一个通盘的了解。现在距离九月中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他想在今年做出一些成绩那么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赵长天先是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对他所分管的部门进行了系统的了解。其中重点关注了农办、林业局、水利局等重要的职权部门。他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发现可以使用的人才对于下一步的工作他已经有了一个总体的构思。下一步下乡考察完毕之后就将开始紧锣密鼓的展开工作计刮。到时势必将需要一此精干的人手可供他调配。在这一天中赵长天分别与十几名各个部门的一、二把手进行了谧话力图在谈话过程中对这此人进行一定程度的了解。让赵长天感觉高兴的是在这其中他还真发现了几个人才。但在高兴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赵长天总是有一种无来由的烦躁。但无论他怎么想却总是找不到烦躁的源头。远大集团那里运行良好一切都在可控范围没有要发生什么大事的苗头。县政府这边冯长远虽然瞧自己不顺眼但暂时应该拿自己也没什么办他还没有那个权力随意处置一个副县长。更何况他上头还有一个郭青云呢。这种烦躁甚至延续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这几天总是睡不塌实。难道是和自己有关系的某个人要发生什么事情。在自己身上找不到源头之后赵长天开始联想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甚至连刘常清和郭青云部考虑到了。但他还是无所得。难道是郭青云要被调走?赵长天细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目前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但眼下没有风声传出来啊。事实上即使这此人包括郭青云在内真的将要发生什么事他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也不可能提前告诉人家口难道他直接告诉对方我最近总是烦躁可能你要发生什么事情了?”那样做也太荒唐了一些。8月14日一大早起来赵长天感觉这几天一直缠绕着自己的那种烦躁又浮现出来。在外面的小区里跑了一圈打了一通拳简单的吃了点早点那种感觉还是没有消失。回到屋里之后还不到七点由于心情烦躁的原因赵长天不想这么早去上班。他点上一支烟坐上欢发上继续琢磨这个几天来一直无解的问题。

如果自己是个女人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会简单许多了。”赵长天有此无聊的想着。还是非常优秀的那种。

小雅谢谢你还能想着我能听到你的声音我的心情也很好啊。”

赵大哥真的吗。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的。”

真的我对小雅说过谎话吗?”

赵大哥有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对话进行到这里郭小雅的声音突然有此迟疑起来。

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就绝不推辞”赵长天非常肯定的回答道。对于郭小雅这个女骇子赵长天是越来越喜欢了。这样一个原本非常任性的女骇子却因为他而发生了改变能够主动的放下女孩子的骄傲和矜持主动向他示好。对于这样的女孩子赵长天相信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就应该都会喜欢的。

赵大哥是这样的我刚才不是说昨天有一个大学同学来找我吗。我说的事就是和她有关。她明天要结婚了昨天就是专程来请我的希望我能去参加她的婚礼。

明天是周日我想你可能休息所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锦城参加她的婚礼。”郭小雅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但语气中多少还有一此忐忑似乎担心赵长天会拒绝她。稍稍考虑了一下赵长天迅速做出了决定。郭小雅很少求自己什么事这次估计也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如果自己拒绝说不准就会对她造成一定的伤害。而且自己也想放松一下了这几天烦躁的心情把他折磨得不轻。

何况下乡考察晚去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就是自己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

好我答应你明天我开车带你去。”赵长天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你真好赵大哥明天早晨你八点来我家里接我我们在一起去锦城。到时候我同学张萌看到你和我一起去参加她的婚礼一定会非常高兴的。”郭小雅兴高采烈的说着。一瞬间赵长天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但仅仅是片刻之后他又恢复了足常的思维。张萌这几天烦躁的源头找到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了这个名字为了这个女人为了这个无比虚荣的女人为了这个自己曾经的第一任老婆。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靠在沙发上又点上一支烟关于张萌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上一次的人生中93年8月15日他参加了一场婚礼在那场婚礼上他第一次见到了张萌。张萌就是那场婚礼的新娘子一个带给赵长天无比惊艳的女人。新郎是锦城一个小有名气的角色林虎号称老虎也主要是以搞客运生意为营生。赵长天曾经通过他购买过一此客丰一来二去的双方就熟悉了。

那个时候林虎已经的60多岁了,张萌刚刚读完大二。因为和林虎结婚张萌不得不掇学提前结束了大学生涯。那次婚礼之后因为在婚礼上张萌给他留下的惊艳赵长天对那个女人一直念念不忘。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赵长天和张萌有了一次私下里的接触。后来就一发不可收直到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过后赵长天发现张萌在此之前还是个原装货地道的处女。问过她之后赵长天才明白了原委。林虎在那方面的能早就已经不行了在两个人结婚之前林虎就曾经告诉过张萌。之所以林虎娶她纯粹是出于装点门面和虚荣心的需要。而张萌嫁给林虎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钱。

为此林虎拿出来20万给了张萌。而且双方做出了决定,在林虎去世之前张萌不能在嫁给别人。在林虎死后张萌还能得到20万的报酬。双方之间的交易可以说是非常公平的。张萌利用这二十万还清了父亲公司的欠帐使得父亲的公司起死回生口赵长天明白了两个人婚姻的真实情况之后再加上张萌把第一次给了他他改变了原本只想玩玩的心态心里有了负责任的念头。但随着约会次数的增多赵长天发现张萌十分爱慕虚荣经常为了所谓的面子大把花钱。但那时赵长天已经十分迷恋张萌的姿色和。再加上出于男人的面子心里手里的钱也确实非常宽裕。因此对于张萌的大手大脚保持了忍耐的态度。只是在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赵长天才会表达自己的不满。在出现了几次这种情况之后张萌也许是真的感觉到了自身行为的不妥也许是怕失去赵长天她的行为收敛了一此。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一天。终于有一天两个人的奸情被林虎发现了。

第十八章难以形容

于是,在谈判未果的情况下,先是赵长天带着张萌跑回到了顺城。

接着,就是赵长天所代表的势力和林虎的势力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冲突。

最终,林虎也许是感觉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不值得,也许是胆怯于赵家军的强悍实力,林虎在无奈之下放弃了张萌,赵长天拿出了一些钱作为补偿。

97年的时候,赵长天和张萌在顺城举办了热闹的婚礼。

婚后,两个人曾经一度非常恩爱。

但逐渐的,赵长天发现张萌又开始犯了老毛病:爱慕虚荣,花钱大手大脚。常常为了所谓的面子,大把的花钱。

甚至,比起以前,更加变本加厉。如果按照这种情况下去,赵长天刀头添血赚的那些钱根本就不够她花的。

两个人为此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矛盾,经常发生争吵,赵长天甚至还几次动了张萌。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萌认识了一个港商,经常去参加对方所举行的派对。

赵长天知道这件事之后,大为恼火。在他质问张萌的时候,张萌是这样回答的:她喜欢和上流社会的人交往,向往上流社会的生活。

言下之意,她认为赵长天是个土包子。

在气愤之下,赵长天狠狠的修理了她一顿。

但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张萌就消失不见了。后来,赵长天通过一番打听,才知道张萌和那个港商去了香港。

爆怒之下的赵长天曾经带着几个手下去了一趟香港,找到了那个港商。结果,那个港商告诉赵长天,张萌到了香港之后就和他分开了,两个人之间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他也不知道张萌去了哪里。

赵长天在香港寻找了几天,但人海茫茫,他对香港又不熟悉,想要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一样。

在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赵长天不得不在恼火中返回了顺城。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淡忘了张萌这个骨子里爱慕虚荣的女人。

重生之后,他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层次和素养也在不断提高。对于以前的那些女人,他基本抱着随遇而安的态度。

更多的是,他把那些曾经的记忆,当成了一种人生的经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并不想去刻意的做些什么。

事实上,他重生前的那些女人,除了林薇,真正能另他刻骨铭心的,几乎一个也没有。

基本上,重生前,他生命中出现的大部分女人,都是他喜新厌旧,追求刺激的结果。

张萌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对于张萌,他更多的是厌恶和愤恨。

对于女人,他一直秉承着这样的态度;他可以舍弃对方,但无法接受被女人抛弃。

虽然这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但没办法,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性格。

何况,即使张萌想要离开他,也完全可以把事情挑明、再光明正大的离开。赵长天也许会非常生气,但会让她走,还会给她一定的经济补偿。

对于大部分曾经属于他的女人,他基本上都是这样对待的。

摇了摇头,思绪回到眼前,要不要陪郭小雅去参加那个女人的婚礼?

扪心自问,赵长天知道自己对那个记忆中的女人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最多还有一丝对那个女人姿色和肉体的怀念而已。

也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也许在最初张萌离开的时候,他还有一些记恨,但随着岁月的流逝,这种感觉也在淡化。

重生之后,随着层次的提高,更是不肖于去和那样一个女人过不去。

最多在有机会的时候,小小的捉弄、报复一下,也就算了却了重生前的一丝不甘。

最终,赵长天做了决定,还是陪郭小雅去一趟。不是为了张萌,而是为了郭小雅,为了这个美丽可爱的女孩子不会失望。

第二天一大早,赵长天按照习惯完成了早晨的各项活动之后,开着车出了小区。

“赵哥,这么早就出去啊?”、

门卫大声的打着招呼。

这个年轻的门卫很有眼力,虽然不知道赵长天是副县长,但能开着车进出怎么也不会是个简单人物,因此,这家伙只要一有机会就有意的套着近乎。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于这样的人,赵长天很难产生反感,也乐于让对方献点小殷勤。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可能就会发生重要作用。

因此,在这种心态的指导下,赵长天对类似于这样的小人物通常也很随和,空闲的时候,也和发上一支烟,和对方随意的聊上几句。

每次看到赵长天进出门,这个魁梧得仿佛牛犊子似的门卫都会满脸堆笑的打招呼,并麻利儿的撤去防护拦。

赵长天到达郭家的时候,郭小雅已经在楼下等他了。

今天的女孩儿,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打扮,脖子上赫然围着赵长天送给她的那条丝巾。

“小雅,你今天的这身穿着真是太合体了,人美,衣服也好看,你是想把新娘子比下去啊!”

女孩儿上了车之后,赵长天一边倒车,一边半是打趣半是赞美的说道。

“赵大哥,虽然知道你是在奉承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赞美。我同学张萌可是宁大有名的美人儿,我可比上人家。”

郭小雅虽然心里高兴,但还是谦让了两句。

“我可不这么认为,爱慕虚荣的女人再漂亮也缺乏真正的吸引力,气质上根本无法和你比较。”

赵长天随口回应道。

“爱慕虚荣?赵大哥,你为什么这么说?张萌也是不得已,为了她爸的公司,她才嫁给那个老头的,我还tǐng为她惋惜的呢。”

郭小雅努力的为好朋友做着辩解。

“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连大学不念了,嫁给一个有钱的老头,都是爱慕虚荣。”发现了自己的语病之后,赵长天赶紧补救。

“可是,赵大哥,我昨天似乎也没告诉过你关于张萌的情况啊?”

郭小雅反映过来之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呵呵,我就是随便猜的。对了,小雅,你生日是哪一天啊?到时我送你一份满意的礼物。”

赵长天赶紧岔开话题。

“赵大哥,我生日是阴历十二月初一,你真的要送我生日礼物吗?那我现在就开始盼望了。”

果然,女孩儿被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眉宇间全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昌县距离锦市五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在两个人愉快的交流中,时间过得飞快,一个小时之后,已经到了锦市。

婚礼举办地点是在市中心的金龙大酒店,赵长天对此自然是非常熟悉。但为了不让郭小雅疑心,他还是装模做样的向路人打听了一次。

今天的金龙酒店热闹异常,酒店外的停车场上,一辆辆平时不多见的小轿车停在那里。

林虎订了上百桌酒席。这种规模的婚礼,在锦市也是不多见的。

赵长天把车子停好之后,随意的打量了一下,发现大部分车子都是和他一个档次的,最好的也不过是奥迪。

从这一点上分析,林虎的交往层次非常有限。

事实上,类似做林虎和赵长天重生前这种营生的人,在社会上的地位的确非常有限。

属于在白道上没人待见,在黑道上地位也不高的那类人,甚至,都无法和顺城的王金成比拟。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是不肖和他们交往的。

因此,没发现什么好车,也属于正常情况。

婚礼现场在酒店一楼的大厅,赵长天和郭小雅进入大厅之后,在入口处有迎宾员请他们登了记,也许认为他们是情侣,所以只给了他们一个红包。

郭小雅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100块钱,打算放到红包里。

对于她来说,这100块钱几乎是她大学里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赵长天摇了摇头,从女孩儿手里拿过红包,不经意间碰到了女孩子柔嫩的小手儿,心里不觉一荡,但还是若无其事的说道。

“小雅,我来吧。”

“赵大哥,你能陪我一起来参加同学婚礼,我已经很感激、很高兴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你破费呢?我还欠着你钱没还呢。”

郭小雅白嫩的小脸儿有些发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和你赵大哥还这么客气,以后再也不许提那次借钱的事,就当那钱是我送给你的,是对你以前考上大学的一点心意。如果你要是再提,我会很生气的。”

赵长天故意有些严肃的说道。

“赵大哥,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提了。”

女骇儿柔声的说道。

这一刻,她心里的甜蜜和喜悦实在是难以形容。不是为了那些钱不用还,而是赵长天言语中表现出来的那种自己人的语气。

赵长天掏出钱包,拿出了2000块钱,放在了红包里,把红包塞得鼓鼓的。这个数字,是他早就想好了的。

“赵大哥,这太多了。”

郭小雅有些忐忑的说道。

她知道赵长天经济上应该比较宽裕,否则不会上次借给她那么多钱显得那么轻松,也不会每次去她家里,都带上一些价值不菲的礼物。

但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要知道,她爸每个月的工资和福利加起来也就是几百块而已。按理说,赵长天的收入应该还没有爸爸多才是。

第十九章民意大如天

虽然,郭小雅有一次偶然听爸爸说起,赵长天的两个弟弟是做生意的。

但这年头,做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赚钱的,何况,他弟弟们只是普通的农村青年,也不太可能做什么大生意。

而且,他两个弟弟的钱也不是属于他的,不可能无节制的使用。

她一直隐隐的有种担心,她担心她的赵大哥会利用职务之便牟取一些不正当的利益。虽然,很多当官的都是这样做的,但她不希望赵大哥是这样的人。

这件事,都快成了她的心病了。但这种担心,又不好和外人说。

她和爸爸提过一次,但爸爸告诉他别乱操心。

但郭下雅能感觉得到,爸爸似乎也有一些这方面的担心。

当她和妈妈提起的时候,妈妈告诉她:这年头只要能赚钱就行,哪个当官不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或帮家人捞钱。

妈妈还告诉她:赵长天上面有刘常清和她爸爸关照,只要不是捞钱太过份、被人抓住明显的把柄,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对此,郭小雅虽然并不认同,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妈妈。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钱确实很重要。

思绪回到眼前,这二千块钱估计都快赶上他一年的工资收入了。

她知道,赵大哥是想给她争面子,但那也用不着花费这么多钱啊。

赵长天自然不知道女骇子的心思,如果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感觉有些惭愧。事实上,之所以拿二千块钱作为礼金,他另有用意。

如果把张萌换成别的女人,他或许会单纯的考虑给郭小雅争面子的事。但对于张萌这个女人,他起了一丝促狭的念头,之所以送上二千块礼金,根本没安什么好心。

看着郭小雅有些担心的表情,赵长天安慰道:“小雅,不就是二千块钱吗,你赵大哥不差这点钱。”

似乎是猜到了女孩子担心的原因,赵长天语气坚定的说道:“别胡思乱想,你赵大哥的钱来路正当,难道你不相信赵大哥的话了?”

“我相信你,既然赵大哥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呵呵。”

虽然赵长天还是没有解释钱的来路,但那句‘你赵大哥的钱来路正当’,还是仿佛让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女骇子心思的变化无从琢磨。

前一刻,郭小雅还在为赵长天担心,满心都是忧虑。但下一刻,她又变得满心欢喜。赵大哥花这么多钱为她争面子,相信不只是自己,任何女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很感动吧。

有几个男人能为女人这么做呢?但她的赵大哥能。

女孩儿甜蜜而又骄傲的想着。

接下来的时光,两个人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郭小雅和任何陷入情网中的女孩子一样,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一些小事。

她想让心上人对她有更多的了解,他想要努力表达自己对心上人的亲近、亲昵。

上午10点,婚礼仪式准点举行。

又老、又矮、又胖、又丑、人比肥猪的林虎和又年轻、又高挑、又苗条、又漂亮、人比花娇的张萌出现在了大厅里,这种强烈的视觉反差,引起了一些自控力不强的来宾的窃窃私语和偷笑声。

虽然来宾们心思各有不同,但显然,惋惜和感叹的人居于主流。

仪式按部就班的按照当地的风俗进行着,当仪式进行到向双方老人敬茶的步骤时,场面有些滑稽。

男方林虎的父母都已经过世,女方的母亲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出席,只有张萌的父亲张海山出现在了现场。

张海山40多岁,但人长得英俊潇洒,看起来就像是30几岁,张萌无疑是继承了父亲的优良基因。

当林虎喊着‘岳父请喝茶’时,那场面让人有一种忍俊不住的感觉。

就仿佛,如果两个人交换一下位置,这场婚礼会更合理、和谐一些。

林虎似乎也有一些尴尬,称呼一个比自己小20岁的男人为岳父,确实有些难为情。

估计张海山也应该有类似的想法。不过,能让女儿为了自己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其心里素质也应该非常人可比。

仪式的最后,是新郎新娘挨桌的向各位来宾敬酒,并接受红包。

估计,这一百桌下来,将极大的考验新郎林虎的酒量。

终于,新郎、新娘来到了赵长天这一桌敬酒。

看到郭小雅之后,张萌显然非常高兴。

她这些天亲自去了一些条件比较不错的大学同学家里,邀请对方参加自己的婚礼,目的就是希望这些同学能给自己争一些面子。

但邀请了十几个同学,只有三个在今天赶了过来。

她曾经最要好的那几个同学,只有一个来了,反倒是关系稍差了一些的郭小雅,能大老远的从顺城赶过来,令她颇为欣喜。

接过郭小雅手中的红包,张萌随意的感觉了一下厚度之后,这种高兴瞬间又变成了惊喜。

“张萌,这是我朋友赵长天,我带他一起来参加你的婚礼。”

郭小雅把赵长天做了简单的介绍。

张萌眼前一亮,眼前的年轻人高大、帅气,从气质上看,应该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以她对郭小雅的了解,即使她父亲是县委书记,也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礼金的。

如此一来,礼金的来源自然呼之玉出。由此,她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又多了一条评价——富有。

想到这里,张萌神色之间的一抹嫉妒不经意间闪过。

赵长天敏感的发现了张萌这种微妙的变化,嘴角不觉微微翘起。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张萌,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欣赏和‘迷醉’。

而当张萌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有些‘慌乱’的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似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郭小雅。

张萌敏感的捕捉到了赵长天这种细微的变化。

这片刻之间两个各怀心思的男女的微妙变化,是在几秒钟之内发生的,因此,倒是没有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很快的,新郎和新娘又转移了阵地,开始到别的桌子敬酒。

吃过婚宴,赵长天和郭小雅离开了锦市。

回到县城之后,还没到一点钟。

按照在路上商量好的计划,赵长天还要开车带郭小雅去大凌河走走。

但是,当路过县政fǔ的时候,赵长天不得不踩了刹车,停了下来。

在县政fǔ前面,正聚集着一群人,吵嚷声隔着马路都能清晰的听见。

“今天不见到县里领导,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你们再闹下去,等警察来了,都把你们关进去。”

“关进去更好,反正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你们当县里领导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简直是白日做梦。”

“县里领导又怎么了?伟人还说过‘民意大如天’呢。”

“宋文才,你一个穷民办教师在这里卖弄什么渊博?再说了,你们这算什么民意?就是一帮刁民罢了。”

“你们这些刁民就是欠收拾,以为县政fǔ是你们家开的?想来就来啊?拿县里领导当你们家亲戚呢?想见就能见啊?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在乡政fǔ谈。”

“现在不是旧社会,你们这些就知道欺负老百姓的领导,良心都让狗吃了,和你们能谈,我们还会来这里吗?”

“你怎么说话呢?宋文才,就知道这次还是你挑的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等着倒大霉吧。”

“王力国,是我挑的头怎么了?我敢当着你面儿承认。别看你是支书,你能怎么对付我?我等着你,看看你怎么让我倒大霉?我就不相信,这么大一个国家,就找不到一个说理儿的地方?”

仔细的倾听了片刻之后,从这些乱七八糟的对话中,赵长天迅速判断出:这是一次群体上访事件,在现场的应该还有当地的领导。

如果没碰到,那也就算了。可既然碰到了,出于多种角度考虑,无论是自己的副县长身份,还是为了郭青云,却必须要过问一下了。

“小雅,你先回去吧,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郭叔。告诉他:有老百姓上访,我去处理一下,让他暂时不用过来,在家里等候消息就行。”

赵长天神情严肃的说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赵大哥你小心一点,我看那帮老百姓情绪都很激动。

郭小雅非常懂事的点了点头,小声的叮嘱了一句。

下车之后,郭小雅一边往家里的方向快步走着,一边甜蜜的想着:虽然因为赵大哥临时有事情,今天去不上大凌河了,但她感觉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今天,对她来说,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一天。

看着郭小雅逐渐远去,赵长天也下了车,大步向着马路对面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是不会回去的。”

“大家都使点劲儿,把他们都拉走,别让他们在这里丢人现眼。”

“哎哟,你干吗?我胳膊要被扯断了。”

对话声不断传进赵长天耳中。

还隔着十几米远,对面的场景已经一目了然,两拨人看起来泾渭分明。

从刚才听到的那些对话判断:聚集在一起的十几个衣服破旧、基本都打着补丁的,应该是上访的老百姓。

正在拉扯这些老百姓的,是十几个衣着整洁的人,年龄大部分都在35岁以上,应该是当地乡政fǔ和村里的干部。

其中有三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应该是当地派出所的民警。

此刻,形势已经有些混乱了。

第一百二十章打的就是你

从眼前的局面判断,很显然,万家乡的干部们想把这些上访的老百姓拉走,免得给他们造成不良影响。

另赵长天感觉疑惑的是,按理说,这些人到达县政fǔ的时间应该已经不短了,值班的县领导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早就应该出来处理这件事了。

但事实却是,一直没有任何县领导、甚至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出面。这意味着什么?

赵长天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答案。

他的脚步稍稍停了一下,但转瞬又加快了步伐。

眼前的这种情况,如果放在两年前,在刚进入仕途的时候,也许他会掉头就走。

但如今的他,经历了那么多风波、事件之后,已经有了自己的政治理念和为官之道,不会轻易的因为任何事、任何人而改变。

“住手,我是赵长天。”

走到乱糟糟的人群近前,赵长天大声喊道,高亢的声音直接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充满霸道的声音,令现场所有的杂音瞬间消失不见。

但在短暂的安静之后,马上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赵长天,那是哪颗葱?老子没听说过。”

说话的人,是一个40多岁的体形肥胖的中年人,从声音能判断出,正是刚才赵长天听到的对话中的那个支书王力国。

“您就是那个大河镇的赵书记?我听说过你,我表弟在你们镇上开饭店。”

一个语气中包含着惊讶和喜悦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中年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消瘦,虽然衣服有些破旧但却很干净。

赵长天从他的声音上判断,应该是那个民办教师宋文才。

还没等赵长天针对这两个人的表现做出反映。

“你是刚被任命的副县长赵长天?”

发出疑问的是三个民警中的一个,年纪在30岁出头,看起来很精干的样子。

“我是赵长天,在不久前,被上级任命为副县长。现在,这里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赵长天冲那个民警和宋文才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严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几句话说完之后,现场陷入了安静。

那个刚刚大放厥词的村支书王力国脸色巨变,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赵县长,对不起啊,我刚才不…..”

王立国打着亡羊补牢的念头,想要说点道歉的话,争取尽量弥补刚才的失言。

但话刚说到一半——

“我让你说话了吗?闭嘴!”

赵长天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企图。

王力国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敢再说话,只是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现在,你们商量商量,上访的群众出一个代表,乡里的干部出一个代表,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赵长天语带坚定、不容置疑。

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份、也许是因为他的气势,上访的老百姓和乡里的干部们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但是,这两个阵营根本没有进行任何商量,代表就直接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老百姓那里出来的代表和赵长天预料的一样,正是宋文才。

乡政fǔ那边出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颧骨很高的中年人。

赵长天示意那个乡政fǔ的干部先做介绍。

中年干部非常配合,起码表面上的样子很恭顺。

他先简单的进行了自我介绍:王力强,万家乡乡长。

接下来,他将事件的原委进行了简单的描述:周村的一些村民,连续几年都拖欠应该交纳的提留费。其中,欠款多的已经连续五年都没有交纳过一分钱。

当村干部或是乡里干部去催交时,这些欠帐大户不但不及时上交,态度还非常恶劣。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完成县里下达的任务指标,也为了防止其他老百姓效仿。乡政fǔ采取了一些强制措施,拿走了这些村民家中比较值钱的物品作为抵交。

结果,这些村民就不断到乡里上访。虽然他们这种行为已经严重的干扰了乡政fǔ正常的办公秩序,但乡里一直采取容忍、克制的态度。但没想到,这些村民居然变本加厉,屡次跑到县里上访,妄图也干扰县政fǔ的正常工作秩序。

无奈之下,周村和万家乡的干部只能一次次到县里来,把这些人领回去。

万家乡乡长王力强对这起事件的描述就是如此,听起来,似乎也有合乎情理的地方。

赵长天注意到,在王力强介绍的过程中,宋文才几次想要开口说话,但还是努力克制、保持了缄默,但神色间显得非常气愤。

“宋文才,你们王乡长介绍完了,现在轮到你了,希望你能本着实事求事的态度,既不要夸大事实,也不用因为心存顾忌而不敢说话。”

赵长天注视着宋文才说道。

“赵县长,我知道您是个好干部,我表弟说大河镇的老百姓都非常爱戴你。我真的希望您在县里工作也像在大河镇工作时一样,能够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主,惩治那些贪官、带领大家致富,那将是我们昌县几十万老百姓之福。我希望…”

“宋文才,赵县长让你说明情况,可没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算个什么东西?难道你希望什么,赵县长就要做什么不成?我看你…..”

一个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正是脸色稍稍恢复了一些的王力国。

一边说着,他的眼神却不断的留意着赵长天的神色变化。

“闭嘴,你又算什么东西?最后一次警告你,下次就不会对你这么客气了。”

赵长天的眼神像刀锋,凌厉的瞪了王力国一眼。

王力国的声音噶然而止。只能故意低下头掩饰心中的尴尬,不为人知的,眼中一抹怨毒掠过。

“现在,没人打扰了,你继续说。”

赵长天声音温和的向着宋文才说道。

“赵县长,我们周村的老百姓确实有一部分没有交提留费,这点我们承认。但是,我们拿什么交啊?辛辛苦苦的忙活一年,到头来,就是把所有的收入都交了提留费,也还是不够。

而且,总不能我们连一分过日子的钱都不留吧,难道一家老小都等着饿死不成?

据我所知,国家给我们这些贫困山区有一些政策上的扶持,有一些专项拨款。以此用来改善公共设施,比如修路。

还会拨一些钱补贴贫困家庭。但我们那里的五保户只拿到过数目少得可怜的几次救济。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到我们那里的公路还是没有修完,没有客商愿意到我们那里去收购水果。我们的水果只能被几个本地的黑心客商压低了价格收购。

我们本来就没有钱购买质量合格的农药和化肥,导致水果产量很低。如果再加上价格那么低,我们的收入又怎么会上得去呢?

我们找乡政fǔ理论,找县政fǔ反映情况,就是希望能改善我们那里的交通,有更多的客商到我们那里去,把水果价格提起来。

水果价格上去了,我们的收入自然也就提高了,我们自然会交纳该交的提留。

我们的这些困难,村里和乡里的领导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理会,反而强行把我们手中仅有的几匹骡子和毛驴给拉走了,那可都是我们的命根子啊。

这些牲畜能帮助我们干一些重体力活。如果没有它们,在我们山区,就是把人都累死了,也无法保证chūn耕和秋收的顺利进行。”

宋文才喘了口气,缓解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赵县长,我们想知道为什么国家拨了款,但路却一直没有修完?我们想知道,国家拨的救济款到了我们手里,为什么会那么少?我们还想知道,难道我们没钱交提留,就必须要拉走我们赖以生活的牲畜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赵县长,我们想问,那些修路的钱都哪里去了?那些救济的拨款….”

“这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吗?谁给你的胆子,在赵县长这里胡说八道?我看你是……”

依旧是王力国,他的声音更加尖锐起来。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打断了王力国还没有说完的话。

打人的正是赵长天。

“为什么打我?难道我连说话都不行吗?”

在震惊和羞恼中,王力国下意识的问道。

“打的就是你,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要再干扰我了解情况。”

赵长天冷冷的说道。

“你太蛮横无理了,难道县长就可以打人吗?你就是一个副县长,有什么权力动人,你这是犯法的,你这是知法犯法,我要找冯县长反映情况。”

王力国恼羞成怒之下,已经顾不上得罪赵长天了,不但语无伦次,还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大巴掌。

“你去找吧,我这里等着你。”

这两个大巴掌,赵长天虽然没有用足力道,但也多少的下了点狠手。

王力国捂着辣的脸颊,神色中全是无法掩饰的怨毒。

赵长天这两巴掌刺激了某些人,原本安静的局势sāo动起来,以王力强为首的几个人愤怒的望着赵长天,隐隐有围上来的趋势。

但在赵长天冰冷的注视下,却又不敢有任何异动。

第一百二十一章绝不妥协

与乡领导一方相反的是,包括宋文才在内的十几个老百姓一个个眉飞色舞,就差大声叫好了。

赵长天没有理会那些乡干部们的反映,他目光转向十几个老百姓,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所反映的情况,我基本上都清楚了。今天大家都先回去吧,我明天会去万家乡,也会去你们周村,去具体了解你们所说的情况。我在这里承诺,一定会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后,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听了赵长天的话之后,老百姓们面面相觑,还有一些犹豫,没有马上要离开的意思。

虽然,赵长天刚刚表现出来的态度和举动,让他们感觉振奋,有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但是,他们以前听过太多类似于赵长天这样的保证和承诺了。

他们能相信他吗?

赵长天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些老百姓,目光更多的停留在了宋文才身上。

“好,赵书记,我相信您。我们这就回去,等着你来周村。”

宋文才只是犹豫了了片刻,便迅速做出了表态。

对他来说,这个年轻的副县长给了他一种与其它干部不一样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对乡里、甚至县里领导感觉非常失望的他,也许是因为对方刚才的表现,也许是因为表弟对他的推崇备至,他在对方身上看到了一种希望,一种久违了的希望。

有了这种想法为支撑,他才做出了这样的表态。

在赵长天的注视下,和他预想的差不多,那个民办教师果然具有一定的威望,周村的老百姓跟着他离开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眼中的‘具有一定威望的民办教师’,在离开的时候,心里一直默默的念叨着“希望这次我们不会再失望,愿老天保佑,希望他的出现,能让我们的苦难日子熬到尽头。”

也许是有所凭仗,也许是赵长天刚才的举动令他们十分气愤,也许是担心在赵长天这里吃蹩,万家乡的领导们在没有和赵长天打招呼的情况下就匆忙离开了。

只有那个30岁出头的派出所民警,在离开之前,用目光向赵长天表示了自己的善意。但出于某种顾虑心里,并没有和赵长天打招呼。

赵长天注意到,王力国、王力强这两个从名字上看像是兄弟的两个人,临走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可怕。

尤其是王力国,如果目光可杀人,估计赵长天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对于这两个人表现出来的敌意,赵长天并不是很在意。无论是明着来,还是玩阴的,这两个人的分量都还不够。当然,必要的警惕心还是要有的。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从此以后,他将和这两个人基本上没有任何和平共处的可能性。

之所以如此,与他打算要做的一个决定有关。

赵长天对于宋文才的话基本上是相信的。那么,他就面临着一个抉择,对于宋文才反映出来的问题,管还是不管?

这就是他打算要做的决定。

一旦决定chā手,根据他目前的判断,那两个人将毫无例外的成为他的对手。

他之所以要打王力国两个巴掌,也不是纯粹的瞧着他不顺眼,而是另有其它的考量。

他打算通过这一巴掌立威,希望能通过这件事,迅速打出自己的知名度。毕竟,在昌县范围内,除了大河镇,知道他并对他有所了解的人实在是太少。

为了方便下一步开展工作,他有必要利用一些手段让他的名声广为传播。

即使没有王力国撞到他的枪口上,他也会在日后寻找机会,找到适当的人选进行立威。

王力国这个倒霉蛋只能说是适逢其会。

回到车上之后,赵长天没有马上开车离开。他靠在背椅上,点上一支烟,静静的思考着。

按照他的估计,他刚刚对这起事件的处理过程和放出去的承诺,将会以很快的速度传播出去。很有可能会引发一场风波,这场风波的大小也许就要看自己日后的态度。

如果,他真正做到像他对村民们承诺的那样,调查清楚事实真相,那将毫无意外的引发一场轩然ō,他将站在风口浪尖上。

如果不做,而是选择和某些人、某些事妥协,这场风波将会很快的平息下去,意味着他赵长天也将在某些所谓的官场规则面前低头,成为所谓的‘懂识务’的万千官员中的一个。

他将怎么选择?

事实上,赵长天心中已经基本有了选择。

当他在那些老百姓面前放出豪言壮语的时候,以他的性格来说,他就已经做出了几乎没有回头路的决定。

绝不妥协!绝不退让、绝不选择低头。

他非常清楚,这一次,他的选择与大河镇反腐相比,显然危险性更大,就宛如在刀锋上起舞,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万劫不复。

他到达县政fǔ工作的时间一共才有几天?除了郭青云之外,他没有任何根基和建立任何真正属于他的势力。

在这种情况下,他所做出的决定就是一场豪赌。

他本可以耐心的等待下去,慢慢的培植自己的势力,就像是在大河镇一样。等自身地位提高、势力壮大之后,再行雷霆一击。

在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前,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打算。

“md,那就大干一场吧,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果什么事情都选择按部就班的进行,那这人生岂不是少了很多刺激和意义!”

骂了一声粗口之后,赵长天弹飞了手中的烟头,也弹去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发动引擎,轿车向着郭青云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赵长天知道,这件事必须取得郭青云的全力,否则,他将举步维艰,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对于赵长天的到来,郭青云显然已经了有心里准备。

女儿回来后,把情况向他做了介绍,他估计到了赵长天会来找他。

但他绝没有想到,赵长天找他的真实目的?以及下了一个怎样的决心?

在郭青云的书房里坐下之后,赵长天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郭叔,事情是这样的……”

赵长天详细的叙述了在县政fǔ大门前发生的事件经过。

郭青云一边听着,脸色不断的发生着变化。

当他听到在事件的最后,赵长天对着那群老百姓做出了承诺,郭青云神色已经严肃到了极点。

他没有立刻发表看法,而是皱着眉头,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

良久,直到一支烟快抽了半截,他说话了。

“小赵,我知道你的性格,能猜到你的一些想法。但这件事你做得卤莽了,打了那个王力国倒是无所谓,完全可以理解为,那是为了平息上访老百姓的情绪。但是,你不该在那种公开的场合下对那些老百姓许下那样的承诺。”

顿了顿,他把手中的烟屁股摁在了烟灰缸里,继续说道:“小赵,昌县这滩水比你想象的还要浑上很多。你认为那些老百姓反映的问题我会不知道吗?昌县官场就像是一个大脓包,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如果真的采取大动作根治,恐怕还没等把脓包里的脓清理干净,我们自己都要陷进去。

的确,我在和冯长远的斗争中占据了一些上风。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可以捅某些马蜂窝。如果我真的那么干了,恐怕我的那些嫡系都会背叛我。

说得直接一点,如果我们一起去捅那些马蜂窝,恐怕我们会成为昌县官场的公敌,甚至连市里都将多出无数敌人。”

说到这里,郭青云重新点上了一支烟,透过徐徐的烟雾,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迷离,“小赵,你把事情想简单了。年轻人有热血、有干劲儿是好的,但必须要审时度势,量力而行啊。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曾满腔热血,满腔的忧国忧民的念头,直到被现实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之后,弄的满身都是伤疤,才知道了和光同尘,知道了梦想只能是梦想,必须要在现实中学会妥协。”

说到这里的时候,郭青云的声音已经愈发的低沉。

赵长天从郭家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满心的压抑。

在郭青云那里,他终究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复。这与他来时的判断有很大的相悖,他原本以为对方会他的。

在他看来,郭青云哪怕不会明确表态,但也应该不会反对,最起码应该是默许。

也许,郭青云有一句话说得对:现实终归是现实。

郭青云已经在现实中学会了妥协,那他赵长天呢?

一边开着车在马路上慢无目的的行驶着,赵长天慢慢体会着郭青云说过的那些话。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有些烦躁的心情渐渐的平息下来,刚从郭家出来的那种愤懑和不被人理解的苦闷、压抑也渐渐消散。

也许,每个人走过的路不同,在一些事情上有分歧也是正常的。

赵长天的思维逐渐的清晰起来: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人,重生前,他在那条危险的道路上摸爬滚打了20年,骨子里的赌性和胆气肯定是大多数人所无法比拟的。

郭青云选择明哲保身,并不能说明他就是错误的。在现实面前,他把个人的生存、利益放在首位,这是无可厚非的,自己有什么理由非要埋怨他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壮志凌云

如此一番思考之后,赵长天的念头通达了许多,心中的压抑不知不觉的也消散了不少。

情绪稳定之后,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他不得不重新慎重的考虑自己的立场。

在郭青云不能全力自己的情况下,自己的选择究竟应该是什么?还是坚持原来的决定吗?

或是和郭青云一样,选择妥协?

赵长天摇了摇头,这个问题的答案,实际上已经无须再有过多的考量。

那就是,他绝不妥协。

此时的赵长天,虽然还在开着车,但大脑却呈现出了一种难得的高效率,各种可能会发生的状况一一在脑海闪现。

随着思考的深入,他渐渐有了成型的总体方案。

首先,在计划实施的具体过程中,在具体的方式、方法上,他要变通一些。

没有郭青云的强力,他也只能徐徐图之,否则,就很可能把自己搭进去,也依然一无所成。

其次,郭青云强烈反对的‘公路款’的调查就先暂时搁置。

赵长天做出了决定,就拿郭青云虽然也不赞同,但并没有明确反对的‘扶贫款‘的事情开刀。这涉及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他是主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其中分管的工作中就有民政这一块,算得上名正言顺了。

事实上,如果他真的介入到‘公路款’的调查上,也颇有一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

虽然他主管的‘农村工作’范畴很广,农村公路似乎也属于农村工作的一部分。但事实上,对于投资数目巨大的公路项目来说,所涉及到的部门和主管领导甚至已经达到了市里甚至省一级别的层面。

他一个小小的副县长,如果真的捅上了这个牵连甚广的火药桶,恐怕还真有粉身碎骨的危险。郭青云的选择,从这个角度来讲,是非常明智的。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只是打算暂时搁置而已,并不是放弃。

他要找个适当的时间去顺城拜访刘常清,还有那个对他帮助很大的纪委书记方文天,这两个人的态度将至关重要。

在他的构想中,方文天才应当是事实上的主力军,自己充当的角色还是以配合他为主。

而且,即使是取得了这两个人的,他也需要等到自己在九、十月份做出一些成绩之后,并有了自己的班底,才会着手进行。

在这之前,他的任务就是提高农民收入,真正打响自己当上副县长之后的第一炮。想到这里,赵长天忽然有一种‘壮志凌云’的豪情。

当然,这一段时间,关于这件事,他也不会什么都不干。一些秘密调查工作,他打算交给胡利暗地里进行。

他到县里工作的时间太短,暂时可以动用的可靠人手也只有胡利了。

好在,自从上次和郭青云打过招呼之后,王铁林的调动问题应该能很快落实了。估计,在八月下旬就应该能调到县公安局,担任副局长。

到时,有了王铁林的到来,能多少的缓解一些人手不足的局面。

对于王铁林的忠心,赵长天还是有信心的。

“砰”

赵长天感觉车头猛的一震,撞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面,下意识的,他迅速踩上了刹车。

好在车速不快,车子几乎是瞬间就停了下来。

思绪刹那间就被拉回了眼前的现实,赵长天意识到可能自己因为在开车时分心,没有注意前面的路况。

至于究竟撞了什么?只有下车看看才能知道了。

“啊!”

一声蕴涵着极大痛楚的女人的惨叫声,从车头前面传了过来。

“糟糕,撞人了。”

赵长天赶紧拉开车门,打算去看看实际情况。

“诶?不对,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下了车之后,赵长天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把车开到了郊外,马路周围都是荒山野地。

触目所及,公路上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看不清楚容貌的女子正趴在车前的路面上,女子身上血迹斑斑,距离车头大约有接近两米的距离。

一辆自行车支离破碎的散倒在一旁。

这个场景,依稀有一种眼熟的感觉。

从现场表面上的情况分析,应该是他的车子撞在了这个骑自行车的女人身上,结果自然是女人被撞出了很远的距离,自行车也难以幸免。

可是,从那有一些熟悉的惨叫声,再加上眼前趴在地上的女子那非常熟悉的姿势和体形。

赵长天突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难道这世界就真的这么小?

赵长天搞不清楚自己内心此时的具体感受,有一些喜悦,有一些好笑,还有一些恼火。

上次,他已经警告过这个该死的女人了,让她不要再从事这种营生了,可这个女人显然是置若罔闻,

难道她就不知道‘总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道理吗?

难道自己上次给她的‘教训’还不够吗?

赵长天本来以为很难有机会再见到这个女人了,虽然他曾经答应可以为她办一件事,但赵长天不认为她有那个胆量去找自己。

但没想到,还没有过去太长的时间,居然又见到她了。而且,还是以同样的方式,世界上还真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再次见到这个死爱钱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赵长天心中并没有自己曾经想象中的那样淡漠,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起来吧,这么大个人了,总趴在地上也不知道羞耻,故意显示你屁股很大吗?是不是还想挨揍?”

赵长天坐在车头上,点上一支烟,一边抽着,慢悠悠的调侃道。

“我操,老娘这是在做梦吗?怎么这声音这么熟,怎么这么像那个该死的男人?”

地上的女人难以置信的嚷嚷着。

当她下意识的侧过头,望向赵长天的时候。

“操,真是你这个丧门星,老娘是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隔了这么久,第一次出来做生意,怎么就碰到了你这个王八蛋?老娘就是怕碰上你,让过了好几辆吉普车,谁想到你tm的换车了?”

女人一边嚷嚷着,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胡乱的拍着身上的尘土。

也许是刚才的动作过大,女人上衣的领口敞开得有点大,一抹白嫩若隐若现在赵长天眼前晃悠。

也许是心里作用,赵长天感觉那抹白嫩上似乎还有着一丝淤红。

“难道上次自己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消失?”赵长天心里暗暗的嘀咕着。

“三强子,快点出来吧,别在房子后面躲着了。快点儿走人了,碰到这个丧门星,今天这买卖赔定了,都怪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说要真实一些,高低要买一辆半成新的自行车,100多块啊,这下全都打水漂了,心疼死老娘了。”

女人就当赵长天不存在一样,絮絮叨叨的向着路边的一栋平房的方向大声嚷嚷着。

结果,任凭女人的唠叨,平房后面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操,这该死的王八蛋,肯定是见着这个丧门星又跑了,真tm的不可靠。”

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女人只看了赵长天一眼之后,就当他不存在似的,旁若无人的说着话。

女人一边嘀咕着,一边走到自行车旁边,“抗回去修理一下,下回还能用”

边说着,弯腰去搬那辆已经瘫痪了的自行车。

“啪”

一声有些沉闷的、又有一些干脆的声音响起。

赵长天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就在一秒钟以前,这只手仿佛不受他控制似的拍向了女人那因为弯腰而显得无比丰满的tún部。

“啊”

女人尖叫着,向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下子从自行车上蹦了过去,“不要打我,不要这样对待我,我知道错了,放了我吧,你是不是想要回那些钱?你还是打我一顿算了,钱我是不会给你的。”

一边不住嘴的哀求着,女人蹲在了地上,紧紧的用双手护住了头部,一副楚楚可怜又让人感觉有些好笑的样子。

忽然之前,女人前后的表现判若两人。前一刻,还一副大大咧咧,一副黑道大姐的口气。

可此刻,女人更像是一个即将面临恶霸蹂躏的弱女人。

这前后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赵长天有些懵住了。

“难道她以前表现出来的那种满嘴脏话、被自己蹂躏之后、仍然大大咧咧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眼前,这种胆小却贪财的性格,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赵长天有些愕然的想着。

“起来吧,没人想打你,看你那副德行。”

“真的不打我?你保证?”

女人站了起来,但还是没有转过身。

“我保证,我打你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赵长天有一些好笑的做出了保证。

“你也不朝我要那些钱吗?我告诉你,我宁可让你打一顿,也不会还你钱的。”

“不朝你要钱,既然钱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了。”

“你看你这人,早说啊,把老娘吓死了,还以为你阴魂不散的找老娘要钱来了呢?什么都好说,就是千万别提钱。”

女人似乎恢复了一些勇气,言语间又开始放肆起来。

“我说,你这个娘们儿怎么那么贪财?看你这一身穿戴,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攒起来带进棺材里吗?”

对话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女人突然失去了声息,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呆呆的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赵长天看不到她的脸,也不知道她此时是什么表情?

第一百二十三章强势出击

“算了,我不问了,这世界什么人都有,像你这种钻进钱眼儿里的人也并不希奇。”

顿了顿,赵长天继续语带嘲讽的说道:“可你就是再喜欢钱,也用不着老是做这种生意吧?你忘了上次的教训了?要是碰到一个狠茬儿,你指不定要吃多大的亏呢?”

“我既没有什么学历,也没什么有钱的亲戚照应。我不做这种生意?我拿什么赚钱?”

女人极力的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着理由。

“算了,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这年头开车的没有几个是简单的,如果你碰上一个厉害角色,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这里,赵长天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一边说着,他打算上车离开。

“你把我的自行车撞坏了,你就不能多少的给点钱补偿一下?”

也许是赵长天的态度相对比较和蔼,助涨了女人的胆气,也许是对金钱实在是过于迷恋。

在这种心里状态下,不久前胆量还象个兔子一样的女人,眼看着赵长天要走,才鼓起了勇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女人的声音中有一种怯怯的感觉,明显的底气不足,但语气中却明显的包含着一种强烈的期待。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个娘们儿胆子居然大到了这种程度,是不是看我像楷子?你当老子的钱是那么好拿的?是不是你的小屁股又痒痒了?”

赵长天恶狠狠的说道。一时口不择言,竟让一个后世经典的词汇提前面世了。

事实上,他心里还真是没有因为女人的话生气,他只是对于女人如此的执着于金钱,有些好笑,想捉弄、吓唬她一下而已。

“我不知道‘楷子’是什么,我只是知道你应该tǐng有钱,听三强子说,你还是国家干部,就当是救济一下我这个穷人还不成吗?”

逐渐恢复了勇气的女人,说话也逐渐大胆起来。

大多数女人的直觉通常都很敏锐,这个女人显然也不例外。

她似乎发现了赵长天的真实态度,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对她没什么恶意。因此,女人对赵长天的惧怕已经越来越少。

“那你说说,你打算要多少钱?”

赵长天斜着眼睛问道。

“最起码也要给我50块,买这辆自行车的时候,三强子和我各花了五十块,三强子那鳖犊子我不管,只要把我花的那五十块赔给我就行。”

女人说出了自己的具体要求。

“给你五百,就当是打你那一下屁股的酬劳吧。其它的,我也不和你多说什么了,估计劝你改行,你也还是执迷不悟,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赵长天甩出了五百块钱。

对这个嗜财如命的女人,他已经失去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

这样的女人,真的很难相信,那一晚居然还是她的第一次。

赵长天刚才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他想问问她:如果给她五百块钱,她会不会跟自己回去睡觉?

但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担心那个女人真的会答应。

如果不问,起码他心里还能保持着一丝幻想:这个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女人,不是为了钱就什么都可以出卖的那种人。

但他很清楚,这种可能也许真的只是幻想而已。难道能指望一个如此贪财的女人保持什么原则和地线吗?

显然,那有些不太现实。

认识到她的本质之后,对于这个女人,赵长天仅有的一点好奇已经完全丧失。

“希望以后不再见面,对你,我很失望。”

在车子启动之前,赵长天终于还是没有克制住一种莫名的冲动,语气冰冷的向着女人说了最后一句话。

随即,他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赵长天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女人的反映。

因为这句话,因为他的声音,他最后留下的的冰冷的声音,女人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你算个什么东西?以为老娘愿意见你啊?你失望关老娘什么事?王八蛋,王八蛋,该死的王八蛋!”

女人冲着赵长天离开的方向跳脚大骂,恨不得追上去,揪住赵长天的衣领子煽他几个耳光。

只是,虽然骂得如此凶狠,但她的眼中却有一丝晶莹在不断闪烁。

女人骂得累了,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好象全世界只剩下她孤独一人。

时光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女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经过的路人发现,女人的眼中全是泪水,顺着脸颊,不断的流淌,打湿了衣服,打湿了脚下的土地。

她原来手里的那五百块钱,已经被揉成了一团,滚落在她脚下。

赵长天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明天,他将下乡考察,他要利用晚上的时间,研究一下明天带着一起下乡的人选。

毕竟,他对万家乡不熟悉,他需要熟悉当地情况的人带路,并负责介绍当地的一些自然情况。

胡利前天已经向他推荐了一个人选,但光是那一个人还不够。

他需要带上两个人,综合他们所知道的情况,才能对一些事情做出合理的判断。

当天晚上,他一直考虑了很久才睡去,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见到了那个被她蹂躏过、但至今还不知道名字的女人。

那个女人不停的哭泣,努力的想要对她说些什么,但声音却非常微弱,他根本听不清楚。他想要走上前去仔细倾听,但却一直无法接近,总是离她那么远。

当他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身上的汗水几乎打湿了床单,他还依稀记得昨晚的梦境。

“怎么会做了这么奇怪的一个梦?梦到的还是那个贪财的女人?”

他要关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那个梦很快被他抛到了脑后。

今天,阳光明媚,天气晴朗,非常适合出行,是赵行天决定下乡考察的日子。

这次考察,赵长天定性为强势出击。他昨天已经放出了豪言壮语,对那些老百姓做了承诺。那么,他这次考察将很可能会遭遇到一些‘意外’情况,他已经做好了‘强势’的准备。

赵长天此行,带上了两个人。

一个是政fǔ办的科员王军,另一个是农办的主任张学林。

王军,30岁出头,在政fǔ办已经工作了八年,一直没有获得升迁。这个人属于典型的郁郁不得志的那种。

胡利在政fǔ办重点结交的第一个对象,就是此人。、

据胡利说,王军是政fǔ办为数不多的具有大学学历的人,他接触过对方几次之后,感觉这个人的言谈和思想都有一些不俗的地方。

在胡利看来,王军最大的缺点,也是难以获得提拔的原因是:性情太过梗直,不懂得变通,和主管领导政fǔ办主任刘广田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

可以想见,既得不到主管领导的待见,自身也没什么背景,这样的人能得到升迁才奇怪呢。

正是由于胡利的推荐,赵长天才决定带上此人,一方面这次就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另一方面,他打算对此人观察一番,看看他是否可堪大用?

张学林,40多岁,在农办主任这个正科的岗位上已经停留了七个年头儿。在整个县政fǔ,他是在与农村工作有关的诸多正职科级干部中,在位时间最长的。

之所以选择此人,与赵长天的用人标准有关,他要选择的对象必须具备三点条件。

第一,必须是一个对昌县农村工作非常了解的人。第二,需要具备一定的工作能力。第三,不能属于任何派系。

赵长天仔细研究了自己分管的各个部门的主管领导之后,张学林这个人初步纳入了他的视线。

关于第一点,从任职履历上看,张学林应该是符合的。

关于第二点,他暂时还不能确定,这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从目前已知的情况分析,张学林能在吃力不讨好的农办主任这个比较重要的位置待上七年,说明他在这个岗位上还是比较称职的,具有一定的能力。否则,他应该早就被调走或是撤职了。

关于第三点,可以确认的是:他没有强大的背景,还不会经营官场关系。

这个人和冯长远、郭青云的关系应该是好不到哪里去,否则,应该早就获得了升迁。

这一点,对赵长天来说很重要,他目前的境况决定了——他不能放心使用一个派系色彩鲜明的人物。

基于以上这些考量,赵长天才慎重的选择了这个人。

当然,同对待王军的态度一样,对他还需要对张学林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以确定是否给予重用?

赵长天选择的第一个考察地点是万家乡,这是昨天就已经确定下来的。

熟悉了相关资料再加上王军和张学林的介绍,赵产天对万家乡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万家乡是全县最贫困的一个乡,同时,也是人口最多的乡。

全乡包括20个自然村,两万多人口。

这个乡的人均年收入只有200多元,远低于全县人均400元的平均水准,更是无法和当时全国人均600多元的均值相比。

这样算起来,一个五口之家的年收入只有1000元左右,去掉提留费之后,一年下来,只有几百元的可支配性支出。这样的家庭,其贫困程度可以想见。

而这种家庭,在万家乡是普遍存在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他的决心

万家乡位于昌县的西北山区,距离县城接近五十公里的路程,同另外两个乡镇加起来合称‘西北沟’。

顾名思义,西北沟的意思就是——这三个乡镇位于山沟里。

其地理环境非常恶劣,改革开放之后,才修建了公路。但这条公路,由于种种原因,修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只有一半铺了沥青。

剩下的一半还是土路。

从县城到万家乡,前一半的路程是柏油路,路况还可以。但后半程的另一半全是土路,经过几年来的雨水摧残,路况已经惨不忍睹

随着逐渐接近万家乡,路况开始越来越糟糕,坑坑洼洼已经不足以形容。车子开在上面,颠簸得厉害。

而且,期间还有两段盘山路。

赵长天几乎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聚精会神的开过了那两段路。

赵长天估计,如果是新手开车,在这样的道路上,翻车的可能性非常大。

就这样,经过接近一个小时的艰难路程,赵长天终于抵达了万家乡。

赵长天没有惊动以万家乡党委书记高大林、镇长王力强为首的一干镇政fǔ领导,他打算先去各个村子了解一下实际情况再说。

在张学林的带领下,按照预先的计划,几个人先到了周村。

周村的收入水准在万家乡属于中下游,每年只能完成接近百分之三十的提留费任务。

村子在两坐山之间,车子开到山口的位置,就不能再继续往里面开了。山口的小路只能勉强容纳一辆马车通过。

张学林在前面引路,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村内走去。

“赵县长,周村的交通相比万家乡其他村,还算是不错的,起码村子主要是建在平地上。像大王村和小王村基本就是在山坡上,连马车都无法行驶。

那里的老百姓运送东西的时候,基本就是依靠肩抗背拉。

条件稍好一些的,家里有驴、骡子、马等大牲畜的,情况还好一些。但在万家乡,这样的家庭实在是太少了。”

张学林充当着合格的讲解员。

对于这个中年汉子来说,他对于此行颇有一些无奈的感觉。

在他看来,这个刚上任的年轻副县长,这一次考察有一些公式化的味道。他不认为,此行能有什么真正的收获。更不认为,通过一次考察,就能真正解决什么实际问题。

张学林在这七年的农办主任生涯中,算上赵长天,已经先后经历了四任主管农业的副县长。

几乎每个副县长,在上任之初,都会走上这么一遭。其中有三个,都是拉上自己作为陪同。

对于他来说,每一次都和这次一样,他都会兢兢业业的把自己所知的东西向对方进行认真的讲解。他也曾一度渴望,对方能够真正的做一些实事。

他并没有指望这些副县长能够真正的提高农民收入,他认为那太不现实。姑且不论对方是否有那份抱负,但实际上却超出了对方的能力范畴。

他只是希望,他的上级能真正的为老百姓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那就很不错了。

但每一次的希望,最终都变成失望。

几个副县长,除了刚开始还有那么一点做些实事的想法,基本上一、两个月之后,了解了农村各个乡镇的糟糕状况之后,就开始偃旗息鼓。

他记得上任副县长王平曾经跟他这样说过:“张学林,不是我不想为老百姓做些事情。为官一任,谁不想留下一些可供人们谈论的业绩?但没有钱,我什么也做不了,有了什么想法,也只能是空想而已。”

对此,张学林虽然不是完全认同。但他认为也确实有着相当的道理。县里的财政状况的确很差,根本无法拿出钱来用在老百姓身上。

但张学林并不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要用钱来解决。他也曾经满怀热忱的提出过一些不需要钱的想法,但统统都犹如石沉海底,没了任何消息。

因此,到了如今,他是真的有些心如死水了,不再有曾经的那些天真的想法。

“学林,要想富,先修路,我知道县财政可能拿不出钱来,修柏油路可能是奢望,但乡里和各个村为什么没有组织老百姓简单的修缮一下各个村的土路?”

赵长天的声音打断了张学林的思绪。

“赵县长,眼下我们走的这条路,就是几年前乡里组织修的。但每年的雨季一到,都会对路况形成破坏,所以,就是眼前的样子了。”

“那为什么乡政fǔ没有继续组织人手修建?”

“赵县长,没有您说的那么简单,现在的老百姓人心不齐,由于是义务修路,彼此之间会互相攀扯,只要有一个人不来修路,其它人就会有意见,就会出工不出力,甚至干脆就不来。

在这种情况下,非常难以组织。据我所知,前年万家乡还组织过一次全乡范围内的修路,但情况非常不好,人员根本没有发动起来,原来的路况基本没有得到改善。”

听到这里,赵长天点了点头,“学林,我明白了,看来我们是任重道远啊。”

在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走进了周村。

触目所及的范围内,一栋栋破旧的房屋参差不齐的散落在这条宽广的山间大夹缝中,几乎没有一栋是新盖的房屋。

前面十几米的地方,几个十来岁的孩子正在那里玩闹。看到赵长天几个人之后,都露出了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赵长天随意的看了一眼,这些孩子基本上都是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而且,补丁还非常多,非常显眼。其中有一个眉请目秀的小女孩儿,身上的衣服几乎就是一块块的布拼凑起来的一样。

在孩子们的注视下,几个人向他们走去。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了?”

到了孩子们面前,赵长天微笑着冲着小女骇问道。

“我叫玲玲,八岁了。”

小女孩儿脆声声的回答。

也许是赵长天的微笑看起来很和善,小女孩儿没有向一般的农村孩子那么怕生。

“上学了吗?”

“没有。”

“为什么没上学啊?”

“我家里没钱让我上学。”

“你家里平时都吃什么啊?”

“吃高粱米饭。”

“怎么不吃大米饭啊?”

“我家里没有大米,去年过年,我妈买了一斤大米,大米饭真好吃。”

说到这里,小女孩儿脸上上露出了向往的表情。

几句简单的对话之后,赵长天对小女孩和她的家庭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

那句“大米饭真好吃。”让赵长天感觉有些心酸。

一年下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买上一斤大米,这种日子确实很困难。这也就难怪,孩子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补丁了。

赵长天遗憾的摸了摸兜里,有些惋惜身上没带着糖果之类的东西。否则,他真想给这个叫玲玲的小女孩几块。而给孩子钱,显然也不妥当。

离开了几个孩子之后,几个人继续向村里迈进。

此时,是上午10点多,也许大部分村民都在山上干农活呢,因此,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村民很少,还都是以老人和孩子为主。

赵长天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应该能有机会遇到昨天去县里上访的那些老百姓呢。

现在的情况说明,那些老百姓可能都上山干活去了。

赵长天随意的找上一个老人,老人从外表看起来至少有60几岁。

“大爷,你好啊,我是县里下来考察的工作人员,向您老打听点事儿,行不?”

赵长天微笑着向老人说道。

“啊?还是别向我打听了,我啥都不知道啊,你去找别人问吧。”

老人一边说,一边摆手,好象赵长天是瘟神一样。

赵长天感觉有些郁闷,在这种情况下,他总不能死皮赖脸的缠着老人吧。

当赵长天又找上了另外一个老人问话时,结果却是如出一辄。

第三个、第四个,情况都是如此,赵长天意识到,这其中恐怕有问题了。

“赵县长,情况不对啊。看来,这些老百姓似乎被什么人警告过了,否则,不会如此的排斥我们啊。”

张学林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说道。

“是有问题,很可能是王力国做的手脚。”

赵长天语气非常肯定。

“赵县长,王力国这个人我知道,可他一个村支书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张学林显然有些怀疑赵长天的判断。

“学林,你是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会有疑问,我和你简单的说说吧…..”

赵长天大致的把昨天发生在县政fǔ前面的事情做了介绍。

无论是张学林,还是王军,听完了赵长天的介绍之后,内心都受到了触动。

虽然对方的语气很轻松,但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的副县长,都转变了先前的看法。

尤其是听到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那样的承诺之后,更是有一种心灵受到了震撼的感觉。

作为两个在昌县官场混迹了多年的老油条,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赵长天那几句承诺的分量。即使他只是说说而并不打算去做,那也是要承担一定的政治风险的。

何况,他们从赵长天的语气中,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到了这时,他们已经明白了赵长天来周村的真正目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风暴袭来

事实上,赵长天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他打算切切实实的做一些民生工程,打算在短期内提高昌县的农民收入,那么,解决掉几个问题重大的官员,从而达到敲山震虎、树立个人权威的目的,他才能顺利的把一些计划推行下去。

在张学林和王军看来,不说赵长天的行为是否卤莽,也不说他最终能否成功,光是这份魄力,就已经足以另这两个人感觉高山仰止了。

尤其是张学林,他的层次比王军要高一些,所了解到的官场内幕自然也更多,也就更清楚其中所蕴涵的风险。

在心里修正了对赵长天的看法之后,张学林的语气变得更加恭谨了。

“如果是这样,那赵县长您的判断就应该没错了。根据我的了解,在周村,除了王力国,包括村长在内,没有其它人能具备这种影响力。”

顿了顿,张学林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根据我对王力国这个人的了解,他非常可能侵占了扶贫款,估计他的哥哥王力强也好不了,甚至整个万家乡的干部干净的也没有几个,甚至层次更高的,也大有人在。”

说到这里,张学林停了下下来,注视着赵长天,他想看看这个年轻的副县长听到如此恶劣的情况之后,态度上会不会有所转变?

但另他有些失望的是,他根本从对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来。

“学林,看来我们很难在这里了解到有用的资料了,你和我说说这里老百姓的收入情况。”

赵长天放弃了刚才那个话题,转向了另一个他同样关心的问题。

张学林内心虽然还有些纠结刚才那个问题,但对主管领导的提问,还是做出了比较专业的介绍。

根据张学林的介绍,结合了自己的理解之后,赵长天对于周村的现状有了比较清晰、客观的认识,如果把周村和大河镇相对比,两者之间的差距大得惊人。

由于交通非常不方便,所以基本没有外来的客商到万家乡收购农产品,而是长期由几个黑心的本地人把持水果收购,这几个人又形成了利益同盟,在这种情况下,万家乡包括周村的水果价格被压得非常低。

以去年为例,以最主要的收入来源苹果作为比较,周村苹果的价格与大河镇比起来,相差了接近三倍,也就意味着,在同等收成、质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收入差了三倍。

再加上在农药、化肥等物质的供应上又远远不够,因此,在收成上又受到了很大影响。

同样的一颗果树,也许在大河镇能产出1000斤苹果,但在周村,估计达到400斤产量都非常吃力。

将这两者结合起来,周村老百姓的收入和大河镇老百姓相比,无疑是非常悬殊的。

“这几位大兄弟,听说你们是县里来的领导?”

正当赵长天沉浸在思绪中,对一下步的行程进行考虑时,一个30岁左右的农家fù女走到了他们近前,并主动的打着招呼。

这个农家fù女衣衫非常破旧、打着补丁,头发有些枯黄,脸上明显有着被岁月和艰苦生活摧残的痕迹,黝黑的脸庞,皮肤也非常粗糙。

虽然与周村其它村民相比,这个态度上有些‘异类’的fù女的出现令赵长天有些疑惑,但他还是微笑着回应道:“这位大姐,我们是县里来的工作人员不假,可谈不上是什么领导,大姐你贵姓啊?。”

“我姓刘,你们到我们这个穷地方考察,一定很辛苦,连个接待你们的人都没有,看今天的天气这么热,你们一定口渴了吧?到我家里歇一会儿吧,别的没有,白开水管够了喝。”

农家fù女非常热情的说道。

这几句话表现出来的水准,令赵长天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一些。农家fù女的这种态度,与刚才那些老人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现象。估计这名农家fù女能配合他的调查吧?

“那就打扰刘大姐了,我这里有一些情况需要向大姐了解一下,不知道大姐能不能配合?”

一边向着fù女的家中走去,赵长天一边问道。

“行,问吧,只要我知道的就告诉你们,如果我不知道的,就没有办法了。”

刘大姐非常爽快的回答道。

“刘大姐,一年下来,你家里的收入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不瞒大兄弟你说,我家男人死的早,我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地里的庄稼和山上的果树我一个人根本忙活不过来,家里亲戚还少,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男人在的时候,一年还能有了1000多块的收入。他没了之后,能收入700块的年份就算是最好的了,去掉400块的提留,还能剩下300。年份不好的时候,只有400多块的收入,去掉提留,这一年基本就算白忙活了。好在,地里高粱的产量还不错,每年能收个几百斤高粱,我和两个孩子还饿不着。“

随着刘大姐的介绍,一行人到了她家。

三间低矮的平房和一个几十平米的小院子构成了刘大姐的家,院子四周是由大小不一的石块儿搭建起来的一米多高的围墙。

进入屋内之后,触目所及,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在赵长天看来,那个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头的收音机应该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但看那老旧的样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炕上的席子估计年头也应该不少了,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还露出了几个清晰的大洞。

地上只有一张黑漆漆的小圆凳,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坐人。

在刘大姐的招呼下,赵长天几个人坐在了炕上。

刘大姐拿出了几个有些发黄的碗,倒上了白开水。

一边喝着白开水,赵长天继续问着一些问题。刘大姐非常配合的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赵长天没有问关于救济款的事情,一是刘大姐不一定知道,二来是赵长天不想给对方带去什么麻烦。

对于这个热心的农家fù女,赵长天不想对方因为自己而受到什么伤害。

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刘大姐的那一刻起,赵长天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随着接触时间的增加,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而且,赵天敏感的发现,刘大姐虽然看起来很热情、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但赵长天感觉她似乎是在强颜欢笑。

再联想到村里的情况,其它的村民似乎都接到了警告,难道刘大姐是个例外?还是说,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警告?

但这毕竟只是一种基于源于感觉基础之上的怀疑,况且,赵长天实在想象不出,这样一个普通的农家fù女能给他们造成什么麻烦?

在这种心里状态下,只在刘大姐家待了几分钟,从她这里能了解到的情况基本差不多之后。赵长天提出了告辞。

虽然刘大姐很热情的挽留他们吃一顿午饭,但赵长天又怎么会给这个贫困的家庭增加新的负担呢。再加上心中的疑问,他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离开刘大姐家之后,赵长天打算暂时离开周村,他想到别的村子看看。估计,其它村子的情况总不会也和周村一样吧?他得罪了周村村支书王力国,但却没有得罪其它的村支书。

“就是那几个人,他们在刘寡fù家里耍流氓了,别让他们跑了。”

正当赵长天他们向村外走时,几个年轻的村民从对面的山坡上跑了下来,其中一个大声呼喊着。

看那几个人的方向,正是赵长天他们这边,距离越拉越近,还有不到100米。

“流氓在哪里呢?我也没发现刚才有什么人从这个方向经过啊?”

王军四下张望着,寻找着看起来像流氓的人。

“别找了,估计说的应该是我们,没看他们的架势吗?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赵长天抱着胳膊,冷静的说道。

一瞬间,赵长天之前心里的不安和疑问已经有了答案。

“我们?流氓?。”

王军发生了惊愕的声音。

“赵县长,难道是有人要给我们设套儿?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谁敢这么做?”

张学林显然也有些发懵,在他二十年的官场生涯中,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这几乎就是刺露ǒ露ǒ的栽赃,向他们身上泼脏水。

“赵县长,我们怎么办?”

张学林虽然愤怒,但还没有失去冷静。

“赵县长,要不我们先暂时离开这里,避开那些人。否则,我担心我们会吃亏,这几个人明显是被人煽动,甚至就是被人指使的。

“不能走,一走我们就被动了,那就真的合了背后主使者的意了。一会儿,你们不用说话,让我来处理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这种见不得光的肮脏手段,还不能一次掀翻我们。”

赵长天的语气还是很充满了镇定。

但他的内心却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在来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了某些人不会任由自己顺利的调查取证,一定会制造一些障碍。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出牌的方式实在太阴毒、太下作了一点,想要把他一次就彻底掀翻。

这似乎预示着一场风暴正在向他袭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强力压制

“对女人耍流氓。”

无论他是否做过?无论是否有证据证明?都会在某种程度上抹黑他这个副县长的形象。

如果再从舆论上进行大范围的传播,他将很难在日后开展工作,所有不知情的人都会用异样的目光来看他。

哪怕仅仅是怀疑,他也将很难在工作中行使他副县长的权威。

因此,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将这种可能扼杀。

在三个人简单的几句对话中,对面四个二、三十岁的青年已经跑到了他们近前。

四个人手里有都拿着木bāng,虎视眈眈的盯着赵长天他们,仿佛随时可以抡着bāng子扑上来。

看到赵长天他们没有逃走,这几个人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把这几个外地人吓跑。可眼前的情况与他们预想的有些不同,对方三个人看起来很镇定,根本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揍他们,敢到周村来耍流氓,不给这些城里人点儿教训,还以为我们农村人好欺负呢。”

一个三十岁来岁、年纪最大、似乎是充当着领头者角色的青年大声鼓动着,举起bāng子就要向前冲。

如果他冲上来,估计其余三个人一起跟着冲上来的可能性很大。

“住手,我不管你们是谁指的。但他一定没告诉你们,我叫赵长天,我是副县长,这两个人也都是国家干部。你们知道一旦你们动了手会是什么后果吗?”

赵长天大声的喝问着,眼中发出了凌厉的光芒,仿佛一只择人而嗜的猛虎。

眼前的几个年轻人显然被赵长天的气势震住了,。

‘副县长、国家干部’,这与他们原本了解的‘几个城里人’,差异大了一些。

那个领头的青年已经不知不觉的放下了手中的bāng子,其它人也是如此。

他们在气势上,已经完全无法与刚从山坡上冲下来时相比了。

“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敢动手,你们至少将在监狱里待上几十年。指使你们的人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甘愿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告诉我!”

赵长天语带恐吓,声音中逐步加大了音量,尤其是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几个青年的气势再次猛降,其中有两个已经面露惊慌之色。

“你说你是副县长就是副县长啊,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你们非礼了刘寡fù是有人证的,刘寡fù本人也会出来指证你们。”

领头的青年显然胆子是几个人中最大的,虽然也有些心慌,但没有被赵长天吓唬住。可是,很明显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你认为有人敢冒充本县的副县长吗?这种谎言只要随便来一个乡里领导就能揭穿。而且,你们村里昨天去县里上访的那些人都认识我,知道我的身份。至于你说的刘寡fù和所谓的人证,我相信他们也是和你们一样被人蒙蔽、被人指使的,也难逃法律的制裁。”

说到这里,赵长天发现情况已经逐渐进入了他的掌控,几个年轻人惶恐的表情已经说明了这一点,但这还不够,还差点火候。

“现在,你们的行为还算不上很严重,只要你们老实的说出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我将会在公安机关面前为你们求情,让你们不会被关进监狱。可是如果你们一意孤行,还要被别人利用,那么,你们将罪不可赦,甚至你们的家人都要受到牵连。”

赵长天加大了恐吓力度。

与此同时,向前迈出了两步,直接形成了气势上的强力压制。

在赵长天语言和身体的双重攻势下,几个青年的气势已经降到了谷底。其中的两个挪动着脚步,有了要开溜的心思。

一旁的张学林和王军,眼看着局面一点点的被赵长天扭转,事情到现在,他们已经把一直悬在嗓眼儿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对于这片刻间发生的大逆转,他们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我看你们谁敢走?现在你们当中只要是有人跑了,我回到县里就会派出公安来抓他,他将罪加一等。如果你们老实的配合,把你们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我会放过你们,以后都不会再追究此事。”

赵长天的目光冷冷的扫向那两个面色发白、想要离开现场的人。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了主意,他们有一个共同点,眼神中都显得非常慌乱,甚至还有着一种恐惧。

到了此时,在赵长天的步步紧逼下,他们已经把开始追上来的目的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只剩下了惶恐,连那个领头的青年也不例外。

无论如何,他们实际上也只是一些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老百姓而已。

如果没有赵长天的强力威胁,估计他们已经掉头撒丫子跑路了。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是不是担心指使你们的人在事后报复?你们放心,我现在就可以做出承诺,主使你们的那个人跑不了,他将受到法律制裁。如果你们能揭发他,属于戴罪立功,你们的罪行将会得到赦免。”

赵长天语气稍稍放缓了一些,他不能过度压制,以免事得其返。

如果把这几个村民吓跑了,他担心会无法继续掌控大局。

“赵县长,我愿意戴罪立功,我揭发支书王力国,是他指使我们的。”

一个年纪最小的青年承受不了巨大的心里压力,率先反水,把王力国供了出来。

“等等,”赵长天示意他先暂停。

“学林,王军,你们两个人负责记录,把王力国在哪个时间、什么地点、还有说过什么话都记录下来,然后让他们几个签上字、并摁上手印儿。”

赵长天向着两个手下吩咐道。

张学林、王军两个人,到了这一刻,望着赵长天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景仰。

面临刚才的那种危险局面,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处理得如此漂亮的。起码,他们做不到,估计很多人也都做不到。

能够顺利的解决危机,并能够对敌人反手一击,这种手腕、手段不能不令他们叹服。

接下来,在几个村民的配合下,一份指正周村村支书王力国的证词出炉了。

在四个青年的齐心协力下,在张学林和王军的认真、近乎苛刻的询问中,这分口供十分详细,包括了具体的时间、地点还有王力国说过的话。

在这份证词中,也反映出了刘寡fù的问题,也就是那个热情招待过赵长天他们的刘大姐。

还有两个刘大姐的邻居,他们原本充当的角色是流氓事件的‘目击证人’。

王力国是昨天晚上把他们这些人聚集到一起的,对于这四个年轻村民,王力国许诺了400块钱的好处费,并提前支付了200块,他们每人分到了五十块。

但当时,王力国只是说要对付外来的城里人,也没有说出具体的人数。

至于他是用什么手段收买刘寡fù和她的两个邻居的,这四个村民就不知道了。

录完口供之后,赵长天告诉几个村民:以后将不会再追求他们的罪行,但必须要在公安来周村调查的时候进行配合,必须实话实说。

这样一来,几个担心赵县长过河拆桥、录完他们的口供后、还会追求他们责任的村民才终于放下心来。

“县长,我还知道一个情况,不知道说出来有什么奖励没有?”

年纪最小的那个叫李铁柱的村民犹豫、忐忑的望着赵长天说道。

“李铁柱,那要看是什么情况?总不能你随便说一点小事出来,我就给你奖励吧?当然,如果确实是重要的情况,我也不会亏待你。”

一边说着,赵长天从钱包里掏出五十块钱,向着李铁柱比划了一下。

“那我就说了,但我也不知道重要不重要。我昨天去乡里买农药的时候,听我派出所的一个亲戚说,去县里上防的那些人都被派出所关起来了。”

李铁柱一边看着赵长天的脸色,一边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你能确定你说的话吗?”

赵长天面色非常严肃的问道。

如果这件事情属实的话,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真的,我那个亲戚不会拿这样的事儿骗我的。而且,我昨天回来之后,直到今天也没有看到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如果他们没有被关起来,是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的。我们村子就这么大,十几个人呢,怎么会一个都看不到呢?”

李铁柱非常肯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它几个村民也连连点头,认可了李铁柱的说法。

张学林和王军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彼此的目光中发现了对方的震惊。

赵长天大脑飞快的转动着,某些人的大胆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敢对一个副县长设这种阴狠的局,为了阻挠自己了解某些真相,敢将十几个村民非法关押,这些人的胆子已经大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赵长天不相信,如果没有足够的底气,一个村支书和镇长就敢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这个利益团体究竟有多庞大?包含的层次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对赵长天来说,显然眼前不是仔细分析这些事情的时候,当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处理眼下的局面。

以他的性格来说,受到这种程度的恶毒攻击,肯定是要展开反击的。不过,他需要考虑反击的范围,是只针对王家兄弟发动反击?还是顺藤摸瓜抓出更大的鱼来?

也许,还是要等到和郭青云沟通之后,才能做出决定。

他现在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郭青云汇报情况,由他指派县公安局介入此事,暂时先将王家兄弟解决了再说。

其它的,只能徐徐图之。暂时来说,他没有太多时间用在这种斗争上。

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他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还是要放在提高农民收入上。实打实的政绩才是在官场立足的本钱。

打定了主意之后,赵长天不再犹豫。

他把五十块钱递给了李铁柱,“我说话算话,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这是奖励给你的。”

李铁柱美孜孜的接过了五十块钱,其它三个村民羡慕的望着他,贪婪的望着他手里的钱,恨不得扑上去抢下来。

“如果你们不想在王力国被法办之前,遭到他的报复,那么,你们就管好你们的嘴巴,刚才发生的事情,你们暂时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如果王力国问你们,你们就说我们按照他的计划,被你们吓跑了。”

赵长天盯着几个村民严肃的说道。

几个村民心领神会,连连应声答应。

“学林,王军,我们现在就回县里。”赵长天把目光又转向两个手下。

一个小时之后,赵长天已经出现在了县委大楼里,张学林、王军在下面的车上等他。

郭青云刚吃完午饭,正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静静的思考着。思考的主题正是和赵长天有关。

他在想着昨天他和赵长天的谈话,从赵长天的反映上,他能感觉到,他昨天的话对赵长天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郭青云知道,赵长天应该是怀着充沛的斗志到自己这里来寻求的。但自己的一番话,无疑是给他兜头泼了一盆凉水。虽然他不认为自己的观点和想法是错的,但他仍然对赵长天感觉有些歉疚。

这种歉疚来源于两个人之间密切的关系,他的朋友和政治盟友不少,但像赵长天这样,能给他带来那么多帮助并给他带来感动的,却实在没有几个。

最近几年来,赵长天更是唯一的一个,他很珍惜和赵长天这种在患难中培养起来的亲密关系。

如果不是赵长天,而是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是绝不会如此直接的表达自己态度的。那不是一个成熟政客的表现。

他相信,虽然赵长天也许一时还无法接受现实的残酷,但在他的慎重提醒下,赵长天应该知道事情轻重,不会继续去捅那个大马蜂窝。

在郭青云看来,昨天晚上发生在两个人之间的分歧,他并没有觉得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正常关系。关系再密切的人,也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那很正常。

也许,他该找机会和赵长天再好好谈谈。

正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赵长天的到来,让郭青云感觉有些惊讶。

他是知道赵长天今天下乡考察的事情的,以他对赵长天的了解,似乎不应该这么早就回来。除非,他遇到了什么事情,而且,还应该不是小事。

“小赵,你应该是下乡考察去了吧?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招呼赵长天坐下之后,郭青云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郭叔,我的确是下乡考察了,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是不会这么早回来的,也不会大中午的来打扰您。”

说到这里,赵长天停了下来,他坐直了身体,“郭叔,我有一些重要情况要向你汇报。”

郭青云被赵长天郑重其事的语气感染,也严肃起来,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你说,我听着呢。”

接下来,赵长天把自己在周村所遭遇到一切娓娓道来。

随着他的讲述,郭青云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当听到赵长天差点被冠上‘流氓’的头衔、听到周村的十几个老百姓被非法关押起来,郭青云的神色已经严肃到了极点。

赵长天讲完之后,郭青云面沉似水。

“小赵,看来某些人的胆子已经大到了离谱的程度,居然公然构陷、栽赃一个副县长,还非法关押十几个村民。我现在就给张国栋打电话,让他这个公安局长亲自带队去处理此事。”

说完自己的决定之后,郭青云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关于王铁林调动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打算让他也跟着张国栋一起去。”

深呼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郭青云继续说道:“小赵,这件事暂时还不宜扩大化,我的意见是到乡一级的层面为止。”

郭青云说出这句话,显然是考虑到了赵长天的感受。毕竟,无论把赵长天换成任何人,如果遭遇到那样的阴狠攻击,其愤怒都是可以想见的,势必有一种一查到底的执念。

“郭叔,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现在的意见也和你差不多。我当时的确感觉非常气愤,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整,情绪已经稳定多了,我会顾全大局的。而且,我上任的时间还短,如果因为我的一次考察,就惹出很多是非出来,对我的影响也不好。”

赵长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对郭青云的意见表示了赞同。

郭青云欣慰的点了点头,对赵长天的态度和立场,他非常满意。

既然已经和赵长天的意见达成了一致,接下来,就是要对张国栋下达指令了。

上一次的拦路上访事件中,张国栋已经令自己失望了一次,而且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查出造成那次重大防卫漏洞的真凶。

希望他这一次不会再掉链子。

一边想着,郭青云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了张国栋办公室的电话。

张国栋接到郭青云电话的时候,正在和大河镇派出所所长王铁林谈话。

时间调回到几分钟之前。

“铁林,你小子行啊,什么时候攀上了郭书记和李部长的高枝,连我都不知道。在上午的常委会上,组织部李部长提名你担任副局长,在郭书记表示赞同的情况下,顺利的获得了通过。我找你来,就是告诉你,从明天开始,你就来县公安局工作吧,其它的,我已经安排专人处理了。”

张国栋叼着烟卷,一边喷云吐雾,一边向着坐在他对面王铁林说道。

“局长,我哪有那个本事啊,是赵县长给我办的这事。”

王铁林的语气中难掩兴奋。

对于他来说,多年的梦想一朝实现,怎么能不高兴!

“铁林,什么局长不局长的,我比大几岁,你以后喊我张哥就行。真别说,赵长天这人还真tǐng够意思,他自己升官了,对自己手下还能考虑得这么周到,这样的人现在不多见了。”

张国栋有些感慨的说道。

“张哥。”

王铁林有些迟疑的喊出了这个称呼。

他知道,从他喊出这两个字开始,代表着,从此以后他的层次将与以前截然不同,他的人生也将翻开崭新的一页。

“张哥,我王铁林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和赵县长处好了关系。”

喊出了第一声之后,王铁林迅速适应了这种身份上的变化。

其实,王铁林很想把‘赵县长’换成‘老板’,但他毕竟和张国栋的关系还没有熟悉到某种程度,在他面前多少的还有一些顾忌。

对于赵长天这个‘老板’,他除了无限感激之外,就是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了。几年来,为了不一辈子窝在农村那屁大点的地方,他求爷爷告奶奶,托了不知多少关系,钱也没少花,但调动的事连个影子都没有。

正当他心灰意冷,对前途感觉一片灰暗的时候,赵长天的出现给他带来了希望。

他承诺,如果有朝一日他有了这个能力,就不会忘记自己。

如今,赵长天以实际行动践行了他的诺言。

“铁林,你算是遇到贵人了。”

张国栋的声音打断了王铁林的思绪。

正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张国栋接起电话之后,话筒对面传来了郭青云熟悉的声音。

一分钟之后,张国栋放下了电话,神色显得十分严肃。

“铁林,有大案子了,郭书记点名让你和我一起去处理。万家乡这次是要变天了,王家兄弟要完蛋了。”

“张哥,能被郭书记点名要办的案子,自然不会是小案子。听你的口气,难道王家兄弟很牛b吗?”

王铁林有些兴奋的问道。

“等会儿,在路上我再和你详细说,现在我要马上召集人手,这个案子我要办得漂亮点,不能再让郭书记失望。”

张国栋边往外走,边随口说道。

几分钟之后,县公安局警笛声响起,数辆警车驶出了公安局大院儿。

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案子?需要动用这么多辆警车。

这种大阵仗,在昌县可是并不多见。

第一百二十八章没那么简单

“郭叔,我估计这次给王力国定罪的问题不大,但他哥王力强那里会不会有问题呢?”

赵长天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没有他的指使,当地派出所敢公然非法关押十几个农民?在万家乡,能够有权力指使派出所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党委书记高大林、镇长王力强俩个人而已。”

说到这里,郭青云沉吟了一下:“对万家乡党委书记高大林这个人,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再过一年就要退下来了,估计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形成万家乡王力强一一手遮天的局面,才形成了他妄自尊大的个性,居然连这种无法无天事情都能做出来。”

“郭叔,我看王力强恐怕不仅仅是妄自尊大那么简单啊。如果没有足够的底气支撑,他就是再狂妄,也应该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毕竟他还没有被逼到山穷水尽、狗急跳墙的程度。我相信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他应该会考虑到一旦事发之后的结果,因此他应有一定的信心即使事发,也能有人保住他。”

赵长天条理清楚的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判断。

“王力强的确是冯长远提拔起来的,但这样大的事情,即使冯长远也是无法保住他的,难道是钱中山?”

郭青云皱着眉头,显然内心很纠结于这个问题。

“人大的那位?”

赵长天的眉宇之间也浮上了一层忧色。

他虽然进入仕途的时间不长,到县里工作的时间更是非常短暂,但对于钱中山的大名还是早就有所耳闻的。

事实上,在他当初跑客运、初到昌县的那会儿,就已经听过这个名字了。

钱中山是真正的昌县地头蛇,在昌县先后做过副县长、县长、县委书记,他的门生故旧遍步昌县官场的各个领域,在昌县官场的影响力是别人所无法比拟的。

即使他到了人大养老、郭青云接任他的书记位置之后,这种影响力虽然有所下降,但仍然不可小觑。

“小赵,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真实的情况究竟如何?还是需要事实来做出验证。但无论王力强的靠山是冯长远,还是钱中山?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他。”

郭青云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

接下来,两个人就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进行了一番商讨,等到赵长天离开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他们的谈话已经进行了半个多钟头。

赵长天从郭青云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叫上张学林和王军,打算在附近找家饭店填补了一下空虚的肚子。

无论是张学林。还是王军,对待赵长天的态度与早晨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早晨的时候,两个人对待赵长天必恭必敬,从某种角度讲,属于下属对上司的常规性态度。

但到了现在,两个人已经发自内心的对这个年轻的副县长产生了敬意,并隐隐的有了投靠的想法。

虽然这种想法没有从言语上直接表现出来,但在神态和一些细节上已经有所体现。

事实上,无论是张学林,还是王军,都在官场上混迹多年,对于赵长天为何挑选他们两个一起下乡的用意,多少的有些了解。

有一点,他们可以确定,那就是新上任的副县长有重用他们的意思。

否则,县政fǔ有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挑选他们?

有了这种认识,再加上赵长天所表现出来的手段和能力,他们有投靠的心思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虽然赵长天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具体心思,但也多少的感觉到了他们身上发生的变化,对此,他自然是乐观其成。

但显然,此时就考虑是否接纳对方进入自己的体系,还为时过早,对这两个人,赵长天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想要成为他的嫡系,没那么简单。

吃过饭之后,赵长天带着张学林、王军继续下乡考察。

鉴于目前万家乡的局势,显然已经不太适合前往。赵长天采纳了张学林的建议,去邻河镇考察。

邻河镇在昌县的版图上,位于东南,与大河镇相毗邻。

这个镇在全县18个乡镇中,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农业上的排名居于中上游,虽然无法和现在的大河镇相比,但比起两年前的大河镇,却要更胜一筹。

在邻河镇的考察,赵长天依旧没有惊动当地政fǔ。

赵长天根据张学林和王军的建议,在邻河镇的15个自然村中,选择了比较有代表性的三个村进行了考察。

考察的几个村,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地理位置不错,土壤肥沃,灌溉方便,因此水果产量非常不错。

和大数乡村类似,由于多方面的原因,导致历年的水果价格偏低,虽然比起周村要高上一些,但却无法与大河镇相比,其现状几乎就是几年前大河镇的翻版。

这种现状,和赵长天之前的判断基本一致。

对于这种状况,赵长天有信心复制大河镇的模式。在他看来,只要操作得到,提高农民收入将是可以预期的事情。

结束了在邻河镇的考察时,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钟,赵长天放张学林和王军回家了,

临分别之际,赵长天要求他们在晚上抽空根据白天的考察情况各写一篇总结。

他打算通过这种方式,对这两个人某些方面的能力进行一些了解。

和张学林、王军分开之后,赵长天考虑着是否去公安局一趟?但权衡了一番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整个下午的考察中,赵长天心中一直牵挂着万家乡的事情进展,无奈的是,他无法联系到张国栋或是王铁林,因而得不到任何消息,他只能干着急。

没有办法,这个年头,手机这种后世非常普及的东西,现在还没有。市面上只有所谓的大哥大,块头之大足以比拟砖头。

一边开着车往家里走,赵长天一边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琢磨着一些与工作无关的事。这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放松自己大脑的方式了。

想到手机,他自然联想到了大哥大,脑海中浮现出那种笨重的好似大砖头一样的东西。可即便是这样,无论卖相如何丑陋,如果在昌县能使用的话,哪怕再贵,他一定毫不犹豫的买一个。他已经受够了这种无法与他人及时取得联系的日子了。

在顺城的老二和老三以及刘立本已经都配置了这种东西,上个月,在顺城就可以使用这东西了。

在顺城这种经济比较落后的城市,大哥大还是绝对的奢嗜品。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享有的专利,毕竟,那是价值两万多块钱的东西。

因此,在这个时代,一部大哥大基本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一个人的身价和地位了。

听老三长河说,老二赵长江走在马路上的时候,都会把那东西拿在手中,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那玩儿意。

事实上,根据老二的说法,老三的表现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无论有没有电话,赵长河都会把那东西放到耳朵上,其用意自然是昭然若揭。

听说,昌县明年就可以使用了。不过,那距离现在也是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好在,传呼机在下个月就可以使用了,能多少的缓解一些联络难的问题。

赵长天已经向老二做了指示,让他到时买几台汉显机型的传呼机给自己送过来。一个自己使用,其它的,他打算送人。

按照赵长天的估计,县委县政fǔ的主要领导应该都会有配置名额。

郭青云和冯长远不用说,以他们的级别,自然会有配置名额,估计还应该是汉显机型的。

至于副县长级别的,包括自己在内,能不能有他们的这种待遇?那就不好说了。县政fǔ实在是太穷了,能不能给他这种级别的一个名额还不好说,即使给了,估计也只能是数字机型的,他也不稀罕用。

他打算送给郭小雅一个,胡利一个,王铁林一个。张秀芳和张向东那里在较长一段时间内还用不上,只能以后再说了。

张学林和王军,暂时还不予考虑。

想到王铁林,赵长天心中一动,思绪又从杂事上收了回来。

这家伙今天也和张国栋去了万家乡,在知道案件和自己有关的情况下,晚上会不会给自己打电话?他是知道自己家里号码的。

车子到了小区附近的一家饭店,赵长天停了下来,他些饿了,他打算先解决晚饭问题、再上楼休息。

这家饭店在附近算是规模不小的了,大厅能容纳20几张饭桌,赵长天在这里吃过几次饭,感觉饭菜质量和服务都还不错。

走进饭店之后,赵长天随意打量了一下,发现用餐的客人不少,空着的桌子已经没有几张了,估计应该和现在这个时间段儿有关。

赵长天找了张空桌坐下,服务员拿着点菜单走了过来。

服务员是一个眉请目秀的小姑娘,皮肤有些黝黑,年纪在20岁上下。

小姑娘样子长得很甜,一笑就会露出两个小酒窝儿。

赵长天前几次来的时候,曾经和小姑娘交谈过,知道她是一个来自西北沟的农村女孩儿。

在她这里,赵长天还曾经了解过一些关于西北沟的信息。

第一百二十九章砸下去

“大哥,今天还是和上次点一样的菜吗?”

小姑娘微笑着,声音甜甜的问道。

“和上次一样,宫保激丁,糖醋排骨,一碗米饭,一瓶啤酒。”

赵长天笑呵呵的回应。

看着小姑娘甜美的样子,他的心情很好。

“好咧,我这就去告诉厨房,让他们给你先做。”

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

“呵呵,那就谢谢你了,妹子,你今天穿的衣服tǐng好看的。”

赵长天投桃报李,赞美了小姑娘一句。

小姑娘耳根有些发红,说了一句“好看啥啊?我一个乡下妹子,土里土气的。”

说完之后,小姑娘就飞快的离开了。

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这句话不只在朝中好用,在这家小饭店也同样如此。

其他比赵长天先来的客人还在饥肠辘辘的等着上菜时,赵长天点的菜已经被小姑娘端了上来。

“妹子,一起吃点吧?”

赵长天一边把大拇指顶在瓶盖上,一边调侃了小姑娘一句。

“不了,大哥,我还要忙着呢。”

小姑娘似乎已经习惯了赵长天每次的调侃,这次表现得倒是很从容。

看着那个瓶盖就像没拧紧一样,似乎被赵长天大大拇指轻轻一顶,就已经脱离了瓶子,小姑娘虽然已经见过了好几次,依然赞叹着说道:“大哥,你真能顶,太厉害了。”

“妹子,我是tǐng能顶的,厉害吧?”

赵长天忍着笑,继续调侃道。

“厉害,太厉害了,可你是什么做到的呢?”

小姑娘疑惑的望着赵长天,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爱。、

“你去忙吧?要不你们老板该说你了。”

赵长天难得的发了一回善心,不忍继续拿这样一个清纯的小姑娘开涮。

“好的,那大哥你吃吧,我去忙了。”

小姑娘怀着一丝疑惑走了。

经过一下午的忙碌,赵长天已经有了腹中中空空如也的感觉。

此刻,面对着自己喜欢的两式菜肴,他低下头就是毫无风度的一通海吃,全然不顾其他顾客异样的目光。

“大哥,和你商量点事儿,行不?”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进了赵长天耳中。

不用抬头,赵长天就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肯定是那个刚被自己调侃过的小服务员。

“说吧,什么事?”

赵长天没有抬头,继续着他的风卷残云。

“桌子都满了,有两个新来的客人没地方坐,这张桌子就坐了你一个人,你看能不能让他们坐在这里?”

小姑娘说明了来意。

“行,坐这儿吧,不过,要算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赵长天爽快的应道,顺便儿逗了小姑娘一句。

事实上,以他的性格来说,如果不是这个小姑娘出面,假如换成其它的服务员、哪怕是老板亲自来,都没的商量。

“太好了,谢谢大哥,我记着欠你一个人情了,我这就让她们过来,

小姑娘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欢快。

也许,她也没想到赵长天会这么给她面子。刚才她接到领班的指令、让她到这里商量的时候,她心理可是很忐忑的。

她是真不愿意来,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领导呢。

小姑娘感激的看了一眼赵长天,脚步轻快的去叫那两个顾客了。

不大一会儿,赵长天耳中又传来了小姑娘的声音。

“两位客人,我和那位大哥说好了。他同意你们坐这里,你们坐吧,现在就可以点菜了。”

经过片刻的狼吞虎咽,赵长天已经有了半成饱。

他抬起头,打算看看要同处一桌吃饭的,是何许人也?

“啊!”

发出声音的不是赵长天,那是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

“李佳”

“赵大哥”

几乎是同时,两声呼唤同时响起。

站在赵长天对面的,正是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李佳。

同过去相比,李佳明显的消瘦了一些,但依然还是那么清新、靓丽。

还是异口同声的问候。

那一瞬间,赵长天分辨不出自己内心的具体感受,是惆怅?怀念?感动?还是别的什么?

“李佳,这是谁啊?”

一个不和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20几岁的男子,个头很高,体形瘦肖,长相非常帅气。

他正站在李佳身旁。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子给赵长天带来了一种眼熟的感觉。但赵长天可以肯定,自己绝没有见过他。对自己的记忆力,赵长天一向很有信心。

看到赵长天的目光望过来,男子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忽然做出了示威性的动作,他伸出胳膊揽住了李佳的腰。

刹那间,赵长天的目光从平淡变得无比凌厉。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向李佳,盯着她的反映。

李佳微微扎挣了一下,但随即好象想起了什么,忽然停止了动作。只是轻声说道:“快放开我,大庭广众的,也不注意影响。”

男子哈哈一笑松开了李佳,在赵长天眼中,显得非常嚣张。

同时,男子目光挑衅似的望向赵长天。

一种难以形容的愤懑和压抑猛然从赵长天心头升起。

再不看李佳一眼,他拿起桌上的啤酒就是一痛猛灌。

也许只是一秒,哪怕赵长天的目光能够再多看李佳的眼睛一秒,他会发现李佳通过目光向他传递过来的某种讯息。

但这个世界就是那么残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那过去的一刻回不来了。

一瓶啤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见底,赵长天的眼睛已经变的通红。

“大哥,你怎么了?别这么喝酒啊,容易伤身体的。”

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

小姑娘的那双小手紧紧的纂在一起,紧张的望着赵长天,她发现了这个给她很好印象的‘大哥’的异常,他的情绪非常不对。

她是农村姑娘不假,但她并不傻,她也同样有着女人应有的直觉和敏感。

小姑娘忽然张大了嘴巴,瞳孔放得老大,她看到‘大哥’突然抡起了酒瓶子向着一个方向砸了下去。

“砰”

“啊”

“哗啦”

沉闷的击打声,男人的惨叫声、酒瓶子的破碎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扔掉了手里的半截酒瓶子,赵长天又随手掏出一沓钞票扔在了桌子上。随后,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身后,是凄惨的号叫声,和此起彼伏的女人尖叫声。

如果赵长天此时能够回头,哪怕只是一眼,他会发现,李佳已经泪流满面。

他会发现,李佳甚至都没有看那个抱头哀号的男人半眼。

他会发现,李佳的目光只是凝视着他的背影,张开了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走出饭店大门,身后还依稀传出“别让他走了,他打人了,他是个凶徒。”

赵长天晒然一笑,冲着里面大喊了一句,“老子就是凶徒,王八蛋,你还想再挨一酒瓶子吗?。”

瞬间,那个声音消失不见。

“看来这养气的功夫还没练到家啊,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至于情绪这么激动吗?”

赵长天摇了摇头,自我嘲讽了一句。

上车,发动引擎,赵长天开车离开了这个带给他不愉快的地方。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七点。

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支烟,想着刚才发生在饭店的一幕,赵长天一时间还是无法释怀。

他必须承认,对于李佳,他是一直有好感的,或者说一直是有着某种兴趣的。

虽然这种好感的程度还比较有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曾经一度把李佳当成了自己的女人看待。

虽然后来李佳离开他之后,她在自己心中的印记已经日渐模糊,逐渐的被郭小雅甚至刘清兰取代。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亲眼目睹另外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宣布对李佳的主权,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如果放到重生前,以他的性格,面对这种情况,他会使尽一切手段把李佳重新夺回来。

对于那个在自己面前嚣张的男人,他也绝不仅仅只是砸他一酒瓶子就会了事。他会让对方明白,在有些人面前嚣张,代价之大,是他难以承受的。

事实上,以他重生前的性格,他也不会允许李佳上次就因为那样一个有些可笑的原因而离开他、并定下所谓的一年之约。

之所以重生后性格改变了这么多,是因为他很清楚,自从他决定踏上仕途的那一天起,他就不得不在‘某些方面’做出改变。

关于女人和爱情,正是属于属于‘某些方面’的范畴。

人生就是这样,有所得,就必将有所失去。

这一晚,赵长天睡得并不踏实,他总是在梦中梦见李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记不清梦里的内容,他只是依稀记得李佳十分哀伤的样子。

受到梦境的影响,赵长天感觉自己情绪有些低落。

“运动是改善情绪的好方法,还是去跑步吧。”

他这样告诉自己。

一大早,赵长天刚在小区内跑完步,正打算去吃早饭的时候,一个意外之客出现在了小区里。

这个人是王铁林,他顶着一副熊猫眼,一看就是睡眠严重不足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章时机成熟

“老板,你这里还tǐng好找的,基本上在附近一打听,就都知道这个小区。”

王铁林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

“这附近就这一个新建的小区,能不好找吗?铁林,这么早来找我,是不是和昨天的案子有关?走,上楼谈。”

到了楼上,招呼王铁林坐下,赵长天又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铁林,先喝杯水,估计你是熬夜了,很辛苦吧?”

王铁林大口的喝了两口水,兴奋的说道:“老板,确实熬了一夜,也有一些辛苦。但虽然辛苦,却非常值得,昨天的案子进展得很顺利。”

接下来,王铁林言简意赅的向赵长天介绍了昨天的办案经过。

办案队伍抵达万家乡之后,在公安局长张国栋的指挥下,兵分三路,一路进驻乡政fǔ,一路去派出所,还有一路直扑周村。

进驻乡政fǔ的这一路,以协助调查一桩案子的名义,首先把正在办公室里喝茶水的镇长王力强控制起来,暂时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

虽然王力强表现出了强烈的抵触情绪,并嚷嚷着要向上级反映情况,但办案人员不为所动。

去派出所的一路,直接把派出所所长周大力和相关人员控制起来,解救出了被非法关押的十几个村民。

并就地对周大力进行了审讯,目的是让他供出王力强,以坐实王力强在非法关押事件中的幕后指使者的罪名。

扑向周村的一路,则是顺利的抓捕了犯罪嫌疑人王力国,并把涉及到‘流氓案’的相关人等一并控制起来。

整个行动由于保密措施到位、事先没有透漏出任何风声,在行动时间上,又雷厉风行。

因此,办案过程几乎是完全按照事前的计划顺利的进行。

唯一出现周折的环节,就是在派出所的就地审讯工作。

派出所所长周大力对于非法关押村民的行为,在事实面前认了罪,但他把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拒不承认接受他人指使。

从下午两点一直五点,周大力一直死抗。

而在这期间,打往乡政fǔ的电话络绎不绝,都是有些来头的人物,这些人要求与公安局长张国栋通话。

张国栋接了两个之后,就再也不敢接了,他怕会影响到自己办案的决心。

他接的两个电话,都是副处级别以上的领导,措辞非常严厉的要求他马上停止对王力强的控制,并立刻撤出在万家乡的公安局办安队伍。

从当时的情况看,对于办案队伍来说,如果不能迫使周大力在短时间内招出王力强,那就无法对王力强实施长时间的控制。

毕竟,怀疑只能是怀疑,却无法成为定罪的依据。

最为麻烦的是,还有着来自县里多方面的压力,要求他们马上解除对王力强的控制。可以说,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周大力,那就只能暂时解除对王力强的控制。

但谁都知道,如果这次放了王力强,让他有了活动的时间和余地,以后再想动他,势必将艰难无数倍。

在这种情况下,甚至连张国栋都亲自上阵审问周大力,但费尽了唇舌,他也无法撬开周大力的嘴巴。

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已经对办案队伍越来越不利。

张国栋已经得到消息,人大的一个副主任正在来万家乡的路上,按照时间判断,最多还有40分钟,也就是6点左右赶到万家乡。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还是不能让周大力招供、得不到相关证据,想要再继续控制王力强,无疑是非常不明智、不现实的。

关键时刻,王铁林自告奋勇,向张国栋主动请缨、请求去单独审问周大力。

张国栋痛快的答应了,到了这个时候,只要是还有一线希望,他都要去尝试的。

王铁林在临时设置的审讯室里,单独的对周大力审问了将近半个钟头。

他究竟使用了什么方法?什么手段?没有人知道。

只是,当王铁林走出审讯室的时候,周大力已经招供了。

周大力不但招认了王力强指使他关押上访群众的事实,而且还供出了其它一些涉及到王力强、王力国兄弟的违法犯罪行为。

如果那些犯罪行为全都得到证实,已经足够王家兄弟将牢底坐穿了。

所有的办安人员无不欢欣鼓舞,张国栋更是大喜,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给了王铁林一个熊抱。

当那个人大副主任在几分钟之后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也只能徒换奈何,不得不接受王力强将被继续羁押的事实。

当天晚上,办案队伍返回县里之后,张国栋组织了大量人手,分别对涉安人员进行了讯问。

一直忙活到凌晨四点,才基本完成了初步的审讯工作。

虽然王家兄弟一直拒不交代任何与他们有关的犯罪事实,但张国栋和王铁林已经有了充分的信心,凭借现有掌握的证据,足可以将王家兄弟一次掀翻。

除了王家兄弟,涉案的同案犯达到了四十几人,其中万家乡政fǔ的涉案人员就达到了25人。这些涉案人员有的已经在下午的行动中被控制,有的因为刚知道情况,需要日后进行抓捕。

这起案件严格来说,已经不能算是个体案件,而是由数十个案件组合在一起、历经了将近十年的跨度。涉及到了贪污、挪用公款、非法拘禁、暴力犯罪、胁迫、绑架、强jiān等十余项违法犯罪行为。

如果张国栋不是严格执行了郭青云的命令,暂时将案件范围控制在万家乡以内、控制在乡一级的层次以下,估计涉案人员将远远的高于目前这个数字。

“铁林,好样的,你还没有正式履任,就立此大功,可喜可贺。”

听完王铁林的介绍之后,赵长天首先对王铁林表示了祝贺,接着,他话题一转,“铁林,我昨天曾经对那四个周村村民承诺过,只要他们配合,就会向公安机关替他们求情。如果他们没有涉及到其它的犯罪行为,我建议对他们就宽大处理了吧。”

“行,这事我知道了,我会根据你的意思处理。”

王铁林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下来。

谈完正事以后,接下来,赵长天拉着王铁林一起吃了早饭,并开车把他送回了公安局。

对于王铁林能在第一时间到自己这里来,向他介绍了案情,赵长天感觉非常满意。

他曾经有过一些担心,担心王铁林在得到提拔之后,随着地位的提升,在心态上会发生某种变化,对待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也会跟着变化。

但如今看来,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8月16日发生在万家乡的特大案件,开始以迅猛的速度在整个昌县传播。

作为案件导火索的副县长赵长天一度成为了人们谈论的焦点,他在周村的遭遇被好事者编成了数种版本。

一时间,赵长天的知名度大增。

赵长天对此深有体会,他连续几天下乡考察,经常能在一些人群聚集的场合听到这方面的议论,他自己的名字也总是会出现一些人的嘴边儿。

对此,赵长天是乐观其成的。

他原本就希望能在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以便于他开展下一步的工作。如今,无论过程是什么,但他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稍稍有些遗憾的是,他的名字虽然已经被广为传播、知名度很高。但他这个人,却还是没有多少人认识。

从8月16日一直到月底,赵长天走遍了昌县农村的所有18个乡镇,深入到了50多个自然村进行了实地考察,

张学林和王军两个人一直跟在他身边。

对于这两个人的表现,无论是张学林,还是王军,赵长天非常满意。

在半个月的频繁相处中,张学林和王军已经几次表示了站队的想法、表露了想投靠赵长天的意向。

在这半个月的实地考察中,赵长天基本上掌握了昌县农村的总体情况。而且,他也陆续的会见了一些乡镇干部,对一些乡镇干部的能力和水准有了基本的了解。

感觉时机已经基本成熟,9月1日,赵长天在县政fǔ小礼堂主持召开了全县农村工作会议。

与会人员主要以各个乡镇主管农业的副镇(乡)长、以及各个自然村的村长为主。

在这次大会上,赵长天做了重要发言,他在讲话中提出了‘一个重点、两个方向’。

一个重点:是指以提高广大农民收入为未来工作农村工作的重点。

两个方向:坚持集约化农业;坚持联合。

赵长天指出,‘两个方向’将紧密围绕‘一个重点’进行。一言以概之,一切为了提高农民收入。

其中‘坚持联合’将是九月分到十月份昌县农村工作中的主要任务。

鉴于进入九月份之后,就将开始秋收,九月中旬,秋收就将基本结束。

赵长天在会议的最后宣布了一个决定:为了提高农民收入,将成立秋季工作领导小组。

秋季工作领导小组将在下一步的农村工作中,发挥主导性的作用。

第一百三十一章前所未有

秋季工作领导小组的中心任务就是为广大农民解决秋收之后的农产品销售问题,其中主要以苹果为主。

秋季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由赵长天本人担任,副组长为四人,由农办主任张学林等人担任。

各个乡镇主管农业的18个副乡(镇)长都属于小组成员。

在会议最后,赵长天这样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希望这不只是口号。我希望,我们能为脚下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多做一些事情。我希望,我们在座的每个人在多年以后回首人生的时候,能够骄傲的对自己的儿孙述说他曾经的光辉往事。

会议在与会众人的热烈掌声中结束。

会议结束之后,按照赵长天的指示,各个村的村长回到各村之后,将要对所属村的村民开展宣传活动。

主要的目的,是让老百姓们耐心等待、不要把家中的水果单独销售。而是等待县里联络的外地客商、统一进行收购。

从9月2日开始,一直到9月下旬,赵长天分批的带领一些小组成员前往明阳,与明阳的一些企业和机关的后勤领导会晤商谈。

考虑到昌县是农业大县,水果产量与大河镇不可同日而语,光是联系企事业机关恐怕难以满足需求,赵长天又陆续的约见了一些水果批发商,希望从这里也打开销售渠道。

与企业和机关的后勤领导进行商谈,对赵长天来说,算得上是轻车熟路。

与这些人打交道,赵长天已经积累了相当的经验。

曾经与大合镇合作过两年的几个后勤领导无疑是最好打交道的,他们在赵长天这里吃到过甜头。如今,在赵长天升迁之后,带来个更大一块蛋糕,自然是受到了他们的欢迎。

但是,与那些第一次打交道的客户进行商谈,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而且还多亏那些打过交道的客户,通过一些方式为赵长天做了引荐。否则,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可能会花费一些时间想办法争取。

在这种情况下,赵长天多年积累的谈判经验,发挥了重要作用。凭着他对人心的了解、对利益链条的清晰认识,在接连数次的谈判中,基本上都取得了另他满意的结果。

基本上,赵长天和某个潜在客户取得初步合作意向之后,就会由一个小组成员接手继续跟进。赵长天则是继续约谈其他的人。

这种方式,无疑能为赵长天节省大量时间,为他接触更多的客商创造机会。但也同时考验了小组成员的能力。虽然赵长天已经给他们开了一个好头,但跟进运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需要一定的社交能力和临场应变能力。

在来明阳之前,对于那些小组成员们来说,除了对赵长天越来越了解的张学林,其它人基本上都是不看好此次省城之行的。

对于他们来说,类似的工作他们有很多人也曾经做过。

他们在这些经历中所得到的结果非常相似,就是失败。

他们有一个共同感受,就是感觉难堪。人家大城市里的客户根本就不待见他们这些小地方来的乡把佬。

在很多时候,对方连谈话的机会都不会给,经常回遭遇的对待就是吃闭门羹。

有了自己的切身经历作为参照,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认为,用不了几天,这个年轻的副县长遭遇几次难堪、吃过几次闭门羹之后,估计就会打道回府,不再乱折腾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接触一个又一个客户,他们发现,他们错了,错得离谱。

他们严重低估了年轻副县长的能力,严重低估了年轻副县长干事业的决心。

有一次,他们亲眼看到一个大型国企的后勤领导在副县长递上烟时,连接都不接,还装做很不小心的把烟拨到了地上,冷冷的说道:他没有时间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

年轻的副县长气定神闲的从地上拣起烟,,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又重新放回了烟盒,只说了一句“打扰了,下次再来拜访”就带着他们转身离开了。

当时,他们认为这个客户肯定是要放弃了。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副县长事先通过熟人进行了引荐,恐怕根本就没有见到那个国企领导的机会。

但他们猜错了,十分钟之后,副县长又带着他们出现在了那个人面前,还是递上了一支烟。

这次,那个国企领导迟疑了一下,终于接过了烟,但还是没有抽,非常不耐烦的摆摆手,说他没有时间处理这样的小事情,让他们离开。

副县长还是只说了一句“抱歉,打扰了,下次再来拜访”又带着他们离开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对这个客户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而且认为副县长不可能再去尝试了。

但他们又错了,还是十分钟之后,副县长带着他们出现在了那个人面前,又做了同样的动作。

这次,那个国企领导接过了烟,并且抽了起来,而且没有再说他没有时间,还答应给副县长五分钟的谈话时间。

在这五分钟里,他们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口才,什么叫做谈判高手。

五分钟之后,那个国企领导没有赶他们走,谈话继续进行。

30分钟之后,他答应考虑合作事宜。

类似的场面几乎都要上演几次,每一批跟着赵长天的小组成员们都能亲眼目睹到多次这样的场面。

当然,也不是每次的谈判,副县长都能取得成功。

有一次,在和一个水果批发商谈判时,对方答应可以考虑合作,但却把价格压的很低,基本上只是比往年的价格高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副县长和他谈了半个多小时,对方仍然坚持自己的立场。

而且,态度上非常嚣张,甚至在言语中流露出: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所谓的领导小组,他完全可以自己去昌县找当地农民进行收购,会有很多人欢迎他的。

在这种情况下,副县长终止了谈判,告诉他,“你可以自己去尝试,看看究竟有多少老百姓会买他的帐?”

事后,副县长长下达了措辞严厉的指示:这个水果批发商将是昌县不受欢迎的客户。如果他真的去昌县自己进行水果收购,无论他是在哪个村子收到了水果,当地的主管领导都将受到通报批评,以后也不用指望还有升迁的机会。

这件事,给所有的小组成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们认识到了副县长的另一面,令他们感觉凛然。

九月中旬,基本上各个乡镇的秋收工作已经大部分结束。

9月15日上午,应昌县副县长赵长天的邀请,将近30名来自明阳的企业、机关的后勤领导以及一些水果批发商,抵达昌县这个农业大县,就水果的定价问题展开最后的磋商。

最终,经过将近半天时间的商讨,与会众人基本达成了一直意见,确定了定价标准以及具体的收购方式。

虽然客户中还有个别人持有不同意见,主要是水果批发商认为定价过高,会导致利润降低。但在大多数人都同意的情况下,这几个水果批发商也不得不同意。

如果他们一意孤行,根据赵长天的说法,他们将成为昌县不受欢迎的客户,今年昌县的水果销售,将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他们不想赚这个钱,否则就得服从大局。

但事实上,即使按照这个价格收购,留给批发商的利润空间还是不小的。

在价格上,根据质量的不同,主要是大小、兼顾表面瑕疵,将水果分为三等,也就是三个等级,一等水果是个头最大、卖相最好的,其它的,以此类推。

根据每个等级,确定了相应的收购价格。

商讨会结束之后,赵长天设宴招待了这些远来的客户,县委书记郭青云出席了招待会,并发表讲话感谢了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9月16日上午,赵长天再次召开了全县农村工作会议。

在会上,他宣布了水果收购定价标准。并要求与会各位干部回去之后,必须花大力气组织人手严格执行等级标准,严防出现以次充好、以小充大的情况出现。

会议结束的时候,全场爆发出了热烈、经久不息的掌声。

与会的干部们,无论是副镇长,还是各村的村长,脸上全都散发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他们不能不喜悦,不能不开心,不能不振奋。

这些干部们,心里都有一本帐。对于绝大多数乡镇、自然村来说,如果按照赵长天副县长给出的价格进行打包出售,农民收入将提高二到四倍。

二到四倍,这意味着什么?

多少年来,从镇上到县里,多少领导在大会、小会上慷慨发言:提高农民收入,改善农村贫穷落后面貌。

这些话,对于这些基层干部来说,耳朵都几乎听出茧子来了。

但是,一切不过都只是口号而已,从来就没有落到过实处,或者说,即使努力了,也没有任何成果。

如今,多少人的心愿,多少人的梦想,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

一些人的眼中,甚至泛起了激动的泪花。

从9月16日开始,整个昌县农村,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景象。

数十万昌县老百姓,被有序的组织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创造奇迹

在昌县副县长赵长天的指挥和号召下,在秋季工作领导小组的的领导下。

在这个时期,绝大部分昌县民众,无论对赵长天的看法如何,无论曾经有过什么恩怨,全都暂时放下、万众一心的向着一个方向努力。

无数的水果被分门别类的分成等级,装进箱子、或是篓子里。

一辆又一辆的大卡车驶进昌县、驶到各个乡村,一箱又一箱、一篓又一篓的水果被拉走。一沓又一沓的钞票落在农民们的手中。

整个昌县,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对于农民们来说,还有什么能比丰收之后,还能卖个好价钱更值得高兴的事情呢!

那一沓一沓的钱,代表着家里的日子将会宽裕很多,代表着可以多添置一件新衣服,代表着可以让孩子有了上学的机会,代表着生病之后有钱去看病,代表着可以多吃上几顿又绵又软的大米饭,代表着过年的时候可以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饺子,可以多买几斤猪肉,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吃一顿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

农民们就是这样容易满足,他们的要求真的不高。

赵长天的身影无论是白天,还是傍晚,频繁的出现在各个收购现场。对待老百姓和勤奋工作的干部,他和颜悦色。

对待偷懒耍滑的干部,赵长天毫不客气,该批评的,他不会嘴软,该处分的,他不会手软。

几天的时间,有五名村干部因为工作懈怠或是以劝谋私打算以次充好,被赵长天当场免职。即使这些干部事后承认错误、或是托它人说情,也一律没有情面可讲,赵长天的答复是,“没的商量。”

在这些日子里,赵长天在明阳的经历,通过那些副镇长的口开始流传出来。

他为了能够拉来一个客商、而受到种种委屈;为了能拉来更多的客商,他不分昼夜的忙碌。他为了能把销售价格定的高一些,费劲了唇舌;他为了水果价格哪怕只是提高一分钱,所做的种种努力……

这些事迹,在众多老百姓的关注下,开始迅速的在民间传播。

就如同当初在大河镇一样,赵长天所到之处,无不迎来了众多老百姓真心的对待,充满热情的笑脸、充满喜悦的问候。

对于这样一个一心为民的年轻副县长,即使是心灵阴暗的人,也无法不生出敬意。

对于昌县的广农民们来说,这个人让他们的收入比以前提高了几倍。

这个人,为了他们这些农民的利益,不惜辛劳的到处奔波。

这个人为了能提高他们的收入,以一个副县长的尊贵身份甘愿在明阳忍受种种委屈。

农民们的确大都没有文化,素质也无法和城里人相比,但他们却是最淳朴的一个群体,他们懂得感恩,谁对他们好,他们永不会忘记,他们会用他们的方式回报。

赵长天所到之处,农民们送上一碗又一碗的白开水,一个又一个的煮激蛋,一个又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大苹果……

这一切,也许都值不了几个钱,但却代表着一份又一份最朴实的心意。

同赵长天一样,无论是郭青云,还是冯长远,加上大部分县里领导,全都投入到了这次昌县前所未有的大行动中。

郭青云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能在他的任上,切实的解决老百姓的收入问题,还是大幅度的提高,能在昌县的土地上出现这种令人欢欣鼓舞、热血沸腾的大场面。

他感觉到了为官以来从未有过的充实。

他的心中居然升起了久已未见的豪情。

对于这一切的缔造者,对于那个擅于创造奇迹、永远充满干劲的年轻人,他已经满意到了极点。

甚至,他对于赵长天的观感,已经达到了高度欣赏的层次。那是一种完全抛却了个人感情因素、纯粹的欣赏。

赵长天这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认为使用任何赞美之词都不过分。

对于冯长远来说,他的感受也许是最复杂的。

一方面,站在县长、政客的立场,他自然希望昌县能在他的任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可喜变化,那代表着他的政绩、未来升迁的筹码。

也许他没有一心为民的情操,也没有所谓的高尚理想,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但哪怕仅仅是为了个人政治前途,努力提高农民收入也是他几年以来一直孜孜以求的目标。

可结果却是那么不如人意,几年来,他从最初上任时的努力和期待,到基本放弃和失望。

如今,这个愿望即将实现,他应该高兴,甚至应该弹冠相庆。

即使奇迹的缔造者是他十分厌恶的赵长天,他也应该高兴。因为,无论如何,赵长天也是处于他领导之下的副县长而已,所有的功绩也是要有一份算到他头上的。

但不知为何,他在高兴的同时,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烦躁和焦虑,甚至在他的情绪中还占据了上风。

也许,在潜意识中,他十分清楚,有了如此辉煌的政绩为依托,他以后想要对付赵长天,将愈发的艰难了。

经过将近半个月时间的忙碌,昌县官民万众一心,终于在9月底,完成了这次昌县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壮举。

所有的水果和农产品都基本销售一空。

这次昌县历史上最为宏大、激动人心的集体销售行动圆满、顺利的结束。

赵长天,一个年仅23岁的副县长,一个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开始在昌县官场暂露头角。一时间,赵长天这个名字成为人们茶雨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他的亲人、朋友和属下自然是欢欣鼓舞,据说,赵家老太爷在听闻了孙子的种种壮举之后,竟然欢喜不能自抑、老泪纵横。

赵长天的对手们,自然不是滋味。

凯来大酒点,明阳市一家非常知名的酒店,酒店的豪华包房里,四个年轻人相对而坐。

“冯科,以后再对付这小子就更不容易了,这家伙真是走了狗屎运,这样一件大事居然真叫他办成了。上次,没一次整倒他,真是个重大失误。早知道是那样的结果,还不如等一等再动手呢。”

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说道。

如果赵长天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年轻人。

“李子华,现在你知道后悔了。当初你们针对赵长天和郭青云的布局就有问题,连那家伙的底细都没搞清楚、就贸然出手,结果不但没掀翻他,还让他借机上位。如果要是我早点从国外回来,参与计划的制定,绝不会把事情搞成那样。”

李子华口中的冯科有些遗憾又略带高傲的说道。

“冯科,我承认你脑子确实比我好使,但你别忘了,当初参加计划制定的可是有你二叔冯长远,难道你认为他也不如你?”

李子华皱着眉头反驳道。

“我二叔在官场待久了,脑子都僵化了,否则,怎么连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小混子都对付不了?而且,我并不认为,以后对付他就有多难?他怎么说,也只是个小小的副县长而已,想要整倒他,办法有的是,就看肯不肯动脑?”

冯科的语气中充满自信。

“你说个办法,我听听。冯科,我告诉你,赵长天没有那么好对付,就你这种心态,早晚会吃大亏。你要是真那么厉害,脑袋上怎么会被人砸了一啤酒瓶子?”

李子华不以为然,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些恼火。

“操,李子华,提那事干吗?你什么意思?什么早晚会吃大亏?你以为我是你们这群笨蛋吗?欠揍的狗东西!”

冯科腾的站了起来,一张英俊的脸上满是狰狞。

“冯科,你吓唬谁呢?难道老子是吓大的吗?”

李子华在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别,别啊,两位这是干吗?都是自己兄弟,有话好好说啊。”

一个个头不高但很敦实的青年站了起来,打着圆场。

“王前,你看到他的态度了,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以为没有了他,好象地球就不能转了似的。”

李子华语带嘲讽的说道。

“,李子华,我看你真是欠揍了,我看赵长天打你两巴掌打少了,应该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就你那欠抽的臭嘴,应该拿门板可劲儿抽。”

冯科嘴巴上的功力丝毫不逊色于李子华。

“两位大哥,都消消火,赵长天那小子还在那里逍遥自在呢,咱们要是窝里斗,那不是便宜他了吗。有这个斗气的功夫,大家还不如商量商量怎么对付赵长天呢。”

王前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哼”

冯科冷哼了一声,重重的坐了下去,“不跟你这种没素质的人一般见识。”

李子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与反唇相击。

王前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次针对如何对付赵长天的聚会,在这种气氛下,已经无法继续进行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对于李子华和冯科的冲突、一直没有出声的一个年轻男子。

那个人怔怔的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与整个空间格格不入,似乎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想着关于那个人的传说,王前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第一百三十三章终有一天

10月1日,县委书记郭青云主持召开了隆重的总结表彰大会。

在会上,郭青云作了近一短时期的工作总结,表彰了一批在这次大行动中表现突出的干部,点名批评了一些不作为、表现差劲的官员。

着重的,郭青云对主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赵长天这一个多月时间里的表现进行了突出的表扬,并号召全县干部向赵长天同志学习。

在接下来的县长冯长远的发言中,也对赵长天提出了表扬。

对于冯长远来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赵长天在这段时间里的表现实在是太耀眼了,即使是他想抹杀,也根本办不到。

冯长远心里很清楚,赵长天已经逐渐成长到了能威胁他、甚至给他制造大麻烦的程度。

如果他不能在短时间内,把这个和他势不两立的讨厌年轻人彻底掀翻。那么,留给他的机会将越来越少。赵长天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甚至,已经快到了另人感觉目不暇接的程度。

好在,自己的侄子和他的朋友们似乎已经有了对付赵长天的办法,从侄子的口气中,冯长远感觉到了他的强烈信心。

侄子是出国留学见过大世面的人物,也是老冯家下一代中最杰出的一个,希望他能成功吧。

冯长远充满期待的想着。

冯长远的发言之后,赵长天这个秋季农村工作领导小组的组长上台做专项发言。

在赵长天的发言中,他回顾了过去一段时间小组所取得的丰硕成果,对几个副组长、所有的小组成员、基层领导、以及积极配合干部们工作的广大农民提出了肯定和表扬,并宣布临时成立的工作小组已经光荣的完成了使命,从今天起解散。

在发言的最后,赵长天这样说道。

“同志们,我爱这片土地,也爱着这片土地上朴实而又善良的人们。也许我们还很贫穷,也许我们还很落后。但我相信,在我们所有人的不懈努力下,终有一天,我们会摆脱贫穷、落后的面貌,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能以这块生养他们的地方为荣。”

热烈的掌声响起,赵长天向台下鞠躬致意。

一些农民代表们眼中泛着激动的泪花,站了起来,用力的拍着巴掌,即使双手已经拍的通红,却仍在用力的拍着。

总结大会结束之后,已经接近中午,赵长天充充忙忙的离开了会场。

他今天有不少事情要做,原本,他打算在大会结束之后,直接去顺城。

对于远大集团来说,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矿泉水项目将在今天下午召开产品发布会,他必须要去现场看看才会安心。

而且,他也将对公司下一步的,和两个弟弟进行一场重要的谈话。

但没想到的是,一个意外事件打乱了他的计划安排,他不得不延后去顺城的时间。

在大会之前,张秀芳急冲冲的来到他的办公室,一脸愁容的告诉他:宝宝昨天晚上得了重感冒,她连夜把宝宝送到了医院,在医院里陪了小家伙一晚。

之所以来找他,是要告诉他:今天上午的大会,她将没办法参加,她必须要赶回医院照顾宝宝。

听到这个消息,赵长天脑海中勾勒出宝宝难受而又可怜的样子,心里不大好受,他很是心疼那个可爱的小丫头。

因此,他才打算先去医院看看宝宝,然后再去顺城。

赵长天在百货商店买了一些宝宝爱吃的零食之后,驱车赶到县医院。

按照张秀芳说的病房号,赵长天沿着喧嚣、拥挤的走廊找到了宝宝的病房。

也许是夏末秋初的换季原因,天气时凉时热、早晚温差过大,人容易得感冒。今天的县医院人流如织,大量的患者、家属挤在走廊里,显得十分拥挤。

走进病房之后,赵长天随意的打量一下。

宝宝的病房里一共有七、八张病床,上面都已经有了病人。宝宝在靠近门边的那一张上躺着。

因此,赵长天很快就看到了宝宝。

小丫头正一副可怜西西的样子、躺在病床上接受输液治疗,小脸儿上满是苦色,一双原本可爱的大眼睛变得黯淡无光。

看到赵长天走进病房,宝宝的小脸上瞬间绽放出笑颜,眼中也有了一些神采。

“叔叔,都好久没看到你了,宝宝好想你!叔叔不好,一直都不到家里来看宝宝。”

小丫头儿虽然身体难受,但还是撅着可爱的小嘴儿向赵长天撒娇。

“你赵叔叔太忙了,宝宝,你看你赵叔叔给你买了那么多好吃的。”

张秀芳指着赵长天带来的那些零食,微笑着冲宝宝说道。

这一招很见效,成功的分散了小丫头的注意力。

“啊,好多好吃的,蛋糕、水果糖、饼干,叔叔你真好。”

宝宝的小嘴儿一如既往的甜。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宝宝有些艰难的侧过小脑袋,眼睛望着邻床的方向,“叔叔,我可不可以把好吃的给那个小姐姐和她弟弟啊?他们好可怜的。”

顺着宝宝的视线望过去,赵长天楞了一下。

宝宝口中的小姐姐,他是认识的。正是他去周村的时候,在村口曾经见过的那个小女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小姑娘应该叫玲玲。

那句“大米饭真好吃”,让他至今还记忆深刻。

只是此时的小姑娘,已经与当初有了一些不同。

虽然衣着还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套陈旧、打满补丁的小衣服,但与那个时候相比,容颜上明显憔悴了很多。一双原来灵动的大眼睛,变得有些呆滞、无神,小脸儿上一片潮红。一看就是生病的样子。

小姑娘和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并排躺在病床上,显得很拥挤。

那个小男孩的情况看起来更糟糕,肤色焦黄,脸上瘦得仿佛只剩下了一层皮,双眼紧闭,整个人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只是无意识的发出阵阵咳嗽声。

在病床周围没有看到任何大人,也不知道孩子的父母干什么去了?

看着还眼巴巴的等着他回话的宝宝,赵长天笑呵呵的说道:“可以啊,宝宝这么善良,叔叔当然你。你躺着不方便动,叔叔把东西递给他们。”

“玲玲,还认得叔叔吗?这个给你,把他吃了。”

赵长天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一块蛋糕。

“我认得叔叔,你去过我们村子,还和我说过话呢。可是,妈妈说让我不要拿陌生人的东西。”

玲玲翕动着小嘴儿,有些艰难的说道。

同时,看着那块儿蛋糕,小姑娘使劲的咽着唾沫,眼中流露着浓浓的渴望。

“玲玲,叔叔不是陌生人,你不是见过叔叔吗,那就是熟人了。来,把蛋糕吃了,这可是那个小妹妹的心意啊。你要是不吃,她会难过的。”

赵长天指着宝宝,温和的说道。

“那就谢谢叔叔了,我肚子里可饿了。”

最终,饥饿战胜了犹豫,玲玲接过蛋糕,大口的吃了起来。

“求求你们,求求…求求你们了,再让我们住两天,我一定想办法弄到钱。”

正在这时,一阵宛如杜鹃泣血的哭喊声从走廊里传了进来。

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一个年龄不会太大的女人。

赵长天注意到,正在把蛋糕望嘴里塞的玲玲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刚刚因为那块蛋糕而有了一些神采的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一副泫然玉泣的样子。

“你都欠了上千的医疗费了,医院也不是慈善机构,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再是哭闹,今天也得带着你的孩子离开。现在的病床那么紧张,你不给钱还占着床位,这道理说得通吗?”

“快点走吧,要是等我们动手,你脸上也不好看。再说了,你的孩子已经停药好久了,就是再待在这里,我们也不会治疗的,那赖在不走这里有什么意义吗?”

紧接着,一连串的明显的针对着那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喧闹的走廊也安静下来,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这起突然出现的事件。

“诶?你跪下也没用,这招儿你都用过好几次了,我们这回不会再心软了,你必须要带着你的孩子离开。你要是自己不动手,我们会有人把你的孩子送出医院的。”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加快了速度向着这边而来。

“求求你们,我的孩子要是出了医院,就没了活路了。求求你们了,发发善心吧。”

从这些对话和声音中判断,再加上玲玲的表现,赵长天已经大致的明白了事情的一些原委。

如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和她们有关吧。

赵长天看了看那并排挤在病床上的两个可怜的姐弟。

四、五个穿着白大褂、保安制服的医院人员在赵长天的视线中,走进了病房,径直来到了两个孩子躺着的病床前。

后边,一个fù女跌跌撞撞的也跟着冲了进来,她应该就是那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虽然女人脸上涕泪交流、一片狼籍,但赵长天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样子。

赵长天有些发愣!

这个女人,他居然认识。

第一百三十四章难以置信

这个女人,正是周村的刘大姐。那位曾经非常热心的招待过赵长天,但却是包藏祸心想要诬告他耍流氓的女人。

一瞬间,赵长天明白了玲玲姐弟和刘大姐之间的关系。

“长天,这事儿你得管一管,这一家人太可怜了。”

张秀芳在一旁小声的说道,面露希冀的望着赵长天。

赵长天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如果放到他重生前,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chā手的可能性不大。能够不报复那个可怜的刘大姐,估计已经是他所能作到的极限了。

但在重生后,他的性格和人生观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那个曾经冷酷无比的道上老大随着在仕途上的摸爬滚打,随着那些普通老百姓带给他的一次又一次感动,性格已经变得有时连他自己都感觉无从琢磨。

曾经被他奉为人生至理的丛林法则,长期坚持的‘强者至王、、适者生存、利益至上、弱肉强食’中某些理念也有了一些调整,虽然幅度不大,但却实实在在的有了一些转变。

也许,‘强者为王、适者生存、利益至上’的理念已经深入到他的骨髓和血液中,在何种情况下都不会改变,但弱肉强食的理念则是有了一些松动。

最明显的体现是,‘同情心’是重生前很少会出现在他身上的一种感受。

但在重生后,这种感觉却时常出现。,一些他曾经嗤之以鼻的行为会偶尔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摇了摇头,赵长天摆脱了这种莫名的思绪。

“等等,我有话要说。”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医院保安人员正要俯身去抱床上的孩子时,赵长天发出了他的声音。

保安看了赵长天一眼,在诧异中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随即目光转向了站在旁边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年轻人,你有什么话要说?”

中年人望着赵长天问道。

“你贵姓?在医院担任什么职务?这两个孩子的情况很危险,尤其是那个小男孩。如果把他们赶出去,估计以他们母亲的情况,是没有能力继续为两个孩子求医的。因此,我想请求医院能把他们留下,并给予治疗。”

赵长天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那位刘大姐的表情。他相信,那位正目光复杂的望着他的女人一定已经认出了他。

而且,他在周村的经历经过前些日子的传播,估计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副县长的身份。

在赵长天看来,如果不是自己的果断和应急能力,恐怕将很可能会因为这个女人遭遇到大麻烦。

他心中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些怨气。

但无论如何,这种怨念还达不到让他就此不管此事的程度,无论从哪个角度,那两个孩子都是无辜、值得同情的。

“我姓王,是医院的院长。年轻人,除非你肯替她们把拖欠的医疗费交了,一共1300块。否则,你也不用多费唇舌了,我们是不会答应的。对于他们,我们医院已经仁至义尽了。”

中年人目光炯炯的望着赵长天,他的语气非常坚定,显示了他态度的坚定。

赵长天沉默了,似乎在这么一大笔钱面前,失去了助人为乐的想法。

刘大姐自然不知道赵长天的真实想法,还以为他真的打了退堂鼓呢。

‘扑通’一声,刘大姐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赵县长,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知道我对不起您。我还知道如果没有你向公安局求情,我和村里那些想要害你的人都会被关进监狱里。我那时也是没有办法,王力国答应我说只要做了那件事情,就会掏钱给我儿子治病,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他。幸亏您没有因此出事,否则,我就是罪人了。”

一边泪流的满面的哭诉着,女人一边不tǐng的磕头,额头上已经通红一片,隐隐有血迹渗出。

“算了,就别和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一般见识了。”赵长天这样告诉自己。

“你起来吧,这事我管了。”

赵长天的语气铿锵有力,似乎蕴涵着一种让人相信的力量。

“谢谢,谢谢,赵县长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刘大姐激动的说着,泪眼模糊的眸子中全是无法掩饰的喜悦。

张秀芳走上前去,把她扶了起来。

“您是赵长天赵县长?”

王院长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王院长不能不惊讶,虽然他听说过最近在昌县官场上光芒万丈的赵长天是一个年轻人,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年轻到了如此程度。

“我是赵长天,这件事我管了,已经拖欠的医疗费和以后的治疗费用,我都负责了。我想,以我一年的工资收入应该够了吧?你可以按月派人去县政fǔ找我,我每个月的工资会交给你们,一直到能把孩子的病治好为止。”

赵长天提出了解决方安。

他大致估摸着,以他一年几千块的工资收入,应该足够了。

当然,如果他打算动用其它的钱,别说几千,就是几万也完全用不着去公司提钱。但他不会那样做,这件事只有这样处理,才会既帮了人,也会使自己的利益达到最大化。

“赵县长,这怎么好呢?可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做主免了她们一半的医疗费用,根据规定,这是我的最大权限了。其它的钱,我想也用不着你来拿,您和民政局打个招呼,应该会解决另一半的。”

王院长一咬牙,说出了解决方案。

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位可是最近整个昌县都在传颂的人物,虽然他主管的工作还管不到自己这里来,但以此人的年纪来看,未来的将是不可限量的。能够在这个时候,在他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是绝对有必要的。

“你能减免一半的医疗费用,我替这位刘大姐感谢你们,但剩下的一半,还是我出吧,就不麻烦民政局那边了。据我所知,民政局的资金一直都很紧张,有太多需要救济的家庭和人员了。”

说到这里,赵长天话锋一转:‘我们县的财政情况今年开始就会有所好转了,到时,我会建议县委县政fǔ加大在民政的资金投入、以及给予医疗卫生方面的更大,县医院作为我们县最大的一家医疗机构,应该得到更多的政策扶持。”

赵长天郑重其事的说道,言语中颇有一些投桃报李的意思。

“赵县长,不能光用你一个人的工资,你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很多,把我的工资也拿出一部分帮助她们来吧。”

张秀芳突然在一边开口说道。

她没有直接称呼‘长天’,毕竟这是公众场合。

赵长天刚要开口拒绝。

“赵县长,我的工资也不比你少,我也拿出一部分吧。

王院长再次咬牙,说出了在正常情况下,他绝不会说出的话。

“赵县长,还有我。”

“再加上我一个。”

另外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也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赵长天忽然感觉有些惭愧,但这种念头转瞬间,就被抛之脑后,毕竟,他不是那种轻易受到别人言行影响的人。

“好,我们这些人一起出力,那分摊到每个人的身上就没有多少钱了,人多力量大。”

王院长语气有些振奋的说道。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一家有难,众家帮扶,这是我们国家长久以来的优良美德啊。”

赵长天有些感慨的说道。

接下来,事情就好办了,王院长开始安排医护人员马上恢复对孩子的治疗。

赵长天在县医院待了半个小时之后离开了医院,在临走的时候,他给了刘大姐五百块钱,让他给孩子买些好吃的东西和营养品。

如果不是赵长天及时扶了一把,估计刘大姐又要跪在地上感谢了。

赵长天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驱车直奔顺城。

一边开着车,赵长天脑海中回忆着近一段时期远大的。

早在9月8日,远大集团下属的矿泉水厂已经修建完毕。两天后,也就是9月10日,从龙门山通往外界的公路顺利完成施工。

9月12日,相关设备运抵龙门山,经过调试之后,进行了试生产。

很快,样品在前些天被生产出来。拿到相关部门检验之后,得出的鉴定结论是:完全符合国家关于矿泉水产品的相关质量标准。

按照计划,第一批产品将在10月1日举行产品发布会之后正式上市。

为了这次发布会,老二赵长江在先期做了大量准备工作,场地、参加人员、主题口号等等,都是他亲自过问、拍板。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赵长天也在百忙之中抽空给老二做出了不少指示。

比如在人员的邀请上,赵长天要求:不必吝啬钱财,对于新闻媒体记者请的越多越好。

而且,关于记者的邀请,不要局限于顺城和明阳,要把整个北宁省有些影响力的媒体记者,能邀请的都邀请过来。省外媒体暂不考虑,那是明、后年再考虑的事情。

按照赵长天的要求,这些记者将由赵长河亲自接待。为此,赵长天特意对老三面授机宜,指点他如何接待、并对煤体展开公关。

虽然赵长天已经把煤体的巨大作用向两个弟弟做了一些介绍,告诉他们,如果这些煤体人能对公司卖力宣传,所能产生的经济效益,将是非常惊人的。

但赵老二和赵老三对大哥态度上的如此重视,还是有些诧异。但诧异归诧异,大哥的指示却是必须要不打折扣的执行。

第一百三十五章等死的人

赵长河很好的贯彻了大哥的指示,邀请了大量媒体记者参加产品发布会。

顺城市中心的迎宾大酒店,远大集团产品发布会正在这里举行。

赵长天赶到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两点,产品发布会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

进入会场之后,赵长天没有惊动任何人,他站在最后面,静静的注视着发布会的进行.

这次发布会,主要以集团总经理赵长江和新任副总经理凌长军为主要发言人,基本也上是由他们二个来回答记者提问。

间或的,集团副总赵长河、矿泉水分公司副经理赵林也会回答一些记者提问。

看着体形宛如球状的凌长军,看着他在台上挥洒自由、侃侃而谈的样子,赵长天脑海中不觉浮现出关于他的资料。

凌长军40岁出头的年纪,不到170公分的身高,超过180斤的体重。他是远大集团在美国招回来的高级人才,这个人选的最终确定,是赵长天亲自拍板决定的。

确切的说,凌长军应该是远在美国天门集团的赵国介绍过来的。赵国是赵长河年后带往美国的家族晚辈。

按照赵国在越洋电话中的介绍,他是在一条肮脏的巷子里小便的时候碰到凌长军的。当时,凌长军像条死狗一样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呻吟着请求赵国的帮助。那个时候,他的体重不会超过五十公斤。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如果没有人帮助他,凌长军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看在同属华人的份儿上,赵国把这个家伙弄回了住处。

在宛如饿死鬼一样的狼吞虎咽咽之后,凌长军恢复了一些精神。

在凌长军的述说中,赵国知道了他的人生经历。

凌长军早年留学美国,取得了哈佛大学的工商管理硕士学位。

之后,他一家美国非常知名的企业任职,由于表现突出,接连获得晋升,不到10年时间,他做到了集团高层的位置,主管公司的销售工作。

事业上顺利,爱情上也美满,在和女友相恋了五年之后,终于喜结良缘,并在次年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但就在他chūn风得意的时候,却在狐朋狗友的引yòu下开始迷恋于声色犬马。

如果仅仅喜好女色,那也没什么,男人好色天经地义,不好色才不正常。可致命的是,他逐渐喜欢上了赌博,喜欢上了那种刺激的感觉。

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偶尔周末去赌场玩玩儿。但随着赌瘾越来越大,他开始经常出入于各种赌博场所,甚至还成了拉斯维家斯的常客。

仗着收入不错,虽然屡次输钱,但他还能勉强维持着在赌场的刺激生活。

但逐渐的,他开始无心于工作,在公司的表现越来越糟糕,他主管的销售工作,在业绩上每况愈下。妻子发现了他的不正常之后,屡次苦口婆心的规劝,但却没有任何效果,反而糟到了他的粗暴对待。

最终,他在一次挪用公款去赌博之后,被公司发现,导致了被解雇的下场。

失去了收入来源之后,为了筹集赌资,他开始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很快,他的所有朋友和熟人全都疏远了他。

无奈之下,他卖了包括车子在内的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到最后,已经输红了眼睛的他,干脆把房子也卖掉了。

在这种情况下,更加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和他已经结婚多年的妻子也带着女儿离开了他。

那个时候,凌长军的赌性已经达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他去赌博,已经不是为了去赌场体验那种充满刺激的生活,而是为了赢回自己输掉的一切。

为了筹措资金,他开始卖血。

但悲哀的是,他卖血得到的那点钱,实在是杯水车薪。有时候,一次卖血的钱都不够在赌场里赌上一个小时。

更加悲哀的是,随着营养和体质的下降,他的血液已经不符合标准,变得一文不值。

失去了这个唯一的收入来源之后,凌长军别说进赌场,就是温饱问题都已经无法解决。

在饿了两天之后,他实在是饿得厉害,他偷偷的溜进了一家饭店,打算趁其它客人吃完饭离开之后的间隙,借机吃点饭桌上的剩菜剩饭以果腹。

结果,他的那身又破又脏还散发着难闻气味的的衣服出卖了他,他被饭店的服务员发现了,随即被两个男人拖到了饭店后面的巷子里,并被拳打脚踢的修理了一顿。

那个时候,凌长军已经真正的面临了人生的绝境。他甚至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他就那样躺在那里,希望能有人帮他一把。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失望。有几个人到巷子里方便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他,但都对他的哀求视而不见,甚至还有一个年轻的美国人把尿撒到了他的脸上。

到后来,凌长军已经变成了绝望。

在尿淋到他脸上的那一刻,凌长军感觉生不如死。

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在他的人生面临最大羞辱的时刻,在他生命中最后的时光里,他幡然悔悟。

一天的时光过去了,凌长军躺在阴冷、潮湿、肮脏的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对自己的整个人生进行了回顾和总结。

无尽的悔恨宛如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内心。

“女儿,我的小宝贝,你知道你的爸爸就要永远的离开你了吗?你将来还会记得生命中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亲人吗?爸爸多想再抱你一次,多想再亲你一下。”他想起了女儿,想起了那个小时候喜欢骑在他肩膀上撒娇的小丫头。

他想起了遥远的祖国,想起了身在祖国的亲人们,那可亲可敬的年迈的父母,小时候喜欢赖在自己身上的弟弟、妹妹。

那个时候,面临死亡的前夕,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可以回到祖国,可以最后看一眼祖国的山山水水,可以死在祖国的土地上,能够葬在家乡的大青山上。

赵国出现的时候,他的意识已经陷入恍惚的境地。

感觉到有人到来,本能的求生反映,让他发出了微弱的求救声。

听完凌长军的人生经历后,赵国没有表示出任何同情,也没有说出任何安慰的话语,只是告诉他:可以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试用期是一个月,如果表现合格,将会得到继续任用的机会,如果表现不合格,这里不会养一个闲人。

一个月之后,赵国发现,他真是拣到宝了。凌长军的头脑和能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最好预期,他甚至挑不出任何毛病。

唯一有所遗憾的地方,也许是被饿怕了,凌长军出奇的能吃,体重几乎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暴涨,几乎都在长肉。

原来不到五十公斤的体重,迅速接近到70公斤,而且还在迅猛增长中。

两个月之后,凌长军的表现甚至另天门集团的执行总裁非尔惊叹,同时让人感觉惊叹的是,凌长军的体重已经达到了八十公斤,变成了一个胖子。

通过两个月的考察,赵国已经完全认可了凌长军的能力和在工作中表现出来的积极性。

于是,通过越洋电话,赵国向他的直接领导,也就是他的三叔赵长河进行了郑重其事的汇报,并用了‘天才’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凌长军。

赵长河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非常喜悦。

要知道,在很多时候,普通的人才很多,只要满足适当的条件,是很容易得到的,但天才型的人才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赵国的性格他知道,绝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无的放失。

因此,赵长河在第一时间向大哥做了汇报。

赵长天听完老三的介绍之后,没有丝毫犹豫,指示他抓紧时间把凌长军弄回国内。

在赵长天看来,远大集团正缺乏这种高级人才。

事实上,目前的集团管理层一直是赵长天忧心的地方。

无论是老二、老三,还是刘立本,虽然经过两年多的磨砺和锻炼,和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但距离赵长天的要求,还差得远。

他们的长处是精力充沛、年轻、有干劲,但他们缺乏大企业、大集团的管理经验,缺乏更高层面的视野和格局。虽然赵长天不断的在这方面对他们进行灌输,但仍然距离他的期望相差颇远。

如果赵国的介绍完全属实的话,凌长军将是赵长天最需要的那种人才,是集团高层管理人员非常适合的人选。

凌长军是9月中旬回到国内的,赵长天在百忙之中专门抽出时间会见了他。

一番长谈之后,赵长天感觉非常满意。

原本,他是打算把凌长军放到部门经理的位置上考察一番的。

但在这次谈话之后,赵长天改变了主意,直接任命凌长军为集团副总,主管集团销售工作。

凌长军的表现没有让赵长天失望,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就拿出了一份宛如教科书式的饮品销售方案。

即使是以赵长天的的挑剔,也不得不承认,这份方案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既充分考虑到了中国国情,也兼顾到了公司的实际状况,非常具有可行性。

要知道,这一切是在凌长军回国仅仅半个月的时间里做到的。

思绪回到眼前,看着台上那个神采飞扬的胖子,赵长天很难想象出,在不久之前,他还是一个躺在地上等死的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双拳紧握

下午三点半,发布会圆满结束。

从明天开始,关于龙门山矿泉水的新闻将在全省范围内传播。

按照事先的计划,每一个记者手中都得到了一个饱满的大红包。个别影响力大一些的记者,还在私下里得到了区别对待,赵长河分别与他们达成了一份长期口头合作协议。

如果这些记者能够按照这份协议执行,将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得到非常可观的报酬。甚至,这份报酬要超过他们本身的工资收入。

赵长天之前的担心烟消云散,他终于放下心来。

他十分欣慰,老二、老三终于成长起来了。

尤其是老二,他在发布会上的表现,虽然称不上完美,但却已经形成了属于他自己的个人风格,言谈举止间无不体现着一种大将风范。

凌长军也用他的表现再次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其卓越的口才和现场应变能力甚至可以充当专职的新闻发言人。

发布会之后,赵家三兄弟加上凌长军聚在了一起。

刘立本由于正在明阳全力攻关一个大型装饰项目,所以,他并没有出席产品发布会和这次碰头会。

以赵长天为主,几个人一起就集团下一步的进行了探讨。

赵长天结合着凌长军提交的销售方案,就矿泉水项目项目下一步的具体,向两个弟弟和凌长军谈了自己的看法,并做出了一些相关指示。

如何搭建销售管道?如何展开攻势?如何招聘使用相关人才?等等……

虽然这些问题赵长天以前就曾经和两个弟弟谈过,但目前已经到了关键阶段,他必须要向他们和凌长军交代一些重点的东西。

事实上,在未来的销售活动中,凌长军将是当仁不让的主力。

在赵长天看来,虽然凌长军的能力完全没有问题,但在视野上却肯定及不上自己这个重生人士。

赵长江和赵长河兄弟俩按照惯例,各自拿出了一个小本子,记录着大哥的各项指示,不时的提出一些问题。

凌长军也不敢怠慢,也拿出了笔记本做着记录。

客观的说,他在回国前夕以及刚回到国内的时候,是有一些忐忑的。对于自己即将面对的未来,他没有一丝把握,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走向何方。

半个月前那次和赵长天的谈话,才令他放下心来。

虽然和赵长天交流的时间有限,但赵长天留给凌长军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尤其是对方对大局的把握、以及视野的宽广,令他为之叹服。

之后,他通过其它途径从侧面了解到的信息,更是令他感觉震撼,这家已经初具规模、具有远大前途的集团,几乎是这个年轻人从无到有一造出来的。

这还不算,在商场上取得如此成就的同时,在仕途上,这个年轻上更是达到了常人在他这个年纪需要仰望的程度。

一个具有实权的副处级别的干部。

凌长军虽然没有在仕途上任职的经历,但他曾经对国内的官场体制进行过比较深入的了解,他深深的知道一个23岁的副县长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赵长天所达到的层次绝对不是仅仅依靠某些关系就可以达到的,那是需要实打实的能力为支撑的。

否则,即使硬把一个同等年龄的普通人放到这个位置上,能不能做稳都是个大问题。

而事实上,赵长天的出身非常普通,他只是来自于一个非常普通的农村家庭。

在他看来,这个比自己小了20岁的年轻人,是他生平罕见的青年俊杰。

哪怕是在美国,这样的人物,他也几乎没有遇到过。

因此,随着对赵长天了解的逐渐加深,不提老板和下属之间的关系,仅仅是对方的能力和成就,他都需要摆正自己心态去面对对方。

更何况,是对方的侄子救了自己一命,并给了自己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而对方又对自己充满了信任,直接把自己提到了这样一个高位。

如此的知遇之恩,也是令他非常感激的。

对于凌长军在态度上表现出来的低姿态,赵长天感觉很满意。

事实上,如果凌长军依仗自己曾经的辉煌任职经历而态度嚣张、高傲的话,他会慎重考虑是否还对这个人重用?

人才固然可贵,但无法自由驾御和掌控的人才,他是不会放心使用的。

赵长天有些喜悦的发现,与两个弟弟不同,凌长军在记录的同时,经常能提出一些非常关键性的问题。甚至,他还会比较委婉的提出一些不同看法,对赵长天的言论和思想做出某种引导。

赵长天非常喜欢这种氛围,他的很多观点在这种氛围下,通常能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甚至超水平发挥。

对于赵长江、赵长河来说,他们虽然已经成长到了一定的高度,但仍然会为大哥的某些精辟言论所折服。每当他们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的时候,就会发现在大哥面前,他们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同时,令他们感觉有些汗颜的是,凌长军这个和大哥接触过没有几天的外来者,居然和大哥就像交往多年的知己。

对于凌长军这个被大哥委以重任的哈佛高才生,他们随着了解的深入,不得不再次折服于大哥看人的眼光。

与他们相比,对方才是真正的职业高级管理者。

谈完了矿泉水项目的相关话题之后,赵长天正打算继续谈保健品项目的时候,赵长江的那部‘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

赵长河停止了话头儿,示意老二先接电话。

赵长江接通电话之后,说了一声“喂,哪位?”之后,他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倾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只是,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片刻间,他的神色已经大变。

随着老二神色之间的转换,赵长天心里越来越忐忑。

一分钟之后,赵长江的神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也许是电话那边的人已经说完了话,他声音有些嘶哑的回应道:“刘哥,你先别挂断电话,我哥在这里,我先把情况告诉他。”

赵长天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他听不到电话里面的声音,但老二如今的性子比起过去已经沉稳了很多,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老二如此剧烈的情绪变化了。

没等他发问。

赵长江已经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情况:“大哥,是刘立本刘哥打来的电话。明阳那边出大事了。一个小时前,他和赵东遭到一群人围攻,对方出动了10多个人,都拿着片刀、钢管等武器。在赵东的拼死掩护下,刘哥受了点小伤逃离了现场,他第一时间拨了报警电话。”

说到这里,赵长江的声音变得更加嘶哑:“警察赶到的时候,赵东已经身中10几刀。现在,赵东正在明阳医大一院被进行紧急抢救,情况很不乐观,人能不能活下来?现在还不能确定。刘哥在医院,他是在医院打过来的电话。”

情况介绍完的时候,赵长江的双眼已经变得通红。

赵长河额头青筋直露,呼吸急促,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他们没有出声,只是一脸悲愤的看着大哥。

凌长军突然感觉到,整个空间的气氛似乎已经凝固。

他赫然发现,在前一刻还谈笑风生的赵家三兄弟,似乎瞬间就变成了杀气腾腾的地狱使者。

“这事儿,无论是谁做的,他死定了!”

赵长天双拳紧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

“老二,把电话给我。”

赵长天深吸了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

接过老二手中的电话之后,赵长天再次深吸了口气,把电话放到耳旁,“立本,是我,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待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去。”

“赵哥,我知道了,赵东太惨了,都是为了救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哽咽,

多久了?赵长天已经记不清,他的心从未感觉如此的愤怒,宛如熊熊的的烈火在胸中燃烧、胸膛就要爆开一样。

赵东是他血脉相通的侄子,刘立本是他的好兄弟。

有人动了他们,那就是意味着已经向他赵长天宣战。

赵长天点上一支烟,重重的吸了一口,重重的说道:“老二,你马上去召集人手,选10个身手好的,20分钟之后,我们出发去明阳。”

赵长江应了一声,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老板,不是已经报警了吗?还是交给警察处理吧。”

犹豫了一番之后,凌长军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看着赵长天兄弟几个的架势,他非常担心。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法制社会,他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老板因为愤怒、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长军,在这个社会,有很多人,凭法律是无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制裁的。能够出动这么大的阵仗对付立本他们,势力肯定不会小。估计即使警察查出来了,幕后主使者也会随便推出一个人来顶缸。”

赵长天的目光有些复杂。

第一百三十七章誓不罢休

“对我来说,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和兄弟被人如此对待之后,而消极的等待所谓的警方调查和处理结果。我绝不会任凭他们的伤白受、血白流,血债必须血偿。”

他的声音中包含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

“老板,可你毕竟是体制内的人,不能…不能自毁前程啊。”

凌长军差点说出“不能因小失大。”

但想到这样的事情,怎么也算不上小事,连忙改口。

“长军,相信我吧。你认为我会因为那些人渣而阴沟里翻船吗?仇必须要报,但我也不会把自己搭进去。等事情结束之后,你会知道我的手段。

而且,我这次去,也不一定马上就能有什么结果,很可能需要一个追查的过程,这个过程可长可短。

世事难料,对于未来,只要我们打定主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无愧于本心,那就足够了。”

最后一句话,赵长天的声音中蕴涵着一丝坚决。似乎是向着凌长军、也向是对着自己做出的某种承诺。

这也就是面对凌长军,如果换成其它人,赵长天是没那份心思解释什么的。

凌长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知道,对赵长天这种意志坚定的人来说,一旦做出了某种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改变。

事实上,对于赵长天在这件事上表现出来的血性和‘意气用事’,他也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

‘男儿行走世间,当快意恩仇’,他相信很多男人都有这样的梦想,但真正的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凌长军曾经见识过太多人世间的尔虞我诈,对于人性的黑暗,他有着深刻的认识。当亲人、朋友有难时,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漠然视之的大有人在,真正能做到两肋chā刀、勇往直前的人不是没有,但实在是很少。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凌长军忽然鬼使神差的说道:“老板,带上我吧,我豁出去这180多斤了。”

看着那张充满真诚的胖脸,赵长天笑了,笑容中蕴涵着一丝欣慰。

凌长军不知道,因为这一句话,他在赵长天心目中的分量不知道又增加了多少。

“长军,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这事儿用不着你出手,你只需要好好的把公司管理好,就是对我最大的。”

拍了拍凌长军的肩膀,赵长天温和的说道。

赵长江再次显示了他的高效率,二十分钟的时间还没过去一半,十个赵家彪捍男儿已经就位。这些人都是赵家第四代的中坚力量,年纪最大的刚刚25岁,最小的刚满18岁。

这两年,他们都经过赵长天有意识的训练,擅长在群战中集体配合进行冲锋陷阵。

这些赵家的第四代,经过两年来在城市里的生活,在公司的磨砺和锻炼,早已经脱去了那份来自农村的乡野气息。

表现最突出的赵林已经真正的可以独挡一面,矿泉水厂基本上是他一理的,抛去在香港和美国的四个,他是赵家第四代中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

这里面表现相对较差的、年纪最小的赵雷,也做到了项目经理的位置,可以管理一个团队进行现场施工。

在凌长军的注视下,赵长天带着老二、老三以及这些家族晚辈,乘三辆公司刚购置不久的奥迪轿车直奔明阳而去。

下午五点钟,一行人抵达明阳医大一院。

刘立本正站在一楼的大厅里焦急的的等待着。

赵长天看到他的时候,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刘立本胳膊上吊着绷带,明显的可以看到右臂有鲜血渗出。

额头上也肿起了老大一块,一张平时看起来又肥又胖的脸、尤其是右脸也明显的比以前大了一圈,眼睛被挤压的只露出了很小的一条缝隙。

这哪里是什么轻伤?

认识了胖子这么久,赵长天还是第一次看到看到他如此的惨样。

看到赵长天,胖子眼泪汪汪的迎了上来。

“立本,你受苦了。”

赵长天轻轻的拥抱了胖子一下,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

“赵哥,不能放过那群王八蛋,ctm的,这帮兔崽子太狠了,赵东身上都是血,肠子都被捅出来了,都怪我没用….”

刘立本一边哽咽的说着,一边抹着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目睹着好兄弟因为自己而被伤得那么重,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自责和伤感。

“立本,这不怪你。赵东保护你,是尽了他应尽的职责。”

说道这里,赵长天语气一转:“立本,我先去看看赵东,一会儿,你把事情经过详细的告诉我,无论是谁做的这事,我绝不会饶恕他。”

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赵长天的声音已经宛如刀锋。

在重症病房外,隔着玻璃,赵长天看到了赵东。几个身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在忙碌的进行着抢救工作。

那个曾经神彩飞扬的小伙子,那个自己给予了厚望的家族晚辈,那个虽然比自己大了一岁、但却总是亲热的“天叔..天叔”的叫着自己的侄子。

此刻,他就像是已经死去了一样,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

不知不觉,赵长天的眼睛湿润了。

他身后跟随的赵家众人,也都一个个面露哀伤之色,赵雷已经忍不住小声的啜泣起来。

静静的看了片刻,赵长天毅然转身离开。

留下了赵林在这里盯着,告诉他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联系,又叮嘱了他几句之后,赵长天带着刘立本和其它人离开了医院,前往远大集团在明阳的办公地点,位于大东区的一栋三层楼房。

在路上,通过刘立本的叙述,赵长天大致的明白了事情原委。

事情的起因是目前刘立本正在运作的一个大型装修项目,这个项目的工程总造价达到了惊人的2500万。

项目位于市中心的黄金地段,是由一个港商和市政fǔ联合开发的大型体育场馆。市政fǔ出地,港商负责出资。

这个项目的外装饰,基本上以玻璃幕墙为主。对于符合招标条件的装修公司来说,这无疑是一块大肥肉,预计至少有二十几家具有相当实力的装修公司将参与竞争。

刘立本在知道这个工程的相关信息、并分析了具体情况之后,觉得事有可为,可以进行该项目的运作。

他第一时间就成立了专门的项目公关小组展开了运作。

在他的运筹下,公关小组同时对市政fǔ和港商两个渠道进行了公关。

秉承着赵长天一直教导的原则,用大笔金钱铺路。经过一段时间的运作,政fǔ这边的相关负责人中的三个,有一个被胖子成功拿下,表态会远大。

另外二人中的一个虽然态度有些摇摆,但也答应在招标的时候给予一定的关照。

港商那边,胖子在价位和公司实力上作为主要的运做手段。

秉承着赵长天的‘即使降低利润,也要拿下标志性工程’的原则,胖子消减了利润率,几乎达到了一级装修公司所能让利的极限,向对方表明了己方的诚意。

与此同时,胖子把已经进入施工收尾阶段的几个工程作为样板,向港商的两个工程主要负责人做了展示,表明了自己公司的实力、以及在工程质量上的过硬。

其中的一个负责人,在几次接触之后,明确的表明了对远大公司实力的认可,言语中流露出了远大的意思。

另一个虽然没有直接表明态度,但也表示了对远大公司的好感。

如此双管齐下,这五个具有决定权的招标负责人,胖子基本算是拿下了两个,还有两个具有一定的倾向性。

这代表着远大装修公司在先期的运作中,已经领先了其它公司一大步。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远大公司所取得的公关成果很快就通过一些渠道被一些竞争对手知道。

知道内幕消息的装修公司清楚,如果不出奇招,远大公司拿下工程的可能性将非常大。那就意味着,己方先期的投入将打了水漂,巨大的期望也将会落空。

大部分装修公司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徒患奈何。

有几家不甘心失败的,力图在招标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通过各自的手段再努力争取一下。

这其中,明阳本地的一家装修公司尤为不甘。

这家公司是龙阳装修公司。

除了远大,这家公司也许是最有希望拿下该项目的公司。据胖子所知,市政fǔ那边的运作,对方和己方应该是旗鼓相当。

但在港商那边,对方则是完全的处于下风。

感觉胖子通过相关渠道了解到的信息:港商通过一些途径,知道这家公司的风评不好。因此,对这家公司的兴趣不大.

这家装修公司在发觉通过正规的竞争途径、已经无法扭转大局的时候,距离招标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派人找到刘立本,进行了警告,要求远大必须退出这个项目的竞标。龙阳公司将会拿出五十万作为补偿。

对此,胖子呲之以鼻。要知道,这个工程可是最少有800万的利润。因此,他直接回绝了对方。

遭到胖子的拒绝之后,对方非常嚣张的表示,如果远大不退出竞争,将不能保证刘立本的人身安全。

第一百三十八章血债血偿

刘立本介绍到这里的时候,三辆轿车已经抵达办公大楼。

这栋楼位置比较偏僻,楼前有一个面积在百平米左右的空地,很方便停车。

触目所及,楼房附近基本还是以平房为主。

当初,刘立本之所以选择买下这里,除了因为楼房有自带的地下库房,主要是考虑到了价格因素。

根据赵长天的指示,刘胖子已经从两个月之前开始着手收购附近的民房。

在高价位的yòu惑下,已经有几十户老百姓出让了他们的房屋。

赵长天的目标是,争取将方圆千米之内的所有平房一网打尽。

在胖子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了楼内,直奔二楼的会议室而去。

沿途,不时可以见到赵家人,以第四代的居多。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赵长天等人,一个个亲热的打着招呼。

但心思灵巧的,已经从家族当家人、以及他身后的那些家人严肃的表情上,意识到或许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进入会议室之后,赵长天在首位坐下,其它人也各自就坐。

在赵长天的示意下,刘力本继续讲述事件的经过:虽然对方发出了威胁,但胖子以为这只是对方的虚张声势,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是一个法制社会。以前,他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但不过都是虚言恫吓而已,并未遭到过实质性的攻击。

尽管不相信对方真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胖子在出门的时候还是会带上赵东、以防万一。

随着招标日期的一天天临近,除了经常发出口头威胁,对方根本没什么动作,胖子愈发的发心了。

明天就将是招标的日子,对于这个项目,胖子已经胸有成足,甚至做好了明天招标会之后庆祝胜利的准备。

下午,胖子带上赵东开车去城郊的一个工地检查项目的施工进度。去的时候,一帆风顺,没有遭遇任何波折。

检查情况令胖子十分满意,预计再有三天时间,就将完成这个造价达到600万的大项目的收尾阶段。

与甲方的相关领导谈过之后,对方对施工质量非常满意。

下周,经过全盘验收之后,最后00万的尾款也将打进公司帐户。

在回程中,意外发生了。

胖子没有想到的是,那家不断发出威胁的公司竟然真的动手了,而且直接选择在下了狠手。

车子行驶到一个拐弯处时,几辆轿车同时出现,把胖子开的车前后堵住。

赵东反映很快,见到情况不对,打开车门,拉着胖子冲下车,打算向路旁的树林里跑。

这片树林很密,而且遍布着一人多高的灌木丛,一旦冲进树林,逃跑的机会就将大增。

但对方的反映也不慢,赵林和胖子刚下车,几辆车车上已经出来了五、六个人,手中拿着明晃晃的片刀、钢管,向着他们猛冲了过来。

“就是那个胖子,废了他两条腿,敢跟永哥作对,他是自己作死。”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大声吆喝着,看样子应该是一个领头的。

转眼间,双方就短兵相接。

赵东一个扫躺腿放到一个之后,拉着胖子就向路旁山坡上冲。

但胖子的体重过大,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对方从车上下来的人越来越多,有逐渐形成包围圈的架势。

刘胖子生平连普通的小打小闹都很少经历,这种阵仗他只是在港片上看到过,当时看的时候还曾经感觉热血沸腾、非常过瘾。

但如今这种事情发生到了自己身上,看着对方的阵势,看着对方手中明晃晃的家伙,他只感觉大腿发软、双股乱颤,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这种情绪,更是影响了他的速度,连带着,赵东的速度也跟着受到了影响。

此消彼长之下,凸显出了对方的速度。

那几个先冲过来的,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包围拳,片刀、钢管一齐向他们身上招呼。

赵东还好,凭借他的身手,这种程度的攻击一时还奈何不了他。

但胖子却不行,他的体形过于肥胖,反映速度很慢,身体的灵敏性也很差,几个呼吸间,他的身上已经连续挨了几下。

胳膊上被砍了一刀,额头上和脸上也挨了两下钢管的猛击。

胖子已经陷入了绝望。他感觉胳膊上火辣辣的疼,脑袋也翁翁作响。

如果这个时候,赵东舍弃胖子、独自逃跑,凭借他的速度,最多负点小伤,是可以轻松逃走的。

但赵东没有丝毫犹豫,大声的让胖子先跑,他先抵挡一下。

到了这个时候,赵东已经红了眼睛,眼前的情况前所未有的恶劣。

他曾经跟随天叔为了客运线路,在昌县数次与赵六、高四火拼。在那些战斗中,赵家军都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十几个人在天叔的率领下,一个冲锋就能摧枯拉朽的将对手的阵线冲垮,然后就是一面倒的追打。

但今天,没有家族的当家人天叔,没有强大的赵家军,只有他一个人孤身奋战,还要保护一个大累赘。

在他来明阳之前,天叔曾经叮嘱过他:一定要保护好刘立本,确保他的安全。

在那个时候,他曾经拍着胸脯向天叔作了保证。

那么,今天,就是履行自己承诺的时候了。哪怕是战死,也决不能辜负天叔的期望。

赵家男儿没有孬种,大不了一死而已,天叔一定会为我报仇!

为了天叔的嘱托,没的选择了。

当这些念头瞬间涌上脑海,赵东下了拼死一战的决心。

猛然间,赵东一声大吼,用身体挡在了刘立本身前,一把片刀、一根钢管落在了他身上。

对此,赵东全然不顾,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击出,两只铁拳如重锤一般落到了那两个人脸上。

那两个人的身体瞬间被击飞,一条通往路旁树林的通道被打开。

在两声惨叫响起的同时,赵东大喊“走,我来断后,告诉天叔,为我报仇。”

胖子下意识的按照赵东的话语,拼尽全力的向着山坡上跑去。

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他发挥了全身所有的潜力。

跑,用力的跑,玩命儿的奔跑。

他的耳中,不断的响起赵东的大声嘶吼,那声音宛如一头困兽犹斗的狮子。

在他的身后,一直没有敌人能追上来。

他知道,赵东是在用血肉之躯为他筑起一道逃生的钢铁城墙。

他眼中的泪水狂流,他的心从未如此痛过。

他想回去和那个好兄弟生死与共、并肩作战,但他知道自己只会拖累他,也会辜负了好兄弟的一番心意。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刘立本冲进了树林里,他已经听不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躲在一颗大树后面,他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拨打着报警电话。他知道,他的好兄弟每一秒都在地狱中挣扎,他不能浪费一点点时间。

电话接通之后,他几乎是哭喊着把地点和正在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然后,他摊倒在地上,一边流着泪,一边为好兄弟祈祷着。

终于,在漫长的祈祷中,胖子耳中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警笛声。

他连滚带爬的向着林外冲去。

当他赶到现场的时候,在那条柏油路面上,方圆几十米,都是斑斑血迹。

那些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赵东一个人仰面朝天、孤独而又凄凉的躺在地面上,他的身下,鲜血仿佛河流一样流淌。

尽管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但听完胖子的讲述之后,赵长天的眼中还是多了一抹晶莹,身躯微微发抖。

“ctm,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赵长江从喉咙中迸发出一种压抑的怒吼。

“大哥,战吧,血债必须血偿。”

赵长河发出了悲愤的声音。

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都望着赵长天,无尽的悲愤化作了冲天战意,仿佛烈火一样熊熊燃烧。

“仇必须要报,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有什么势力?”

赵长天的声音无比坚定。

“你们等等,我要单独的仔细考虑一下,再确定下一步的行动,你们大家也都冷静一下。”

强行压制着沸腾的情绪,赵长天放平了语调说道。

说完之后,赵长天转身出了会议室。

他到了刘立本的办公室,把房门关上,坐在椅子上。

点上一支眼,一边抽着烟,思绪不停流转。

事实上,对于胖子口中的那家公司他非常熟悉。

正是因为熟悉,赵长天才感觉了事情的棘手。

在徐徐的烟雾中,重生前的记忆打开闸门,关于那个公司和那个人的资料浮上脑海。

张永,龙阳装修公司的老板。

在这个时期,明阳道上有三个非常知名的人物,掌控着明阳的大部分黑势力。张永正是其中之一。相比于其他两人,张永在道上的势力稍差一些,他的优势在于官方势力。

张永的老子是原明阳中平区区长,退休后,曾担任过明阳人大的副主任。虽然已经退休,但在明阳依然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依仗他老子的门生故旧、以及一些非常规手段,通过黑、白相结合,张永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从八十年代的一个搞建材批发的小摊主成拥有数千万资产的大公司,也就是龙阳装修公司。

在公司壮大的过程中,他手的下也在逐渐增加,从最初手下只有两个小弟成为上百人的规模。其中,以八虎、十二龙为最为有名。

第一百三十九章一定会实现

从90年代初一直到2005年,张永的日子过得无比风光。

在张永混得最得意的时候,明阳人也许不知道市长的名字,但提起张永的大名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也就是在他最风光的时候,因为枪杀两名执法人员,引起了有关方面的高度重视,甚至惊动了中央的某个领导。

在那种情况下,在高层力量的干预下,张永的所有靠山完全失去了作用。几乎是一夕之间,在国家机器的强大力量面前,他所有的势力烟消云散。

虽然张永在事先得到风声跑到了北蒙省,打算从边境线出逃,但还是在踏出国境线前的最后一刻被逮捕。

不久之后,他被执行死刑。

思绪回到眼前,即将和这样一个人作为对手,赵长天也难免要慎重的考虑一番,他要考虑的不是是否要放弃这次复仇行动。哪怕10几年之后,张永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但赵长天等不了那么久。

他要考虑的是,行动的总体方案。

在大脑的飞速运转着,方案逐渐成型。

首先,尽量不能暴露己方身份,否则,很可能会引来对方的疯狂报复,他自己倒是不惧,但不能因此连累到家人。

其次,行动必须要块,要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否则,明阳毕竟是对方的主场,一旦对方反映过来,出动大批人手进行围堵,再加上对方很可能会狗急跳墙使用枪支,那就麻烦大了。

甚至,如果有充分的应对时间,对方可以动用某些官方力量为己用。对赵长天来说,他绝不希望出现这种局面。

最后,需要考虑的就是报复的范围。是仅仅以张永和他那些在这次事件中行动的手下为打击对象?还是针对张永整个团伙实施报复?

经过一番权衡之后,赵长天决定选择前者。他这次行动的目的不是彻底打垮张永团伙,只是单纯的想要为赵东和刘立本复仇而已。

行动的总体指导原则已经确定,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找到张永?

那些今天对赵东和刘立本动手的人有十几个,想要在短时间内全都找到,难度非常大。

因此,赵长天决定以张永这个罪魁祸首为主要打击对象。只要找到张永,不但可以先对他实施报复,而且通过他,将会非常容易的找到他的那些手下。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赵长天抽了四、五支烟,经过反复考虑之后,计议已定。他走出了房间,对焦急等待的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对于赵长天的方案,其它人均没有异议。

接下来,赵长天派出了熟悉明阳本地情况的家族子弟出去打探张永的行踪。

为了尽快找到张永的位置,赵长天将先期随刘立本到明阳的十几个赵家人全都派了出去。

赵长天心里很清楚,诺大的一个明阳城,如果想要找到一个普通人,犹如大海捞针。

但好在张永如今的知名度已经很大,他的行踪应该相对非常容易打听到。

一边等待消息传递回来,赵长天让刘立本准备了一些长度在半米左右的钢管,握手处缠上粗布条。

事实上,赵长天最拿手的武器是长刀,但那玩儿意虽然适合群战、但杀伤力太大,不适合用在这种层次的行动中。

因此,赵长天也给自己配备了一根钢管。

晚上六点,出去打探消息的大部分人陆续返了回来。

情况与赵长天预想的差不多,张永的行踪并不难打听。

综合了他们的消息之后,张永的日常活动轨迹清晰的显现出来。

正常情况下,张永会在早晨九点前到达位于中平区中街路的办公大楼——龙阳大厦。一般整个上午,他会待在大厦里。

中午他会离开大厦,去他的各处产业巡视,或是进行其它活动。也就是说,从中午到晚上,他的行踪基本上是比较随意、无法确定的。

除了龙阳大厦,他经常出现的几个地方是:一个是他开设的娱乐城,另一个是他兴建的酒店,还有就是他位于郊区的家里。

分析了张永的行动轨迹之后,赵长天发现,信息还是宽泛了一点。

对赵长天来说,他不想在白天动手,那样暴露自己的几率非常大。如此一来,龙阳大厦就不能考虑了。

而如果是晚上动手,张永的行踪就不好确定,自己总不能带着人轮流去这几个地方守株待兔吧。

张永晚上倒是经常回家,但赵长天也不想在他家里动手。

一是张永知道自己仇家无数,家里的安保设施非常到位。据说,他家的别墅围墙上全都通了高压电,院内也是请专业人士做的监控,大院内还经常住着十几个手下,估计有热武器的可能性很大。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进攻他家里,很可能会造成己方的伤亡,甚至暴露身份,那是赵长天绝不想看到的。

剩下的两个选择,就是娱乐城或是酒店。这两个地方虽然也会有一定的保安力量,在行动时也会有一定的风险。但赵长天相信,如果在夜间行动,以己方的实力,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问题是,他虽然知道张永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两个地方,但却不知道他具体会出现在哪里?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发现张永的行踪。

如果一直派人监视,自然是早晚会知道张永的具体行踪。

但赵长天想要的是在最短的时间解决此事,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消耗在这里,老二和老三也同样如此,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有太多的工作需要处理。

如果今天晚上找不到张永的行踪,他就只能暂时回去,等有了详细的信息再回来。

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打听消息的人基本都回来了,还是没有张永的具体行踪。

这期间,医院那边的传来了一个好消息,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赵东终于摆脱了死亡危险,但还需要长时间的住院治疗。

这个消息令赵长天大感欣慰,只要人还活着就好。得到这个消息,他确定了此次复仇行动的底线。

晚上8时20分,最后一个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他带回来的消息令赵长天等人感觉振奋,他一直在张永开的那家娱乐城蹲点儿等候。在20分钟前,他亲眼看到一辆奔驰车驶到了娱乐城,从车上下来的人长相与传闻中的张永非常像。

在送上一支烟后,他从停车场的保安口中验证了自己的判断,那人正是张永。

得到确切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打车回来报信。

听完他的讲述后,赵长天当即下令,马上出发。

“赵哥,要是不嫌我累赘?就让我也去吧,我想亲手为赵东报仇。”

胖子眼神热切的望着赵长天。

“立本,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不能去,不是嫌你累赘。而是你在明阳有一段时日了,如果跟着一起去,即使蒙面,也存在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不仅你不能去,明阳公司的人都不能去,这也是我为什么从顺城带人过来的原因。”

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赵长天耐心的解释道。

刘立本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也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赵哥,我知道了,你一定好好教训一下那帮王八蛋。”

胖子红着眼睛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放心,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赵长天的语气十分坚定。

接下来,为了预防万一。在离开前,三辆车子都换上了刚准备好的假的明阳本地牌照。去参加行动的人员,全都换上了黑衣黑kù,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副黑色的只露出眼睛的头套。

三辆车载着13个人,在夜色中离开了办公楼。

今晚的夜空有些发阴,云层阻挡了天际的月光,不时的,会有轰隆隆的闷雷声响起。这预示着,似乎随时都会有一场雨水降临人间。

据明阳电视台天气预报报道,今天晚上将有雷阵雨。

知道可能要下雨,路上的行人、车辆不多,三辆轿车宛如幽灵一样穿行在马路上。

龙阳娱乐城位于西平区,这里是明阳日后最为知名的红灯区。但在这个年代,虽然也有几家洗浴中心、娱乐城,但整体规模还远无法和后世相比。

接近娱乐城、还有100多米距离的时候,赵长天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后面的两辆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按照事先的计划,两个赵家子弟带着大墨镜下了车,向着娱乐城走去。

他们的任务是提前进入娱乐城,找到张永所在的位置,一旦开始发动进攻之后,确保第一时间能控制住他。

他们身上都携带着‘大哥大’,一旦发现目标后,他们会及时发出通知。

20分钟后,赵长江的大哥大发出了响声,这代表着目标已经发现。赵长江接通了电话。

一分钟之后,通话结束。

“大哥,已经确定张永正在二楼的包房里,在楼梯口的巴台有两个他的手下。其它的约有10几个他的手下,大都集中在一楼,有的在练歌房里,有的在休息区。”

赵长江把刚得到的消息向大哥做了汇报。

“老二、老三,你们各带三个人负责对付一楼张永的那些手下,不用管那些客人。记住我交代的原则,不要闹出人命,其它的你们看着办。”

赵长天低沉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四十章速战速决

赵家三兄弟率先下车,走到路旁的阴影中。

其它的赵家人也纷纷迅速下车,聚集到赵长天的周围。

按照大哥的指示,赵长江和赵长河各自选了三个人,小声的和他们交流着。

赵长天也向跟着他的那个侄子交代了几句,又向年纪最小、留下来看车的赵雷叮嘱了一番。

赵雷有些不太情愿留下来看车,在他看来,他也应该和亲人们一起并肩战斗,留下来看车没什么大的意义。

直到心目中景仰的当家人‘天叔’语气有些严厉之后,他才不得不应承下来。

“大哥,你就带一个人,人手够用吗?”

向自己的一组人交代完毕之后,赵长江有些忧虑的向着大哥说道。

“对方在二楼,包括张永在内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再说,还有我们的两个人等着接应呢,我这里人手足够了。倒是你们,记得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能给对方留下反映过来的机会。否则,我担心他们会有枪支,如果给了他们用枪的机会,我们就麻烦了。”

赵长天神情严肃的说道。

这些话,虽然已经对他们交代过,但赵长天还是加重了语气再次嘱咐。

“记住,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深深的看了一眼众人,赵长天再次向着现场所有的赵家人叮嘱了一句。

接下来,10个人,全都戴上了黑色的头套,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钢管。

“按计划行事,,现在出发。”

赵长天一声令下。

低沉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的时候,他已经率先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向着不远处的娱乐城疾速冲去。

100米距离,在赵家这些武术高手的冲刺下,几个呼吸间就已赶到。

娱乐城门口的两个保安还没反映过来,就已经被赵长天随手挥出的两记钢管砸中肩膀。

那两个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发出了两声惨叫,摔倒在地上。

对于这两个人,赵长天手下已经留情了。他们只是会感觉非常疼痛而已,却不会造成什么大的伤害,起码骨头不会碎裂。

此时,从娱乐城内进出的客人能有七、八个,目睹这样的场面,纷纷惊慌失措的避让,其中一个中年fù女尖叫着向远处跑去。

门口附近再无一人。

没有搭理这些人,赵长天一马当先的冲进了娱乐城。

赵家的其余人紧跟着冲了进去。

飞速的扫视了一眼宽阔的大厅,大厅内人不多,大多数客人应该都在包房内,

赵长天发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没有仔细观察大厅的景象,毫不迟疑的,赵长天大步向着十几米之外的楼梯冲去。

“干吗的?快点站住。”

“这里不是你们能惹事的地方。”

“不想活了,站住。”

数声乱糟糟的喊话响起,那是几个正在休息区一边抽烟、一边打屁聊天的几个男子,估计应该是张永的手下。

赵长河带着三个人向着那几个一边喊话、一边站了起来的男子猛冲了过去。

等到赵长天踏上楼梯,大步向楼上冲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发现,老三那边已经和对方短兵相接,老三手中的钢管正落到了一个男子的脑袋上。

老二也带着三个人堵在了通往练歌房的通道上。

赵长天冲上二楼的时候,楼下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清晰可闻。

从进入大厅一直到冲上二楼,时间还没有超过十秒钟。

两个一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本来正在和巴台的一个女收银员调笑,其中一个刚刚把手放在女人肉感十足的大腿上。

听到楼下传出的声音,正感觉诧异、打算下去看看时,赵长天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与此同时,一间房门虚掩的包房内,两个先前潜伏的赵家子弟冲了出来,手指向了楼道尽头的一间大包房,大声道:“就是那里。”

“你们解决他们,控制住楼梯口,别让人上来。”

赵长天看了两个侄子一眼,疾声吩咐道。

随即,赵长天没有理会那两个正从巴台后面出来的两个中年男子,向着二十米之外的包房冲了过去。

“老板,有人闹事。”

那两个张永的手下终于反映过来了,把手放在女人大腿上的男子已经无暇体会手上的柔嫩,扯开了嗓子大喊道。

但随即,惨叫声和女人的尖叫声响起。两个赵家子弟已经对他们出手了。

赵长天已经在这片刻间,冲到了包房门口,一个垫步,身体腾空而起,运足力气于右脚,向着大门揣去。

“砰”

“喀嚓”

两个声音先后响起。

厚厚的包房大门被生生揣开,赵长天的身体顺势冲了进去。身体停下之后,赵长天飞速的打量着房间内的情况。

包房的面积很大,足有百平。

一眼望去,触目所及的景象让赵长天有些惊愕。

房间正中央,是一张大床,估计有普通的双人床二、三倍大小。

此刻,那张大床上,、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正仰面朝天的躺在上面,手、脚都被绳子束缚着。

女人的容颜限于角度无法看清,但可以看到她闭着双眼,脸上全是泪水,脑袋下的枕头上也湿了一大片。

一个男子手中拿着一跟鞭子,向着女人白嫩的身体上猛抽,鲜红的鞭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也许是包房的隔音效果太好,也许是男人太投入,一楼和二楼发出的诺大动静,他居然都没有听见。

直到赵长天冲进房内的瞬间,男人还沉浸在某种奇特的快感当中。

一双有些疯狂迷乱的眼睛下意识的望向赵长天,似乎还没有从这突发状况中反映过来。

男子的面孔狭长,30多岁的年纪,面色蜡黄,蓄着精致的小胡子。

这副形象,正和传闻中的张永相符合。

疑是‘张永’的男子楞了两秒钟之后,眼神剧烈的发生着变化,右手扔下鞭子,就向腰间伸去。

赵长天显然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在男子的手刚刚触及腰间某个物体的时候,赵长天手中的钢管已经抽在了他的胳膊上。

这一下,赵长天下了狠手。

“嗷”的一声惨叫,男子的身体顷刻间被掀翻在地。不由自主的抱着胳膊在地上翻滚。

那一下重击,已经伤了他的骨头。

女人已经睁了眼睛,片刻间发生的变化,让她一时难以适从,泪眼模糊的一双眸子难以置信的望着赵长天。

“他是张永吗?”

赵长天指着地上的男子问道。

他无暇欣赏女人的美丽容颜、和身体上虽然有了一些瑕疵但更能引发某种玉望的风光。

“是,就是这个禽兽不如的坏蛋。”

女人不假思索的回答。

确认了对象之后,劈头盖脸的,赵长天又是三记钢管砸了下去,瞬间,张永的头上、腿上冒出了血花。

其中一记砸在了张永的大腿骨上,那一记猛击将他的膝盖骨砸的粉碎。只是这一下,就已经让张永失去了抵抗能力,沉浸在无限的疼痛之中。

到了此时,赵长天才有余暇仔细打量一下床上的女人。

20岁出头的年纪,脸上的皮肤有些黝黑但却很细腻,被绳子绑住的双手明显的有些粗糙,还能看到老茧,与一双白皙精致的小脚儿和身子上白嫩的肌肤形成了比较鲜明的对比。

几眼的快速打量之后,赵长天得出了结论,女人的家境应该不会太好。

关于这个女人的遭遇,不用多问,不用多少考虑,赵长天多少也能想像得出来。

不外乎,一个美丽的家境贫寒的女孩子落入张永这样的恶魔手中,然后饱受蹂躏。

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类似于这个女孩子的遭遇,也并不罕见,甚至是大有人在。

赵长天多少的有些同情,但同情的程度有限。

因为,对于这样的事情,赵长天混迹道上二十年,听到的和见到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早已感觉到麻木。

没有多说什么,赵长天解开了束缚女人的绳子。女人胡乱的扯起床单裹在了身上。

赵长天觉得到了他该离去的时候了,对张永的报复,达到这种程度也差不多了。估计他的那条腿、和胳膊肯定是废了,砸在他脸上的那鞭子应该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毁容。赵长天对自己的手上的力道非常有信心。

至于他的那些手下,以张永如今的状况来看,已经无法正常说话了,估计也不能从他口中得到什么信息。

而且,赵长天也想等赵东恢复以后,由他亲自带人去为自己报仇,

“大哥,谢谢你救了我。我有一件事请求你帮忙,如果你能帮我,以后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

看到赵长天要离开,女人没有像赵长天想象的那样直接对张永报复,反而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哽咽着向他哀求。

“说吧,什么事情?我不奢望你能报答什么?我也不认为你能给我什么有价值的报答。如果是太麻烦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说到这里,赵长天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我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不会为你停留更长时间。如果只是举手之劳,也许我会考虑一下,你抓紧时间吧。”

赵长天的语气虽然有些漠然,但还是留下了一点点余地。

女人的样子实在是可怜,太狠心的话,赵长天有些说不出口。

而且,张永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女人才在今晚来娱乐城的。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个女人也算是间接的帮了自己。

第一百四十一章来自地狱

从赵长天现在的角度看,女人伤痕累累的身体散发着一种另类的吸引力。

尽管如此,赵长天还不至于去帮她什么忙、为此将自己陷入险境。对他来说,这个地方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否则,一旦警察或是张永的大批手下闻讯赶过来,那就麻烦了。

“大哥,求你一定要帮我,救救我的男朋友。”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飞快的冲到床对面的一个立柜前,一把拉开了柜门。

赵长天正有一些诧异女人的举动,奇怪于立柜和她男朋友有什么关系时。

但随着柜们的拉开,里面的景象,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个男人直tǐngtǐng的立在柜子里,身上全是被刀割出来的一道道伤口,更为可怖的是,男根也被连根切掉,伤口处还不断的向外渗着鲜血。

男人嘴巴里塞着一条毛巾,那条白色的毛巾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从肩胛骨的位置,两条铁链穿过,把他绑在了立柜里的一个固定的圆木上,圆木大约有碗口粗细。。

男子的脚下全是鲜红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这个场景,让赵长天想起了西方神话传说中的地狱,眼前的男子和那些在地狱中饱受折磨的人有的一比。

从伤口的痕迹上来看,应该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受到如此重的伤害,男人还没有死去,他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几乎要突出眼眶。

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

赵长天无法形容。

极度的怨毒?极度的仇恨?极度的绝望?还是别的什么?

自己本身遭遇到了人世间最为恶毒的酷刑,还要亲耳听到自己的女人在面前被人蹂躏,这种来自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估计任何人都无法承受吧。

对于张永的变态手段,赵长天感觉到了毛骨悚然。这很难像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情。是和这对男女有深仇大恨?还是一种骨子里的变态嗜好?

女人抽泣着,浑身颤抖的拿出了男人口中的毛巾,一丝鲜血顺着男人的嘴角流下。但男人的嘴巴还是张得老大,仿佛已变成了一尊雕塑。只有那种任何艺术大师都无法塑造的眼神才能证明他还是一个活人。

看着男人的眼神,赵长天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无来由的悲愤。

不需要女人再哀求,赵长天大步上前,将钢管chā进铁链和圆木的缝隙,用力一崩。

在强大的力量作用下,铁链应声而断。

男子的身体居然没有倒下,依然还tǐng立着,只是呆滞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

“大哥,谢谢你,谢谢你!”

女子一边流着泪,一边不住口的感谢着。

同时,她轻轻的用手中的毛巾擦拭着男人身上的血迹,但伤口太多,血迹几乎遍布全身,而且已经凝固,女人的擦拭除了增加男子的疼痛,却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纵是以赵长天的铁石心肠,目睹此情此景,也有一些黯然的感觉。

他的见识也算广了,也曾经对于自己的敌人施展过各种酷刑,但张永这样的手段,他还从来没有用过,只能自叹不如。

“小马哥,我们得救了,这位大哥救了我们。”

女人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啜泣着不停安慰男人。

忽然,男人的眼睛幅度很大的眨着,眼神同时发生着复杂的变化。大张的嘴巴也缓缓的闭和。

从男人的表情变化上,赵长天估计,他似乎恢复了神志。

突然,男子有些粗暴的推开了面前的女人,女人轻叫了一声,被推了一个踉跄。也许是身体很虚弱的缘故,女人一下子摊倒在地上。身上的床单滑落,再度露出了布满鞭痕的的白嫩身体。

男人的眼睛紧紧盯着一个方向,正是蜷着身体在地上翻滚的张永。

他的眼神中只有一种涵义,就是一种赤露ǒ露ǒ的怨毒,怨念之深,以赵长天的胆量,都感觉心理有些发寒。

紧接着,男子踉跄着向张永冲了过去。

赵长天没有作出任何阻止的动作,虽然他不是正义使者,但在很多时候,他也乐于见到‘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间公道。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闭上了眼睛。

那副场景,即使是以他的心理素质,也有些惨不忍睹的感觉,眼前发生的一起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他甚至想要塞上耳朵,现场的声音实在是太刺耳了。男子发出了充满快意、甚至有些变态的笑声、以及兴奋的喘息声,张永发出了令人感觉辛酸的惨叫声。那声音堪比被十个大汉同时蹂躏的少女发出的悲吟。

那个女人也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显然被男子的举动吓到了。

一分钟之后,张永彻底没有了声息。

赵长天张开了眼睛,现场一片狼籍,令人不忍目睹,

在他看来,眼前的场景估计普通人看了,大都会呕吐不止。

张永的喉咙位置,已经被咬了一个大洞,汩汩的鲜血正不停向外流淌。两只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了两个洞。

张永的整个人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

那个男子口中血迹斑斑,坐在那里发着令人感觉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一番比较剧烈的动作,让男子身上的各处伤口又渗出了鲜血,看起来,就是个赤露ǒ的血人。

以他的这种情况,估计也没有多久好活了。

摇了摇头,赵长天转过身体,打算离开了,他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

这对于这种性质上的行动来说,是不允许的。有时时候,多浪费一点点时间,都很可能会带来不恻的后果。

“救我们。”

男子突然开口说话了。

声音有一些尖锐刺耳。

“给我个救你们的理由,我不想惹麻烦。”

赵长天冷冷的抛下一句话,脚步没有停留,依旧向外走去。

“从此以后,我是你的一条狗。”

男子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依旧那么刺耳,还包含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赵长天的脚步依旧没有停留,他的确不想因为这两个人惹上什么麻烦。那个男子已经是一个废人,还是一个杀人犯。帮助了他,很可能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我是最精锐的特种兵,我对你有用处。”

男子抛出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已经清醒过来的他非常清楚自己面临的局面,如果没人救他们,先别说他们是否有能力离开这里。即使他们勉强离开了这家娱乐城,以他的伤势,也定然难以逃脱。无论是警察,还是张永的手下都不会放过他。

赵长天脚步停顿了一下,他想起了男子那一身精壮的肌肉,那的确是经过特殊的高强度训练,才有可能达到的效果。能够受到如此大的伤害,依然还能活下来,足以说明这个男人体质的强悍。

遭受如此大的打击,依然还有求生意志,表明了这个人强大的心灵力量。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赵长天鬼使神差的说道:“裹上床单,跟我走。”

这一刻,赵长天不知道,他做的这个当下看来有些不理智的决定,将会对他未来的人生产生怎样的影响?

“我叫马胜利,你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披着一床棉被,名叫马胜利的男子紧紧的跟在赵长天身后,那副形象加上眼中散发的光芒,使得他宛如来自地狱。

对于那个披着床单的女人,马胜利看都不看一眼。

女人一脸泪水的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神志有些恍惚的样子,估计,她还没有从先前男人的疯狂举动中清醒过来。

“我会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

赵长天的语气虽然还有些冰冷,但却多了一些人情味。

撤退行动很顺利。

在赵家子弟的霹雳行动中,张永的那些手下已经全被放倒,基本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和勇气。

那些在娱乐城消费的客人一个个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估计,一定是在心理祈祷着这群凶神恶煞早点离开。

赵家人虽然有些奇怪跟在赵长天身后的两个男女,但还是默契的没有在这个时候发问。

马胜利和那个女人被赵长天安排一个侄子打车带走,目的地是顺城。赵长天特别叮嘱侄子,进入顺城之后,要多换乘几辆出租车。

到达最终的目的地前,要提前一段距离下车,步行到达那个由他指定的偏僻地方。赵长天还嘱咐侄子要尽可能请医生给马胜利治疗身体上的伤势。

对于这两个人,他暂时根本没有任何信任感,不可能带他们去公司。而且,必须要让他们离开明阳,以防被人追查到行踪。

“哥,太痛快了,好久没这么酣畅淋漓的发泄过了。”

坐在车上,赵长江眉飞色舞的说道。

“是啊,大哥,我和二哥的感受一样。tǐng长时间没动手,这手痒痒的厉害,这回算是过瘾了。”

赵长河接过二哥的话头,语带兴奋的说道。

“痛快了,也过瘾了,但你们要记住,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定要注意保密,等回去之后,对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要仔细叮嘱。这次的事情不小,张永被那个马胜利弄死了。估计明天就会引发渲然ō。我们一会儿和立本见面之后,就马上离开明阳。”

赵长天慎重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雄心壮志

回到办公楼之后,九点刚过。整个行动,从开始到结束,总共用去的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

众人迅速的换回了远来的衣服,把车牌子也换了回来,那些假牌照被就地销毁。

刘立本兴奋的倾听着赵长江、赵长河对行动的介绍,手舞足蹈的表达着内心的喜悦。当他听到张永的悲惨结局时,忍不住大声嚷嚷道:“操,活该,真遗憾没有在现场看到那一幕。”

“立本,相信我,你还是没有看到的好,否则,我担心你会吐出来。”

赵长天若有所指的说道。

事实上,整个行动能够顺利完成,而且没有留下任何隐患,赵长天的心情也非常好。

接下来,赵长天把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全都聚集起来,非常郑重的进行了叮嘱。实际上,除了刘立本,其余的都是赵家人。

赵长天等一行人离开的时候,还不到九点半。

为了抓紧时间离开明阳,他们在办公楼停留的时间只有不到10分钟。

直到轿车驶出明阳、进入顺城地界,赵长天才彻底放下心来,心中的最后一丝忧虑烟消云散。

赵家三兄弟在进入顺城之后,和家族的晚辈们分开了。

赵长天没有直接离开顺城返回昌县,他还有一些话要对两个弟弟和凌长军交代。本来,这些话应该是下午就说的,但由于明阳的突发事件,不得不暂时押后。

还没有进入顺城,赵长天就让老二打电话通知凌长军,让他赶到赵长江的办公室集合。但有些出乎预料的是,凌长军一直都待在总部大楼自己的办公室里。

“老二、老三,以后你们要对凌长军这个人多一些尊重,凡事多听听他的意见,这个胖子不但是个人才,还是可交的性情中人。”

赵长天若有所思的说道。

“哥,我和你的看法差不多,凌胖子这人确实不错。”

赵长江认可了大哥的说法。

赵长河也连连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三兄弟到达赵长江的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凌长军已经泡好了茶等着他们了。

“长军,事情已经圆满的解决了,放心吧。”

看着胖子有些焦虑、渴望的眼神儿,赵长天轻松的说道。

“那就好,老板,我这半天一直都提心吊胆的。

凌长军长出了一口气,发自内心的说道。

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热茶,赵长天继续说道:“长军,这么晚还要把你叫过来,是要继续我们下午的话题,和保健品有关。”

事实上,关于保健品项目的下一步,也是赵长天此次来顺城的重要目的。

赵长江已经完成了先期的配方筛选工作,现在,他的手中有两份保健品配方。

赵长天需要在今天确定,远大集团将究竟上马哪一份配方?

这两份配方中,一份注重健体功效,具有补充人体营养的功能。另一份具有促进消化、减肥的功效。

赵长天经过考虑之后,决定选用第一个配方,这份配方是西南医学院的科研成果。

第二个配方,也许在几年之后,会更加有市场,但暂时来看,还是第一个配方更符合目前的国情。

“能促进心脑健康、血液健康、皮肤健康,就选用这份配方吧,名字就叫三健养生液。”

赵长天注视着两个弟弟,沉吟着说道。

“好,‘三健’这个名字取的好,这个名字通俗易懂,便于我们宣传。大哥能在短时间内就能想出这样一个名字,厉害!”

赵长河在表示赞同的同时,不忘拍了大哥一记马屁。

赵长江瞪了老三一样,有些怨怪他抢了自己想说的话。

凌长军也连连点头,认可了大老板的意见。

“老二,配方定了之后,你就可以着手组织生产样品了,样品出来之后拿到相关机构进行检验。如果检验合格,就付给西南医学院500万的技术转让费。”

赵长天继续说道。

“大哥,500万是不是太多了?我估计最多五十万就能把这份配方买下了。”

赵长江难得的对大哥的指示表示了反对意见。

“老二,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要求你高调的对这五百万转让费进行宣传,最好专门举办一个转让仪式上,邀请大量煤体参加。要让大众知道这份配方的价值和我们公司的实力。如此一来,我们的产品还没上市,就已经把声势打出去了。给公众的印象就是:公司有实力,还有好配方。对于两者结合在一起所能造成的影响力,我是非常期待的。”

赵长天耐心的解释道。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语气不觉有了一丝激昂。

“明白了,大哥,这想法真好,我这苯脑子怎么就没想到呢。”

赵长江顿生恍然大悟之感。

“这五百万也不是一次就给西南医学院,分成五年给他们。而且,可以借此机会,和他们搞一个人才供需协议。他们学校的毕业生,远大集团可以优先考虑,甚至,每年远大集团都可以去西南医学院搞一次现场招聘活动。我相信,西南医学院对此,一定非常是认可的。”

赵长天继续讲述着自己的一些想法。

赵老二和赵老三一边不停的记录着,一边连连点头。

“长军,接下来我要和你谈谈销售方面的一些想法,给你一些借鉴。”

赵长天注视着认真倾听的凌长军说道。

“老板,请说,我洗耳恭听。”

凌长军坐直了腰板。

“首先,要非常熟练的运用,掌握了,就是掌握了核心,产品就会卖得火爆。”

说到这里,赵长天的眼中出现一抹激动:“长军,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运作企业’辉煌的时代,产品在整个销售渠道中,话语权十足,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我称之为‘媒介时代’。我建议你在现阶段包括未来几年的销售中,紧紧抓住这个中心,通过铺天盖地的宣传,打响我们企业和产品的知名度,我相信一定会取得丰硕的成果。”

“老板,我明白了,原本我也有这方面的打算,但没有重视到如此高度。”

凌长军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连连点头。

“长军,与此同时,我们要未雨绸缪。虽然我们将在几年后放弃保健品行业,但并不意味着我们要放弃辛苦积累的渠道。通过保健品积累的销售渠道,将在我们转行做生物制药的时候,依然发挥重要的作用。

我可以作出预测,几年后‘媒介时代’将被‘渠道时代’取代。那也就意味着,谁掌握更多的销售渠道,谁就更有话语权、主动权。到了那个阶段,哪怕是你做得再火,但如果渠道商不买你的帐,也将举步维艰。

因此,长军,我希望你能在渠道时代来临之前,搭建属于我们自己的销售渠道,兴建属于我们自己的卖场。要争取在几年之内,让我们的卖场能遍布国内一线城市。能够在十几年之内,让我们的卖场遍布全国的每一个城市,甚至是走出国门,在国外的那些大城市里,也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说到后面几句话的时候,赵长天的语气愈发铿锵有力。

重生前,赵长天可是亲眼见证了国美、苏宁、海王等渠道商的风光。

在顶级的渠道商面前,各个品牌厂家也只能选择妥协,不得不压低自己的利润,否则,渠道商就可以不让你进场。

你做的再火,但老百姓如果没有购买你商品的方便渠道,那你的产品也根本卖不出去。

赵长天这番具有前瞻性的言论和雄心壮志,让赵长江和赵长河听得热血沸腾。就是年过四十、自认心态足够沉稳的凌长军,也有一些热血上涌的感觉。

接下来,赵长天又具体谈了一些如何利用资本杠杆的力量兴建卖场,如何在销售中聚拢批发商,如何利用各种媒介发布,以及的一些创意方面的东西。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但赵长天的谈兴越来越浓,话题引申的范围也越来越广,三个听众也听得越来越过瘾。

最后,赵长天又针对地产分公司的业务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主要是以‘收购’的话题为主。

在前一段时间的工作中,地产分公司,在东城区开发了一个小型楼盘,估计明年年初就能完工。

按照赵长天原本的打算,开发这个小型楼盘的目的就是为了锻炼队伍,没有指望会赚多少钱。

眼下,经过前一段时间的锻炼,地产分公司以赵长河为首的领导班子基本已经熟悉了地产行业,也逐渐培养出了一批像样的队伍。

因此,在下一步,地产公司的重要任务就是要逐步展开收购工作,力争在11月底之前,收购几家房地产企业。

赵长河手中有一份房地产企业名单,是他这几个月来派出人手在顺城、明阳收集到的房地产企业信息。

这份名单共包括了20几家房地产企业,这些企业的共同特征是:遭遇宏观调空之后,企业陷入了资金上的困境,处于举步维艰、濒临倒闭的境地。

第一百四十三章不容置疑

这些房地产企业大都资产状况良好、负债程度较低。

对于这些企业的资料,赵长天大致的浏览了一遍之后,他筛选出了八家。

根据这八家企业的不同情况,赵长天提出了不同的收购建议。

是建议而不是指示,这一点赵长天态度很清楚。在很多时候,纸上谈兵的某些理论在实际操作中是不一定可行的。

而且,老三经过这一段时期的磨砺,对房地产领域的某些认识,已经不在自己之下,只是欠缺一些大局观而已。而这方面,凌长军将起到很好的补充作用。

赵长天的总体目标是,力争在这八家企业中,能在年底之前,成功的收购三到五家,最低也要完成两家的收购。

只有这样,地产分公司才能在此基础上进行整和,力争在短时间内形成规模化。

对于收购企业的原有领导以及工作人员,赵长天也做了一些指导性的建议。

当所有正事都谈完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到了半夜时分。

赵长天当晚没有离开顺城,就住在了赵长江家里。

结果,令赵长天哭笑不得的是,在老二的家中,他发现了好几条女人的内kù和其它内衣。

对于这种情况,赵长天也只是笑着呵斥了几句老二,让他以后小心点儿,别弄出什么病来。和女人上床可以,经常换女人也可以,但一定要注意防护措施。

这年头,虽然性病还没有泛滥,但也还是小心为好。

第二天早晨,更加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端着买好的早餐,没有敲门就进了赵长江家中,女孩子居然有赵长天房门的钥匙。

当时,赵长天穿着一条大kù衩正在做俯卧撑呢。赵长江也在大哥的督促下,做着仰卧起作。

一番尴尬之后,赵长江不轻不重的呵斥了几句那个女孩子,责备他进屋的时候也不知道敲门。

但女孩子显然也有一些委屈,大清早的起来,买好了早餐,本打算给心上人一个惊喜的。结果却是惊喜不成,反倒挨了一顿训。

女孩子眼泪汪汪的样子,让赵长江心软了下来。

“大哥,要不我把她撵走?”

赵长江口不对心的向着大哥低声征求意见。

“瞧你那德性,我看这女孩儿不错,要不你就收收心,对人家认真一点,你也不小了,也到了考虑婚姻大事的时候了。”

赵长天边穿着衣服,边故意打趣道。

“大哥,要考虑婚姻大事,也是你先来啊。”

赵长江嘟囔了一句。

但眼神却下意识的描向了女孩子。

“恩?难道动真格的了?”赵长天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老二的德行他很清楚,基本上和同一个女人上床不超过三次,就会腻歪了。用他的话来说,失去某种冲动和激情了。对于女人,老二向来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不会考虑所谓的爱情和天长地久。

难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清纯的小丫头,真的把老二给俘虏了?

但无论如何,眼前的场景已经不适合他继续留在这里了,他可不想大清早的就做电灯泡。

离开前,他从老二口中知道了那个女孩儿的名字——孙宁。

带着一丝疑问,赵长天离开了老二家。

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点早餐之后,赵长天充忙的赶回了昌县。

坐在办公里,抽着烟,喝着茶水,赵长天开始考虑今天的日程安排。

对于他来说,今天将是忙碌的一天。

上午,他将要主持召开一个关于水利方面会议。

中午,他打算去医院看望一下宝宝。

下午,他要去林业局视察工作。

上午九点半,赵长天主持召开了全县水利系统工作会议,与会人员包括水利局的干部以及各个乡镇的水利站站长。

首先,赵长天就节日期间打扰大家的休息表达了歉意。

接下来,赵长天重点强调了各个乡镇要注意储水,尤其是全县10个大型水库所在的乡镇,被他一一点名,要求做好储水工作。

从即日起,就限时、限量放水,具体的标准将在几天后正式出台。

赵长天还指出,年后还将彻底停止放水。

这些举措的目的,就是预防明年chūn天可能会出现的干旱。

对于赵长天的指示,与会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昌县历史上,很少出现过旱情。尤其最近几年,基本都是风调雨顺。

虽然赵长天给出了所谓农业专家的预测,但鬼才会相信呢,难道农业专家可以神通广大到可以预测未来?

昌县最近的一次旱情,还是出现在八年前。那次旱情的规模也不大,只是一些小水库受到了影响,大型水库受到的影响不大,基本没有影响各个乡镇的水利灌溉。

难道八年都没发生过的旱情,偏偏明年就能发生?

况且,今天本来应该是假期,却被通知必须要参加这个会议。

本来以为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却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会议,

虽然不理解,但经过前一段时期的表现之后,如今的赵长天的威势日重,因此,倒是没有人敢当众提出置疑。

在发言的最后,赵长天明确提出警告,如果有哪个干部敢违反命令,将发现一个处理一个。

会议结束之后,水利局局长李全单独来到了赵长天的办公室。

李全,将近五十的年纪,个头不高,体形有些发福。

“赵县长,有很多干部对你在会上做出的指示表示不理解。”

落座之后,李全有些忐忑的望着赵长天,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李,是不是认为我吃饱了饭,闲着没事拿大家消遣?”

给李全扔过一支烟,

李全受宠若惊的接过烟,点着之后,轻轻的吸了一口,“赵县长,不瞒你说,主要是有一些老百姓养殖的鱼塘要受到影响。”

说完之后,李全有一些紧张的望着赵长天。

“老李,你应该还有一句话没说清楚,估计承包鱼塘的应该大部分都是乡里的干部家属吧?老李,你家里不会也有亲属承包鱼塘了吧?”

赵长天眯缝着眼睛注视着李全。

“没…没,赵县长,没有的事儿,我农村的那些老亲戚没有干这个的。”

李全的目光有些躲闪,额头上有些见汗。

“老李,我不管你有没有,但我今天在会上下达的指令必须要得到严格执行。我就是考虑到了我们县有一些鱼塘的情况,才会采用了折中方案,在年前限时、限量放水。我估计在这种情况下,鱼塘受到的影响将很小。

老李,也许有些人认为我是小题大做,仅仅根据主观预测就认为明年可能会有旱情,武断了一些。但我告诉你,老李,我这次就是要武断一回。如果明年风调雨顺自然是最好,我将会公开承认错误。可如果一旦发生旱情,那我今天做的决定,将造福多少老百姓?”

赵长天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老李,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我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要贯彻到底的。我希望,你能坚定自己的立场,坚决的我。如果,在这个时候你敢掉链子?”

赵长天语气一转:“老李,多余的伤感情的话就不多说了,我在县里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我相信你对我的性格应该有所了解。”

赵长天以这样一句话结束了此次和李全的谈话。

当李全走出赵长天办公室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如今,他算是真正的体验到了这个年轻副县长的威势。这些日子,他曾经多次听说过关于这个年轻副县长的传闻。知道这个副县长在当镇长的时候,就有着‘铁腕’镇长的名头。

但传言终归只是传言,只有亲身体会之后,才能多少的知道一些‘铁腕’两个字的真实涵义。

“看来以后要打起精神工作了,不能再混日子了。”李全如是想着。

李全走了之后,赵长天陷入了思考。

对于赵长天来说,之所以要召开这次会议,是因为他记得很清楚,1994年chūn天直至6月份,全市将迎来一场大旱,整个顺城的农业都受到了很大影响。

对于昌县这个农业大县来说,打击更是是非常巨大。

紧跟着,接踵而至的,就是从七月份到九月份的洪涝灾害,不提顺城,单是昌县掘堤的水库就达到了10多个,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死于洪水当中。

限于身份,他那个时候不知道具体的死亡人数,但他知道,光是大河镇的死亡人数就超过了200人。

整个1994年,对于昌县来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在上一次人生中,他不具备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不具备在灾后帮助他人的能力和想法。

但这一世,既然他走上了仕途,既然能预知未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他将全力一战,为了昌县,为了昌县的老百姓,也为了自己的仕途。

‘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赵长天内心充斥着如许的豪情。

虽然距离明年还有一段时日,但他必须要未雨绸缪,预先做好多方面的准备。

第一百四十四章极大的满足

对于赵长天来说,今天的全县水利会议,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要走遍昌县的每一个水库,针对不同水库的情况,做出针对性的安排。

在思考中,时间缓缓流淌。

中午到了,赵长天结束了思索,他要到县医院看望宝宝。

按照惯例,他开着车直奔百货商场,打算给宝宝买些吃的东西。

车子行驶到百货商场附近的时候,赵长天刚要把车驶进停车场,却发现前面围着一群人,堵住了进去的道路。

没办法,赵长天只有把车停在了路边,步行着向百货商场走去。

路过人群的时候,一阵闹哄哄的争吵声传进他的耳内。

“你快点让开,别给脸不要脸。”

一个男人非常不耐烦的声音。

“你必须道歉,你凭什么侮辱他,他一根脚指头都比你强。”

一个女人气愤的声音。

“我侮辱他,关你屁事?你是她的姘头还是马子?”

“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他为老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我就不允许你侮辱他。”

听到这里,从声音上判断,这是一男一女在发生争吵。赵长天摇了摇头,打算快步离开了。

和他没关系的事,他没有多管闲事的兴趣。

只是,他感觉那个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但想了想,又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些女人。

“赵长天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家伙,他为老百姓做事还不是为了自己能升官发财。你一个打扫卫生的,懂什么?”

赵长天离开的脚步瞬间停住。

争论的主题居然是他,这出乎了他的预料。

“你这种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赵长天哪里沽名钓誉了?各位老少爷们,你们评评理,赵长天赵县长为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了多少好事?”

“是啊,年轻人,这位姑娘说的对,人家赵县长可是个做实事的好干部,你这么说是不对的,应该道歉。”

“小伙子,你要是这么说别的当官的,我没意见,但你这么说赵县长,我可不同意。”

一时间,对那个男子的声讨此起彼伏。

听到这里,赵长天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原来,他在民间的风评如此之好。这种感觉很美好,甚至超出了他昨晚复仇时的快感。

“各位大哥、大姐,冯科他不会说话,我在这里向大家赔礼道歉了,希望大家能原谅他这一回。”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进耳内。

不用过多思索,“李佳”一个熟悉的名字浮上赵长天脑海,不自觉的,一些压抑的感觉涌上心头。

与此同时,上次在饭店里和李佳一起出现的男子浮现在赵长天脑海中,那个长了一副欠揍样儿的男子叫冯科。

冯科、冯长远,难怪上次瞅着眼熟,原来熟悉的感觉来自冯长远。估计,这两个人应该有某种关系吧?

冯科没有再出声,估计他是感觉到了众怒难犯。

李佳的诚恳态度赢得了一些人的原谅,人群开始逐渐散去。

“我说这个妹子,你长得这么水灵,怎么找了这么一个男人,真是白瞎了你这么一个人儿啊。这个小白脸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有得你受的。要找,就要找赵长天那样的男人才对,那才是真爷们儿。”

那个一直和冯科争论的女人声音再度响起。

李佳没有再出声。

赵长天估计,此时的冯科一定忍得很辛苦。

说不清具体为什么,赵长天突然很想见见那个为他说话的女子。

如果放到后世,用一个词汇来形容,这个女人应该算是他的‘铁杆粉丝’了。

这个女人的话,让赵长天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再加上那些围观老百姓的,也让他感觉了自己坚持着的某种理念的正确性。

政绩他需要,升官他非常渴望,但这与为老百姓切切实实的做一些事情,并不矛盾。

当人群完全散去之后,赵长天看到了李佳和冯科,也看到了那个为他说话的女人。

赵长天呆住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和滋味浮上心头。

不是为了李佳,也不是为了冯科,而是为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身材很高挑,手中拿着一支扫把,虽然背对着他,但赵长天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那个两次碰瓷都栽到自己手上的女人,那个自己重生以后此一次疯狂占有过的女人,那个自己极力想要忘却的女人。

想着上次自己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再看着女人手中的扫把,赵长天忽然有一种鼻子发酸的感觉。

此刻,他的眼中没有了风姿绰约的李佳,也顾不上看一脸怒容的冯科,只是紧紧的盯着那穿着一身粗布衣杉的女人。

“好啊,一直找不着你小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冯科的声音突然响起。

自从上次在饭店挨了一啤酒瓶子之后,冯科就没有停止过寻找赵长天。但他无论怎么追问李佳,只从她口中知道对方姓赵。

昌县虽然不大,但姓赵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多了。因此,冯科带人在饭店附近寻找了几次无果之后,就把这份奇耻大辱暂时放在了心底。

“滚犊子,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对你这种玻璃货色没兴趣,不用费心的找老子。”

赵长天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呵斥道。

拿着扫把的女人本来看到冯科表情的变化,再听到冯科的那些话,正打算转身看看来者是何人?

但听到赵长天的声音之后,她转身的动作瞬间停止。

对她来说,这个声音刻骨铭心,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赵长天清晰的注意到女人身体上的变化,而且,他敏感的发现,女人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小子,你别嚣张,有种你在这里等着。”

冯科犹豫了一番之后,终究还是没敢扑上来。

在他看来,自己擅长的是在商场上叱姹风云,擅长权谋机变,与人打架这种粗鲁的行为不是他的长项。

“滚蛋,我就是赵长天,你随时可以带人去县政fǔ找我。我的办公室,冯长远知道,我估计你应该认识他,你找他去问吧。”

赵长天失去了和他斗嘴的兴趣,他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对那个女人说几句话。

冯科脸上的表情剧烈的变幻着,眼前男人的身份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在他的想象中,一个副县长应该像自己的叔叔那样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怎么可能会是眼前男子的那副德行,怎么可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拿酒瓶子砸人这种完全没有任何风度可言的粗鲁举动呢。

冯科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如果真要动手,自己十有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如果斗嘴,他又担心那个粗鲁的男人向他动手,一想到这里,他的头皮就隐隐作痛。

冯科脸色阴沉的拉开车门,上了车,冷冷的看了李佳一眼。

李佳强行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复杂情绪,她刚才向着赵长天使了几次眼色,但那个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心中的焦急难以言表,她真想大声的把自己的所有苦衷都告诉他。

但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计划总不能功亏一篑啊。为了赵大哥,必须还要继续坚持下去。

李佳上了车,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失落。不是因为赵长天对自己的误会和不理睬,而是因为他看着那个女人的目光。

那种目光,她曾经很熟悉。

不能再这样了,只能冒险那样做了。

否则,哪怕是计划最终成功了,她却失去了那个男人,那份悲伤足已将自己彻底淹没,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上车、关上车门的瞬间,李佳把前些天准备好的、一直放在钱包夹层里的一张纸条丢在了车下。

“老天保佑,一定要让他看到。”

随着车子启动,离赵长天逐渐远去,李佳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上我的车,我有话要和你说。”

停车场恢复了平静之后,赵长天向着女人说道。

女人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但却没有任何动作。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内心世界有多么复杂?连她自己或许也不清楚。

她不是不想动,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僵硬。

“我让你上我的车,你没听见吗?”

身后男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的味道。

天可怜见,她是真的太紧张了,她真的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她担心自己稍一动弹,就会摔倒在地。

“架子还tǐng大,难道非得要我亲自动手吗?”

令她感觉窒息的声音再度响起。

紧跟着,就是对方的脚步声在逐渐向自己靠近。

近了..近了..

女人忽然感觉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子一下子揽住自己的腰,把自己抱了起来。

她紧紧的闭着眼睛,心跳的厉害,脸上也烫得厉害,她能想象得出来,自己的脸色一定很红。

因为干这份破工作,她已经很久没有打扮自己了,自己现在一定是丑死了。

她能感受那双大双上的热力透过单薄的kù子传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老天在上

她永远无法忘记,那天晚上,就是那双大手抚摩了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那种消魂的感觉,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强有力的不断冲击,曾经让她濒临魂飞魄散,在无数个梦境中不断涌现。

那双深沉、充满智慧的眼睛,总是不经意间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天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的迷恋一个那样对待过自己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三强子对他的无限崇拜感染了自己。

也许是因为他为老百姓提高了收入,无数人都说他的好,自己也以他为荣。

也许是因为女人对自己第一个男人的天然情结。

也许是因为女人对强者的本能屈从心理。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但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她感觉自己真是疯了、傻了、痴了。

上一次见面,为了对方的一句话,她哭了几个钟头。为了对方的一句话,她放弃了大有钱途的生意,来做这种又脏又累的工作。

刚才,仅仅是因为无意中听到的一句对他的嘲讽,她就从商场门口一直追到停车场,让那个侮辱他的男人道歉。

老天在上,她一定是真的疯了。

否则,为什么会晚上一边想着他,一边做着那种羞人的事情呢。

“到车上了,你还想一直让我抱着你吗?”

那充满磁性的声音猛响想起,惊醒了女人的胡思乱想。

她知道,就这样赖在对方怀里很不妥,可她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脸也更烫了。

赵长天很矛盾,眼前的这个女人,脸色就像红纸。那剧烈的心跳声,他甚至都能清晰的听见。

以他多年以来从女人身上积累的经验判断,她绝不是生病,这明显是一副发情的样子。

难道就因为自己酒后的一次过激行为,就让这个女人爱上自己了?

这也太扯了一些?如果有这样的好事,如果问题如此简单,他也用不着费心费力的去追逐那些感兴趣的女人了,直接上了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可眼前的场景,除了这个解释,他实在是找不到别的理由。

客观的评价,怀中的这个女人算得上一个美女,脸上的轮廓很精致,无论肤色还是细腻程度都非常不错,手感也很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嘴唇厚了一些,吸允起来,缺乏一种尽在掌控的感觉。不过,有弊也有利,起码外观上也因此多了一份性感。

手掌略显粗糙了一些,估计是家境不好造成的。但也同样,那双手比起普通的女人来更有力量,在某些时候,能给人带来更大的兴奋。

事实上,当赵长天在一种莫名力量的驱使下,片刻前抱起这个女人的时候,一种男人天生的本能冲动就已经无法遏止的孳生了。

这种冲动随着接触女人身体时间的延长,而愈发的壮大。

看着女人娇喘吁吁的样子,这种冲动已经达到了一种极需释放的程度。

本来,他是有一些话想对女人说的。但此情此景,他没了说话的心思,估计女人也没有听的精力。

赵长天很矛盾,怀中的女人,明显一副任君品尝的样子,想要占有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但他又实在不想在这个狭小的车内空间里做出某种激烈的行为来,一是施展不开,二来这台车的车窗是透明的。

“你走吧,离开我,否则我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赵长天的嗓音有些嘶哑,眼睛发红,他强忍着满腔的玉火低声说道。

但是,女人的反映却令他的这种想法完全破灭。女人的呼吸更家急促了,红晕已经从脸上延伸的到了脖子上。

女人没有作出任何动作,也没有开口说话。

她丝毫没有表现出要离开的意思,

使劲甩了甩头,赵长天发动了车子的引擎。

这台车以自从到了赵长天手中之后,最快的速度向着家中驶去。

看望宝宝的事情,已经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

眼下,他只有一件事情想做,其它什么事情都要靠边站。

赵长天的车子驶进小区大门的时候,眼尖的保安不经意间发现了车内与往常不一样的地方,也发现了赵长天表情上的异样。

这家伙很有眼力的没有出声打招呼,只是在心理暗自羡慕,偷偷的吞了一口口水。

以他自认颇为专业的审美眼光来看,虽然只是充充一瞥,但他已经发现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停下车子,赵长天抱着女人就向楼上冲。

此刻,在赵长天的亢奋精神状态下,女人50公斤左右的体重,在他手中宛若无物。

几乎发挥了百米冲刺的速度,赵长天从上楼到打开房门,再到把女人扔到床上,总共花费了不到20秒钟的时间。

女人的心脏跳动得更加厉害了,她的眼睛闭得更紧了,她预感到了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到来。但她丝毫没有反抗的心思,对这个男人,她的抵抗力几乎为零。

也许,他就是她生命中的魔障吧。

“来吧,希望这次以后,你还能记得我这样一个女人。希望,以后还有能再次和你想见的机会。”

面临最后关头,女人反而放松了身心,在心里默默的说着。

只是,有一种莫名的心酸在她心间流淌。

这一次,赵长天没有像那天晚上那样急切进入。

对于眼前的女人,他已经多了一份复杂的感受。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爱,或许有一份难以形容的感动。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这个女人的身体十分渴望。

无论手感、身体感觉,还是女人在他身下的婉转呻吟的种种反应,都令他感觉刺激、冲动。

在赵长天娴熟的动作中,女人的衣服迅速的离开了她的身体。

同样,赵长天身上的衣服,也在顷刻间被他脱掉。

此刻,不需要任何语言,只需要行动。

二十年积累的丰富床上经验,被赵长天手、口并用的施展出来。

女人终于再也无法保持矜持,难以抑制的呻吟从她粉红、鲜嫩的唇间传出。

还没有真正开始,女人已经一再的感觉到滚滚热流从体内倾泄而出。

她感觉自己要死了,这种来自于身体的极度快感让她发出了自己感觉极度羞耻的声音。

没有办法,她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

终于,赵长天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准备工作也已经达到了接近完美的层次。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这个理论也同样适用于现在的场合。

进入了,直接就是长驱直入,那是一种完全包裹和润滑的感觉。

那种极度的舒爽,让饱经考验的‘它’差点直接喷薄而出。

好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赵长天及时的稳定了局势。多年的肾功能强化锻炼,在此刻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冲击,一次接着一次、一波接着一拨的密集而又强有力的冲击。

女人感觉自己的真的要死了,那狂风暴雨般的进攻,让她彻底迷失了。

此刻的脑海中,她只有一个念头,尽情的享受这人世间最美好的感觉。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经历了两次汹涌的爆发,战斗停止,赵长天还是感觉意犹未尽。

但总算他还记得下午还有正事要办,打消了继续享受的念头。

此刻的床上一片狼籍,床单大部分已经被打湿。

女人身体朝下趴着,粉嫩的身体上,全是欢好之后留下来的痕迹。

此刻,女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身体不时的发出轻颤。

“谁说在床上男人永远是失败者,那要看男人的体质、能力和技巧,强悍的男人可以在床上征服任何n长天有些自得的想着。

两番高强度的冲击所消耗的体力,绝对可以与两次万米长跑相媲美。

但赵长天依然神采奕奕,没有大部分男人事后的腰酸腿疼,也没有其它男人事后就要大睡一场的疲惫感觉。

很多时候,练武不仅仅可以更好的打击敌人,同样,也可以更好的对付女人,更好的享受鱼水之欢带来的满足。

在有些自得的胡思乱想中,赵长天穿好了衣服。

他估计以女人此时的状态,想要恢复正常的行动能力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先走了,六点之前会回来。”

说完之后,赵长天也不管女人能不能听得清楚,大步离开了房间。

下午两点半,赵长天出现在了林业局。原本,他可以在10分钟之前就能抵达的。

他在途中耽搁了一些时间。

此刻的他,心情有些糟糕。

刚刚在路上,他新配置不久的传呼机响了,是刘常清家里的号码。

回了电话之后,他得到了一个十分不想听到的消息。

刘常清告诉他:郭青云将很可能会在近期内被调走,估计很快就会有具体消息传来,让他做好心里准备。

虽然刘常清用的是‘很可能’这样的词汇,但赵长天很清楚,这件事就是板上钉丁了,因为他了解刘常清的性格,绝不会无的放失。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原本的好心情已经被破坏了。

老天在上,郭青云走的时机太不是时候了。他还需要郭青云在一段时间内,继续给予他强有力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伤不起

对于赵长天来说,郭青云在现阶段依然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如果他想要推行什么大的计划,没有郭青云的,势必将举步维艰。

因为,按照常理判断,县长冯长远将是接任书记位置的主要人选。空降下来一个人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非常小。

无论是资力还是上层关系,冯长远都具备了足够的条件。

而如果冯长远真的上位,以自己目前和他几乎势同水火的关系,他会放过自己才怪。

好在,经过这段时期的表现,自己已经在县政fǔ树立了一定的威望,手下有了一些可供调配的人员。

而且,最关键的是,即使郭青云调走了,但刘常清还在。

冯长远想要对付自己,也没那么容易。

最起码,他没有直接撤掉自己的权力,他一个县委书记还无法决定一个副县长的任免。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他会想办法架空自己,不给自己出头的机会。再通过其它手段把自己打入冷宫。

但他赵长天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思路展开之后,他压抑的心情多少的得到了一些缓解。无论如何,该干的工作还是要干的。

在林业局的会议室里,赵长天召开了一个临时性质的工作会议。

这次会议,没有要求各个乡镇林业站的负责人参加,与会人员只有10几个,都是林业局的中高层领导。

此次会议的主题,是关于秋、冬两季的森林防火,附带着还有乱砍乱伐的问题。

昌县管辖的范围内,有很多山区。进入10月份之后,天干物燥,引发森林大火的概率将远远高于chūn、夏两季。

根据以往的资料,每一年,昌县都会发生一些火灾事故,造成一定的财产甚至是人员的损失。市里曾多次就这个问题,对昌县的领导班子进行点名批评。

基于以上的原因,赵长天明确提出要求:林业局要在各个乡镇乃至各个村,都要设置义务巡护员。

巡护员可以由当地基层干部、工作人员担任,也可以由觉悟高的当地党员、普通老百姓担任。

巡护员的职责是,需要经常在自己负责的地段进行巡示,除了寻找火灾隐患并及时清除,一旦发现山林大火,就要马上向上级部门和有关领导汇报。而相关的主管领导也必须要及时向他通报。

力争做到在最短的时间内,制定相关计划并组织人员消除火灾。

为此,赵长天专门制定了奖惩方面的相关条例,在这次会议上进行了宣布。

他态度非常坚决的强调,一旦因为瞒报、工作疏漏行为而导致发生重大火灾事故,将决不手软的处理相关责任人。

接下来,赵长天谈到了乱砍乱伐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赵长天心里很清楚,要想完全杜绝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符合昌县实际情况的。

因此,他只是要求重点注意保持各种水利设施附近的林木资源的完整,以防止因为过度砍伐而造成水灾隐患。

结束在林业局的座谈会之后,时间已经走到了下午五点多。婉拒了水利局领导邀请共进晚餐的要求,赵长天离开了。

本来,知道了关于郭青云要调任的消息,他应该今天晚上去郭家拜访。

但家里的那个女人也不知道离开了没有?

他总不能在对方身上一通发泄之后,就置之不理吧。无论如何,那样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况且,自己还答应过她,要在六点之前回到家里。

因此,赵长天决定先回家看看,反正时间还早。

而且,那件事情即使明天早晨去郭青云办公室和他说,也不晚。

事实上,无论早说还是晚说,他和郭青云都没有改变、影响那件事情的能力。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预先做出什么准备,只能等待上面的通知。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郭青云再保持一晚的好心情呢。

一边思索着,赵长天开着车向家里驶去。

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的想着关于郭青云调离的事情,但越想越觉得心烦,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感觉憋闷。

深吸了一口气,他强迫自己把思绪转移到家里的那个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也是个问题,怎么处理?总不能直接把人赶出去吧?

随着情绪的逐渐稳定,赵长天开始认真的总结着她给自己的感觉。

那个女人给了自己一种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感受。从相识到发生关系,就是一个晚上的事情。她没有寻死觅活的令自己感觉良心上的愧疚。反而以一种自己没有想到的方式解除了自己良心上的不安。

不可否认,她的长相、身材、皮肤都是上上之选。在床上的表现,更是要超过绝大多数女人。不是任何女人,都能引发自己那种强烈冲动的。

中午,她能不遗余力的为自己的名声抗辩,说实话,他很感动。

这样一个被自己伤害之后还能一心为他考虑的女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也要给她一些交代。

虽然不可能给什么婚姻之类的承诺,但必要的精神抚慰、物质补偿还是要给的。

在赵长天一贯的原则中,对于和自己上过床的女人,只要是不提出过分的要求,他一般都会给予满足的。

思绪进行到这里,赵长天苦笑着摇了摇头。透过车窗,他看着来往的不认识、也不知道名字行人。

他忽然想到,对于那个已经跟自己发生过两次关系的女人,他至今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对于她的了解也仅限于身体,这种了解程度几乎和那些路上的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赵长天还发现,他真是有些琢磨不透那个女人的内心想法。

毫无疑问的是,那个女人很贪财,否则也不会遭到自己蹂躏之后,还有心情索要金钱。

可令他感觉矛盾的是,那个女人在第二次和自己相遇之后,却接受了自己的意见,真的放弃了碰瓷这份有些钱途的职业、转而去做打扫卫生的工作。

这不能不令他感觉迷惑。

打扫卫生一个月能赚几个钱?

这是一个贪财的女人能做出来的抉择吗?

可事实上,赵长天真的希望对方贪财,如此一来,问题就好解决了。他有信心他能给予的钱财,一定会令那个女人非常满意甚至是惊喜。

他担心的是,那个女人一旦不再贪财,却转而赖上自己,非要一个名分什么的,他将怎么处理?

以赵长天的性子来说,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打算对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女人采用什么野蛮手段的。

但实际情况是,那个女人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人心难测,难保她鬼迷心窍的要借此要挟自己。如果真的面临这种情况,他该怎么办?

答案是肯定的,他绝不会妥协,他会让那个女人明白自己的手段,他会让那个女人明白,这个世界上,有些男人是要挟不得的。

将女人可能会有的种种反应都考虑了一番,并定下了应对措施之后,赵长天驱车返回了小区。

停好车,上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触目所及的景象,让赵长天有些惊讶。

本来有些凌乱的屋子被收拾得异常整洁,一切都井然有序。

地板被擦得光可照人,让赵长天甚至产生了一种无法下脚的感觉。

那些看完之后就随手乱放的书籍,也被整齐的摆放到了一起。

赵长天记得很清楚,母亲要后天才会来县城为自己收拾屋子。

而别人又没有家里的房门钥匙。那么,不言而喻,收拾房间的一定是那个女人无疑。

进入屋内之后,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女人,却听到卫生间里传出了洗衣服的声音。在阳台上,已经挂着洗好的床单、被罩、还有几件他前几天换下来没洗的衣服。

赵长天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支烟,没有出声打扰女人。

赵长天估计,她应该听到了自己开门的声音,但她没有从卫生间里出来。

20分钟过去了,赵长天已经抽了两颗烟,卫生间内洗衣服的声音停了下来。

女人低着头走了出来,手中拿着挂在衣服挂上的两件外套,向着阳台走去。

赵长天注意到,女人身上穿着很整齐,正是她原来的那身衣服,只是显得有些凌乱,个别地方还有一些皱摺。

只有一双小脚儿没有穿着袜子,套着自己的拖鞋。

虽然有拖鞋的简单遮挡,但依然掩饰不住白嫩而又光洁的美丽风光,看起来非常养眼。

女人挂好衣服之后,走回了厅内,只是脚步非常缓慢,几乎是移动。

赵长天发现,女人脸上、脖子上的白嫩肌肤随着脚步的移动正变得越来越红。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王寒月”

女人小声的回答道。

声音中,有一丝颤抖。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她的紧张。

“寒月,很好听的名字。”

赵长天轻声的自语了一句。

此刻,他忽然犹豫了,先前想好的那些说词,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是否还应该说出来?

也许,说出来就意味着伤害。这样一个女人,她伤得起吗?

也许,她真的伤不起。

一时间,这片小空间陷入了安静,场面有些尴尬。

第一百四十七章不再犹豫

“我知道配不上你,也从来没有过任何不切实际的奢望,更不会纠缠你,请你不要为难。”

王寒月说话了。

开始的几句话微弱中带着一丝颤抖,但逐渐的,音量大而稳定起来。但那声音中,却蕴涵着一丝凄楚。

“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被人收养长大的农村女子,是一个没有文化、行为粗鄙的乡下女人。我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什么远大理想。

在遇到你之前,我只知道拼命的、想尽一切办法赚钱,除了钱,我的心里容不下任何其它东西。

直到遇见你,我的思想和灵魂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怪你。真的,我觉得,那是我的命运,是老天注定的命运,是无法逃脱的。

你知道吗?虽然你强暴了我,但我却喜欢上了你,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你。我是不是很下贱?

我应该恨你,但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我不该想你,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我一点也不后悔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只是有些悔恨向你要了钱,我觉得那些钱是对我自己真实情感的亵渎。

等以后我有钱了,你还允许我再见你一面,我会把那些钱都还给你。但现在还不行,那些钱我都用来给养父治病了。可总有一天,我会赚到那些钱,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虽然还是低着头,但女人似乎恢复了正常的情绪,只是,语气越来越激动。

赵长天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出声干扰,只是,他的眼神愈发的柔和了。

“我知道,像我这样势力、贪财、不要脸的女人,你一定很看不起我,也永远不会喜欢上我,哪怕是一丁点的好感也不会有。

我也不会奢望,童话故事中,王子和灰姑娘的爱情故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故事毕竟只是故事,永远也不会成为现实。”

说到这里,女人眼中有一滴晶莹滑落地面。

“我只是希望,你能偶尔的想起我,不要彻底的遗忘我。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在路上相遇,你会微笑着向我打个招呼。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我还想要告诉你,也许我的力量很渺小,但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会全力以赴的帮你。

希望你不要嘲笑我的自不量力,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为了你,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在我离开之前,我想再最后说一句:在我的生命中,能有你这样一个出色的、让我感觉骄傲的男人出现过,我很满足。”

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情绪,王寒月眼中的泪水已如断线的珠链一样滑落地面。

在赵长天的眼中,那泪水如此晶莹。他感觉胸口有些发堵,鼻子有些发酸。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不在犹豫,赵长天站了起来,大步上前,伸出双臂,轻轻的搂住了王寒月。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女人身体的僵硬、颤抖。

轻轻的拍着女人的后背,“傻丫头,你说得我心疼。我说过不喜欢你吗?我说过以后不理你吗?我说过不要你吗?”

赵长天温柔的说着。

嘴唇轻轻的亲了一下女人的额头。

“傻丫头,你是一个好姑娘,是一个值得我喜欢的好女人。

你能不记恨我那天晚上对你的伤痕,能听我的话不再去做那个营生,我很欣慰。

你能在停车场捍卫我的名声,我很感激。

你刚刚说出那些处处为我着想的话,我很感动。”

王寒月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注视着赵长天的眼睛。

女人的眼神中有着一抹难以置信的惊喜。

“傻丫头,我不会向你做什么婚姻之类的承诺。但我会保证,只要你不想离开我,我就不会放弃你,我会永远要你,这是我对你许下的诺言。”

赵长天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中蕴涵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真的吗?我没有做梦吧?你真的会永远要我吗?”

王寒月眨着泪眼模糊的眼睛,难以置信的呢喃道。

对她来说,赵长天的诺言实在是令她感觉无法相信的巨大喜悦,在此之前,她根本连想都不敢想,他们的身份差异实在太大了。

曾经,她最为美好的奢望,也不过是那个男人能够给她一个以后可以见面的念想而已。

“真的!丫头,我告诉你,也许以前我没有喜欢上你,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赵长天喜欢的女人。”

话音刚落,赵长天已经wěn在了女人的唇上。这一wěn,是他真实情感的流露,他是真的被这个女人感动了!

“唰”王寒月眼中泪如雨下。那泪水流进了赵长天唇上,咸咸的、微凉的感觉。

那是充满喜悦的泪水。这一刻,对于王寒月来说,这片空间就是天堂,这个世界无限美好。哪怕让她就此死去,她也此生无憾。

如果不是那火热霸道的wěn是如此真实,女人会以为这是世间最为美好的一个梦境。

释放出全身的热情和感动,王寒月全身心的投入在这一wěn当中。从未有过的喜悦、激情流淌在她心间。

良久,这一wěn才宣告结束。

赵长天抱着软绵绵的女人,一起坐到了沙发,两个人彼此依偎着。

“寒月,和我讲讲你的人生经历吧,我想知道。”

一边温柔的擦去女人脸上的泪水,赵长天温和的问道。

幸福的躺在男人怀中,女人陷入了对过往的追忆。

“二十一年前,我的养父去北京办事,那是在寒冬腊月时节。

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在一条冰封的河边发现了在襁褓中的我。养父的心肠很好,他在附近寻找了很久,希望能找到我的家人。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于是,我的养父把我抱回了在昌县的家。由于我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玉坠,上面刻着一个王字,再加上我是在寒冬腊月时被他发现的,就为我取名王寒月。

从那以后,我就在昌县生活下来。

我的养父养母对我还不错,虽然家里还有两个亲生的孩子,但从没有把我当成过外人,无论吃的还是穿的,都和姐姐、妹妹一样。

家里虽然贫穷,但一家人相敬如宾,日子过的还是很幸福的。

直到三年前,姐姐考上了大学,我上了高中,妹妹又上了中学,家里的开销大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家里的经济越来越紧张,给我们三个姐妹交了学费之后,家里就几乎没有过日子的钱了。

无奈之下,我只有退学在县城里打工,希望赚点钱补贴一下家里。

刚开始的时候,我在一家饭店做服务员,每个月都能赚几十块钱,我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全都给了养父养母。

就这样,我赚的钱再加上家里农业上的收入能勉强够家里的开销,日子虽然还是紧巴巴的,但已经可以维持下去了。

一年半之前,我的养父在那个冬天生了病,整天咳得厉害。由于一开始的时候,只以为是普通的感冒,没有引起重视。等到后来实在撑不住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

根据医生的诊断,确定养父得的是肺炎。

家中没有钱让养父住院治疗,只能躺在家里的炕上休养,希望靠着吃点便宜药能好起来。可结果,却是养父的病越来越严重,到后来总是咳血。

地里的庄稼、果树,全是养母一个人在照料,幸亏有邻里、亲戚帮忙,才不至于全都荒废了。可由于没有钱买农药化肥,收成受到影响却是肯定的了。

前年,家里的果子收成减少了将近一半,只卖了不到1000块钱,去掉400多的提留之后,再加上我赚的钱,家里可供花销的钱也只有1000块。

姐姐和妹妹的学费就要用掉一大半,父亲的病也只能买一些更便宜的药顶着。

在这种情况下,养父的病越来越重。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找到同村出来的到县城混的三强子,和他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路子。

三强子给我出了这个碰瓷的主意,说只要我们两个人好好配合,搞到钱是很容易的。

当时,我也很犹豫,我知道这个营生在坑人的同时,也有一定的风险。

但一想到养父奄奄一息的样子,再想到如果没有钱,姐姐和妹妹就要退学。姐姐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学,代表着全家人的希望。

如果就这样退学,以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妹妹学习也很好,每次在年组考试中,都是前三名,非常有希望考上一高中,将来也是个大学苗子。

想到这些,我咬咬牙、狠下心来,决定豁出去了,和三强子一起做碰瓷这个营生。

从去年三月份开始,我和三强子每隔半个月左右,就会做一次这种营生。

每一次,至少都能弄到二、三百块,一个月就是五、六百块钱的收入。我拿二百块,三强子拿二百,剩下的交给三强子的老大。

如果我们遇到硬茬子,三强子的老大就会出面摆平。

就这样,每个月的收入都比较稳定,一年下来,我赚到了二千多块钱,家里的情况大为改观,姐姐和妹妹都不必辍学了。

养父也能买好一点的药治病,一年下来,他的病情不但没有继续恶化下去、而且还有所好转。”

说到这里,王寒月停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疯狂的女人

王寒月语气一转:“就像你说那样,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今年四月份,我在做那个营生的时候,遇到了县公安局长的小舅子。

当时,他虽然看出了我们有问题,但在三强子的威胁下,还是给了我们钱。但随后不久,他就带着公安找到了我们。

那是我第一次被关进看守所,被关了七天。

后来,是三强子的老大出面,我们才被放了出来,但也被罚了一千块钱,是三强子的老大帮着垫付的。

这就意味着我以后半年的收入全都打了水漂。

从那时开始,我赚的钱都交给了三强子的老大,再也没给过家里一分钱。因此,我都没有脸面回家,我怕看到养父养母渴望的目光。

这也是为什么,那次我会向你要钱,那个时候,我实在是穷疯了。

当你把钱甩给我,头也不回的离开时,我心里非常难受。当时,我真想叫住你,把钱还给你。但我实在是太需要钱了,就放弃了那个念头。

你给我的那些钱,我一部分还给了三强子的老大,剩下的都给了养父、养母,看到他们高兴的样子,我和欣慰。同时也有一些酸楚,他们没有问我钱是怎么赚来的,仿佛我能赚到那么多钱是天经地义似的。

我曾经因为这个偷偷的哭过。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回去了,我感觉和他们的关系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

从那天晚上以后,你的身影就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做梦也总是会梦到你。我很想再见到你。

我也曾经想过,你答应可以为我做一件事,我能否以这个为由头去见你呢?可我没有那个勇气,我怕你会鄙视我。那样的话,我心里仅有的一点念想也会破灭”

说到这里,女人的声音放低了,明显情绪上有了一些变化。

“我那样对你了,你还能想着我?女人的心思真是无法猜度啊。”这句话,赵长天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理嘀咕了一句。但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王寒月没有注意到赵长天的异样,继续小声说道:“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虽然我意识到生意肯定是要泡汤了,但我却非常欢喜。因为,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大声的向你说着粗口,就是希望能和你多说几句话,哪怕你骂我,我也愿意。

那个时候,我一直背对着你,就是怕你发现我的表情。你知道吗?听着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很开心。因为你就那么真实的在我身旁,而不是在梦里。

我向你要那个自行车的钱,也是想和你多说几句话,和你多纠缠一会。

因为我知道,老天给了我第二次见到你的机会,却不一定还会给我第三次机会。我想抓住这次机会,能够尽可能的和你多呆一会儿,哪怕多上几秒钟,对我来说,也意味着一种我渴盼已久的幸福。

可你离开之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伤到我了。你把我看成为了钱就可以出卖一切的女人,这是我心里上怎么也无法接受的。

当你走远之后,我在原地哭了好久,你给的那些钱也被我揉成了一团丢在了地上。我开始犹豫,是否还继续干那个营生?”

说着说着,王寒月眼中的泪水再度流了下来。

对于她来说,那一天的伤痛实在是太刻骨铭心了。

赵长天怜惜的看着怀中的女人,温柔的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

这个女人对他的这种有些疯狂的感情,是他以前从没有经历过的。

但无论如何,能有一个女人这样的爱着他,也是值得他高兴的事情,哪怕会因此背负上一段感情债,那也是值得的。

人生在世,对于女人,如果只是完全的对她们的肉体感兴趣,也未免太苍白了一些。

如果只是因为担心女人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而放弃品尝一段感情的机会,也未免太懦弱了一些。

就像那位曾经的晚清首富胡雪岩,为了所谓的事业不受到干扰和收买人心,就决然放弃并出让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他的事业再成功又如何呢?

真正有能力的男人,不但应该在事业上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在情场上,也应该如此。

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赵长天的思绪。

“从那以后,我就更加的对你难以忘怀。你到县里工作之后,为了提高农民收入,轰轰烈烈的组织大家集体出售水果,老百姓们都说你好,我听在耳中、乐在心里。我无比的为你自豪。

随着你的名气越来越大,你的每一桩事迹都广为流传。我最为快乐的事情,就是倾听关于你的传闻,和人们热烈的讨论关于你的话题。

我也终于下了决心,决定不再干那个营生,我不能让你瞧不起我。哪怕再也没有见到你的机会,我也要按照你的期望改变自己。

可我没什么学历、文化,好的工作找不到。只能勉强的找到了一份在百货商场打扫卫生的工作,虽然收入不多,但我却活得安心。

而且,你给我的那些钱,也够家里用一段时间了。我相信,等到姐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家里的情况就会改善。

就这样,我一边工作,一边留意着和你有关的任何消息,日子比以前过得快乐多了。

直到今天中午,我在商场门口打扫卫生的时候,听到那个男人说出了不尊重你的话,我特别生气。哪怕他是用语言污蔑我,我都不会那么气愤,我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你的坏话。

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说到这里,王寒月讲述完了她的人生经历。

赵长天抚摩着女人柔软光滑的头发,他在思考着如何安排这个对自己爱得有些疯狂的女人。

肯定不能置之不理,既然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女人,自己也做出了承诺,那就必须要改变这个女人的生活。

世界上的可怜人很多,他没有精力也没有那个心思去一一给予关注。但对于和自己发生了关系,命运发生了交织的女人,他却有这个责任和义务、也有这个能力去尽量改变。

“丫头,那个打扫卫生的工作以后就不要干了。你考虑一下,想做哪方面的工作?或是自己想做点什么生意?”

赵长天抚摩着女人光滑的俏脸,轻声问道。

女人鼓足勇气喊出了这个称呼。

“哥,你不用管我,真的。我现在过得tǐng好的。你不要因为我,而欠别人什么人情。”

尽管对于赵长天的体贴感觉很温暖,内心无比欢畅,但王寒月还是表示了拒绝。

能和他之间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她已经无比满足了,她不能得陇望蜀,她不能让这个男人为难,哪怕对方很轻松的就可以帮自己解决工作也不行。

她不能让这个男人,认为她喜欢他,是冲着可以得到他的帮助。

她对他的这份爱,容不下哪怕是一点点物质的东西玷污。

赵长天有些感动、又有一些无奈,感动的是女人如此的为他考虑,无奈的是他发现了女人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坚定。

看样子,她是真的不想接受自己的任何帮助。

这种性格的人,想要改变她的主意,很难。

稍稍考虑了一下,赵长天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寒月,要不这样吧。我投资办一个公司,你帮我管理,这总行了吧?你知道,我是官员,是无法经商的。可放着那么多赚钱的生意不做,又有一些可惜。就由你来替我赚钱吧。”

面对心上人的这个提议,王寒月砰然心动。既能帮助心上人,又有创造财富的机会,这对她来说,yòu惑实在是太大了。

“我能行吗?我没做过生意啊,我怕会亏本,把你的钱都赔光了怎么办啊?”

尽管眼中闪烁着跃跃玉试的神采,但女人还是有一些犹豫。

对于她来说,在江湖上厮混了这么久,胆量是绝对有的。但对于自己经商的能力,却是没多少底气。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导致心上失望。

“丫头,没有人天生就是干大事业的。成功的企业家都是在不断的实践中,逐渐成长起来的。而且,不是还有我呢吗?我会经常指导你的。”

赵长天鼓励的说道。

“哥,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干了。”

女人眼中露出了难以形容的炙热光芒。这种眼神,赵长天很熟悉,他在两个弟弟、刘胖子身上都看到过。

但这种眼神出现在女人身上,却令他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丫头,你要干什么?”

赵长天笑眯眯的问道。

“干你…..”

后面的那些话还没有说出口。女人的小嘴儿已经被完全堵住。

瞬间,完如天雷勾动了地火。

女人身上刚穿好不久的衣服,再次离开了女人美妙的身体。

男人身上的衣服享受到了被芊芊玉手脱下的美好待遇。

两具充满了青chūn活力的身体瞬间交织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喘息声、呻吟声响彻整个小小的空间。

与前两次的欢好不同,这一次,赵长天在粗野中夹杂着几许温柔。

第一百四十九章霸道的男人

良久之后,空间恢复了安静。

沙发上,已经湿漉漉的一片。

“哥,我真的不行了,你太强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妹子投降了。”

“小妖精,你的手在干吗?你这是投降的态度吗?不好好教训你,你不会老实。”

“哥,我是不小心碰到的,真的不行了,求你了。”

“不小心碰到的?会碰了这么长时间?死丫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紧接着,又是一轮新的大战开始。

“哥,我要死了,你要..把我弄死了。”

女人疲惫的趴在沙发上,似乎连手指头都失去了活动的能力。丰满、白嫩的tún部不住的哆嗦着。

赵长天盯着女人大腿根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发出了赞叹:“丫头,你发河了。”

女人在羞涩中想要并拢大腿,但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阻止了。

十几分钟之后,女人才恢复了正常的活动能力。

此刻,外边已经华灯初上,女人开始张罗起晚餐。

王寒月的厨艺不错,半个小时之后,赵长天母亲从老家带过来的蔬菜就变成了四道香喷可口的佳肴。

赵长天品尝之后,感觉丝毫不逊色于一般饭店大厨的水准。

经过下午的两次盘肠大战,赵长天已经变的饥肠辘辘,王寒月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寒月没有普通女孩子的扭捏,和赵长天一起,飞快的消灭着桌上的饭菜。

吃完之后,王寒月清洗完餐具,又给赵长天泡了一壶热茶。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相互偎依着商量下一步办公司的事。此刻,赵长天已经完全从接到刘常清电话时的压抑中解脱出来,心情无比的轻松、惬意。

经过痛快的宣泄,他已经想通了,与其为无法改变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情,还不如畅快淋漓的享受人生。

赵长天提出了几个可以的项目:电器销售、美容院、超市,并大致的讲解了这几个项目各自的特点。这些项目,都是他重生前有着一定了解的项目。

赵长天本人最中意的项目是超市,重点向王寒月介绍的也是这个项目。

在这个年代,在整个国内,超市还属于新生事物。起码在昌县,还只有百货商店。

相对来说,经营超市的风险最小,只要选对了位置,几乎是不会赔钱的。而且,超市从长远来看,也具有前景。一旦成功的树立了品牌,将意味着会成为源源不断的财富源泉。

在未来的日子里,超市将成为非常重要的商品流通渠道。

但缺陷是,这个时代的产品并不丰富,国人的消费意识也正处于转型中。

如果只是小规模的尝试,相信基本不存在失败的可能性。如果想要在短时期内做大做强,却是有着相当的难度。

而如果等到未来,时机成熟时再做大,难度又会更大。

因为,国外的大型超市,诸如沃尔玛、家乐福、乐购等,会大举进入中国市场,并迅速在一线城市站稳脚跟、向二线城市推进。经过几年的,中国市场几乎大部分被洋品牌占据。

当然,现在还远远谈不到那一步。但以赵长天重生之后的性格,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尽量做好。

也许暂时还谈不上全国性的,甚至连全省、乃至全市都谈不上。但在赵长天心底最深处,却有着一份非常强烈的渴望。

凭什么外国人的超级市场可以开遍全中国?可以开遍全世界?可以源源不断赚取大量金钱?

也许是因为他们起步早,也许是由于他们的意识先进,也许是由于他们的资本雄厚。

但既然自己已经重生,他又何尝不具备这些条件呢?根据他的观察,王寒月这个女人,骨子里有着一股狠劲儿、执拗和疯狂,如果在自己的指导下,未尝没有一飞冲天的可能。

“哥,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你说的开超市,很好啊,能同时卖几百、上千种商品,想想都觉得兴奋呢。”

看着有些发愣的男人,王寒月轻轻的摇晃着赵长天的胳膊,柔声说道。

“好,那就开超市。”

赵长天的语气斩钉截铁,声音铿锵有力。

“哥,你取个名字吧?”

王寒月眨着眼睛,兴奋的说道。对于她来说,这个超市将紧紧的将她和他联系在一起。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为美好的事情吗。

“就叫中天吧,寓意如日中天。现在叫中天超市,我希望有一天它可以成为中天集团,在我们国家的所有城市、甚至城镇都有它的足迹。在更远的未来,我希望它可以走出国门。”

赵长天踌躇满志的说道。

王寒月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名字她没意见,她很喜欢这个名字,不但是因为响亮,更重要的是和自己男人的名字有了关联。

但这个男人的胃口和志向也太远大了吧,现在还只是一个构想而已,他却已经想着有一天开遍全中国,那得需要开多少家?那得需要多么庞大而不可想象的资本为支撑?更别说,还要走出国门。

“傻丫头,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哪有那么简单啊。说不准,就连昌县我们都走不出去呢。”

一边笑呵呵的说着,赵长天轻轻弹了一下女人胸前的小突起。

“啊”

女人惊叫一声,回过神来。

虽然那个地方这一下午已经饱受蹂躏,但依然敏感无比。

在女人的似怨、似羞的眼神中,赵长天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时光,赵长天时尔享受调戏女人的乐趣,时尔将自己的一些关于开设超市的理念灌输给女人。

直到午夜时分,又经历了一次‘大战’之后,赵长天才搂着女人无比香甜的睡去。

看着身旁男人酣睡的样子,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距离自己如此之近,王寒月的心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幸福。

“有你真好!”她在心里发出了惬意的感叹。

对于她来说,一天以来发生的一切,足以让她终生铭记。

这一天,对她来说,意义无比重大。

这一天,对她来说,意味着命运彻底得以改变。

这一天,对她来说,意味着从此真正的走上了某个无比辉煌的大舞台。

就那么痴痴的凝视着男人,王寒月内心无比祥和、满足。

第二天,赵长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

自从重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五点半之前起床。昨天接连的战斗,以他的体力也需要一段较长时间的睡眠才能完全恢复体力。

王寒月已经拖着还有一些疲惫的身体为他做好了早餐。

在吃饭的时候,王寒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以后不打算住在赵长天这里。她担心,如果被人发现,会影响到赵长天。

赵长天考虑了一会儿,同意了王寒月的打算,对于这个一心为他考虑的女人,他是越来越满意了。

吃完饭之后,赵长天拿出了一张存折递给了王寒月。

女人随意的打量了一下,小嘴儿立刻张得老大。

那上面的数字真的吓到她了。

她这一辈子,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见到这么多钱,上面那一连串的零让她感觉有些头晕、眼花。

足足有50万之多。

50万是什么概念?那意味着,以她现在的收入水平,不吃、不喝干一辈子,连一半都赚不到。

“这些钱,你拿出一部分买一套房子,买一个传呼机,‘大哥大’就快能在昌县使用了,你在买一个那玩意,方便我和你联系。你再给家里一部分花销。剩下的钱,作为你开超市的启动资金,租店面,招人手。如果不够,你再和我说。”

赵长天随意的说道。

“够了,不,太多了,我不能拿这些钱买房子住,也不能为家里用,这是用来开超市的。”

女人在震惊之后,连声说道。她没有问这些钱的来路,也根本就不想问。

在她心目中,自己男人有钱是天经地义的。哪怕这钱是偷、抢或是通过其它非法手段弄来的,她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在她心中,自己的男人无论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丫头,你记住,你是我赵长天的女人,以后绝不能委屈了自己。这些钱必须按照我要求的去支配,知道吗?你买了房子,以后我偶尔会去住的。给家里人一些花销的钱,你才会没有后顾之忧,才能专心的干事业。”

说到这里,赵长天加重了语气:“丫头,这事儿没的商量,你必须听我的。如果不想惹我生气,就按我说的办。”

“哥,我听你的。”

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有些湿润。这个霸道的男人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好呢!这让她怎么报答啊?

“再买几身好衣服,我赵长天的女人,不能太寒酸了。”

轻轻抚摩着女人的头发,赵长天温声说道。

女人只是不住的点着头,泪珠不断在眼眶里打转。

她的心间充斥着浓浓的感动,这个男人如此待她,就是为他马上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

为了他,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第一百五十章嫡系人马

离开家之前,赵长天特意给了王寒月一把家里的钥匙。从此以后,这个家将对这个女人敞开大门。

走出家门,赵长天感觉神清气爽,有了女人滋润的日子就是不同。

虽然郭青云可能会调职的事情还压在他的心头,但对他来说,早已没有了初闻消息时的那种烦躁,甚至有了一种风轻云淡的感觉。

榜大腰圆的门卫照例热情的打着招呼,他发现这个开着轿车的男人似乎与以前有了一些不同。似乎身上多了一些什么东西,但他又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到了办公室之后,赵长天照例点上一支烟,喝上一杯茶,看看报纸,他打算等到八点半在去面见郭青云。

时光就这样静静的流逝着。

忽然,桌上的电话响了,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宁静。

赵长天拿起电话,话筒那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赵,是我。”

是刘常清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严肃,赵长天心里有了一种不安的预感。

“我刚刚得到确定的消息,青云将在一周后被调走,担任锦市副市长。”

刘常清秉承着他一惯的风格,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直chā主题。

虽然已经有了充分的心里准备,但在那一瞬间,赵长天的心脏还是产生了一种窒息的感觉,他下意识的问道:“刘叔,消息确定吗?”

但随即,他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没有把握,刘常清会这么急的通知他吗?

“确定,很快通知就会正式下达。”

紧接着,刘常清继续说道:“小赵,不要慌,事情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虽然县委书记的位置是由冯长远接任,但县长却是直接从上面空降下来的,来自团中央,听说背景很深。”

赵长天听到此,眼睛一亮,他最担心的就是李东阳、唐庆天弄一个他们的人下来,如果那样的话,他将面临腹背受敌的艰难局面。

“新县长人选是从团中央空降下来的、而且背景深厚。”相信这样的人与冯长远有牵扯的可能性不大。

结束了和刘常清的通话之后,赵长天陷入了思索。

这个消息,对于郭青云来说,是一桩好事,还是大好事,从正处到副厅,这是卡在多少官员晋升路上的一道门槛。

实现了这次跨越之后,以郭青云如今的年纪,未尝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赵长天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八点半,估计郭青云应该已经上班了。

赵长天来到县委书记办公室,如他想的那样,郭青云果然已经来了。

没有过多的寒暄,赵长天单刀直入的把刚知道的消息告诉了郭青云,并表达了对他的祝贺。

郭青云的反映相对比较平淡,有一丝欣喜,也有一些忧虑。

“小赵,这件事,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我在昌县工作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按照组织原则,也到了异地调职的时候。

对于能更进一步,也不是太意外。

在省里,我并不是只认识李东阳一个省领导,虽然关系不深,但我估计在这件事情上,那人是出了力的。

但即便是如此,如果没有你上来之后、干得这么漂亮,给我加了不少分,那个人想顺手帮我一把也是没有理由的。

说起来,我能上升一步,也少不了你的功劳呢。

从县委书记到副市长,也算是完成了从处级到厅级的跨越,对我来说,也算是实现了人生的一个大愿望。”

说到这里,郭青云语气一转:“只是,我走了之后,你的情况不容乐观啊。虽然有常清书记在上面照看着,但现官毕竟不如现管。估计,冯长远是少不了找你的麻烦啊。

我走之后,你面临的关键问题是,能否和空降下来的县长合拍,这对你来说,将至关重要。”

注视着赵长天,郭青云的声音显得语众心长。

事实上,他是真的想要继续扶眼前的年轻人再多走一程。

他对于赵长天的感情,已经远远的超越了一般的上下级和普通的派系关系。这个年轻人就像是他的儿子、像是他的知己、像是他的战友。

随着交往的逐渐加深,对待赵长天的态度,他完全摆脱了官场上常见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而是以平等的心态真诚的对待他。

这对于一个在官场上混迹了20年的老政客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他相信,刘常清也应该和自己的感受差不多。

郭青云接下来又谈了很多赵长天应该注意的事项。

两个人的这次谈话在一种淡淡的怅然中结束了

离开书记办公室,赵长天心里有着一份淡淡的感动、和一份淡淡的离愁。

感动的是,郭青云表现出来的那份充满了真挚的关爱。

就要和他分别了,未来的日子里,再相见的机会不是没有,但肯定不会如以前那样经常见面了。

他们之间亲密的关系在距离和时间面前还会一直保持下去吗?

也许,和郭小雅那个可爱率真的女孩子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吧?

不知不觉,一种惆怅涌上心头。

“文晴,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了吧?”

“兰姐,我公休的时候会去看你的。说起来,以你如今的年纪当上县长,在全国都是独一份吧?”

“这有什么稀罕的,如果不是我家老头子非要让我下地方,我还真不愿意去那个穷乡僻壤呢。再说了,我怎么也无法和你这个国内最年轻的少校相比啊。”

“兰姐,看你这话说的,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你可是管理着几十万人口呢,我手下才几个人?跟你可是没法比啊。”

北京王府井的一个高档餐厅里,两个容颜秀丽、、英姿飒爽、气质不凡的女人相对而坐,

名叫文晴的女子年纪小一些,看起来大约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兰姐年纪大一些,看起来大约二十七、八岁。

“对了,兰姐,你别忘了,我哥说要在明阳机场接你。哎,我还真担心,你们两个见面之后,会旧情复燃呢。”

文晴眨了眨眼睛,故意叹息着说道。

“死丫头,你的小屁股是不是痒痒了?我和你哥有什么旧情?是你哥一相情愿的好不好?就你哥那一副小白脸的德性,我能看上他?”

兰姐当仁不让的发起了反击。

“就是看上也晚了,我哥和我嫂子感情好着呢,我的小侄女都三岁了。兰姐,说真的,我感觉我哥tǐng好的,人长的帅气,又有才华,当初你怎么就看不上他呢?”

女人聚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良久之后,两个闺蜜之间的小聚会才接近尾声。

“兰姐,祝你一切顺利,希望你能继续保持在团中央的强势,做出一番成绩来给你家老头子看看。对了,你要任职的那个县就什么名字来着?”

“文晴,看你的破记性,和你说过两遍了,事不过三,最后告诉你一次,是昌县。”

“这回我记住了,昌县,繁荣昌盛的昌。好了,等我有空的时候会去看你和我哥哥。到时候,我把小侄女也给我哥带去,他可是老想他的宝贝闺女了。”

“等你去,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我看你整天忙的就像国家领导人似的。”

“放心吧,兰姐,就是再忙,我也会抽出时间去的。”

10月5日,一则消息震动了整个昌县官场。

县委书记郭青云高升为锦市副市长,县长冯长远接任县委书记这一职务。与此同时,一个名叫“张子兰”的女人成为热点。

这个女人将接替冯长远县长一职,成为昌县历史上第一位女县长。

但无论好事者怎么打听,关于这个女人的资料却少得可怜,只知道她是从团中央空降下来的干部。关于年龄、长相、经历,都得不到相关信息。

赵长天也是如此,他也通过一些渠道打听过这个不久之后就要和自己共事的女人的信息,但几乎一无所得。

客观的说,一个女人将要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赵长天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实际上,他是有着一些大男子主义倾向的。重生前,他接触过一些强势女人,基本都没有给他留下过好印象。在心底,他无法接受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发号司令。

但无论他再怎么不情愿,他也要接受那个名叫张子兰的女人的领导。而且,还要尽量配合对方工作。

否则,冯长远一定非常乐于见到他和新来的女县长之间发生矛盾呢。

如果女县长不待见他,再加上冯长远和他苦大仇深,他的日子可就真不好过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女县长不要太强势,否则,以自己的性格,想不和她发生矛盾都难。

对他来说,县长的人选问题他决定不了,只能顺其自然。还有几天,女县长才会履任。

这段时间,他还是打算该干什么就干些什么,未雨绸缪,多做一些准备总是没什么坏处的。

当天晚上,赵长天将要参加一个私人性质的聚会。

与会人员不包括他在内有八人,大河镇一系的四个人,胡利、王铁林、张秀芳、张向东,到县里之后重点培养的两个手下张学林、王军。

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张大彪,一个是宋文才,他们是万家乡因为王力强倒台而获益最大的两个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旗帜鲜明

张大彪是原万家乡副乡长,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体形像是拳击手,身材高大魁梧,下巴上常年留着一蓬大胡子。

在王力强被公安局带走之后,这个家伙通过组织部长李涛的关系找到了赵长天这个主管领导,表达了自己想要上进的想法。

赵长天和这个家伙在工作中接触了几次之后,感觉有培养价值,再加上李涛的面子,就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向郭青云进行了举荐。

很快,这位原本主管农业的副乡长一跃成为万家乡代乡长。

在随后全县范围内的水果集体销售中,这家伙表现非常突出,在他的强势领导下,万家乡是最早完成水果分级工作的乡镇。

而且在其后的工作中,赵长天没有接到任何明阳客商对他的投诉。根据赵天的了解,他在民间的风评也非常不错。

张大彪用自己在工作上的表现赢得了赵长天的肯定。

而且,只要一有机会,张大彪就会想方设法的和赵长天说上几句话。在不长的时间里,就多次和赵长天进行了交流、沟通。

说他是善于和领导打交道也好,说他是善于溜须拍马也罢,反正这家伙成功的得到了赵长天的认可。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这家伙和赵长天的关系越走越近,直到最近几天,已经在私下里以‘老板’称呼赵长天。

另一个人,宋文才就是原万家乡下属的周村民办教师,现在已经是周村村支部书记。

宋文才能以一个民办教师的身份当上村支书,完全是赵长天运做的的结果。

而赵长天之所以如此帮他,自然也是有其原因的。

在王力强、王力国兄弟倒台,赵长天成立秋季工作领导小组、积极为提高农民收入四处奔走的时候。

宋文才大力在民间宣扬赵长天的功绩,声称赵长天是一心为民的好干部,并利用他在文笔方面的专长,在顺城日报上发表了近千字的歌颂赵长天的文章。

知道这种情况之后,赵长天在去万家乡检查水果销售情况的时候,专门抽出时间接见了这个家伙。

一番长谈之后,赵长天发现,宋文才还真是一个人才,言谈和见识都颇为不凡。

而且,这家伙还是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还是一个老党员,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才沦落到了如今的境地,算得上是怀才不遇了。

因此,虽然理论上宋文才年纪过大没有什么培养价值,但赵长天还是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反正,自己又不会损失什么。对于他来说,想要提拔一个村级干部实在是太轻松了。

本着这种想法,他在会见完宋文才之后,就找到张大彪进行了一次谈话,谈话的主题正是关于宋文才。

经过几句点拔,张大彪领会了赵长天的想法,很快就做出了安排,在九月下旬,周村民办教师宋文才被提拔为村支书。

宋文才接到任命之后,在高兴之余,心里自然清楚是谁帮了他。

也许是赵长天态度上表现出来的和善,也许是这家伙升官之后、开了窍。

宋文才一周之内,鼓足勇气先后两次大老远的拎着一些土特产到县里拜访赵长天,第二次,还光临过赵长天在县城的家,并得到了赵长天赠送的一条香烟。

赵长天的这种态度,鼓舞了宋文才。

其后,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抽出时间去见一见赵长天。有时候,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即使是这样,宋文才也乐此不疲。

因此,虽然时间不长,但宋文才已经与赵长天有过多次接触。

在这种情况下,赵长天对宋文才的了解越来越深刻,发现了更多这家伙身上的优点。不知不觉的,在态度上也就更加的重视他。

本来,这次聚会,原定是没有宋文才参加的,毕竟,他的级别、层次太低了一些。

但赵长天在给张大彪打电话通知他参加聚会的时候,宋文才刚好在张大彪那里汇报工作。

因此,赵长天也顺带着邀请了他。

这次聚会举办的地点定在了东来顺酒楼。

赵长天抵达酒楼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六点,他邀请的八个人都已经到达并就位。

在赵长天没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这八个人已经有了一些交流,彼此已经做了简单的介绍

这些人都十分清楚,今天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老板——赵长天,他们都属于赵系人马。

事实上,在赵长天的心目中,经过两年多的积累,真正能算得上他心腹的也就只有这八个人。

如果在这八个人里面再分出亲疏,大河镇的人马当属嫡系中的嫡系。

其中,胡利应该是当之无愧的铁杆心腹。赵长天从政以来的很多举措,小矮子都曾经直接参与过。对赵长天帮助最大的,也是他。

接下来,就是张秀芳。这个女人和赵长天的关系有些复杂、微妙。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对赵长天的忠心毋庸置疑。

再有就是王铁林、张向东这两位赵长天一手提拔起来的干将。

后加入的四个人,各有各的特点。

几个人当中,应该以张大彪最对赵长天的胃口,这家伙胆大、心细,做事有魄力。

但他也有缺点,就是有些时候脾气过于暴躁,容易得罪人。

其它三个人,张学林稳健,王军谨慎,宋文才清高。

张学林无论从年纪和级别上,无疑都是目前这四个人当中的佼佼者。他没有直接用语言向赵长天表达过忠心,但在实际工作中,却旗帜鲜明的站在了赵长天这一边,在私下里,也以赵系人马自居。

可以说,对张学林的表现,赵长天是非常满意的。

这个人唯一欠缺的就是年纪有些偏大,未来的空间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制约。

王军,应该是目前八个人当中唯一没有担任领导职务的人。

赵长天之所以看中他,是因为这个家伙心思非常缜密,善于布局。而且大局观很强,在格局和视野上都有不凡之处,经常能有一些奇思妙想。

如果放到古代,这个人很可能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军师型人才。

但他的缺点同样也很明显,放到仕途上来讲更是堪称致命。

他非常不善于与人打交道,否则,以他的水平早就应该到了科级干部的岗位上。

宋文才这个人,优点和缺点同样鲜明,优点是有才华,缺点是性格过于清高,否则,以他的学历、学识,早就一飞冲天了。

赵长天落座之后,酒席正式开始。

席间,没有过多的谈及公事。

实际上,赵长天组织这次聚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几个嫡系手下互相认识,并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很可能在不久之后,这些人就要彼此配合以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

那么,在此之前,彼此之间必要的熟悉就是必须的。

这些人,除了初进官场的宋文才,无论哪一个都是在仕途上打拼多年的老油条,对于老板的意思自然是心知肚明。

从胡利开始,赵长天一一的做了简单的介绍。

介绍完毕之后,就是每个人说一些场面话。

“我只说一句话,坚决跟着老板干,老板指哪打哪。”

胡利的发言简洁明了、言简意赅。

“我也只说一句话,希望在座的诸位能够紧密的团结在老板周围。”

张学林的语言也很简练。

接下来,张秀芳、张向东、王铁林、王军也都陆续发言,各有各的特色。

“大家都是老板提拔起来的,因为老板,我们今天才有机会坐到了一起。我张大彪在这里表个态,以后大家有用的着我的地方,我没二话,只要是我能使得上劲的,就绝不推脱。这杯酒我干了,希望大家以后能守望相助。”

轮到张大彪的时候,这个家伙的话相对对了一些,但言辞非常恳切。

最后,是年纪最大、级别最低的宋文才。

“和大家相比,在官场上,我才刚刚起步。我想说的是,跟着老板干,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今天能和大家聚在一起,我很高兴,希望以后还能有更多这样的机会。”

宋文才的发言结束之后,众人开始推杯换盏、吃喝起来,彼此互相谈论着感兴趣的话题。

席间,吴老三专门进来挨个的敬了一杯酒。对赵长天的面子,给的十足。

考虑到张大彪、宋文才离家较远。因此,聚会进行到晚上八点的时候,就结束了。

和众人一一握手道别之后,赵长天开着车送张秀芳回家。

今天,张秀芳多喝了几杯,白皙的悄脸上散布着一丝红晕。

对于张秀芳来说,今天晚上的聚会,她感觉十分开心。她欣赏的男人已经在短时间内聚集了这么多精兵强将,她为他感到高兴。

靠在车子的椅背上,注视着赵长天的侧脸,张秀芳有些痴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个男人单独相处过了。

自从他到县里工作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多少的有些生疏了。

多长时间了?两个人在私下里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仅有的几次见面,还基本上都是因为宝宝生病,在医院里短暂的相处过一些时间。

想着想着,张秀芳没来由的感觉有些酸楚。

第一百五十二章美好的夜晚

对于张秀芳来说,她很想让时光回到两个人一起朝夕相处、并肩工作的日子。

但她知道,时光永远也回不去了。

那只能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而已。

“秀芳,有心事吗?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赵长天温声问道。

他在反光镜中看到了女人有些迷离的眼神,目光中似乎蕴涵着一丝孤独。

“没有,我和向东配合得很好,政fǔ工作基本上都按照你原来竖立的模式在运转,一切都很好。”

勉强的微笑着,张秀芳解释了一句。

“那是想家了吗?”

赵长天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他知道,张秀芳长期以来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估计可能是由于她今天多喝了几杯,所以有些想家了,因此眼神才那么寂寥。

赵长天有些想当然的想着。

张秀芳没有出声,她的眼中忽然有一丝雾气升起。

赵长天的话触及到了她内心的一片禁区。

家啊!她怎么会不想呢?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少次梦到过远在它乡的亲人。

想念父亲,想念母亲,想念家中的每一个亲人。

孤身在外漂泊的女人,多么向往那个温馨的港湾。

多少年了,她没有亲人的音信,没有享受家的温暖。

看着张秀芳泫然玉泣的样子,赵长天知道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他的情绪也受到了感染,变得有些黯然起来。

“秀芳,回家吧,抽个时间回家看看吧。不要再逃避了,事情过去了那么久,相信他们应该早就已经原谅你了。”

赵长天的声音中充满了鼓励。

“长天,我不敢回去,我怕得不到他们的谅解。”

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女人哽咽着说道。

“秀芳,你要知道一点,当初,并不是你真的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误会而已。我相信,只要你把误会说清了,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的。我敢保证,他们一定也无比的思念你,期盼着你能早日归家。

在这个世界上,父母的爱也许是最伟大的一种爱,它能包容一切。只要你回去,你会发现,你所担心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秀芳,我真的希望你能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

赵长天有些动情的说道。

他想起了当年,自己膝下也曾经有过几个子女。

他清晰的记得,无论子女们做了什么错事,自己最多也就时当时会生生气,但在事后很就就会原谅他们。那种血脉相连的亲情,是世间最为珍贵的一种情感,它真的能包容子女的任何错误。

其后的时光,一直到把张秀芳送到家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张秀芳明显是在认真的考虑赵长天说的那些话,明智的,赵长天也没有出声打扰。

临分别的时候,张秀芳做了一个动作,她掂起脚尖儿,飞快亲了赵长天额头一下。

在赵长天的愕然中,他还没有来得及体会那份柔软。

紧跟着,在长发舞动中,张秀芳像个小女孩儿一样飞快的跑进了小院儿。

“长天,谢谢你,也许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飘荡在寂静的夜空中。

摸了摸额头,赵长天摇摇头笑了。

因为这一wěn,赵长天感觉月光似乎更加明亮、柔和了一些,他有一种想要歌唱的心情。

这真是个美好的夜晚!

回到家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赵长天多少有些失落的感觉。

担心会影响到赵长天的名声,王寒月只在这里住了两天就执拗的离开了。房间中,还依稀留有她的气息。

经过几天的忙碌,这个得到爱情滋润的女人展现了惊人的高效率和办事能力。

她已经选到了合适的房子,价格很低廉,将近80平米的房子还不到四万块。

如果开车计算,距离赵长天这里大约有10分钟左右的车程。

虽然赵长天给她的钱很充分,也叮嘱了她不要省钱,但王寒月并没有找专业的施工队伍,而是自己张罗着找了几个人进行装修。按她的说法,这可以节省二、三百块。

与此同时,按照赵长天的建议,她也找到了几处适合开超市的地方,在一周内就会确定下来。

而且,她也通过在百货商场结交的关系,着手联系一些供货商。

几件事情同时进行,女人忙得团团转,只有在赵长天召唤的时候,才会充充的赶过来,待上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疯狂的缠绵一番之后,在赵长天意犹未尽的感觉中,就充充的离开,继续去忙活她的那些事情。

赵长天劝了两次,但没什么效果。

女人告诉他,她要抓住一切时间,早点让事业走上正轨,她不想让他失望。她要让他觉得,她是一个有用的女人。

对于女人的这份干劲儿,赵长天虽然有些意见,但总体上还是态度。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早晚有一天会带给他惊喜。

冲了个凉水澡。赵长天倚在沙发上给明阳的刘立本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之后,赵长天的心情很愉快。

这些天,他几乎都至少要给胖子打一个电话。一是关心赵东的伤情,二是张永死后所造成的后续反映。

赵东的伤势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期,稳步的恢复着。据主治医生说,他很少看到体制这么好的人,那样重的伤势,如果放到普通人身上,能够活命的机会很渺茫,更别说还能那么快的脱离危险期。

听到赵动不断恢复伤情的消息,赵长天很欣慰。

张永的死亡,并没有引发渲然ō。有关部门对这起事件进行了冷处理,媒体几乎没有相关报道,只有在民间的一些小道消息上传得沸沸扬扬。

各种版本的流言都有,有的说张永的死和明阳道上的另外两个大哥级人物有关。有的说张永因为贩毒而惹上了境外的大势力,被对方找上门来做掉了。还有的说,张永因为始乱终弃得罪了一个女人,被那个女人找人干掉了。

各种传说,莫衷一是,但基本上都没有同情他的论调,更多的是兴灾乐祸、以及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通过刘立本不断反馈回来的这些消息,赵长天愈发的放心了。

这些反应,和他事先判断的类似,在这个时代,政fǔ对于张永这种涉黑的人物、事件,通常会进行冷处理,基本上不会大张旗鼓的宣扬,也不会投入太多力量进行调查。

即使张永的亲人心有不甘,也没有办法。除非他们发动个人力量进行调查,否则也只有无奈的接受这样的现实。

另外一个让赵长天感觉欣慰的消息是,那个导致刘立本、赵东被袭击的大项目,成功的花落远大。

昨天,远大已经和该项目的甲方正式签署了合同。今天上午,远大的施工队伍已经进入现场。

思索完明阳的事情之后,赵长天又给顺城负责安置马胜利的侄子打了一个电话,向他询问了马胜利的情况。

听完侄子的介绍之后,赵长天陷入了思考。

经过几天的治疗,在强悍体制的支撑下,马胜利的伤势恢复得很快。除了下体部位已经回天乏术之外,身上的伤口基本都已经愈合。

从昨天开始,马胜利请求见到赵长天,他有话要说。

由于对赵长天的身份一无所知,马胜利一直要求要面见当日那个戴着头套的男人。在他看来,当日救下他的那个男人肯定是头领无疑。

侄子向赵长天请示,是否接见他?

赵长天给的回复是,等到马胜利伤势彻底恢复之后再说。同时,赵长天要求侄子密切关注这个人,把他过去的经历全都问出来,再进行相关的核实。

核实完毕之后,赵长天才会考虑见他。

经过思考之后,赵长天有了初步的想法,对于马胜利这个人的使用上,他一定要慎之又慎,用不好,这家伙就是个定时炸弹,用好了,这家伙将会发挥非常重要的作用。

但这一切,都必须要核实他的身份之后再说。

如果,他发现马胜利在自己的身份上说了谎,赵长天将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使用他,甚至,他会让这个人在人间消失。

想到这里,赵长天的目光有些阴冷。

成就大事业者,心狠手辣是必须具备的一个素质。

这一晚,赵长天睡得有些不踏实,他几次从睡梦中醒来,但又记不清楚梦的内容。

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发生过了。

虽然他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不怎么相信梦境是某种预兆的说法,但在情绪上也难免受到了影响,这导致了他第二天上午在工作时都有些心神不宁。

就在他一边抽着烟,胡思乱想的寻找这种不安的源头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

接通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哥,是我,你那里说话方便吗?”

声音的主人是王寒月。

她的声音与往常相比,显得有一些奇怪,似乎有一些犹豫的样子,这与她一贯的风格有些不符。

第一百五十三章绝不逃避

得到了赵长天的肯定答复之后,王寒月继续说道:“今天我去百货商场了解供货商的情况时,我把自行车停在了上次和人发生争吵的那个地方附近。结果,我刚才从百货商场里出来,去取车时,在附近的草窠里发现了一张纸条,我一时好奇就看了看。”

赵长天没有出声打扰,静静的聆听着。

说到这里,王寒月语气有些异样:“那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估计应该扔在那里有些日子了,但还可以勉强辨认,上面写着‘赵大哥,我是李佳,你抽空到我家里找我,有急事’。

在我看来,扔纸条的那个人,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当时扔的时候有一个姓赵的男人能看到那张纸条。

于是我联想起上次在停车场的那个很漂亮的女人就是姓李,好象也是叫李佳,我怀疑很有可能是她把纸条扔在那里的。根据当时现场的情况,我首先就想到了赵大哥你,打算问问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李佳的?”

说到这里,王寒月已经条理清楚的说明了打这个电话的用意。

“丫头,我知道了,我认识李佳,那张纸条估计就是留给我的。你先忙你的吧,我这两天会抽空去找她。”

语气平淡的回应了王寒月几句之后,赵长天挂断了电话。

事实上,他的心情远没有语气上那么平淡!

难道心情的不安与李佳有关?

赵长天闭上眼,静静的思考着最近两次和李佳见面时的场景。

半响之后,赵长天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他发现,他似乎有些想当然了,也过于心胸狭隘了。

在饭店的那一次,他仅仅从那个男人的一个示威性动作上,就判断李佳和对方有某种关系,太武断了一些。

其次,就算李佳真的和那个男人有了关系,那又如何?

总不能自己有好感的女人都一定要属于自己吧?

无论如何,李佳也曾经带给过自己一些美好的感受,她并没有在自己这里得到过什么,也并没有真正成为自己的女人,自己有什么立场用那种态度对待她呢?

退一步讲,即使自己真的生气,很在乎她,也应该霸道的把她抢过来。就算是对她失望、想要放弃她,也应该把事情挑明了,而不是用那样的方式简单的砸了对方一酒瓶子,就逃避似的离开了。

那天的处理过程和结果,不应该是自己的性格能干出来的事情啊。也不像是自己一贯的行事风格啊?

怎么说,他也曾经活了四十年,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呢?

一时间,赵长天陷入了某种自责和反省中。

良久,赵长天深吸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念道:“过去的就让过去吧,以后自己身上再也不能发生这种幼稚的事情了。”

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恢复了平静之后,思绪回到眼前,回到李佳的那张字条上。

李佳通过这样的方式向自己传递信息,显然,她应该是非常不方便直接找自己,或者说,对于见自己有什么顾忌。

很大的可能就是与那个叫冯科的男子有关,李佳应该是不想让冯科知道她认识‘赵长天’这个人。

在那天,李佳曾经喊出了‘赵大哥’。但她却没有告诉冯科,自己就是赵长天。否则,在停车场,冯科见到自己之后就不可能是那种反应。

那么,李佳这么做用意是什么?为什么要瞒着冯科她认识‘赵长天’。

而在那天停车场的事件之后,冯科显然已经知道了李佳在隐瞒‘赵大哥’的身份。

这会不会对李佳有什么影响?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几天,李佳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事情理顺之后,赵长天明白了前因后果,他发现,他真的可能误会了李佳,而且,李佳很有可能处于某种危险当中。

希望不要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吧,否则,他一定会无比自责的。

他想要马上去找李佳,问个清楚。但十一的假期已经过去,按理说,她应该已经返回学校了。

可无论如何,即使有一线可能,他也要去她家里看看。

秉承着想到就要做到原则,赵长天和办公室打了声招呼之后,离开了县政fǔ,驱车直奔李佳的家里。

以前,两个人关系亲密的时候,为了送李佳回家,她的家,赵长天曾经来过几次,只不过都没有进门,在她家附近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10几分钟之后,心情有些焦虑的赵长天已经到达了李佳家里附近。

照例,赵长天在他往常的停车的地方停了下来,前面,五十多米远的地方,就是李佳家里所在的居民楼。

包括这栋楼在内,附近基本都是这样的三层高的小楼,算是纺织厂的家属楼,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历史。

对于纺织厂,赵长天有一些了解,这个厂子已经濒临倒闭的边缘,估计这些依靠纺织厂的工资为收入的职工们,日子应该都不会好过。

随着逐渐的走近那栋楼,可以发现,楼体已经严重老化,班驳的墙体见证着岁月的风霜。

根据赵长天的了解,这样的楼房里的格局都是小户型的,每户一般都是三十平米左右,几家共用一个厨房和卫生间。

李佳曾经远远的指给过赵长天,她家是一楼靠东的那个窗户。

走到楼前,赵长天有一种心里发怯的感觉。

究竟能不能见到李佳?

走进楼洞里,左边的那户就应该是她家了。没有犹豫,赵长天抬起手。

“砰、砰”

清晰的敲门声在楼洞内回荡。

“谁啊?”

一个中年fù女的声音从房内传了出来。

“您好,我姓赵,是李佳的同学,来找她有点事。”

赵长天随口应道。

“佳佳,你有个姓赵的同学吗?”

先前那个中年fù女的声音再度响起,只是压低了声音。

但门的隔音效果显然不好,赵长天还是能隐约的听见。

“妈,我认识他,你快点开门让他进来。”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喜悦、急切。

对赵长天来说,这个声音很熟悉,正是李佳。

“这孩子,看把你急的,到底是什么同学啊?”

中年fù女唠叨了一句。

几秒钟之后,房门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40几岁的中年fù女出现在赵长天眼前,fù女的长相端庄、大方,可以从眉宇间看出来,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儿。

不需要对方说明,从刚才屋内的对话,再加上非常相似的长相,赵长天可以断定,这个人应该是李佳的母亲。

“阿姨你好。”

赵长天微笑着、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进来吧。”

李佳的母亲仔细的打量了赵长天一番之后,让出了门口的通道。

进入屋内之后,赵长天随意的打量了一下,空间不大,布局也非常简单,基本上一目了然。

30多平米的房子被隔成了两个房间,都用做了卧室,分布在房门的两侧。由于空间太小,因此没有专门用做客厅的房间。

从房门到两个卧室,都是一米左右的距离。

靠窗户的那间应该是李佳的,女孩子正倚在床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满面微笑的望着他。

此情此景,让一种莫名的喜悦、轻松涌上赵长天心头,先前所有的焦虑、不安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长天注意到,女孩儿的右脚上绑着厚厚的绷带,看样子应该是受伤了。

“佳佳,你脚怎么了?”

赵长天走进李佳的房间,关切的问道,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关心。

“没什么大事,就是崴了一下脚。”

李佳白皙的脸上涌上了一丝红晕。

赵长天当着妈妈的面亲昵的叫出了“佳佳”,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她已经注意到了妈妈表情上的细微变化。

“小赵,家里简陋,你别见笑啊。来,坐着说话。”

李佳的母亲搬过了一张木凳,放在赵长天身旁。

“谢谢阿姨,”

感谢了一声之后,赵长天坐了下来。

“小赵,你和佳佳说话吧,我出去买点菜,一会儿你就在家里吃饭吧。”

李佳的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换鞋。

赵长天犹豫了一下,但看着李佳期盼的目光,他点了点头说道:“谢谢阿姨,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要不也得做饭。等一会儿中午的时候,佳佳的爸爸和她弟弟都会回来吃饭。”

随口应了一声,李佳的妈妈穿好了鞋,提着菜篮子出去了。

估计她已经走远了,赵长天注视着李佳那张有些清瘦的俏脸:“佳佳,我刚刚才知道你写给我字条的事,就马上过来了。”

说到这里,注视着李佳的眼睛,赵长天语气有些迟疑的问道:“佳佳,我是不是误会你了?你和那个冯科?”

“赵大哥,你认为我心里还能容得下别的男人吗?你知道吗?那天你那个样子,我有多难受。”

李佳就如同一个受到了欺负的孩子,前一刻还因为赵长天到来而满是喜悦的小脸上满是委屈,一副泫然玉泣的样子。

赵长天不再迟疑,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快走到李佳床边坐了下来,握住了女孩子的小手,柔声说道:“佳佳,赵大哥对不起你,不该误解你。现在,你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五十四章为你感动

接下来,在李佳的述说中,结合着自己的判断,赵长天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今年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李佳参加了一场高中同学组织的同学会

正是在这次同学会上,一个男同学把冯科带了过来一起参加聚会。

据那位同学介绍,冯科是从美国留学归来的高才生,他叔叔是县长冯长远。

因此,冯科马上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极力的想和他说上几句话、套套近乎。

李佳却不肖于如此,在她心目中,冯科再怎么优秀,也比不上心目中的赵大哥。

没想到的是,她没有搭理冯科,冯科却主动的凑到她跟前,向她搭讪。

看在那个男同学的面子上,再加上冯科表现得非常有礼貌,李佳礼节性的应付了几句。

没想到冯科却得寸进尺,他邀请李佳第二天去参加他组织的一个朋友聚会,在李佳拒绝之后,他还不死心,一个劲儿的游说。

甚至李佳在态度上已经表现得有些不耐烦、干脆不搭理他的情况下,他仍然在李佳附近活动,和几个同学大声谈论,卖弄他的学识和见闻,试图吸引李佳的注意。

李佳看出了冯科的小伎俩,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当成一回事。

可突然间,冯科他们谈起的一个话题引起了李佳的注意。

一个父亲在县政fǔ工作的男同学说,昌县最近刚提拔上来一个年轻的副县长,叫赵长天,年纪只有23岁,语气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羡慕和嫉妒。

其它几个同学也纷纷流露出了这种态度。

当时,李佳既喜悦、又有一些伤感。她为赵大哥感到自豪、骄傲,可赵大哥已经不属于他了。

与其他的人的反应不同,冯科冷笑了一声说:赵长天就是靠着上面有人才爬得那么快,但他也没有几天好蹦达的了,估计很快就会下台。

那几个男同学表示了置疑,让冯科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出来,否则不会相信他。

冯科开始的时候,一副云里雾绕的架势,说那是秘密,他不能说出来。

直到几个同学再三催问、并保证不泄露出去,再加上李佳也表现出了感兴趣的样子,冯科才透漏了一点口风出来:上面有人看不惯赵长天的嚣张跋扈,想要对付他,就是在县里,赵长天也有一大堆的仇家,这些人已经有了对方赵长天的办法。

在这种情况下,赵长天想不倒台都难。

只要时机一到,赵长天就会下台、灰溜溜的滚回老家种地去。

之后,无论别人再怎么问具体的细节,冯科都是一副高深莫测、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

当时,听了冯科言之凿凿的判断,李佳内心一片慌乱。她无法判断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但在她看来,作为一个县长的侄子、而且还是海外留学生,冯科应该不会信口开河、露à气的。

李佳虽然不相信赵大哥像冯科说的那样、能被人轻松整倒,但她非常为赵大哥担心。她很想去告诉赵大哥这个消息。

但在情绪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她发现,就凭眼下听到的这点东西,即使赵大哥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因此,当冯刻再一次提出邀请、请她参加第二天的聚会时,她同意了,她打算从冯科嘴中知道更多的消息。

同学会结束之后,李佳就反复思考怎么从冯科那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她很清楚,如果贸然的和冯科谈起这方面的话题,冯刻不但不会告诉她、还很可能会起疑心,她根本实现不了自己的目的。

因此,她决定徐徐图之,如果没有好机会,就先暂时忍耐。

有了这种打算,在第二天李佳跟冯科参加朋友聚会的时候,她强忍着冲动一直没有谈及那个话题。

甚至,为了降低冯科对她的防备心理,她还装出了一副对冯科有好感的样子,

那次朋友聚会之后,冯科又单独邀请她吃了两次饭,她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引起那个话题的机会。

但李佳已经成功的达到了一个目的,就是让冯科以为自己对他有了好感。

到了这个时候,李佳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她决定下一次就制造话题向冯科谈起那个话题。

可没想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冯科第三次邀请李佳吃饭的时候,就是碰巧遇到赵长天的那一次。

冯科脑袋上挨了一啤酒瓶之后,就离开了饭店,去医院包扎了,李佳的打算就此落空。

那次事情之后,李佳非常的矛盾,她犹豫着是否去见一见赵大哥?把那天的误会向他解释一下,并把冯科说过的话告诉他。

可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当初,是她主动向赵大哥订下了一年之约,如今时间还没有到,她不知道赵大哥和林薇的关系如何了?

那么,自己以什么立场去和赵大哥解释呢?赵大哥会不会非常生自己的气?

虽然,她从饭店里赵大哥的表现上,能够感觉到他还是在乎自己的,但那又如何呢?毕竟,她已经不是他的女朋友了。

如果说。为了赵大哥的安危,她可以不考虑这些东西。

那么,在潜意识中,她希望自己能真正的帮到赵大哥。如果没有从冯科嘴里知道针对赵大哥的具体阴谋就去见他,她不甘心。

就这样,虽然心里很难过,她还是选择了暂时放弃去见赵大哥。

那件事情以后的几天,冯科去了省城明阳,李佳也开学去了北京,她们没有再见面。

其后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冯科曾经专门去了一次北京见李佳。在那次见面的过程中,李佳旁敲侧击的谈起了那个话题,但被冯科岔过去了。

而且,冯科嘴里还一直说着喜欢她的话、手上也不老实,想要占她的便宜。被她冷着脸呵斥了几句之后,冯刻虽然不住的道歉,但明显有下不来台的感觉,两个人的谈话根本无法继续进行了。

在那种情况下,她只能草草的结束了和冯科那次的见面。

从那次见面直到十一,李佳没有再见过冯科。只是不时的,她会接到冯科的电话。但在电话中,显然无法聊起那样的话题。

十一放假的时候,李佳回到昌县,见到了冯科,并在冯科的邀请下、去百货商场陪他购物。

在购物过程中,看到冯科心情很好,她试探着聊起了关于赵长天的话题。

这次,冯科没有再岔开话题,而是向着她夸夸其谈,言辞间把赵长天贬得一塌糊涂。当结束购物,两个人走出百货商场大门的时候,他还沉浸在贬低赵长天、抬高自己的乐趣中。

正当李佳心里暗喜,打算要谈及正题,向他询问‘赵长天将怎么倒台?’时,一个打扫卫生的女人出现了,他要求冯科收回污蔑赵县长的话。

于是,那天停车场的一幕就发生了。

离开了停车场之后,冯科情绪非常烦躁。他质问李佳:为什么要向他隐瞒——她认识‘赵长天’的情况,她究竟有何居心?

一时间,李佳也在这种突发状况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搪塞说怕引起他的误会。

但冯科显然不相信。

在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情况下,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大声威胁着要给李佳好看。

当时,李佳被冯科的狰狞和污言秽语吓到了,她大声的让他停车,但冯科置若罔闻。

在非常慌乱、恐惧的情况下,李佳打开了车门,纵身跳了下去。

当时,车子正处于行使过程中,虽然由于在闹市中,速度不快,但也导致李佳摔伤了右脚。

而冯科由于心虚,连车都没敢停,就逃之夭夭了。

李佳忍着疼痛、好不容易打了辆车回了家。

到家之后,她没敢和家人说实话,只说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崴到了脚。

原本,她以为脚上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休息一个晚上就会好了。

但没想到,睡了一觉之后,脚腕、脚背却肿得老高,连下地走路都成了问题。

不得已,她只好给学校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请了几天假在家里养伤。

到了这里,李佳讲述完了事情的原委。

在讲述的过程中,说到伤心处的时候,女孩子已经几度落泪。

此刻,眼中依然酝满着泪水。

“傻姑娘,你怎么能做这么糊涂的事情呢。你对赵大哥的心意,我都知道,真是苦了你了,我可怜的小女孩儿。以后,赵大哥不会让你再离开了,一定保护好你。”

抚摩着女孩儿柔软光滑的长发,赵长天怜爱的望着她、柔声说道。

一瞬间,李佳泪如泉涌。

够了!有赵大哥这些话,她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赵长天小心翼翼的擦去女孩儿脸上的泪水,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儿,赵长天感觉内心深处一个最柔软的地方受到了触动。

甚至,他有了一种受到震撼的感觉,他是真的被感动了,那是一种来自心灵的悸动。

他赵长天何德何能?能让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孩子心甘情愿的为他去做那样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五章爱如潮水

这个女孩子对他的那份心意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形容。

李佳不傻,否则也不会考上大学,难道她不知道进行那样的事情将承担着怎样的危险吗?她会不知道事情一旦暴露,将会承担怎样的报复吗?

没有深刻的爱恋,有哪个女人会为一个男人甘冒如此的风险?

“我的傻女孩儿,以后再也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了,也不许再因为任何理由离开我,知道吗?你让赵大哥感觉心疼!”

赵长天动情的说着,他感觉眼睛有些发涩、鼻子发酸。

重生以来、包括上一次人生,他有过很多女人,和很多女人上过床、发生过关系,但那些女人对他的感情大都不那么单纯,真正没有冲着他的钱和地位的少之又少,像李佳、王寒月这样一心为他考虑的女人更是没有几个。

对于那些奔着他钱和地位而投怀送抱的女人,他的态度很明确,就是一场交易而已,他为女人提供物质上的满足,女人满足他的肉体需要,就是这么简单。

长久以来,世人大都认为男人花心、滥情,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是受荷尔蒙支配的雄性野兽,久而久之,大多数男人自己也这么认为了,这种观点本质上没什么错误,男人的确就是如此。

但女人呢?在yòu惑和利益面前,又有几个女人会坚守原则呢?也许有,但那肯定是极少数的一小部分。

那么,在爱情的态度上,大多数男人和大部分女人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对于赵长天来说,经受不了利益yòu惑的女人,即使和他上了床,他也不会背负任何感情压力和负担,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所谓责任的问题。即使其中有一些女人也和他发生了感情,但对于存在杂质的爱情,他同样不会特别珍惜。

他可以不在乎世俗的所谓伦理道德,可以我行我素,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感情、不知道珍惜感情,但他珍惜的是那种纯粹的、不搀杂其它杂质的爱情。

那样的爱情也许很少,但就是因为稀有,才值得他珍惜。

对他好的人,他同样会对人家好。人家给他真心,他也会同样的会付出真心。

这就是他的做人原则,也是他的性格。

他对待王寒月就是如此,那个女人用她的真心换回了他的真心。

那么,对待李佳呢?

“佳佳,赵大哥以后会保护你,让你过得好好的,做一个世间最幸福的小女人。也许,赵大哥不能给你婚姻的承诺,那离我们还太遥远。但赵大哥可以给你最真心的保证: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永远不会放弃你。

可你也要记住,无论出了什么事,都要和赵大哥说,不能擅做主张。这次就是个值得铭记的教训,万幸的是仅仅摔伤了脚,可如果真要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悲剧,你让赵大哥如何自处?难道你希望赵大哥因为你去杀人、去走上一条不归路吗?”

赵长天的语气先是温柔,接着就是严厉起来。

李佳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淌,只是,这泪水全是喜悦的泪水,这泪水全是幸福的泪水。

哪怕她的赵大哥语气那么严厉,她也知道,那代表着赵大哥对他最真实的心意。

他了解赵大哥的性格,从来就是说一不二,他能说出为了她可以去杀人这样的话,那就代表着赵大哥对她的最深切的重视。

这种重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代表着比天还辽阔、比海还要宽广的誓言。

这份重视所代表的爱,足以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知足了,她满足了!

“小花脸猫,把泪水好好擦擦,要不等你妈妈回来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赵长天拿起了床头上挂着的毛巾,递了过去。

“我看看你的脚,伤成什么样子了?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冯科那个兔崽子付出代价。”

小心的捧起女孩儿受伤的右脚,一边轻轻的解开绷带,赵长天咬牙切齿的发泄了一句。

原本小巧、精致的小脚儿,脚背有一些浮肿,估计是经过几天的休养之后,已经消了不少肿。

脚腕的地方还没有完全消肿,明显的可以看到突出的淤肿。

“赵大哥,已经好多了,我妈让我吃了消炎药,还外敷了膏药。估计再有几天,就可以完全消肿了。”

看着赵长天紧张的样子,李佳怀着幸福的心情、轻声的解释道。

女孩儿已经擦干了泪水,一张俏脸儿上全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甜蜜。

看着李佳开心,赵长天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李佳依偎在赵长天怀里,把两个人分开之后的一些小事絮絮叨叨的向着心上人述说着。

不时的,赵长天会在女孩儿身上做一些亲热的小动作,或是亲wěn一下小嘴儿,或是在某处丰盈之所在流连一番,或是摸一下女孩儿那只没有受伤的、白嫩的小脚儿,在女孩子娇喘吁吁、面红耳刺之际又及时收手、没有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

毕竟,女孩儿还处于受伤的状态中,而且地点、时间也不允许,她的家人随时都可能会回来。

但即使是这样,无论赵长天,还是李佳,在事隔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再次品尝到了爱情的美好。

对于李佳来说,这段短暂的时间里,她仿佛一直置身于天堂,她希望这种美好的时光能永远的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但愿望终归只能是愿望,美好的时光通常短暂。

临近中午的时候,先是李佳的妈妈买菜归来,之后,李佳的父亲和弟弟也相继回到了家里。

李佳的父亲李守成和李佳的母亲一样同属纺织厂的老员工,不同的是,李佳的母亲是普通工人,李守成是坐办公室的中层领导,负责企业的调度工作。

李守成,四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

李佳的弟弟李林在一高中读书,今年在读高二,是一个活泼的大男孩。中午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篮球,从其膀大腰圆的体形上,可以看出这小子身体素质非常不错。

李佳向父亲和弟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赵长天,与向母亲介绍的一样:说他是她的高中同学,姓赵。

不是李佳不想详细向家人介绍赵长天,实在是赵长天的身份说出来有点吓人,令人难以置信。

23岁的副县长,如果李佳不是见证者,如果听人说起,恐怕就是连她都不会轻易相信。

在两个人的关系上,虽然李佳很想骄傲的向家人介绍,说赵长天是她的男朋友,但她不知道赵长天心里是怎么想的,在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并求得他的同意之前,女孩儿担心这样做会惹他反感。

而且,除此之外,李佳也有一些忐忑,她不知道这么久没见,赵长天的身边是不是已经有了别的女孩子?

在李佳看来,赵大哥是那么优秀,喜欢他的女人一定少不了。

她担心,如果赵大哥有了别的女朋友,自己这么一介绍会给他添乱。

事实上,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哪怕是赵大哥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她也绝不会主动放弃,除非赵大哥不要她了。

经过这一次的风波,她感觉她再也无法离开这个男人了,哪怕就是因为自己的好朋友林薇,她也绝不会再退让了,她会自私到底、坚决捍卫属于自己的爱情。

完成了介绍双方认识的这道程序之后,李佳睁着大眼睛躺在床上看着几个男人在那里说话,但脑袋里想的却全是如何坚守属于自己爱情。

李守成、李林和赵长天分别打了招呼之后,聊了起来。

聊了几句,李守成以帮助老婆做饭的名义去了外面走廊里的厨房,在他看来,以老婆的精明应该已经看出一些东西了,他想多了解一些关于那个年轻人和女儿的关系,

毕竟,这事他不好当着外人的面直接问女儿。

父亲离开之后,李林向着姐姐眨了眨眼睛,送去了一个‘我明白’的眼神。

接着,就是一口一个赵哥的和赵长天聊了起来。

李林给赵长天的印象不错,这小子给人很阳光的感觉,而且很健谈。

他向赵长天说出了自己的愿望,他希望高考时能考上体校,能在未来做一个国家级的运动员。

午饭很快就准备好了,也许是因为有客人的原因,李佳的母亲炒了四个菜,还让儿子出去买了两瓶啤酒。

由于李佳行动不方便,因此,桌子就摆在了她的床前。

午饭开始之后,一边招呼赵长天吃吃菜、喝酒,李守成夫妻一边旁敲侧击的问他一些问题。

诸如,是否还在读书?做什么工作?等等……

这些问题,有的是赵长天自己回答,有的则是李佳代为回答。

当听到赵长天已经不再读书,而是在县政fǔ上班的时候,李守成两口子眼睛一亮,相对视了一眼。

对于中国人来说,经过积累了几千年的传统文化的洗礼,官本位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甚至深入到了国人的骨髓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县委书记

在这个国度里,很多人嘴上非常痛恨贪官污吏,恨不得把所有当官的都拉到阳光下审视,把那些的官员都关到大牢里去。

但实质上却大都对官员这个群体有一种吃葡萄的心理。或者说,对于官员的待遇和权势非常羡慕。

在这种有些矛盾的心理状态下,很多人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进入政fǔ工作、期待自己的后代有朝一日也能混个一官半职。

年纪越大的人,这种倾向就愈发的明显。在日常言行中,他们又会影响到子女的想法。

从而,形成某种循环。

人心就是这样的矛盾!

公务员永远都是这个国度中最热门的职业。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官本位思想是如何的深入人心。

李守成夫妻显然也不例外,是典型的官本位思想代表者。

对于李守成来说,他原本还以为女儿的同学应该也是个普通学生呢,但没想到的是,人家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个政fǔ公务员了,因此,他在心态上自然有所改变。

“小赵,工作很不错啊。”

李守成的语气不觉热情了几分,“看你的年纪,应该刚参加工作不久,现在还是办事员吧?”

“两年前参加工作的时候是个办事员。”

李佳在旁边替赵长天回答了一句。

女孩儿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冲着赵长天眨了眨眼睛。

“佳佳,又没问你,你替人家小赵回答什么?”

李守成瞪了女儿一眼,一边给赵长天夹了一块炒激蛋,一边懂行的说道:“小赵,好好干,争取早点做上科员,那才算是真正的公务员,你这辈子就算稳定了。

用老话形容,就是捧上了铁饭碗、吃上了皇粮。等过个十年八年的,说不准能当上个科长呢,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算出人头地了。”

赵长天一边吃着香嫩可口的激蛋,一边不住的点头。

李佳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的赵大哥都已经是副处级别的领导干部了,高了科员不知道多少个级别。至于科长这个层次,赵大哥早就经历过了,更不用等上十年八年。

李守成又嗔怪的瞪了女儿一眼,但又舍不得责备宝贝闺女。

赵长天也忍得很辛苦,连忙转移了话题,“叔叔,我听说纺织厂的效益现在不太好啊?”

这招儿果然见效,李守成被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和赵长天谈起了关于纺织厂的话题。

结合李守成对纺织厂的谈论,再加上自己的理解,赵长天对于纺织厂、以及李家的现状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92年之前,纺织厂还能勉强维持经营,相比于当时的平均水准,李守成二口子的收入还是比较不错的。尤其是李守成,作为企业的中层领导,他的收入还是非常可观的。

起码维持二个孩子的上学费用和家庭日常开销是没有问题的,甚至还有一定数量的存款。

但从九三年开始,厂子的效益一落千丈,最主要的问题是大量的产品积压在库房里,根本卖不出去。

对于纺织厂的员工来说,第一季度还能勉强开上正常工资的一半。

第二季度,大部分人连一半的工资都开不了,只能勉强拿到基本的生活费。

到了第三季度,作为中层领导的李守成还好,起码还能拿到可以满足日常花销的工资。但普通工人就不行了,超过半数的工人拿到手的工资少得可怜。李佳母亲所在的车间干脆就给工人放了假,工资是半毛钱都没有。

进入十月份之后,李守成虽然还去厂子上班,可工资是不用指望了。大部分车间已经停止了运转,车间的工人也大都放了假。

至于什么时候能复工?拖欠的工资什么时候能补上?厂子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在这种情况下,李家的生活基本就是靠以前的积蓄维持着,日子还过得去。

但对于大部分普通的工人来说,即使以前厂子效益好的时候,基本上每个月的工资都是随赚随花的,基本上没什么积蓄,如今突然失去了收入来源,日子可就难过了。

因为谈论这个话题,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

意识到这种情况之后,赵长天连忙转移了话题,问起了李林在学校的学习情况,气氛才重新好转起来。

由于下午几个男人还大都有事情要忙,因此,午饭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吃完午饭,时间刚过一点,赵长天提出了告辞。

李佳在表情上显得有些依依不舍,虽然他知道赵大哥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不可能在自己家里待太久,但她还是希望赵大哥能尽可能的多停留一会儿。

对于女孩儿来说,今天不但实现了长久以来的梦想——和心上人重归于好,而且,在感情上更进一步、彼此交了心,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赵长天腻在一起。

李佳在情感上的流露,连李守成夫妻二人都看了出来。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询问女儿和这个姓赵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虽然他们在先前就已经有所怀疑,但还不敢十分确定。如今女儿的表现,基本坐实了他们的怀疑,女儿和这个姓赵的年轻人应该正在谈恋爱。

对他们来说,女儿的幸福可是他们关心的头等大事。对于这个姓赵的年轻人,他们的印象还不错,无论长相还是工作,都说得过去。

但对方的家庭情况,他们却了解得太少,他们还需要了解到更多的东西,才能替女儿做出决定,是否和这个年轻人继续下去。

赵长天虽然不知道这两口子的想法,但也能多少的猜出一二,心里难免有些发虚。实际上,在现阶段,他可是半点也没有考虑过所谓的婚姻大事。

他虽然喜欢李佳,但也根本没达到谈婚论嫁的程度。

上一次人生中,失败的婚姻一直是他心头的阴影,在这一次人生中,他对待婚姻的态度也因此无比慎重。

在李佳的不舍中,赵长天离开了。

此次李家之行,让他放下了一桩心事,念头也通达了许多。

而且,对他来说,更为重要的是:重生前、后,因为经历和职业的不同而导致的性格、以及思想上的冲突,渐渐的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了独立、统一的人格。

这种变化,对他来说,意味着他逐渐摆脱了重生前自己身上某些不适合现在身份的东西。

事实上,赵长天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存在于自己身上的这种问题,他想要改变,但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40岁的灵魂,23岁的身体;曾经道上混的亡命之徒,如今在仕途上打拼的政fǔ官员。当这些交织到一起的时候,就是导致他的某些行为难以控制、甚至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根源。

诸如性格、思想等抽象的东西,是长期积累形成的,已经深入到了他的灵魂里,哪里是想改就能改的呢。

好在,经过一系列的事件、若干次的顿悟之后,直到今天,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完成了某种蜕变。

当赵长天正在总结自己身上的变化时。

明阳机场外,一个身材高挑、风姿绰约的女子正和一个30几岁、玉树临风的男子相视而立。

如果赵长天在这里,他会认出那个男子,那个男子正是对他帮助很大的顺城市纪委书记方文天。

“方大哥,好久不见了,你的变化不大,还是那么风度翩翩啊。谢谢你能来接我。”

女子开口说话了,声音很清脆、爽朗。

“张子兰,能听到你的赞美,真是不容易啊。不过,和我干吗还这么客气,有什么可谢的,以我们的交情,我来接你是应该的。”

方文天微笑着说道,随即指向不远处的一辆轿车,“走吧,先和我回家吧,你嫂子可是非常想见到你呢。你关心的那些问题,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份资料,到家之后,你再研究吧。”

“好,我也很想见到嫂子,聆听她这个北大高才生的教诲呢。”

张子兰一边说着,一边向着轿车走去。

两个人上了车之后,方文天发动引擎,向着顺城的方向驶去。

时光流逝,转眼,时间过去了两天,到了10月7日。

昨天,冯长远已经与郭青云举行了简单的交接仪式,代表着冯长远正式成为了昌县县委书记。

昨天晚上,赵长天去了郭家,他陪着郭青云喝了一顿酒。

即将离开自己工作十几年的地方,郭青云有些伤感,他第一次在赵长天面前喝醉了。

赵长天也喝了不少,他的心情有些低落。郭青云的调任,不仅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将失去一个强力的者、一个仕途上的重要臂助。

而且,他将失去一个可以经常交流的良师益友。二年多的时间里,赵长天和这个年长自己20岁的男人已经建立了一种非常亲密的关系。

今天晚上,他将组织一个小型宴会,为郭青云饯行。

与此同时,这个宴会也包含了另一层用意。

第一百五十七章踩上一脚

宴会地点定在了东来顺酒楼,依然是那里最好的包房2o5。

除了郭青云夫fù,赵长天还邀请了组织部长李涛、常务副县长钟新华、公安局长张国栋等人,都是郭青云这些年一手提拔起来的重量级的干部,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郭青云的嫡系人马。

加起来,一共十来个人。

聚会的时间定在了晚上六点,身为起人,赵长天提前4o分钟就来到了东来顺,向吴三宝表达了非常重视这次宴请、希望他能好好安排一番的意愿。

吴老三对赵长天预定的这次晚宴高度重视,甚至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他之所以如此,不仅因为赵长天本人如今的分量十足。

更为重要的原因是,赵长天没有瞒他,明确的告诉他这次宴会是为县委书记郭青云举行的饯行宴,并把参加宴会的其他人员也一并告之。

吴老三虽然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但对于同时接待这么多县里的巨头级别的人物,还尚属次。导致了他在忐忑中还有一些兴奋。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整个二楼的包房区今天不对外,只招待2o5一个包房的客人,所有负责二楼的服务员全都集中起来为2o5包房服务。

在菜式安排上,吴老三汇集了饭店几位大厨的意见之后,拿出了一份代表着东来顺酒楼最高水准的菜单。

在酒水选择上,吴老三也拿出了酒楼最高档次的存货。

对此,赵长天感觉很满意。

临近六点的时候,包括郭青云和夫人王梅在内,赵长天邀请的客人6续到达。

六点整的时候,人员已经基本就位,大家以郭青云为中心,气氛融洽的聊着天。

赵长天观察了一下,现还有一个人未到,那个人是常务副县长钟新华。

按照常理,这样的场合,钟新华不应当迟到才对,赵长天心里有些犯核计。

事实上,对于钟新华这个人,赵长天的观感并不好。

当初赵长天还在当镇长的时候,钟新华就对他表现出了高人一等的官架儿,后来,即使有郭青云的从中引见,这家伙对待赵长天态度仍然没有多少改变,依然是俯视的心态。。

更让赵长天感觉不爽的是,是自从他进入县政fǔ工作之后,钟新华有几次在政fǔ工作会议上对赵长天的言指手划脚,横挑鼻子竖挑眼,对赵长天进行打压,好象赵长天会抢了他的常务副县长位置似的。

赵长天也曾经仔细考虑过,为什么钟新华如此不待见自己?如果说自己进入县政fǔ之后,可能会对他的常务副县长的位置形成威胁,他打压自己还勉强说的通。那么,自己在没进入县政fǔ之前?他的那种态度又是为何?

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得罪过那个家伙?

这种情况,赵长天曾经和郭青云提起过,郭青云也曾经制造过机会对两个人进行调和,但却没什么效果。

对此,郭青云也很无奈,他不可能因为两个嫡系手下不合拍而过度的偏向另一个人。

即使赵长天与他的关系更加亲密也不行。

思绪回到眼前,在赵长天看来,即便钟新华再怎么不喜欢、甚至讨厌自己,但他在专门为郭青云饯行而举办的晚宴时迟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难道让这么多人都等他?

趁着宴席还没有正式开始,大家互相寒暄的时候,赵长天走到郭青云身边,小声说道:“郭叔,还等钟新华吗?”

郭青云摇了摇头,表明了自己的意思,他心里也有一些不快。

直到宴会进行了3o分钟,众人已经纷纷向郭青云说了祝酒词,已经轮了一圈的敬酒,钟新华还是没有来。

赵长天估计,他很可能不会来了。

在赵长天看来,达到钟新华如今的层次,他不大可能因为对自己的好恶而做出这种不得体的事情来。但是,以郭青云对他的恩情,他真是没有理由不来。

钟新华能够从当初的普通乡镇基层干部跨过几个台阶达到如今的高度,完全是郭青云大力提拔、栽培的结果。

可以说,郭青云对他算得上是恩重如山。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他不来很难让人接受,这明显是不尊重的表现。

可即便是他因为有事来不了,最起码也应该打个招呼吧?

摇了摇头,赵长天停止了对这件事的思考,他还要招待眼前的这些人。

晚宴没有因为钟新华的缺席而影响气氛,众人谈笑风生的追忆着曾经的那些往事。

“小赵,有空的时候,你要经常去锦市看望我老郭啊,别因为离的远了,关系就生疏了。”

与赵长天相邻而坐的王梅,有些感伤的说道。

王梅的眉宇间有着一抹淡淡的离愁。对他来说,丈夫获得高升自然是好事,但同时也意味着要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生活,面对的也将都是一些陌生人,她心里难免别有一番滋味。

“王姨,你放心,我会经常去拜访你们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也不会因此疏远的。”

赵长天慨然应道。

宴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钟新华还没有到来。

作为今天宴会的组织者,赵长天穿针引线的引导着众人谈论着各种话题,尽量让每一个人都不会感到自己受了冷落,将宴会的氛围调动得非常好。

正在这时,一阵若隐若现的争吵声传进了赵长天耳内,听方位似乎是从楼下传上来的。

一开始,赵长天并没有在意。但逐渐的,争吵声开始大了起来,已经有一些影响到了包房内的正常进餐氛围、以及众人的心情。

而且,在争吵的声音中,赵长天听到了有吴老三。

餐桌上的其它人显然也都听到了楼下不和谐的声音,不觉停止了谈论。

“我去看看,楼下是怎么回事?”

张国栋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

“老张,你坐着,我下去看看。”

赵长天一边说着,先张国栋一步,站了起来。他

拉开包房门,楼下的争吵声听的更加清晰了。走出包房,赵长天顺手把包房的门又关了起来。

“吴老三,我凭什么给你面子?能到你这个破地方吃饭,那是抬举你。别整些没用的,赶紧的把包房给我腾出一间来。”

“刘金龙,楼上的包房真的都被人包下了,你这不是难为我吗?你和你的两位朋友今天在散桌的吃、喝一律五折,我这诚意够足了吧?”

“去你诚意,你忽悠谁呢?我差钱吗?哪次来你这里少给过钱?”

顺着楼梯向下走的过程中,赵长天清晰的听到了楼下的争吵。

听声音,和吴老三争吵的人年纪应该不大,不会过3o岁。

赵长天有些奇怪,凭吴老三在昌县的江湖地位,无论黑、白二道,本地人不给他面子应该不多,年轻人就更应该没有几个。

‘刘金龙’这个名字他没有听说过,在他的记忆中,昌县无论官场还是道上,似乎都没有这样一号。

这样一个无名无号的年轻人敢和吴老三这样说话,赵长天还真是有些好奇。估计,应该是这个姓刘的有什么厉害的背景。

除此之外,赵长天找不到其它的理由。否则,吴老三不会如此放低姿态,应该早就让手下把他扔出饭店了。

“刘金龙,给个面子,有什么话我们到我办公室去谈、以免影响其它客人进餐,,你看怎么样?”

“没什么好谈的,你有在这里墨迹的功夫,还不如快点想办法腾一件包房出来呢,我就不信,你楼上的那么多包房连一间都腾不出来。”

“刘金龙,我告诉你,楼上的客人不是你我能得罪的,你再闹下去,影响到楼上贵客进餐,对你没什么好处。”

“哎呀!我说吴老三,你敢威胁我?难不成县委书记、县长会跑到你这个破地方吃饭不成?你蒙谁呢?”

此刻,赵长天已经走到了楼下,扫视了几眼之后,已经看清了眼前的局面。

由于正处于饭时的原因,整个一楼大厅二十几张散桌已经坐满了客人,但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停止了进餐,看着同一个方向——饭店门口。

吴老三背对着赵长天站在那里,他对面站着三个年轻人,和他生争吵的是一个2o几岁的年轻人,个头不高,身材有些偏瘦,一张满是青痘的脸上长着一双小眼睛。

他身后站着的那二个人,赵长天认识其中的一个,正是已经有过两面之缘并生过冲突的冯科。另外一个,身材中等,皮肤,长相比冯科还要帅气几分。

看到冯科那张帅气的脸,赵长天心理腾的窜起一股火来,他感觉那是一张非常欠揍的脸,他真想踩上一脚。

似乎两个彼此仇恨的男人生出了心电感应,当赵长天的目光停留在冯科身上的时候,冯科也紧跟着现了赵长天。

对于冯科来说,那天在饭店的遭遇,是他长了这么大以来所遭受到的最大耻辱。那次在停车场生的、令他感觉万分难堪的事情,也与赵长天有关。

看着赵长天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他真想狠狠的扇上一巴掌、踩上一脚,然后再找个酒瓶子重重的砸下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呐喊

冯科很清楚,想象终归只能是想象。他知道眼下解决赵长天的时机还未到,对于赵长天这个野蛮、素质低下的农村混子,他只能暂时忍耐。

无论如何,赵长天现在还暂时在副县长的位置上,现在对他使用以暴制暴的手段承担的风险太大。

冯科深吸了口气,艰难的把目光从赵长天的身上移开,他告诉自己:再忍耐一些日子,等那个暴徒下台之后,想怎么修理就能怎么修理他。

赵长天自然是不知道冯科内心的想法,但与之类似的是,他也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暂时先忍耐,等寻找到合适的时机,再痛快的修理这个王八蛋一顿。

两个苦大仇深的男人片刻之间的对视、以及彼此的心理活动,只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丝毫没有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对于赵长天来说,眼下需要马上解决的问题是大厅里的这场争吵,否则,今天由他发起的这次宴请,难免会有令人扫兴的感觉。

秉承着想到就要做到的一贯风格,赵长天大声说道:“老吴,怎么回事?你这里还有人敢闹事不成?”

一边说着,赵长天大步接近吴三宝,等到说完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吴老三身旁。

吴三宝面上不为人知的闪过一丝喜色,迅速的转过头,“赵县长,真是不好意思,和几个客人发生了点误会,正在处理呢。”

在眼角的余光中,吴老三发现刚刚还一脸嚣张的刘金龙已经变了颜色。

“老吴,什么误会我不管,但现在正是客人用餐的高峰时间,我希望你能马上处理好你说的误会,如果实在解决不了的话,公安局长张国栋也在楼上,希望用不到他亲自出面。”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长天有意放低了音量,估计只有离他最近的这几个人能听到。

他打算尽量低调的处理此事,希望对面那几个小崽子在听到自己这番暗藏机锋的话、能够知难而退,别继续在这里缠夹不清。

如他所想的那样,他的这些话显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刘金龙已经停止了和吴三宝的针锋相对,转而和身旁的两个同伴小声嘀咕起来。

赵长天注意到,几个人一边小声的说着话,一边不时的瞟向他一眼。

片刻后,可能是达成了一致意见,三个人连场面话也没交代一句,就掉头向外走去。

目送着几人消失在门外,吴三宝长出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各位贵客,刚刚发生了点小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继续用餐。”

走出饭店之后,刘金龙满脸不忿的说道:“冯科,冯哲,我的两位哥哥,今天咱们算是落了面子了。没想到会遇上赵长天这个丧门星,如果不是我爹一再告戒我不要惹他,今天我真想不尿他。可小弟不明白的是,以你们二位的背景,没有必要怕他啊,刚刚为什么要决定退让呢?”

刘金龙脸上有一些疑惑。

“金龙,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多注意观察、学会用脑子思考问题,你没看出来吗?咱们在这里和吴老三争吵,赵长天居然亲自下楼过问此事,说明楼上可能还有比他身份或者级别更牛b的人物,否则,他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自降身份亲自下楼吗?

而且,以吴老三贪财的个性,他会放弃赚钱的机会把整个二楼都不对外营业,这一晚上下来,还不得损失个千八百块的。他为什么这么做?

综合这两点分析,估计楼上肯定会有大人物,而且很可能大人物还不只一个。

我估计,郭青云很有可能就在上面,以赵长天飞扬跋扈的德性,在昌县,除了郭青云,他还会买谁的帐?

听说明天郭青云这老犊子就要去锦市了,他的铁杆心腹给他饯行符合常理。因此,除了赵长天,像李涛、张国栋这些郭青云的狗腿子出现也很正常。

现在你明白我和你科哥为什么避让了吧,我们不是怕赵长天,而是仅仅为了争一口气得罪楼上那些人不值得。”

样子非常帅气的冯哲条理清楚的做着分析,说话的同时,还不时的望向冯科,看到他满意的表情之后,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金龙,看到没?这就是差距,你要是有小哲的水平,至于连大学都考不上吗?至于连干个妞儿都要用那样的手段吗?至于明摆着赚钱的生意都赔钱吗?”

冯科先是赞扬了冯哲,紧接着把矛头对准了刘金龙,毫不客气的批评了他几句。

“金龙,等到小哲他父亲做稳了县委书记的位置之后,估计你爸就能很快从政fǔ办主任变成县委办主任、成为常委,到时候,你爸也将是昌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的势力将会越来越壮大,到那个时候再收拾赵长天,就容易多了。”

看着脸色有点难看的黄金龙,冯科语重心长的说道。

“哥,你说的对,我接受批评。不过今天这事儿弄得tǐng憋屈的,走,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城南新开了一家卡拉ok,那里面有个女服务员tǐng水灵的。那身段,胸、屁股,都绝对正,估计还是个雏,干起来一定特爽。”

一边说着,刘金龙用手比划着,脸上一副吟荡的表情。

“走,那就去看看,有几天没玩儿到正点的女人了,希望你小子没夸大事实,否则有你好看。”

冯哲跃跃玉试的率先表示了同意。

冯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前几天从李佳那里得到的一肚子火气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散,这几天连睡眠都受到了影响。再加上今天晚上的事情也让他感觉压抑,如果不找个女人好好发泄一下,估计晚上还是睡不好觉。

达成一致意见之后,三个人上了冯科的车在刘金龙的指引下疾驰而去。

“赵县长,这次多亏你了,否则这几个小崽子还真不好打发呢。”

大厅恢复了正常秩序之后,吴老三一脸感激的说道。

“老吴,这事儿的起因还不是因为我吗,你就别和我客气了。再说了,以我们的关系,我帮你一把也是应该的。”

客气了两句之后,赵长天话题一转,问道:“老吴,这几个小崽子都是什么来路?我看你有些顾忌的样子,否则,以你的脾气,还不早把那几个狗东西扔外边去了。”

“你说的对,我是真对这几个狗操的小犊子有顾忌。那个一脸痘子的刘金龙是政fǔ办主任刘广田的儿子,一个不学无术、欺男霸女的败家子儿,听说不少小姑娘都毁在了他手上。其余的两个,来头更大,一个叫冯哲,是冯长远的儿子。另外一个叫冯科,是冯长远的侄子,这个小崽子我也只见过两次,听说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据说他老子在明阳那边是做大生意的。”

吴三宝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语气之中颇有一股无奈。想他吴老三也是昌县有头有脸儿的人物,黑、白两道谁不给他几分面子,但却被几个毛头小子如此顶撞,可人家有硬靠,他还不得不忍着,叫他情何以堪?

赵长天点了点头,安慰道:“老吴,这事儿你也别望心理去,山不转水转,说不准哪天,就有你出气的机会。你先忙吧,我回包房了。”

赵长天回到包房之后,简单的解释了几句。

接下来,宴席继续,一直到晚上十点,才结束了这次宴会。

互相道别之后,各自散去。

赵长天负责将郭青云夫妻送回了家,在郭家楼下,临分别前,郭青云忧虑的凝视着赵长天,语气沉重的说道:“小赵,我这一走,你将面临十分艰难的局面,冯长远会不遗余力的对你进行打压,在他的威慑下,能够和你同一阵线的人将会很少。常清虽然会帮你,但毕竟离得太远,他能起到的作用是有限的。

我给你的建议是,忍耐,再忍耐,一定不能给冯长远致你于绝地的机会。如果实在不行,就去找常清,让他想办法把你调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郭叔,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但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考虑离开的。无论如何,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会战斗到底。”

迎着郭青云担忧的目光,赵长天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在夜空中回荡,仿佛是斗士不屈的呐喊。

郭青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重的拍了拍赵长天的肩膀。

目睹此情此景,王梅忽然有一种悲怆的感觉。

看着那个在月光下傲然tǐng立的青年,她的眼睛有些发涩。

直到赵长天开着车消失在视线中,郭青云和王梅仍然站在原地凝视着赵长天离开的方向。

“老郭,你说小赵能tǐng过这次难关吗?我很为这个孩子担心。”

“小赵能力很强,无论头脑还是应变能力,都远远的超出了普通的年轻人。他曾经创造过很多奇迹,我希望他这次能再创造一次大奇迹。但局面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凶险了。他能否tǐng过去呢?”

郭青云有些沧桑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第一百五十九章官场的现实

回到家中,躺在g上,赵长天点上一支烟,重重的吸了一口,把因为郭青云那番话而引的情绪变化强行压下

脑海中开始迅还原宴会上众人对自己的态度。

这次宴会,他一方面是为了给郭青云饯行,但更重要的,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了解一下这些人在郭青云调离之后、对待自己在态度上的变化。

他要根据一些微的变化,来推测这些人的立场,以便于他提前做好某些方面的准备。

常务副县长钟新华的立场已经基本确定了,他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事实和明显,他既没有来参加宴会、也没有打招呼,这代表着他连郭青云的面子都已经不给了。

那么,原本就和自己不合拍的他,估计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能成为对手了。

副县长刘云风的态度与往常比起来,也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似乎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有一种敷衍的感觉。

这表明,这个人的立场至少是已经松动了,有很大可能决定投靠或是已经投靠了冯长远。

县委常委、纪委书记黄峰,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李涛,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李柄南,这三位的态度和以前相比,区别不大。

其中,李柄南表现得有些异常,但那应该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因为他本人的政治前途。他应该很清楚,在冯长远当上县委书记之后,政fǔ办主任刘广田会对县委办主任的位置虎视眈眈。

从这三位今天晚上对自己的态度上分析,在立场上没有现有变化的趋势,在短时间内,应该会给予自己一定的。

宣传部长赵文强在态度上有了变化,和往常相比,有了一些疏远的感觉。

赵长天感觉,这个人在立场上已经不可靠了。

开区主任刘远、公安局长张国栋一如既往,在态度上和以往相比变化不大。

其中,张国栋的表现最让赵长天感觉放心。这个家伙在分别时曾经向自己表明了心迹。

以赵长天对他的了解,这个家伙能够做出这种举动,那就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跟自己一条道走到黑了,绝不会轻易改变立场。

宴会上众人的表现一一掠过脑海之后,赵长天心情有些沉重。

他很清楚,郭青云调离之后,他将直接面对冯长远的打压。而冯长远打击他的最有力的武器,无疑就是常委会。

在昌县目前的政治权力格局中,常委会无疑代表着最高权力,共设有11个常委的席位。郭青云以往之所以能主导常委会,是因为他的常委过了半数。

但实质上,真正属于郭青云一手提拔的常委只有四个,也就是今天被邀请的这四个人。

另外两个郭青云的常委,党群副书记周刚、政法委书记孙宝林属于他的政治盟友范畴。

和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赵长天虽然一直在努力经营,但毕竟时间很短,私下接触的次数有限,到目前为止,还远远没有达到利益共同体的程度,双方的关系只能说是比较友好而已。

至于武装部部长、统战部部长则是属于冯长远的铁杆者。

另外还有一个副书记属于典型的骑墙派,他已经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纪,想要争取他,就要看各自的筹码了。

如此一来,11个常委中,郭青云的那些人,赵长天比较有把握在短期内会他的只有三个,黄峰、李涛、李柄南。之所以有这样的信心,是因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经营,在某种程度上,赵长天已经和他们形成了利益捆绑。但还不牢靠,需要进一步加深。

这种局面,这赵长天感觉到了严重的危机意识。

“算了,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呢。为了还没有生的事情烦恼,这不是杞人忧天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进行了一番自我安慰和催眠,赵长天暂时放弃了思考。

他要好好睡上一觉,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1o月8日上午,郭青云离开了昌县,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林轩将陪同他去锦市上任。

与此同时,赵长天也得到了确切消息,新任县长张子兰将月15日走马上任,在1o月15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由县委书记冯长远暂代县长之责。

1o月8日上午,冯长远以县委书记的身份主持召开了他上任之后的第一次县委常委会。

具体内容,赵长天不得而知。

下午二点,冯长远将以代县长的身份主持召开了政fǔ办公会议。作为副县长,赵长天参加了这次会议。

与会人员共有九名:冯长远、七个副县长、政fǔ办主任刘广田。

赵长天进入会议室的时候,除了冯长远,其他人已经就位。

刘云飞皮笑肉不笑的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其它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基本没有任何表示。钟新华的那一眼中,更是蕴涵着明显的藐视。

对于这种情况,在恼火之余,赵长天丝毫没有用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意思。

冷冷的回视了一眼之后,赵长天点上一支烟,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bsp;距离二点还有一分钟的时候,举止文雅、风度翩翩的冯长远走进了会议室,微笑着向众人一一点头示意。

最后对上赵长天的目光时,冯长远笑容敛了起来,不屑之色一闪而过。当看到赵长天指间夹着的烟卷时,重重的哼了一声,脸上不加掩饰的浮起厌恶的表情。

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没有让赵长天把烟熄了,毕竟,没有哪个文件上规定过在开会时不准吸烟。

落座之后,冯长远先是轻咳了一声,接着,开始了他的言。这次办公会议实际上就是一场普通的例行会议,冯长远将简单的总结一下最近几天的政fǔ工作,然后是其它的副县长言。

靠在椅子上,赵长天喷云吐雾的大口吸着烟。

冯长远则是满脸的志得意满,神采飞扬的侃侃而谈。

目光打量着与会的众人,赵长天能明显的感觉到其它人目光中对自己的疏远、甚至是无视,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赵长天仍然感觉有些压抑。

此时,他深刻的感受到了官场的现实。

以前的政fǔ工作会议,虽然主角也是冯长远,但这些人中,除了钟新华、刘广田在态度上明显对他有些不善之外,其它人,基本都能保持着表面上的友好。

他们之所以如此,除了因为冯长远没有公然表示过对他的不满之外,更重要的是由于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他赵长天是郭青云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身后有郭青云力挺他。

在他成功的组织了全县的水果销售之后,他们的态度更加的热情,甚至,就连身为冯长远嫡系的两个副县长对他的态度也保持着必要的尊重。

也许在这些人看来,他既有堪称耀眼的政绩,又有强劲的后台,未来的展将不可限量。

但郭青云的离开,在这些人看来,无疑代表着他已经成为了无根的浮萍。再加上冯长远最近几天通过一些渠道释放了一些信息、明显的表达了对赵长天的不满之后,这些人认定,即使赵长天工作上再出色,以他和冯长远之间的恶劣关系,也基本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

一个连常委都不是、没有了展前途的副县长,另一个是县里的一把手、事业蒸蒸日上,孰重孰轻自然是一目了然。

对于这些聪明人来说,他们自然会选择自己的立场。

冯长远的言结束之后,轮到了各个副县长对自己分管的工作进行总结,通常情况下,一般是由冯长远逐个点名言。

以往,冯长远虽然看不惯赵长天,但限于职责所在,他会点名让赵长天言并认真听取他的工作总结。

但在这次会议上,赵长天就像是被遗忘的人,直到会议行将结束,冯长远也没有让他言,他就像个透明人一样被晾在了那里,没有人搭理他。

对此,赵长天虽然感觉很窝火,但也无可奈何。

他猜的了冯长远的用心,冯长远就是要利用他代理县长的这几天,用实际行动打他的脸、激怒他、并向他传递一个信息,“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他也会被完全架空。虽然不能直接撤他的职,但却可以调整他的工作、剥夺他的权力,让所有的人都离他远远的。”

会议结束之后,赵长天没做丝毫停留,急冲冲的离开了。

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作出一些冲动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赵长天坐在椅子上,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对于冯长远的这种伎俩,赵长天气愤、恼火,但暂时却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

赵长天能大致猜测出冯长远的心思和打算。

冯长远这一招直接明了,他针对的就是年轻人的惯有特征:气盛、火大、易怒、易躁,不容易控制情绪。

第一百六十章突破性进展

也许在冯长远看来,无论赵长天的职务有多高、工作能力有多强,但他却实实在在的是一个年仅23岁的毛头子,他也应该摆脱不了年轻人的那些惯有的特点。

如果赵长天在会议上当场火或是提前离开,甚至在激愤之下做出更加冲动的行为,比如在众目睽睽之下,骂人、甚至动人,才是冯长远最想看到的。

当然,即使这次失败了,赵长天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做出出格的行为,因而没有达成预想的目的,那也没什么。

冯长远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不断的刺激他,使用种种方法激怒他,终有一天,这个魂子出身的家伙会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

事实上,赵长天对此心理很清楚,如果持续的被冯长远激怒,他即使明知道对方的险恶用心,也终有无法忍耐下去的一天。

但对于赵长天来说,他即使明白了冯长远的计谋,暂时也没什么好的方法应对。在官场上,素来讲究的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冯长远的级别比他高,正常情况下,在没有了郭青云的庇护之后,在明面上,他几乎只能是被动挨打。

冯长远以书记的身份可以堂而皇之的利用手中的权力优势,对他进行打压,不点名让他在例行会议上言,就是手段之一。

虽然这种手段只能在新县长上任之前使用,而且不具备直接的杀伤力,但这只能算是牛刀试而已。

冯长远还会有很多其它的方式:比如在常委会上提议调整他的工作分工,让他去主分管一些冷衙门。比如,可以对他分管部门的领导进行影响,让那些人不听从他的领导,从而在事实上把他这个副县长架空,等等……

如果真的展到了那个程度,很可能意味着他的仕途生涯已经走到了绝路。

但以赵长天的性格来说,他又怎么可能会甘心被人一步步逼向绝路?无论如何,他也是重生过一次的人,脑子里有着他人所没有的越这个时代的见识。二十年刀口添血的生涯,让他经历了常人所没有经历过的凶险生活。

在他身上,并不是只有武力强悍和心狠手辣这两个特点,他的心志和头脑也是久经考验的。重生之后的这些岁月里,他已经对上一次人生进行了多次总结,他相信自己在智慧和谋略上已经有了长足的的进步。

玩手段,他也不会惧怕任何人。

对自我进行了简单的分析之后,赵长天振奋了一些,大脑开始飞转动起来。

他想到了郭青云昨天晚上和他说的那些话,也许刘常清能在某些方面给予他帮助。

但仔细分析之后,他现以目前的情况,刘常清恐怕也是爱莫能助。

在层次上,刘常清毕竟离他远了一些,现官不如现管,他无法具体干涉到一个县委书记对下属的正常领导行为。

刘常清在无法控制常委会的情况下,如果冯长远没有重大违规行为,他也无法一言而决一个县委书记的政治前途。

他能为赵长天做的,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较有限,他能基本确保赵长天不会被轻易构陷、乃至被无故撤职,也能在赵长天的升迁上进行推动。

在不能完全掌控市委常委会的前提下,他所能做的,也就大体上只有这么多。

因此,在和冯长远的斗争中,刘常清所能挥的作用着实有限。

除非,他向刘常清请求调离昌县,赵长天相信,如果他真的向刘常清提出这个请求,刘常清多半是能办到的。

但他能灰溜溜的离开吗?像个逃兵一样的夹着尾巴滚蛋?

答案很肯定,不会,起码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刻,他绝不会另寻它路。

既然刘常清已经无法成为眼下的助力,那么,就要自己想办法解决眼前的艰难局面。

既然无法与冯长远正面抗衡,就只能暗地里使用一些手段解决问题。

赵长天找来了胡利,他想要知道某些事情的进展如何了?

胡利在赵长天的办公室里待了接近一个时,离开的时候,面沉似水,一丝若有若无的狰狞在他的眼睛中闪现。

虽然老板没有具体说明,但矮子从老板的简单描述中,已经想象出了老板所遭受的屈辱,这对于他来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想要对付老板,就准备付出代价吧。让老板受到屈辱的那些人,就是我胡利的敌人。”在心理默默的念叨着,矮子的步伐更急了一些。

他知道,时间很紧迫,他必须要更努力一些。

赵长天则是面色比之先前放松了一些,胡利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那件事情上已经取得了较大进展,拦事件中的那个关键人物已经有了眉目,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将有突破性进展。

对此,赵长天很满意,他又向胡利布置了几项其它的任务。但他重点强调,目前还是以他手头上的这件事情为主,其它的几项任务要以不影响这件事情为前提的情况下进行。

除了对胡利任务执行情况满意之外,对于他这段时间里的建立圈子和收集相关信息上的表现,赵长天也很满意。

按胡利的说法,他建立的圈子已经涵概了县委县政fǔ的多个部门,虽然人员大都级别不高,但人数上非常可观。其中,有几个能力突出但一直不得志的已经被他展为核心人员。

通过这个圈子,胡利基本上可以做到能够掌握大部分昌县官场的重要信息。而且,他有信心,随着时间的延长,他的圈子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广的时候,他可以做得更好。

基于此,他才对赵长天交给他的任务信心十足。

见过胡利、和他长谈了一番之后,赵长天的心情好了很多。对于未来,他增添了不少的底气。

“冯长远,看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吧?”

在徐徐的烟雾中,赵长天眯着眼睛说道。

“哥,现在郭青云那个老东西已经走了,我爸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是不是该对赵长天下手了?”

位于昌县城郊的一栋别墅里,冯科、冯哲、刘金龙懒洋洋的倚在沙上,说话的是一脸帅气的冯哲。

此刻,三个人基本上都处于赤身露体的状态,只穿着短kù。

“阿哲,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赵长天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忘记上次的教训了吗?那次你们自认为精心谋划的拦事件,是怎么失败的?”

一边说着,冯科从茶几上拿起一支烟。黄金龙非常及时的凑上前点着了火。

“哥,那次确实是有疏忽的地方,一是低估了赵长天在大河镇的影响力,二是没有想到刘常清会为了郭青云而下了这么大的力气,三是没有想到纪委书记方文天会为他出头。可方文天的意外搅局,纯属偶然。如果没有方文天横g子,赵长天就栽定了,郭青云也不会逍遥了这么久,还走了狗屎运获得了晋升。”

冯哲条理清晰的做着分析,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阿哲,你总结的基本上正确,但和李子华那个蠢货一样,还少说了一个重要方面:你们在计划前缺乏细致的调查,准备工作不到位,在动时间上过于仓促。”

冯科狠抽了两口烟,加重了语气:“因此,我们这次绝不能犯以前的错误,宁可时间上拖得长一些,也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后,再行雷霆一击。在此之前,伯父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不断的对赵长天进行打压,压缩他的生存空间,让他在狗急跳墙的情况下自己犯错误。即使他能侥幸能一直不犯错误,等到把他完全架空之后,就是他的末日了。

如今郭青云已经离开了,相信刘常清不会为一个的副县长就和唐庆天大动干戈,毕竟,和刘常清有交情的是郭青云本人,上一次,赵长天不过是沾了郭青云的光,才会得到刘常清不遗余力的帮助。

退一步说,即使他想帮助赵长天,但他能否斗得过唐庆天、能不能继续在顺诚待下去还是个未知数呢。”

“说的好,如果按照科哥说的去执行,赵长天那王八蛋最后就是个丧家犬的下场,等到他不在副县长的的位置了,我们想怎么玩他还不是随我们的心意。”

刘金龙一脸谄媚的bsp;“金龙,你少给我拍马屁,屋里那个歌厅的服务员怎么处理?药是你下的,人你也玩得最狠。你原来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说没什么麻烦的,但我看那个婊子很烈性,一旦放她走了,我担心会捅出大娄子出来。”

冯科瞪了刘金龙一眼,随即有些忧虑的望着卧室的方向。

女人的手脚全被绳子捆着。

第一百六十一章越漂亮越危险

白色的床单上可以见到星星点点的血迹。

“科哥,我也没想到这个婊子性子如此刚烈,一清醒过来就是和我们玩命的架势,我后背上都被抠下去了一块肉,真tm的疼。

要是不把她绑起来,还不知道她怎么闹呢。以前我也没少干过这事儿,可一般都是被搞完之后,哭一痛,给几个钱就打发了,从来没见过这种要死要活的娘们儿。”

刘金龙极力的辩解着,他的表情有些尴尬,一边说一边摸着后背上贴着胶布的地方。

“要不,多关几天,看看再说吧?要是实在不行,就…”

冯哲皱着眉头,边说边做了个手势。

“也只能如此了,这个女人不能轻易放了,否则会是个祸患。金龙,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再干这么没底的事了。玩女人可以,但要选好下手对象。要是栽在女人身上,这一辈子,我们算是白活这么大了。”

冯科点了点头,同意了冯哲的意见。同时,警告了刘金龙一句。

下班之后。赵长天没有回家,他和王寒月约好了在东关街见面。

经过几天的精心挑选,王寒月找到了适合开超市的地点,那是位于东关街上的一处临街店面,今天赵长天过去,就是为了最后敲定下来。

按照王寒月的描述,这处店面位于小型的商业街上,周围是居民住宅区,而且相对比较密集。

她之所以选择这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处店面原本是粮店,有一个面积不小的仓库。

赵长天到达的时候,王寒月已经等在那里了。

看着亭亭欲立的站在那里的女人,赵长天有一些感慨。

与过去相比,王寒月的变化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

这个女人经历了爱情的滋润之后,心态发生了变化,连带着容颜也焕发了以往所没有过的神采。

原本一直盘起的头发,在赵长天的建议下,披散在肩头,使得整个人多了一份灵动、飘逸。

眉宇间,也散发着过去从未有过的自信,言谈举止间,已经逐渐摆脱了过去那种混江湖的粗俗风格,说脏话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

可以说,这个女人正在按照赵长天的期望转变着,而她也非常满意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赵长天注意到,女人眉宇间有着一股子无法掩饰的疲倦,关切的问道:“丫头,今天又在外边跑了一天吧?”

“恩,今天去顺城联系了几家供货商的代表,加上前几天联系的,已经谈妥了20几家。回来的时候,去新房那边了,忙活了一会儿装修,按照现在的进度,估计再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就能住进去了。”

王寒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喜悦,显然她对自己如今的工作成果很满意,也对即将完成装修的新房充满了期待。

“丫头,不必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的,大一点的供货商你可以自己去谈,规模小的,你完全可以安排别人去谈,听不是已经找了几个人手了吗?”

向着店面走去,赵长天边说着,边拉起了女人的手。

“哥,是找了几个人,但都是没什么学历和文化的、见识也不广,我暂时还不放心他们。我现在去和供货商谈的时候,基本都带着他们,等感觉他们学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放手交给他们去做。”

女人的手掌稍稍僵了一下,显然还有些不太适应在公开场合男人的亲昵行为。

“行,你看着办吧,但要多注意身体,整天骑着自行车跑来跑去的太辛苦了,等你以后考下架照就好了。”

女人的小手虽然稍稍有些粗糙,但手感还是相当不错的,柔软、滑腻。

为了让王寒月听他的话去考架照,赵长天可是没少费唇舌,甚至在床上狠狠的惩罚了女人几次,女人依然不为所动。

在王寒月看来,已经花了自己男人很多钱了,她却还一分都没赚到呢。买车又涉及到了一笔很大数目的钱,又不是必须要使用的东西,她完全可以用自行车为交通工具,而不必浪费那么一大笔钱。

最后,赵长天在无奈之下使用了命令的语气,女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应承下来。

在王寒月的陪同下,赵长天在店面里随意的走了走,室内的空间很大,两层楼加起来,至少要超过五百平。

“行,我看位置不错,店里的面积也够用,就定下来吧。”

大体的了解了一下实际情况之后,赵长天做了决定。

事实上,如果不是王寒月坚持要他这个投资人过来一趟,赵长天也想在王寒月面前表达对她的重视,对于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过问的。

随着他在官场时间越来越长、位置也越坐越高,“抓大放下”已经成为他做事的主要原则。

看完店面之后,依照王寒月的意思,打算到赵长天家里,由她下厨为赵长天做几个菜,解决两个人的晚餐问题。

但赵长天看着女人疲惫的样子,坚持要到饭店去吃。

虽然心痛于上饭店的花销,但王寒月对于自己男人的体贴,还是感觉甜孜孜的。

赵长天带着王寒月来到了上次和李佳发生误会的那家酒店,自从上次在这里砸了冯科一酒瓶子之后,赵长天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让赵长天感觉意外的是,那个来自西北沟的笑容甜甜的女服务员,居然和王寒月是认识的,两个人是同乡,都是来自西北沟的青山乡,两个人所在的村子是相邻的。

在王寒月的介绍下,赵长天知道了小姑娘的名王玲。

两个老乡见面,虽然没有达到两眼泪汪汪的程度,但也是非常亲热。

幸好,此时还不是饭店的高峰期,客人还不多,王铃可以借着为客人服务的理由与王寒月聊了起来。小姑娘手里拿着个点菜的小本子,但嘴里却和王寒月唠着和点菜无关的话题。

赵长天坐在椅子上,点上一支烟,听着两个女人的聊天。

“王玲,到县里多久了?你那个双胞胎的妹妹王珑呢?没和你一起出来打工吗?”

“月姐,我到县里来有三个多月了,我妹妹也一起过来的。在老乡的帮忙下,我在这家饭店做了服务员,小珑嫌这里赚的少,没在这里干,在一家新开的卡拉ok、就是唱歌的地方做了服务员,赚的比我这个姐姐还多呢,还让我也去她那里干呢。”

“王玲,我看你还是别去那里干了,根据我的了解,歌厅那种地方人员混杂,什么人都有,一些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喜欢去那种地方。你一个农村来的小姑娘吃亏都没地方找说理的去,要我看,你让你妹妹也别干了,要是真出了事,后悔就晚了。”

“月姐,我知道你早就到县里来闯荡了,见识的东西肯定比我多,我听你的。可是,小珑那性子很执拗,她就想多赚点钱,让家里早点盖上新房子。我估计也劝不动她啊。”

“劝不动也得劝,等哪天我见着她,好好劝劝她,不能因为多赚那么几块钱,就在那种地方工作,一旦出事,就什么都晚了,这一辈子就毁了。”

听到这里,赵长天接过了王寒月的话头,说道:“王玲,你月姐说的对,一个女孩子在那种地方工作是很容易吃亏的,你长的这么漂亮,估计你妹妹也差不了。越是漂亮的女孩子,在那种地方就越危险。”

说到这里,赵长天稍稍顿了一下,目光看向王寒月:“丫头,你开的超市不是还缺人吗,我看你干脆让王玲姐妹到你那里工作去得了?”

“呵呵,我刚才也这么想来着呢。”

王寒月笑着说道。

“小玲,先前你说你这里一个月能赚70块,去我那里工作,我一个月给你一百五,怎么样?”

王寒月注视着王玲认真的说道。

实际上,这个超市员工的工资标准,还是她和赵长天商量之后定下来的。

原本,王寒月想把工资标准定在每个月80块,这个标准基本上是符合行情的。但被赵长天直接否定了,在他看来,别人他管不了,但自家经营的买卖绝不能亏待手下的员工。

他直接在80块的基础上提到了200块,但王寒月说什么也不同意。

要知道,她当初冒着很大的风险去做碰瓷的营生,一个月才能赚200块钱。如今,就凭超市那种简单的工作,说什么也值不了这个价位,一百块在她看来都已经是非常高的标准了。

最终,赵长天很费了一些口水,在带有命令的口吻下,才让王寒月把工资标准提到了150块。

“真的吗?月姐,你都自己干事业了啊。”

小姑娘先是惊叹了一声,随后就满脸喜悦的说道:“我当然愿意去啊,能在月姐手下干活,可比给别人打工强多了,就是给我80块,我也去。小珑那里一个月也能赚100块,月姐能给这么多,她也肯定愿意去的。”

小姑娘一脸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但随即有些担忧的说道:“月姐你给我们150块那么多,你的生意不会亏本吧?”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明天就向你们老板辞职吧,也去歌厅和你妹妹说一声,你们早点去我那里工作,我现在正需要人手呢。”

王寒月没有理会小姑娘的担忧,语带催促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绝不手软

“那行,听月姐的。我今天晚上下班之后,就去小珑那里,让她也赶紧辞职,明天我们一起去找月姐。”

说到这里,小姑娘有些犹豫的说道:“月姐,你那里有住的地方吗?我和小珑都是住在各自工作的店里的。如果辞职,我们就没有住的地方了。”

王寒月有些犹豫,按照计划,她是打算以后在超市二楼弄一个隔断,腾出几十平米的地方作为员工宿舍的,但那还需要一些时日,估计至少也要10天时间。

她买的新房,面积倒是很大,虽然现在正在装修,但也不影响住人。可那是她和自己男人的私人空间,如果让别人先住进去,她心理有些不舒服,而且,她也担心自己的男人会有意见。

“丫头,不用考虑了,你就让王玲和她妹妹住你那里吧。;”

看出了女人的心思,赵长天直接帮她做了决定。

先感激的冲着男人笑了笑,王寒月转向王玲说道:“那好,王玲你和王珑明天就搬到我那里去住,我把地址和我的传呼机号码给你写下来,你们明天就按照地址去找,如果找不到,就打电话,用传呼机呼我,我收到传呼之后,就会按照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给你回电话。”

王玲一脸喜悦的跑到柜台那里,拿来了纸和笔。

办完了王玲的事情后,赵长天和王寒月点了几个菜,吃饱喝足之后,离开了饭店。

当晚,王寒月没有回去,自然又是一番酣畅淋漓的享受。

王寒月很有悟性,经过赵长天的几次点拔之后,某些方面的技巧越来越娴熟,和赵长天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唯一有些遗憾的地方,就是王寒月在体力上还是有所欠缺,赵长天不能完全尽兴。

事实上,与大部分女人相比,出身贫寒的王寒月体力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可赵长天的体力却是男人中最顶尖的那一种。

虽然体力并不等同于某方面的能力,但赵长天不同,他是习练赵家祖传秘法有成的人,再加上他上一次人生积累的丰富无比的实践经验。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呢。

对于女人来说,自然是希望男人某方面的能力越强越好,哪怕是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了,也希望如此,而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一触即发的快枪手。

王寒月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每次都她被自己的男人弄得死去活来的,但她喜欢这种玉死玉生的感觉。

第二天,赵长天精神奕奕的来到了县政fǔ,经过一天的调整,昨天因为那场会议带来的压抑已经消失。

针对冯长远等人的反击已经在暗地里开始,他对小矮子的能力很有信心。至于究竟是他先把冯长远掀翻,还是被冯长远把他击倒,那就要看天意了,该做的,他都已经安排胡利去做了。

这属于暗战。

但在明面上,他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他要尽可能的多做一些政绩出来,表现得越抢眼越好,当他积累了足够的政绩,获得了足够的声望之后,谁想动他都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是明战。

按照计划,从今天开始,他要在水利局局长李全的陪同下视察昌县范围内的各大水库。

此次视察,他要做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在明面上,他要检查各大水库的规模以及实际蓄水程度,根据了解到的实际情况,他会制定各大水库限制放水的具体标准,以为明年抗击干旱提前做好准备。

按照赵长天的估计,他这次施行的举措,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置疑和不满,甚至基层的具体执行人员会对他的命令进行抵制。

对此,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无论如何,他强势推行下去的决心不会改变。只要冯长远一天没有调整他的工作分工,他都会坚决的将这项计划贯彻下去。

如果有人硬要往他的枪口上撞。他也绝不会手软。也许他没有撤职的权力,但他会用他的方法整治那些阴奉阳违的干部。

他要做的第二件事情,是在暗地里。

赵长天将进行一项谋划了很久的计划,他要着手调查关于‘扶贫款’的问题。

原本,赵长天曾经寄希望于王力强兄弟落马之后,会把与扶贫款有关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但结果另他有一些失望。

这兄弟两个以及其它涉案的人员很快就在法院进行了结案,案件从提起公诉、再到审理、直到最后进行判决,仅用半个月时间。

在对他们的判决结果中,涉及到了多项罪行,但却没有一项是与扶贫款和公路款有关的。

在赵长天看来,很明显的,这是有强力人物在对法院和检察院的执法过程进行了干预。

对此,赵长天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以他目前的级别和身份还无法对这样的情况施加影响。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放弃自己曾经下定的决心,

在他的指示下,张大彪、宋文才在半个月之前,已经开始搜集相关证据。

经过半个月的秘密调查,这两个人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他们通过秘密走访一些涉案人远的家属以及贫困的五保护家庭,两个人手中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材料。

赵长天此次视察的第一站就是万家乡,他固然要检查万家乡所属的两坐小水库,但听取张大彪和宋文才的汇报,也是此行的重要目的。

此次视察,除了李全,赵长天没有再带别人。

李全心里有些矛盾,作为昌县官场的老油条,他自然已经听到了这几天县里传出来的风声。

而且,有几个人已经陆续找他透过风了。就在昨天晚上,政fǔ办主任刘广田还找他谈了话。

这些人目的只有一个,意思不外是让他站好队伍,把握好自己的立场。针对的对象也指向同一个人,就是主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赵长天。

这些人表达的方式虽然有所不同,或是明示、或是暗示,语气有的委婉、有的强势,但都是让他在工作中面对赵长天的领导时阴奉阳违、采取不合作的态度,甚至有人让他使用装病的方式抵制赵长天的领导。

李全很清楚自身的分量,他一个水利局的局长,只是一个正科级的干部而已,无论是赵长天也好,还是那些游说他的人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也好,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如果完全根据双方的实力对比作出选择,他无疑应该选择代表着县委书记冯长远那一方的势力。

李全很清楚,在郭青云离开的情况下,赵长天最多只是能针对他的工作批评他几句而已,但冯长远却完全有可能把他从局长的位置上拿下来。

按理说,既然摆在他眼前的局面很明了,他不应该矛盾才是。

可是,那个年轻的副县长通过前一段时间的卓越表现,已经让李全从心理上产生了敬佩。

而且,对方那强势的风格,让他不知不觉的形成了一丝畏惧的心理。

因此,综合这两点,虽然双方在实力对比上,强、弱之势一目了然,但如果让他和赵长天针锋相对,他没有这个勇气和决心。

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李全隐隐有一种感觉,那个年轻的副县长不是那么容易被整倒的,未尝没有一丝反败为胜的可能。虽然这只是一种直接,但李全却不敢忽视这种可能性。

正是基于这种心态,李全在接到赵长天要求他陪同下乡视察的电话之后,虽然很矛盾,但还是准时的出现了赵长天面前。

赵长天虽然不知道李全的具体心思,但也能多少的猜到一、二,他发现了这个中年男人脸上的那一抹忧愁。

从上车,一直到离开县政fǔ大门,李全的身体就靠在椅背上,目光呆呆的望着前方。除了在刚刚见到赵长天的时候,打了声招呼,他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老李….”

赵长天刚开口,想要对李全说几句话的时候。

他的传呼机忽然响了。

刚到嘴边的话,赵长天又咽了回去,他拿起传呼机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但应属昌县本地号码无疑。

“老李,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去打个电话。”

赵长天向着李全交代了一句。

车子刚好离收发室很近,赵长天下了车走了进去,和收发室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之后,他拿起电话按照传呼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王寒月。

“哥,是我,你那里说话方便吗?”

王寒月声音有些急促的说道。

“方便,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点说,别着急,我听着呢。”

赵长天的语气很沉稳。

“哥,是这样的,王玲昨天晚上去歌厅找她妹妹,结果被人告知前天晚上她妹妹就跟人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王铃就在那里等,一直等到歌厅打烊的时候,她妹妹也没有回来,她虽然很担心,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先回了饭店。

今天早上,她和饭店老板辞职之后,马上去了歌厅。结果,她妹妹还是没有回来,她心理很担心,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给我打了传呼。”

说到这里,王寒月停了下来,喘了一口气。

第一百六十三章人命关天

王寒月继续说道:“我知道情况后,赶到了歌厅,我找到了看门的保安详细的打听了一下,那个保安开始的时候说王珑和别人出去了,其它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后来,在我的再三询问下并报出了赵老六的名头,他才说王珑是和三个男人一起出去的,好象还被人抱着。

那个保安当时还上前问了一句,结果脸上挨了一巴掌,那个打他的人警告他别多管闲事,别乱说话,否则有他好看。

知道这个情况之后,我意识到王珑肯定出事了,过去了两天都还没有回来,她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疑问,可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能找到那几个人。

而且,王玲认为她妹妹已经凶多吉少了,哭的很伤心,样子很可怜,只是一个劲儿的求我想办法。我实在没有办法,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该怎么处理?”

王寒月一口气的说出了打传呼找赵长天的缘由。

“这件事可能很严重,我马上过去。”

赵长天断然说道。

“哥,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吧?”

王寒月语气中有些不安。

“人命关天,其他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了。”

如果是别人,他或许还会考虑是否直接参与进去,给公安局打个电话就算尽到本分了。但他对那个小服务员王玲印象不错,而且还是王寒月的老乡,他就要管一管了。

返上,赵长天告诉李全:他暂时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让他先回办公室,等他的通知。

李全下车之后,赵长天开着车向歌厅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对于这家开业不久的歌厅,在上一次人生中,他可是曾经数度光顾过,对于歌厅的老板也非常熟悉。

因此,对于歌厅所在的位置,他是轻车熟路。

歌厅位于西关街,离县政fǔ不远,开车也就是不到10分钟的路程。

事实上,对于昌县这种小县城来说,城区范围很小,从一端到另一端,最多也不会超过20分钟的车程。

因此,没有浪费多余的时间,赵长天很快的赶到了歌厅附近。

车子靠近歌厅之后,赵长天看到了站在路旁的两个女人,正是王寒月和王玲,她们身后就是挂着金色牌匾的歌厅。

由于是白天,歌厅基本处于歇业状态,门口基本上没有人员进出,只有三两个人在附近的位置逛荡。

停好车之后,还没等他下车,王寒月已经迎了上来,对于赵长天的车,她已经很熟悉了。

“丫头,那个保安呢?我要找他问几句话。”

打开着门,赵长天冲着王寒月问道。

“就在门口呢。”

王寒月指向歌厅大门的方向。

下车之后,赵长天看到泪眼婆娑的王玲正注视着他,小姑娘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显然已经哭了很久的样子。

小姑娘哽咽着说道:“大哥,求求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帮我找到妹妹。”

“王玲,你先别着急,着急也于事无补,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妹妹的,说不准只是虚惊一场,你妹妹什么事情也没有呢。”

赵长天轻声的安慰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质上,赵长天心理很清楚,王珑没有出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歌厅保安是一个30多岁的壮年汉子,赵长天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估计上一次人生中,自己第一次到这家歌厅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这里干了。

“你还记得那几个带走王珑的几个男人的长相吗?或是他们身上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

注视保安的眼睛,赵长天严肃的问道。

也许是因为赵长天的气势有些凌厉,也许是认为赵长天属于道上老大赵老六的人,保安很配合的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根据他的形容:那三个男人都是20多岁的年纪,从价格不菲的衣着和开的奔驰轿车上判断,他们肯定是有钱人。其中有两个文质彬彬的,看起来很像是有文化的人,而且长的都很英俊。

另一个人与之相比就要差了一些,长相难看不说,而且举止非常粗野,就是他打了保安一巴掌,并对他进行了警告。

“对了,那个打了我一巴掌的人,脸上长满了青chūn痘。”

介绍的最后的时候,保安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赵长天眼睛一亮,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

原本,听着保安前面的介绍,赵长天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他形容的这三个人,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

正在他极力搜寻脑海中的记忆资料时,保安的这句话,却让他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也许是刚过去不久、记忆深刻的缘故,几乎是刹那间,那天发生在东来顺酒楼的一幕出现在他的记忆中。

三个20多岁的年轻人,有两个很英俊,另一个非常难看,脸上还长满了青chūn痘,这与冯科、冯哲、刘金龙三个人的形象非常吻合。

甚至连性格特征,也非常相似,刘金龙就是保安形容的那副德性。

再联想那天对方三个人在自己这里吃了蹩,在压抑的情况下去歌厅发泄一下情绪也说的通。

如此一来,这三个人的嫌疑已经非常大了。

有了初步的判断之后,赵长天的眉宇间不为人知的闪过一丝喜悦。一方面,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很快就能知道嫌疑人的情况。另一方面,如果事件是涉及到了那几个小崽子,这里面似乎有一些可以做的文章。

让保安离开之后,赵长天向王寒月招呼了一声,表示自己要思考一下,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点上一支烟,赵长天猛抽了两口,大脑飞快的转动着。

毫无疑问,这是一起他没有预想到的意外事件。如果把那三个年轻人换成了旁人,而不是冯科他们,那么,赵长天就没什么考虑的了。

他会采用非常直接的方式,通过公安局把那三个人找出来,无论王珑是死是活,也要把她找到。至于那三个人的下场,公安局自然会根据他们的犯罪程度进行处罚,这样的结果,也就算他对这件事情有了一个交代。

但如今既然涉及到了冯长远的儿子、侄子、再加上刘广田的儿子,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一支烟抽完之后,赵长天心理已经了一个大致的打算。

有了计划之后,赵长天没有犹豫,他在附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拨打了公安局长张国栋的办公室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那边传过来的声音正是张国栋。

“老张,我是赵长天,你那里说话方面吗?”

赵长天压低了声音,语气很严肃。虽然知道张国栋那边说话应该很方便,他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

“长天,很方便,办公室就我一个人。”

也许是受到了赵长天的影响,平时大大咧咧的张国栋也变得郑重其事起来。

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频繁交往,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愈发的亲密。以前,张国栋是不会这么称呼赵长天的,他会保持必要的礼节,以‘赵县长’称呼对方。

“老张,你听着,我有一个情况要向你反映…….”

几分钟之后,“老张,事情就是这样,我希望你能秘密组织人手,用最快的时间把这三个人的落脚点找出来、解救出那个小姑娘。我建议你不用考虑去他们家里,这几个小子不会蠢到把人带家里去的。

我估计,他们有很大可能会把那个小姑娘带到比较偏僻的地方,城郊那种人烟稀少的方可疑性最大,你可以主要从这方面着手调查,注意一下城郊那一片比较好一点的建筑。

当然,我这只是建议。如果你能通过其它方式打听到相关信息,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长天,你放心,这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吧。

我想问问你,如果找到了那三个小子,也发现了那个小姑娘确实像我们想的那样被他们糟蹋了,事情该怎么处理?

时间如果拖长了,我担心瞒不过冯长远他们,一旦被他们知道,再想把人扣住不放就难了。”

张国栋的声音也不觉严肃起来。事件涉及到了县委书记和政fǔ办主任的儿子,那就不能等闲视之了,一个搞不好,就是轩然大波。

“老张,必须要秘密进行,尽可能的拖延事情被泄出去的时间,从这三个小子口中或许还能撬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出来。如果像我预想的那样,这次即使不能掀翻冯长远,也足够他焦头烂额的了。”

赵长天非常认真的叮嘱道。

“那行,我让铁林负责这事儿,抽调一些我的心腹归他指挥。县城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一共也没有几辆奔驰,冯哲和黄金龙又是挺招摇的那类人,应该不难打听出他们的行踪,你那边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说到这里,张国栋语气一转:“长天,如果这次事情办好了,也能缓解一些冯长远那老东西对你的打压。到时候,你小子可要兑现你以前的诺言,请我到顺城的绿岛消遣一次。”

“老张,你放心,别说一次,就是十次、八次都行。这事儿就拜托你了,我这里随时等你那边的消息。”

调侃了一句,赵长天满意的结束了和张国栋的这次通话。

第一百六十四章惨绝人寰

“我已经安排好了,估计很快就应该有消息。”

走到焦急等待的王寒月、王玲面前,赵长天语气肯定的说道。

“大哥,谢谢你。”

王玲哽咽的说着。小姑娘的眼睛早就哭红了,声音都有一些嘶哑。

“丫头,你今天暂时别去忙其它的事情了,和王玲去我家里等着吧,你陪陪她。我先去县政fǔ一趟,中午能回去。”

赵长天向着王寒月交代道。

王寒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虽然她还很多事情要忙,但王玲现在的状态没人陪着,有些不妥。

赵长天先是开车把王寒月、王玲送回了家,随后又赶到了县政fǔ。

到办公室之后,他首先给张大彪打了一个电话,通知他原定今天去万家乡的计划取消,至于什么时间再去,另行通知。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没办法的事。对赵长天来说,虽然下乡视察所涉及到的那两项工作很重要,但在时间上却要求得不那么急,可眼下的这起事件却是殛需处理和需要时刻保持关注的。

接下来,赵长天一边翻看着一些文件,一边等待着张国栋那边的消息。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临近中午的时候,张国栋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

在这段不短的时间里,只有张学军林、王军、胡利到他这里来过。包括今天在内的最近几天,到他这里汇报、请示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对此,赵长天心知肚明,冯长远的手段开始起到效果了。

一些人已经开始疏远他了,包括他直接主管的几个部门领导也是如此。

最近二天。林业局的几个领导,没有一个来过他的办公室。水利局也同样如此,如果不是他给李全打电话,估计李全也不会主动到他的办公室来见他。

在郭青云没有被调走之前,正常情况下,他这个主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只要是身在办公室的时候,基本上应该是门庭若市才对。

毕竟,农村工作涉及的范围很广,管理的部门和人员也很多,涉及到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多。很多时候,他一个上午接见十几个人员、签署十几份文件是经常的事。

可这两天,他真正的感觉到了清闲,甚至比在大河镇做书记时还要清闲很多。

对于官场的现实,他是真正的领教到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半了,赵长天打算离开办公室回家看看。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赵长天心理一喜,他直觉上认为应该是张国栋打过来的电话。

“小赵,是我。”

电话那边传过来的声音,和赵长天想象的不一样,是刘常清。

“你晚上到家里来一趟吧,今天家里有两个客人,你一定很想见到,一个是方文天,另一个是张子兰——即将到你们昌县上任的新县长。可能你想不到,方文天和张子兰的关系很不一般,否则在我邀请方文天来家里做客的时候,他不会主动提出带上张子兰一起赴约。”

难得的,刘常清在电话中说得多了一些。

“好,我一定准时到。

在有一些惊喜的心情中,赵长天痛快的应道。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的心情开朗了一些,原本一直有些压抑的情绪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对于方文天这个人,他印象很好,早就想在私下里见一见了,只是一直没有适当的机会。冒昧的找上门去拜访,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

见到方文天并和他进行一些交流,赵长天有几个用意:一是想就他对自己的那些帮助,当面对他表示感谢;其二,他很想结交这个人,这个人的性情有些对他的胃口;其三,他想就昌县公路款、扶贫款的事情和对方交换一下意见。

当然,张子兰也是赵长天想要见到的。能在这个女人正式上任之前,在私下的场合,与她进行一些交流,是赵长天非常愿意的。

也许不能仅仅通过一次见面,双方就能形成某种良好的关系,但最起码也能对彼此有一些基本的了解。如果彼此能有一定程度上的好感,那就更加理想。

对于刘常清的这种安排,赵长天感觉贴心的同时也很感激。

他在前不久曾经和刘常清表达过想要私下里见见方文天的想法。赵长天原本以为落实这件事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毕竟,方文天这个纪委书记是众所周知的中间派,基本不会掺合到派系斗争中去。

显然,刘常清安排这样的会面,也是有着一些顾忌的。

因此,刘常清能够把方文天请到家中做客,估计应该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很可能还降低了姿态。

至于张子兰也能出现,那就纯粹是意外状况了。

感慨了一番之后,赵长天离开了办公室。

从下楼一直走到停车区,一百多米的距离,几乎没有一个人主动和他打招呼,这种情况让赵长天再次感受到了世态炎凉。

让他稍感欣慰的是,到达自己车子附近的时候,刚分配到政fǔ办不久的应届大学毕业生林玉一脸阳光的和他打了声招呼。

对于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赵长天印象不错。

林颖个头不高,估计不会超过160公分,长相非常精致,一头弯曲的短发,看起来就像个瓷娃娃。更有特点的是她的皮肤。

在赵长天见过的女人当中,这个女孩子的皮肤绝对是最顶尖的那种,白嫩的程度似乎已经达到了极致,如果在阳光下,她的皮肤就仿佛是透明似的,给人一种一掐就能出水的感觉。

而且,女孩子一笑就会露出二个可爱的小酒窝,一双眼睛虽然不大,但却水灵灵的,仿佛眸子中总是带着一层水雾。

在赵长天看来,这个女孩子不能用漂亮或是性感这样的词汇形容,她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

半个月前,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宛如天使般可爱的女孩子开始,每次见到她,赵长天的心情都很好。

“赵县长,昨天我和大学的同学通电话时聊起了你,我说我工作的地方有一个23岁的副县长,她说什么也不相信,说我说谎忽悠她。我就和她打了赌,输的人要学三声猫叫。等以后她来的时候,赵县长可要为为作证啊。”

林玉唧唧喳喳的说着,小脸上全是兴奋,似乎为十拿九稳的嬴到大学同学感觉非常开心。

在态度上更是非常随意,似乎丝毫没有在意与赵长天在身份上的差异。

“行,到时你同学来了,你就喊上我,我给你作证明。林玉,我帮了你,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啊?”

赵长天笑呵呵的问道。他喜欢和这个可爱的女孩子聊天,也喜欢不时的调侃她两句。

“那我请你吃饭吧,不过,要等到我工资发下来的时候在说。赵县长,你可不许找贵的地方宰我,我还打算用这个月的工资给我妈妈买礼物呢。”

“没问题,就是到路边的小吃部都行。”

边说着,赵长天打开车门上了车,“林玉,你还能和我打招呼,我很欣慰啊。”

说完之后,赵长天冲着女孩子笑了一下,开车离开了停车场。

“我才不在乎什么冯长远?什么县委书记呢?”

林玉小声嘀咕了一句,可爱的小脸上一副傲然、不屑的样子。

如果赵长天能听到她说的话、看到她的表情,一定会有许多联想。

回到家里,王寒月已经做好了饭菜,正等着赵长天一起吃饭呢。

小姑娘王玲还是一脸难过的样子,不时的抽着鼻子,还是十分担心妹妹的安危。

赵长天安慰了她几句,也没什么起色。显然,只要没有妹妹的消息,她是不会安心的。

在心理叹了口气,赵长天知道,如果王玲的妹妹真的发生了不测,小姑娘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吃过午饭之后,赵长天坐在客厅里和王寒月一起安慰了王玲一番,但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对于妹妹的担忧,已经充斥了小姑娘整个心灵。

临近一点的时候,赵长天回到了办公室,继续等待张国栋那边的消息。按照他的估计,在有了这么多线索的情况下,张国栋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

这个时候,他暂时失去了处理其它事情的心思。

下午一点半,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赵长天拿起话筒。

“长天,是我。”

正是公安局长张国栋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嗓子似乎有嘶哑,情绪明显的有一些不对。

赵长天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接触了这么久,他很少在张国栋身上发现这种情况。

回应了一声之后,他等待着张国栋的下文。

“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已经被找到了,在城郊的一片荒地里发现的。”

说到这里,张国栋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语气有些沉痛的说道:“长天,那姑娘已经被糟蹋得不成人样了,我老张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惨绝人寰的场面。”

第一百六十五章无法停止

张国栋的声音又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充满了愤怒:“那他妈的简直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太惨了,身体上明显有被多次施暴过的痕迹。那姑娘的双手、双脚都被打断了,舌头也被割下去了。明显都是新伤,估计就是在近几个小时内发生的。我草他妈,一帮丧尽天良的王八蛋。

长天,对不起了,我辜负了你的信任,这他妈的明显是出了内jiān。估计是那几个畜生提前得到了消息,为了防止人被我们找到之后,女孩子直接指控他们,他们就做出了这种天人共愤的恶行。”

张国栋语气激愤、又有一些自责的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赵长天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一股怒火勃然而发,心里压抑得厉害。

深吸了一口,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老张,这是不是意味着暂时根本就没法抓那几个王八蛋?你有没有派人去控制歌厅的那个保安和相关的知情人员?”

“派人去了,但那个保安和当天值班的前台服务员都消失了,据歌厅负责人说,那两个人在上午就辞职不干了,这两个人的具体家庭住址,他也不知道。这都他妈的怪我,原本我是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打算抓住那三个小崽子之后,再找歌厅的相关人员做笔录。没想到却给了对方提前动手脚的机会,结果造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局面,没办法直接抓人。要是让我知道了谁是内jiān,我他妈的一定饶不了这个鬼孙子。”

张国栋的声音中充满了恼火、沮丧、懊悔。

“老张,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关于下一步的案件侦破工作,相信你会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我只说一句,这个案子我希望你能追究到底,无论是谁想要干预,你都要顶住。”

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赵长天几乎是吼出来的。

“长天,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干,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影响到我的决心,我他妈的和那几个小崽子干到底,不把他们绳之以法,誓不罢休。”

张国栋的语气在愤怒中充满着一往无前的坚定。

“长天,现在那个姑娘已经被送到了县医院,你看是我?还是你想办法通知她的家人?”

通话临近尾声的时候,张国栋问道。

“她姐姐就在我家,我来通知吧。”

说完这句话,双方结束了这次通话。

赵长天拿出一支烟,点上,就那么静静的抽着,目光冰冷的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支烟抽完之后,赵长天站了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他开着车,几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

当他走进房门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尤其是王玲,几乎是小跑着冲到了赵长天面前,一张泪痕斑斑的小脸儿上写满了渴望。

“哥,情况怎么样了?”

王寒月焦急的代表着她和王玲问道。

“人找到了,但王玲你要作好心理准备,你妹妹受到了一些伤害。”

赵长天的语气虽然努力保持着平稳,但却依然带着一份沉痛。

“大哥,真的找到了?太好了,谢天谢地。”

王玲的小脸上上瞬间布满了喜悦,一双小手合在一起放到了胸前。

她没有从赵长天的语气中感觉到不对。也许,在她看来,只要人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但王寒月显然发现了赵长天语气和表情上的异样。

她张了张嘴,刚想问些什么。但她发现,自己的男人摇了摇头。

一时间,王寒月的心直往下沉,她意识到那句“她受到了一些伤害”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走吧,王玲,我和你月姐送你去医院,你妹妹正在县医院接受治疗呢。”赵长天轻声说道。

“大哥,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和月姐,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恩情。”

王玲满怀感激的说道。

听着王玲的这句话,赵长天心理有些发苦的感觉。他虽然想晚一点让小姑娘知道发生在他妹妹身上的噩耗。但他知道,很快她就会知道真相了。

不知道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这个淳朴、善良的农家女孩儿,在亲人遭受的惨绝人寰的事实面前,她能否接受那样大的打击?

虽然赵长天的车子开得不快,但距离县医院实在不远,三个人还是很快的到达了县医院。

停好车之后,赵长天带着两个女人走进了县医院的大院儿。

在医院的大院里,赵长天发现了几名穿着公安制服的民警,王铁林正是其中的一个。

看到赵长天之后,王铁林大步迎了上来。

“老板,那个小姑娘情况很严重,随时有生命危险,需要马上进行手术。但医院需要病人家属先交纳抵押金,否则不肯救治。

王铁林没有压制自己的声音,因此,站在赵长天身边的王玲听的清清楚楚。

小姑娘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无法控制的摇摇玉坠坠。

王寒月连把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身体,“王玲,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妹妹那边还等着你照顾呢。”

“铁林,她就是病人家属,现在时间紧迫,你前面带路,赶紧找到负责人办理相关手续,抓紧对伤者进行治疗。”

同情的看了王玲一眼,赵长天语气急促的向着王铁林说道。

王铁林应了一声,大步流星的向着医院大楼走去。

王寒月几乎是拖着小姑娘,紧紧跟在王铁林身后。

此刻的王玲,巨大的打击让她沉浸在无限的伤痛之中,已经有一些六神无主。

直到走进楼内,她才恢复了一些神志,不需要王寒月搀扶,自己就可以跌跌撞撞的跟上王铁林的步伐。

只是,小姑娘的眼睛中,泪水像是断了线儿的珠子,不住的流淌着。

在王铁林的带领下,几个人很快见到了医院的相关负责人,那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人是见到了,但问题却出现了,由于伤情严重,手术抵押金需要一万块,王玲身上的所有钱全加起来,也只有不到300快。

小姑娘几乎要绝望了,就是现在她马上回到家里去取,不说时间上来不来得及,可她家里根本就不可能凑出这么一大笔钱。

可如果拿不出钱来,医院是不会救人的,来到县城这么久,这个常识她还是懂的。

她很想开口向身旁的大哥、大姐求助,可不说他们是否有这个能力,即使有,人家凭什么这么帮她?人家已经对她帮助得够多的了。

“找你们王院长来,告诉他,我是赵长天。”

正当王玲打算要跪下、向那个负责人企求,争取哪怕是十分微小的一份希望时,身旁那个姓赵的大哥熟悉的声音响起。

“赵长天”这个名字,小姑娘有一些耳熟,但以她现在的这种状态,一时又想不起来,也没有那份心思去想。

“啊,您是赵县长,我听说过您,您上次在医院的事迹我知道。您稍等,我马上去找王院长。”

负责人马上换了一副表情,语气也与之前判若两人。

片刻之后,上次赵长天见过的王院长出现了。

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赵长天没有废话,单刀直入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王院长,我来担保,如果以后病人家属无法承担这笔费用,我来承担。”

赵长天的语气非常坚定。

王院长皱着眉头考虑了几秒钟,随即做出了决定,同意了赵长天的请求。

事实上,对于他来说,哪怕是病人家属真的赖了帐,他也不可能去找赵长天要钱。就像上次那样。虽然赵长天说要用他的工资抵交医药费,但他却不会真的去要。当然,所谓的他自己个人掏腰包,也只是一个场面话而已。

作为县医院的一把手,他有很多方法把这点费用弥补上。

他所表现未来的为难,不过是想让对方领他的人情而已。

签完字之后,王玲的感激之情溢出于言表。

对于她来说,对于她的家庭来说,一万块钱根本就拿不出来,哪怕是借遍所有的亲戚,也不可能凑得出来。

在王玲的再三要求下,赵长天、王寒月和她一起,在医生的带领下,走进病房,打算在手术之前看一眼王珑。

医生含蓄的表示,最好还是等手术后再看望伤者,言下之意是伤者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但对于王玲来说,只有看一眼妹妹,她才会稍稍安一点心,感觉到她的真实存在。

走进病房之后,可以看到中央的手术台上,正仰面躺着一个长发女孩,身上覆盖着一张床单儿。

仅仅是一眼,看到妹妹的第一眼,王玲就捂住了嘴,刚刚停止没有多久的泪水刷的流了下来。

躺在手术台上的女孩子,脸上已经基本看出轮廓和本来的颜色,如果简单描述,就是青紫、肿涨,可以看到女孩子大张着嘴,但嘴里面只剩下了小半截舌头,只有喉咙间粗重的喘息声,还能看出来她是一个活人。

第一百六十六章扒了你的皮

“王玲,我们走吧,不要再看了。”

赵长天看着身体摇摇玉坠的小姑娘,轻声说道。

事实上,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看着如此的惨像,赵长天也有一种不忍目睹的感觉。

没有理会赵长天的劝说,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她,王玲踉踉跄跄的冲了上去,一把拉下了妹妹身上的床单。

一声惨呼,眼前的景象,让王玲再也无法接受,她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赵长天大步上前,及时的在小姑娘倒地之前扶住了她,但她已经陷入了昏厥的状态。

王寒月这个曾经在道上厮混过一段时间的女子,也算是女人之中胆量很大的了,但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扭过了头,再也不想再看第二眼。

就是赵长天这样铁石心肠的人,目睹了女孩子身体的惨状之后,心理上也有了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

严格来说,手术台上的女孩子,已经基本没有了人的样子。

皮肤上,到处到是被凌虐过的伤痕,抓过的、咬过的痕迹比比皆是,手和脚都无力的耷拉着,手脚、手腕的位置已经露出了白色的骨头。

全身上下,几乎只有那些让人触目惊心的骨头才是本来的颜色。

“畜生、禽兽、人渣。”

赵长天在心理狠狠骂了几声。

眼前的场景,实在不像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如果说,强暴一个女人,或许有生理因素的原因。但用这样的方式施暴、事后还进行这种人神共愤的摧残,那已经是严重的心理变态和本性的极度凶残了。

甚至,已经泯灭了人性。

在这一刻,赵长天真的愤怒了。虽然手术台上的小姑娘和他无亲无故,甚至都没有见过面,但仅仅从良心和道义的角度,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行为。

阴沉着脸,赵长天抱着王玲走出了病房。

“王院长,我请求贵院,尽一切可能挽救病人,拜托了。”

赵长天向着王院长无比郑重的说道。

“赵县长,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

王院长表情严肃的做了保证。

事实上,即便是王院长这种见惯了各种人体伤害的医务工作者,也为那个小姑娘所受到的另人指的摧残,而感到愤怒。

应赵长天的要求,王院长安排了一间单独的病房。

这间病房,是赵长天为王玲和她的家人准备的。

“哥,那几个畜生真不是人,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王寒月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张俏脸上写满了愤恨。

“血债血偿,他们一定会为他们的罪孽付出代价的。”

赵长天语气语气虽然平缓,但却蕴涵着凌厉。

半响之后,王玲醒了过来,小姑娘扑在王寒月怀里大哭,那种深入到骨髓的悲伤,令赵长天都为之恻然。

显然,妹妹所受到的巨大伤害,王玲真的无法接受。

整个病房内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气氛。

同一时间,冯长远的居所内。

“小科,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们这叫做的什么事?他们两个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他们1来?”

冯长远满脸气愤的冲着面前的三个年轻人吼叫着,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翩翩风度。直接针对的对象却是平素他非常看重的侄子,这个老冯家未来的希望。

平常的时候,冯长远对这个侄子的态度,基本上是一种平等的心态,不仅是因为大哥明阳富的名头,也不仅因为大嫂娘家在官场上的强大势力,更是因为自己侄子从小到大所表现出来的沉稳和智慧。

可以说,在冯家的后代中,这个侄子已经是铁定的领军人物。可就是这样一个被给予了厚望的孩子,却犯了这样大的不该犯的错误,冯长远真是感觉痛心疾。

可以说,侄子长了这么大,冯长远从未批评过他。但今天,他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愤怒的情绪。

“二叔,这事儿没什么可狡辩的,我是真错了,你就是打我一顿也是应该的。不过,你放心,这种事情下不为例。”

一边说着,冯科狠狠的瞪了一眼身旁垂头丧气的刘金龙。此时的冯科,已经收敛了平时的傲气。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他感受到了此生从未有过的凶险,如果不是公安局内部有人向二叔通风报信,这次他很可能是栽定了。

如果他真的栽在女色上,那对他来说,将是毕生的耻辱。

对于女人,他的态度向来明确,就是供自己泄生理玉望的玩物而已。无论再漂亮的女人,都不例外。如果仅仅因为一个玩物而把自己搭进去,他绝对是无法接受的。

冯长远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侄子的表态让他比较满意,但仍然余怒未惜,还是阴沉着脸。

“二叔,这次真是太危险了,估计再晚上一段时间,那几个公安就很可能会找到城郊的别墅。如果我们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并及时进行了应对,真的被他们在别墅里现了那个女人,想要脱身就困难了。”

冯科有些后怕的说着。

冯长远点了点头,脸色好看了一些,但随即又把矛头指向了罪魁祸,“金龙,你知道这次你闯了多大的祸吗?如果冯科和冯哲因为你受到了牵连,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你瞧瞧你这几年做的那些破事儿,是人能做出来的吗?你爹给你擦了多少次屁股,他早晚会被你气死。从今以后,你要是再敢做那样的事,我会替你爹打断你的狗腿。”

冯长远的手指头几乎已经碰到了刘金龙的额头,说到这里,他提高了音量,“你们三个,今天就给我离开昌县,滚到明阳去,我没有让你们回来之前,就一直在那边待着。”

赵长天在医院里待了2o几分钟,在联系到王玲的家人之后便离开了,毕竟,他不可能把时间耗在这里。

离开前,赵长天叮嘱了王寒月几句,让她等到王玲的家人来到医院之后再离开。

出了县医院之后,赵长天来到了公安局,在张国栋的办公室里,和他谈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离开公安局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四点。

赵长天没有再回县政fǔ,驱车直奔顺城而去。

到了顺城,赵长天先是到商店买了一些礼品,然后,才来到了刘常清家里。

到达刘家的时候,刚好五点半。

按响门铃之后,开门的是马玉。

“小赵,快点进屋,都有些日子没来家里了,伯母都想你了。”

马玉一如既望往的热情,招呼赵长天坐下之后,给他端上了一杯热茶。

坐在沙上的刘常清微笑着和赵长天打了声招呼。

“小赵,你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吧?”

扔给赵长天一支烟,刘常清引起了话题。

“伯父,确实有些艰难。冯长远已经放出了风声,公开了和我的矛盾。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孤立、甚至是逐渐架空我。不过,他想要实现他的如意算盘,也没那么容易。”

赵长天点上烟,神色显得比较轻松,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语气中更是蕴涵着一些自信。

“小赵,你能有这样的信心和底气,很好,我能多少的放下一些对你的担心。

但就像我在电话里叮嘱你的那样,你一定要忍耐,切莫让冯长远抓住你的什么大把柄,只要把握住了这个原则,冯长天是无法从根本上奈何你的。

据我所知,你们县的常务副县长钟新华对于自己这一次没有接替冯长远县长的位置,怨言可是不小。因此,张子兰上任之后,钟新华很可能会与之针锋相对、意图把张子兰排挤走,好圆他的县长梦。

所以,钟新华与张子兰和平共处的可能性很小,几乎不存在。

你前几天在电话里曾经提到过,说钟新华已经投靠了冯长远。如此一来,就意味着,除非冯长远放弃钟新华,否则,冯长远在立场上,也很难和张子兰和谐相处而不生矛盾。

基于这些因素,我相信,等到张子兰上任之后,形式就会生对你有利的变化。”

刘常清条理清楚的做着分析。

赵长天心理有一些感动。以刘常清的地位,能够去主动个与他层次相差甚远的常务副县长,其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为了他赵长天。

“伯父,我明白您的意思。张子兰上任之后的局面比我强不到哪里去,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比不上我的处境。

她初到昌县,没有任何根基,在她上任之后,如果钟新华、甚至是冯长远与她不合拍甚至是作对,在冯长远和钟新华的威慑下,没有几个人敢站在她这边,她这个县长很可能会被边缘化直至被一点点架空。

因此,如果她清楚了她可能会面临的严峻局势之后,她应该会明白,除非与我合作,否则,她基本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顺着刘常清的思路,赵长天条理清楚的展开了分析。

刘常清边听边不住的点头。

赵长天的分析,基本上和他判断的一致。

第一百六十七章杜绝后患

正当赵长天和刘常清分析张子兰的时候,与此同时,另外一场对话也在进行。

“方大哥,没想到昌县的局面会是如此恶劣,我这算是坐到了火山口上了。”

“子兰,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会让你提前这么多天来昌县了解情况了吧?”

一辆行驶在马路上的小轿车内,方文天坐在驾驶的位置上、方向盘,张子兰坐在她旁边。

“你这几天了解到的情况,或许只是冰山一角。昌县的水深着呢,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我j给你的那些资料,和你实地所了解到的情况,基本上都是一些明面上的东西而已。”

方文天语气郑重的说道。

“所以你希望我能和赵长天那个小屁孩儿合作?”

张子兰皱着眉头回应道。

“子兰,不要看表面现象,你不能因为赵长天年轻、没有受过正规的高等教育就对他有偏见。客观的说,我对赵长天的印象很好,否则,我当初也不会违背保持中立的原则,在常委会上力挺他上位,也不会因为刘常清的一句话,就答应在私下里见他。

真的,子兰,我非常看好赵长天这个人,我建议你必须慎重的对待他,不要因为一些偏见而影响了大局。否则,对你来说,就意味着很可能会失去一个重要的盟友,在县长的位置上也将举步维艰。”

方文天的语气逐渐严肃起来,显然对于张子兰的固执有些恼火。

事实上,几天以来,他已经就赵长天的问题与张子兰几次进行了沟通,但不知道为什么,张子兰对赵长天的观感始终没有大的改善,这让他有些困惑。

据他所知,张子兰在来顺城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赵长天这个人,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难道她就因为那次时间短暂的实地考察,根据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了解的消息,就能对赵长天有了根深蒂固的坏印象?

“方大哥,赵长天是什么出身?就是一个高中才勉强毕业的混子而已。如果不是攀上了郭青云,像他这样的人也能成为政fǔ官员?

简直是荒谬,是官场的大笑话。

他有何德何能?能在两年多的时间里,从一个只知道打架滋事的小混子升到副县长,那可是实打实的实职副处。

你、我无论背景和能力不知道比他强了多少倍,我们到达他这个位置的时候,又是付出了多少的努力?熬了多少个年头?

你所说的在大河镇的那些见闻,我根本就不信。

方大哥,在这个问题上,我感觉你有些幼稚,难道你以为你听到那些东西就不是赵长天有意派人安排的?

大河镇毕竟是他的地盘,你当时去大河镇调查,无论怎么随机在民间寻找调查对象,但你所走的路线就是那么固定的两条,赵长天想要预先做好安排,真的不难。

方大哥,你也在官场打拼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会对这种小伎俩都分辨不清呢?

至于你说的他到县里工作之后,所进行的组织全县农民进行集体销售水果、并大幅提高农民收入的事,据我在昌县的实地考察中所了解到的情况,那分明是昌县政fǔ班子的集体成绩。

也许赵长天是有一点点贡献,但那不正是他的本职工作吗?

也许在你看来,他是主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那些县政fǔ涉及到农村工作的政绩就要全到记到他的头上,对此,我不感苟同。”

张子兰宛如连珠炮似的阐述着自己的看法,她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些情绪。

显然,她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方文天会被那样一个沽名钓誉、一无是处的小混子给蒙骗到了如此的程度。

方文天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固执了,一旦形成某种印象之后,就很难改变。

对于她反驳自己的那些话,方文天很想再度进行回击。但他知道,无论他再说什么,对于一个已经陷入某种情绪中的固执女人来说,都很可能是徒劳的。

想了想,他决定换另一个角度切入话题。

“子兰,就算你说的都对,都有道理。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不和赵长天合作,或者说是配合,你怎么在昌县打开局面?

因为你的缘故,最近,我对钟新华这个人进行了一番了解:他从政fǔ办的一个普通科员一步步的升到如今的位置,给外人的感觉,他是郭青云的铁杆心腹。毕竟,他在仕途上的每一步升迁都与郭青云脱不开关系。

但让人感觉诡异的是,郭青云刚一离任,钟新华就马上倒向了冯长远,都没有经历过任何磨合过程。

给我的感觉,这个人好象一直就是两面派、左右逢源。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人很善于人事斗争,否则不会在昌县的官场如鱼得水。也许,他和冯长远的关系,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亲密。

如果情况真是这样,冯长远很可能会全力他,有这两个昌县官场上的强力人物对你在工作上进行抵制、制造麻烦,子兰,你的处境将无比艰难,你几乎无法开展正常的工作。

在短时间内,有这两个人的威慑,你基本上很难找到可以站在你这一边的盟友,除了赵长天这个与冯长远、钟新华几乎没有和平共处可能的另类。”

方文天耐心的替张子兰做着分析,他希望可以说服这个固执到了极点的女人。

张子兰这次没有反驳,她沉默了。

因为,她知道方文天分析得非常客观。可以说,除了与赵长天合作,她暂时几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一时间,车内陷入了安静。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昌县通往明阳的公路口,一场离别正在上演。

冯科、冯哲、刘金龙站在冯长远面前,刘广田站在冯长远身旁。

“伯父,我们走了,这次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小科,吃一堑、长一智,我相信,经过这一次的教训之后,你会更加成熟。到了明阳,你要管好他们两个,千万不要再捅出什么篓子来。”

冯长远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二叔,我有件事情忘了和你讲,现在和你说说,让你心里有了数。

前几天,我去顺城拜访唐庆天的时候,在常委大院儿里,看到方文天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很亲热的走在一起,当时也没在意。

可没想到在那之后的第二天,我在昌县的县城里偶然的看到了那个女人。

我当时心思一动,就制造了一个机会和那个女人认识了,而且给那个女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我装作很随意的和他聊起了天,并在‘偶然’中聊起了赵长天。之后,我适当的加工了一些和赵长天有关的事迹。

以我的判断,那个女人对我的话应该是深信不疑的。

因此,如果那个女人和方文天的关系真的很亲密的话,我估计,她可能有机会把我说的那些对赵长天不利的话,传到方文天耳中。

假如能够因此影响到赵长天在方文天心目中的印象,那就达到了我的目的。”

随着侄子的讲述,冯长远的目光越来越亮。

“小科,做的好,无论你这招的效果如何,但你能见缝针的抓住这样一个偶然的机会打击对手,这份心思就足以让二叔感觉欣慰了。”

冯长远满意的看着侄子,因为先前那件事而产生的不满已经烟消云散。

“小哲、金龙,你们听到没?在这方面,你们和冯科比起来,差得太远了。给我听好了,以后你们必须要听冯科的话,多在他身上学习。。”

冯长远向另外两个正听得入神的年轻人呵斥了一句。

“广田,你还有什么j代的没?”

冯长远看了看身旁的嫡系手下问道。

“金龙,你这个小畜生,我是看在你冯伯伯的面子上,才没有收拾你。到了明阳之后,你给我乖乖的听你科哥的,要是再惹是生非,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临分别前,刘广田说话了,对象正是自己满脸青bsp;刘金龙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老子的训导。

“走吧,以免夜长梦多。”

冯长远挥了挥手。

目送着轿车疾驰而去,迅的消失在视野里,冯长远缓缓说道:“广田,你跟了我有2o年了吧?”

“老板,已经21年了。”

刘广田恭声说道。

“一转眼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广田啊,无论孩子们做错了什么事,哪怕就是杀人放火,我们这些当大人的,都要想办法补救。

这次,孩子们捅的娄子很大啊,现在只是暂时度过了危机。张国栋那条疯狗一直和我们不对盘。现在生了这样的事,我担心他会现蛛丝马迹,从而怀疑到孩子们身上。

因此,为了杜绝后患,歌厅的那两个人,你一定要把他们安置好,绝不能让张国栋找到。”

一边向着路旁的轿车走去,冯长远向着跟在身后半步远的心腹爱将j代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赵长天的感动

“老板,我知道了,一定会处理好的。既然郭青云已经被我们想办法弄走了,张国栋那条疯狗,还任由他留在那个位置上吗?我担心通过这次的事情,钟新强已经暴露了。以后这个人很可能不会再起到关键作用。这样一来,在公安局那边,我们就会失去重要眼线和助力。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就会很被动。”

刘广田沉稳的做着分析,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广田,再等等,我相信张国栋不会再逍遥多久了,只是时机还未到而已。我已经在运做此事,和庆天市长有过两次沟通。”

冯长远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蕴涵着一丝锋利。

一阵微风忽然吹过,携着一丝秋的凉意,刘广田打了一个寒颤。

“子兰,天有点凉了,注意别感冒了。”

方文天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向着张子兰关切的说道。

“方大哥,你就是靠着这份体贴才把嫂子那么优秀的女人追到手的吧?”

下了车之后,张子兰紧了紧衣领、笑着打趣了方文天一句。

“子兰,当初我追求你的时候,好象也很体贴啊,也没见你动心。”

方文天微笑着反击,同样打趣了张子兰一句。

“走吧,我们进去,别让刘书记久等。”

边说着,张子兰跟在方文天身后向着别墅大门走去。

方文天按响了门玲。

“来了”刘常清和赵长天对视一眼,两个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马玉此刻正在厨房内忙活,赵长天紧走两步,打开了房门。

门外,正是方文天,赵长天一眼认出了他。

他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挑、长发盘起的靓丽女子。

两双眼睛在刹那间相撞,各自有了极为短暂的失神,但旋即恢复正常。

显然,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彼此的气质、长相和事先预料中的不大一样。

“方书记,你好,早就想去拜访你了,但惟恐过于冒昧。”

赵长天的视线瞬间转移回方文天身上,握住了他的手,满脸真挚的说道。

“长天,你是和我见外啊,我可一直望眼玉穿,等着你来家里做客呢。”

一边向着屋内走去,方文天也一脸笑容的寒暄着。

进入屋内之后,方文天先是和刘常清、马玉打了声招呼,随即把张子兰做了介绍,马玉连声夸赞张子兰人长的漂亮。

宾主进行了短暂的寒暄之后,马玉开始张罗着把做好的菜端上饭桌,刘家子女都不在,赵长天当仁不让的帮着马玉忙活起来。

张子兰也到厨房帮忙,但显然没有一点做家务的经验,显得苯手苯脚的。

从碗柜里拿碗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一摞碗碰到了,幸亏赵长天眼疾手快,在几个碗摔落地面之前,一把接住。

张子兰面色微红,有些手足无措。

“张县长,你去厅里坐着吧,马上就完事了。”

马玉看出了张子兰的窘态。

“估计张县长平常工作繁忙,应该没有做过这方面的事,可以理解。”

赵长天微笑着安慰了一句。

但显然他这句话说的有点问题,张子兰瞪了他一眼落荒而逃,在心理嘀咕着:“真是个土老帽,连句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说什么“没做过这方面的事”难道我就娇生惯养到连拣碗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没做过。”

事实上,她之所以失手,是因为从来没有和一个有些陌生的年轻男子一起做过家务,再加上是初次到刘家做客,所以不自觉的有些紧张、分心。

张子兰离开厨房后,马玉小声道:“小赵,你们这个女县长人是挺漂亮,但脾气好象也不小啊,以后你和他一起共事,可要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啊。”

赵长天干笑了几声,点头认可了马玉的话。

原本因为能和一个漂亮的女县长共事而产生的那种喜悦也消散了不少。

饭菜都摆上桌之后,酒席正式开始。

作为主人,先是刘常清讲了几句场面话,“今天,文天书记、子兰县长能来家里作客,随便吃点家常便饭,我很高兴。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

“刘书记,你太客气了,能来到贵府做客,是我和子兰的荣幸。”方文天接过了话头,“嫂子这菜做的可是够丰盛的,比起大酒店都豪不逊色。”

“是啊,今天能来到刘书记家做客,是我的荣幸啊。”

张子兰适时的接了一句。

接下来,马玉、赵长天也各自说了几句场面话,大家开始一边聊天,一边吃、喝起来。

“文天书记、子兰县长,小赵是我家里的常客也是贵客,更是我的忘年交,希望二位以后多多关照啊。”

晚宴正在进行的时候,刘常清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不加掩饰的话。

方文天、张子兰飞快的对视了一眼,以他们的智慧,怎么会听不出这句话中包涵的真实涵义呢。

刘常清这句话中表明出来的东西,显然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而且,在他们看来,也应该出乎了绝大多数人的预料。

原本,赵长天给人留下的印象是,他是因为攀上了郭青云这棵大树才会在仕途上顺风顺水。根本没有人会想到,他真正的后台居然会是刘常清。

要知道,在走上仕途之前,也就是两年多以前,赵长天充其量就是一个做点儿客运生意的小混子而已,能够高攀上郭青云已经是另人感觉很费解的事了,毕竟,双方的层次相差悬殊,几乎没有产生交集的可能。

对于郭青云为何能够折节下交赵长天这样一个农村出身的混子?官场上的许多人都感觉摸不着头脑,正常看来,赵长天几乎不能给郭青云带来任何帮助或是某些利益,那么,在这个现实的社会、和更加现实的官场里,郭青云为什么会提携他呢?

可无论别人怎么想,郭青云却是实打实的成为了赵长天的靠山,并不遗余力的帮助他达到了如今的高度。

很多人都知道,刘常清和郭青云私交甚好、还是同一派系的,刘常清能在某些重大事情上力挺郭青云,属于正常范畴。

但却从来没有人会认为,刘常清能和赵长天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对方的层次相差得太过悬殊了,根本不具备形成某种利益共同体的可能性。

至于当初在市委常委会上,刘常清力挺赵长天上位,人们一致的看法是:刘常清是因为郭青云才会态度如此坚决的,根本没有人会联想到刘常清就是因为赵长天本人才会那么做。

但今天,在刘常清的嘴里,居然说出了这样立场分明的话,直接表明了他和赵长天的关系,这不能不令方文天、张子兰感觉惊讶、甚至是震惊。

在出席这次晚宴之前,他们以为今天刘常清安排一个让赵长天和他们见面的机会,是因为郭青云的面子。

他们不久前还曾经因为这件事,对刘常清和郭青云之间的深厚交情而感叹过。

事实上,对于刘常清的直接表明态度,不仅是方文天、张子兰震惊,赵长天自己也感觉惊讶。

在他看来,刘常清是那种做事很有分寸的人,处于他这种层次,在很多问题上都会采取谨慎、含蓄的态度。

因此,他从来也没有奢望过,刘常清能够在外人面前公开自己和他的关系。

但今天,刘常清这么做了,赵长天很清楚,他是用这样的方式在处于困境中的自己。

赵长天有一种说不来的滋味,感动、感激,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中,就仿佛刘常清刚才没有说过那番话一样,大家随意的聊着天,聊着生活中的一些趣事、见闻,没有人谈起与工作有关的事。

但无论是方文天还是张子兰,在心态上已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尤其是张子兰,她觉得她必须要修正一些对赵长天的看法。

赵长天能够结实到刘常清这样的人物,并能够和对方相交莫逆,他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是个草包呢?这已经说明了自己对他先前的认知有所偏差。

所谓交浅不言深,对于酒席上的两拨人来说,有的是初相见,有的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自然不会谈起什么敏感性的话题。在愉快、轻松的氛围中,晚宴结束了。

方文天、张子兰又小坐了片刻,才心情愉快的告辞离去。

在分别前,方文天把自己家的住址和电话告诉了赵长天,并态度诚恳的向他发出了邀请,希望赵长天能在方便的时候去他家里做客。

赵长天非常愉快的答应下来,也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了方文天。

至于张子兰,则是和赵长天约好了在15日晚上,也就是她上任的那天,共进晚餐,交流一些与工作有关的事宜。

做出这个决定,张子兰下了相当大的决心,她此举已经表明了自己想要和对方友好相处、乃至合作的态度。

张子兰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固然有方文天之前苦劝的原因,但也有着刘常清表明态度之后,她重新审视赵长天的原因。

方文天、张子兰离开之后,赵长天又在刘家待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告辞。

第一百六十九章温暖人心

在这段时间里,赵长天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向刘常清做了介绍、并征求了他的意见。

在这些想法中,有关于扶贫款、公路款的事情,有关于他在工作上的一些新的思路,等等。

离开郭家,赵长天一边开着车,一边总结着此次刘家之行的收获,得出的结论让他感觉很满意。

事先的一些打算基本上都取得了满意的结果,最令他感觉满意的就是,他发现方文天对他的态度非常友好,这种友好甚至已经超出了他最好的预想。

而在晚宴之后与刘常清的交流中,赵长天也比较满意。刘常清基本认可了他的大部分想法,只是要求他必须要谨慎、再谨慎,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之后,才能考虑发动他的计划。

而且,刘常清再三嘱咐他,一定要尽快私下里去拜访方文天、并取得他的,只有这样,行动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刘常清还着重指出一点:切莫低估张子兰,一个未满30岁的女人能做到县长,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光是靠背景、后台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的。张子兰自身一定有着相当的能力、手腕。他希望赵长天能够尽可能的和这个女人打好交道。

而且,从现实的角度,如果能够得到张子兰的大力,赵长天的那些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将会增加很多。

对于刘常清的建议,赵长天深以为然。

回到昌县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这一天下来,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赵长天都感觉到了有一些疲乏。

这一晚,他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清晨,惯常的锻炼、吃过早餐之后,赵长天去医院了解了一下情况。

令他感觉欣慰的是,王珑的手术比较成功,基本度过了危险期,用主治医生的话来说,她的求生意志非常强烈。如果不是这样,她能挺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王玲的父母昨天就已经赶到了医院,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晚,但这一对老实、本分的农家夫妻依然流露着浓浓的哀伤,眼睛的红肿表明他们曾经哭过很久。小姑娘王玲也和父母的情况差不多。

见到赵长天,这一家人虽然还沉浸在哀伤中,但还是对他表示了深深的谢意,如果不是赵长天的一力阻拦,这对夫妻就要跪地上向赵长天表达朴实的感谢。

赵长天没有多说什么,停留的时间也很短暂,在安慰了他们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在那种哀伤的氛围中,停留的时间越长,他越感觉压抑。

能为这家人做的,他已经都做了,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到了县政fǔ之后,赵长天打电话找来了水利局局长李全,打算继续昨天被临时中止的行程,下乡视察各个乡镇的水利设施。

第一站,万家乡。

李全依然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对此,赵长天恍若不见。

在很多时候,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和心态,必须要用事实和行动。

一路上,两个人的交流不多。更多的时候,是赵长天询问一些本县各个乡镇水利设施的基本情况,李全公式化的做出回答。

在这种简单的问答中,赵长天发现这个40多岁的中年人还是有一定水准的。

对于赵长天的问题,他几乎是如数家珍的做了清晰的解答,基本上没有卡壳或是顾左右而言之的情况。

对此,赵长天还是感觉满意的。在他看来,李全也许欠缺做大事的魄力和风度,但他却具备符合他身份和职责的相关能力。

到达万家乡之后,万家乡党委书记高大林、乡长长张大彪等主要党、政领导进行了热情的接待。

也许是因为年龄到了就要退休的原因,高大林仿佛没有听到县里流传的风声一样,对待赵长天,在态度上一如既往。

他与张大彪一起陪着赵长天视察了万家乡的水利设施,重点视察了那两坐位于山间的小水库。

对于高大林这个人,赵长天颇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

在上一次由他引发的万家乡官场震动中,很多干部都被卷入其中,但偏偏这个党政一把手却稳如泰山,检察院对王力强、王力国团伙的诸多指控中,没有一项是涉及到他的。

按照常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情况。

赵长天对于这个人也一直存有一份疑心,他不相信,真有能在一摊浑水中还能保持清白的人物?

根据张国栋的描述,高大林是那种典型的老好人,性格偏软,能够被原镇长王力强压制多年,足以说明他的这种特点。

张大彪也曾经和赵长天谈起过高大林,他的看法和张国栋相似,也认为高大林是个好好先生。政fǔ上的事务,他几乎从不过问。

虽然心里有想法,但赵长天在表面上却保持对高大林足够的尊重。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同志。

根据高大林的介绍:在风调雨顺的时候,这两坐小水库在农田灌溉上发挥的作用不大,主要是由几个乡上的本地人承包下来进行养鱼、以及充作水库下游一些鱼塘的水源。

正常情况下,水库的储水量能达到库容的一半左右。在秋季,降雨量明显减少的情况下,为了维持下游的鱼塘用水需要,会长期进行放水,储水量一般会降低到容量的三分之一、甚至更低。

了解到基本情况之后,赵长天当场做出了指示:这两坐小水库从今天起开始限制放水,以后最多可以开半闸、放一个小时的水。

听到赵长天这样的指示,包括张大彪在内的一干乡镇领导面面相觑。

半闸,还只放一个小时的水,这显然无法完全满足下游鱼塘的用水需要。

虽然赵长天曾经在几天前的专项工作会议上,已经提出了要限时限量放水,众人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限时、限量的标准居然定得如此苛刻。

“赵县长,如果是开半闸放水,至少也要放半天的水才会基本满足需要啊。”

一个副乡长鼓起了勇气说道。

“是啊,赵县长,时间上不能少于半天啊,否则会引起老百姓的不满和抗议啊。”

水利站的站长附和了一句。

“还有要说的吗?把你们的想法都说出来”

赵长天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众人。

也许是因为这两个人已经代表了大众的想法,也许是赵长天语气中的不善,没有人再站出来表达意见。

“我告诉你们,没的商量,我制定的这个标准不容更改,放水时间上只能减少,没有增加的可能。如果被我知道有哪个负责人不按照要求执行,有一个,我处理一个。”

说到这里,赵长天严肃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凌厉的目光射向了那个水利站站长,“你说会引起老百姓的抗议和不满?我看,恐怕指的是那些鱼塘承包者吧?我告诉你,如果那些人有什么意见,可以让他们来找我赵长天。像刚才那样的话,我不希望从你嘴里听到第二次。”

赵长天的语气中蕴涵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现在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众人显然都感受到了赵长天的决心,不想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张大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放弃了,他了解老板的脾气,这个时候估计连他的面子也不会给。

他打算在私下里和老板谈谈,他认为老板的这个举动会得罪一大批人,又不会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利益,典型的吃力不讨好。

视察在一种比较压抑的气氛中结束了,赵长天借着吃午饭的机会,和张大彪、宋文才进行了短暂的会面,两个人交给了赵长天一份这些天经过调查搜集到的资料。

这份材料是由宋文才整理、润色的,条理、层次都非常清晰,内容上一目了然。

只是简单的翻看了几眼,赵长天的面色凝重起来,材料上面明显的涉及到了一个人,万家乡党委书记高大林。

但此时,显然没有细看的时间,赵长天把这份资料收进了随身的公文包里。

张大彪抓紧时间在‘限制放水’的问题上提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结果,没容他细说,赵长天丢给了他两个字‘免谈’。

张大彪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巴,熟悉赵长天性格的他,不敢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谏言。

简单的吃过午饭之后,赵长天离开了万家乡,开始继续视察其它的乡镇。

为了节省时间,赵长天没有再惊动当地的乡镇领导。通过半天的观察、了解,他已经认可了李全的业务能力,在赵长天看来,李全足可以解答他的一些具体问题。

在半天的时间里,赵长天又接连视察了几个乡镇,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他制定了相关的限放标准,并向李全做了指示,让他负责传达下去。

结束一天的视察之后,赵长天作东,请李全吃了一顿晚饭。在吃饭的时候,赵长天对李全今天的表现提出了表扬,还为此敬了他一杯酒。

赵长天还询问了李全生活上是否有什么困难?如果需要他帮助,就尽管提出来,他一定尽力帮忙。

李全颇有一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带给他强势、霸道印象的副县长,居然也有如此温暖人心的举动。

第一百七十章都是姓赵的

接下来的几天,赵长天带着李全,视察了全县所有重要的水利设施,根据具体情况,他因地制宜的制定了相关限放标准。

李全做了记录,将由他负责把赵长天的指示传达下去。

10月14日,赵长天终于结束了几日来的视察工作。

这几天,基本上是连轴转,从早晨八点到晚上六点,几乎都要视察几个乡镇。

赵长天既要负责开车,还要根据各个水库的不同的情况进行分析,以决定具体的限放标准。可以说是体力和脑力并用。

即使以他的强悍体力,几天下来,也感觉到了一些疲惫。

但好在,他终于完成了这项重要工作,这项一直挂在他心头的工作完成之后,他感觉轻松了不少。

他相信,如果各个乡镇能够按照他制定的标准严格执行,在明年chūn天大旱来临之际,他的这项举措将能发挥关键性的作用,可以对旱情起到极大的缓解。

赵长天的心情是舒畅的,李全与自己这位主管领导相似,心情也有了与之前相比截然不同的变化。

通过这几天和赵长天一起工作的日子,李全这位在开始还有些矛盾的男人,已经逐渐摆脱了心灵上的困饶,心情逐渐的轻松起来。

这几天,李全真正见识到了赵长天的工作风格,他很难不产生佩服。

姑且不论对方预言明年会发生干旱这件事情能否成为事实?只看对方仅仅为了这种有些飘渺的可能性,就不计辛劳、更不考虑多数人的不理解,而是一往直前的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种精神,李全从未在其它人身上感受过。

对此,李全虽然从不相信有一心为民的领导,但对于赵长天的这种行为,他实在很难找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如果说为了政绩,他实在看不出,在这件事情上能捞到什么政绩?反倒是树立了一批敌人和反对者倒是真的。

赵长天曾经和他说过,“老李,我也希望明年不会发生大旱,我这个主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可以少操一些心。但是,哪怕只有很小的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我们也要未雨绸缪。

否则,一旦旱情真的发生了,如果因为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而给农民们带来了巨大损失,那我们就是罪人。

我们如今正在做的事情,也许会得罪很多人,会影响到一部分人的利益。但是,我宁愿得罪一些人,也不愿意做一个失职的罪人。”

几天以来,李全一直在思考着这些话。作为一个官场的老油条,一个现实的官员,他发现他被赵长天这种有些理想主义的精神感染了。

最终,他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的受到了那个年轻副县长的影响,逐渐的,他甚至感觉到自己成为了赵长天的拥趸。

政fǔ办主任刘广田又找了他一次,暗示了对他最近行为的不满,意指他不该配合赵长天、不该像赵长天的狗腿子那样随叫随到。

李全没有多说什么,基本是用沉默的方式回应了刘广田。最后,刘广田警告了他几句之后,有些郁闷的离开了。

赵长天虽然不知道李全的心路历程和遭遇,但能明显的感觉到发生在这个中年男人身上的变化。从最初的勉强应付自己,到如今,李全已经表现出了相当的积极性。

对此,赵长天看在眼里,心中自然也有了一些想法,他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手下,尤其是那些忠实而又具备能力的人。

在这几天里,赵长天又抽空去了医院一次。

王珑已经完全摆脱了生命危险,但将需要一个漫长的治疗、以及恢复过程。

王玲忍着悲伤去王寒月那里工作了,小姑娘想要早点赚到钱,以偿还妹妹那笔庞大的医疗费。

张国栋针对这起案件的调查工作基本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歌厅的保安和那个前台服务员像是人家蒸发了一样,在对其它人员的调查中,也没有取得有价值的线索。

因此,虽然明知道嫌疑人是谁,但也只能干着急。而且,张国栋还了解到,冯科、冯哲、刘金龙等人已经消失了,或者说已经不在昌县了。如此一来,就连找他们做基本笔录的机会都没有了。

10月12日那天,李佳的伤势彻底痊愈。当天晚上,赵长天专门请李佳吃了一顿晚餐,为她庆祝。

事隔大半年的时间,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在吃饭的时候,自然也免不了亲亲我我一番。

晚饭结束后,赵长天开车带着李佳在公路上兜风。

很自然的,两个人恢复到了一年前的那种亲密的状态。

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儿,抚摩一下女孩子动人的娇躯,除了最后一步,赵长天做了所有曾经做过的事。

女孩子青chūn动人的身体,让赵长天留恋往返。其中的美妙滋味,似乎更胜以往。

稍有遗憾的是,他不想在车上享受李佳的第一次。如果带回家里享受,在时间上又会比较仓促,毕竟,李佳不能太晚回家。

否则,在那个晚上,赵长天就可以轻易占有这个对她几乎完全不设防的女孩儿。

直到晚上十点,赵长天考虑到李佳的家人会担心,才有些不舍的把女孩子送回了家。

第二天,李佳返回了学校。

在李佳的要求下,赵长天没有去送她。用李佳的话来形容,就是她不想感受那种离别时的伤感。

王寒月在前几天,已经正式买下了那家粮店,并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装修。她打算在月底之前完成装修、让超市开业。

为了达成这个心愿,王寒月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连‘伺候’赵长天的时间都一再精简。

几天下来,只和赵长天亲热了一次。

但无论王寒月如何忙碌,有一点却始终没有改变,这个女人基本都会抽出时间、在下午五点左右到赵长天家里,花上半个多钟头的时间为他做好晚餐,然后离开、继续忙碌她的事业。

在繁忙的工作中,时间过得飞快。

10月15日到了,今天是新任县长张子兰上任的日子。

上午十点,在组织部副部长林轩的亲自陪同下,张子兰抵达昌县。

县委书记冯长远携县委县政fǔ两套班子成员迎接,随后,进行了张子兰的任职仪式。

就职仪式之后,代表着张子兰成为了昌县人民政fǔ代县长,只要在年底的党代会上走一个过场,就会正式成为昌县县长。

林轩婉拒了冯长远共进午餐的邀请,表示他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处理,充充的离开了。

在县政fǔ大门外,一个宛若天使般可爱的女孩子上了林轩的车。

如果赵长天看到的话,他会惊讶的发现,那个女孩儿正是林玉。

“二哥,你可真不给冯长远面子啊,要是让他知道,你就是为了请我吃饭才拒绝了他的邀请,估计一定会很恼火。等以后他知道了我是你妹妹,一定会给我穿小鞋。”

林玉靠在椅背上,斜着眼睛看着林轩,边说边轻轻的眨动着,样子十分可爱。

“小玉,你的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冯长远怎么会知道呢?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拿你这样一个小丫头怎么着的。要是连这点涵养都没有,他凭什么做上县委书记?在说了,我妹妹这么可爱,冯长远能忍心吗?”

宠溺的看了妹妹一眼,林轩打趣了一句。

“二哥,就你会说话。不像大哥那个木头疙瘩,整天就板着一张脸,无趣死了。”

“小玉,这话要是被大哥听到了,可要难过了。大哥最疼爱的就是你,当年就为了那么一点小事儿,他差点带兵把整个广州城掀翻了啊。”

“二哥,我知道大哥疼我,你可不许在大哥那里乱嚼舌根子,否则本姑娘饶不了你。”

林玉纂着小拳头,向林轩挥舞了一下。

“想让我不说也行,我看你还是回广州吧,最近老妈可是一直给我打电话声讨我呢,说我不该把你弄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受苦。正在国外进行访问的老爸都专门抽出时间给我打了电话,不过倒是没有让你回广州的意思,就是让我照顾好你。老爸警告我,要是照顾不好你,他会扒了我的皮。我的小姑奶奶,你哥的压力很大啊,你说你哥我容易吗?”

“二哥,我才不回去呢,那个赵家的败家子老是缠着我,我都烦死他了,我这一回去,还不得继续被他sāo扰。再说了,我可没觉得在这里是受苦啊。”

说到这里,林玉在心理嘀咕了一句:“都是姓赵的,名字还那么像,怎么做人的差距就那么大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个赵家的活宝倒真是个问题,那就是个蒸不熟、煮不烂的、死不要脸的货。可咱家和赵家是多年的世交,又不能因为他弄到翻脸的地步,这事儿真让人头疼。诶?等等,小玉你刚才嘀咕什么来着?”

“好了,没嘀咕什么,我就随口一说。我们别说那些扫兴的了,快点带你妹妹去吃点好的,我现在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都好几天没吃大餐了。”

林玉赶紧岔开了话题。

可爱的小鼻子皱着、眼睛眨啊眨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一百七十一章给你一个公道

“行,不说就不说。小玉,你说你图什么?给你钱你也总是不要,说要自力更生,真让你哥无法理解你的小脑袋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哎!”

随着林轩的一声叹息,饭店到了,饭店的牌匾上写着‘东来顺’。

兄妹俩暂时结束了这次对话。

张子兰在政fǔ办主任刘广田的陪同下,熟悉县政fǔ的各个部门,一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张子兰才找了个理由摆脱了刘广田、有了短暂的独处机会。

赵长天在这个空挡,才单独和张子兰j谈了几句,定好了晚上进餐的地点,东来顺酒楼——2o5包房。

之所以如此鬼祟,赵长天也是没有办法,他暂时尽量不能让冯长远察觉到自己和张子兰有合作的可能。想要达到这种效果,就只能尽力避免他和张子兰私下里的接触被‘有心人’现。

而事实上,在目前的县政fǔ,这样的‘有心人’却是比比皆是。

张子兰显然也和赵长天的想法相似。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她还对以前的判断存有一定怀疑的话,那么,在今天见到了钟新华、刘广田等人之后,她已经基本没有了怀疑,钟新华眼神中的敌意几乎是不加掩饰的。

刘广田在陪她熟悉各个部门时,态度也比较冷淡、爱搭不理的,这种情况是极为不正常的。

作为县长,她对政fǔ办主任这个位置握有生杀大权,在这种情况下,刘广田居然是这样的态度,这只能说明,她张子兰这个新任县长在对方眼中根本没有什么地位,人家没把她放在眼里,更别提得到应有的尊重了。

也许,在某些人眼里,她就是一个花瓶般的角色,或者说,某些人对于架空她已经胸有成足。

在这种堪称是恶劣的局面下,张子兰更加坚定了要和赵长天合作的想法。

她也和赵长天一样,确定了和对方j往的方式,暂时只能在私下里隐秘的进行。

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早晚有一天,她会让某些人感受到她的手腕。

赵长天虽然不知道张子兰的具体想法,但也能从她在最快的时间内、有意留出了一个空挡的时间、让自己与她有单独接触的机会上面,领略到了这个女人的一些智慧。

中午,冯长远在政fǔ招待所宴请张子兰。大部分班子成员都出席了,但没有出现赵长天的身影。

事实上,赵长天根本没有接到邀请。他知道,这是冯长远在赤1uo1uo的打他的脸,向人们宣示,赵长天已经被边缘化了。

对此,他早已有了心里准备,这种程度的刺激,已经引不起他心中的一点点波澜。

而且,即使邀请他,他也根本没有时间出席。

与张子兰谈完话之后,他就充充离开了。

大王镇出事了,他要抓紧时间赶过去。

在半个小时前,他参加完就职仪式刚回到办公室不久,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大王镇副镇长张东山打过来的。

张东山说他一上午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了,如果这次再没有人接,他就要来县里找赵长天了。

据张东山在电话中的简单描述:大王镇水利站站长王中林昨天晚上在家被人打伤,伤势不轻,已经到镇卫生所接受治疗。

打人者是镇上鱼塘的承包者胡强和他的党羽。

起因是由于水库的限制放水,影响了胡东的鱼塘养殖。

张东山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些激愤。

他告诉赵长天,生了这种恶劣的事件之后,镇派出所居然不闻不问。他在上午还看到胡东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在镇上溜达。

他像镇党委书记做了反映,但对方告诉他,芝麻大点的小事,他没有那个时间理会。

了解了大致情况后,赵长天没有再详细的询问细节,他告诉张东山,他会在中午去一趟大王镇,让他在镇卫生院等着。

对于张东山这个在秋季工作领导小组中表现突出的副镇长,赵长天比较了解,印象也很好。

这个人,工作作风严谨,性格稍有内向、为人很沉稳。缺点是,性情有些梗直,容易得罪人。

他在电话中透漏出来的信息表明,那个打人者胡东应该是一个在大王镇有些能量的人物,否则,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公然去一个干部家里行凶,派出所也不会听之任之、毫无作为,那个镇党委书记也不会是那种态度,

但对赵长天来说,无论胡东是个怎样的牛b人物,他都必须要掂量一番。

如果这次他不能给被打的水利站站长王中林一个j代,那他所推行的限制放水工作将很可能会受到很大影响。还有哪个干部敢坚定不移的执行他布置的工作?

大王镇距离县城3o多公里的路程,赵长天喊上李全之后,开车直奔大王镇。

与几天前相比,李全在表情上不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态度上也有了显著的变化。

一边开着车,赵长天向李全简单的说了说大王镇生的事情。

令赵长天有些惊喜的是,李全对胡东这个人有所了解。

根据李全的介绍:胡东3o多岁的年纪,是大王镇一个非常有名的人物。

这个人颇有一些经济头脑,在前些年就开始承包镇上的鱼塘,最初只承包了一个鱼塘,但随着生意的兴隆,他6续的又承包了几个,到最近两年,大王镇的十几个鱼塘,他已经承包了七个。

凭借这些鱼塘,他每年卖鱼的收入就能达到几万块,是大王镇名副其实的富。

有了钱之后,胡东开始网罗镇上的一些地痞、无赖做他的打手,为他的生意保驾护航。

而胡东的姐夫张孙树林,就是大王镇党委书记。

随着李全的介绍,车子很快到达了大王镇,赵长天把车子直接开到了镇卫生院。

张东山正在卫生院门口来回的走动着,显然正在等着赵长天的到来。

看到赵长天的车子,张东山连忙迎了上来。

“东山,带我去看看王中林。”

下车之后,赵长天简单的打了招呼,直接提出了要求。

在张东山的带领下,赵长天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王中林。

在病床四周,坐着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王中林的家属。

王中林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嘴唇肿得老高,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见到赵长天之后,居然像个女人似的哭了。

“中林,哭什么?赵县长来了,会为你做主的。”

张东山轻声说道。

赵长天点了点头,“中林,把情况仔细和我说说。”

“赵县长,胡东太欺负人了,昨天晚上他带着人到了我家里,不由分说就劈头盖脸的打我,把我按在地上,几个人一起拳打脚踢。我老婆上来拉他,也被他扇了一个耳光、打倒在地,连我女儿也没幸免,被那个畜生推了一把,胳膊都脱臼了。”

一边流着泪,王中林哽咽着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边说着,他把目光望向了坐得离床最近的两个人。

那是一个3o多岁的妇女和一个1o来岁的小女孩儿,妇女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淤青,小女孩儿的胳膊上也吊着绷带。

“就因为限制放水这件事,他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赵长天加重了语气问道。

王中林抹了一把眼泪说道:“赵县长,就是因为这事儿。自打前两天开始执行县里的指示,开半闸限水之后,他就先后找了我好几次,态度很嚣张,让我至少要放半天的水,否则影响到他家的鱼塘养殖,让我负责。

我对他说这是县里做出的决定,我必须要执行命令。他就说,他不管是哪里的命令,但妨碍他养鱼就不行。他还警告我,如果我不听他的,他就会给我好看。”

“好了,中林,事情我清楚了,你先安心养伤,你是因为执行我的指示而受的伤,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赵长天语气坚决的说道。

见到了王中林并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之后,赵长天心理已经有了决定。

又安慰了王中林和他的家人几句,赵长天离开了卫生院,在张东山和李全的陪同下,来到了镇政fǔ。

得到消息的镇党委书记孙树林、镇长王海山迎了出来。

孙树林和王海山都是4o多岁的年纪,王海山中等身材,孙树林则是体形过于肥胖,估计体重起码过了9o公斤。

“赵县长,贵客啊,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到大王镇来了?鄙人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啊。”

宛如弥勒佛般的孙树林,一张肥脸上堆满了笑容。

“老孙,你这是明知故问吧?你认为我会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儿干,跑到你这里消遣来了?”

赵长天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老孙,你别和我扯用不着的,我问你,昨天晚上王中林家里生的事情,你知道不?”

碰了一鼻子灰的孙树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变化之快,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赵县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老孙笑脸相迎,但您这态度让我很是不解啊,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对我。”

第一百七十二章没有退路

“孙树林,你别给我顾左右而言其它,我问你的问题,快点回答。”

赵长天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是语气又加重了一些,称呼上也从老孙变成了直呼其名。

对于这个冯长远手底下的忠实狗腿子,他知道和对方没有丝毫和平共处的可能,也根本没有不切实际的考虑过收之为己用。

“赵县长,既然你是这种态度,那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谈的,你一个主管农业的副县长,似乎没有处理邻里纠纷和普通治安事件的职责吧?我也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一定要向你汇报与你主管工作无关的事情吧?”

孙树林放下了伪装,开始和赵长天针锋相对起来。

先前,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打算通过委婉的方式打发这个和自己大老板不对头的毛头小子。但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的不识抬举,既然如此,他也无须忍耐了。他相信,即使自己冲撞了这小子,大老板也会替自己圆场的。

“邻里纠纷?你凭什么给这起事件如此定性?孙树林,你是用屁股思考问题的吗?几个暴徒在晚上冲进一个党员干部的家里大打出手,连妇女和儿童都不放过,这叫邻里纠纷?”

赵长天的语气逐渐加重、声音逐渐拔高,对待孙树林的态度愈发的强硬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陆续的有一些镇政fǔ的工作人员开始在四周围观。

“赵副县长,如果你就是这样的听信一面之词,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恕不奉陪。”

孙树林撂下这样一句话之后,扭着肥胖的身躯拔腿就走。

一边走,嘴里嚷嚷着,“都给我滚蛋,闲得蛋疼啊,看什么看?”仿佛赵长天这个副县长,在孙树林眼里,此刻已经成了摆设。

王海山、李全、张东山等人显然都对眼前的状况,感觉意外甚至是震惊。

“孙书记,有话好说啊。”王海山追上孙树林,拉着他的胳膊劝说道。

但孙树林用力的一甩手臂,把王海山甩了个踉跄。

随后,孙树林扬长而去。

目睹孙树林的嚣张,赵长天双拳紧握,他很想冲上去揣那个肥屁股几脚或是痛快的扇那张大胖脸几记大耳光子。

但深吸了一口气,,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如果真这么干了,他会陷入极大的被动。这种情况,正是冯长远非常想要看到的。

“走,我们去派出所。”

赵长天沉声说道。

话毕,赵长天迈开大步向着镇政fǔ大门走去。张东山、李全连忙跟上。

王海山站在原地,看看孙树林离开的方向,又看看赵长天等人,叹了一口气,随后,他小跑着向自己的办公室跑去。

王海山预感到,大王镇恐怕要出大事件了。以他所掌握的情况判断,赵长天这位年轻的副县长恐怕不会甘心受到如此侮辱性的对待。

虽然他总体上不看好赵长天在县里的前途,但在今天这件事情上,他却在立场上倾向于赵产天,抛去孙树林的表现实在是有些过分外,这几年来,他骑在自己头上耀武扬威,丝毫不把自己这个镇长放在心上,也是他在立场上倾向赵长天的重要原因。

虽然他不敢公开的和孙树林以及他背后的大老板冯长远唱对台戏,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毫无作为。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他并不介意推波助澜、暗地里帮赵长天一把。

但想归想,这样大的事件显然不是他自己想怎么办就能怎么办的,他要抓紧时间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向自己的老板汇报,征求老板的意见之后,他才能真正确定自己的立场。

“赵县长,孙树林虽然嚣张,但估计他敢这么干也是因为有恃无恐。大王镇基本就是他的一言堂,我们去派出所恐怕也难有什么结果啊?”

张东山有些忧虑的说道。

他在大王镇工作了五年,非常清楚的知道孙树林在大王镇的影响力。可以说,孙树林在大王镇就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几年以来,孙树林有过几次重大违规、违纪行为被张东山知晓,张东山曾经通过一些途径几次向县里反映。但因为孙树林是冯长远的铁杆嫡系,他的那些举报都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因为这个,他不但没有整倒孙树林,反而是他自己被牢牢压制在副镇长的位置上,一直没有获得升迁。原本以他资历、学历,早就应该迈过了正科这道门槛,甚至达到处级也很正常。

他所遭受到的报复还不只如此,在这几年中,他家里的玻璃不知道被砸破过多少回,老婆、孩子都跟着担惊受怕,连正常的过日子都很难。

他几乎已经对自己的前途失去了信心,曾经的雄心壮志已被现实基本磨灭。在这种情况下,再加上为了家人的安全考虑,他有了随波逐流的打算。

但赵长天的出现,让他仿佛在黑暗中发现了一点亮光。

在秋季工作小组中,跟随赵长天一起工作的那些日子,是他自从走上仕途以来最为畅快的日子。赵长天对他的认同,让他真正的感觉到了自身价值之所在。

在这个年轻的副县长身上,他真正的感到了某种共鸣,他想跟随他的脚步干一番大事业。

出于本身性格的原因,他一直没有向赵长天表达过自己想要投靠他的想法,也没有向对方暗示过自己的忠心。

但他相信,赵长天终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心意,让自己跟随他的脚步一起前进

在今天,他发现自己要跟随的人受到了侮辱性的对待,他很气愤。但作为一个在官场打滚了将近十年的老油条,他很清楚赵长天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如果今天这件事情,不能很好的解决,对于赵长天的威信来说将意味重大的打击。也就意味着对于他眼下正在推行的工作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可如果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又谈何容易,那将非常困难。

“东山,我知道你的意思,原本我去派出所的打算,就没有奢望能靠那里解决问题。”

赵长天的话语打断了张东山的思绪。

“那您的意思是?”

张东山有些疑惑的望着赵长天。

“很简单,我要寻找对付孙树林的理由,或者说扳倒他的证据。”

赵长天的回答很干脆。

“东山,到达派出所之后,我会给公安局长张国栋打电话,让他派人来处理此事。”

说到这里,赵长天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此时,三个人已经出了镇政fǔ的大门。

赵长天注视着张东山:“东山,你告诉我,我可以完全信任你吗?”

张东山、李全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迎着赵长天的目光,张东山的目光清澈而坚定,“老板”似乎很自然的,张东山喊了出来,“我张东山在今天郑重表态,我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更绝不会背叛。”

赵长天点了点头,拍了拍张东山的肩膀,“东山,那就跟着我一起做一番事业吧。现在,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

接下来,赵长天压低了声音,向张东山耳语了起来。他之所以如此谨慎,到不是担心李全,而是此刻他们所处的镇政fǔ大门外,不时有路过的行人。

片刻后,张东山郑重的点了点头,“老板,我明白了。”

张东山离开了,走的时候步伐十分坚定。

也许是受到了张东山的感染,也许是心理上早就有了某种决定,“老板”李全也脱口喊出了这两个字。

“老板,这一仗不好打,你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啊。无论如何,我都坚决的站在你这边。”

“老李,谢谢你。你能在这个时候表态,我很欣慰。”

赵长天把手放在李全肩膀上,点了点头说道。

赵长天此刻的心情很舒畅,之前因为孙树林的嚣张而变得恶劣的心情,在张东山、李全的先后表态之后,有了明显的改善。

对于李全、孙树林这两个人,赵长天是比较看重的。

尤其是张东山,虽然已经30岁出头、还仍然是个副镇长,但赵长天相信,凭借张东山本身具备的条件,如果得到机会,未来在仕途上的还是大有可为的。

相比张东山,李全的年纪有些偏大,自身的条件也比较普通,因此,未来的上升空间比较有限。

但以赵长天的性格,对于真心投靠自己的人,除了特殊情况,他一般不会厚此薄彼。

李全的心情也很舒畅,真正的迈出这一步之后,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了海阔天空的感觉。从此以后,他就要和赵长天栓在一根绳子上,再没有了退路。

正因为做出了选择,他也彻底的将最近这些日子以来缠绕自己的心结解开,念头上通达起来。

在各自不同的心思中,赵长天、李全来到了距离镇政fǔ不远处的派出所。

派出所的情况和赵长天预料的差不多,除了一个值班的民警,包括所长在内的其它人员一个也不在,显然是得到某人的命令之后,都躲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小心别摔着

赵长天没有和那个值班的民警多说什么废话,他直接利用派出所的座机给县公安局打了一个电话,把大王镇生的事件向张国栋进行了细致的通报,请他派人过来处理。

张国栋当即做出决定,指示副局长王铁林带队到大王镇负责侦办此事。

与张国栋通完电话之后,赵长天带着李全离开了大王镇。

一边开着车,赵长天注意到了李全玉言又止的表情,“老李,是不是有什么疑问?”

“老板,难道孙树林那边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他当众顶撞你的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播开来,到了那个时候,就会对你的威信造成很坏的影响,不利于以后您开展工作。”

李全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忧。

“老李,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凡事玉则不达,孙树林是肯定要收拾的,只不过暂时还未到时机。至于具体动手的时机,就要看东山的效率以及那位新上任的女县长的态度了。”

赵长天若有所思的回答了李全的问题。

李全点了点头,赵长天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如果他还不明白,那就是智慧有问题了。

回到县城之后,赵产天和李全分开了。临分别前,赵长天再次叮嘱李全要密切关注和监督各个乡镇执行‘限制放水’的落实情况。

和李全分别后,赵长天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点上一支烟,他陷入了一种思考的状态。

良久之后,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份已经看了几次的关于万家乡与扶贫款有关的材料。

他刚刚思考的问题就是与此有关。

在这份材料上,条理清楚的罗列出了万家乡一干党政领导侵占扶贫款的手段和大体数目。

手段很简单,不外乎利用手中职权虚拟帐目,将本应分到贫困家庭的扶贫款项占为己有。

感觉赵长天在民政局了解到的信息,每年县里给万家乡拨的扶贫款数目为5万到6万,去年,拨付的款项为五万二千元。

而在事实上,通过张大彪和宋文才的走访调查,最近几年,真正下到贫困家庭的数目每年仅为一万左右。

这就意味着,仅仅是万家乡,最近几年被贪污的扶贫款每年就至少达到了四万。

这些贪污的党、政领导,按照级别的不同,拿到手里的钱数也有所不同。

在这份材料上,万家乡现任党委书记高大林和原镇长王力强每年所分到手的钱数最多,达到了8块,副镇长达到了5块,其余参与此事的级别较低的人员能拿到5oo块到3块不等。

目前的万家乡涉及到贪污扶贫款的人员,除了高大林,基本都已经因为其他罪名被关在狱中。

赵长天眼下考虑的不是万家乡乃至高大林的问题,他希望能从万家乡贪污扶贫款的模式上引申到昌县其它乡镇。目前,他主要考虑的是大王镇。

他打算以此作为打击孙树林乃至冯长远的有力武器。

当然,是否能如愿以偿,还要看张东山能否顺利的完成自己j给他的任务。

“砰、砰”

正在这时,敲门声打断了赵长天的思绪。

他连忙把那份材料放到了公文包里,“请进。”

门被拉开了,门外站着的人让赵长天感觉有些意外。

政fǔ办主任刘广田阴沉着脸站在门口,“赵副县长,冯书记让你马上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说完这句话之后,刘广田转身就走,似乎懒得多看赵长天眼、也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话。

“老刘,慢走啊,年纪大了,小心别摔着。”

赵长天及时的送上了一句问候。

刘广田脚步一顿,想要转过身说些什么,但旋即又放弃了,只是,他紧紧的闭着嘴巴,腮帮子抖个不停。

“老刘,不用谢我,关心老同志是我应该做的。”

再也不想停留在赵长天视线中,哪怕是一秒钟也不想。刘广田就像是一个遇到大色狼的小姑娘一样,几乎是小跑着迅消失。

“冯长远找自己”赵长天感觉有些奇怪,奇怪的地方有两点。

先,他让刘广田这个政fǔ办主任传话,这不符合常规。冯长远已经身为县委书记,那就应该使用县委办的人才符合道理。看来,县委办主任李柄南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在赵长天原本的估计中,冯长远不待见李柄南是肯定的,毕竟,李柄南郭青云的心腹,正常情况下,县委般都会任用自己放心的人担任县委办主任这个类似大管家的角色。

其次,冯长远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自打那次在县长办公室,两个人的矛盾激化以来,他很少有和冯长远单独谈话的机会。最近的一次,还是郭青云没有调走的时候。

那一次,赵长天就‘限制放水’的工作计划到县长办公室找冯长远进行了沟通。

原本,赵长天以为他会刁难自己,很可能需要郭青云出面,自己的方案才有被批准的可能。

但冯长远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不看好自己的这项工作、希望自己出丑,也许是认为他即使反对也拧不过郭青云,冯长远对他的计划没有表达任何反对意见,只是让他自己看着办。只在临了的时候,说了一句“出了什么问题,由你自己负责”才多少有些符合冯长远的风格。

如今,冯长远已经是县委书记,按理说自己一个还没有入常的副县长,在工作上和他有直接关联的情况很少。

难道是因为大王镇的事件?

在猜测中,赵长天来到了冯长远的书记办公室。

敲门之后,里面传出了一声“请进”赵长天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没有其他人,冯长远正俯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保持着和冯长远见面的一贯风格,赵长天没有用冯长远招呼,就一屁股坐在了与冯长远隔着一张桌子的椅子上。

其后,赵长天就那么坐着,等待冯长远主动开口。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冯长远没有开口说话,仍然非常专注的写着。

五分钟之后,冯长远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放下了笔。

“赵副县长,久等了。”

冯长远的声音响起,语气很平稳。

“再久一点也行,欣赏冯写时的雄姿英,这种机会不多啊。”

赵长天淡淡的回了一句。也不知是赞扬还是嘲讽。

“赵副县长,听说你中午去了大王镇?”

“冯书记的消息很灵通,我的确去了一趟”

“赵副县长工作很辛苦啊,听说中午饭都没吃,就赶了过去。”

“谈不上辛苦,那是我的工作职责。”

对话进行到这里,赵长天已经对冯长远找自己来的用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他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

“赵副县长,我希望你能专注于自己的本职工作,与你自身工作职能无关的事情,还是少管一些的好啊。”

“冯书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认为我所做的每一件工作都属于我的职责所在。冯书记所说的少管一些事情,我有些糊涂。”

“大王镇的事件只是一起普通的治安案件,我希望能到此为止,就不要揪住一些人不放了。否则,恐怕会影响到赵副县长正在大力推行的工作。”

冯长远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显然,他已经失去了继续打太极的耐心。

“冯书记,听你这话,我是越来越糊涂了。我只不过去了一躺大王镇,看望了一下我分管部门受伤的干部,仅此而已。至于事件本身是什么性质?那不是我能说得算的,那需要公安机关进行调查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恕我说一句冒昧的话,冯书记你说‘希望到此为止’、以及后面的那句话,这似乎有些不妥,这不像是你这样层次的人物能说出来的话啊。”

赵长天点上了一支烟,慢条斯理的说道。但他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但随即又松开了。

电光火石间,他有了一个想法,也许……

“赵副县长,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要和你妥协什么。你要清楚一点,你搞的那个所谓‘限制放水’已经得民怨沸腾。如果县里决定把这项工作叫停,也是符合实际需要的。我相信,赵副县长应该不想自己让辛苦努力的工作成果付诸东流吧?”

冯长远眯缝着眼睛,盯着赵长天指间夹着的烟卷。

“冯书记,我感觉你这是在威胁我,我很失望。原本我以为像您这样的人物,应该不会把私人情绪搀杂到工作中来。如今看来,我是太高估你的觉悟了。我记得当初你在当县长的时候,是认可了这项工作的,如今却又出尔反尔。好、好、好,有您这样的干部,真是我们昌县之福。”

赵长天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无奈,仿佛一头被困在牢笼中的狮子。

冯长远没有说话,开始的时候紧紧的握着拳头,但看到赵长天充满了不甘的眼神时,又松开了拳头,皱着的眉头也舒缓开来。

赵长天摇了摇头,注视着冯长远激愤的说道:“大王镇的事情只是一起普通的治安事件,我不会再过问。”

说完之后,赵长天站了起来,似乎身体微微一晃,但他随即双手撑在了桌子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人格魅力

冯长远一直仔细的注视着赵长天的一举一动,此时,看到赵长天身体的踉跄、以及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痛苦不甘的表情,他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无论位置站得多高,但面临真正考验的时候会暴露他心理承受力差的本质。”冯长远内心有些自得的想着。

赵长天在冯长远的注视下,脚步有些蹒跚的离开了书记办公室。离开时,他甚至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记了,没有和冯长远打招呼,门也没有带上。

在冯长远的眼中,那个年轻副县长的身影有些佝偻着、带给人一种落寞、怆然的感觉。

“看来,这一段时间的打压起到了效果,否则,仅仅因为这一件事,他应该不会如此不堪?”冯长远为赵长天的表现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直到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之后,赵长天才挺直了身体,眼神中的颓唐、不甘、落寞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冯长远,我是答应你不会过问,但老子原本就没打算直接过问。查处官员,那是纪委书记的事情。”

点上一支烟,赵长天美美的吸上了一口。

对于自己今天的演技,他感觉很满意,冯长远怀疑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给自己打分,他认为至少能达到9o分,估计那些专业的影视演员,也不一定能具备自己今天表现出来的这种水准。

经过今天这次和冯长远的j锋,赵长天最近一直悬在心头的隐忧终于可以基本放下。

原本,他一直在担心自己的这项‘限制放水’的举措会遭到阻挠。

也许,来自各个乡镇的阻挠,他可以基本不放在心上。但是,如果冯长远出面,利用他县委书记的权力对这项工作干扰乃至直接叫停,那将让赵长天陷入极大的麻烦当中,甚至,他将不得放弃这项倾注了自己极大心血的工作。

如今,经过这一次自己的‘妥协’之后,以冯长远的性格,相信短期内不会就这件事情再找麻烦。

唯一可虑的是,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冯长远是否会在常委会上提议调整自己的工作分工?

即便冯长远真的提议了,赵长天也有一定的信心他不会得逞。他相信,如果加上张子兰那关键的一票,虽然自己不是常委,但在常委会上,自己的影响力会让很多人吃惊。

摇了摇头,赵长天不再考虑这件事情。

如果老是为还没有生的事情忧虑,那人生未免活得太累了一些。事实上,在很多时候,他曾经有过的那些担忧生的并不多。

转变了思维,赵长天感觉自己脑子轻松了不少。

临近五点的时候,他离开了办公室,开车直奔东来顺。

到达东来顺之后,张子兰还没有到。

吴老三专门到包房陪赵长天聊了一会儿天,赵长天告诉他今天晚上要宴请贵客,但没有说出张子兰的身份。

五点半,张子兰才面色不爽的赶到。

吴老三打了声招呼之后,识趣的离开了包房。

招呼张子兰坐下之后,赵长天问道:“张县长,看你的面情,难道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这大半天的时间下来,就没有一样顺心的事情。”

张子兰摇了摇头,语气中蕴涵着一丝火气,面色也有一些难看。

“张县长,你先点菜吧。等会儿,咱们边吃边聊。”

赵长天把服务员喊了进来,将菜谱递给了张子兰。

张子兰随意的点了几个菜,赵长天也点了两个,服务员做好记录之后离开了。

经过这几分钟的调整,张子兰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情绪,起码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张县长,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赵长天率先开起了话头。

“赵副县长,我这人心直口快,如果说话时有得罪的地方,请见谅。”

张子兰注视着赵长天,淡淡的说道。

赵长天微笑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对是否与你这样的人合作?仍然心存顾虑。依照我的性格,和你合作,是一种十分艰难的选择。”

张子兰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认为自己说话的方式很委婉,而没有意识到她口中说的话有一些伤人。

赵长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点上一支烟,bsp;“直到现在,我对你的观感仍然没有改变,我始终认为你能走到今天,和你本身的工作能力无关。当然,我并不否认你在与人j往上很有一套,否则郭青云也好,市委刘书记也罢,不可能如此的提携你。甚至,和你没打过几次j道的方文天也对你印象很好。

可是,我并不认为一个优秀的领导干部仅仅具备j际能力就能胜任他的工作职责。

如果有的选择,我绝不会选择你作为我的合作伙伴或者说政治盟友。”

张子兰还是那么一副风青云淡的样子,但语气却流露出一丝不甘。

赵长天脸色愈的阴沉,但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吸了两口烟。

“但如今的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从到了昌县那一刻开始,除了你,我没有在其它人身上感受到有一点点真心欢迎的意思,能感受到的只有小心翼翼的提防,或是笑里藏刀的那种疏远和敌意,甚至还有赤1uo1uo的敌视。

说实话,我对这里很失望,原本我是怀着雄心壮志来这里的、打算为这个贫困的地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而且,我相信以我的能力,一定可以踏踏实实的做一些有益的工作来改善昌县贫困落后的面貌。

可我到了这里之后,看到的和感受到的,就是一种狭隘的人事斗争,大部分人都带着一种极端排外的情绪。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这个县长能否指挥得动我的属下?”

说到这里,张子兰的声音中出现了一些波澜,显然情绪又开始生了变化。

赵长天摇了摇头,听到张子兰后面说的这些话,他刚刚涌起的那些愤怒消失了。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可怜,虽然她也很可恨,但毕竟自己还需要她的。

“张县长,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对我的观感那么差。但既然你已经打算与我合作,那么,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我不在乎你对我是什么看法,因为,我对你的观感同样很差,我认为你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不过,这也无所谓。

因为,我们两个除了工作上的合作,不会成为朋友。我认为,我们就不要再继续彼此品头论足了,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合作更为实际一些。”

赵长天的声音也很平淡,他甚至在说话时都没有注视张子兰,仿佛他就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一样。

一抹红晕涌上了张子兰的脸颊,显然那是恼火,而不是因为羞涩。

在赵长天说话的过程中,她几次张了张嘴,想要打断赵长天,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她胸口起伏的节奏明显比先前更快了一些,幅度也大了一些。

“如果想要打开局面,我建议你,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打开一个突破口。而目前来说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在政fǔ办公会议上出你的声音。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你要迅建立你的个人威望。我建议你不妨利用‘杀一警百’的老套路,拿几个最不配合你工作的人开刀。几刀砍下去之后,会有一些人意识到,如果和你对着干很可能会丢官弃职的时候,他们自然会逐渐转变自己的立场。”

赵长天条理清晰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虽然心理十分厌恶这个自大而又自以为是的女人,但考虑到现实需要,赵长天还是中肯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听到这几句话,张子兰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我认可你前面说的,但你后面说的执行起来很有难度,一旦冯长远尽力庇护、阻挠,我想要实施杀一儆百的手段很难成功。如果闹到常委会上,更是没有任何胜算。”

张子兰皱着眉头说道。

“我可以大致的给你透个底,县里的常委我有把握可以影响到的有三个,加上你就是四个。而且,我还和两个中间派常委的关系也比较融洽,如果在不影响到他们利益的情况下,未尝没有站在我们这边的可能。如此一来,我们就有机会在常委会上获得半数的。”

赵长天侃侃而谈,把自己的底子j了出去。之所以如此坦诚,他也是没办法,如果不让这个女人了解到实际情况,他担心对方会气馁,会失去与冯长远、钟新华斗下去的勇气。

张子兰的眼睛亮了,她仔细的打量着赵长天,仿佛要重新认识一次。

能以一个没入常的副县长的身份,对五个县委常委具备影响力,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

能做到常委的人,哪一个都不是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如果不具备一定的人格魅力是不可能与之形成利益共同体的。

“也许,对这个家伙的认识真的有所偏差。”张子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第一百七十五章迷人的微笑

谈话进行到这里,菜做好了,6续的端了上来。

在征求了张子兰的意见之后,赵长天要了一瓶茅台。

接下来,两个人一边吃、喝,赵长天一边向张子兰有针对性的介绍昌县官场的详细情况。

从常委、到副县长、再到县政fǔ各个职能部门的主管领导,赵长天如数家珍的挨个的向张子兰做着介绍。

张子兰听的很专注、津津有味,这些人的资料,她虽然早就在方文天为他准备的资料上有所了解,但有一些公式化,而且也不深刻,只能让张子兰对那些人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赵长天的介绍则不然,他基本上三言两语的就能点出一个人的特点,进行一些深层次的剖析。

这种介绍,对于张子兰来说,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人之间的晚餐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张子兰的酒量不错,喝酒的风格上也颇有些女中豪杰的味道。那一瓶茅台已经见底。赵长天喊过服务员,又要了一瓶。

随着谈话的进行,张子兰现自己有些迷惑了。她觉得自己对赵长天的观感似乎真的有所偏差。

扪心自问,她对赵长天的观感,虽然很大程度上来源于那次在县城偶然遇到的那个青年男子的一面之词,但也未尝没有主观判断的原因。

在她看来,以自己的能力也是到了28岁之后,才在家人的照拂下达到了如今的位置,仅比赵长天高出一级而已。

而她一向认为,在同龄人中,自己的能力应该屈一指的,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赵长天那种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会在能力过自己。

能力、、学历、背景都不如自己,赵长天凭什么升得这么快?

因此,主观加上偶然,才有了她对赵长天的这种恶劣认识。

但随着谈话的进行,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她看到了一个见解犀利、深刻,能够旁征博引的佐证自己观点的男人。

如果说,通过一、两句话难以判断一个人的真实水准。那么,在亲耳听到赵长天说了这么多之后,张子兰已经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高中毕业的人居然可以拥有这样的素质。

赵长天自然是不知道对面坐着的女人的想法,他只是想要尽可能的让这个女人多了解一些东西,以便她能给冯长远制造更大的麻烦,从而减轻自己身上的压力。

秉承着这种想法,一直到晚上八点晚餐结束,赵长天一直尽可能的向张子兰阐述自己对昌县官场的了解,并向他重点推荐了几个适合杀一儆百的人选。

整顿晚餐的过程,除了开始时气氛有些不和谐,其后的时间基本上都非常融洽。

晚餐结束后,两个人道别之后各自离去。

通过这次晚餐,两个人都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在观感上与之前相比,也有了改变。只不过,改变的方向有所不同。

赵长天回到家中之后,现饭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四菜一汤,桌直上还有一张字条。

字条上面写着“哥,如果你回来晚了,就把饭菜热一下再吃。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你了,想你!知道你工作忙,要注意保重身体!”

字迹很普通,谈不上娟秀,也谈不上工整。但赵长天感觉很温馨。

虽然刚刚已经吃得很饱了,赵长天还是又吃了一碗米饭,每样菜都吃了几口。

无论如何,那都是自己女人的一份心意。如果不吃上几口,他觉得心里会不舒服。

第二天,赵长天刚到办公室不久,张国栋打来了电话。

在电话中,张国栋向赵长天介绍了大王镇胡东打人案件的办案过程、以及处理结果。

王铁林到达大王镇之后,先是找到被害人王中林了解了案情,随后又找了王中林家的邻居了解情况。

最终确定,胡东确有在晚上进入王中林家打人的行为。

紧接着,王铁林带领办案民警在胡东家中将胡东本人逮捕。

但这起案件根据性质和被害人的受伤害程度还没有达到量刑标准,而且胡东愿意出钱补偿被害人,张国栋根据治安处罚条例给予胡东15天的拘留处罚。

放下电话之后,对于这个处罚结果,他虽然有些不大满意,但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案件就在那里摆着,完全有法可依,张国栋也只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

接下来的几天,赵长天的生活比起前些日子,悠闲了很多。

对于他这个主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来说,进入十月中、下旬之后一直到来年的三月份耕之前,除了提留费的收取,基本上没有其它重要工作。

张子兰与他相比,则是要忙碌的多,这几天基本都频繁的开会,熟悉各个部门的主管领导、及具体分管业务。

这几天,两个人虽然没有在私下里见面j流,但赵长天对于张子兰的处境基本上是了解的。

张子兰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仅仅在两次政fǔ工作会议上,赵长天就能清晰的感受到。

可以说,除了赵长天积极配合、不时的主动言,其它包括钟新华在内的六个副县长,基本上是保持了沉默是金的风格,除非张子兰主动问到,否则,这六个人不会主动言。

即使张子兰问到了某个人头上,也基本是言简意赅,明显的给人以敷衍的感觉。

对于这种情况,张子兰除了气愤,显然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

1o月21日,张子兰将召开政fǔ办公会,部署提留费收取任务。按照那次晚餐赵长天的建议,对于张子兰来说,这次办公会将是一个改变自身处境的契机。

在会前,张子兰专门在私下里征求了赵长天的意见。

提留费的收取,按照昌县往年的惯例,基本上是县政fǔ的主要领导分片包干负责。在全县十八个乡镇中,县长和常务副县长各负责三个乡镇,其它六个副县长每人负责两个乡镇。

赵长天给张子兰的建议是:还是沿用以前的这种惯例,但和以前不同是,要制定相关的奖惩标准,要与奖金和干部的考核挂钩。而且,奖惩标准不只限于县一级的领导,还要普及到各个乡镇乃至自然村的基层干部。

通过这种方式,只要张子兰能坚持原则,虽然可能会因此得罪一些人,但同样会逐步树立她的威信。

张子兰欣然同意,少有的,她对赵长天表示了感谢,而且还展露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当时,赵长天有点懵。不是因为张子兰那一笑所展现出来的风情,他对女色的抵抗力没有那么差。而是因为从他认识张子兰开始,就基本没见过这个女人笑过,更别提是冲着他笑。

抛去对张子兰的某些厌恶不提,赵长天不得不承认,微笑时的张子兰是一个有魅力的漂亮女人。

冲着张子兰这一笑,赵长天又对她提了一条建议:关于张子兰所负责的三个乡镇,赵长天建议他选择大河镇、万家乡、邻河镇。赵长天很明确的告诉她,如果她选择这三个乡镇,赵长天能保证她会标完成任务。

这一次,张子兰又欣然接受了赵长天的提议。虽然没有再次展露笑容,却答应以后请赵长天吃饭作为感谢。

在由张子兰主持的政fǔ专项工作会议上,赵长天为张子兰支的招果然起到了效果。

当张子兰谈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以前保持沉默的几个副县长,除了常务副县长钟新华之外,都开始6续的主动言,论调一致的反对张子兰制定的这个奖惩标准。毕竟,这套标准已经密切的涉及到了切身利益,不仅是经济利益,更事关未来的仕途展。

对此,张子兰态度非常坚决,她语气冰冷的抛出一句话“这项决议没的商量,必须执行。”

在这种情况下,几个副县长又纷纷要求自己去负责某某乡镇。其中,大部分人的选目标都有大河镇。

钟新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会议进行到这种程度,张子兰已经成足在胸。最起码,这次政fǔ办公会议已经被她牢牢的掌控住了节奏,这是她一直期待,但在前两次办公会上没有达到的目标。

对于几个副县长的请求,张子兰同样给予了否定。她直接拿出了准备好的名单在会上宣读。

会后,关于张子兰的强势表现很快同过各种渠道在昌县官场传播。很多人意识到,这个女县长不是个等闲之辈。

这次政fǔ工作会议,是张子兰上任以来最扬眉吐气的时刻。通过收取提留费这项目工作,意味着她真正开始行使县长职权的开始。

当天晚上,张子兰在东来顺宴请了赵长天。

这次晚餐的氛围,明显的比上次好了很多,张子兰的态度有了很大改变。

之所以在态度上有如此变化,固然与赵长天屡次出手相助有关。还与张子兰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的关于赵长天的信息有关。

第一百七十六章重大现

消息渠道主要是指最近向张子兰流露出投靠意向的几个中层干部。

这几个干部都是郁郁不得志,以前未被冯长远、郭青云重视的那类人。如今看到新县长上任,自然要抓住这种可能会改变自身仕途命运的机会。

这几个人基本都是副科级干部,借着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汇报工作的机会,向张子兰表达了投靠的意向。

对此,张子兰自然是乐观其成。对她来说,姑且不论这几个人的能力、忠心如何,是否值得栽培?她现在需要的是能够给她捧场的人越多越好。

经过几次接触,当和这几个人彼此熟悉之后,张子兰技巧的向他们询问对赵长天的看法。

在张子兰看来,这几个人和赵长天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甚至彼此都没说过话,他们的意见无疑应该是比较客观的。

正是从这些人的介绍中,张子兰从侧面了解了赵长天。

了解到的结果,让张子兰感到震惊。这些人对赵长天的看法居然和方文天基本一致,几乎大多是正面的评价。

在这种情况下,她现,她以前对赵长天的认知和了解有些片面了,上次那个年轻男子对赵长天的评价显然也有失公允,而她也过于主观了。

怀着这种心态,张子兰在晚餐过程中,隐约的用自己的方式向赵长天表达了一些歉意。以她高傲的个性来说,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下了很大决心。

可惜的是,赵长天对此却没有太多感觉。

在赵长天的感觉中,只是觉得张子兰态度比上次好了一些,主动的向自己敬了几次酒。而且,在语气中也少了一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无论如何,张子兰的这种带有示好意味的表现,在赵长天看来,都是好现象。最起码,这个女人已经认可了与他的合作。

从目前的局面上看,得到了这个女人的之后,自己的日子已经好过了很多。

这顿晚餐,在友好的氛围中进行、最终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就是在这一天,王寒月的新家装修完毕,赵长天中午去了一次,对房子的装修给予了很好的评价。

但赵长天晚上没有过去,因为王玲暂时还住在那里。小姑娘要等到市装修完毕之后,才会搬到员工宿舍居住。

1o月22日,经过紧张的忙碌,市装修完毕。赵长天空去看了一次,他感觉很满意。市内部的装修、格局基本上是按照他的意图布置的,基本上与后世那些大市的常用布局差不多。

市的相关审批手续也在赵长天的帮助下很快完成,他通过李涛的关系向工商局的一个主管副局长打了招呼。

最终,像以前赵长天和王寒月商量的那样,市的注册名字为‘中天’。

1o月23日,中天市正式开张营业。虽然市的商品数量还不多,但已经可以基本满足老百姓的日常需求。市一共招聘了1o名员工,其中有一个是和王寒月有过合作的三强子。

开业当天,没有举办什么庆祝仪式,只是放了几挂鞭炮。

赵长天白天没有过去,晚上,他开车来到了王寒月的新家。

进屋之后,赵长天现王寒月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女人穿了一身粉色睡衣婷婷玉立的站在那里,将婀娜多姿的身材完美的展现了出来。胸前一抹若隐若现的沟壑,再加上白嫩的肌肤,在灯光的映照下,散着一种强烈的诱惑。

“哥,我今天很高兴,太高兴了。”

女人眉目间都是无法掩饰的喜悦,一边说着,一边帮赵长天脱着外衣。

趁着这个机会,赵长天随手在女人的胸前摸了两把,轻轻弹了弹那那两粒愈挺拔的小突起,引起了女人的似羞还迎的嗔怪。

“丫头,看你这么高兴,是不是白天的生意不错?”

赵长天不为所动,又轻轻的拈了一把女人胸前的娇嫩,体会着手上传来的美好触感,随口问了一句。

“你先坐着,不许1动,我仔细说给你听,”

一边说着,王寒月身体扭动着躲避那只怪手的sao扰。从一旁的沙上拿起了一套新买的睡衣,递给了赵长天。

换好睡衣之后,赵长天坐在了饭桌旁。

王寒月拿出了两瓶啤酒,准备了两个杯子,倒满之后,她也挨着赵长天坐了下来。

接下来,赵长天一边享受着美食、美酒,一边听着美丽女人兴奋的讲述。

据王寒月的介绍,白天市的生意很火爆。

正像之前赵长天分析的那样,这种在昌县来说新鲜的购物方式,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好奇,再加上价格不高,比起县城的百货商店来还要低上一些。

由于对这种火爆的场面准备不足,结果导致了很多商品断货。王寒月指派了三强子带着几个人连夜去顺城的生产厂家上货。

根据王寒月的统计,今天一天卖了15块钱,利润能达到4多,净赚到手的钱过了35oo块。

据王寒月形容,当她在经过几次核算,确定这个数字无误之后,欢喜得差点没蹦了起来。

一天能赚35oo块,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她这一天赚的钱抵得上她家里三年收入的总合。

如果按照这个势头展下去,最多两个月,市的先期投入的成本,包括买房子、装修等费用就会完全回本。一年下来,就意味着能够净赚一百万。

这个数字,是在开市之前,王寒月想到不敢想的。虽然无论市赚多少钱都属于他的男人,但对她来说,这比给她自己赚钱还要快乐。能为自己的男人做一些事情,成为一个对他有用的女人,是王寒月的梦想,也是她逐渐摆脱自卑的最有效方式。

一直以来,对于和自己男人身份上的差距,都是她在潜意识中非常介怀的一件事,也是她自卑的根源。如今,这种自卑将随着市的不断展而日益消除。

对于王寒月的这种心理,赵长天虽然有所觉察,但也没什么好的方法解决。可今天,他明显的感到了女人身上焕出了一种自信。对此,赵长天很欣慰。

而且,产生了自信的女人具备了以往所没有的一些魅力。

随着女人的讲述,赵长天的肚子逐渐饱了起来,随着数杯啤酒的下肚,身体也热了起来。

看着灯光下女人娇媚如花的容颜、美丽的眸子里展露出的神采飞扬,一种冲动开始在赵长天心头蔓延。

“饱暖思吟玉”在这一刻,赵长天更能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的涵义。

强忍到女人吃完饭,赵长天的忍耐已经到了某种极限,他连收拾碗筷的那点时间都没有给王寒月。

在女人的惊呼声中,赵长天抱起了她,冲进了卧室。

随后,自然又是一番鱼水之欢、激情享受。每一次受到酒精的刺激之后,赵长天的性致都会高涨,这次也不例外。

汹涌的冲击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永无尽头。女人敏感的身体一次又一次颤栗,挺直——瘫软,一声又一声的求饶在女人喉间出——似泣如诉,可这反而更加助长了男人的滔天凶焰。

这个晚上,两个人抵死缠绵,到后来,王寒月几度痉挛,在尖叫声中昏厥了过去。

最后,在女人实在坚持不住、苦苦哀求的情况下,并用那张性感的小嘴帮赵长天泄之后,赵长天才精神抖擞的抱着几乎无法动弹的女人一起洗了个热水澡。

然后,他搂着女人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赵长天神采奕奕的来到了县政fǔ。

上午,大王镇副镇长张东山以汇报工作之名,来到了赵长天的办公室。

他此次来见赵长天,是为了前些天赵长天j给他的秘密任务——搜集大王镇党委书记孙树林违法犯罪的证据。

经过这些天在暗地里的活动,张东山已经掌握了一些能够致孙树林于死地的证据。其中,赵长天指示张东山重点关注的扶贫款问题,已经有了突破性的现。

听了张东山的介绍,再结合自己的理解,赵长天对大王镇扶贫款的具体落实情况,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

每年县里下拨到大王镇的扶贫款在5万到6万之间,与万家乡的数目差不多,实际上,全县18个乡镇放扶贫款的数目也基本都是这个标准。

根据张东山暗地里走访了解到的情况,大王镇在最近几年,每年放到贫困家庭的救济款都是在一万左右。

这也就意味着,大王镇和万家乡的情况类似,党、政干部每年贪污的款项至少能达到四万元。

而与万家乡党委书记高大林的情况有所不同的是,大王镇党委书记孙树林每年拿到手里的钱要占所有被贪污数目的一半以上。也就是是,孙树林每年仅此一项就能贪污至少二万块。

相比于这个重大现,张东山反映的其它关于孙树林违法犯罪的情况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如果这件事情被查实,孙树林将没有丝毫翻身的机会,肯定会被彻底掀翻。

第一百七十七章接连的惊喜

送走了张东山之后,赵长天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去了张子兰的办公室。

现在,他对于面见张子兰已经不必像她刚上任时的那样谨慎了,毕竟,经过1o几天的时间之后,副县长去向县长请示、汇报工作合情合理。而且,经过政fǔ办公会上的几次力挺张子兰,他和张子兰之间的合作关系已经瞒不了有心人。

如果依然偷偷摸摸的见张子兰,那就是掩耳盗铃了。

因此,最近两天,赵长天见张子兰的时候索性不再遮遮掩掩,就是大大方方的去她的办公室。

到了张子兰的办公室,坐下之后,赵长天没有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张县长,我们县每年下放的扶贫款,平均下来,基本上是每个乡镇能得到五万五千元左右的份额。可是,据我目前掌握到的情况,在一些乡镇,真正能落实到老百姓手里的数目不足四分之一,其余的钱都被当地的干部贪污。”

赵长天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子兰的眼睛睁圆了、瞳孔也明显的放大了,那副表情就宛如猫儿闻到了鱼腥味。

“长天,你的意思是?”

张子兰右手做了一个向下切的姿势,的手掌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落下。

赵长天敏感的注意到,张子兰在对他的称呼上有了变化。前些天,张子兰一直是以公式化的‘赵副县长’称呼他。

称呼的变化,也许就意味着张子兰对他的观感和印象生了正面变化。但显然,此刻不是琢磨此事的时机。

“我认为这是你树立县长威望的突破口,当然,眼下的情况不适宜搞大范围的一刀切。我认为,可以拿我目前掌握情况的那两个乡镇开刀。“

赵长天点了点头,对张子兰的想法给予了肯定,并进一步的谈了自己的想法。

“哪两个乡镇?”

张子兰追问。

她的表情已经有了一些兴奋,一抹红晕涌上了脸颊。显然,赵长天的提议已经捅到了她的痒处,非常符合她的某些理念和抱负。

“大王镇和万家乡。”

赵长天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这两个名字。

“大王镇、万家乡”张子兰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两个名字,忽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抹微笑浮上了她的俏脸。

“长天,我最近听人说起过一件事,据说你在大王镇被镇党委书记孙树林落了脸面,你这是不是…”

说到这里,下面的话张子兰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望着赵长天。

赵长天坦然的直视着张子兰,“张县长,我承认的确有你说的因素在里面,否则,我也不会特殊的关注大王镇。

客观的说,全县18个乡镇,估计很多都有扶贫款被贪污的情况。

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不大可能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那引的震d太大,不现实,

因此,只能挑选出几个典型来,杀一儆百,让某些人以后不敢再犯或是有所收敛。同时,也能达到你立威的目的。”

张子兰听得很入神,显然赵长天的分析引了她的共鸣。

“我选择的这两个乡镇,虽然有私怨的因素,但也同样是出于大局的考虑。

先说万家乡,万家乡的领导班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才最终被公安局一锅端了。

据我了解,关于扶贫款问题,如今万家乡的领导班子,只有一个高大林是参与贪污的高级干部,其它的都只是一些村级干部而已。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把高大林拿下,不会引起万家乡党、政班子大的动d。

再说大王镇,大王镇的主要问题基本就是孙树林的问题,每年大王镇被贪污的扶贫款,有一半以上落入了他的手中。这也就意味着,和他同流合污的人不会很多。

据我刚刚掌握到的情况:孙树林之所以能在大王镇称霸多年,最主要的是因为他有冯长远作为靠山,在很多事情上有恃无恐。而以他霸道、贪婪的性格,也很聚拢有能力的干部为己用。

根据现在掌握的资料:在主要的镇领导中,真正和孙树林沆瀣一气的只有两个副镇长和几个村的支书、村长。

因此我认为,如果只拿下孙树林和那两个副镇长,在大王镇不会引大的震d。”

赵长天一口气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直到说完了这些,他才有空暇点上一支烟猛bsp;张子兰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赞赏之色溢于言表,显然,她十分认可赵长天的分析、判断。

“长天,原则上,我认同你的意见。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该怎么具体bsp;张子兰若有所思的问道。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她想看看赵长天能否再次给她带来惊喜。

“我有两个想法:先,由我牵头,今天晚上约纪委书记黄峰一起和我们吃个饭,这个人是可以信赖的,我们可以和他直接谈这个事情。建议他先在暗地里调查,等到掌握切实证据之后,再一举将将高大林、孙树林以及其它涉案的人员拿下。相信到了那个时候,冯长远也只能徒患奈何。

其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天你将主持召开全县征收提留费部署大会,你可以在会议中提上几句关于扶贫款的事,警告那些贪污扶贫款的人早点向组织j代问题,否则,将现处理一个。

如此一来,当日后黄峰将案子落实之后,将更能衬托出你的手腕,从而能够极大的树立你的个人威望。”

赵长天眯缝着眼睛,一边小口的吸着烟,一边将自己的想法条理清晰的道出。

随着赵长天的讲述,张子兰越听眼睛越亮,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长天,谢谢你。”

最终,张子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表达了自己内心的情绪。

她的脸上绽放着一抹迷人的微笑。

接下来,赵长天和张子兰定好了晚上见面的时间、地点,显然,他对邀请到黄峰很有把握。

这个时候,赵长天的传呼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告辞离开了张子兰的办公室。

离开的时候,显得有些充忙。

张子兰靠在椅子上,脑子中依然还在回味着赵长天后面说出的那两个想法。

赵长天的想法已经越了她的设想,她刚刚想的只是第一点,而且她当时还有些犯愁怎么和纪委书记黄峰接洽?毕竟,她和黄峰只见过那么几次面,话都没有说过几句,谈不上有任何私j。

虽然说查处官员是纪委的职责,但是众所周知孙树林是冯长远的心腹。如果黄峰去调查孙树林,就意味着会得罪冯长远。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黄峰还会坚持原则吗?张子兰对此心理并没有底气。

但如今赵长天却给了她惊喜,他显然已经和黄峰的私j达到了很高的层次,才会向自己引见黄峰。不得不说,赵长天已经考虑得面面俱到。

而且,更让她惊喜的是赵长天提出的第二点想法,她甚至觉得赵长天的这个提议有一些神来之笔的感觉。

如果能够按照预测的那样展,自己将能在短时间内迅树立个人威望,甚至能够因此极大的促进日后自己开展各项工作。

“赵长天,你带给我的惊喜越来越多了,看来,在看人上我还是比不上方大哥啊。”

张子兰在内心感叹着。

“但好在,一切都还不晚。”张子兰又转而这样想道。

对于张子兰的想法,赵长天自然是不清楚,他此刻没有心思去琢磨那个女人。

刚才他之所以着急离开张子兰的办公室,是因为他的传呼上面显示的是王寒月让他bsp;他的第一反映就是王寒月那里出事了,还应该是她解决不了的事情,否则,以王寒月的性格,不会在自己工作的时间打扰自己。

急冲冲的回到办公室之后,赵长天先是给黄峰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刚好接电话的是黄峰。

赵长天向黄峰出了晚上共进晚餐的邀请,并点明了张子兰也会出席,黄峰爽快的同意了。双方定好了晚上六点在东来顺2o5包房碰面。

结束和黄锋的同话之后,赵长天立刻拨打了王寒月市刚刚安上不久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赵长天听出了接电话的人是王玲。

显然,王玲对赵长天印象很深刻,也听出了是赵长天的声音。

“赵大…赵县长。”

显然,小姑娘在知道了赵长天的真实身份之后,说话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放得开了。

“王玲,别和我这么生分,还是叫我赵大哥吧。”

“恩,赵大哥,我听你的。”

“王玲,你月姐在吗?刚才她给我打了传呼。”

“赵大哥,你快点过来吧,有几个卫生局的人过来检查卫生,我看就是来找茬的,市里干干净净的,那个领头的硬说我们的卫生不达标,要我们缴纳2oo块罚款。

月姐为了不影响生意,本想息事宁人、给他们钱打他们走人。可他们却得寸进尺,拿了2oo块还赖着不走,还要我们再j5oo块。而且,那个领头的还对月姐动手动脚,嘴里也不干不净的。”

小丫头一口气说明了事情的原委,显然,她心理很着急。

第一百七十八章军令状

“王玲,我马过去。”

赵长天低沉着声音说道。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没有丝毫耽搁,阴沉着脸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到了停车场,车之后,赵长天驾车直奔市的方向驶去。

手把方向盘,赵长天挥了这辆车眼下所能达到的最大时。虽然在冷静下来之后,他知道在大白天而且众目睽睽之下,王寒月不大可能受到什么伤害。但以他的性格来说,自己的女人哪怕是在外人那里受到一点点委屈,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赵长天很恼火,他的女人被人欺负,那就是相当于打他的脸。对于他来说,只要是他认可的女人,就已经处于他的保护之下。

希望那几个卫生局的人还没有做出比较过分的事情,否则,他们必定要付出代价。

不到1分钟的时间,他已经开车到达了市前面的马路。

对于自己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是否妥当?他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如果在这种时刻,他还考虑所谓的影响,那就太对不起王寒月对他的一片痴心了。

也许,他可以给张国栋打个电话。让他派人轻松的解决这个问题,但这不符合他的性格。或许如果是普通朋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会考虑用这样的方法。

但那是自己的女人,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就必须要自己亲自解决问题。

停好车之后,赵长天跑着向市门口冲去,他要抓紧每一秒的时间,也许,他的女人正望眼欲穿的等着他出现呢。

市的门口站着1几个围观的看客,堵住了入口。

随着快的接近市,赵长天可以隐约的听到里面传出来的争吵声。

“让一让”到达门口之后,赵长天一边吆喝着,一边伸出胳膊分开了几个阻路的围观者。

“我告诉你,乖乖的把罚款交来,否则,你这个所谓的市就别想开下去,我天天带人来查你。”

“你这是没事儿找茬,市里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连一点尘土都没有?”

“谁没事儿找茬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找茬了?当然,我也不是没给你机会,只要你会做人,那一切都好商量,嘿嘿…”

赵长天靠近市大门之后,清晰的听到了这几句对话。王寒月的声音,他很熟悉。显然,她正在和人生争执。

推开前面最后一个阻路的看客,赵长天看到了市里的场景。

在靠近市大门旁的紧邻收款台的片空地,王寒月和几个男人迎面站立,在王寒月的身后站着几个市内的员工,其中有一个2多岁的矮胖子手里拎着一张凳子。这个胖子,赵长天认识,正是曾经和王寒月搭档搞碰瓷营生的三强子。

“就你那副德行,也敢对月姐起歹心,信不信老子一板凳削死你,当官的。老子见多了,可像你这种芝麻大点的破官却狗胆包天的货色,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信不信老子晚带人灭了你全家,的,连月姐的便宜也想站,老子真想弄死你。”

三强子一张嘴就像是机关枪似的突突个不停,满嘴的脏嗑。边说着,边举起手中的凳子做势要砸。

看到这副景象,原本,他对王寒月网罗三强子加入市,还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像他这样的混子对市的展没什么好处。但考虑到自己也是混子出身,才没有阻止王寒月。

如今看来,这个见到自己就象老鼠见到猫似的三强子还多少的能起到一些作用。

“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下三滥的给人家打工的烂货,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听声音,接话的正是先前赵长天听到的对王寒月出威胁的那个人。

此人,3来岁的年纪,瘦高个,大长脸,梳着大背头,一双眼睛下面长着几粒麻子。

如果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此次事件的挑头者。

“赵老大来了。”

三强子第一个现了赵长天,随即出了一声惊呼。

对于他来说,在目前,很显然赵长天曾经的道身份距离他更近、相对来说对他更有震慑力,因此,胖子下意识的喊出了这个称呼。

“哥,你来了。”

王寒月紧跟着也看到了赵长天,惊喜的呼唤了一声。

赵长天冲着女人笑了笑,大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三强子,这次表现不错。”

赵长天拍了拍胖子肥墩墩的肩膀赞扬了一句。

“这那个我应该做的。”

瞬间,三强子一张胖乎乎的脸泛起了一层红晕,他激动了,还不是一般的激动。

那可是自己的偶像赵老大啊,他拍了自己的肩膀,还提出了表扬。他感觉全身下无比舒畅。

如果这个时候,赵长天给他一把刀让他去砍人,估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提刀就。

表扬了一句三强子之后,赵长天直视着瘦高个,“说出你的名字,在卫生局的职务?”

语气中居高临下的意味流露无疑。

瘦高个眯缝着眼睛,注视着突然出现的赵长天,但在感受到那双眸子里的冰冷之后,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我是刘云翔,卫生局…”

瘦高个不自觉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随即意识到似乎有示弱的嫌疑,“你是干什么的?和王寒月是什么关系?我在正常执行公务,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

“丫头,这个人的狗爪子有没有碰到你?”

赵长天没有搭理刘云翔,转向王寒月轻声问道。

“哥,他想拉我胳膊来着,被我躲开了。”

王寒月声回答道。此刻,女人心理充满了甜蜜。从打完传呼到现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男人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表明了男人对她的高度重视。

此刻,那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身前,让她感觉到了无比的安全感。

赵长天轻出了一口气,他担心的事情没有生。那么,处理此事的原则也就相应的有了一些调整。

“你管我干是什么的?我警告你,把钱放下马离开这里,不要没事找事,有些钱不是你那双爪子可以拿的,有些事情也不是你那个肮脏的猪脑子可以幻想的。”

赵长天的语气逐渐冰冷起来,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些肃杀的味道。

“你怎么骂人?那个胖子叫你赵老大,你是不是混道的?”

说到这里,他又前一步,眨巴着眼睛、压低了声音加了一句,“我哥姓刘,在县政fǔ工作。”

刘云翔显然在气势落了下风,说话的时候比起之前弱势了一些。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作为一个混迹官场1来年的老手,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他能隐约感觉到眼前的年轻人身有一种位者的气势。

这种气势,他曾经在他当副县长的哥哥身体会过。

虽然从对方的年纪判断,对方不太可能是一个大人物。但很有可能,对方的家世非比寻常,否则普通老百姓很难具有这种位者的气质。

因此,在没有摸清对方的根底之前,他不想轻易的和对方结下无法化解的仇怨,从而给自己和哥哥惹来大麻烦。

故而,他不怕丢面子的在几个同僚的注视下放低了姿态。

“哦?刘云飞是你哥?”

赵长天眯着眼睛问了一句。

“正是,你认识家兄?”

“算是认识,你赶紧走,回家找你哥问问,你形容一下我的长相,估计你哥就能知道我是谁了。”

“希望你没骗我,否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刘云翔稍一踌躇,虽然语气中还有一些威胁的味道,但已经明显的色厉内荏。显然,他心理已经有了决定。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以后现你还敢来这里找事,我对你不会再客气,你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赵长天的目光转回了王寒月身,显然,他已经失去了和刘云翔继续说话的兴趣。

“走”刘云翔低声说了一句,率先向市大门外走去,他身后的几个同事面面相觑一番之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市外围观的人现没有热闹可看之后,也都跟着一哄而散。

“哥,这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王寒月有些不安的声问道。

“丫头,没事儿,没什么影响的,你的脑袋里别胡思想。”

赵长天宠溺的注视着女人说道。

处理完市的事情,赵长天没有多做停留,又返回了县政fǔ,继续去忙他的工作。他相信,经此一事,刘云翔回去之后和刘云飞了解情况之后,不会再来市找王寒月的麻烦。

第二天,午9点,张子兰主持召开了全县干部专项工作会议。

在会,张子兰具体部署了下一阶段各个乡镇关于征收提留费的奖惩标准。

张子兰的语气非常强硬,她明确指出,县里会严格贯彻这份奖惩标准,在具体工作中,无论涉及到哪一个干部,都没有人情可讲。

张子兰更是当众立下了军令状,保证由她负责的三个乡镇完成任务,否则,她将自请处分。

第一百七十九章屠刀落下

随着张子兰讲话的进行,原本台下还有一些先前未把女县长放在眼里、窃窃私语的干部,不觉停止了自己的行为,态度认真起来。

许多人意识到,这个上任不久的女县长要烧第一把火了。

而且,看其态度,应该是会动真格的。

在言的最后,张子兰又石破天惊的抛出了关于扶贫款贪腐的问题。

她语气更加强硬的表示:有过贪污扶贫款行为的干部,只有主动向组织反映、j代问题一条道路,否则,将现一个,处理一个。

会后,张子兰的讲话迅在昌县官场传播。

当天晚上,东来顺的2o5包房里,赵长天、张子兰、黄峰三个人均准时的如约而至。

黄峰在昌县诸多高级别的干部中,属于少壮派,是11个常委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能在35岁做到县纪委书记,除了郭青云的大力提携,与他自身的能力也有很大关系。

赵长天之所以能与他的关系非常亲密、甚至逐渐形成了利益共同体,固然少不了郭青云的从中斡旋,但更为重要的是,赵长天的性格和为人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对于想要结j的朋友、政fǔ官员,赵长天向来秉承着豪爽、大方的原则。逢年过节少不了丰厚的礼品,一起出去吃饭抢先结帐,对方家里有困难仗义相助。

组织部长李涛、县委办主任李柄南、纪委书记黄峰对此,都有深刻的体会。

黄峰是农村人出身,为人又十分清廉,因此家里过日子就是靠和妻子的那点工资收入。如果没有事情还好,日子过得稳定而轻松。

但不幸的是,在几个月之前,他上初中的女儿得了毒症这种怪病,需要一笔数目很大的医疗费用。如此一来,两口子的那点收入就有一些捉襟见肘了。

赵长天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二话没说,‘借’给了黄峰一笔足够他女儿治疗的钱。并告诉他,朋友之间互相帮扶是应该的,这笔钱不着急还,等什么时候他手头方便了再说。

赵长天的这种做法,既帮到了黄峰,又给了黄峰足够的尊严。

从那之后,赵长天又隔三差五的买了一些很贵重的特效药亲自送到黄峰家里。

通过女儿生病这件事,让黄峰对赵长天非常感激。

而且,赵长天会时常的举行小型聚会,这种小型聚会通常参加的人物层次都很高,所邀请的人员基本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通过这种聚会,无论是黄峰,还是其它与会者,都能扩大自己的社j面,打造自己的关系网,从中获益良多。

因此,黄峰对于赵长天起的聚会,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否则基本上上随叫随到,这次也不例外。

黄峰到达的时候,赵长天、张子兰已经到了。

热情的寒暄了几句,落座之后,在赵长天的示意下,服务员开始上菜。

赵长天作为聚会起者,很好的承担了调节聚会气氛的责任,在他驾轻就熟的穿针引线下,晚宴的气氛很融洽。

在席间,张子兰、赵长天和黄蜂谈起了关于万家乡、大王镇干部贪污扶贫款的问题,就此事征求了黄峰的意见。

以黄峰的性格来说,对于这样的事情,哪怕是没有赵长天、张子兰参与其中,恐怕也不会因为对某些人的顾忌而放弃不管,因此,双方一拍即合。

最终,经过一番仔细的商讨,确定了基本的行动方案。赵长天把自己已经掌握的相关材料j给了黄峰。

有了这份十分详实的材料之后,无疑会在很大程度上缩短纪委办案的时间。

晚宴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三个人相互道别之后各自离去。

1o月27日,在大部分官员都在为提留费的事情忙活时,一则消息震动了整个昌县官场。

万家乡党委书记高大林、大王镇党委书记孙树林、大王镇两个副镇长、以及其它一些基层干部被县纪委来人带走。

随后传出消息,这些人都是因为贪污扶贫款而落马。

对于这个消息,人们反映不一,老百姓自然是拍手称快。

对于官员这个群体来说,有的心怯而惶惶不可终日,惟恐屠刀在下一才落到自己头上。有的事不关己,自然是风情云淡。

此次事件,让所有人都联想到了张子兰在全县干部大会上的那次言,对于这个女县长的工作风格有了新的认识。

而且,还有一些人联想到了副县长赵长天曾经和大王镇党委书记孙树林之间生过的不愉快,猜测孙树林倒台是不是与此有关?

据说:县委书记冯长远为此和纪委书记黄峰生了激烈的争吵,甚至,一向给人以温文尔雅感觉的县委书记拍了桌子。

但据说毕竟只能是据说,缺乏事实依据,只能作为小道消息在私下里传播。至于事情的本来面目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说的清。

赵长天无疑是知道事情真实面目的人之一,按照黄峰在私下里和他吃饭时的讲述,那件事确有其事。冯长远对于黄峰在这样重大的事件上、采取先斩后奏的做法而没有事先通知他,感觉非常恼火。

但纪委这种比较特殊的执法机构却偏偏具有这样的自主权,因此,他除了生气、怒,也只能像赵长天之前预测的那样,徒患奈何!

同一天,赵长天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在李登山的领导下,香港东方公司的资本总额突破了五千万港币的大关。李登山向公司总部打了报告,希望能进一步扩大公司规模。赵长天及时给了批复:准许李登山根据公司实际情况适当的扩大公司规模。

与之相比,美国天门公司虽然在业绩上稍差了一些,但也将资本总额展到了3oo万美元,在资本增上,也出了赵长天的预期。

1o月28日,赵长天得到了上次在明阳事件中带回来的马胜利的准确资料。这份资料结合了马胜利本人的介绍和负责此事的侄子的实地调查。

马胜利,昌县邻河镇人,家中兄妹五人,他是老三。

从18岁开始,马胜利进入军中服役,地点是北蒙省,后因表现突出,2o时入选特种部队,其后的军中履历不详。据马胜利说,他虽然已经不可能重回军中,但身为一个军人,他不能泄露军中的机密。

马胜利有一青梅竹马的同村女友李月,也就是赵长天在娱乐城见到的那个有些姿色的女人。在马胜利当兵之后,李月紧跟着也到顺城打工,不久之后又去了明阳。

在明阳,她经人介绍,在张永开办的娱乐城里做服务员,这也是李月和马胜利悲剧人生的开始。

在娱乐城工作不久,李月的姿色吸引了张永的注意。

张永几次进行挑逗,均被李月拒绝。

在这种情况下,李月已经有了拿到当月工资就走人的想法,但不幸的是,张永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在一个下午,在那间专署于他的包房里,张永强暴了李月。

当时,李月进行了剧烈的反抗,并抓破了张永的脸,可限于体力上原因,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大难。

张永在恼羞成怒之下,强暴完李月之后,又让自己的十几个心腹手下轮番上阵,把李月折磨得奄奄一息。

从那以后,张永限制了李月的人身自由,除了他自己和手下不时的对李月进行摧残,还强迫李月卖吟。李月稍有不从,就是棍b相加。这个可怜的女人,在那段日子里,就像置身于地狱中一样,承受着永无休止的痛苦。

她曾经几次企图自杀,可就连这样的想法都成了奢望,张永总是派人盯着她,甚至在她上厕所的时候,也不例外。

直到九月份的一天,李月利用接客的机会,偷偷的利用客人的大哥大给自己的男友拨打了留给她的联系方式。

马胜利了解到女友的情况之后,怒火冲天,不顾正在执行的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冒着被开除出队伍的风险,偷偷的跑到了明阳。

他自恃一身强悍的武力,直接杀进了娱乐城。

当时,张永在娱乐城的大部分手下全被他放倒,当他出现在张永面前时,他现,张永手里拿着手枪顶在了李月的脑袋上。

马胜利面临着艰难的抉择,如果他不顾女友的死活,凭借他的身手有很大的可能性在张永枪里的子弹射到自己身上之前解决他。而如果他不反抗,下场将是可以预见的凄惨,张永决不会放过他这个心腹大患。

在那种情况下,马胜利最正确的选择,就是暂时离开这里,以后再想办法营救女友、找张永复仇。

可就当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因为分心思考,导致没有及时现张永的手下靠近。结果,他的脑袋上被钢管重重的砸了一记,被砸得昏头转向。紧接着,又是几下重击落在了他的脑袋上。以马胜利的强悍体质,也被砸晕了过去。

等到马胜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关进了柜子里,身体上受到了巨大伤害、失去了行动能力。张永在外面折磨李月,马胜利能清晰的听到女友出的声声惨叫。那个时候,他生不如死。

之后生的事情,就是赵长天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场面。

第一百八十章老大

关于马胜利的资料大体就是如此,如今,除了下体的重大伤害无法无法治愈,马胜利的其它伤势已经基本痊愈。就到

负责此事的侄子向赵长天请示该如何处理此人?

赵长天经过仔细考虑之后,向侄子下达了指示:让他征求马胜利的意见,看马胜利是否愿意去国外展?如果愿意,安排他近期之内出国。在出国之前,赵长天会见他一面。

在了解了马胜利的生平之后,对于这个人的安置,赵长天有了一些想法,但一切还要看对方是否愿意出国展?

1月29日,扶贫款事件所引的风波还未平息,又生了一起比较重大的事件,但相对来说,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县委办主任李柄南被调到市政法委工作,政fǔ办主任刘广田接替李柄南的位置,成为新的县委办主任。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赵长天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毕竟,这一段时期,他和李柄南相处得非常不错,双方已经形成了非常良好的关。李柄南的离开,意味着在常委会,他的人又少了一个。此消彼长,冯长远的势力无疑得到了扩充。

当天下午,赵长天与张子兰进行了一番谈话,谈话的主题是关于政fǔ办主任的人选,赵长天向张子兰推荐了胡利。张子兰答应考虑,她会抽出时间和胡利谈话,谈话之后,她再做出决定。

毕竟,政fǔ办主任这个类似于管家的位置对于一个县长来说非常重要。通常情况下,县长都会任用自己放心的嫡系手下担任这个职务。

即使像张子兰这种外来的任职短暂的新任县长,在正常情况下,她也不会任用一个别人的嫡系充当自己的大管家。最大的可能,是选一个没有派系背景的人担任这个职务。

张子兰能郑重的答应考虑,足以说明目前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因此,赵长天对于这次一半是为了胡利、一半出于试探张子兰的举动,所取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一天下午,与张子兰谈话不久,赵长天得到了两个好消息,令他低落的心情振奋了一些。

第一个好消息,经过近一个月时间的忙碌,远大集团成功的研制出了保健品样品,已经送往相关部门进行检验,一但检验符合相关标准,就可以进行批量生产。按照计划,保健品项目,将在明年一月份之后投入市场。目前,凌长军正在根据赵长天的建议制定关于保健品的销售计划。

第二个好消息,经过一个月的试销售,在凌长军的主持下,远大集团旗下的龙门山矿泉水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在淡季的情况下,销售量已经突破了1万箱,取得了过一百万元的销售额,利润过了五十万。

虽然在目前看来,这个成绩距离期望值还差得很远。但矿泉水项目毕竟还刚刚起步,也只是在几个城市建立了销售渠道。

按照凌长军的构想,将在明年五月份之前,在全省范围内建立销售渠道,在明年年底之前,力争达到辐射周边几个省。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检验凌长军能力的时候。

29日晚,由赵长天牵头为李柄南举行了饯行晚宴,黄峰、李涛等人均有出席。

晚宴的气氛稍有些伤感,毕竟,李柄南事实是被冯长远排挤走的,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接受现实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晚,李柄南喝得大醉。

1月3日,赵长天得到了来自顺城马胜利的回复,他同意出国展,并同时表示他自己有出国渠道。

当天晚,赵长天一个人开车来了顺城,在侄子的带领下,来到了马胜利居住的地方,位于顺城郊区的一栋民房里。

这是一栋由三间房子组成的小院落,周围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处民居。

在院儿外,赵长天的侄子搬来了两张椅子,赵长天和马胜利相对而坐。

经过一个月的调整,马胜利的状态已经与次在娱乐城时截然不同,言谈举止间,流露着一丝彪悍、狂野。瘦削、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双眸子给人以阴沉、压抑的感觉。

“我是赵长天,之所以现在才来见你,相信以你的智慧能够明白。”

赵长天扔给马胜利一支烟,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我明白,不用解释什么。你救了我,也救了李月,我会报答你,就像我当初承诺的那样。”

马胜利的表情仿佛千年不化的岩石、没有任何表情,说话时,甚至连面的肌肉都保持着静止状态。

“好,我欣赏你这样的性格。那么,我最后在问你一句,你能否让我信任?”

说完之后,赵长天紧紧的盯着马胜利的眼睛。

“从你救下我、让我完成复仇的那一刻,我的命已经是你了。我只是希望,在我离开后,你能帮我照顾那个女人,让她能有一个稳定的生活。”

马胜利依然还是那副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他没有直接回答赵长天的问题,但却用这样的回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我不仅会帮你照顾李月,还会妥善照顾你的家人,起码会做到让他们衣食无忧。”

赵长天语气郑重的许下了承诺。

当赵长天提到会妥善照顾他的家人时,马胜利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死水般的眸子也有了一些光亮。

“谢谢!”

马胜利吐出了这两个字,站了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

赵长天也站了起来,把手掌放到了马胜利的肩膀,“小马,只要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

马胜利没有说话,只是挺直了身体,用力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

重新坐下之后,赵长天继续说道:“我会给你一笔钱,我希望你能利用你的专长,到了国外之后,无论是去非洲、中东,或是其它什么地方,给我秘密建立一支武装力量。是以雇佣军的方式存在?还是地方武装方式的存在?或是其它什么方式,由你自己把握。人数的多少由你自己掌控,但必须要保证人员的忠心、队伍的战斗力。”

说到这里,赵长天加重了语气:“小马,你能做到吗?”

“能!”

马胜利的声音坚定而又沉稳,充满了一种自信的力量。

“小马,你的身给予着我一个很大的理想。这个理想,自打我走现在这条路开始,就没有了实现的可能。现在,我希望你能替我完成他。

也许有一天,当你达到某个高度时,我会告诉你我的理想。”

说到这里,赵长天停了下来,他的目光望向了头顶那片无垠的夜空。

良久之后,赵长天才又说道:“小马,虽然我们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能感觉得到,在某些方面,我们是一类人。我希望你能够做出一番事业,屹立在这个世界的高处。

随着医疗水平的展,我相信你所受到的伤害会有治愈的一天。所以,你永远不要灰心。

希望有一天我们再相见时,你将的自己。”

说到这里,赵长天站了起来:“小马,在国外注意自身的安全,你要保重!”

说完最后四个字,赵长天拍了拍马胜利的肩膀,大步离开了。

“老大!”

赵长天的身后,传来了马胜利不大但很坚定的声音。虽然只有两个字,但那代表着马胜利的一种决心。

赵长天脚步没有停留,只是回头挥了挥手。

1月31日,马胜利离开了顺城,他将通过自己的方式到达美国。到那里之后,他将和天门公司的赵家人取得联系,从那里领取活动资金。

李月被赵长天安排人送到了王寒月手下工作。这个饱经折磨的女人终于可以过安稳的生活了。赵长天特意叮嘱了王寒月,让她多给这个女人一些照顾。

除此之外,赵长天兑现了对马胜利的承诺,他专门安排人员负责每个月以马胜利的名义给他在邻河镇的家里送去一些钱物。

如此一来,关于马胜利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31日下午,胡利被任命为政fǔ办主任。小矮子完成了从副科到正科的飞跃。

11月2日,赵家在顺城兴建的别墅竣工,可以投入使用。

赵长天亲自去了一趟顺城,在老三赵长河的陪同下,在别墅区里走了一圈。

整栋别墅耗资过了4万,这还是人工费用和很多建筑材料是由集团调配、没有列入成本的情况下。

别墅高三层,2几个房间。整个别墅区包括院落面积过了一万平方米,整个大院外环绕着接近两米高的铁制栅栏。

院儿内设有游泳池、演武场、休闲绿地。

整个别墅区的布局基按照赵长天的要求设计、施工的,完成之后的效果让赵长感觉很满意。

虽然在未来的大多数日子里,他在这里居住的时间应该不会很多,但能够让家人有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他心里很满足。

第一百八十一章没白活一回

11月3日,赵家老太爷和老伴,赵天龙、刘晚霞夫妻,以及赵长天的弟妹们举家搬到了顺城。

赵长天、赵长江、赵长河三兄弟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加入到了搬家的行列。对于中国人来说,乔迁新居和结婚生子一样都是头等大事,他们不能不来,就是有再大的事情也得暂时放下。

当赵家人走进别墅大门时,除了赵长天和老二、老三,其他人都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

“我的天啊,好大,好漂亮!”

姑娘赵盈捂着嘴儿出了赞叹,大眼睛这边望一眼,那边看一下,恨不得多长几只眼睛一次看个够。

“爸,我是不是在做梦啊?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赵天龙张大着嘴巴,向着身旁的赵家老太爷呓语着。

“儿媳妇,能在临死之前在这里住几天,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一回啊。”

赵家老太太扶着刘晚霞的胳膊念叨着。

“老五,这院子比咱们一高中的b;赵琳向着身旁的弟弟赵长湖感叹道。

赵家老太爷重重的拍了拍赵长天的肩膀,只说了三个字:“好孩子!”他知道,眼前的一切和整个家族的巨大改变,都来自于这个他最看重的孙子。

等到赵家人一着、缓慢的走进别墅之后,又被别墅内的豪华而又不失高雅的装修震撼了一把。

挨个房间走了一圈之后,一家人在大厅坐了下来。

所有人的脸都喜气洋洋,就连平时身体不太好的赵家老太太也焕了精神,走了这么一大圈下来,仍是神采奕奕。

“爷爷,我打算把集团已经竣工的一个住宅区专门留下一栋楼,让家族的每一户都搬到顺城来。现在我们也不指望那点农业收入了,您看怎么样?”

赵长天给老太爷点一支烟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到孙子的打算,老太爷一脸的欣慰,“大子,这是好事啊,我赞成!全族人都搬到顺城,离得近了,彼此也有个照应。经常走动走动,也能避免生疏了。可是这花销不?要不让每家都拿点钱出来,毕竟,他们这几年跟着你干,都赚了不少钱,都有一些积蓄。”

“爷爷,用不着。这几年公司经营得很好,赚了不少钱,不差那点钱。既然您同意,那就从明天开始,让各户一起搬到顺城。”

赵长天做出了决定。

一边不停的点头,“这日子真好!”老太爷出了由衷的感叹。

11月4日,家族的其她分支也集体进行了搬迁,都欢天喜地的迁到了顺城居住。

至此,整个庞大的赵氏家族完成了从农村户口到城镇户口的转变,从农民变成了市民。

除去还未成年以及正在读的,赵家的第三代、第四代成员已经全员加入集团工作。

家族整体搬迁完毕之后,赵长天算是实现了重生以来的一个愿望。

为了就近学,赵家还在读的孩子们也都集体办理了转学事宜。原本,这也是一件有些麻烦的事情,毕竟这一次转学的孩子数量较多。但在刘立本的活动下,在短短几天内,孩子们的续全部完成。

进月份之后,随着天气的日渐寒冷,室外装修基本进入了歇工期,只有几个项目还处在收尾阶段。

忙活了大半年的刘立本也因此有了空闲的时间,他这次回顺城,主要是向赵长天以及集团汇报这一年装修公司所取得的工作业绩。

至于帮助赵家的孩子们办,只是顺带的而已。

11月6日这天,赵长天、赵长江、赵长河三兄弟,加凌长军、刘立本、赵林,共六个人坐到了远大集团的会议室里。

赵林虽然还算不集团高层,但他的表现得到了赵长江、凌长军的高度肯定,赵长江在征求了大哥的意见之后,已经决定把赵林从矿泉水厂副厂长的位置转正、全面主持矿泉水厂工作。

鉴于赵林的优秀表现,赵长天已经决定将赵林作为集团未来的高层培养,这次会议让他来旁听,就是给他一个全面了解公司业务、以及增长见识的机会。

刘立本先做了言,他介绍了装修公司今年所取得的成绩:在明阳、顺城、以及其它几个今年新进入的地级市,装修公司共完成了5个大、中、型项目,工程总造价达到了一亿五千万,利润接近六千万。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省城明阳,今年完成了11个项目,造价过了,其中有四个项目属于地标性建筑,额完成了年初制定的指标。

经过这一年的展,远大装修公司已经成功的在明阳站稳了脚跟,建立了一些宝贵的人脉资源,为以后的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而且,经过一年的磨练,装修公司涌现了出一批能力突出的人才,其中,赵家的后辈子弟中,包括次受伤的赵东在内,有七个人脱颖而出。

这七个人用刘立本的话来形容,就是都可以独当一面,可以负责一个地区的营销管理工作。下一步,装修公司将在全省以及邻省的一些经济达的城市设立办事处,这七个人和其它表现突出的人员都将被派出去,主管一个地区的销售工作。

在言的最后,刘立本特意介绍了两个非常重要项目的运做程度,即明阳机场、火车站。

为了这两个大型项目,刘立本分别成立了由精干人才组成的两个公关组,围绕着这两个项目展开了密集的公关工作。

经过大量细致的调查工作,到目前为止,已经摸清了这两个项目的相关负责人的详细资料。下一步,公关组将全力开展工作,、力争能在11月底之前与相关负责人搭线。在年底之前,与之建立一种良好的关系。

赵长天边听边不住的点头,刘立本的智慧和领导才能进步得非常快。到现在,已经真正具备了一个企业领导人应具备的素质。两年半以前那个经常混迹于赌场的赌棍已经完成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刘立本的言结束之后,赵长江、赵长河、凌长军6续的做了言。

赵长江站在集团领导人的角度,对集团的整体运营、展情况做了总结。言谈之间,大企业领导人的风范已经卓然成型。

赵长河重点介绍了地产分公司近一段时期的展,在顺城开的型住宅区已经竣工并投入使用栋楼中其中的一栋拿出来作为家族各户居住之用,另外三栋楼已经开始进行了宣传、以及销售。

由位置优越、价格合理,不到一周的时间,已经卖出了二十套,如果按照这个态势展,到新年之前,就能完成百分之六十以的销售任务。

如果完成这个目标,就意味着先期所有的投入都将收回成本。

在赵长天最为关注的收购其它房地产企业的计划中,赵长河同时派出了八个谈判组奔赴事先确定好的目标与对方谈判收购事宜

到目前为止,已经和顺城一家中型的房地产企业签定了收购协议,预计在月底之前就能完成对这家企业的收购。

其它的七个目标,有两家已经流露出了脱手意向,现在正就具体的条件进行洽谈。

凌长军的言主要是围绕集团的销售工作,他针对房地产、装修、矿泉水、保健品等项目目前的现状谈了自己的看法。

之后,他就集团下一步的展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些建议都是大方向的,下一年度的具体工作计划,他会在新年前后才能拿出来。

会议进行了两个多时,结束之后,一干人等到绿岛共进晚餐。在席间,赵长江说出了一个想法,征求大哥的意见,他打算为集团的高层集体采购一批高档轿车。赵长天笑着同意了。毕竟,在很多时候,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高档轿车在某种程度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

当天晚,赵长天没有回昌县,他在别墅里住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他返回了昌县。

赵长天专门抽出了两天的时间,带着李全到各个乡镇检查‘限制放水’的执行情况。

检查结果令赵长天比较满意,全县几十坐水库中,只有几坐水库出现了违规放水问题。而且,情节都不严重,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违规多放了三个多时的水,对于水库的整体储水量影响不大。

在赵长天看来,能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与前一段时间他在大王镇的表现有关,与他的一些秘密安排有关。

通过一些渠道,他了解了许多官员的心态。

在昌县官场的许多干部看来,孙树林的下马虽然从表面与贪污扶贫款有关,但道消息却在盛传,实际是因为孙树林的舅子胡东因为水库限水问题殴打水利站站长王中林,之后,孙树林又公然顶撞了赵长天,从而激怒了这个年轻的副县长。

因此,赵长天通过纪委以贪污扶贫款为理由把孙树林彻底掀翻。

第一百八十二章见证奇迹

事实上,孙树林倒台,距离赵长天前去大王镇了解情况没有几天,从时间上看,是完全合乎这种传言的

实际上,赵长天心理很清楚这条流言是怎么回事。因为,这根本就是他指示胡利做的。小矮子利用他结交得越来越庞大的社交圈子放出了这个消息。

思绪回到眼前,即便检查结果让赵长天比较满意,但为了这种效果能一直保持下去。赵长天还是对那几个违规情节并不严重的相关负责人进行了严肃处理,有两个水利站站长被撤职,一个副镇长被停职反省。

为此,赵长天还专门召开了专项工作会议,并把县长张子兰请到了会场列席。

在会上,赵长天公开了对这几名干部的处理结果。并态度坚决的表示,对于这种不能严格执行指示的干部,将现一个,处理一个。

张子兰也做了简单的言,表示将坚决赵长天副县长的工作。

事实上,张子兰对于赵长天如此的执着于水库储水并不是很理解。

在她看来,根据往年经验和昌县自然情况判断,明年生干旱的可能性很小。仅仅因为一种很小的可能性,就屡次大张旗鼓不值得。

而且,还会因此影响到昌县比较重要的副业——鱼塘养殖业,会引起这些鱼塘承包者的不满,而鱼塘承包者又大都和某些乡镇干部有关系,就相当于因此得罪了一些乡镇干部。

为此,她曾经和赵长天谈过两次,甚至生了激烈的争论。她认为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会给冯长远造成攻讦赵长天的借口。

但结果令她颇为失望,赵长天固执的像一头驴子,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说,只是再三强调,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对于赵长天来说,他不是不想向张子兰做出解释。可问题在于,他根本拿不出合理的理由。无论是所谓的预测也好,还是防微杜渐也罢,全都站不住脚。

最终,为了不影响与赵长天建立起来的良好合作关系,张子兰不得不违背了自己的原则、选择了屈从。甚至,还不得不违心的到农村工作会议上为赵长天摇旗呐喊。

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赵长天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了提留费收取上。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他负责的两个乡镇已经完成了过半的征收任务,表面上情况看起来很不错。

但实质上,完成的这一半任务基本上包含了那些家境不错、历年上缴提留费比较积极的家庭。

根据往年的经验,想要顺利的完成剩下的一半任务,难度将会越来越大。好在,由于今天农民的收入总体上别往年提高了很多,因此从常理上讲,难度也应该相应的降低,只是降低的幅度很有限。

基本上,赵长天都会打电话到这两个乡镇询问提留费的完成情况。

到11月下旬,这两个乡镇已经完成了接近五分之四的任务。但两个乡镇的党委书记、镇长开始不断的向赵长天诉苦,说他们现在有时一天连完成征收一户的提留费都困难。

按照他们的说法,虽然完成五分之四的任务只征收了不到三分之二的家庭,理论上,只要在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家庭里能有半数家庭上缴提留费,就可以完成今年的任务。

但剩下的三分之一家庭却都是家庭困难的那一类,往年在这些人身上基本都是收不到钱的。正因为如此,这两个乡镇在最近几年里,没有一年完成过县里下达的任务

虽然今年农民的收入有所提高,但也基本上富者愈富,那些贫困的家庭虽然收入也有所提高,但提高的幅度却不大所以,想要从这些家庭抠出钱来依然很艰难。

赵长天了解了一下,八个县政fǔ领导中,除了张子兰已经基本完成任务,其余的副县长情况基本和自己差不多,自己目前的水准应该是处于中游。好一些的完成了六分之五,差一些的完成了三分之二。

想想张子兰最近两天神采飞扬的表情,赵长天心里多少有些郁闷。如果没有自己的推荐,张子兰如今应该也是焦头烂额,以她县长的身份加上好强的性子,必然是要千方百计的完成任务,可在正常情况下,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他向张子兰推荐的三个乡镇,大河镇不用说了,连续几年都是全县征收提留费的状元。万家乡看似属于全县最贫困的那一类乡镇,但同样摊到它身上的提留费征收任务也是相对轻松的,而且,有张大彪这个能力很强的镇长、代党委书记,完成任务自然是不在话下。

邻河镇的农业水准位于全县中游,理论上完成任务应该是比较困难的。但赵长天却知道,邻河镇的领导班子在全县各个乡镇中是最团结、最有战斗力的,在这方面,甚至可以与大河镇相提并论。

之所以对这个乡镇如此了解,源于邻河镇的党委书记是郭青云的铁杆心腹,赵长天和他很熟悉,而邻河镇的镇长是纪委书记黄峰的堂弟,赵长天对他也很了解。

可以说,这三个乡镇,在赵长天心目中,是昌县最有特点的乡镇,虽然彼此之间的经济水准差距很大,但却同样有着强有力的领导阶层。

张子兰这几天见到赵长天的时候,平时一副冰山似的表情总会露出灿烂的微笑。

能够享受到这种与众不同的待遇,赵长天郁闷的心情也算得到了一些安慰。

但无论张子烂的微笑多么迷人,却对解决他眼前的难题却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帮助。

从11月21日开始,赵长天开始了频繁的下乡,目的很简单,就是帮助由他负责那两个乡镇完成今年提留费的收取工作。

为了公平起见,通常,他今天去了这个乡,明天就会去另一个镇。

赵长天的表现,让两个乡镇的主要领导都有一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几年以来,也有过分管的县里领导下来帮扶的情况,但基本上都是来过一次、体会到征收工作的艰难之后,就不会再来第二次。只是通过电话遥控指挥和了解情况,对他们的工作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但这位年轻的副县长则不然,他不是来一次两次,而是频繁的下乡。

更让他们感觉惊喜的是,赵副县长实实在在的帮到了他们。

他们跟随着赵长天的脚步,一次又一次的见证了奇迹的生。

有一些勉强可以上缴提留费的钉子户,原本对于他们这些镇领导甚至是县领导并不买帐,但赵副县长亲自上门之后,这些钉子户大都非常客气,不住口的感谢赵副县长让他们提高了收入,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招待,这是他们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赵副县长会盘腿坐在炕上和这些钉子户聊起家常,打听他们的收入状况,家里孩子、老人的情况、有什么困难,等等。

等到赵副县长从炕上下来,打算离开时,这些几年都没有交过提留费的农民会痛快的交上今年应缴的提留费,并带着歉意的表示,现在手里实在没有那么多积蓄,否则会把过去几年欠的也都交上。

一户是这样,两户是这样,当十户、百户也是这样的时候,这些乡镇干部们震撼了。

当然,赵副县长也不是无往而不利,他也有一些时候收不上来提留费,但他的表现同样让人印象深刻。

有一些家里条件实在困难、无法上缴提留费的问题户,赵副县长上门之后,这些家庭也给予了热情的招待,可当他们歉意的拿出几十块钱、并表示家里暂时只能拿出这么多钱交纳提留费的时候,赵副县长没有接那些钱,只是告诉他们:是他这个副县长工作不到位,没有把大家的收入提上去,他一定会想办法提高大家的收入。

每次,赵副县长离开这些家庭的时候,眼尖的人都会注意到,赵副县长的眼睛里有一些晶莹的东西。

就这样,在这些乡镇领导的陪同下,经过赵长天将近一个月的辛苦工作,这两个乡镇都完成了县里下达的提留费征收任务,而且还是额完成了任务。

从11月21日到12月19日,赵长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到了征收提留费上,这一个月的时间,让赵长天完成了一次心灵洗礼。

有一些时候,他是在作秀,但更多的时候,他是真的被震撼了。

在这片土地上,总是有着一些淳朴、善良的人们,也许他们很贫穷,也许他们没有多少文化,但他们知道感恩。如果有谁对他们好,他们会以心换心。

这一个月的时间,在很多时候,他的内心都充斥着一种浓浓的感动。

这一个月的时间,让他有了一些新的感悟,他告诉自己,也许他真的应该为那些贫穷但很朴实的人们多做一些什么。

正当赵长天的思想上生某些转变的时候,一起事件突如其来的生了。

12月21日上午,数十名来自各个乡镇的鱼塘承包者集体到市里上访。

市信访办接待了这些人,听取了他们反映的问题。

第一百八十三章赢得胜利

这些人反映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昌县副县长赵长天滥用手中的职权,不顾众多干部群众的反对,强行摊派不合理的工作,导致他们正常的鱼塘养殖受到极大影响、收入大幅度减少。

市信访办相关领导答应这些上访者,会把他们反映的问题向市里有关领导反映。紧接着,信访办把这起事件通知了昌县的有关领导。

县委书记冯长远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指派县委办主任刘广田把上访的那些人领回了昌县。

当天下午,县委书记冯长远主持召开了县委常委会,就上访事件进行集体讨论。

在县委的会议室里,冯长远坐在位,其它的常委按照排名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相信大家都知道上午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再赘述。现在,大家都谈谈该如何处理这起事件、以及相关责任人。”

冯长远语气严肃的说道,说完之后,他注视着在座的诸位常委,会议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显然,常委们都在体会冯长远话里的意思。

常委们注意到,冯长远用了‘处理’、‘相关责任人’两个比较敏感的字眼。

十几秒钟过去了,见到没有人言,冯长远轻咳了一声,率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冯长远认为:鉴事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必须要有人为此承担责任,给市里和广大人民群众一个交代。

至于应该由谁来承担责任?很明显,事件是主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赵长天引起的,正是由于他推行的‘限制放水’才导致了事件生、民怨沸腾。

因此,副县长赵长天必须要承担责任、受到处罚。

冯长远认为,赵长天已经不适合分管农村工作,他提议调整赵长天的工作分工。

冯长远言结束之后,统战部部长林保全,武装部部长钱东海、县委办主任刘广田态度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对冯长远的意见表示了明确的。

县委办主任刘广田甚至提出了:直接报请市委、请求市委给予赵长天撤职的处分。

“我反对,我认为这是题大做,这是在拿干部的前途开玩笑。”

县长张子兰言辞激烈的表示了反对,她认为:那些鱼塘养殖者上防是因为他们的利益受到了影响,这些人只是很少的一撮人,根本代表不了广大人民群众。

仅仅凭借这些人做出的这种荒唐的行为,并不能代表赵长天的工作就有问题。仅仅凭借他们的一次上访、和几句构陷之词就做出这种事关一个干部前途的重大决策,是草率的,是不公平的。

“同志们,虽然我来到县里的时间还不长,但我却已经听到了很多关于赵长天同志的传闻。这个同志无论是在担任乡镇干部还是副县长期间,都踏踏实实的为广大老百姓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如果没有他的努力工作,全县农民会大副提高收入吗?我们的提留费征收会这么顺利吗?我们县里今天的财政情况会比往年好很多吗?”

说着说着,张子兰的语气激动起来,“同志们,对于赵长天这样优秀的同志,我们要他的工作,不能因为一些个人情绪而作出错误的决定,那是不负责任的做法、甚至是一种犯罪。”

张子兰说完之后,脸上还保留着因为激动、愤怒而产生的红晕。

组织部长李涛、纪委书记黄峰态度鲜明的了张子兰的意见。

黄峰的言辞也很激烈:“如果县委给赵长天同志任何处分,他都会向市里有关领导反映问题。”

其它四名常委到现在,一直保持着缄默,似乎也没有想要主动言的想法。

常委会进行到这个时候,已经旗帜鲜明的形成了两种意见。

冯长远的脸色有些难看,张子兰的言已经把矛头指向了他。如果说在会议之前,他对调整赵长天的工作有十分把握的话,那么此时,这种把握已经只剩下了八分。

张子兰态度上如此坚决的力挺赵长天,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在他原本的想法中,张子兰和赵长天的关系虽然看起来不错,但她上任毕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她和赵长天关系很难形成利益共同体。

而只要她们之间没有形成利益共同体,张子兰就不会力挺赵长天。

因此,在会前他想到了张子兰会反对,但却绝没有想到张子兰的态度会是如此的不留余地。

这说明了什么?

很明显,他对赵长天和张子兰的关系进行了错误的估计。

但对于他来说,此刻却不是考虑此事的时机。

“既然无法形成统一意见,我提议举手表决。”

冯长远的目光在常委们的面上掠过,淡淡的说道。

事态展到现在,他依然保持着相当的自信。虽然在现阶段,他暂时还无法达到过去郭青云对常委会那种掌控程度,但经过他两个多月的运做,与之相比也应该相差不远。

对于这一次能否给赵长天重重的一击,他充满了期待。

张子兰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她知道,她无力扭转这种局面。

“赵长天,能为你做的,我都做了。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张子兰内心一片苦涩。

“赞同调整赵长天工作的请举手。”

一边说着,冯长远率先举起了右手。

在冯长远的注视下,统战部部长林保全,武装部部长钱东海、县委办主任刘广田、常务副县长钟新华都跟着举起了手。

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了,冯长远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流逝阴沉起来。

这种情况与他预想的不太一致,他事前认为至少应该会有六票,也就是说至少会半数。他的目光望向了坐在他左手边最好书整]理上第一位的副书记张越林。

但张越林低着头,冯长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紧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政法委书记孙宝林,孙宝林面色平淡,怔怔的盯着面前的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十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了,举手的还是只有五个人。

冯长远的脸色愈的阴沉,张越林的表现让他恼火,孙宝林的反应让他失望。

“也许,他们是打算弃权吧。”冯长远这样安慰着自己。

只要这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弃权,那这次常委会,他就是胜利者。而且,另外几个没举手的,按照他的估计,能在这种场合赵长天的应该不会过半数。因此,无论怎么看,他还是稳赢。

虽然过程让他很不满意,但只要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也算聊以自慰了。

冯长远放下了举着的右手,其它人也跟着放了下来。

“反对调整赵长天工作分工的请举手。”

冯长远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响起。虽然胜券在握,此刻的冯长远也难免有些紧张,这次战斗他必须要赢!

县长张子兰、纪委书记黄峰不分先后的举起了手,紧接着组织部长李涛、党群副书记周刚、政法委书记孙宝林6续的举起了手。

冯长远的脸色变了,张子兰的脸色也变了。

此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了,依然是五只举起的手。

五比五!如果这是最终的结果,冯长远完全可以凭借书记的身份最终拍板。

张子兰、黄峰、李涛,三个人的脸色愈的难看起来。张子兰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张越林。

这一刻,张子兰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

在投票之前,她几乎没有任何赢得这场胜利的的信心,她不认为冯长远会打无准备之仗。而且,无论如何,赵长天只是一个没入常的副县长而已,能得到她和黄蜂、李涛的,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能有如今的五票,张子兰已经感觉到了惊喜,她看到了一线希望。虽然不知道周刚、孙宝林为什么会拼着得罪冯长远而赵长天,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人在看到希望的时候,才最怕失望,张子兰现在就是如此的心态。

这次常委会上的斗争,不仅仅关乎是否调整赵长天工作那么简单,这也关系到昌县政坛的未来走势和格局。

张子兰相信,不只是她,所有在场的常委们应该都会有类似的想法。她的目光挨个的扫过在场的常委们,除了低头的张越林,她看都了所有人脸色的凝重。

将近1o秒钟的时间过去了,冯长远的脸色舒缓了一些,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张子兰摇了摇头,内心一片灰暗,想要放下举起的手,却又如此的不甘心。但她知道,这一次她输了,赵长天输了,未来的日子里,她的工作将会越来越艰难。

冯长远张开了嘴,他打算宣布表决结果。

这一次的胜利,虽然惊险、甚至有侥幸的成分,但也算是给他敲响了警钟。他已经下定决心,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忽然间,冯长远看到一只手举了起来,他张开的嘴僵住了,喉咙间就要吐出的音符也卡在了嗓子里。

第一百八十四章我们的胜利

张子兰也看到了那只手,她猛的闭上眼睛,随即又用力睁开,她现自己没有看错,的确又有一只手举了起来,那是孙越林的

只是,孙越林依然还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张子兰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种难以形容的惊喜从她心头升起。

五比六!

五票赞成,六票反对。

冯长远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几乎是眼里冒火的盯着孙越林,但可惜的是,孙越林始终低着头,无法感受到他的滔天怒火、无穷恨意。

冯长远甚至连平时一向重视的风度和礼貌都丢在了一旁,“散会”他几乎是在嗓子里挤出了这两个字,随后,他连一句场面话都没有交代就充充的离开了会议室。

赵长天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在等待常委会上即将传来的消息。与此同时,他脑子里还在回忆着几个小时以来自己所做的那些准备工作,以缓解心中的那份忐忑。

在上午的群体上访事件生之后,他很快接到了刘常清的电话。

刘长清简要的介绍了事件的情形之后,让他抓紧时间做好准备。

刘常清猜测,冯长远很可能会利用这起群体上访事件针对赵长天难。

甚至,刘常清还判断,这起事件本身都很有可能有着冯长远或其党羽的参与,或者说冯长远事先应该是知情的。

否则,这么多不同乡镇的鱼塘承包者串联到一起上访,事先却没有一点风声,这种情况很不正常,除非有强力人物参与其中才解释得通。

刘常清分析:在这种情况下,冯长远很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动对赵长天的打击,不给赵长天以反应的

而如果冯长远动进攻,一定会是有了比较充分的把握。

在攻击的方式上,调整赵长天的工作、把他进行闲置?或是让赵长天停职?都有可能。

无论冯长远选择这两种攻击方式中的哪一种,一旦被他得逞,将意味着赵长天的仕途展将受到很大影响。

刘常清的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忧虑,虽然他看穿了冯长远的企图,但鞭长莫及,他也没什么好方法应对。

他只能让赵长天随时与他保持联络。如果真的像他分析的那样生了最坏的结果,赵长天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他再想办法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补救。实在不行,他就只能把赵长天从昌县调走。

与刘常清通完电话之后,时间已经接近中午。赵长天只让自己焦虑了1o分钟,抽掉了两颗烟之后,他的脑子静了下来,开始了思考。

他要针对冯长远可能会采取的行动,提前进行一些布置。

有一点很明显,如果冯长远想要打击他,只能通过常委会以形成决议的方式对付他。

而一旦采用这种方式,意味着冯长远已经有了掌控常委会的把握。

那么,冯长远什么时候会召开常委会?这一点赵长天猜测不出来,但就像刘常清猜测的那样,他能肯定这个时间不会长。

对赵长天来说,常委会的召开时间自然是越晚越好,但这只能是一种奢望。

那么,既然召开的时间自己无法控制,那就只能在具有表决权的常委们的身上想办法,只有阻止冯长远对常委会的控制,才有他的活路,他才有可能会度过这次危机。

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昌县11个常委的资料开始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现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的眼睛猛然睁开,一丝亮光闪过,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如果他的想法能够完美的得以执行,未尝没有制胜的机会。

有了决定之后,赵长天不再犹豫,他找来了胡利。

没有多说什么废话,赵长天言简意赅的把群体上访事件向胡利做了介绍,之后,他指示胡利提前进行一项针对县委副书记张越林的计划。

胡利心领神会,离开赵长天的办公室之后,没有丝毫停留的就去安排此事了。

目送着胡利离开,赵长天紧张的情绪多少的放松了一些。

在刚才思考对策的时候,赵长天先就想到了这个计划。

这个计划的制定,源于前不久胡利通过他的圈子里的一个核心人物了解到的情报:张越林有一个情妇,他的这个情妇是妇联的一个中层干部,已经跟了张越林十几年的时间,并为张越林生了一个儿子,那个孩子今年已经9岁。

当初,得到这个情报之后,出于未雨绸缪的需要,赵长天让胡利想办法熟悉那个女人包括那个孩子的一切资料。

在赵长天看来,必要时,这对母子将成为胁迫张越林就范的有力武器,他相信张越林这个年过半百的、以婚多年的老党员一定不想让世人知道他有情妇和私生子的事实,一定不想让他儿孙满堂的一大家子蒙羞。

这个未雨绸缪的计划,他本打算在自己日后的关键时刻使用,但没想到眼下却突然生了这起事件,他只能提前动这个计划、力求先度过这次的难关再说。

赵长天对胡利的能力很有信心,他相信胡利可以很好的完成这项计划。

安排好这件事情之后,赵长天又按照刚才的思考所确定下来的计策,拨打了远在锦市的郭青云的办公室电话,一边拨着号码,他同时在心里祈祷:郭青云一定要在办公室。

天遂人愿,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正是郭青云。

时间紧迫,赵长天没有说多余的废话,他直接把自己目前的困境告诉了郭青云。

赵长天希望,郭青云能分别给他以前的两个政治盟友——孙宝林和周刚打个招呼,告诉他们:如果冯长远在常委会上提议处罚赵长天的时候,希望他们两个能站到赵长天的立场上。

郭青云了解到情况之后,知道事情严重、时间紧急,他没有说什么安慰之类的废话、直接就表态答应了下来,他只是告诉赵长天:他有一定的把握对这两个人施加影响。

郭青云的承诺,让赵长天的情绪更加放松了一些、多少有了一些底气,他知道,以郭青云的性格,既然说有一定的把握,那成功的可能性就很大。

安排完这两件事之后,赵长天没有再做其它安排。他对张子兰、黄峰、李涛站在他这边他、很有信心。如果这三个人真的改变了立场、选择冯长远,那他也只能任命了。但这三个人,将在未来的日子里承受他激烈的报复。

中午,赵长天只去外边简单的吃了一点午餐,之后,就又顺着来路走了回去。

在走廊里,他看到了天使般可爱的小姑娘林玉,小姑娘显然并不知道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笑盈盈的和他打了声招呼,第n次的叮嘱他别忘了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难得的,赵长天失去了调笑小姑娘的心情,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忘记,就在小姑娘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和她分开了。

回到办公室之后,坐了没多久,张子兰、黄峰、李涛6续给他打了电话,表示了担心和慰问,并没有多说其它的。

下午一点的时候,胡利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

下午一点二十分,郭青云打来了电话,告诉他:如果冯长远拿上访事件向赵长天开刀,孙宝林、周刚会在常委会上他。

下午两点,赵长天得到了消息,县委书记冯长远主持召开了常委会。

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抽着烟,赵长天靠在椅子上,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自己所做的那些准备工作,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虽然明知已经于事无补,但只有不停的回想这些,他才能感觉到心安。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没有看表,也没有从椅子上挪动一步。

“砰、砰、砰”密集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赵长天的思绪。

“请进!”

赵长天的目光盯着门口的方向。

几乎是赵长天的声音刚刚响起,门已经被推开,张子兰几乎是‘冲’了进来。

“长天,我们胜利了。”

不等赵长天问,张子兰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常委会上生的一切讲了出来。

随着张子兰的讲述,赵长天边听边点头,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他还是感觉阵阵后怕。如果不是胡利现了张越林的把柄,如果不是郭青云的鼎立相助,他极有可能会遭遇到进入仕途以来最大的打击。

“长天,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如果说周刚和孙宝林是因为郭青云的原因力挺你,可张越林为什么会你?据我所知,最近的这些日子,张越林和冯长远走得很近。”

把常委会上的经过讲述完毕之后,张子兰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赵长天摇了摇头,“张县长,我不想骗你,但这事儿暂时还不方便告诉你,我只能说我动用了一些手段。”

“那好,既然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反正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张子兰点了点头,没有在追问下去。赵长天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算是很给她面子了。

“长天,这次常委会的斗争,表明了目前冯长远还没有形成一家独大的局面。在一段时间内,张越林无疑是很关键的人物,只要他没有完全倒向冯长远,那冯长远就暂时无法掌控常委会。因此,不论你使用的是什么手段,我希望你以后能继续对张越林保持影响力。”

张子兰语气严肃的说道。

“我明白,如果让冯长远真正掌控了常委会,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尤其是我,恐怕是要举步维艰了。”

赵长天点点头,认可了张子兰的分析。

完了这些之后,张子兰激动的心情已经平复,她告辞离开了赵长天的办公室。

2月21日发生的群体访事件、以及随后发生在常委会的一幕,在有心人的控制下,并没有在昌县官场掀起太多波澜。

但在知情的官员群体中,却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一些原本立场坚定的站在冯长远这一边的官员,心思有了一些浮动。对于冯长远的反对者、包括赵长天的嫡系们来说,无疑大受鼓舞。

对此,赵长天深有体会,当他走在政府大院儿里的时候,和他打招呼的人日渐多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随着元旦的临近,赵长天的工作愈发清闲起来。对于在常委会力挺他的常委们,除了孙越林,他用不同的方式表示了感谢。

对于周刚、孙宝林,赵长天两次提着丰厚的礼品分别去对方家里拜访,经过这次事件,他和这两个人的关系,逐渐的亲密起来。

每隔一段时间,他依然会组织一次圈子里的小型聚会,张子兰、黄峰、李涛、张国栋是常客。

在最近一次的聚会中,感觉到时机比较成熟,他向孙宝林发出了邀请,孙宝林很干脆的应邀、出席。

赵长天已经决定,下一次聚会时,他会邀请周刚出席,经过最近两次的登门拜访,周刚在态度的反应,让他感觉邀请周刚进入这个圈子的时机基本成熟。

自从那次在常委会冯长远针对他出手之后,冯长远在最近的例行常委会,没有再针对他出招。

因此,赵长天在工作还算比较自在。

与此同时,他的个人生活也很滋润。只有一件事,让他稍稍感觉有些矛盾,这件事与王寒月有关。

近的日子里,几乎大多数晚他都会住在王寒月那里过夜。在一次激情之后,王寒月壮着胆子提出了一个要求,她希望可以为赵长天生一个孩子。

当时,赵长天有一些犹豫,他不介意王寒月生孩子。但生完孩子之后,他该如何处理和王寒月的关系?娶她吗?似乎不太现实,他根本还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婚姻。

到自己男人犹豫的表情,王寒月赶紧解释说:她不是想要用孩子栓住赵长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不适合成为赵长天的妻子。她也从来没有过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说:她知道赵长天会越来越忙碌,在未来的日子里,也许他们相处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因此,她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孩子陪着自己。

王寒月还再三保证:她不会因为孩子问题而给赵长天带去任何麻烦和困饶。

谈到这里的时候,王寒月的话已经打动了赵长天。

在他看来,既然他无法给王寒月一个婚姻的名分,也无法容忍她离开自己。那么,王寒月想要一个孩子的要求,他就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况且,他也很喜欢小孩,当然,前提是自己的孩子。在一次人生中,他的那几个儿女哪一个不是他的心肝宝贝。

他唯一矛盾的是,王寒月既要管理超市,又要带孩子,是不是太辛苦了一些。

但王寒月表示,对于这样的辛苦,她甘之如饴。

终,赵长天同意了王寒月的要求。

在他表示同意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王寒月眼中的晶莹,女人激动得扑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那个晚,王寒月要了一次又一次,转换着各种体位让赵长天的精华射到她的体内,她恨不得立刻就怀赵长天的孩子。

从那以后,赵长天能明显的感觉到,王寒月不仅是在床表现得比以往更加疯狂,在工作,这个女人也焕发了更大的斗志。

她打算提前实施赵长天原本和她制定的计划——开连锁店。

她之所以能有这种想法,倒也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而是与中天超市如今的经营状况有关。

从开业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中天超市一直在高速的,11月份的营业额达到了50万元,12月份的营业额到目前已经达到了55万元。王寒月对于这两个月的业绩很满意。

事实,赵长天也感觉到了惊喜。这个业绩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想。

基于这种超出预计的良好业绩,对于原本制订的要到半年以后再开连锁店的计划,王寒月决定提前实施。

她的想法是从现在就开始做先期准备工作,力争在下个月月底之前开第一家连锁店。对于王寒月的这种打算,赵长天给予了。

在的基础,赵长天给了王寒月一些建议,让她在连锁店开起来之前,做好人员招聘、培养方面的工作,要保证在连锁店开起来之后,有充足的人手可供调配使用。

中天超市的前景喜人,赵长天给予了一定的关注,他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忘记关注远大集团。

趁着这些日子工作不多,他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往于顺城、昌县。

赵长天利用难得的空闲时间,几次与两个弟弟、凌长军、刘立本进行长谈,把自己对房地产、装修、矿泉水、饮品等行业未来两年的市场前景进行了分析、预估,凭借重生的先天优势,赵长天的论断让包括凌长军在内的几个集团高层大为叹服。

要知道,对于一个公司的长远来说,领导者的大局观、战略性眼光和超前的思维是至关重要的。但正常情况下,这些特质只会出现在极少数非常优秀的天才人物身,而且,即便是这样的人物也很难保证自己的判断不会出现偏差。

但赵长天显然是例外的,接近三年的时间,他的每一步战略性的布局都没有失败过。这也是赵长天越来越被几个集团高层领导‘神化’的主要原因。

可以说,每一次赵长天与几个集团高层领导谈完之后,这几个人都有一种受益非浅甚至是醍醐罐顶的感觉。

从美国归来的高级人才凌长军也不例外,随着对远大集团历史的了解,随着对赵长天的了解,凌长军的心态也正在逐渐和赵长江等人相似。

在这种相对悠闲的生活中,1994年正缓缓走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元旦到了,1993年已经成为历史。

元旦这一天晚,赵长天去了顺城、与刘家人在绿岛共进晚餐。

刘家人难得的聚齐了一次,刘常清夫妇、刘立本两兄弟,此外还有刘清兰。

刘清兰从北京赶了回来,她今年就要大学毕业,眼下正处于实习期,她此次回到家里就是要和家人商量毕业之后的去向。

继续读研?还是参加工作?或是具体从事什么工作?

因此,晚宴一个很重要的话题就是刘请兰的毕业去向。

刘常清夫妇的态度很明确,他们尊重女儿的个人选择,但在言语中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希望女儿回来工作、从而能与他们生活在一起。显然,为人父母者的正常心态,在他们这种体制内高官的身也不例外。

刘立本也表达了他的意见。

如今的胖子在家庭地位已经与两年前有了天壤之别,身份和地位的变化让家人对他越来越尊重。当然,这种尊重不是亲情的生分,而是一种看重和重视。

胖子的言谈举止已经有了大家风范,和他老子刘常清对话的时候也全然不落下风。

刘立本认为:她大姐既不该读研,也不该参加工作,而是应该自己创业、办公司。

在他看来,虽然自己办公司也不是容易的事,但以大姐的能力再加适当的,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况且,他认为以大姐的性格,如果到哪一个公司或是机关工作,很难受得了那种拘束和被管制的感觉。

在说到‘适当的’的时候,胖子的小眼睛瞟了赵长天一眼。对此,赵长天自然是敏感的发现了。

对于大弟的提议,刘清兰显然有一些动心,从其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可以看出一、二。也许,刘清兰已经意识到,今天将是决定她命运的一天。

刘常清和妻子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对大儿子的提议认为颇有些道理。

马玉听出了儿子话里蕴涵的意思,不觉看了赵长天一眼。

如果对于胖子的目光可以无视,那么对于马玉的目光,赵长天自然要有所反应,况且,他也很赞同胖子的意见。

“我看立本的想法可行,清兰的性格和能力都很适合自己创业、搞公司。别的不敢说,在资金我会全力。”

赵长天迎着刘家人的目光,尤其是刘清兰的目光,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长天,谢谢你,我可是记住你的话了。”

刘清兰嫣然一笑,仿佛整个包房内都因为她这一笑而增色不少。

“如果要办公司,应该选择哪个行业呢?”

刘家的次子刘立生兴致盎然的问道。

前不久,这小子在母亲马玉的运做下调到了东城区下辖的一个街道派出所担任副所长,也算走了领导岗位,因此,最近颇有一些意气风发的感觉。在往常,这样的聚会他几乎是不插话的。

“我看,这还要听听小赵和立本的意见。”

马玉接过了小儿子的话头,目光望向了相邻而坐的大儿子和赵长天。

“赵哥,你先说。”

刘立本看了看赵长天。

“立本,你说,我补充。”

赵长天示意刘立本先说。

“那好,我就先说说。在我看来,根据当前的市场状况,适合大姐办公司的行业有这样几类,、化妆品、服装、家电等等。”

接下来,胖子把他对这几类行业的了解和认识进行了阐述,一直侃侃而谈了十几分钟。

赵长天和刘家人边听边不住的点头,甚至连素来喜怒不形之于色的刘常清,也因为儿子的表现露出了一丝赞赏的微笑。

刘立本对这几个行业的市场现状和未来前景的分析,非常精辟,连赵长天这个重生人士也感觉具有相当的客观性。

刘胖子谈完之后,刘家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赵长天,尤其是刘清兰,紧紧的盯着赵长天,对于刘家人乃至刘清兰来说,赵长天的意见很重要、甚至是具有决定性的。

“立本分析得很好,这几类行业的确都比较适合清兰创业。但依我的想法,从长远来看,家电行业或者引申为电子行业更具有。依照我的判断,在未来的几年,电子行业会在我国迅猛,电视、洗衣机、各种小家电、传呼、大哥大、以及国外正在流行的电脑,等等。”

到这里,赵长天拿出一支烟点、抽了一口继续继续道:“以我的判断,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电子行业都将是中国市场的主流行业之一。因此,我清兰从事电子行业。

在具体经营,我建议先从搞代理开始。现在的国内市场,很多电子产品都需要依靠进口,清兰可以先与一些国外厂家联系要求代理他们的产品。

代理一段时间之后,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和人才资源之后,再进行组装。”

到这里,赵长天再度停了下来,接过了刘清兰递来的茶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彼此的手指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种瞬间感受到的嫩滑,让赵长天心理一荡,他敏感的注意到了刘清兰脸颊骤然间涌现的一抹淡淡的红晕。

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茶水,看着聚精会神的刘家人和目光有些躲闪的刘清兰,赵长天继续说道:“目前,在我们国内,基本大多数与电子有关的产品都是以代理或是组装的方式出现在市场的。

我希望,如果清兰搞这个行业,能够在未来的某一天拥有自主研发技术和自己的品牌,让中国人可以不用看那些老外的脸色行事,让中国老百姓口袋里的钱能少让外国人赚去一些。”

当然,现在说这个还有些远,我只是希望清兰要以此为目标。”

“说的好,小赵的这番话发人深省啊。”

刘常清赞叹了一声,又说道:“我们国家的科技水平与大国的身份严重不符,外国人在技术引进向我们设置了重重门槛,国家在高科技领域的任重而道远啊。”

“长天,你的这些话让我下定决心自己创业了,就按照你的建议从事电子行业。”

刘清兰郑重其事的说道,但随即:“我记住你的话了,可你提出了这么高的期望,我可是感觉压力很大啊,呵呵!”

刘清兰巧笑嫣然的样子让赵长天悄悄的吞了一口口水,这个女人的魅力越来越大了,对他的吸引力也在与日递增。每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赵长天都难免会有一番胡思乱想。在他身能发生这种情况,对饱经女色考验的他来说,也算是比较特殊了。

在这种心理状态下,赵长天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又向刘清兰承诺:在投资的基础,他还可以托人为刘清兰联系美国的电子生产商,洽谈代理事宜。

刘清兰也明确表示,赵长天的投资会算做公司的股份,否则,她不能接受赵长天的这种倾力相助。

对此,虽然赵长天推辞了一番,但在刘清兰的坚持下、以及刘家人的劝说下,他答应了刘清兰的条件。

不知不觉间,晚宴进行到这里,时间已经很晚了。

刘清兰和赵长天约好了明天见面、继续商谈成立公司具体的事宜之后,众人结束了这次晚宴。

第二天,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之后,下午四点多,赵长天驱车来到了顺城与刘清兰见面。

这次见面定在了刘家,赵长天到达刘家之后,刘请兰、刘立本姐弟一起和赵长天进行了商谈。

刘立本也将投资姐姐的公司,经过这几年的积累,抛去远大集团的股份不算,刘立本自己也有了几百万的家底。

经过双方协商,赵长天、刘立本、刘清兰口头达成了一份协议,赵长天将投资500万,刘立本投资100万,两个人分别占有公司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十的股份,刘请兰占有剩下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但赵长天的名字不会出现在正式的股权协议中,取而代之的是他老子赵天龙的名字。

股份的事情谈好之后,就是建立公司的地点。在这一点,三个人的意见完全一致,就是在把公司设在省城明阳。既规避了可能会对刘常清造成的不好影响,又符合电子产业在大城市更有市场的现状。

在公司的名称,刘立本提出了一个‘兰天’电子有限责任公司,还没等赵长天发表意见,刘清兰已经率先表示了同意,语气坚定的说就用这个名字。

在这种情况下,赵长天也只能表示同意。

事实,他心理对刘胖子的‘才华、智慧’大为欣赏,甚至有一种知己的感觉。这个名字他也想到了,只是没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接下来,赵长天向刘清兰谈了一些自己对产业的认识。

后,赵长天把天门公司执行总裁非尔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刘清兰,让她与非尔取得联系,非尔会负责帮助她联系美国电子企业、以及洽谈代理的相关事宜。

赵长天已经在午就与非尔通了电话,对于赵长天这个大老板提出的要求,非尔爽快的应承了下来,表示会认真帮助老板的好朋‘刘女士’。

其后的几天里,刘清兰开始了忙碌。在七月份毕业之前,刘清兰都处于实习期,只要不耽误论文答辩,她有大量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刘立本几乎成了姐姐的专职司机,很多时候,他都要被姐姐拉着往返于明阳和顺城,好在装修公司暂时处于歇工期,他手头的工作不多。

但如此忙碌了一周之后,刘胖子也感到了吃不消,他姐姐的工作热情实在是太高了,几乎从早到晚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连母亲马玉都感到了心疼。

而且,远大集团也开始了一个大动作,他这个集团的副总也要参与其中。

因此,在请示了赵长天之后,刘胖子干脆把自己开的那台奔驰让给了自己有驾照的大姐,并给她买了一个大哥大以方便联系,他才得以解脱出来。

只在大姐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才会颠颠的赶过去为大姐服务。

994年1月5日,经过前期几个月的忙碌工作,远大旗下的地产公司完成了指定的收购计划。

个被派出去负责谈判收购事宜的小组,有五个圆满的完成了任务,五家房地产企业被成功收购。

这种结果已经达到并且超出了赵长天原本的期望。而且,尤为让赵长天感觉惊喜的是,八个收购对象中,最大的一家位于明阳的大型房地产企业被成功收购。

这家名为明阳第三建筑公司的地产企业,原本为明阳非常知名的一家房地产公司,是一家集体企业。由于过度依赖银行贷款,在去年六月份国家对金融系统实施宏观调控之后,该企业的资金链很快断裂,导致无法维持正常的经营、运转。

在苦撑了一段时间之后,企业已经陷入破产的边缘,员工的工资连续几个月无法发放。

在这种情况下,远大的谈判小组及时的出现了。经过多次拉锯式的谈判之后,最终签定了收购协议。

也正是由于对这一家地产企业的收购,才使得远大地产公司延后了重组的时间。否则,按照原定的计划,地产公司重组应该是在93年年底之前完成的。

收购活动告一段落之后,就是地产公司的结构优化、资产重组,这对地产公司乃至远大集团来说意义非常重大,地产公司完成重组之后,将成为真正的大公司。

围绕着地产公司的重组问题,赵长天接连几天抽出了时间和远大集团的几个高层进行了研究。

终,众人达成了一致意见:地产公司的总部迁往明阳,以明阳第三建筑公司的办公场地作为地产公司的新总部所在地。

五家公司所属的千名员工除年纪偏大、体质较弱、素质过低的之外,其余人员一概留用。

产公司经理赵长河将牵头组织五个审核小组,对这些员工包括企业领导进行审核,并重新建立人事档案。

未来公司的干部任用,将以人事档案作为提拔使用干部的重要依据。

考虑到地产公司一次性无法消化掉这么多人员,将在符合审核条件的员工中挑选出一部分人员进入矿泉水厂、装修公司、以及即将成立的保健品公司。

其中,保健品公司将承担分流这些人员的主要任务,毕竟,保健品公司目前除了确定赵东为经理、以及初步搭建了管理构架之外,其他所需的人员还是一片空白。

此外,还确定了一些其他比较重要的问题,诸如员工待遇、奖惩制度等等。

在研究地产公司重组问题的同时,这几天还商讨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是关于保健品市的问题。

保健品的名称,最终被确定为三健营养口服液,简称三健口服液。产品的市时间定在了二月份。

按照规划,保健品项目在远大集团的中只是一个短期项目,最多到1997年这个项目就会下马转向生物制药行业。

因此,保健品项目没有设置专门的生产基地和办公地点,而是使用了矿泉水厂的一些相关设施。

在研究工作的最后,经过赵长天的提议,集团还正式的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为了适应集团逐渐扩大和的现实需要,集团总部将和地产分公司一起迁到明阳,暂时和地产分公司使用同一个办公地点。

在春节之后,将在明阳的明北新区建造全新的办公区域,相关的工程设计和施工方案将由集团总经理赵长江亲自主抓。

确定了集团总部搬迁的想法之后,赵长天就抽身而出,不再过问集团更多的事务。

毕竟,他还是一个政府官员,不能把大量时间花在企业。而且,对公司的管理,他向来秉承抓大放下的原则。

月11日,赵长天得到了一个让他既喜悦又稍感茫然的消息,王寒月怀孕了。

一次人生中,他是将近30岁的时候,才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一个女儿。

重生后,过去了三年时间,如今他刚刚24岁、就要为人父了。

为人父,意味着就要承担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虽然王寒月一再的保证孩子由她个人抚养,但以赵长天的性格,他又怎么会减少对自己亲生骨肉的关爱呢。

可无论如何,这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他的第一个孩子将要来到这个世间了。

儿子还是女儿呢?

像很多即将为人父母的大多数人一样,赵长天时常陷入这种幸福的猜测中。

有时,他会把耳朵贴在王寒月的小腹,仔细倾听现阶段根本不可能会出现的婴儿的动静。

对于王寒月,赵长天抽出了更多的时间陪她,会经常陪她说说话。

行房事的时候,也温柔了许多。

随着时间的流逝,春节一天天临近。

作为主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赵长天开始忙碌起来。

月23日,赵长天主持召开了全县民政系统工作大会,部署了发放扶贫款的相关工作。

在会,赵长天措辞严厉的表示:如果发现有贪污扶贫款的行为,将发现一个,严惩一个。

为此,赵长天宣布将成立核查小组进行不定时、不定地点的随机抽查。

在发言的最后,赵长天这样说道:“同志们,几百块钱对于大部分家庭来说算不了什么,对于我们这些拿工资的干部来说,更是算不了什么。

可是,对于那些每年收入只有几百块甚至几十块的家庭来说,这些救济款就是一笔大钱,是他们改善生活、维持生活的重要条件,甚至,还是一些家庭的救命钱,对于他们的意义无比重大。

因此,只要是一个有着基本良知和道德地线的干部,就不会也绝不应该打这些钱的主意。

在此,我恳能摸着良心办事。我明确的告诉大家,如果有人泯灭良知、心怀侥幸的做出了贪污扶贫款的行为,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也无论他是什么背景?我会毫不留情的一查到底,决不姑息。”

会议结束之后,赵长天迅速的做了两件工作。首先,成立了核查小组,由他担任组长,在政府办和农办中抽调了六个干部加入核查小组。

其次,他委派胡利通过各种渠道把自己今天的讲话内容传播到民间去。

从24日开始,核查小组成员被赵长天派了出去,下到各个乡镇核查扶贫款的落实情况。自然,他自己也不例外。

也许是赵长天在会的讲话起到了震慑作用,也许是前一段时间,大王镇党委记孙树林、大河镇党委记高大林的落马起到了警示作用。

经过半个月的实地检查,基本没有发现大的贪污扶贫款的行为,只有零星的几个乡镇干部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利用虚假的信息冒领了数目不多的款项。

结果,被民间知道赵长天在会议讲话内容的老百姓秘密举报给了核查组。

赵长天对于这几个干部进行了严厉的通报批评,并提请县委对这些人进行免职处理。

面对这种情况,冯长远即使对赵长天有再大的意见,明知道会成全赵长天的好名声,也只能给予批准。

在这段时间里,在王寒月的努力下,中天超市的第一家分店开业了,规格与一家差不多,所选的位置依然是密集的住宅区附近。

开业几天,分店的销售情况达到了预期的目标,每日的销售额与一家基本持平。

在赵长天的建议下,王寒月成立了中天超市运营管理有限责任公司,王寒月自任经理,并在短时间内搭建起了公司的组织构架,管理旗下的两家超市。

在这段时间里,刘清兰创办的兰天电子商茂有限公司成立了,1月2日公司成立的那一天,赵长天专门去了一次明阳出席了开业典礼。

典礼结束之后,他又顺带着去集团的新总部视察了一番。

李佳在前几天放寒假回到了昌县,虽然工作很忙碌,赵长天还是专门抽出了时间和女孩子约会了两次,其间自然是少不了一番亲亲我我。

郭小雅也放假回家了,只是郭家如今已经在锦市,距离赵长天的距离远了一些。

郭小雅打了两次电话过来,赵长天感觉到女孩子似乎有一些不太开心,问她是否有什么心事?郭小雅只说没有。但赵长天能清晰的感觉到,郭小雅原本开朗、活泼的性格有了一些变化。

由于是在电话中交流,赵长天也只能劝她凡事想开些,并告诉她,过年的时候,他会去锦市看望她们一家。

随着核查扶贫款工作的结束,2月9日,中国人最重要的节日——春节到了。

大年三十儿的晚,所有的赵家人全都聚集到了别墅里。

经过一年的繁衍生息,赵家又多出了几口人,几个新生不久的小婴儿也被带了过来。

虽然别墅里的面积很大,一楼的大厅面积足有百平,但赵家的人口实在太多了,仍然稍稍显得有些拥挤,可比起过去在农村只能把饭桌摆在院子里的情况已经好了太多。

赵家老太爷、老太太坐在首位,满脸笑容的迎接儿孙们的拜年。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城市生活,老太爷仿佛又年轻了几岁,脸红光满面,老太太的身体在赵长天专门请来的老中医的调理下,比起过去也大有起色,原本干瘦的身子丰满了一些,脸也逐渐红润起来。

拜年之后,赵家人摆放好了桌子椅子,大部分人坐在椅子一脸喜意的唠着嗑,畅谈这一年来家族的巨大变化,另一小部分人在刘晚霞的带领下去厨房忙活了。

一边聊着,人们的目光会不时的看向正坐在老太爷身边的赵长天。

对于这个家族的顶梁柱,所有的赵家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是发自内心的爱戴。

几年的时间,在这个人的带领下,赵家人过了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在赵家人看来,这个人不但是他们的亲人,更是他们倚之为柱石的精神支柱,只要他不倒,赵家这个大家族就会兴旺发达下去。

人多力量大,在此时有了充分的体现,八桌的饭菜在十几个人的张罗下,很快被端了饭桌,一瓶瓶白酒、啤酒被启开,一个个杯子被晶莹的液体注满。

孩子们则是打开了一瓶瓶的汽水,也学着大人的样儿,把杯子倒满。

老太爷站了起来,其它所有的赵家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老太爷有话要说。

老太爷将手中的酒杯举起,“我们老赵家的历史源远流长,出过无数的英雄人物、为家族增光添彩,可到了我们这一支,却窝在山沟里生活了几十年,过着紧衣缩食的生活。当初在乡下生活的时候,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愧对列祖列宗。

可如今,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我们从乡下搬到了城里,每户都住了楼房、都有了丰厚的积蓄,家里的孩子也都能受到很好的教育。家人出门的时候,都能被外人高看一眼。

我们老赵家能如此的兴盛,等以后我去了九泉之下,也能对老祖宗有个满意的交代。

我们赵家为什么能有这样的好日子?答案很简单,是因为我们老赵家出了长天这样一个让我们感到自豪、光荣的好孩子,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

儿孙们,举起你们的酒杯,为我们的好日子干杯,为了长天干杯。”

老太爷动情的说着,说完之后,一口喝掉了杯中酒。

所有的赵家人,齐刷刷的也跟着干掉了杯子里的酒。

“大小子,你也说几句。”老太爷慈爱的望向身旁的赵长天。

此刻的赵长天,鼻子有些发酸,他没有想到爷爷会在这样的场合对他进行这样高度的评价,这种来自于亲人的认可和看重,是他这辈子最为珍视的东西之一。

在这个大家族里,没有所谓的勾心斗角,只有极度的团结和心往一处使的群体意志。

为了这个家,就是做得再多,他也心甘情愿。为了这些血脉相连的亲人,他可以去做任何事,再苦、再难,他也甘之如饴。

怀着这种深沉的情感,赵长天将杯中的酒倒满,举了起来。“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为了你们大家,我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抛头颅、撒热血也再所不惜。

让你们幸福,让你们过的更好,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动力。

我们赵家的繁荣昌盛,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我希望所有的赵家人能永远团结,众志成城,我们必将战无不胜。

为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幸福,为了我们老赵家的未来,干了这杯酒。”

完这些心理话之后,赵长天仰起脖子喝掉了杯子里的酒。

包括老太爷在内的所有赵家人在激情涌动中,一起干杯。

接下来,赵家人都坐了下来,开始在喜悦、美好的气氛中享受桌的美食。

“永远团结,众志成城,我们必将战无不胜。哥,你这句话说得真好。”

赵长江望着大哥赞叹道。

“是啊,大哥这话说得我热血沸腾啊!为了大哥这句话,二哥,咱俩连干三杯如何?”

老三赵长河在一旁响应道,同时向二哥发出了挑战。

热热闹闹的大饭吃完之后,赵林、赵东带领着赵家的晚辈们在别墅外开始燃放烟花爆竹。

赵家人都站在院子里观看着绚丽的烟火。

赵长天则是趁着这个时间拿起话筒给王寒月打起了电话,这个春节,王寒月没有回家,一方面是超市没有歇业,毕竟春节期间是超市销售的黄金时间。另一方面,对于养父、养母这两年的表现,王寒月有些寒心。虽然她前些日子还是抽空回了两趟家、给了家里一些钱,但那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报恩的心理。

话接通的时候,赵长天听到了话筒那边喧闹的声音。

显然,王寒月对于赵长天能在三十儿晚能给她打电话、感觉很高兴。

“哥,你真好!我这边正和员工们一起过年呢,年前的时候,我给大家发了红包,工资加奖金,每个人都拿到了好几百块,他们都很高兴。”

“恩,你注意点身体,别太晚睡觉,要时刻记着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呢。”

“哥,放心,我一直很小心的。”

两个人一直聊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电话。

对于王寒月这个女人,赵长天是越来越喜欢、越来越眷恋了。这个女人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总是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问题,从来不提任何过分的要求。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来到了别墅外边,和家人们一起观赏着星空下漫天飞舞的烟火、倾听着大地连绵起伏的鞭炮声,体会着那份浓浓的年味。

着家人们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感受着他们发自内心的喜悦,赵长天的心情也无限美好

直到很晚,赵家人才结束了一年一度的这场欢庆盛宴。

从大年初一开始,赵长天开始了忙碌的拜年活动。

初一,赵长天在午去了刘家,刘家的所有人都在,显然有等他到来的意思。

刘清兰的气质发生了一些变化,接近一个月的忙碌,让她显得更加干练了一些,身多了一种过去所没有的锋芒,依然没变的是那份飘逸中蕴涵着高贵的美丽。

赵长天一直在刘家待到中午,马玉下厨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吃过午饭之后,赵长天才离开了刘家。这一次,刘清兰亲自送出了家门。在一种难言的窃喜中,赵长天驱车离开了。

下午,赵长天提着精心准备的礼品去了方文天家里拜访。方文天夫妇热情的接待了赵长天。

方文天的夫人,长相比较普通,但在言谈举止之间却处处流露着大家风范,赵长天对她的印象很好。

根据方文天的介绍,他夫人李华梅是北大的研究生导师,还担任着学院里重要的领导职务,工作比他还忙。

两个人聚少离多。通常,只有在方文天回北京的老家看望家人、或是逢年过节时,两个人才有团聚的机会。

李华梅是前天来到的顺城,夫妻二人过了几天二人世界之后,按照计划,他们将在初二回京。毕竟,他们的父母、亲人都在北京,三岁大的女儿也在北京由家里老人照看。

如果赵长天晚来一天,将会吃到闭门羹。

赵长天和方文天夫妻一直聊了两个多小时,双方找到了很多共同话题,交流得颇为尽兴。李华梅的博学、善谈给赵长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才华的女人。

后,赵长天考虑到人家夫妻相聚一次不容易,他提出了告辞、并婉拒了他们共进晚餐的邀请。

从方文天家里出来之后,赵长天驱车回到了昌县,在这里,他要拜访的人还有很多。

赵长天先去了新开业不久的第二家超市一趟,发现超市里人流如织,一派生意兴隆的旺盛景象。他和忙碌的王寒月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在超市里挑选了一些东西之后就离开了。

按照计划,赵长天开车来到了张秀芳家。

近一段时间,赵长天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工作,由于不是直管的原因,彼此接触的次数也极为有限。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自从那天晚、张秀芳亲了他一次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心思有了一些变化,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某些行为,对张秀芳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张秀芳的性格和情况与王寒月、甚至是李佳不同。如果和她发生了某种关系,赵长天很难做到不考虑责任的问题,而显然,这种责任是目前他给不了任何女人的。

对于赵长天的到来,张秀芳母女的表现有所不同,宝宝连蹦带跳的扑到了赵长天的怀里,小胳膊紧紧的楼着赵长天的脖子。那种依恋、想念的情绪显露无疑。

张秀芳的态度与往常相比多少的显得有些矜持,只是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是一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样子。

赵长天把带来的礼品袋儿交给了宝宝,小丫头高兴的蹲在地一样一样的拿出来仔细查看,每一样都爱不释手。对于小丫头来说,只要是叔叔买给她的东西,都是最珍贵的礼物。

赵长天和张秀芳相对而坐,彼此之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最近还好吗?”

凝视着那张粉嫩白皙的熟悉容颜,

“我还好,镇里的工作一直很顺利。”张秀芳关切的望着赵长天,“前些日子发生的那件访事件,问题都解决了吗?”

“暂时算是解决了,但我估计这帮人不一定死心,再加有人从中挑拨、教唆,可能还会继续闹事。只有等到开春之后,证明我的那些工作是有的放矢之后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对于张秀芳的问题,赵长天给予了认真的解答。

“长天,我感觉你判断的情况真的很有可能会发生,现在都已经是二月份了,大半个冬天都过去了,但却只下了一场小雪。如果一直这么持续下去,今天春天发生干旱的可能性很大。”

“现在就谈干旱还为时过早,怎么也要到四月份的时候,才能有一个基本的判断。算了,我们今天不谈工作的事情。我几次劝过你回家看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长天转移了话题,问起了他一直关心的一个问题。

“其实我年前的时候有过心理挣扎,几次差一点就下定决心回家看看了,甚至有一次我都到了火车站附近、打算买车票。可最终,还是失去了那份勇气。”

张秀芳有些忧郁的说着,脸的表情多少有些伤感。

“长天,我很想家,想念父母,想念家里的每一个亲人,可越是如此,我就越担心回到家里之后,发现一切已经物事人非。还担心,如果他们不认我这个亲人,我会失去长期以来的一个念想。”

着说着,张秀芳已经是珠泪盈眶,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妈妈,你怎么哭了?”

沉浸在喜悦中的宝宝发现了张秀芳的异样,小丫头从了起来,依偎在妈妈的怀里,伸出小手去擦妈妈脸的泪水。

赵长天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了过去,“秀芳,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如果你去做了,也许你会发现,你曾经所有的担忧其实并不存在。”

张秀芳接过手帕,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珠,只是,那泪水刚一擦完,却又涌了出来。

“秀芳,要不我陪你回家一趟。”

着女人那伤感的样子,赵长天鬼使神差般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

张秀芳仿佛没有听清似的睁大了泪眼模糊的眸子,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但随即她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一抹微笑瞬间在脸绽放,其情绪转换之快,让赵长天为之愕然。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女人是一种情绪极度擅变的动物。

“你要说话算话,你说,什么时间方便?我去买票。”不用赵长天回答自己的疑问,张秀芳像个孩子似的揪住了赵长天的许诺不放。浑然没有了前一刻泪眼婆娑的伤感模样。

虽然有了一丝当的感觉,但事以至此,老爷们儿就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所谓‘一口唾沫、一个钉’。

“那就下个月,你的事情早点解决了,你也好早点安心,我也就放心了。”

赵长天稍加思考,做了决定。

忽然,张秀芳用手遮挡住了宝宝的视线,她欠起身,在赵长天的注视中,飞快的向赵长天额头亲去。也许,她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内心的喜悦和感激。

出于羞涩的心理,女人闭了眼睛,白皙的脸庞也涌一丝红晕。

再次鬼使神差的,就仿佛是由潜意识控制自己的行为一般,赵长天也欠起了身体。

多年里习武所练就的眼力和反应速度,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身体拔起的高度刚好达到了一个异常完美的位置。

结果,张秀芳感觉到自己的双唇接触到了一处柔软的所在,绝对和想象中亲额头的感觉不同。软、绵,她还能清晰的感觉到男人有些急促的喘息声。

,她懵了、有了片刻的失神,导致了嘴唇在那个位置停留的时间稍稍的长了那么一、两秒钟,而不是预计中的稍一碰触就马离开。

又一次在潜意识的控制下,赵长天‘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

很软、很滑、有一些湿润,能感觉到一种淡淡的甜香味道。

那一瞬间,张秀芳感觉自己迷失了,有一种天昏地暗的感觉,一种生平从未体会过的滋味如潮水般汹涌的袭来。

这种感觉,在她将近30年的生命中,从未体验过。

不知不觉,她遮在宝宝眼前的手悄然滑落。

,在宝宝的视线中,她的妈妈和叔叔嘴对嘴的画面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

宝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丫头一下子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挪动着两只小短腿儿想要离开妈妈的身边。

可却在不小心之下,发生了意外,她踢到了赵长天给她带来的礼物,

结果,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个声音,但在这寂静的空间内却足以将某些人的意识拉回来。

赵长天率先反映过来,他看到了宝宝捂着眼睛、摄手摄脚的可爱样子。

张秀芳也紧跟着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眼睛都没有来得及睁,就满面通红的坐了回去,与此同时,也学着宝宝的样子低着头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宝宝,你不要误会,刚刚你妈妈眼睛里进了东西,我帮她吹吹。”

赵长天厚着脸皮拉住了宝宝,企图用这种方式蒙骗过年幼、单纯的小丫头。

宝宝从脸放下了小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赵叔叔,月牙般的眸子里流露着明显的怀疑。

“可是,宝宝迷眼睛的时候,妈妈不是那样吹的。”

丫头眨了眨眼睛,脆生生的说道。

对于宝宝的置疑,即便是以赵长天的口才和应变能力,也有了无法解释的感觉。

“宝宝,去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菜?等一会儿,妈妈下厨给你和赵叔叔做好吃的。”

好在,经过片刻的慌乱之后,张秀芳多少的恢复了一些正常状态,听到赵长天陷入尴尬后,及时的岔开了话题,为赵长天解了围。

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宝宝被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蹦跳着向厨房跑去。

宝宝离开了,赵长天和张秀芳却陷入了尴尬中。

赵长天很想为自己刚才的行为作出解释,说他不是故意的。但他又觉得以张秀芳的智慧恐怕不会相信,自己反而有越描越黑的可能。

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张秀芳能多少的猜到赵长天的心理,她很想说她不介意,但毕竟她是一个女人,是一个从来没有和男人亲近过的女人,那种话她又怎么可能会说得出口呢。

终,经过几秒钟的沉默之后,赵长天率先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秀芳,和我说说你的家乡,让我再去那里之前,有个大概的了解。”

赵长天的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显然很符合张秀芳的想法,接下来,她向赵长天介绍起了她的家乡。

经过片刻的交流,从表面看,两个人的情绪重又恢复了正常状态,非常默契的,谁也没有提及刚才发生的那短暂的一幕,似乎已经忘记刚刚发生了什么。

只是,是否真的已经遗忘?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同一时间,冯长远的家中。刘广田直着身体坐在冯长远对面,中间隔着一张茶几。

“广田,午小科来过电话了,他告诉我,最近已经通过李子华几次拜访了李东阳。按照小科的意思,我们这里可以展开行动了。你妥善安排一下,争取在二月下旬组织次那批人员去省里访。”

冯长远淡淡的说道,眼神中蕴涵着一丝凌厉。

“老板,明白了。用不用再多组织一些人?”

“广田,不需要再多了,30多人的规模已经够了。再说,人员组织得太多,容易走漏风声。这次的要求还是向次一样,事先要做好保密措施。”

“老板,放心,我安排负责串联此事的人非常可靠,办事也非常稳妥。”

“广田,虽然如此,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考虑到可能会出现的最差结果。因此,我要求你做好事情暴露的心理准备,事先想好应对之策。希望,我们这一回能一次就操翻赵长天那个小崽子。”

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冯长远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可以想见,他对赵长天的怨念有多深。

“老板,我实在想像不出赵长天还能蹦达出什么花样来,这一次,肯定能彻底掀翻这个王八蛋。”

刘广田咬牙切齿的说道,面部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当天晚,赵长天吃过晚饭之后,在八点多才离开了张秀芳家里。

张秀芳送出了小院儿,在淡淡的月光下,美人如玉、如画,赵长天强忍着某种冲动驾车离开。驶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他透过反光镜,看到张秀芳依然站在那里。

那一刻,他有一种想要返回去、做一些事情的冲动,但最终,怯懦战胜了勇气,他的车子越开越远。

赵长天没有回顺城,也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王寒月家里。

在张秀芳那里积累的欲望需要适当的宣泄,到了王寒月家中,自然是一番缠绵的轻怜密爱。顾虑到女人有孕的身体,赵长天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温柔。

初二,赵长天午去了黄峰、孙宝林家。

下午,他去了李涛、周刚家。

晚,则是约了刘远、张国栋、张学林、王军等人在东来顺进行了一个小型聚会。

初三午,赵长天开车直奔锦市、去郭青云家拜访。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赵长天在午十点到达了锦市,按照郭青云说的地址、找到了郭家。

对于赵长天的到来,郭青云夫妇显得十分高兴。

虽然已经几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却没有多少生分。王梅热情的张罗着,烟、茶水、水果很快被端了茶几。

令赵长天稍感意外的是,郭小雅一直没有出现在客厅里,显然她应该不在家中。

“小赵,小雅原本知道你要来,打算一直待在家里等你的,但她的一个姓张的大学同学早晨到了家里,非要拉着她出去玩。小雅无奈之下,才和她那个同学出去了。”

出了赵长天的疑惑,王梅笑着解释道。

姓张、还是郭小雅的大学同学,赵长天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张萌那个极度爱慕虚荣女人。

虽然心理有些不舒服,赵长天还是表现出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毕竟,他这次来郭家,主要还是为了拜访郭青云这个前不久才帮了他大忙的老领导。

“郭叔,到锦市工作几个月了,感觉怎么样?”

赵长天挑起了话题。

“市里让我主抓文教,工作倒是很清闲,可同样在市里也没什么话语权。我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哎!”

着说着,郭青云叹了一口气,刚刚还舒展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王梅接过了郭青云的话头,有些愤慨的说道:“小赵,你郭叔在县里工作的时候好歹也是个一把手,县里那些领导哪个敢不高看一眼。

到了这里,开始的时候,记和市长都想笼络你郭叔,对你郭叔还不错。但后来,可能是看你郭叔迟迟不站队、失去了耐心,也可能是其它别的什么原因。

记、市长还有其它的几个分量重的人物开始明里、暗里的打压你郭叔,尤其是那个缺德的市委记李大江,就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几次公开点名道姓的批评你郭叔,明摆着就是欺负人。

市长王宝华也不是个好东西,在政府办公会议,经常不给你郭叔好脸子。

在这种情况下,其它人自然知道市委记、市长这都和你郭叔不对盘。因此,有许多人就开始和你郭叔疏远,连工作都不好开展了。”

王梅的语气中满是激愤和无奈,显然对于丈夫的遭遇深感不平,可又无能为力。

“郭叔,没想到你的情况这么艰难,甚至还比不我那里呢。最起码,在我那边,县长张子兰还是我的。”

摇了摇头,同情的感叹了一句,赵长天眯着眼睛说道:“郭叔,我感觉出现这种状况,应该和你迟迟没有站队关系不大。按照常理,你来到锦市才几个月的功夫,没有选择站队也很正常,无论市长还是记都应该继续拉拢你才对。

如果排除了这种情况,那就很可能是因为外来的因素影响了他们。

很可能,是有足够分量的人物向李大江、王宝华打了招呼,是不是和李东阳有关?或者是冯长远背后的靠山?

毕竟,除了他们两方有这个动机和实力,您得罪的其它人,我不想出还有谁具备这样的影响力。”

赵长天条理清楚的做着分析。

郭青云边听边点头,“小赵,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结论和你分析的差不多。可就是找出了原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到这里,郭青云摇了摇头,又是轻叹了一口气,随即,他语气一转:“小赵,不说这些了,你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别因为这些事影响了心情。”

赵长天点了点头,他知道再说下去也于事无补,只能徒增烦恼罢了。

接下来,双方转换了话题,开始聊起了过去经历的那些往事。压抑的气氛逐渐缓和起来。

中午,郭小雅还没有回来,赵长天的心情有些失落。

在郭家吃过午饭之后,赵长天告辞离开了。

离开了郭家,赵长天的心里感觉有一些压抑。有郭小雅始终没有出现的原因,也由于郭青云的处境如此糟糕。

从内心深处,他很想帮帮这个亦师、亦的老领导。

即使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些误会,他对郭青云有过一些意见,但无论如何,郭青云对他在仕途的起过巨大、甚至是关键性的作用。饮水思源,做人不能忘本。

可惜的是,一方面是鞭长莫及,另一方面,以他目前在官场的地位和影响力来说,想要帮到郭青云很难,除非动用一些特殊手段。

可以他目前的身份和思想,除非迫不得已,他不想轻易的动用那些阴暗的手段。

一边开着车,赵长天脑子里想着关于郭青云的事情,目光随意的扫视着车窗外的景色。

车子驶过锦市百货商店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然凝住了,车子不由得减慢了速度。

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百货商店里跑了出来,虽然还隔着一条马路,有几十米远的距离,但赵长天还是一眼认出了、那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孩子正是郭小雅。

在她身后几米远之外,紧紧的追着两个人,正一边追一边张口向郭小雅说着什么,但距离有些远,赵长天听不清楚。

那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中等身材,长相普通,女子赫然是赵长天认识的熟人,在一次人生中、曾经同床共枕了几年的张萌。

赵长天注意到,郭小雅跑得很急。

无须多想,赵长天踩了刹车,车子停在路边之后,他打开车门、下车之后向着马路对面郭小雅前行的方向迎了过去。

几个大步的跨越,险险的避过两辆车之后,赵长天已经穿过了马路,与郭小雅的距离迅速拉近,只剩下了不到十米的距离。

郭小雅此刻已经发现了赵长天,女孩子脸一副难以置信的惊喜表情,脚下的步伐稍稍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向赵长天冲了过来。

此时的郭小雅,心理只有一个念头,扑到赵大哥的怀里痛快的哭一场,把这些日子所受到到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郭小雅,你给我站住,我又不会吃了你,不就是一个戒指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雅,你跑什么啊?李少是真心喜欢你的。”

“郭小雅,你还跑?你是不想你老子有好了?”

“小雅,站住,你….”

张萌的呼喊噎在了嗓子里,同时停住了脚步。在她的视线中,郭小雅扑到了一个男人怀里,而那个男人她是认识的,留给她的印象非常深刻,她清楚的记得那个男子曾经在她的婚礼和郭小雅一起出现过。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应该叫赵长天。虽然郭小雅一直没有说他的来历,但张萌知道这个男人家世应该很好,否则不会在婚礼拿出二千块的礼金。

和张萌并肩而立的‘李少’显然也看到了眼前令他感觉难以置信的一幕,和张萌一样停下了脚步,刚刚张开的嘴巴就那么僵住了。

在他的眼中,那个长得宛如天使般美丽的女孩子就那么的扑到了一个男人怀里,那个女孩儿他至今连跟头发都没碰到过,可那个男人却把手放到了她的头抚摩着。那只白嫩的小手,他无数次想要轻轻的触碰一下,却一直未能如愿,可如今却被握到了那个男人的手中。

这一刻,‘李少’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怒火在心头升起。

他清晰的记得,从见到郭小雅的第一眼开始,他就不可自拔的喜欢了这个女孩子,他甚至体会到了从未感受过到的爱情滋味。

几次的接触之后,他越来越喜欢这个美丽、纯真的女孩子,甚至在内心发誓一定要娶到这个女孩儿,除了这个女孩子,这辈子他谁也不娶。

为了这个女孩儿,他甚至可以冒着得罪大人物的风险劝父亲改变对郭青云的立场,为了这个女孩儿,他甚至可以抛弃以前所有被他玩过的女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倾注了他全部感情的女人,却当着他的面投入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这一刻,他甚至有一种被戴了绿帽子的感觉,有了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

如果他现在手里有一把枪,在如此的刺激之下,他会毫不犹豫的冲那个男人开一枪。

赵长天不知道李少的感受,他也没那份闲心关注他。

此刻,抱着郭小雅柔软的身子,感受着女孩子对他的那份浓浓的依恋,体会那只小手的柔软、嫩滑,赵长天的心情无比舒畅,所有的压抑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赵大哥,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去学校看我?我都幻想着你会出现在我的身边。可每一天我都是失望。赵大哥,你知道我这些天过得有多难吗?那个市委记的儿子老是缠着我。我想抛下一切顾虑去找你,我想告诉你我受到的那些委屈,可我又怕影响到我爸爸。”

郭小雅一边哽咽的说着,搂着赵长天的脖子搂得更紧了。赵长天能清晰的感觉到,女孩子眼中有泪水涌出、流进了他的脖子里。

爱怜的抚摩着女孩子的头发,赵长天柔声说道:“傻丫头,赵大哥怎么会不想你呢?可我现在的性子还没定下来,无法给你什么承诺。小雅,你应该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可越是喜欢你,我就越怕因为自己的放任给你造成伤害,总是会担心无法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赵大哥,谁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不要什么承诺,我只要现在!赵大哥,我要郑重的告诉你,小雅爱你!”

郭小雅不再哽咽,似乎是因为投入赵长天的怀抱之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将自己累积在心中许久的想法一口气的说了出来。

女孩子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赵长天感觉自己如果再继续矫情,那就太不是人了,连做一个爷们儿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魄力连一个女人都比,那这人生也未免活得太窝囊了一些。

想到就要做到,秉承这种一贯以来的原则。

在马路边上,在张萌有些嫉妒的眼神中,在‘李少’已经喷火的目光中,在路过的行人的注视下,赵长天猛的低头吻在了郭小雅那张粉嫩的小嘴上。

这种感受实在美妙,人世间最美好的感觉莫过于此!

那一瞬间,“喀嚓”李少感觉自己的心碎了。

他的两条大腿打着哆嗦、眼睛几乎已经突出了眼眶,他感觉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提前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李少’哭了,长了这么大,他很少流过眼泪。从小,父亲就教育他‘男儿流血不流泪’。

自从21岁那年从部队里出来之后,他就没有再哭过,他本以为他可以承受任何重大的打击。但今天,他知道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我..操…操”

‘李少’声音颤抖着,哆嗦着双腿向眼前那对正在拥吻中的男女冲了过去。此刻,惟有暴力、只有暴力才能发泄他心中的悲愤与耻辱。

几米的距离,瞬间即至,‘李少’挥舞着拳头向赵长天脑袋砸了过去。

到了此时,他仍然不想对自己心目中的天使有半点伤害,他只想把那个男人彻底击倒、狠狠的践踏。

在赵长天的上一次人生中,有一次,他去外地办事。

他住进了当地的一家宾馆里,那天晚上,他和一个新勾搭的女人激情缠绵之后、搂着女人呼呼大睡。

一个仇家买通了宾馆值班经理,在深夜时分偷偷的打开了他所住房间的房门,悄悄的溜进了卧室里,潜到了床边,他清楚的听到了赵长天睡觉时发出的呼噜声。

当那个仇家在窃喜中举起手中的刀向赵长天劈下的时候,他的肋下突然遭遇到了宛如铁锤重击般的一脚,身体像破布袋一样被凌空揣飞。

据事后了解,那个仇家在那一脚之下被揣断了三根肋骨,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那个仇家怎么也不明白,一个正在呼呼大睡的人怎么就会突然间揣了他一脚。

事实上,赵长天自己也不明白。他只知道,每一次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本能的发出反击。赵家老太爷对此的解释是,那是一个武者功夫练到一定程度之后才会具备的自然反应。

镜头拉回到眼前,当李少的拳头堪堪接近赵长天的头部时,拳头甚至已经触及赵长天的头发。李少有足够的信心,他的这一记融合了自己所有意志和精神、充满了愤怒的重拳一定会命中目标,那个正陶醉在热吻中的男人绝对无法躲过,他会在惨叫声中轰然倒地。

然后,他会当着郭小雅的面,在那个男人脸上、腹部、甚至是跨下,狠狠的践踏,他要让那个男人明白,敢抢他李少的女人,后果就是再也做不成男人。

但就在李少愿望即将实现的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肋下受到了猛烈的撞击,疼是唯一的感觉,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他不需抬头就看到了蔚蓝的天空。

但随即,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落地之后,更加刺骨的疼痛涌遍全身。

他很想表现得更硬气一点、更男人一些,努力的不发出惨叫。但无奈的是,身上实在是太疼了,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

‘李少’的惨叫声惊醒了正沉醉在那一吻中的郭小雅。

当她扭过头,看到在地上来回打滚的‘李少’时,还有些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她没弄清楚,但旁观者的张萌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在强烈的震惊之后,她语无伦次的说道:“赵长天,你闯大祸了,你知道‘李少’是谁吗?他是市委李书记的儿子。”

看着满脸惊惶之色的张萌,赵长天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如果不是重生以来还没有养成打女人的习惯,赵长天的大巴掌早就向她那张白嫩的小脸儿甩过去了。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事情缘由,但仅凭张萌刚才劝郭小雅的那句话,这个女人就该受到惩罚。

扫了一眼地上打滚的那位仁兄,赵长天呸了一口。刚刚他凭借本能反映揣出的那一脚力量十足,如果不是他在最后关头醒觉、从而收回了大半力道,恐怕这所谓的‘李少’至少会断几跟肋骨。

他之所以会脚下留情,也是不想给自己和郭青云惹上麻烦,毕竟对方是市委书记的儿子。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弄个重伤害出来,肯定是个不小的麻烦,不可能一走了之。

“走吧,小雅,我送你回家。”

边说着,赵长天搂着脸色有一些复杂的郭小雅向马路对面走去,留下了怔怔发呆的张萌和躺在地上嚎叫的‘李少’。

上了车之后,赵长天掉转车头向着郭家驶去。在车上,赵长天从郭小雅的叙述中,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郭小雅放寒假回家之后,感觉家里的气氛比起在昌县来压抑了很多。

经过郭小雅的观察、偷听了几次爸妈的谈话后,她发现问题是由于爸爸的工作,爸爸在这个副市长的岗位上干得很不开心。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排挤、打压爸爸,他如今的处境很艰难,连带着影响到了家中的气氛。

可即便是知道了原因,她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女孩子也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只能在私下里焦虑。

曾经的大学张萌知道她放假回家之后,经常找她出去逛街、偶尔的还会邀请她去参加朋友聚会,为了缓解心里的苦闷,郭小雅大多数时候都会响应张萌的邀请和她一起出去。

有一次,张萌带着郭小雅参加了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

在那次聚会上,郭小雅和张萌在那个朋友的引见下,认识了李少平、也就圈子里通常称呼为‘李少’的年轻人。

在张萌那个朋友的介绍下,她们知道了李少平的身份:李少平是市委书记李大江唯一的儿子,在锦市来说,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党。

对于郭小雅来说,无论李少平是市委书记、还是省委书记的公子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是出于礼貌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的是,李少平见了她之后,就像发了疯似的、纠缠着她不放。

在聚会上,李少平谁也不理,就像只苍蝇似的老是围着她转悠,让郭小雅感觉非常厌烦。

为此,郭小雅不得不提前离开了宴会,可李少平却追了出来,很荒唐的说喜欢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还要开车送她回家。

郭小雅没有搭理他,打了一辆出租车就离开了。

郭小雅以为事情应该就这样过去了,她和那个另她感觉厌烦的李少平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可事情却出乎了她的预料,李少平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家的电话,当天晚上就打了她家的电话。

电话是妈妈接的,听对方是找郭小雅的,就把电话给了她。

李少平在电话里邀请她第二天参加一个朋友聚会。郭小雅直接就表示了拒绝。

按理说,她拒绝的态度非常坚决,正常情况下,李少平应该识趣的打消自己的念头。

可李少平偏偏没有,他威胁说,如果郭小雅不同意,他就不挂断电话,如果郭小雅挂了电话,他就会一直打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郭小雅把家里的电话线拔了。可爸爸身为副市长,晚上有人给他打电话很常见。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影响爸爸的工作吧。

无奈之下,郭小雅只有同意了,她决定明天态度再恶劣一些,一定要让李少平知难而退。

可第二天见面之后,郭小雅不得不临时改变了昨晚做出的决定。

李少平改变了心急的做法,他希望可以与郭小雅做一个普通朋友。而且,他提出了一个让郭小雅很难拒绝的条件:如果郭小雅答应和他做朋友——只是普通朋友,他会劝他父亲李大江改变对郭青云的态度。

想着爸爸整日愁眉不展的样子,想着家里压抑的气氛,郭小雅答应了李少平。

从那以后,李少平就开始经常约郭小雅出去。

为了能帮到父亲,郭小雅基本上都会接受李少平的邀请,但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她每次都会带上张萌。

张萌自从嫁给了林虎之后,就过起了少奶奶的生活,整天除了逛街就是参加聚会,有的是空闲时间。

以郭小雅对张萌的了解,能够有机会和市委书记的公子相处、还能参加一些档次很高的聚会,她应该是求之不得。

事实和郭小雅预想的一样,张萌很喜欢这样的任务。

但让郭小雅没有想到的是,张萌陪自己和李少平接触了几次之后,却被对方收买了。

她虽然明知道自己有赵长天这个男朋友,但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张萌都会替李少平说好话、不遗余力的劝她接受李少平做男朋友。

有一些时候,她还主动帮李少平约见自己。

郭小雅虽然越来越反感这个大学同学,但考虑到自己在和李少平虚以委蛇的时候,还需要她陪着。

因此,也只好耐着性子和她相处。

就这样,从放寒假开始一直过去了将近20天,她一直过着这种非常压抑的生活。 因此,郭小雅在给赵长天打电话时,虽然极力的想要装得开心些,但还是被赵长天发现了一些端倪,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低落。

昨天,当郭小雅在电话中知道赵长天要来家里的时候,心理非常高兴。

从放下电话的那一刻起,她就翘首以盼赵长天的到来。

可是,张盟却在今天早晨来到了她家,说李少平要约她去百货商场购物。

一开始的时候,郭小雅一口回绝了张萌。但是,张萌却以‘李少平如果不高兴会影响到她爸爸郭青云’作为威胁,而且说话的声音还越来越大,仿佛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无奈之下,虽然心中万分的不情愿,郭小雅只好再次屈服。

她不想坚持了这么久、受到了那么多委屈却中途放弃,她不想被爸妈知道自己正在坐的事,她怕他们担心、生气。

张萌带着郭小雅来到了百货商场,李少平正等在那里。

进入百货商场之后,李少平与平时表现出来的君子风范不太一样,几次想要去拉郭小雅的手,但都被注意力非常集中的郭小雅巧妙的躲开了。

几次下来,当她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之后,李少平才有所收敛。

但好景不长,到了卖戒指的柜台之后,李少平又玩起了新花样。说要买戒指送给郭小雅作为春节礼物。

在郭小雅明确表示拒绝之后,李少平还是不顾她的反对买了一只金戒指,并试图由他亲自为郭小雅戴在手指上。

郭小雅自然不会同意,连连避让、呵斥,可这次李少平仿佛铁了心似的,不顾周围顾客的异样目光,非要抓住她的手,为她戴上那枚戒指。

在这种情况下,郭小雅只好跑出了百货商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她讲述了。

说到这里,郭小雅把她这一段时间的遭遇大致的讲述了一遍。车子也到了郭家附近,赵长天把车停在了路边。

“小雅,真是难为你了!”

一边说着,赵长天握住郭小雅的小手,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想要给这个受到委屈的女孩子一些安慰,还要对她的一些做法批评几句。

可没想到,情况有了新的变化。

郭小雅稍稍挣扎了一下,还是顺从的把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了赵长天,但眼睛却闭了起来,呼吸也急促了一些,白皙的小脸上升起了一抹红晕。

这副场景,对于赵长天的诱惑力实在是不小,不知不觉,他把已经到了嗓子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

虽然刚刚在百货商场前,两个人已经有了亲密的接触,但那时的亲热,毕竟是在激情和冲动之下发生的行为,根本没有仔细品尝、也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此刻,两个人都已经基本恢复了冷静。如果再次经历那种亲热的行为,感受自然会有所不同。

所谓食髓知味,不久之前的那一吻,几乎刚刚开始就被李少平打断了,虽然非常美好,但毕竟时间太过短暂。

此刻,显然不会再有人打扰。

想到就要做到,赵长天低下头,把嘴印在了那张娇嫩、湿润、色泽鲜艳、弧度优美的菱形小嘴儿上。

柔软、嫩滑,女孩子急促的呼吸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美好、美妙的感觉席卷而来。

轻轻的用舌尖撬开贝齿,触碰到了粉嫩的小舌头。

鼻间全是女孩子如麝如兰的味道,女孩子滚烫的脸颊、剧烈的心跳、柔软的身体,对赵长天构成了巨大的吸引力,他的手已经不知不觉的伸到了女孩子的羽绒服下面、钻进了内衣里,女孩子的身体刹那间挺直。

沿着嫩滑的肌肤触摸到了那一片丰盈之所在,在那里停留了下来,女孩子的身体轻颤着,呼吸更加急促了一些。

片刻之后,手又向下滑动,行进到女孩子的腰部时,被一只娇嫩的小手阻止了。虽然那力道微弱得可怜,只要稍稍加一点力量就可以突破它的防守,但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向下探索,重又回到了那片温暖、柔软的区域,在那里留恋往返。

这一吻,是赵长天重生以来最为投入的一吻,一直持续了接近五分钟。

如果不是尚保存着一份理智、知道场合不对,赵长天会毫不犹豫的扒光这个几乎对他不设防的女孩子的衣服,痛快的做那些想做的事。

他的下体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最终,赵长天在稍有一些遗憾的心情中,直起了身子,手也恋恋不舍的从那片柔软、滑嫩的区域撤了出来。

然后,把郭小雅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此刻,女孩子依然紧紧的闭着眼睛,俏脸上满是红晕,急促的呼吸声逐渐的平稳下来。

良久之后,感觉女孩子的情绪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赵长天轻声说道:“小雅,我喜欢你,从认识你的那一天,就喜欢你。”

赵长天很清楚,对于一个刚被侵犯过的非常纯洁的女孩子来说,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什么。

郭小雅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赵长天抱得更紧了一些。

“小傻瓜,以后再也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你爸爸如果知道你因为他做这种事情,一定会非常难过的。他肯定不希望你这样做。你知道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那是最大的耻辱。

而且,官场上的那些事,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李大江不会因为他儿子、更不会因为你而轻易改变他的立场。

我一会儿陪你上楼,把情况和郭叔说明。这样,等以后李少平再打骚扰电话的时候,你就不用和他虚以委蛇了。只要郭叔或王姨告诉他,你不在家就可以了。

那个张萌,你以后也不要再和她来往了。那个女人很势力、爱慕虚荣,你这样单纯的性格不适合与那样的女人交往。

还有,你也不要过于为郭叔担心。虽然暂时郭叔的处境有一些艰难,但天下没有过不去的槛儿,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他都闯过来了,我相信他这次也一定可以。”

赵长天一边紧紧的搂着郭小雅,一边耐心的劝慰、开导着她。他相信,以郭小雅的聪明,会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不会再去做那种傻事。

“赵大哥,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以前是我自以为是、把问题想得简单了,现在你这么一说,我不会再去做那样的事情了。”

郭小雅轻柔而又坚定的说道。

此刻,这个实现了心中最大愿望的女孩子内心充满了喜悦、满足,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象过靠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感受他的心跳、倾听他的声音。

终于,这个最美好的愿望在今天实现了。

“赵大哥,你知道吗?我现在很幸福!”

郭小雅轻声的呓语着。

两个人又在车里缠绵了几十分钟,才返回了郭家。

郭青云夫妇对于赵长天的去而复返,显然有一些惊讶,但看到他身后跟着自己的女儿,又有了一些恍然的感觉。

作为郭小雅的母亲,王梅敏感的发现了女儿身上的变化。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女儿望着赵长天的目光,分明是陷入恋爱中的女人才会有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她自己当年也曾经有过。

对此,王梅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对于赵长天,王梅已经是越来越喜欢、欣赏,尽管他家里的条件差一些,那也无所谓了。

当赵长天把郭小雅这一段时间的困扰说出来之后,郭青云和王梅情绪都有一些激动,王梅搂着女儿嘴里不住的说着“傻丫头!”

郭青云的眼中有一些湿润,他只是爱怜的看了女儿一眼,没有说出任何责备的话。

能有一个如此乖巧、可爱又能为家人考虑的女儿,为人父母者,足以感觉欣慰了。虽然行为有些卤莽,但既然她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就没有必要再责怪些什么了。

对于赵长天提出的解决方案,郭青云表示了赞同。

在内心深处,对于赵长天能及时发现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并提供了解决方案,郭青云很是感激。只是以他们的关系,这种感激却不需要说出口。

郭青云有一些后怕,如果赵长天没有发现这件事,女儿继续和那个李少平交往下去,最终,很可能会发生一些追悔莫及的事。

赵长天又在郭家待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在郭小雅依依不舍的送别中离开了郭家。

回到昌县之后,赵长天没有再安排其它的行程,直接去了王寒月家里,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

当王寒月从超市回到家,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热气腾腾的饭菜,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径直搂住赵长天的脖子送上了一个香吻。

只是,赵长天感觉到一些湿湿的液体顺着女人的眼角流到了自己唇上,有一些咸咸的味道。

这一晚,王寒月异常的缠人,不顾已经有了一个多月身孕的肚子,要了赵长天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清晨,赵长天又亲自动手准备好了早餐。

与王寒月一起吃过早饭之后,赵长天驾车返回了顺城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到春季假期结束,赵长天的大部分时间、精力都用在了关注集团事务上。

今年,对于远大集团的、扩张,将是非常关键的一年。

矿泉水、保健品项目将全力启动。

房地产公司将在稳健的基础上,力争在明阳和周边几个地级市场站稳脚跟。

装修公司将在巩固现有市场的前提下,向周边几个省的省会城市进军。

其中,保健品项目是赵长天最为关注的。

从94年到96年,将是保健品行业的黄金三年,过了这三年,保健品市场将每况愈下,迎来一个较长时间的萧条期。

这三年,保健品市场每年的销售总额都能达到300亿元左右,以保健品夸张的利润计算,每年将能产生超过200亿的利润总值。

这么大的一块蛋糕,远大旗下的三健口服液能分到多大的一块?

对此,赵长天虽然心理没有多少底气,但他充满了渴望。

因此,赵长天和集团总经理赵长江、主管销售的凌长军数次探讨了关于保健品的营销模式。

实际上,大多数时候,赵老二都只是一个听客。

在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完整的保健品销售方案才最终确定。这份方案,凝结了赵长天和凌长进两个人的智慧,融合了赵长天的大局观和凌长军对市场细节的把握。

对这份方案,赵长天感觉十分满意。

赵长天相信,以凌长军的能力,一定可以将这份方案得以完美的执行。

对此,赵长天满怀期待。

春节假期结束之后,赵长天返回了昌县、到县政府上班。

2月19日,上班后的第三天,县政府召开了上一年度专项工作总结大会,主题是上一年度提留费的完成情况。

县长张子兰主持了大会,并做了专项发言。

在张子兰的发言中,对上一年度提留费的完成情况进行了总结。

张子兰指出,完成的总体情况超过了以往的几年,值得肯定。

具体落实到各个乡镇,情况也比往年有所好转,全县的18个乡镇中,有10个乡镇完成了预期指标,这个数字是最近几年完成最好的。

张子兰对这10个乡镇提出了表扬,并对10个乡镇的主要领导颁发了奖励。

张子兰又对县政府分片主管的干部们做出了评价,其中,张子兰只点名道姓的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赵长天。

副县长赵长天的工作表现得到了张子兰的表扬、肯定。

张子兰指出:赵长天副县长所负责的两个乡镇超额完成了指标,这两个乡镇在最近几年,最好的情况也只是达到过80的指标。两厢对比,赵长天的工作能力显得尤为突出。

对于其它主管领导,张子兰没有再做出点名评价。

她只是指出:有一些县领导的工作方式有待改进、工作能力有待提高。

当张子兰的讲话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台下的乡镇领导们注意到,除了刚得到表扬的赵长天,包括常务副县长钟新华在内的其余六个副县长脸色都有一些难看。

其中,以常务副县长钟新华的脸色最为难看。

参加的会议的基本都是镇党委书记、镇长,消息都比较灵通,大家清楚的知道,钟新华副县长所负责的三个乡镇没有一个完成指标。

县长张子兰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她所指出的“工作方式有待改进、工作能力有待提高”的一些县领导中,显然应该包括这位常委副县长钟新华。

毕竟,其它的几个副县长虽然也没有完成任务,但起码负责的两个乡镇中,都能有一个完成了指标。相比之下,钟副县长的成绩确实寒碜了一些,人们从张子兰的话语中自然会首先联想到他。

会议结束之后,赵长天难免有一些小得意。他得意的不是自己所取得的成绩,也不是张子兰的那几句赞扬,而是因为钟新华的那张难堪的臭脸。

但是,赵长天的得意没有持续太久时间。

当天下午三点,他得到了一个消息:昌县县委推荐他参加三月初的省委党校青年干部培训班。这个培训班为期三个月,参加人员要求是副处级别的干部,年纪在35岁以下。

这个消息是刘常清打电话告诉他的,在电话中,刘常清向他介绍了省委党校办这个培训班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加强年轻干部的综合素质,为以后的升迁做好准备工作。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参加完党校培训之后就会马上获得升迁的机会,只是相对来说,升迁的可能性更大了一些。

刘常清征求赵长天的意见,是否愿意去参加这个培训班?昌县县委只是做了推荐,真正握有决定权的还是刘常清。

赵长天只是稍做考虑,就有了决定,他不打算去参加这个培训班。

如果参加完这个培训班之后,能够马上获得升迁,赵长天不会有任何犹豫肯定会去参加。这样的好事,相信没有人会拒绝。

但很明显,所谓昌县县委的推荐,不过是冯长远一个人的意思而已。目的不外是让他闲置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他分管的工作肯定会暂时交到别人手中。在这种情况下,很可能等到他参加完党校培训回来之后,冯长远会顺利成章的调整他的工作分工。

赵长天把自己的想法和决定说出来之后,刘常清没有多说什么,表示会把昌县县委的推荐压下来。

结束了与刘常清的通话之后,赵长天陷入了沉思。

很明显,这是冯长远针对他的又一次出招。如果不是有刘常清关照自己,恐怕冯长远这次的阴谋还真会得逞。

毕竟,在正常情况下,类似于这种性质的推荐,很少会出现被压下或是打回的情况。估计冯长远恐怕也想不到,他这个十拿九稳的计划会遭到破坏。

摇了摇头,赵长天不再考虑这个问题,冯长远要对付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着刘常清的照应,再加上自己小心谨慎,暂时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这件事之后,赵长天再度提高了警惕。一个县委书记整天琢磨着要算计他一个没入常的副县长,想想都让人头疼。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赵长天频繁的召见胡利,让他通过自己的圈子密切留意冯长远的动向。

去年年底,在李东林、张红林两兄弟的努力下,就已经找到了那个前额上有一个大黑痔的负责串联的王姓中年男子。

可这个家伙行踪非常飘忽,时常去外地做生意,他自己还有轿车,非常不利于跟踪、了解情况。

因此,直到最近几天,才真正摸清了这个家伙的根底。

这个人叫王强,是县委办主任刘广田的小舅子,做服装生意,家里住着二层小洋楼,开着奥迪车,显然经济条件非常不错。

王强有一儿、一女,儿子21岁,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社会青年。女儿17岁,去年刚上高一。老婆是一个刻薄的女人,在家里具有绝对的话语权。

胡利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第一时间向赵长天做了汇报,请示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赵长天考虑之后,给胡利下达了指示:暂时不需要采取行动,只是让他安排人手掌握这一家子人的日常活动轨迹,重点放在王强的一对儿女上。

2月28日上午,11点的时候,赵长天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刘常清打来的。

刘常清告诉了一个对赵长天来说十分不好的消息:昌线30几个鱼塘承包者联合到省政府上访,反映的问题和上次去市政府上访时如出一辙。

赵长天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映,是呼吸加速,他意识到这次的事情闹大了,问题很严重。

刘常清语气严肃、沉重的为赵长天做了分析:上次那群人到市里上访,由于有他压着,直接被打回了县里处理。

但这次不一样了,据刘常清说,副省长李东阳已经下达了措词非常严厉的指示:彻查此事,给予相关责任人严厉惩处。

虽然明知道李东阳有借题发挥的意思,但对方的这个‘题’却是有的放矢,抓住了赵长天的痛脚。

赵长天所推行的限水措施,的确给那些鱼塘承包者造成了一定的损失,而赵长天所预测的干旱情况到现在还没有显现出来。虽然冬天的降雪明显比过去几年少了很多,但却根本不能凭此判断今年春天会发生旱情。

在这种情况下,依照常理,市里只能组织调查组去昌县实地调查情况,在此期间,赵长天将被暂时停职。

即使是刘常清,也无法断然干预此事。

如果调查组下到昌县,得到的调查结果很可能非常不利于赵长天。如此一来,赵长天受到处罚的可能性很大,有很大可能会被调整工作、被搁置到一个冷衙门闲置起来。

日后,赵长天背负着处分,想要翻身将无比困难,意味着他的仕途生涯很可能止步于此。

刘常清的分析,在赵长天看来,基本符合他目前的处境。 刘常清最后说道:“小赵,我已经为你考虑好了,现在你只能先去省委党校参加培训班,我会想办法拖延调查组得出调查结论的时间,避免你在短时间内被处分。

我会马上着手安排你去省委党校学习的名额,好在有你们昌县县委的推荐,上次我只是压下了、没有直接驳回,否则还是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

但去党校也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只能给你三个月的缓冲期。最终能否解决你的这次危机,也许还是要看今年是否发生旱情?当然,有了这三个月的缓冲期,也说不准还会想出其它的解决方案来。”

刘常清后面的一句话,明显带有安慰的成分。

结束与刘常清的通话、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平息了一下紊乱的情绪,大脑飞快的转动起来。

毫无疑问,对他来说,这是一次很严重的危机。

给了李东阳如此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自己呢。

只要他一直紧盯着不放,除非自己受到了另他感觉满意的处罚,否则,这件事情就不会过去。

虽然他有信心历史应该不会发生偏差,今年一定会发生旱情甚至是大旱。可问题是,李东阳、冯长远能否给自己这个证明的时间。

他至少还需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

虽然刘常清已经承诺安排自己进入省委党校培训班,理论上,应该能争取三个月的缓冲期。

可问题是一旦自己进入培训班之后,冯长远会不会再出其它阴招,根本不给自己这么长的缓冲时间。

胡利、王铁林、张大彪、张东山等,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自己的一些秘密、参与了某些计划。

当他们意识到自己或许会倒台之后,他们还会不会保持原来的立场、站在自己这一边?

如果冯长远向他们下手、或是伸出橄榄枝,他们会不会出卖自己?这些人中,他真正有绝对信心不会背叛自己的,只有胡利一人。没有太多的理由,他就是相信小矮子。

不说别的,光是一个私自搜集其他领导同志的违法资料这一条,就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一个主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就很可能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但很显然,眼下担心这些问题也没有用。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既然自己当初选择做了那些事,也得到了一定的利益,那也没有什么后悔的。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丢官弃职罢了。没了官职,自己照样也可以在商场上纵横捭阖。何况,发生最坏结果的可能性也并没有多大。

而只要挺过这段时期,必然会柳暗花明,眼前别有一翻天地。

想到这里,赵长天虽然仍旧难以释怀,但已经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坐以待毙、光挨打不还手,显然不是他的风格。

赵长天把胡利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招呼他坐下之后,赵长天扔给了他一只烟。

“老胡,这次我遇到大麻烦了,我需要你做一些事情。”

开章名义,赵长天直接点明了此次谈话的主题。

胡利刚刚把烟放到了嘴里,正想点上。听到老板的这句话,他重又把烟从嘴里取下,上半身瞬间挺直。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老板这里感受到如此郑重的语气了。

接下来,赵长天把发生在明阳的群体上访事件向胡利做了简单的介绍,并把自己担心的一些问题向他做了说明。

随着赵长天的讲述,那支被胡利夹在指间的香烟已经被捏得粉碎。

等到赵长天讲完之后,胡利做了一个动作,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一丝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淌下。

“老板,这次的事情怪我,我本来安排了几个人手盯着那些养鱼的。可没想到,不但没有查出那些人的幕后指使者。眼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我事前居然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这是我的失职。老板,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胡利的脸上满是自责和痛苦,一双小眼睛中充满了懊悔。

“老胡,你无须如此自责。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眼下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只能面对,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说实话,能否顺利的挺过这次危机?我并没有多少底气。可人生在世,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之中,也未免缺乏了一些刺激。”

说到这里,赵长天停了下来,面色严肃的注视着胡利,“老胡,在这个圈子里,我真正信任的人只有你一个,我相信你永远不会背叛我。

我会安排你去做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你会承担很大的风险,如果事情败露,丢官弃职都是最轻的后果,很可能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赵长天的语气逐渐沉重起来,目光中也有了一些犹豫。

“老板,我胡利能跟着你,是我这辈子感觉最自豪、也是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无论需要我做什么,老板你都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胡利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只是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一种让赵长天感觉震撼的坚定和狂热。

这一刻,赵长天动容了。赵长天站了起来,把手放在胡利的肩膀上拍了拍。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长天没有再说多余的废话,他向胡利布置了几项任务。

这些任务,有的也许很快就要得到执行,有的只是未雨绸缪。但每一项,在执行起来,都具有相当大的难度。

胡利离开的时候,赵长天发现他的背影与往常相比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3月1日,发生在省城的群体上访事件迅速在昌县官场传播,连副省长李东阳针对此事所下达的指示也被一些人描绘得惟妙惟肖。

中国人的八卦天性在这种情况下显露无疑,昌县官场上的人们,无论男女,无论职位大小,纷纷猜测着命运多粲的赵副县长这次会是什么下场?

大部分人显然都认为赵长天这次的麻烦大了,估计很难向上次那样度过难关。惋惜者有之,快意者亦有之,兴灾乐祸者更是大有人在。

张子兰、黄峰、张国栋等人,或是来赵长天的办公室、或是通过电话,纷纷就此事向赵长天表达了关切。顺城的方文天也特意打了电话过来,关切之意显露无疑。赵长天的嫡系手下们,自然也不例外,纷纷通过不同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另赵长天感觉意外的是,政府办的办事员林玉也特意到他的办公室安慰了他几句,小姑娘语气坚定的认为赵县长一定可以度过这次危机。

这是林玉不顾身份和地位上的差距,第一次到赵长天的办公室,为的只是给予赵长天几句简单的安慰。

在这种大部分人避之惟恐不及的情况下,小姑娘的这种举动让赵长天感觉颇为欣慰。

3月2日,又一条消息注入了昌县官场。

副县长赵长天被县委推荐到省委党校参加青年干部培训班,市委给予了批准。

3月3日,也就是明天,是赵长天去省委党校报道的日子。

这条消息让大部分人摸不清楚头脑,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入党校参加培训班,从推荐到批复再到入学,怎么也需要一个不短的时间过程,半个月的时间都是少的。

可如今,发生在赵长天身上的情况明显打破了这种常识。

当天下午,昌县县委做出决定,常委副县长钟新华将暂时接管赵长天的副县长分工。

对此,赵长天也无可奈何,他只能期待钟新华千万不要做出某些举动来。

当天晚上,赵长天住在了王寒月家里。

赵长天没有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诉王寒月,只是说自己明天要去省城参加党校培训,要住校一段时间,所以未来的几个月不能来她这里了。

毕竟,王寒月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到王寒月的情绪。

这段时间,王寒月的心情很好,第二家连锁店的大获成功,让她萌发了更大的野心,她打算开第三家分店。

由于城区范围的狭小,昌县显然已经不适合开第三家分店。

王寒月把目光盯在了顺城,在征求了赵长天的意见并获得了他的首肯之后。王寒月已经打算在最近几天派人去顺城寻找合适的地点。

知道将有几个月无法和自己的男人睡在一起,王寒月在这个晚上要了几次,直到筋疲力尽之后,才窝在赵长天的怀里沉沉睡去。

3月3日,赵长天一大早就离开了王寒月家,驱车直奔顺城。

按照要求,他必须要在上午九点之前到达省委党校报道。

8点30分,赵长天到达了省委党校。

省委党校位于明阳市中平区,附近不远就是明阳知名的最大商业街——平原街。

党校占地面积不大,方圆差不多只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只有两栋楼,一栋六层,另一栋五层。

未来的三个月时间里,他将在这里度过。不知道,当他离开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伫立在党校大门前,赵长天有一种前途未知的茫然。 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之后,赵长天被门卫允许进入。

按照门卫的指点,赵长天径直来到了那栋六层楼的一楼。

培训班的学员报道处,就在这里。

办理完各种相关手续之后,赵长天按照接待人员的提示,找到了分给自己居住的宿舍。

宿舍就在这栋楼的二楼,是一个20多平米的两人间。

已经有一个学员先他一步住了进来,那是一个中等身材、30岁左右的男子,戴着一副大框眼镜。

彼此寒暄了几句、互相做了介绍,赵长天知道了舍友的基本情况:那个学员叫王少华,来自锦市,是市委组织部的一个副部长,今年31岁。

当了解到赵长天的基本情况,知道他只有24岁就担任了副县长时,给王少华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王少华本以为在自己的年纪上能做到实职副处长的位置,已经算是升迁很快了。但没想到,人家年纪比他小了七岁,但级别却和自己一样。

王少华在短时间内做出了判断:这个人的能力、背景不会简单,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物。

怀着这种心思,王少华表现得非常热情。

对于赵长天来说,这个王少华言谈举止虽然有一些浮夸,但这家伙能以31岁的年纪做到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的高位,显然也是一个有些能量的人物。而且,他对待自己的态度很友好.

在这种情况下,赵长天也投桃报李、给予了王少华热情的回应。

很快,在心思相似的情形下,两个人打得火热,一个称呼对方为老王,另一个称呼对方为长天。

相比于赵长天,王少华对这届党校培训班的了解要多得多。在他的介绍下,赵长天了解了许多关于这方面的相关信息。

这届学员的人数达到了98人,年纪普遍在30上下,其中30岁以上的居多,但都没有超过35岁的。其中,男性学员所占的比例明显超过了女性学员,有80多位学员是男性学员。在这一点上也能引申出一个结论,中国还是一个男权为主的社会。

王少华颇有些自得的介绍说:能够参加这次培训班的人员,基本上都是北宁省在副处这个级别里的精英分子。

他们有的来自省直机关,有的来自市直机关,比如王少华,其余的就是来自北宁省的各个县,赵长天就是属于此类。

从王少华的介绍中,赵长天知道,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显然大都与自己不同。

王少华说得很实在:他们基本上都是为了累积升迁资本,经过一番努力之后才争取到的这个名额。在国内现行的官员晋升体制中,各级党校培训是重要的一个环节,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也有个别人是因为被排挤、或是其它特殊原因进入党校学习,只是所占的比例要小得多。

在赵长天看来,显然他就是属于‘个别人’的范畴。

在两个人的闲聊中,时间过得很快,开学典礼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到了。

上午十点,在党校礼堂举行了培训班的开学典礼,党校副校长周培明作了重要讲话。

赵长天坐在中间的位置,与王少华相邻,一边听着周培明缺乏新意、公式化的演讲,一边无聊的观察着在场的学员们的情况。

正像王少华介绍的那样,触目所及的范围内,基本上都是30岁上下的面孔。

这其中,有大约十几个女性学员,能看得清容颜的,姿色都很普通。

忽然,目光扫视到一个位置时,赵长天的眼睛一亮,他看到了前排坐着一个穿着粉色上衣的女子。

虽然看不到容颜,但从后面看,体形非常标准。估计能有170公分上下的身高,从裸露在外的小片肌肤上看,皮肤非常白皙。令人耳目一新的是,女子留着一头齐耳短发。

似乎是心有所觉,女子忽然回过头向着后面看了一眼,虽然只是时间非常短暂的轻轻的一瞥就、又立刻转回了头。但对于正在仔细观察女人背影的赵长天来说,已经基本可以看清女人的容颜。

“惊艳”这是赵长天的第一感觉。

女人的面容棱角分明,长相非常精致,一双眼睛留给了赵长天非常深刻的印象。

在气质上,这个女人和张子兰有些相似,但又似乎有所不同。

在赵长天的分心四顾中,时间缓慢流逝,典礼终于进行到了尾声。

整个开学典礼,赵长天基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台身上,他更多的是在研究着台下的学员们,包括那个带给他惊艳感觉的女子,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他非常希望那个女子能再回一次头,给他一次仔细观察的机会。但可惜的是,余下的时间里,这个愿望没有实现。

典礼结束之后,赵长天迫不及待的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目光有意无意的注视着那个短发女子,看到她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赵长天没有任何动作。

如果放到重生以前,遇到这种另他感觉惊艳的女人,他一定会想办法主动与对方搭讪。但重生之后,在大多数时间里,赵长天显然没有了这种闲情雅致。

在很多时候,他已经逐渐学会了克制,不再率性而为。

那种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日子,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怀着一丝感慨,赵长天和王少华说说笑笑的走出了会议室。

接下来的一周,赵长天规规矩矩的做起了学员,老老实实的上课、听讲、做笔记。

下课之后,有时,他会去集团总部转转、与两个弟弟和凌长军一起探讨公司的。

有时,他会去兰天电子公司走走,与刘清兰待上一段时间,偶尔的还会和她共进晚餐。

在非尔的帮助下,兰天公司已经先后取得了美国几家电子公司产品的代理权,有电脑、大哥大、游戏机等。

刘清兰整天忙得团团转,但能看得出来,她过得很充实。

在空闲的时间里,他分别给王寒月、郭小雅、李佳几个女人打了电话,品尝一下爱情的美好滋味。

如果不是一直牵挂着昌县的那些事,他的日子也算过得悠闲、自在。

在这几天里,赵长天已经知道了关于那个短发女子的基本情况:孙胜男,省交通厅高速公路管理处副处长,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

几天下来,学员们基本上都彼此知道了其它人的身份。课余时间,会形成一个个小圈子。

大家都清楚,党校的这些同学在日后很可能会出现一些了不起的大人物,能在此时凭借慧眼结交这样的人物、并打好交道,自然是大有益处。

在这种心态下,那些省直属机关的学员是最受欢迎、追捧的,市直机关的差些,至于来自各个县的学员,受到的关注是最少的。

赵长天来自贫困的农业县,再加上表现低调,基本没有几双慧眼能注意到他,因此,除了王少华这个舍友,主动结交他的学员寥寥无己。

除了王少华,赵长天基本上没有与其它学员主动交往,也没有厚着脸皮加入到一些圈子里。

倒不是他曲高和寡,不想利用这样的机会结交一些将来用得上的关系。

主要是因为他的课余时间基本都不在党校里边待着,再加上心理一直牵挂着昌县那边,赵长天委实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在这里交友。

几乎每一天,他都会通过胡利了解昌县那边的动态。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钟新华接管自己的工作之后,第一个指示就是开闸放水。

但总算钟新华还有一些顾忌,没有全天侯的放水,他下达的指示是各个水库可以开半闸放半天的水。

对此,赵长天虽然恼火,却也没什么办法。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按照这种放水的速度,在大旱来临之际,农业灌溉肯定会受到影响,但影响的程度应该不会太大。

赵长天惟有冀望于钟新华不要做出开全闸、全天候放水的决定。

如果钟新华真的那么做了,昌县在未来大旱来临的日子里将会承受难以想象的巨大损失。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扒了钟新华的皮也于事无补了。

在这种忧虑、焦躁的情绪中,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赵长天在党校培训班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四月份到了,正是万物复苏的大好时节。赵长天担心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发生,钟新华没有做出无限制放水的决策。

这段时间里,在刘常清和方文天的联手干预、影响下,下到昌县实地调查情况的调查组一直没有拿出调查结论,因此,自然也就无法对赵长天实施处罚。

对此,赵长天大为感激。

他知道,省里的某位‘李姓领导’一直在督促顺城市委拿出调查结论,在这种情况下,刘常清能拖延这么长的时间殊为不易。

对于方文天,赵长天自然也充满了感激。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方文天这个纪委书记的帮忙,刘常清能否拖延这一个月的时间都是个问题。

对赵长天有利的是,随着进入四月份,旱情已经逐渐显现出来。 昌县、顺城、整个北宁省中西部的降水量与往年的同期相比,下降了九成还多。

从三月到四月,只下了一场小规模的雨夹雪,时间非常短暂,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一些省里包括顺城的农业专家已经指出,如果这种降水明显偏少的情况再持续一个月,将会对全市农业造成巨大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4月5日,刘常清在电话中非常肯定的告诉赵长天,只要旱情再持续半个月,他能保证赵长天顺利度过这次危机。

听得出来,刘常清的语气很振奋。

事实上,当初刘常清对赵长天采取的限制放水的举措也感到难以理解,也曾经几次委婉的劝过赵长天,希望他改变主意。甚至他还因为赵长天在此事上的固执,而一度有些恼火。

对于刘常清的保证,赵长天在感觉欣慰的同时,心理也有一些发苦。

不知道在两个月以后,当前所未有的大旱真的降临到顺城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刘常清会是什么心情?

虽然赵长天不是悲天悯人的圣者,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乡遭遇这种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旱情。不知道将有多少农民会在这场灾难中损失惨重,举家度日困难,甚至会发生一些惨剧。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党校的学习基本乏善可沉。赵长天倒是利用这段时间,恶补了一些关于金融、证券方面的知识。

今年年底,他将要在金融领域有一些大动作。

在开始那个计划已久的大动作之前,多做一些理论上的准备总是好的。

在这段时间里,随着接触的增多,赵长天和刘清兰的关系逐渐亲密起来。虽然暂时还限于知己、良朋的范畴,没有突破男女之间关系的任何防线。

但这种感觉,赵长天也很喜欢。

在赵长天想法中:有些东西,看起来很好吃,无论色泽还是味道都另人垂涎欲滴,在没有吃到嘴里之前,拼命的想要吃下。

但等到真正吃进肚子里之后,吃得多了,久而久之,就会习以为常、逐渐失去当初的那种强烈渴望品尝的心思。

无论再精美的食物,对于人类这种适应性极强的动物来说,都逃脱不了这个过程。

食物如此,女色亦差不多如此。

但在很多时候,男人这种会时常受到下半身控制的动物,明知道这个道理,也会乐此不疲的追寻一个又一个目标。

得到之后失去新鲜感,再转而下一个目标,如此的周而复始。

大多数有资本、有条件的男人也许终身都在追求这种游戏,这是天性,也是这种男人的宿命。赵长天认为自然也不例外,暂时也不想成为例外。

人生在世,总是要学会享受一些东西,才算过得有滋有味。

对于刘清兰这种在女人中堪称极品中的极品,赵长天想要吃下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欲望还非常的强烈。

可想归想,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但恰恰是这种女人,在征服之后,才会享受到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对于刘清兰,赵长天非常有耐心。而且,赵长天能明显的感觉到,刘清兰对它的印象越来约好。有些时候,对于赵长天‘无意’中得一些小动作,一旦排斥的心理都没有,这种情况显然给了赵长天很大的动力。

昌县那边的情况,从胡利几乎的电话介绍中,赵长天能做到基本的了解。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没有发生。钟新华在放水上还是保持着开半闸放半天水的做法。

胡利执行的那些计划,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根据胡利的监测,赵长天担心的‘背叛’问题,暂时还没有出现。但是,冯长远的确像赵长天预想的那样,对赵长天的一些嫡系手下展开了打压。

张学林、张秀芳、张大彪等人已经被冯长远通过一些手段进行了排挤和打压,尤其是农办主任张学林,处境最为艰难,他几乎大多数工作时间里都要被钟新华所针对。

如果不是没有找到适当的理由和借口,恐怕冯长远已经开始调整他们的工作分工了。但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局面不发生改变,赵长天的这些嫡系除了转变他们立场,终有被冯长远拿住把柄、调整工作的一天。

对刘光田小舅子一家的监控已经有了重要发现:王强的儿子王博是一个嗜好赌博的赌徒,而且,赌性很重。

根据赵长天的指示,胡利安排了几个人与王博进行‘接触’。

对于昌县的情况,赵长天还是比较满意的。

在这段时间里,按照春节期间的那份营销方案,远大集团旗下的保健品公司进行了一系列令世人震惊的大动作。

3月11日,远大集团举办了一场规模宏大的‘药方’交付仪式。

虽然事实上药方早已到手,甚至根据药方研制出来的产品都已经通过了相关部门的检验。但为了营销造势,这场仪式一直拖延到了这个时间,时机基本成熟的时候才得以举行。

在赵长天和凌长军的构思下,远大集团将药方的交付仪式设计成了一场宏大的、非常具有仪式感的活动。

药方交接和新闻发布会在明阳的四星级酒店商贸大酒店举行。赵长江执行了大哥的指示,邀请了大量的国内包括省内知名媒体参加了这次盛会。

当天,西南大学的代表和‘神秘配方’由警车护送,呼啸而至。

在仪式上,西南大学的代表用了20分钟时间介绍了这份配方的研制过程以及‘神奇功效’,尤其突出介绍了健脑、健体、健血的养生保健功能。

西南大学代表发言结束之后,远大集团总经理赵长江从他手中接过用红绸盖着的一纸配方,当即派人将之送往中国人民银行的保险库。

在这个环节上,赵长江的演技堪称炉火纯青。

接下来,他随之宣布,由此配方研制而成的‘三健‘口服液将在一个月后正式投放市场。

会后,在到场的数百家媒体的持续报道下,市场的胃口逐渐被这个神秘配方吊得越来越高。

在这种情况下,各省经销商纷纷通过各种渠道、方式要求代理‘三健‘口服液。

3月25日,经过两周时间的发酵和酝酿,远大集团总经理赵长江提出‘省级代理的独家经销权拍卖‘。

赵长江明确规范了省级独家代理权经营范围。基本上,所谓的省级代理的范围只是局限在各省会城市,并不包括各省其它城市和乡镇。

赵长江特意指出,远大集团也将在各个省会城市设立各省的总公司,但各省的总公司将会着眼于各省省内其它城市的销售,不会在省会城市与独家代理商形成市场竞争。而各个省级代理商也被禁止到除省会城市的其它城市进行销售活动。

如果被远大集团发现有违规行为,将被取消其代理权并进行相关问责。

第一场代理权拍卖在明阳举行,3月26日,远大集团邀请了数目众多的省内经销商在商贸酒店举行了拍卖会。

最终,经销权拍出了150万元。事实上,这次拍卖的中标者是远大集团安排的托儿。

但以此为宣传手段,第二场在西安,实打实的拍到了190万元,被当地一个经销商拍走。

第三场在江苏南京,拍卖价就涨到260万元了,一路水涨船高。

到四月初的时候,接连数个省市拍下来,远大集团进帐2700万元,已经远远超过了支付给西南医学院的配方费。

‘三健口服液‘在没有正式投放市场之前,已经让赵长江和远大集团名声大振。

就在这种紧张忙碌的氛围中,时间飞速流逝。赵长天除了在党校上课,已经把所有的空余时间全都放到了集团,就连与刘清兰见面的次数和时间都被压缩。

很多时候,赵长天会与赵长江以及凌长军探讨到晚上12点。

4月11日,将是三健口服液正式投放市场的日子。赵长天充满了期待,他对于自己亲自参与制定的销售方案充满了信心。

最近的日子里,每当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得脑子里总是会想着关于保健品销售的相关事宜,努力的想要发现还有哪些不完善的地方,以便在产品没有正式上市之前给予改进。

实际上,在三健口服液的具体销售方案上,赵长天主要参考了飞龙保健品和暂时还未成立的三株口服液的一些做法。这两家公司的资料,总是会浮现在他得脑海里,供他参考。

如果说,南方的太阳神走的是品牌形象至上的路线。

那么,一些来自北方的企业则实施了狂轰滥炸的策略。率先取得成功的是明阳飞龙保健品公司。这家公司推销的是据称对男女肾虚有治疗效果的飞龙延生护宝液,它不像太阳神那样讲究营销技巧和品牌形象,而是一味地以轰炸为唯一手段。

赵长天清晰的记得:延生护宝液的不投则已,一投便是整版套红,并且连续数日,同时跟进电视、电台,密集度之高,前所未有。 这家企业不盖厂房、不置资产,连办公大楼也不改建,坚持‘市场效益‘的营销循环战略。

从1991年起,飞龙投入120万元费,实现400万元利润;第二年,投入1000万元费,利润飚升到6000万元;到1994年,投入过亿元,利润已超过数亿元,俨然成为全国保健品产业的龙头老大,速度居全国保健品行业之首。超过了资历更老的太阳神。

飞龙式的成功,在国内保健品领域乃至整个企业界引起了巨大的关注,很多在中国市场上经略多年的外资品牌和港台营销高手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与这些暂时还不了解中国国情和文化的外来者不同,一些出身民间的民营企业家们却饱受启发。

在赵长天的记忆中,另一对营销天才便是在1994年横空出世。

1994年8月,距离眼下还有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吴氏父子将会以30万元在济南注册成立三株实业有限公司。

在此前的几年,上海有一家叫昂立的保健品公司已经推出了与三株口服液类似的‘昂立一号‘,吴氏父子曾经是昂立的地区代理商,三株口服液与昂立一号在配方和功能上基本无异。

然而,自立门户的三株却将展现出特别强大的营销攻势。

在未来的日子里,三株将会学习飞龙,以‘地毯式的轰炸‘为打开市场的主要手段。

在这个年代,电视还不是非常发达,早间以及晚间10点之后的价格非常便宜,而且很少有商家愿意投放。

三株却将在各地电视台大量收购这些‘非黄金时间‘,用以播出长达10分钟、拍得并不精美却充满了语言诱惑的三株系列形象片,其中最突出的主题是,‘三株争当中国第一纳税人‘和‘振兴民族工业‘。

尤其是前面那个口号很是响亮而吸引人,看到的人都以为这是一家多么庞大的公司,其实它只有30万元的注册资本。

参考这两家企业非常成功的营销模式,从4月11日开始,按照计划,远大集团开始在北宁省范围内率先展开攻势。

远大旗下的三健口服液,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迅速为大众所知。

“做中国最有责任的企业”和“振兴中国工业”成为远大集团的主题宣传口号。

在整个北宁省范围内,只要是有电视台和电台的地方,就会有三健口服液的播出。

具有“健脑、健身、健血”功效的三健口服液迅速进入民众视野。

仅仅是北宁一省,投入达到了惊人的上千万。

在密集轰炸的同时,远大集团也开始搭建营销售网络。

远大集团采用了五级营销体系。而且,与这个时候的其它企业不同,远大集团把眼光同时盯在了城市和农村两个市场。

事实上,在赵长天看来,这个时期农村市场的购买力与城市相比,差异并不大。

中国市场地缘广阔,东西纵横上万里,南北温差50摄氏度,各地习俗和消费特性都非常不同。

特别是在农村城镇市场,由于销售渠道的不完善,商业信用度低下,所以在此之前,几乎所有在中国销售商品的企业都将中心城市视为销售的重点,对于农村市场则束手无策,只能浅尝辄止。

在销售网络搭建上,农村市场,远大集团采用了省级总公司——地级子公司——县级办事处——乡镇级宣传站——村级宣传员的五级模式。

在城市市场,远大集团采用了省级总公司——地级子公司——区级办事处——街道宣传站——小区级宣传员的五级模式。

中心的目的就是,采用层层渗透的方式保证三健口服液得以广泛铺货。

同时,远大集团利用这个时候低廉的人力成本优势,开展人海战略。

远大集团在北宁省的各大中专院校聘用了数以千计的大学生充实到区、县级以及小区、乡镇级的办事处和宣传站。

远大集团还还提前发明使用了无成本的‘刷墙包柱战略‘,发给每个宣传站下属的各级宣传员,一桶颜料和数张三健口服液的模板,要求他们把‘三健口服液‘刷在乡村和小区每一个可以刷字的墙面、电线杆、道路护栏、牲口栏圈和茅厕上。

在这种全方位的密集攻势下,从4月11日开始,仅仅一周的时间,三健口服液已经呈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

倒不是产品库存和产量不够,而是在运输上的准备工作不足。

为此,赵长江不得不临时购进了一批货运汽车,并在民间紧急联系了一些货运商家。

在这个时候,赵长天才发现,他这个重生人士也有考虑不周的时候。

赵长天与老二、老三商量之后,决定专门在集团内部成立一个物流公司。这项工作将安排赵家人专门负责,力争在短时间内,建立一支能够满足公司需要的物流队伍。

在长远上,力争物流公司也能成为集团旗下的重要产业。

北宁省市场打开的同时,全国的其它代理商在把产品运回各自的区域之后,在销售上虽然比不上北宁,但也卖得非常火爆。毕竟,在这个时代,大众对这种产品的抵抗力还无法与后世相比。

到了4月21日,十天的销售过去之后。远大集团的三健口服液真正的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

为此,赵长江不得不安排工人加班加点的生产,并紧急采购、安装了两条生产线。

但短时间内,显然无法解决产品供应不足的情况。

三健口服液的销售势头已经超过了集团的预想,在这种情况下,集团不得不临时调整了计划,暂时停止了在国内其他省市的大规模铺货,打算先将北宁省的市场做稳在说。

远大集团的这种行为,可是急坏了那些外省市的代理商,这些人已经切身感受到了三健口服液销售的火爆、并赚到了实打实的钞票。

对于他们来说,每停止供货一天,就意味着大量钞票的流失。

再加上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流言,说是远大集团的资金链出了问题,银行停止了对远大集团的贷款供应。企业无法组织生产,已经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地。

因此,这些人纷纷频繁的打电话或是到明阳集团总部讨要说法。

最终,经过协商,远大集团确定将在月底之前,在全国范围内恢复供货,才基本平息了这些人的愤怒和惶恐。

在保健品项目如火如荼的同时,地产公司也在赵长天的指导下、在赵长河的领导下,历时几个月的时间,基本完成了整合。

整合后的地产公司,员工将近五百人,搭建了符合市场需求和现状的组织构架。

在管理机制上,地产公司将采用三级管理机制,即:公司-城市公司-项目部。

陆续的,地产公司将在一些城市设立分公司,由分公司具体领导项目的运做。在现阶段,未来的几年内,在区域规划上,将主攻明阳、哈尔滨等周边省份一线城市,力争做出几个具有代表性的大中型项目。

除此之外,在赵长天看来,企业要保持持续、稳健的,必须建立、健全一套全面、适宜、有效的规章制度。而与其他行业相比,房地产开发企业在人力资源、资金运作、成本控制、招标采购等方面有很大的特殊性和管理的难度。

出于对公司的长远考虑,地产公司本着一次到位的原则,,针对不同的管理板块或职能模块,地产公司建立了管理分体系,包括:行政事务管理体系;信息管理体系;法律事务管理体系;人力资源管理体系;财务管理与成本控制体系;投资者关系管理体系;供方管理与采购管理体系;项目(工程)管理体系;营销管理体系;客户关系管理体系。

只是,目前这些管理分体系还大都只是初见雏形,还需要在以后的实践逐渐落实和完善到位。

赵长天一直认为战略规划是企业的指南针、北斗星,是重中之重。

因此,地产公司确定了同步进行土地一级开发、房产开发、经营性物业开发等三个市场的规划。

但在短时期内,地产公司将会以房产开发为主,经营性物业开发只会针对自己开发的项目。

至于土地一级开发,暂时只是做好先期的资料收集以及其它基础准备工作,真正开始发力介入,要等到地产公司的实力和影响力逐渐扩大之后,再考虑进行。

但在长远上,土地一级开发将是地产公司的主要目标。

进入到4月中旬之后,矿泉水项目也开始发力,矿泉水厂厂长赵林频繁来往于明阳以及周边几个省的省会城市。

在他的努力下,已经在几个省会城市设立了销售处,联系到了一些代理商,而且与几个商谈妥了代理事宜。 按照计划,矿泉水厂将在进入五月份之后展开全方位的营销攻势,以周边几省为主、力争影响力辐射全国。

这是一个比较务实的计划,毕竟,矿泉水行业相比于保健品行业,一是利润空间小,二是竞争相对激烈。以远大集团目前的人力、财力,还无法做到在全国范围内大规模的进行铺货。

在宣传上,龙门山矿泉水将和三健口服液一起在打包宣传。但在侧重点上,还是以保健品为主。

在进行大范围的宣传之前,必须要做好相关准备工作,初步搭建销售渠道就是最为重要的一项准备工作。

赵林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事实上,早在年初,赵林就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相关工作。

同矿泉水厂、保健品公司、地产公司等集团旗下其它公司一样,刘立本负责的装修公司也在发力,但与其它公司相比,装修公司的和运营会轻松一些。

毕竟,装修公司是远大集团最早涉足的行业、经过了三年时间的和积累,装修公司的管理和组织构架已经逐渐成熟,是目前的集团中,赵长天操心最少的公司。

最近一年以来,赵长天基本上对于装修公司的,采取的是放任的态度。除非是年终总结的时候或是刘立本主动找他汇报。否则,他基本上不会过问装修公司的正常经营。

如今,装修公司已经成为了远大集团稳定的赢利点。

可以说,如果没有装修公司源源不断的提供资金,恐怕赵长天在上海股市圈回来的那些钱,还无法支撑远大集团的多元化经营。

矿泉水厂、地产公司、保健品公司不但还没有达到盈利状态,而且维持这几个公司的日常运行和,所需要的是一笔庞大的资金数目。

虽然通过刘立本的运做、从银行得到了一些贷款,但由于银行还处于紧缩银根的状态,因此得到的贷款数目比较有限,距离实际需要还有一定的差距。

尤其是从四月份展开保健品攻势以后,钱就像流水一样被花了出去。预计在五月份之后,花钱的速度将会更加惊人。

如果没有这三年以来,装修公司累积的近亿元利润,赵长天还真是会为钱发愁。虽然美国和香港那边也能调动一部分资金,但不到迫不得已,赵长天不想动用。

在赵长天的理想中,他希望未来集团下属的几个公司都可以到装修公司这种程度,让他能够逐步减少用在集团事务上的时间和精力。

毕竟,赵长天很清楚,随着他在仕途上越走越远,官场上将越来越多的牵扯他的精力,他将不得不把放在集团上的时间和关注减少。否则,将会对他的仕途带来重大影响,那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情况。

随着四月下旬的到来,远大集团旗下的各个公司都进入了最为忙碌、紧张的状态。集团的中高层领导们,更是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尤其是赵长江和凌长军,几乎大部分时间都要在飞机上度过,经常从一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

按照计划,位于各个省省会城市的领导各省的总公司一个个建立,每一天,都会有一些被培训好的人员从明阳出发奔赴各地。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赵长天这个集团实际上的最大股东,却清闲下来。

现阶段,他能为集团做的基本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他的那些想法和构思都已经灌输给了集团的几个高层。

集团事务的具体执行上,他这个体制内的官员是不会参与的。

最多,当他偶有灵光闪现的时候,找凌长军或是赵长江他们交流一番。

最近的这几天,在刘常清、胡利等人打给他的电话中,赵长天了解到,情况对他已经越来越有利。

自从一个多月之前那次小规模的雨夹雪之后,昌县范围内没有再降过一滴水,顺城乃至整个北宁省中西部都是如此。

虽然依赖于各种水利设施,暂时对农业还没有形成重大影响,但如果干旱持续下去,灾难将无法避免。

钟新华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几天前,采取了停止放水的措施。但显然,一个半月的持续放水,已经对各大水库的库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赵长天的心情比之刚进党校时已经安稳了许多。

4月25日,在王寒月的努力下,中天超市在顺城的分店开业。这家店的规模超过了昌县原有的两家店面营业面积的总合。

超市的经营面积达到了一千多平,买下店面、加上装修、以及其它各种费用将王寒月手里的流动资金全部用光,再加上赵长天临时又拨给了王寒月50万,才堪堪满足需求。

在开业前的日子里,几乎每一天,王寒月都会和赵长天进行电话联系。

对于王寒月来说,她原本的打算是买下一家和昌县规模差不多的店面,尽量减少自身的压力。

毕竟,在顺城开超市,所要承担的风险与昌县不同。如果不能像预期的那样赢利,甚至是亏损,对于起步不久的中天超市和王寒月来说,将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但在赵长天的劝说和坚持下,王寒月改变了主意,直接拿下了这家位于市中心的一处店面,虽然投资巨大,但超市经营前景无疑更为广阔。

而且,有此店面作为中天公司的固定资产,日后向银行贷款,无疑将会容易许多。

虽然赵长天语气非常肯定的告诉王寒月,超市这种新生事物既然能在昌县取得成功,那么,在顺城也一定会成功。

但王寒月毕竟还只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女人,这次的投入又实在太大,那可是一、两百万的巨额数目。王寒月甚至都不敢想象,一旦失败,她将怎么面对自己的男人?

因此,越是临近超市开业,王寒月的心理越是紧张,几乎每一天晚上都无法正常入睡。只有在和赵长天通话的时候,心理才会多少的安稳一些。

超市开业当天,赵长天正在党校上课,自然无法前去。但在心理,赵长天却是难免牵挂那边的情况。事实上,他虽然对王寒月很肯定的说会成功,但他心理其实也并没有足够的信心。毕竟,任何经营都存在风险,在没有得到事实的检验之前,他的所有判断都只是一种预想而已。

如果真的失败,开业当天的营业状况很惨淡,他自己可以不在乎这点损失和失败,但王寒月不同。

赵长天担心,自己的这个执拗而又好强的女人能否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怀着一丝紧张的心情,在当天晚上,赵长天和王寒月通了电话。

“哥,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赵长天能从王寒月的语气中,感觉到她无法掩饰的喜悦的心情。

赵长天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接下来,赵长天愉快的充当起了听众。

据王寒月形容,白天的盛况远远的超出了王寒月最好的设想,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购物的人群几乎挤满了超市所有的空地,等待结帐的人排起了长龙,。

原本的三个收银台被临时增加到五个,都无法满足需求,顾客们纷纷抱怨排队的时间太长。

而且,已经影响到了超市的正常流通,外面的顾客根本进不来,有一些人因为不愿意等待而离开。

中午的时候,王寒月紧急的又从昌县调过来了三个受过培训的收银员。

就这样,八个收银员一起工作,也是才勉强的满足了需求。

晚上结算的时候,王寒月被销售收入吓了一大跳,11万,准确的数字是11万五千八百六十元,就是最终得出来的数字。利润接近了五万。

仅仅是开业头一天的盛况,王寒月所有的担忧已经彻底丢开。

在电话中,王寒月一遍又一遍的向赵长天形容着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赵长天住在党校、实在不方便,王寒月一定会找到自己的男人,不顾有孕的身体也要放纵的与自己的男人欢好,来表达内心的喜悦。

赵长天的心情也非常愉快,中天超市可以说寄托着他的一个梦想。眼看着这个梦想在一点一点的逐步实现,他心中的畅快比之王寒月也差不了多少。

作为赵长天的舍友,王少华能清晰的感觉到赵长天情绪上的变化。

自从进入党校学习以来,他就发现了赵长天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平时,除了上课和睡觉,他几乎看不到对方的影子。

但所谓交浅不言深,他也不好正面打听原因。

直到前不久,学员们彼此都熟悉之后,一个来自顺城的市直机关的学员在私下里和人谈起了关于赵长天的情况,说出了因为群体上访事件,赵长天正在被顺城市委下派的调查组调查,很可能会被停职、甚至是调整工作。

很快,这条消息就在学员之间流传开来。

王少华在那个时候才恍然大悟,同时对于赵长天总是在课余时间出去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估计赵长天应该是抓紧时间出去找关系活动,争取在调查组得出结论之前解决问题。 本就来自偏远地区的小县城,如今又是岌岌可危,随时都有会被调整工作的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就乏人问津的赵长天,更是没有人会主动与他结交。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基本就是无视于他的存在。

无论别人对赵长天的态度如何冷漠,可作为赵长天的室友,王少华却是无法回避的,毕竟,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还是要共处一室的。

而且,王少华从直觉上认为,`他这个年轻的舍友似乎不像是那种轻易就能倒下的人物。

因此,王少华倒是没有刻意的与赵长天疏远或是保持距离。

今天晚上,他发现赵长天抱着电话打了好长时间,出于礼貌,他回避了,出去走了一圈才回来。

可回来之后,他发现,赵长天的心情显然很好,一边抽着烟还一边哼着小曲儿。接触了这么久,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在赵长天身上发现。

“长天,你的麻烦解决了?”

王少华试探着问道。

“什么麻烦?”

赵长天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但随即明白了王少华的意思,看着那双镜片后比较真诚的眼神,赵长天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了,老王,谢谢你的关心。”

对于党校里流传着关于他的消息,赵长天自然是知道。有一次下课的时候,他亲耳听到了一个几人组成的小圈子正在谈论他,语气中的八卦和幸灾乐祸之意流露无疑。

如果放到重生前,对于这种背后讲究他的人,他肯定不会客气,轻则呵斥几句,重则会暴力相向、一个大巴掌扇过去。

但在重生后,经过官场的洗礼,对于这种事情,赵长天已经有了足够的忍耐力。虽然心理也有一些憋屈,但却不会太放在心上。

“那就好,那就好!说实话,我还真挺为你担心的,毕竟,你能这么年轻就做到副县长的位置挺不容易的,如果就因为那样一件破事就……”

接下来的话,王少华没说,而是话题一转:“对了,长天,今天孙胜男向我打听你来着。你小子行啊,什么时候和咱们这届培训班的班花勾搭上了,我看人家对你好象有好感的样子啊。”

王少华的语气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明显的流露出了酸溜溜的味道。

“孙胜男?她打听我?”赵长天心心理有一些纳闷。

他至今为止还没和这个女人说过一句话,只是偶尔的时候,会欣赏一下那个女人的顶级身材而已。

以王少华的性格,显然应该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拿自己开涮,她打听自己的事情应该是确有其事。

可自己和她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她打听自己干什么?

难道对方会喜欢上自己?这显然是一个白痴才会有的想法。

至于说对自己有好感,那更是无稽之谈,他还没有那么自恋。

这些日子,两个人没少见面,孙胜男看他的眼神基本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摇了摇头,赵长天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来,随意的应付了几句王少华,绕过这个话题不谈。

赵长天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

第二天中午,上完课之后,他打算按照惯例去党校外边找个饭店解决一下午饭问题,对于自己的饮食问题,赵长天一向很讲究。

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孙胜男追了上来。

“赵县长,能和你谈谈吗?”

赵长天停下脚步,侧过身体,压制着内心的一丝波动,淡淡的应道:“孙处长,有什么事吗?”

“赵县长,没事就不能和你谈谈吗?”

似乎对于赵长天的态度有些不满,孙胜男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当然不是,要不这样,现在正是午饭的时间,我请孙处长一起吃个饭,边吃边谈如何?”

赵长天嘴角微翘,望向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如果能和这个兼具美丽和气质的女人共进午餐,他相信一定可以增加一些自己食欲。

“这还差不多,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酒店,环境很好,就是价格不便宜。”

孙胜男的眉头舒展开了,但眼中却露出了一丝调皮的神色。

赵长天看得有些发呆。这种眼神出现在一个风姿绰约的成熟女人身上,别有一番滋味。

但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孙处长带路吧,我想就是再贵,也应该能请得起你吧,大不了豁出去这个月的工资了。”

距离党校附近不远的平原街上,有一家喜来喜酒店。

孙胜男带赵长天来的地方,正是这里。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赵长天有一些踌躇,脚步不由得放缓下来。

这家酒店,在他的上一次人生中,他很熟悉,曾经多次来过这里。

但在重生后,他一直回避着、没有来过这里,即便是进入党校培训班之后,离这里距离很近,他也克制着自己的某种渴望没有来过。

对于赵长天来说,这里,有着很多的记忆。有欢乐、甜蜜,也有痛苦和悲伤。

一切,都和一个女人有关。

那个女人的名字叫王雪,曾经是他上一次人生的第二任妻子。

虽然他已经决定将上一次人生的许多事情都放下,包括曾经的婚姻和拥有过的女人。但这里面的那个女人,却不是说放就能那么轻易放下的。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王雪这个时候应该刚满23岁,由于家境困难,还在读大学的王雪在做家教的同时,她同时还在这家酒店里兼职做服务员。

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在五年后,她将成为这里的大堂经理,自己也将在那个时候认识她。

认识两年之后,两个人会步入婚姻殿堂。

结婚3年之后,因为赵长天的花心,因为李子华的算计,他们劳燕纷飞。

赵长天清晰的记得,离婚后,他曾经大醉三天。

“赵县长,赵县长,不会是口袋里没带多少钱吧?”

一声有些谐谑的悦耳声音响起,打断了赵长天的思绪。

摇了摇头,仿佛是甩到了因为触景生情而给心灵上带来的那一丝忧伤。

“进去吧。”

赵长天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大步踏进了酒店。

会见到那个个性鲜明、如水、如火的女人吗?

怀着复杂的心情,赵长天站在酒店大堂里不自觉的游目四顾。

此刻,酒店里人来人往,触目所及的范围内,赵长天没有发现那个身影。

一个20来岁的女服务员迎了上来,非常礼貌的引着赵长天和孙胜男到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

坐下之后,让孙胜男负责点菜。赵长天的目光依然不死心的打量着那些穿梭在大堂内的女服务员,逐个的扫视一遍之后,依然还是无所得。

孙胜男显然发现了赵长天的心不在焉,眉头不觉又皱了起来。

长期以来,孙胜男一向对自己的魅力非常有信心。和她接触过的大部分男人,见了她不是诚惶诚恐的讨好,就是一副极力表现的样子,争取在她面前留下好印象。也曾经有过那么几个故意在她面前装深沉,不过徒惹她讥笑而已。

对于男人的那些龌龊心思,对心理学颇有研究的她自认看得通透。

但眼前的这个比她还小上几岁的年轻男子,似乎是真的无视她的魅力。与以往那些在她面前,夸夸其谈极力表现自己渊博和才华的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一开始在党校大门口,就是自己主动和她说话,直到现在,也是自己一直在引起话题。但根据自己的观察和在叔叔那里了解的情况,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内向型的性格,否则,他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年纪达到现在这样的位置。

如果说他是在装深沉,也不太像。他好象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到自己身上,反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女服务员身上。

难道那些姿色和气质都很普通的服务员能与自己相比?

越想,孙胜男只觉得十分窝火,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头萦绕。

在气愤的情绪下,孙胜男一口气点了七、八道价格不菲的菜肴。

她本以为这样会多少的让这个男人肉痛,从而把注意力从新转移到自己身上。但是,她的打算落空了。仿佛她刚才大声点菜的声音,那个该死的家伙根本就没有听到一样。

“赵县长,那些女服务员都很漂亮吗?”

压抑着内心的恼火,孙胜男冷冷的问道。

“没发现什么漂亮的,孙处长为什么这么问?”

赵长天随意回答道。

他还在不死心的四顾寻找着。

可以说,在他上一次人生中三次婚姻中的三任妻子,只有王雪是真正令他刻骨铭心的。

和王雪的最终分道扬镳,说不上谁对说错,只能说是两个不该结婚的人却因缘巧合的走到了一起。

他们之间的最大分歧,实质上就是王雪无法容忍他与别的女人发生关系。而他又无法做到这一点。

否则,即便是李子华如何算计,也不会有可乘之机。

赵长天从来不认为自己和不同的女人上床有什么不对。在他心中,上床和爱情是两个概念。

他和大部分女人上床,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下半身的需要而已,基本与爱情无关,不必考虑什么责任问题。 对赵长天来说,爱情则截然不同,那是生理层次和精神层次的统一结合体,两者缺一不可,那需要付出情感和承担责任。

他和大部分女人交往,基本都是因为前者,也就是生理需要,这其中也包括他曾经的第一任妻子张萌。

但他与王雪之间的关系不同,他是真的从心理喜欢那个女人。

喜欢她的个性,喜欢她在床上的别样风情,喜欢她的独立自主。

他一直控制自己不来这里见王雪,就是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去招惹她。他有一定的信心,凭借对王雪的了解,他可以再次拥有她。

但是,拥有她之后呢?他显然不会因为她而改变自己的性格和作风。那么,就有很大、甚至是百分百的可能会再次伤害到她。况且,他都不太可能像上一次人生那样,给她一个豪华的婚礼。

对于王雪这个在自己生命中曾经非常重要的女人,赵长天委实不想再次伤害她。

可是,当赵长天走进这坐酒店之后,他却又非常想要见到她,甚至,这份心情还是如此的急切。

他告诉自己:“我只是想看看,23岁的王雪和28岁的王雪究竟会有哪些不同?”

人性就是如此的矛盾。

这也是他放着一个特点鲜明的大美人于不顾、也是他非常没有礼貌和风度的不考虑一个女子的感受的原因之所在。

哪怕是他听到了孙胜男有些咬牙切齿的点那些昂贵的菜肴,他也没有做出回应。事实上,以他如今的身家,几百块钱还真是引不起他的任何波澜。

目光扫视了两遍之后,还是没有什么发现,赵长天有些失望。

也许,今天是她倒班的日子吧?

赵长天如是安慰着自己。

错过了这一次,他不知道,下一次他还有没有决心再来这里。

轻轻的叹了口气,赵长天把注意力拉回了眼前。

他注意到,孙胜男白皙的俏脸上阴云密布。但此刻,赵长天却没有那份去安抚对方的心思,他的心情依然沉浸在没有见到王雪的失落中。

“孙处长,想要和我谈什么事?现在说吧。”

赵长天掏出一支烟点上,边抽着,边轻描淡写的说道。仿佛不知道对面的女人已经因为他的无礼而怒火中烧。

“哼!”孙胜男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她要让这个男人明白,有些女人不是能轻易得罪的。既然得罪了,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孙胜男已经决定,如果对方不好言好语的降低姿态,她是不会给对方什么好脸色的。想她孙大小姐,长了这么大,何时受到过这种冷遇。

自认对女人十分了解的赵长天,对于孙胜男之所以表现出如此的态度,多少有一些了解。

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赵长天正想要稍稍拿出点手段调节一下气氛的时候。“孙县长,我……”

忽然,刚刚要说的话又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下意识的望去,他看到了郭小雅。郭小雅和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一起走进了酒店。

赵长天正想要站起打招呼的时候。

紧接着,他的目光呆住了。

虽然提前了五年,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已经有数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她。

但赵长天还是一眼认出了郭小雅身旁亭亭玉立的站着的一个女孩子,那是一个长发披肩、眉目如画的女孩儿。

赵长天相信自己不会认错,那是王雪。

虽然此刻的王雪还远没有五年之后的干练、成熟,但容颜却变化不大,只是青涩了一些,眉宇之间的那份倔强却与五年后一般无二。

无论何时,她都总是那么自强、自立,让人心生尊重。

孙胜男原本正在生闷气,听到赵长天柔和的声音之后,她以为对方是要放低姿态了,心中不觉升起了一丝小得意。

她决定只要对方多说几话软话,自己看在叔叔的面子上,就原谅他这一回。

但是,孙胜男发现她错了,错得离谱!

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只说了半句话,就更加毫无礼貌的、又故态复萌的转移了视线。

而这次,他的行为更加让人难以容忍,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三个一起走进酒店的女孩子。

的确,那几个女孩子当中,是有两个很漂亮。可那又如何?难道就因为两个漂亮的女孩子,他就可以毫不尊重自己。他的这种行为,简直是在不加掩饰的羞辱自己。

孙胜男知道,大多数男人看起来道貌岸然,但实质是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的龌龊思想,对于这样的男人,她很鄙视。可像赵长天这种不加掩饰的色狼摸样,还比不上那样的男人。

这一刻,孙胜男很想把桌子上的那个茶杯砸到那个可恶男人的脑袋上,然后掉头就走。

如果赵长天能看到孙胜男此时的眼神,他一定会打个冷颤。有时候,美女的眼神不只是撩人。

也许是心有灵犀,在赵长天看向郭小雅的时候,郭小雅的目光也落到了正坐在窗边桌子旁的赵长天身上,正好对上了赵长天的目光。

女孩子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轻声的和两个同伴说了句什么之后,就脚步轻盈的向着赵长天这边走了过来。

片刻的失神之后,赵长天深吸了口气,压下了紊乱的情绪,恢复了表情的正常。

“孙县长,遇到了一个朋友,我去招呼一下。一会儿,大家一起吃吧,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边说着,赵长天站了起来,丝毫没有给孙胜男留下反应的时间,那语气不像是征求意见,反倒像是直接做出了决定。

赵长天大步向郭小雅迎了上去,只留下已经出离了愤怒的孙胜男,眼睛冒火的盯着赵长天的背影。

“小雅,我正打算这两天去你们学校看你。我正请一个朋友吃饭呢,你和你的朋友们也一起吃吧。”

走近之后,赵长天笑着向着郭小雅说道。同时,目光不经意间又瞟向了容颜胜雪的王雪。

“赵大哥,太巧了,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还一直想着去党校看你呢,但又怕耽误你的学习和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就犹豫着没去。”

郭小雅的小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果不是她的性子有些含蓄,恐怕她已经扑到到了赵长天的怀里。

“赵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两个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

郭小雅一边说着,一边指向王雪,“她是王雪,赵大哥你一定想象不到,王雪还在这里兼职做服务员呢。”

“她是张遥,上次我们去大凌河玩的时候,赵大哥你见过她。”

郭小雅又指着另一个女孩子介绍道。

赵长天点了点头,只注视了王雪一眼,说了一句“王雪你好!”

之后,他就迫使自己的目光望向了张遥,“张遥,你好,我可是还记得你呢。”

“赵大哥,上次的事情,真是多亏你了。要是没有你,我们可就麻烦大了。”

张遥显然对见到赵长天也感觉很高兴。上一次的事件,赵长天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她发自内心的感激。

“别和我客气,那是我的工作职责。走吧,我们去那边坐着、边吃饭边聊。”

赵长天边说着,边向饭桌走去。

“走吧,今天遇到赵大哥,就不用张遥你请客了。”

郭小雅边说着,边拉着两个女孩子的手跟了过去。对于自己的赵大哥请客,郭小雅自然不会客气。

而且,能在两个好朋友面前、展现自己男朋友的优秀,是一种不可避免的潜意识中的想法,对于郭小雅这种不怎么爱慕虚荣的女孩子来说也不例外,这是女人的天性。

张瑶没有犹豫,在郭小雅耳边嘀咕了一句之后,就跟着她的脚步走了过去。

王雪稍稍犹豫了一下,毕竟,赵长天对她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但看到两个好朋友和赵长天非常熟悉的样子,再加上她对赵长天的第一印象也不差,就顺从了民意,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招呼三个女孩子坐下之后,赵长天简单的将四个女人进行了介绍,让她们彼此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和大概身份。

对于孙胜男的身份,赵长天没有详细介绍,只说她是公务员。

孙胜男勉强压制着心头的恼火和烦躁,和几个女孩子打了声招呼。

她一再的告诉自己“那个该死的家伙不懂礼貌,自己不能像他那样,否则自己不也成了没有素质的人吗?”

在这种心理暗示之下,孙胜男才没有做出拂袖而去的举动。

和几个女孩子交谈了几句之后,孙胜男的心情好了一些。

她对于这几个女孩子的印象不错,尤其是郭小雅、王雪,她们气质、长相、以及性格很对她的胃口。

出于一种报复心理,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孙胜男完全主宰了谈话节奏,几乎不给赵长天插话的机会。

以孙胜男在仕途上多年锻炼出来的口才,完全引导了和几个女孩子的谈话内容,从服装、化妆品、到珠宝首饰。

对于这些话题,赵长天即使是想插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且,他实际上也没有参与这种话题的兴趣。 对于赵长天来说,一边吃着美食,一边欣赏着几个漂亮女人各自不同的风情,显然是一种极大的享受。尤其是能够再见到王雪、并和她在一起近距离的相处,这让赵长天感觉很愉快。

相信如果孙胜男知道他的这种想法,恐怕会更加郁闷。

只是,看着与其它几个女人相比,王雪显得非常朴素的衣着,他多少有些辛酸的感觉。

赵长天知道,王雪的生活压力很大,她家里条件非常不好,除了要赚够自己上大学的费用,她还要补贴家里的一部分花消。

在以后毕业当上大堂经理,她的情况才会有所改善。

与五年后相比,此时的王雪在言谈举止上还显得有些拘谨、放不开手脚。基本上,她很少说话,更多的时候,她都是一个倾听者。

孙胜男、张瑶、郭小雅都很健谈,几个女人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尤其是孙胜男,几乎就没有停嘴的时候,与平时自己见到的那个冷若冰霜的形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这让赵长天有些感叹于这个女人的双面性。

孙胜男似乎已经忘记了有话要对赵长天说,一直没有搭理赵长天。郭小雅等人也感觉到了,赵长天好象与他这个‘朋友’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问题。

后来,还是郭小雅看到心上人被冷落到一旁,才找了一个话题,向赵长天打听起他的培训班生活。

可还没等赵长天说上几句话,又很快被孙胜男颇负技巧的岔开了,转而聊到了女人感兴趣的话题上。

赵长天注意到,孙胜男隐讳的向他抛过了一个示威的眼神。

对此,赵长天倒是不以为然。反而觉得这个成熟的女人能做出这种表情,别有一番味道。

一顿赵长天感觉赏心悦目的午餐,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考虑到下午还要上课,将近一点的时候,几个人结束了这顿午餐。

赵长天结过帐之后,与孙胜男同郭小雅她们做了道别、各自离去。

临分别前,赵长天深深的看了王雪一样,想要把她此刻的样子记在心底。也许,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将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他和她的生活也不会发生什么交集。

“既然喜欢她,就不要伤害她。”赵长天这样告诉自己。

走在回党校的路上,赵长天的心理还多少有一些感伤,有些东西,想要彻底放下不是那么容易的。

赵长天没有说话,孙胜男显然还有一些生气,也保持着沉默。

几分钟之后,直到距离党校门口只有不到100米时。

“赵长天,你们昌县党校校长张清华是我叔叔的好朋友,我叔叔是孙上林。前天听了张叔叔的介绍,我本来对你的印象还不错。但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直呼赵长天的名字、一口气说出了心理话之后,孙胜男不再停留,小跑着向党校大门口冲去。

在愕然中,赵长天停下了脚步。

对于张清华,赵长天一直有联系,春节的时候,他还登门拜访送上了一份礼品。

孙上林,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却通过两次电话。对于这位现任的北宁日报社总编辑,赵长天一直想要结交。

在他原本的想法中,自己目前的层次还低了一些,他打算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缩小彼此之间的层次差距之后,再去拜访他。

没想到,孙胜男居然是孙上林的侄女。

摇了摇头,赵长天感觉有些意外,也有一些悔意。

如果他事先知道孙胜男和孙上林是这种关系,他对待孙胜男的态度一定会有所不同。

毕竟,对他来说,从现实和利益的角度上,一个漂亮的女人,哪怕她是一个副处长。在目前的状况下,也不会引起他的重视。

但如果是孙上林的侄女,情况自然不同。如果因为这个女人,而影响到结交孙上林,那就有些遗憾了。

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于事无补,只能看以后能否想办法弥补了。

摇了摇头,赵长天不再纠结于这件事,大步向前走去。

从这天开始,一直到月底,赵长天趁课余时间主动和孙胜男打过两次招呼,但都受到了冷待。孙胜男的态度很冷漠,没有与他交流的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赵长天也失去了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想法,不再自讨没趣。

这几天,赵长天约郭小雅吃了一顿晚饭,享受了一番爱情的甜蜜。

在这次约会的时候,让赵长天有些意外的是,郭小雅送给了他一本书,是一本介绍尼采生平的传记作品。

据郭小雅说:她十分喜欢这本书,里面蕴涵着一些人生智慧。

几乎是一口气读完了这本书之后,赵长天感觉受到了一些启发,他开始总结自己身上的一些不足。

他的很多见识大都来自于人生经验的总结,虽然实用,但却具有局限性。

赵长天认识到,以后当他有机会走到更高层次的时候,也许,这方面就会成为他的短板、软肋。

比如,尼采这样一个对整个世界都曾经产生过重要影响的人物,在此之前,他居然毫不了解。

曾经,他一向信奉行动至上的原则。但读了这本书之后,他发现,在很多时候,思想的力量绝对不可小觑、甚至可以改天换地。

好在,他觉悟的时间还不晚,以他的年纪,还正是学习的好时候。

他觉得,自己应该趁年纪轻、记忆力好的时候,多多充实一下自己的大脑。毕竟,他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学历也基本算是花钱买下来的。

虽然他从来都不认为学历能代表学识和能力,但不可否认的是,正规的高等教育,的确能够增长人的见识、开阔视野。

从那以后,他的大部分空闲时间,都放到了读书上。

阅读范围不再局限于金融、证券,而是涵盖了哲学、心理学、政经等方面。

其中,一些国外的相关名著,是他阅读的重点。虽然由于文化背景、或者翻译的原因,看起来很吃力,但却颇有收获。

其中,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尼采的一些哲学作品,引起了他的浓厚兴趣。只是由于翻译质量不过关的原因,导致他读起来有些困难,尤其是那本《查拉斯图拉如是说》,读了几天,居然连三分之一都没有读完。

但他很享受这种仔细推敲、研读的过程,他感觉自己有些浮躁的心灵漫漫沉淀下来,思想也在逐渐发生着某种蜕变。

在党校中,他像是一个独行僧,除了王少华,他几乎很少和其它学员交流,他成了党校图书馆的常客。

事实上,其它学员恐怕也根本没有想和他交流的意思。

这段时间里,远大集团、兰天公司、中天超市都在各自领导者的管理下,稳步的着。

赵长天偶尔的会打个电话关注一下,听取他们的简单汇报。

进入五月份之后,赵长天依然持续着这种生活。

有好几次,他都有一种去公司看看的冲动,但都克制下来。

赵长天下定了决心,要从集团和公司业务上逐渐解脱出来,尽力减少在商场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

他告诉自己:该为他们做的,已经做的差不多了,该是学会放手的时候了,自己有自己要走的路。毕竟,人的精力有限,如果自己不学着放手,很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在仕途上的。

两个弟弟、刘清兰、王寒月都已经成长起来了,他们在某些方面的能力已经超过了自己。毕竟,实践是最好的老师。

赵长天相信,只要按照他定下来的目标和模式稳步推进,远大集团、兰天公司、中天超市都能在良性的轨道上前行。

作为一个引领者,他的角色应该还是很称职的。

“未来的日子里,自己只要提出阶段性的目标就好。除非遇到必须自己出手的的重大事件,否则,自己将不在公司的具体经营和事务上发表看法。”

做完这个决定之后,赵长天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

从做出决定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到5月11日,将近20天的时间,赵长天没有去过远大集团、兰天公司、中天超市一次。

甚至,在通电话的时候,他多数情况也只关注具体的一些数据。

他能感觉到,开始的时候,刘清兰还好一些,两个弟弟和王寒月有些不太适应他的转变。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赵长天能感觉到,他们正在适应这种变化。

对此,赵长天感觉很欣慰。

每个人,只要给予他足够的信任和机会,都有逐渐成长、成熟的那一天。

5月12日,对赵长天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他在刘常清打给他的电话中,知道了令他感觉欣喜的一个消息。

顺城市委下派的调查组已经拿出了调查结论:昌县副县长赵长天同志在昌县所开展的为了增加水库储水量、而限制放水的举措是科学、合理的。

事实证明了赵长天同志所采取的这项举措对于缓解目前的昌县大旱,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虽然因此影响到了极少数鱼糖承包者的利益,但那是出于大局考虑、是因为工作需要。 得到这个消息,赵长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

他甚至有了一种鼻子发酸的感觉,就宛如一个受到大人误解的小孩子,终于证明了自己的无辜。

半年的时间,从当初做出决策的那一天起,他就背负着压力。这种压力,随着两次群体上访事件越来越大。

有些时候,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他甚至都有了一种种想要放弃的冲动。难道想要切切实实的为老百姓做一些事情就那么难?

他并不否认,自己想要在这件事情上捞取政绩、获得升迁资本。但只要是官员,又有哪一个不想着获得晋升呢?

“多为老百姓做一些事情,在仕途上稳步、快速。”

其实,赵长天的想法很简单。

当天晚上,赵长天来到了喜来喜酒店。经过这些天的阅读和思考,赵长天感觉自己基本摆脱了对王雪的心结,放下了一些不必要的担心。

甚至可以这样认为,他已经从心理上改变了对女人的一些态度,在想法上已经有了一定的转变。

当得到那个关乎自己命运的好消息时,赵长天非常想要把自己的喜悦和那个曾经无比亲密的女子一起分享。

分享的方式,也有一些特别。

赵长天甚至都没有和王雪打招呼,只是一边喝着酒、吃着菜,一边不时的看一眼那个忙碌的身影。

看着那个曾经挚爱的清秀女子,赵长天思索着自己思想上的一些变化。

他觉得自己以前的思想有些狭隘了。

即使他不能再和这个女子走到一起,但偶尔的见见她、关注一下她的生活,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至于所担心的会控制不住而去再次伤害王雪的问题,那实在是有些杞人忧天,难道他连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都缺乏信心吗?

那实在是一种逃避和懦弱的表现,根本就是在压抑自己,这与他重生之后,打算酣畅淋漓的享受人生的想法,显然是矛盾的。

发现错误就要及时修正,赵长天具备这样的决断力。

也许是赵长天的注视引起了王雪的感应,也许是凑巧,赵长天的晚餐刚开始不久,王雪就发现了赵长天独自坐在窗边饮酒的场景。

稍稍犹豫了一下,和领班说了两句话之后,王雪走到了赵长天的饭桌前。

“赵先生,你好。”

王雪落落大方的打着招呼。清秀的小脸儿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雪儿,你也好。”

也许是因为只有他们两个单独面对。下意识的,赵长天喊出了这个曾经使用过数年的称呼。

但随即意识到不妥,可又不好马上改口。

显然,赵长天的这声有些亲热的称呼让王雪十分意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不觉间,白皙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红,眼神中有了一些愠怒。

王雪没有想到,看在同学郭小雅的面子上、加上自己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就出于礼貌过来打个招呼,可让她感觉气愤的是,他居然是这样一个油嘴滑舌、不知自重的男人。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王雪,不好意思,你和我的一个好朋友的名字是一样的,我总是这样称呼她。所以,对不起啊,请你不要见怪。”

赵长天急中生智,胡乱的编了这样一个借口。

“没关系,那你继续用餐吧,不打扰了。”

不知道有没有相信赵长天的话,王雪打了声招呼离开了。但明显的,王雪的表情已经失去了来时的微笑。

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到赵长天的心情,他还是自得其乐的一边吃喝,一边偶尔的关注一下王雪。

对于赵长天的这种行为,王雪自然是有所觉察。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

赵长天已经酒足饭饱,结过帐之后,赵长天没有和王雪打招呼,离开了酒店。

事实上,赵长天不知道的是,王雪也一直在留意着这个总是盯着她看的男人。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王雪知道一个男人的这种表现意味着什么?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羞涩有一些,但更多的是气愤。

作为郭小雅的朋友,她知道:郭小雅喜欢这个仪表堂堂、身份不俗的年轻男子,并把对方看成了是自己的男朋友。

原本,她还为郭小雅有这样一个优秀的男朋友而高兴,甚至潜意识中,还有着一丝嫉妒。

可是,今天赵长天的表现,令王雪对他的评价下降了一个层次。从那声‘雪儿’、到其后明显的胡乱编造进行掩饰、再到后来一直盯着自己看,她认为赵长天是一个花心、人品有问题的男人。

如果赵长天知道他留给王雪的这种印象,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酒足饭饱之后,赵长天一边抽着烟,一边走在人流如织的繁华的平原街上,感受着大都市才有的这种热闹的夜生活。

由于多日未曾降雨,空气显得有些干燥,气温明显的比往年有所偏高,已经提前有了一丝夏天的气息。

赵长天虽然只是穿着休闲的夹克、里面套着一件衬衣,但身体还是多少有一些发热的感觉。

拉开夹克上的拉锁之后,感觉好了不少。

赵长天注意到,一些时髦的女人,已经穿上了裙子,大腿上穿着丝袜,看起来比较养眼。

更多的时候,赵长天的目光寻找着这样的女人。看到姿色出众的,他会跟上几步,仔细打量一番之后,再寻找下一个目标。

自从重生以来,赵长天还是第一次如此惬意的散步,以悠闲的姿态感受生活中的那份美好。

就这样,散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步,看到时间以晚,赵长天才意犹未尽的打算回党校宿舍休息。

就在他打算离开平原街的时候,忽然间,前方迎面走来的一群人引起了赵长天的注意。

距离那群人还有十几米远,在路灯的映照下,他首先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子,即使没有看清楚她的容颜,但赵长天已经一眼认出,那正是孙胜男。

看得出,孙胜男的步伐稍稍领先了一些她身后的那些人。一个青年男子正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那个男子的身影给了赵长天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赵长天看清了他的长相。

虽然只见过两次,但赵长天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男子。

冯科,那位被自己砸过一酒瓶子的仁兄,也是张国栋正在调查的对象。

在冯科和孙胜男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人,一眼扫过去,赵长天发现,他居然认识其中的四个,他有了一种这个世界很小的感觉。

李子华,北宁省副省长李东阳的侄子。

冯哲,县委书记冯长远的儿子

刘金龙,县委办主任刘广田的儿子。

王前,去过郭小雅家里的那位开着奔驰轿车的同学。

另外几个人,都是有一些姿色的年轻女人。

看到冯科、刘金龙、冯哲,赵长天有了一种恍然的感觉。据张国栋说,自从王珑的案件之后,他一直想要找这几个人做一下笔录,看看能否从中找到他们的破绽。

但结果,找遍了整个县城,也一直没有发现这几个人的踪迹。

现在看来,显然他们是躲到了明阳。

在赵长天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那一群人的时候,那些人也发现了伫立在他们对面的赵长天。

让赵长天感觉有些意外的是,孙胜男看到他之后,忽然露出了微笑,小跑着向他冲了过来。

赵长天有些愕然,自从那次午餐之后,孙胜男就对他不假辞色,别说笑脸,甚至都没有正眼儿看过他。

难道是冲着别人微笑的?

可这种疑问很快被打破,离他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孙胜男说话了。

“长天,下课之后,我就一直在找你呢,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吃晚饭吗?”

一边说着,孙胜男还抽筋似的眨着眼睛。

赵长天同时注意到,发现他之后,冯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跟上了孙胜男,只是落后了几步。

从孙胜男的怪异表现上,赵长天多少有些猜到了她此刻态度转变的原因。

估计应该是与他身后的那些人有关,而且很可能是由于冯科。

赵长天有些疑惑的是,以孙胜男的性格,她应该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摆脱麻烦?

可眼下,显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机。

但既然有了和这个女人修好的机会,又能打击到某些人,赵长天自然是愿意配合。

赵长天脸上瞬间挂满了笑容,“胜男,我临时有点急事先走了。这不,一办完事,我就马上回来找你了。”

赵长天注意到,当他喊出‘胜男’这个称呼的时候,孙胜男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显然是很不适应。

原本紧跟在孙胜男身后的冯科,刹那间停住了脚步。

此刻,赵长天距离孙胜男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距离冯科有四、五远,距离李子华那帮人有不到10米的距离。

赵长天两个大步,已经到了孙胜男身前。

在孙胜男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拉起了她的手。

孙胜男下意识的就要挣脱,但随即赵长天的声音向起,虽然声音很小,但刚好能被孙胜男听见,她不由得停止了挣扎。 “别动,我这是配合你呢。要是你露出破绽,我可是不负责任。”

一边说着,赵长天仔细的体会着那只小手带给他的美妙触感。

嫩、滑、还有一丝温暖,更有着一份别样的刺激。

无疑,孙胜男的手属于那种极品之类,不但手型优美,而且手感极佳。

被赵长天握住的那一瞬间,孙胜男有一种茫然的感觉,她似乎有一种失去了某种东西的感觉。

就为了躲避冯科的纠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茫然中孙胜男有了这样的疑问。

她对自己刚才‘有病乱投医’的行为有了一丝悔意,可眼下已经是骑虎难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这种疑问、悔意迅速扩大。

赵长天猛然又搂住了她的身体,“别动,只有这样才更真实,否则,那个小子是个精明的货色,恐怕会看出破绽。”

一边搂着想要挣脱的孙胜男,一边惬意的享受着女人柔软的身体和身上浓郁的芬芳气息。

与此同时,赵长天冷冷的看着几米远之外的冯科,眼神中挑衅的意味流露无疑。赵长天的想法很简单,他希望激怒冯科、让他们能率先动手,给自己创造一个修理他们的光明正大的理由。

冯科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间遇到赵长天。

先是李佳,现在又是孙胜男。

李佳他可以不在乎,毕竟他更多的只是出于对她姿色的迷恋、想把她弄上床而已。但这个孙胜男,却是母亲再三叮嘱要用心拿下的女人,这个女人身后的背景对家里将非常有帮助。

即使抛去这个不论,孙胜男的姿色、性格、气质、乃至能力也大对他的胃口,对这个女人,他甚至产生了要认真对待的想法,而不是完全的利用和占有。

这对一向秉持着‘女人是床上玩物’的自己来说,是多么不容易。

他以为,他真的发现了那种可以让他尝试一下爱情滋味的女人。

但眼前的一切,将他的这种理想无情的粉碎。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又是他?

本来,以为经历了上次的事件之后,他认为自己的思想已经完成了一次蜕变,不会再做出那种因小失大、不顾全大局的行为。

但今天,在此刻,他真想不顾一切的把眼前这个令他极度痛恨的男人碎尸万断。

“赵长天,怎么是你这个鳖犊子?”

一个声音募然间响起,正是已经走到了冯科身边、一脸青春痘的刘金龙。

“科哥,这里是明阳,要不咱们收拾这小子一顿、出出气。”

刘金龙不加掩饰的嚷嚷道,浑然没把赵长天放在眼里。

“刘金龙,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和你老子一个德性,都是那种添人家屁股的角色。就你那副窝囊的熊样,一辈子都是做人家狗腿子的命。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长得这么丑,也出来逛荡,也不怕把人吓死,真是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赵长天冲着刘金龙就是破口大骂。

一方面他是想进一步激怒对方,另一方面: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刘家父子,就想要侮辱几句才觉得过瘾。

“我操..,”

刘金龙被骂得面红耳赤,刚想要反击。

“你操你自己吧,看你就是一副挨操的德行。赶紧滚犊子吧,别在这里有伤风化、丢人现眼了。”

赵长天继续实施着打击。他很希望刘金龙能扑过来,对他先动手,那样一来,他就可以为没有顾忌的对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可怜的王珑先出一口气了。

“揍他。”

冯科嗓子里喉出了这两个字。

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赵长天在他面前的嚣张,他觉得,如果继续忍受下去,他会发疯,他也不配在当一个爷们儿。

即使会因此给孙胜男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更重要的是,这里是明阳,揍了他之后赶紧走人,无须担心会惹下什么不好处理的大麻烦。

所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他认为就是指的眼前自己面对的这种情况。

显然,冯科在这个小群体里具有领导地位。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刘金龙率先扑了上去,冯哲、李子划、王前等人也吆喝着紧跟着冲了过去,冯科也做好了赵长天被打趴下之后、狠狠的揣上几脚的准备。

“你们要干什么?快点住手。”

看着一场群殴就要在自己面前发生,孙胜男有些慌了。

刚刚,她还因为赵长天那些一连串针对刘金龙的喝骂而感觉十分痛快,事实上,她也十分讨厌那个一脸青春痘、举止轻浮、素质低下的男人。

同时,她也为赵长天的粗俗而感觉愕然,她没有想到,一个国家干部居然也会向市井无赖那样骂人。她虽然从张叔叔那里知道赵长天是混子出身,但与他接触了几次,她还真没感觉到赵长天身上有什么混子气息。

原本,她对赵长天的印象很一般、甚至是恶劣,但这两天在与昌县张叔叔的通话中,她知道了赵长天的一些事迹,原本恶劣的印象有所改观,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些佩服他。毕竟,不是哪个官员都可以冒着政治前途受到影响的风险去做那些吃力、却很可能不讨好的事情。

否则,她也不会在冯科纠缠自己的时候向赵长天寻求帮助。

她以为即使赵长天骂得再狠,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双方也不可能会发生更大的冲突。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冯科居然会真的让那些人动手。原本,她虽然讨厌冯科的性格,认为他是一个虚伪的男人,但起码还是一个有这较高素质的留学生,可显然,她的判断出了错误。

看着这些人冲上来的架,她几乎可以想见,赵长天将会遭受到怎样的殴打、伤害。

虽然,他刚才的那些轻浮的举动令她反感。可毕竟他也是为了帮助自己。

当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看着刘金龙已经狞笑着扑了过来,孙胜男真的急了。

如果就在自己眼前,赵长天因为自己而被别人殴打,她怎么也接受不了。

“别着急,你在一边看着就行,很长时间没动手了,还真有些手痒了。”

就在孙胜男心急如焚,甚至打算放低姿态向冯科交涉的时候,赵长天稍显急促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仿佛带着一种坚定人心的力量。奇迹般的,她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同时,她感觉赵长天搂着自己的手松开了。

接下来,她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

在她的视线中,赵长天跨前一步、仿佛只是抬了抬腿,刘金龙就发出了宛如杀猪似的惨叫声,身体像条破布袋一样飞了出去。

紧接着,赵长天闲庭信步的向前‘走’去,随意的挥出了几拳,李子华、冯哲、王前也跟刘金龙一样,仿佛没有丝毫抵抗力的布娃娃一样被击倒,惨叫声此起彼伏。

转瞬间,赵长天已经站到了冯科面前。

接下来,冯科也没有逃脱同伴们的命运。虽然他已经见势不妙,想要转身逃跑,但已经晚了,一只拳头甩到了他的脸上,伴随着一声惨叫,冯科仰面倒下,鼻子里流出的鲜血触目惊心。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几个男人的女伴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这一切,不过是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发生。给孙胜男的感觉,仿佛是在做梦一样,是那么的不真实。

“这也太假了吧!”孙胜男喃喃自语道。

她甚至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怀疑,冯科、李子华等人是在故意配合赵长天,否则,赵长天怎么可能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打倒几个体格和他差不多的人?

发生在这里的诺大动静,很快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平原街上来往的行人们纷纷围了上来。

看到这种情形,赵长天打消了继续补上几脚的想法。拉着孙胜男的小手,飞快的穿过还没有围拢到一起的人群缝隙,向着党校的方向跑去。

留下了几个在地上翻滚的男人和一旁发出尖叫的几个女人,像一群表演杂技的动物们一样被人围观。

一直跑到党校校园里,赵长天才松开了气喘吁吁的孙胜男。事实上,刚才基本上是赵长天在带着她跑,孙胜男倒是没有消耗多少体力。

到了此时,孙胜男才恢复了正常的思维,她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上下打量着赵长天。

“你刚才用的是武术吧?他们会不会有大问题,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孙胜男问出了自己关心的两个问题。对于她来说,显然第一个问题更为迫切的想要知道。

“不是,在他们几个废物身上,还用不到武术招式,就是简单的拳脚加速而已。”

赵长天随口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不等孙胜男追问,又继续回答道:“我没下重手,他们只是会感觉非常疼而已,在地上躺一阵就没什么大问题了,我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揍他们几个而给自己惹什么麻烦。 “那你的意思是,你会武术?”

听完赵长天的解释之后,孙胜男放下了心,随即,女人天生的八卦劲头让她继续问道。

“会一些,我们赵家是武术世家,我也算得到了真传吧。”

赵长天有些谦虚的回应了女人的好奇。

孙胜男点了点头,语气郑重的说道:“我看你以后不要再出党校大门了,估计他们一定想要报复你。在校园里还是安全的,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敢到党校里面闹事。”

“谢谢你的提醒,虽然我不怕他们所谓的报复,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会尽量留在校园里。”

赵长天对孙胜男的善意表示了感谢,但随即,他又继续说道:“刚才事急从权,希望你不要介意。”

赵长天边说着,边瞟向了那只白皙的小手。

“赵长天,你就是一个流氓,这次就算了,毕竟你也算是帮了我一次。下次要是再敢这样,我就再也不搭理你了。”

孙胜男面上闪现出一丝红晕。

赵长天从她的语气中判断,虽然有一些羞恼的成分,但显然她已经不打算再追究此事。

接下来,两个人又聊了几句,看到天色以晚,道别之后各自回宿舍休息。

躺在床上,总结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赵长天的心情很愉快。

昌县的事情能够得到解决,无疑是消除了他的最大隐忧。

能够亲自动手给那几个伤害王珑的畜生和恩怨颇深的李子华一个教训,令他非常解气。至于被牵连的王前,那是他活该倒霉。

而且,能够和孙胜男的关系得到实质性的改善,也令他颇为愉悦。能够摸到这样一个冰山美女的小手儿,也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情。

在他看来,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也许在许久之后,他都会清晰的记得。

这个晚上,赵长天睡了一个好觉,睡得很沉稳、很踏实。

在其后的几天里,赵长天每一天都会与胡利通电话,向他询问昌县的旱情。

根据胡利的描述,昌县的旱情越来越严重,平原地区还好一些,在各种水利设施的支撑下,暂时受到的影响还较小。

但山区的情况已经很严重,尤其是西北沟的三个乡镇,受到的影响很大,由于灌溉困难,各种农产品减产已经是必然的情况,如果天气再持续干旱,很可能会大幅度减产。

虽然挂心昌县那边的情况,但在党校没有结业之前,他也只能是干着急。

自从5月12日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孙胜男对赵长天的态度明显的友好起来。

两个人碰面时,她不但经常和赵长天打招呼,而且偶尔的,还会驻足与赵长天聊上几句。

这种情况,引起了党校其他学员的注意,尤其是男性学员。

王少华经常会在宿舍里酸溜溜的向赵长天请教,他是用什么方法能够和班花走得那么近?言下之意,有想要效仿的企图。

每当这个时候,赵长天会经常丢过去一句话,“老王,你都是有老婆、孩儿的人了,就不怕影响不好?”

王少华会摇摇头,哀叹不已。

根据赵长天从王少华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再加上自己的一些分析、判断。

赵长天得出了一个结论:王少华属于典型的夫凭妻贵,借助老丈人的扶持,才能在仕途上以三十出头的年纪达到如此的高度。虽然王少华不愿承认,但赵长天却很确定这一点。

王少华的老婆是锦市党委副书记周云鹏的女儿。

所谓有一得必有一失。王少华得到了一个对他仕途有帮助的老婆,但失去的却是爱情。

在王少华的描述中,他老婆周娟是一个容貌非常普通、而且脾气不好的女人,是王少华的大学同班同学。

当初,王少华作为所在大学校学生会的主席,加上样貌俊秀,颇得一些漂亮的女大学生青睐,向他表示过好感的女孩子不在少数。

原本,王少华也认为自己应该能在大学收获一段美丽的爱情。但遗憾的是,他的梦想被现实击败。

在王娟发起的攻势下,他沦为了俘虏,和她成了恋人关系。

王少华的大学恋情,与爱情无关。

作为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王少华非常清楚,如果想要在城市里闯出属于自己的天空,如果没有人扶持、光凭能力是远远不够的。

因此,他放弃了那些漂亮的女同学,非常理智的选择了周娟。

关于王少华的这些资料,有的是他自己说出来的,有的则是赵长天的判断。

王少华曾经信誓旦旦的说他最初和周娟谈恋爱时,他对她是有感情的,他不是完全冲着对方的家世。

只是,随着他老婆的脾气越来越大,他们夫妻的感情才消失殆尽。

对此,赵长天不置可否,但在心理却嗤之以鼻。

赵长天不是看不起王少华利用婚姻作为自己仕途上的筹码,而是有些腻歪他的虚伪。

对于王少华,赵长天自认看得通透,这家伙是个典型的‘惟利益’论者,做什么事,都要先考虑是否符合自己的利益。

虽然认为他很虚伪,但赵长天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很识时务,而且是一个很有些眼光的家伙。

从他的嘴里,赵长天对于党校的大部分学员都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王少华对每一个学员的评论,给赵长天的感觉,都是比较客观的。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对孙胜男的评价。

非常漂亮、气质高贵、个性鲜明、内涵丰富、能力很强、背景深厚,这是王少华对孙胜男的评价。

用王少华的话来形容,像孙胜男这样的女人几乎没有任何缺点,是造物主的宠儿,是男人最为理想的老婆人选。

可就是因为这样,能够配得上孙胜男的男人,几乎也是凤毛麟角的,甚至根本没有任何男人能配得上这样的天之骄女。

因此,孙胜男年近三十还没有结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在王少华看来,除非孙胜男大幅度降低择偶标准,否则,她很难找到合适的对象。

正是基于这些心态,当王少华发现赵长天和孙胜男越走越近之后,才感觉无法接受,他不能容忍心目中的完美女人投入任何一个男人的怀抱,哪怕是有这种倾向和可能性,他也无法接受。

这是典型的自己吃不到、也不想别人吃的心态。

对王少华的这种心理,赵长天基本清楚,也颇有些无奈的感觉。

他可从来没有认为,孙胜男和他走得近一些,就是对他有什么‘意思’,他没有那么自恋。

因此,对于王少华时常说的那些溜边话,赵长天基本上保持着风清云淡的态度。

可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赵长天发现自己因为孙胜男陷入了麻烦当中。

党校的男学员们,和王少华持同样心态的大有人在。

原本,这些人对赵长天采取的基本是视而不见的态度。

可眼下,就是这样一个被他们无视的人居然和班里最高傲的班花越走越近,他们在心理上无法接受。

因此,无论是在上课,还是行走在党校大院里,甚至是在图书馆,赵长天总能遇到带有敌意的目光。

如果仅仅如此,赵长天不会放在心上,经过这一段时期的阅读、思考,他的涵养比之以往有了不小的进步。

可有人做出了更加过分的举动。

这天下午,当赵长天从图书馆里走出来的时候,三个同班男学员拦在了他面前。

“赵长天,警告你离孙胜男远一点,她不是你这种人能高攀得起的。”

三个学员里,中间个子最高的学员直截了当的表明了态度。

在一起上了两个多月的课,赵长天自然认识这几个人。

说话的高个男子叫张文彬,是省财政厅的一个副处长,今年刚满30岁。在这界培训班中,属于最受欢迎、追捧的那几个人之一。

据赵长天的观察,在培训班形成的十多个小团体中,以张文彬为核心的小团体是人数最多的一个。

脑海中瞬间掠过这个人的资料后,赵长天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是孙胜男的什么人?你以什么立场说出这些话?你没发现你自己太多官闲事了吗?我的时间宝贵,请让开。”

赵长天克制着想要在那张小白脸上甩一巴掌的冲动,他的语气中不觉蕴涵着一丝冰冷。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和孙处长说话,识相点就装哑巴得了,别给脸不要脸。”

还没等张文彬说话,旁边一个人非常不客气的接过了赵长天的话头。

钱玉海,34岁,来自通城市财政局的一个副局长。

脑海里闪过这个人的资料之后,赵长天的语气尖刻起来,“你又是什么东西?溜须拍马选准场合好不好?不要脸的人见多了,像你这种还真是少见。是不是让你舔他屁股,你也能撅着嘴往前凑。看你这副德行,就是吃屎长大的。”

论起骂人,赵长天相当有自信。一连串的脏话不需思考的就送了出去。

说完之后,赵长天懒得再和这几个人浪费时间,直直的就冲着张文斌撞了过去,还没等张文彬反应过来,赵长天的左肩已经顶在了他的半边身体上。 这一撞,赵长天虽然没用多大力气,但也不是孙文斌的身体能抗得了的。

孙文彬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火车头顶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一个踉跄,如果不是钱玉海及时的扶了他一把,很可能会摔倒在地。

撞开孙文彬之后,赵长天扬长而去,身后传来了孙文彬、钱玉海气急败坏的喝骂声。

也许是顾忌在校园里,也许是被赵长天的蛮横吓到了,他们终究还是没有追上来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自那天开始,孙文彬及其小团体里的成员几乎见到赵长天就会冷嘲热讽几句,而赵长天也会适当的进行反击。

就这样,在不断的实践中,赵长天本就很精湛的骂人水平又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高。

也许大家都顾忌是在党校里,惟恐担上一个处分,因此都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对骂,也没有发生更加恶劣的斗殴事件。

从表面上看,赵长天的处境比起以前更加恶劣了一些。

比如,王少华在最近一段时期、赵长天不再频繁外出之后,经常在下课的时候和赵长天走在一起。

可在见到了赵长天树敌如此多之后,这家伙非常没有意气的让赵长天又恢复了‘单身’。

孙胜男对于发生在赵长天身上的事情,多少有一些耳闻,可她也没什么办法。无论孙文彬还是他那个小团体里的人,和她的关系都很普通,基本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她也没什么立场去管这样的事情。

事实上,她对像狗皮膏药一样老是在自己面前出现的孙文彬,十分的厌烦。她甚至在心底里有一种隐约的盼望,希望赵长天能像那天晚上教训冯科那样,教训一顿孙文彬。

可无论如何,她对赵长天多少有一些愧疚,毕竟,这事儿是由她而起的。

为了避免给赵长天制造更多的麻烦,孙胜男减少了和赵长天的接触次数。

还别说,也许是她的这种做法起了一些作用,也许是在口头上不是赵长天的对手。随着时间进入五月下旬、在培训班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孙文彬等人很少在对赵长天进行言语攻击,赵长天的日子多少的清净了一些。

随着培训班临近结业的尾声,赵长天愈发的关注昌县那边的旱情,关注县政府对旱情的应对工作。随着旱情的逐渐严重,抗旱工作已经成为县政府的主要工作,县长张子兰已经亲自主抓这项工作,县委书记冯长远也会经常过问。

根据胡利传递过来的信息,赵长天了解到,昌县全县范围内,一直都没有降过雨,一些小水库的库容已经降到了不足一半的水准。张子兰顶住了压力,否决了钟新华等人要求大规模放水的提议,坚持小规模放水,力争能保持水库的持续抗旱能力。

刘常清在最近的通话中,情绪非常不好,赵长天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焦虑。

整个顺城范围内,迎来了百年难遇的大旱。他这个市委书记虽然频繁下乡,但在这种天灾面前,他能做的工作也比较有限。

刘常清的这种情绪影响到了赵长天,他一边期盼着培训班赶紧结业,一边构想着自己回到昌县之后,如何应对昌县的旱情?

在赵长天越来越焦躁的等待中,终于,6月3日到了,这一天北宁省青年干部培训班结业了。

赵长天写了一篇《亚洲经济形式分析》作为毕业论文。

在这篇论文中,赵长天分析了亚洲各国当前的经济现状,从几个方面探讨了未来亚洲经济、尤其是金融市场的走向。

赵长天在文章中指出:几个速度很快号称为‘亚洲奇迹的国家’,具有透支性经济高增长和不良资产膨胀的特点。

保持较高的经济增长速度,是中国家的共同愿望。当高速增长的条件变得不够充足时,为了继续保持速度,这些国家转向靠借外债来维护经济增长。

但由于经济的不顺利,到了现在,亚洲有些国家已不具备还债能力。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日本、韩国等国都为外向型经济的国家。他们对世界市场的依附很大。

一旦亚洲经济发生动摇、特别是金融领域,难免就会出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状况。

以泰国为例,泰铢在国际市场上是否要买卖不由政府来主宰,而泰国本身并没有足够的外汇储备量,面对金融家的炒作,该国经济的应对能力不强。

其它的一些国家与泰国的情况差不多,都具备这样的隐忧。

赵长天在文章的最后指出,在未来的经济中,金融领域将逐渐成为我国经济中非常关键的一个方面。甚至,金融安全事关国家经济安全。

可以说,这篇论文颇费了赵长天一些心思。

作为重生人士,他自然知道97年会发生席卷整个亚洲的金融危机。

对于这场金融危机,他已经提前做着各方面的准备,美国的天门公司、香港的东方公司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这次金融危机成立的。

如何在这次金融危机中,最大限度的赚取金钱,是他时常考虑的一个问题。

这次以这篇论文作为党校的毕业论文,是他酝酿了很久的一个举措。也许,这其中蕴涵着一丝风险,但他认为还不至于达到影响自己仕途的程度。毕竟,他在措辞上非常注意,基本没有涉及到国内某些敏感的东西。

而与风险相比,他所期望能得到的回报如果实现的话,那显然是非常值得的。但事情能否像自己预想的那样,显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他只是预先为自己的仕途增加了一个可能的砝码,仅此而已。

交上论文之后,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基本没有引起什么波澜,悄无声息的获得了通过。

他估计,他在论文中的某些论调被认为危言耸听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这没关系,他本来就没指望这次能一鸣惊人。

6月4日,赵长天回到了阔别以久的昌县。

当天下午,赵长天和钟新华办理了交接。赵长天注意到,钟新华的眼神很复杂。

和赵长天预想的差不多,冯长远没有设置任何障碍。

在赵长天看来,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情况之下,冯长远决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常委会上提议调整自己的工作。

可以说,自调查组拿出结论的那一刻,除非自己犯下什么重大错误,否则,冯长远就不会公然对付自己。如果冯长远这么做了,就只能说明他缺乏基本的政治智慧和头脑。

但能做到县委书记的人,他显然不会缺乏这些东西。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赵长天颇有一些感慨。他发觉,清闲了三个月之后,他非常渴望投入到属于自己的工作当中去。

胡利、王军,这两位政府办的正、副主任先后到赵长天办公室汇报了工作,并表达了对自己老板能安然度过此次危机的祝贺。

胡利停留的时间很短暂,毕竟,在党校时,赵长天几乎都要和他通话。

和王军交流的时间稍长一些,赵长天询问了他的工作情况。

一边听着王军神态恭敬的回答,赵长天注意到了王军感激的眼神,估计应该是与他不久前获得的提拔有关。

对于自己能被提拔为政府办副主任,王军非常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如果没有赵长天向县长张子兰打招呼,自己根本就没有被提拔的机会。

对此,他满心的感激。原本,他以为自己在仕途上的就要在科员的位置上止步的。

继自己的两个心腹之后,出乎赵长天预料的是,张子兰也居然亲自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礼貌的请张子兰坐下之后,赵长天仔细打量着这位三个月未见的女县长。

他发现,张子兰的面容有一些憔悴,眼睛里甚至有着以前从未发现过的血丝,显然,她休息得不好。

“长天,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是一直盼着你呢。”

注视着赵长天,张子兰的声音中蕴涵着明显的欣慰。

“张县长,听你这么说,也不枉我这么急的赶回来,连党校学员的聚餐都没有参加。”

赵长天笑着说道。

“长天,先不说别的,我首先要感谢你,感谢你顶着大半年的压力所做的工作。如果没有你的决策和坚持,今年,我们昌县的农业将受到无法想象的损失。如今,虽然损失依然难以避免,但估计会减轻很多。”

说着说着,张子兰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赵长天鞠了一个躬。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等到赵长天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子兰已经完成了鞠躬的动作。

那一瞬间,赵长天有了一种被震撼的感觉,他动容了。

他连忙站了起来,“县长,你这是干什么?我承受不起啊。”

赵长天搓着手,有一些慌乱。

张子兰的举动,可以说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性格坚毅、傲气十足的女子会用这样的方式对待他。

“长天,我这一躬,不是因为我自己,我是代表着昌县的广大农民向你表达感谢。”

张子兰诚恳的说道。 张子兰重新坐下,待赵长天也落座之后,她继续说道:“长天,这些天我几乎每一天都要下乡。有好几次,当我遇到那些在田间、地头忙碌的农民时,有人请求我,请求我代表他们向赵长天县长表示感谢。

他们认为,正是赵县长顶着极大的压力、甚至丢官去职的风险,也要让水库里的水多储备一些。正是因为这样,当这场大旱降临的时候,水库才不会干涸,他们才有水灌溉田地。”

说到这里,张子兰缓了一下,目光有了一些复杂,“长天,根据我的了解。有很多农民在知道你因为储水问题被调查组调查时,他们曾经在私下里串联,想要一起到市政府上访、去为你鸣不平。

那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成百上千,没有人组织他们,他们只是单纯的认为,一个带领他们提高收入、一心为他们考虑的好官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他们就要为他出头。

多么简单的一个理由!

当我知道这个情况以后,我被震撼了。我那时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想办法制止他们,还是顺其自然。

幸亏,调查组及时的拿出了调查结论,才避免了也许是我们县、甚至是全市全省都罕见的一次群体上访事件。”

张子兰的语气中蕴涵着一丝莫名的意味。她的目光显得有些迷离。

事实上,听了张子兰这些话,赵长天也有一些动容的感觉。

他没想到,当初临去党校前,向胡利下达的任务,居然会起到这种效果。

他只是让胡利散布一些消息而已,目的只是为了应对调查组的下乡调查。

至于组织农民群体上访,那种事情,他不是没想过,但那只能是作为事不可为的情况下、最后才能采用的殊死一搏的手段而已。

因此,他根本没安排过胡利去组织老百姓上访的事情,胡利自然也不会擅做主张。

可那些老百姓居然自发的打算为他出头,这真的出乎了他的想象。

一时间,赵长天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触动,一些原本坚定下来的想法更加的坚定起来。

“张县长,谢谢你,谢谢你告诉了这些事情。”

赵长天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

张子兰离开之后,赵长天仍然思考着,思考着与他的政治理念、为官之道有关的东西。

良久,赵长天才停止了思考,他想明白了一些东西,决定了一些事情。

当天晚上,赵长天驱车去了王寒月家里。

房门打开,相见的刹那,王寒月扑到了赵长天怀里。

两个人紧紧相拥,紧接着,就是一个长长的吻。

三个月不见,两个人有着太多的想念。

良久之后,赵长天才搂着王寒月坐到了沙发上,爱怜的仔细打量着怀里的女人。

随着几个月时间的过去,此时的王寒月,肚子已经微微的挺了起来。

而且,赵长天还发现,她在气质上也有了一些变化,眉宇间隐约流露出一种上位者的锋芒。

显然,随着中天超市规模的扩大,手下的队伍的壮大,身为管理者的王寒月已经逐渐形成了领导者的气质。

“丫头,这段时间很辛苦吧?有什么心得?”

轻抚着女人微凸的腹部,赵长天柔声问道。

“谈不上辛苦,我听你的建议成立了专门的管理部,招聘了几个专业的管理人员,分别负责管理三个超市。这几个人的能力都不错,把超市管理得井井有条。

其中,有一个叫王为的,原来做过顺城百货商场的副经理。

这个人能力很强,如果不被人排挤,以他的能力做百货商场的经理也没有问题。

我把他高薪聘请过来之后,经过这一段时期的观察,感觉这个人的人品和能力都很过硬。”

说到这里,王寒月顿了一下,以征询的语气问道:“哥,我打算把他提拔为公司的副经理,你看怎么样?”

“丫头,你看行那就行,我相信你的眼光。而且,再过一、两个月,你的肚子逐渐大起来之后,就必须要减少工作,直到完全停止工作、在家里待产,公司的业务就必须要有信得过的人打理。

既然这个王为靠得住,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是要让三强子多留意一下。

三强子这个人虽然是混子出身,为人油滑了一些,但还算机灵。”

赵长天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王寒月边听边不住的点头,显然十分认可自己男人的意见。

“丫头,还有一件事。现在要考虑找一个信得过的人,等你行动不便的时候、能照顾你。是找专业的医护人员?还是熟人?你自己决定。或者,我告诉我妈这件事,让她来亲自照顾你也行。”

赵长天郑重其事的说道。

“哥,我知道了,谢谢你能想的这么周到。不过,不用麻烦她老人家了。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让她看看、认认这个孩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寒月有些感动的说道。

“丫头,暂时不能给你一个名分,其实我挺愧疚的。可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是我们老赵家的人,是我赵长天的孩子。我承诺,总有一天,这个孩子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赵家。”

赵长天的语气斩钉截铁。显然,在这件事情上,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哥……”

王寒月轻轻的唤了一声之后,就再也无法控制激动的情绪,潸然泪下。

能得到自己男人这样的亲口承诺,这对她来说,是以前想都没敢想过的。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又聊了很多。

有关于公司未来方向的,有关于赵长天工作的,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直到很晚,两个人才上床睡觉。

这个晚上,出于安全考虑,两个人什么也没有做,赵长天搂着王寒月相拥而眠。

第二天,赵长天精神抖擞的来到了县政府。

叫上了政府办副主任王军、农办主任张学林,赵长天开车带着这两个人、打算利用一天的时间,实地了解了昌县的旱情。

为了争取时间,整个视察的过程,他几乎连车都没有停过,只是中午抽出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草草的和王军、张学林吃了顿午饭。

一天下来,耗费了10多个小时的时间,赵长天走访了大部分乡镇。虽然只是在车上进行了简单的观察,但再加上王军、张学林的介绍,赵长天对昌县的旱情已经有了一个总体的了解。

了解到的情况,让赵长天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

绝大部分中、小河流已经干涸或是见底,往年,依靠这些河流灌溉的农田已经面临严重的危机,如果不是上游的水库提供了一些水力,恐怕这些农田的庄稼已经枯死。

只有流经昌县的两条大河,虽然水位严重下降,但还可以为沿岸的农田提供一些灌溉。

大部分水库已经减少了一半以上的储水量,一些小水库甚至储水量已经达不到正常水平的三分之一。

在他看来,目前,能缓解旱情的方法主要只有两种,一是水库放水,二是掘井。

其中,以如今的严重旱情来看,又以水库放水为主要的方法。毕竟,如今地下水位严重下降,打井需要下到很深的位置,才能见到水,太费时费力了。

至于民间所谓的求雨,赵长天对此嗤之以鼻。

赵长天在张子兰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是,早在五月初,昌县的旱情已经上升到了事关全局工作的高度。

一直到现在,县政府的工作就是以抗旱为主。

钟新华之所以在前不久发布限制放水的指令,实质上,就是政府办公会议上,张子兰一力坚持的原因。

随着旱情的逐渐加重,围绕着水库放水问题,政府办公会进行了几次激烈的辩论,都没有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来。

有的认为应该大幅度的放水,只有这样才能满足大部分农田的需要。

有的认为,旱情究竟会持续多久?还是个未知数。如果现在就大幅度放水,一旦旱情持续时间很长,水库的水却提前放光,那将是一场大灾难。张子兰就是持这种看法的人。

最终,这个问题甚至拿到了常委会上讨论,依然没有形成统一意见,冯长远倾向于张子兰的意见。

最终,在张子兰的强烈坚持下,目前还是小规模的放水。

但这就造成了,有一部分农田由于距离水库较远、得不到灌溉,其所属的农户和乡镇领导意见很大。

赵长天现在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对此,他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办法。

相比于其它人,他能知道旱情还将持续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将是真正的考验。

在赵长天的记忆中,从6月初到7月中旬,昌县只下过一场小雨,对严重的旱情来说,基本是杯水车薪。

眼下,他所能考虑的,也只能是在大暴雨来临之前,尽量的减少农民们的损失。

而且,他现在所要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抗旱问题。

旱灾所涉及的还仅仅是农业上的损失,而八月份的大洪灾却是事关无数人的生命和财产损失。 对于赵长天来说,能否尽可能的将这些损失降到最低,才是对他这个重生人士真正的考验。

经过反复思考之后,赵长天有了一些决定。

6月6日,也就是他从党校回来的第三天,在赵长天的建议下,县长张子兰提议成立了抗旱工作领导小组。

县委书记冯长远、县长张子兰担任组长,主管农业的的副县长赵长天担任常务副组长,几个副县长担任副组长,各个乡镇的主要领导和一些机关的领导担任组员。

赵长天原本认为,在张子兰提名他担任常务副组长的问题上,冯长远会有异议。他很可能会提名钟新华担任这一职务,但出乎预料的是,冯长远居然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在赵长天对此问题产生疑惑的时候,与他有同样疑问的显然也大有人在。

“老板,为什么让赵长天担任常务副组长,这小子已经在限制放水问题上积累了一定的政绩。如果继续给他表现的机会,我担心他会再有出彩的表现,给他以后的升迁增添砝码。”

冯长远的办公室中,县委办主任刘广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广田,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但作为一个县委书记,有些时候,不能光考虑私人恩怨,还要考虑大局。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这个县委书记是不称职的,甚至会犯下追悔莫及的大错误。

钟新华和赵长天,一个是常务副县长,一个是主管农业的副县长,这两个人无论谁担任常务副组长都合乎情理。

按理说,我应该提名钟新华。可问题是,如果我真的提名了种新华,即使不考虑是否能得到张子兰认可的问题,只考虑工作能力,钟新华的能力显然要差上一些,他能否在旱情如此严峻的时刻发挥领导作用?我持怀疑态度。

客观的分析,我对这个人的工作能力,没有任何信心。

光凭在旱情已经有了初步显现的时候,他居然还会放水,而且一放就是一个多月,就足以说明他缺乏判断力。

再加上,这些年来,他利用权力捞了多少钱?”

说到这里,冯长远停了下来,神色有些怪异的继续说道:“广田,我不是反对干部利用手中职权捞钱,毕竟干部也是人,有一定的贪欲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必须要把握一个度。知道什么钱可以贪,什么钱绝不能动。否则,这个干部早晚会出大问题。

钟新华就是一个贪婪无度的人,无论什么钱,他都敢贪、敢占。

他还自以为他做的那点破事儿很隐秘,没有人发现。可无论是我,还是当初的郭青云,对于他的行径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当初,如果他不是把郭青云的老婆拉下了水,恐怕郭青云早就收拾他了。我估计这也是郭青云一直没有向市里推荐他更进一步的主要原因。

而钟新华也因为这个原因对郭青云怨恨在心,才会转而投靠我。

如果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我根本不会接受他这样的人投靠。即使接受了他的站队之后,我也一直对这个人保持着必要的警惕,惟恐一不小心被他脱下水、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原本,这些东西我不想告诉你,我担心你会因此在钟新华那里露出破绽、影响大局。但今天,你既然问了,我就和你说说这些情况。

广田,你说,我怎么会让这样一个人、在关系到全县抗旱大局的大事情上担任要职呢。

而赵长天则不同,这个人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和我们不对路,甚至彼此之间的仇怨无法化解。但有一点,我却必须要承认,这个家伙在开展工作上的确很有一套。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

客观的说,无论头脑还是政治智慧,这家伙在年轻干部中,都是出类拔萃的。

让他担任常务副组长、并主持日常工作,我很放心。我甚至希望他能做出一些成绩来。这次的大旱很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只有举全县之力,才有可能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

对于像赵长天这样的对手,平常的时候,我们可以打击他、也可以利用种种手段对付他。

但是,在关乎我们自身的利益和命运、涉及到全局的大事件上,我们即使不能全力他,也不能拖后退或是暗中破坏,否则,就是对我们自己政治前途的不负责任,很可能会导致我们自食恶果。”

说到后面几句话的时候,冯长远的语气已经十分严肃。

“老板,我知道了。可我们的有些事情,钟新华是参与的了。我担心这家伙以后会尾大甩不掉。”

刘广田有些忧虑的说道。

“广田,我们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吗?我看没有。即使有一天这家伙陷进去了,他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攀咬我们?我看也没有。

所以,你就别为这些事情担心了。”

冯长远的语气很淡定,颇有一些尽在掌握的感觉。

“广田,有件事我要提醒你。听小科说,自从上次他们几个在明阳和赵长天发生冲突并吃了点小亏之后,金龙就一直嚷嚷着要找赵长天报复,在明阳没找到机会,他就想回昌县找赵长天报仇。

小科劝了几次,金龙就是不死心,小科担心他会偷偷跑回来。

因此,广田,你好好说说这小子,千万不能让他回来,张国栋那边还一直找他们几个呢。必要的时候,你就亲自去一趟明阳。”

提起这件事,冯长远的声音有些严厉。

“老板,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只是张国栋一直在公安局长的位置上,我担心早晚都是个祸害啊。”

刘广田的声音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哎!”冯长远叹了口气,“我原本对弄走张国栋是有信心的,为此和唐市长沟通过,希望唐市长能和市公安局长王中伟打个招呼,把张国栋调走。可王中伟这个家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唐市长的指示居然阳奉阴违,嘴上答应办了,却迟迟没有落实。

就为了这么一件事,我也不好老是催唐市长,事情就这么拖延下来了。

我在想想办法吧。”

说到这里,冯长远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挥了挥手,结束了和刘广田这次的谈话。

抗旱工作领导小组成立之后,县委书记冯长远、县长张子兰经过商谈之后,把重担压在了赵长天的身上。

两位组长一致认同,由赵长天主持抗旱小组的日常工作。

这件事又有一些出乎了赵长天的预料,张子兰让他主持工作可以理解,但据张子兰的说法,冯长远对此居然也非常认可。

虽然有些迷惑,但这对赵长天来说,毕竟是一件好事,他可以有充分的权力开展一些计划好的工作。

6月6日下午,赵长天召集了农业局、水利局的一些领导,以及县里一些农业系统的、已经退休的二十多位老同志举行了座谈会。

在此之前,赵长天还专门从顺城请来了两位农业专家参加这次座谈会。

为了照顾好这些老同志,赵长天在请示了张子兰之后,专门从政府办调了一批年轻人过来,其中,也包括林玉。

会议开始之前,赵长天发给了每人一份相同的文件,文件上记录了昌县各大水库的储水情况。

会议开始之后,赵长天先做了发言:他大胆的做出了预测,他认为目前的旱情至少还会持续一个多月。

基于此点,赵长天要求与会人士根据各大水库现有的储水情况、在炎热天气下的自然蒸发情况,利用大家的经验探讨出一份水库放水的方案。

要求既能保证最大程度的解决旱情,又能保证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水库不会因为过度放水而导致彻底干涸。

这场座谈会一直持续到晚上,由于各个水库的规模不一样,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拿出多份放水方案,因此,到吃晚饭的时候,这项工作仍旧没有完成。

但大家的热情都很高,尤其是那些在昌县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同志,有的已经接近八旬,但依然一直坚持着参与讨论。

赵长天考虑到老同志们的身体状况,委婉的请他们回去休息。但却遭到了老同志们的一致拒绝。

有一位79岁的老同志说道:“你赵县长为了老百姓,连丢官弃职都不怕,难道我们这些为国家干了一辈子的老党员还会怕这点辛苦吗?”

还有一位老同志这样说道:“赵县长能看得起我们这些老同志,把我们这些已经半截身体入土的老家伙请了过来,我们就要对得起你的这份信任。”

听了老同志们的话之后,赵长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排政府办的人要多留意老同志们的精神状况。政府办科员林玉被赵长天委任为此事的负责人。

林玉非常愉快的接受了这项临时任命,小手拍着胸脯做了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会议进行到晚上六点半的时候,赵长天专门派人去饭店定制了晚餐。 饭菜被送过来之后,大家都知道时间紧急,晚饭就在边吃边讨论中度过。

一直到晚上九点,经过细致的讨论,综合了大家的意见之后,所有水库的放水方案才被制定完毕。

座谈会结束的时候,赵长天当场向所有的老同志和顺城请来的专家表示真挚的感谢,并深深的鞠了一躬。

6月7日上午,赵长天以抗旱工作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的身份、主持召开了全县抗旱工作领导会议,与会人员包括农业局、水利局等机关领导、以及各个乡镇的主要领导。

县委书记冯长远、县长张子兰列席了会议,并各自做了简短发言。

在这次大会上,赵长天做了重要发言、指示。

赵长天分析了当前昌县的旱情,把这次大旱定性为百年难遇的特大自然灾害。

接下来,赵长天宣布了各大水库的放水方案,措词严厉的要求相关领导必须严格执行。

最后,赵长天这样说道:“各位同志,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几十万的农民兄弟,他们依靠着这片土地生活。他们为这个国家生产粮食、缴纳赋税,为这个国家的、进步贡献着他们的力量。

我们嘴里吃的,身上穿的,都凝聚着他们的汗水和辛劳。

他们的要求和希望真的不高,只要能吃得饱、穿得暖,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幸福和满足。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要求,却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在这场前所未有的大旱中,也许他们所有的劳动成果都要化为乌有,他们的希望就要变成绝望。

我们我们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我希望大家都能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同志们,让我们一起携手、一起努力,帮助我们的农民兄弟、也是帮助我们自己,共同战胜这场自然灾难。”

赵长天的讲话结束之后,全场爆发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从6月7日下午开始,赵长天开始频繁下乡,到各个乡镇、乡村指导抗旱工作。

顶着炎炎烈日,赵长天所到之处,引起了农民们的热烈欢迎。

走在田间、地头,迎着一张张淳朴、黝黑的脸庞,赵长天用他的方式鼓舞着大家。

有时,他会挽起袖子,和农民们一起疏通、挖掘沟渠,让蜿蜒的流水灌溉农田。

有时,他会站在高处、挥舞着胳膊,大声向围在他身边的农民们加油、打气。

从早晨六点到晚上十二点,都属于赵长天的工作时间。

很多时候,他早晨在这个乡镇,晚上就已经到了另一个乡镇。

为了节约有限的水资源,赵长天专门制定了严格的轮换灌溉制度:同一片农田,只有两个小时的灌溉的时间,只要两个小时一到,就必须把渠口暂时封堵,等待下一次灌溉时再挖开。

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确保从早晨六点到晚上十二点,18个小时的放水时间,被充分的利用起来,力争不让任何一点水资源遭到浪费。

为了保证这项举措的严格执行,赵长天派出了抗旱工作领导小组的大部分成员下到各个村落进行监管。

赵长天更是身先士卒,整日奋战在抗旱最前线。大部分时候,赵长天的工作时间超过了18个小时,有时他晚上就住在村子里的农民家中。

睡几个小时之后,他会早早起床奔赴下一个乡镇、下一个村子。

18个乡镇、数百个村子,哪一个都是他牵挂的对象。

在忙碌的节奏中,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抗旱工作领导小组成立、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赵长天的足迹几乎遍布了昌县的每一个乡镇。

如果不是有极为强悍的身体作为支撑,以赵长天的这种工作强度,恐怕早就已经无法坚持下去了。

可无论赵长天如何辛苦、如何忙碌,几乎每一天,旱情却都在加重,赵长天的心情也愈发的沉重。

已经有一部分的庄稼枯死。毕竟,不是所有的农田都能得到灌溉。

在全县范围内,约有接近七层的农田能利用遍布于全县的各个水库得到灌溉,还有少数不到半层的农田位于大凌河、小凌河沿岸,能利用这两条流经昌县的大河灌溉农田。

而另外接近三层是位于山区或是距离水库过远的地区,随着中小河流、水井的相继干枯,已经陆续失去了灌溉的水源。

这样的地区,即使是赵长天这个重生人士也回天乏力。

走在这样的地区,触目所及的基本都是田地里日渐枯萎的庄稼、果树的枝叶也逐渐发黄。

这种情况代表着一种另人感觉无比沉重的含义——绝收。

赵长天大致统计了一下,这接近三层的、面临绝收的农田包含着超过三万个农户。也就是说,有三万以上的家庭在庄稼上将颗粒无收,水果的产量也将大幅减产。

根据赵长天的了解,这些损失惨重的农户们大部分都是没什么积蓄的家庭,每年都是依靠当年的收成度日。

在正常的风调雨水的年景,去掉提留和各种开支之后,也基本都是勉强维持着日常生活,只有极少数的家庭有一些积蓄,但也非常有限。

今年的这种情况,对于这些自给自足的农民们来说,几乎是代表着绝望。

虽然现在旱情还没有过去,但这些家庭的悲惨景况已经注定。

看着那些坐在田梗上面露绝望的农民们,赵长天只能硬着头皮向他们保证,政府不会不管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

有些时候,看着为了求得最后一线希望而整日跪在地上向老天求雨的老百姓们,赵长天不忍苛责。

三万户家庭,十几万的人口,他们的温饱问题,他们的生存问题,赵长天不能不考虑。

虽然他不是什么悲天悯人之辈,但身为主管农业的副县长,被这些百姓们数度感动过的心灵,却驱使着他尽力的为这些人多做一些事情。

他不能允许,有任何一个老百姓因为饥饿而倒在这片土地上。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赵长天一边忙碌的进行着抗旱工作,一边思索着解决之道。

在几乎是日以继夜的奋战中,整个六月艰难的敖过。

整个六月,赵长天古铜色的肌肤被晒得黝黑,人也瘦了一圈。

有几次,他抽出时间去了王寒月家里,关心一下女人的身体情况。待上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之后,又匆忙的离开。

王寒月很心疼自己的男人,看着自己男人黝黑、明显消瘦的身体,她会湿着眼睛、抓紧时间给他做一顿好吃的。

在赵长天吃饭的时候,她会伸出小手轻轻的为他按摩。有些时候,赵长天会感觉到脖子里有湿湿的液体落下。

整个六月,赵长天只回了顺城的家中两次,看望一下家里的老人。

抚摩着儿子瘦削的脸颊,刘晚霞心疼得直流眼泪,赵天龙的眼中也会有着一抹晶莹。

他们的大儿子长这么大,何时有过这样的疲惫?他们知道儿子奋战在抗旱第一线很辛苦,可怎么也想象不到,会辛苦到这种程度。

一个月的时间,体重下降了20斤。

赵家老太爷会仔细的向赵长天打听昌县的旱情,打听赵长天的工作,听完孙子的讲述之后,老太爷会拍着孙子的肩膀说上一句“大小子,好样的!”

在家里吃上一顿母亲做的丰盛饭菜之后,赵长天就会充充的赶回昌县,继续奋战在抗旱前线。

六月份过去,七月份的到来,意味着真正的夏天到了。

整个昌县的温度突破了有记录以来的历史,7月1日的最高温度达到了惊人的38度。

昌县的各大水库,在持续放水和自然蒸发下,储水量已经降到了非常低的水平。预计,最多还能半个月。

相比于昌县,整个顺城的情况更加严峻。

顺城的农业专家基于目前的状况做出了判断,顺城的农业相比于去年,至少将会损失百分之五十。

如果旱情持续下去,损失将无法估计,甚至可能会出现大范围的绝收,那将是无法想象的巨大灾难。

在这种情况下,7月2日,顺城爆出了几年以来最大的贪污腐败案。

市交通局、市建委的多位领导涉及其中,还涉及到了昌县的一些重要领导。

由于当前正处于抗旱的关键时刻,市委、市纪委进行了低调处理,这起案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但赵长天却是关注此事的人之一,而且还是高度关注。

事实上,他也是参与者之一,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参与者。

半年以来,赵长天曾经数次就昌县的公路款贪腐问题和方文天交换过意见。

在赵长天的指示下,胡利一直秘密的在搜集相关证据,直到前不久,在六月中旬的时候,胡利才搜集到了非常重要的证据。

说起来也巧,本来,胡利按照赵长天的部署,正派人设局对付刘广田小舅子那个喜欢赌博的儿子。

结果,在胡利的这几个手下中,一个同时参与调查公路扶贫款问题的、很机灵的年轻人,却意外的发现了当初公路承建方的负责人。 这个负责人由于嗜好赌博,近几年已经把上百万的身家挥霍一空。他虽然几乎身无分文、贫困潦倒,但却依然喜欢留恋于赌场。

那个机灵的手下发现这个情况之后,第一时间向胡利做了汇报。

胡利意识到了这个发现的重大意义,他没有丝毫耽搁,亲自去见了那个工程负责人。

胡利没费太大力气,在适当的恐吓和金钱攻势之下,这个负责人交代了一些重要问题,并答应可以作为证人。

根据这个家伙的交代:当初他为了那条公路二分之一的承包权,花费了数万元并向一些重要领导承诺了几十万的好处费,才得以成功的拿下了这个工程。

这些领导赫然包括钟新华、县人大主任等一系列的高官。

而且,据这个工程负责人透漏,在一次他请钟新华吃饭的时候,他还听钟新华提起:那些好处费也不是钟新华一个人独享,钟新华也需要向上面的领导打点才行。

在胡利的要求下,这个负责人把他行贿的具体领导和数字罗列了一份名单。

得到这份名单之后,胡利第一时间把它交给了赵长天。

赵长天大为欣喜,他又及时的把这份名单交给了方文天、并向他介绍了一些相关情况。

随后,方文天秘密成立了专案小组,派出精干的手下到昌县实地调查。

在胡利的安排下,专案组成员轻松的找到了那名工程负责人。之后,按照他提供的具体、详实信息,专案组的工作进展很快。

很快,昌县常务副县长钟新华、县人大主任等十几位重要领导被秘密控制起来。

经过几天的调查,这些人相继交代了自己的违法犯罪事实、以及向市里一些领导行贿的情况。

紧接着,根据这些人提供的情报,专案组又顺藤摸瓜的控制了市交通局、市建委的一些领导。

在对这些人进行调查之后,专案组又得到了另外一些重要情况,涉及到了几条大鱼。

案情基本清楚之后,方文天和市委书记刘常清进行了沟通。

考虑到当前严峻的抗旱形式,为了不给顺城官场带来大的动荡、从而影响到抗旱工作,刘常清建议方文天案件暂时到此为止,待旱情过去之后,再揪出那几条大鱼,他会全力。

方文天听取了刘常清的意见,只对目前落网的一干官员作出了开除党籍、公职的处理决定、并移交法院。

对于这起案件的处理结果,赵长天还是非常满意的。

这起重大的贪腐案件虽然没有在顺城引起太多波澜,但却在昌县官场引发了震动。

一次就有十来个副处级别以上的官员落马,虽然人大的正副主任占了大多数,但这在昌县官场也是非常少见的。

就在昌县官场上的官员们还震撼于这起案件时,秉承着市委的指示,市委组织部已经在第二天悄然派人到昌县考察。

7月5日,一条来自市委的任命下达昌县:赵长天被任命为昌县常务副县长。

虽然赵长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然难掩心中的喜悦。

他第一时间打电话向刘常清表达了感谢。

赵长天知道,市委组织部这次到昌县考察常务副县长人选,共考察了两个人选,自己和刘云飞。

市委常委会上,在刘常清的争取下,自己的常务副县长任命才获得通过。

与此同时,刘常清放弃了另一个空缺出来的副县长位置的争夺,让给了唐庆天推荐的人选。

这也是刘常清和唐庆天在当前严峻的抗旱形式下,两个人不得不彼此妥协,以免影响到抗旱大局。

由于旱情愈发的严重,赵长天没有举行任何庆祝轰动,甚至他在接受完任命之后,就匆忙的又回到了抗旱前线,继续指导抗旱工作。

其后的几天里,赵长天的心情已经比起以前好了许多。

一是因为他在仕途上终于又小小的前进了一步,真正进入到了昌县的权力核心,这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二是旱情结束的日子已经指日可待,这热死人的天气就要过去,在他的努力下,昌县今年的农业损失会减少很多。

经过一个多月的连续奋战在各个乡村,赵长天真正的被昌县广大民众熟知、认可。

人们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年轻的副县长,他的名字叫赵长天,他会经常出现在各个乡村。

这个副县长去年秋天曾经带领着他们把水果卖出了一个好价钱,很多家庭的收入都因此大幅度提高。

这个副县长曾经预测到了今年会发生旱情,他不惜得罪很多人、冒着丢掉官帽子的风险也要储水。

这个副县长在旱情最严重的时候深入到各个乡村、到田间地头和大家伙一起疏通沟渠,不分白天黑夜的和大家生活在一起。

在老百姓看来,这个年轻的副县长与其它官员不同,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要为老百姓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而且,他也做到了。

农民们在忙碌的抗旱行动中,时常的会聊起这位赵县长,聊他在大河镇的那些经历,聊他当上副县长之后的很多事迹。

不知不觉,随着不断的谈论,人们开始以‘我们的赵县长’来谈论这位年轻的副县长。

只有一个地方例外,那就是大河镇,那里的老百姓依然习惯于用‘我们的赵书记’来谈论赵长天。

在他们心目中,无论赵长天的官做得有多大,都永远是他们心目中的那个带领他们走向富裕、惩治贪官的赵书记。

对于赵长天在民间越来越大的影响力,张子兰深有感触,她有一次下乡指导工作时,亲耳听到过几个农民谈论。

“我们赵县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来我们村,上次,赵县长住我家,盖了一床旧被子。这回,我老婆做了一床新被子,等我们赵县长再来的时候,就可以盖新被子了。”

“我家里的母鸡这几天下了几个蛋,我攒了起来没吃,等我们赵县长来,我把鸡蛋送你们家去,给他炖鸡蛋羹吃。”

“我家里……”

听着这些农民们朴实的对话,张子兰心理很复杂,有羡慕、有佩服、有感动。

但她知道,她自己可能永远也得不到这些朴实的人们这样的对待。

她很清楚,她不可能做到像赵长天那样不计辛劳、日以继夜的工作,她也不具备赵长天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个性魅力。

张子兰甚至认为,像赵长天这样的干部,也许真的是独一无二的。

7月15日上午,昌县上空,天际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天气阴了下来。

正在田间地头忙碌的人们、正走在城市街道上的行人纷纷抬起了头,仰望着天空。

忽然,一滴雨水落下,紧接着,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给天地之间带来了清凉,也给无数的人们带来了希望。

“下雨了、下雨了….”

无数人挥舞着双臂呼喊,有些人甚至已经泪流满面。

那一刻,赵长天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知道,旱情终于结束了,可比大旱更家可怕的大涝就要接踵而至,给这片土地上饱受折磨的人们带来更大的灾难。

这场雨一直下了一天,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停歇。

这场中等规模的降雨,覆盖了整个北宁省。

对于北宁省中西部、顺城、昌县的人们来说,这场雨如甘霖般可贵。

接下来的一周内,又接连下了三场雨。

至此,昌县的旱情从根本上得到缓解。

临时成立的抗旱工作小组也完成了历史使命。

整个昌县,无论是官员还是大部分老百姓都沉浸在欢乐中,只有那些庄稼已经绝收的家庭还沉浸在痛苦中。

到了这个时候,赵长天稍稍的喘上了一口气。虽然明知道不久之后还有更为艰难的工作等待着他,但赵长天还是为自己放了一天假,好好的休整了一天。

在这一天中,他先去了一趟明阳,了解了一下远大集团的运营情况,听取了两个弟弟、凌长军、刘立本的汇报。

事实上,赵长天真正关心的就是保健品公司。

集团的其它几个公司,那都是需要有一个逐步的过程,不可能在短时期内有什么质的飞跃。

了解到的情况,让赵长天感觉很满意。

在持续的、大密度的攻势下,保健品的销售呈现了异常火爆的态势,到目前为止,已经实现了三个亿的销售额,利润达到了惊人的一亿五千万。

按照凌长军的估计,随着营销网络的急速扩展和延伸,到年底,能实现20个亿的销售额,预期利润能达到惊人的10个亿。

刘立本听到凌长军的介绍之后,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要知道,他负责的地产公司已经了三年多,今年的预期工程总额能达到三个亿、利润超过一个亿,真正进入到国内一流大装修公司的行列。这在他看来,已经算是得很快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一个没有专门的办公场所和生产基地的保健品公司,居然会实现如此不可思议的速度,这简直太令人震惊了。 看出了刘立本的惊讶,赵长天笑着解释道:“立本,你不要拿装修公司和保健品公司做对比。

装修公司追求的是长远、可持续性的,必须要打稳根基、按部就班。

可保健品公司、或者说当下的保健品行业不同,追求的就是快速赢利,全力抢夺保健品行业这黄金几年的市场份额。

对于保健品公司的,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赚钱。不必考虑长远和持续的问题。

保健品行业从94年到96年,每年都会有超过300亿元的市场销售额。而真正参与竞争、瓜分市场份额的保健品企业就那么为数不多的几家。

因此,市场竞争比起已经逐渐成熟的装修市场来说,在难度上不可同日而语。

更为关键的是,保健品市场还处于无序竞争的状态。国家还没有出台相关的政策,无论是在定价还是行业规范上,几乎都是由市场完全决定。

如果换做其它行业,进行这种砸钱似的投入,想要收回成本几乎是难于登天。可保健品行业就可以。

三健口服液的投入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还能保持着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是这个道理。”

赵长天解释得非常耐心,刘立本边听边不住点头。

接下来,赵长天又简单的了解了集团下属其它几个公司的情况。并关注了一下正在兴建的远大集团的总部进展情况。

离开集团之后,赵长天又去了兰天公司一趟,与刘清兰一起吃了午餐。

如今的刘清兰已经正式从大学毕业,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了打理公司业务上。从她的表情上看得出来,刘清兰十分满意于目前的工作、生活状态。

给赵长天的感觉,这个兼具气质和美丽的女人,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个女强人的风范,顾盼之间,充满了自信和一种大家气度。

经过几个月的经营,在非尔的帮助和刘清兰自己的努力下,兰天公司代理的电子产品越来越多。六月份的销售额已经达到了五百万,去掉各种费用之后,利润接近五十万。

这个成绩,让刘清兰非常满意。

下一步,刘清兰打算扩大公司规模,争取在明年初买下一块地皮,兴建厂房。厂房建成之后,购买电子零部件,进行自己组装。

就此事,刘清兰向赵长天这个大股东征求意见。

对此,赵长天表态完全,并承诺:如果资金短缺,他可以追加投入,但所占股份不变。

对于赵长天的表态,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刘清兰仍然很高兴。

与刘清兰道别之后,赵长天本打算去北宁大学看看郭小雅,但到了大学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校园,才恍然,郭小雅已经放暑假回家了。

由于最近忙碌的工作、生活节奏,他一直没有与郭小雅、李佳通过电话,居然连大学在这个时间放暑假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离开明阳之后,赵长天先回了顺城,回家里看望了一下家人,和父母、爷爷聊了一会儿天。

在下午三点左右,赵长天离开家,去了中天超市在顺城的分店。

在这里,赵长天又陪着王寒月在经理办公室待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聊了聊彼此的工作和生活。更多的时候,赵长天是听众。

王寒月的小腹又鼓起了一些,如果不是穿着宽大的衣服,已经会被人发现端倪了。赵长天仔细叮嘱了她要注意身体,并嘱咐她在下个月开始、必须要在家、专心待产。

与王寒月分开,赵长天回到了昌县,找了个饭店吃过饭之后,他没有再安排其它行程,而是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大睡了一觉。

这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腥来时,只感觉神清气爽,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再次开展艰难工作的心理和身体准备。

到楼下锻炼了半个小时的身体,吃过早晚,赵长天驱车来到了县政府。

成为常务副县长之后,赵长天的办公室并没有换,依然还是他原来用的那间。

他分管的工作,有了一些变动,在分管农村工作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审计、监察两项重要工作。

对于这两项新分管的工作,赵长天暂时没有什么什么精力顾及,只是抽空接见了这两个部门的领导、了解了他们的工作情况。

目前,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为八月中旬的洪灾做好事前应对准备。

虽然,他这个常务副县长所能做的工作也比较有限,但他却必须要去做。也许,多做一份准备工作,将来就会减少一些生命、财产的损失。

也许,做这些工作,他又会承担很大的压力,甚至是很多人的不理解。但无论如何,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做、非做不可。

也许,即使他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之后,可能那些水库还是会掘坝。但在赵长天的想法中,在十个会掘堤、溃坝的水库中,只要有一个因为他的努力而安然无恙,那就是一种胜利。

7月24日上午,抱着一线希望,赵长天在县委常委会上做了发言,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赵长天认为:“大旱之后很可能会有大涝”,因此,县委县政府当前的工作应该以防汛抗洪工作为主,成立防汛抗洪领导小组,积极组织各乡镇的民兵加固各个水库的堤坝、疏通年久失修的御洪道。

“赵副县长,当下全县的工作是以处理旱灾的善后事宜为主,应该积极想办法解决欠收、乃至绝收农民们以后的生存问题,这个道理难道你都不懂吗?”

县委办主任刘广田率先进行了反驳。

紧接着,也许是因为终于有了痛斥赵长天的机会,他又言词颇为激烈的说道:“赵副县长,你身为担任重要岗位的领导同志,居然连工作重点都搞不清,仅仅因为一句民间的‘俚语’、和自己的主观象,就打算大张旗鼓的开展防汛工作,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我很难想象,像你这样一个不识大体的同志居然会成为一个常务副县长。”

刘广田越说越起劲,言语之间不觉已经带上了攻击的口气。

“咳”在刘广田的发言的间隙,冯长远咳嗽了一声,“林部长,就赵长天同志的意见,你谈谈自己的看法。”

冯长远的目光望向了统战部部长——林保全。

“我认为,刘主任的反对是有道理的,赵副县长确实是杞人忧天了。不能仅仅因为主观判断,就提出这种事关全县工作大局的意见。对此,我表示反对。而且,在我看来,这项有些儿戏的提议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

林保全立场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冯长远嘴角微翘、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向了张子兰:“张县长,你的意见呢?”

自从赵长天提出这个意见开始,张子兰就一直注视着赵长天,她想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一些什么,可是在赵长天的脸上基本看不出任何东西,有的只是严肃。

事实上,对于赵长天的提议,张子兰是不赞同的,甚至也和林保全一样,感觉很儿戏。

她甚至认为,冯长远没有直接把这个不合理的提议枪毙,而是询问常委们的意见,是对赵长天的一种当众羞辱。

因此,当她听到冯长远让她谈谈看法时,她犹豫了,站在私交的立场,她应该赵长天。

可是,站在一个县长的角度,她没有赵长天的理由。

最终,歉意的看了赵长天一眼,张子兰低声说道:“我反对。”

说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再看赵长天的表情。

按理说,进行到了现在这样的程度,这项提议已经没有继续讨论的必要。

可是,冯长远又把目光转向了其他常委,黄峰、孙宝林……

除了冯长远自己、以及赵长天之外的其它九个常委都被冯长远点名发表了意见。

除了黄峰、李涛表示自己因为不了解情况、不予置评之外,其它的常委都表示了反对。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即便是抱着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的心态,赵长天还是感觉内心一片苦涩。

此刻,他坐在会议室里,虽然四周还有着那么多人,可他感觉很孤单。

“赵长天同志,在前一段时期的抗旱工作中,是做出了一定成绩的,挽回了我县农业上的一些损失。但不能因为做出了一些成绩,就骄傲自大,甚至在常委会这种严肃的场合乱提建议,耽误同志们宝贵的时间探讨他那个行同儿戏的提议。

虽然赵长天同志还年轻,但年轻却不能成为肆意妄为的借口。我希望赵长天同志可以吸取这次的教训,在以后的工作中注意自己的言行。”

冯长远清朗的声音在会议市内回荡。

强忍着内心的压抑,会议结束之后,赵长天第一个冲出了会议室。

在他的人生中,这样的耻辱真的没有几次。刚刚,他很想在冯长远的脸上扇一记耳光。

但他知道,如果他真那么干了,恐怕他这个刚提拔没多久的常务副县长就要挪挪窝了。 回到办公室之后,赵长天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眼,用力的深呼吸了几次。

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之后,赵长天极力的把一些负面情绪抛出了脑海。

眼下,情况已经很明了,他天真的想要取得县委、县政府的想法已经落空。

在不能形成常委会决议的情况下,有些工作,他根本无法开展。

最起码,各个乡镇的一、二把手,他就无法调动。

常委会之后,赵长天一直在冥思苦想这个问题。

留给他准备的时间只有20天,能否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就看这20天。

随着时间的流逝,中午到了,赵长天依然还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思考。

“没有办法了,只能这么办了。”

良久之后,赵长天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自语道。

他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接近下午两点。

赵长天迅速的接连拨打了几个电话,分别通知了胡利、王军、张学林、李全等人,要求他们迅速到自己的办公室集合。

也许是感受到了赵长天语气中的郑重,胡利、王军、张学林、李全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抵达。

这几个人到达赵长天的办公室之后,看到其它几个赵系的人马也在,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种情况,跟随了赵长天这么久,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觉面色都严肃起来。

招呼他们坐下,每个人发了一指烟。

赵长天自己也点上一支,在徐徐的烟雾中,他注视着几个心腹手下,“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把你们找了过来。我要向你们说一件事情,需要你们给我一个答案。”

接下来,赵长天没有再说多余的废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我判断今年发生洪涝灾害的可能性很大。

因此,今天上午,我在常委会提出了一个建议,建议县委县政府在当前的工作中,以防汛抗洪为主,但遭到了一致的反对。

既然无法获得县里,我打算自己干。无论怎么说,我也是主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防汛抗洪是我分管的工作之一。”

一边说着,赵长天注意着几个手下的表情,几个人的反应令赵长天比较欣慰,他们表现得都很沉稳。

“有些人,是十分乐于、并推动看我的笑话的。我估计,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上午发生在常委会上的一切,会很快传遍昌县官场。

因此,在接下来的防汛抗洪准备工作中,我们不会得到各个乡镇领导的,甚至还会遭到他们的抵制。我想要推行的一些工作会举步维艰。

可无论再怎么艰难,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干这件事情。

那么,怎么干?只能是自己干,可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我想到了你们。”

说到这里,赵长天的表情严肃起来,语气也非常郑重:“我现在问你们一句,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干吗?干这项在短时期内不会被人理解、甚至是嘲笑的工作。”而且,还可能会因此影响到你们的仕途。

你们只需要回答我干还是不干?不要问我为什么非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暂时,我无法给你们清楚的解释。”

“老板,你说怎么干吧。”

赵长天的话音刚落,胡利不假思索、言简意赅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同时,他眯着一双小眼睛扫视着其它三个人。

“老板,听你的安排。”

王军跟着表态。

“老板,虽然我还有一些疑问,不过,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张学林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老板,我的年纪最大,以前做事的时候也总是瞻前顾后。这次,我不会再犹豫、不会掉链子,跟着你干了。”

李全面色通红的大声说道。显然,做出这个决定,他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

看着几个心腹手下的表态,赵长天欣慰的点点头:“好,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我就向你们说一下我的计划。”

一个小时之后,这场赵长天和心腹手下的小型会议才宣告结束。

如赵长天预想的那样,发生在24日上午常务会上的事件,迅速在昌县官场传播。

赵长天抱着一线希望。分别给那些记忆中的掘坝水库所在的乡镇领导打了电话:表示希望他们能配合防汛抗洪工作,组织人手疏通御洪道、并加固一些薄弱的堤坝。

结果,赵长天的要求遭到了拒绝。

委婉一些的镇领导表示:目前镇里正围绕着处理旱灾的善后工作,实在没有多余的干部去组织赵县长指示的工作。

直接一点的表示:目前乡里的老百姓正在进行灾后补救工作,无法组织足够的人手进行赵县长安排的工作。

听到这些答复之后,赵长天最终对走正常途径解决问题失去了信心。

可这就意味着,这些会出现问题的水库,都需要利用他的方式解决。

而且,赵长天对于出现问题的十个水库,只记得一半左右,另外的一半,他只是大致知道所在的乡镇。而在这几个乡镇中,又基本包括两、到三个水库。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针对这几个乡镇的所有水库进行预防工作,这无疑会加大工作量。

经过统计之后,赵长天发现,他需要面对的不是10个水库,而是16个。

7月25日,一大早,按照昨天的计划,赵长天开车带着张学林、和他精心挑选的四个心腹手下,向着前进乡驶去。

根据他的记忆,前进乡、小王村的一坐水库会发生溃坝。

到达前进乡之后,赵长天没有白费力气的去找那些乡镇领导,而是直接驱车到了小王村。

对于类似于小王村的这些位于各个水库下游附近的村子,赵长天比较熟悉,在进行抗旱工作的那一个半月中,他经常往来于这些村子。

小王村的村领导和不少老百姓,他都认识,甚至能叫出不少人的名字。

到达小王村之后,赵长天直接到村委会找到了村支书、村长。

这两位最基层的干部,对于赵长天这个县里的大领导,算是非常熟悉了。在他们的仕途生涯中,真正打过交道的县里高层领导,也基本上只有赵长天而已。

身份上的差距,加上赵长天令他们钦佩的工作能力和方式、以及希望被高层领导重视的心态。使得这两位村领导对于赵长天在抗旱工作之后的再次大架光临,表示了由衷的欣喜,进行了热情的接待。

与两位村领导寒暄了几句之后,赵长天表明了来意,他要求:两位村领导组织村里的青壮力量,去疏通水库的御洪道、加固大坝的薄弱环节,为可能会出现的洪涝灾害做好准备工作。

听了赵长天的指示,两位村领导明显有些为难,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年长的村支书搓着手、有些心怯的说道:“赵县长,按理说,您的指示我们是必须要执行的。我们都相信你,您预测会发生大旱、就真的发生大旱了,要不是你的英明决策,让水库储备了足够的水,我们村的损失可就大了。

可眼下不少村民都在地里伺候庄稼,这人员不好组织。如果只是组织少数人还好说,可要是进行这样大的工程,人少了也顶不了多大事啊。”

“我理解你的难处,可再难,这项工作也要做。我看这样吧,你去把你们两个临村的村领导也喊过来。三个村一起动员,轮流着干。这样,会最大程度的减少对村民们的影响。你看怎么样?”

赵长天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提出了折中意见。

听了赵长天的这个计划,老村支书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接下来,没有耽搁任何时间,村支书利用村委会的电话分别通知了另外两个村的村领导。

也许是赵长天的身份足够分量,还不到二十分钟,另外两个村的四位村干部陆续来到了小王村的村委会。

和这几位村干部寒暄了几句之后,赵长天把自己的计划向这几个村干部做了介绍。

没有例外的,这几个村干部表示了会按照赵长天的指示去做。

对此,赵长天很满意,这基本和他原来的预想差不多,甚至还更顺利了一些。

接下来,赵长天提出了更为具体的要求:每个村子至少要组织一百人,要严格按照留下来监督的县农办同志的要求去做。

安排完毕,赵长天留下了张学林四个心腹手下中的一个,由他具体组织、监督落实情况。

之后,赵长天在几个村领导的目送下,驱车离开了小王村。他要抓紧时间去另外一个村子,安排另一坐水库的防汛准备工作。

整整一天的时间,从早晨一直到晚上八点,赵长天分别去了四个水库下游的村子,会见了12个村的村干部,安排了四坐水库的防汛准备工作。

张学林带去的四个心腹手下被分别留在了这四个村,负责监督、组织工作。

按照赵长天的要求,他们将至少要在这些村子驻扎20天。而张学林,将在这些日子里,尽可能的抽出时间亲自到这几个水库,检查落实情况。 7月26日,赵长天叫上了王军和他精心挑选的四个手下。

同昨天一样,赵长天开车带着他们分别去了四个村子,落实了四坐水库的防汛准备工作。

7月27日,赵长天给李全安排了相同的工作。

7月28日,赵长天最后安排给了胡利相同的工作,只不过,赵长天让胡利负责七个水库,当然,赵长天特意叮嘱了胡利着重监督四个水库。

之所以如此,是赵长天不想在洪涝发生之后,被人怀疑到什么。

如果恰好是他选择做防汛准备工作的那些水库或是乡镇发生了事故,不免会给人一种未卜先知的感觉。

所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赵长天这些天的举动,很快就在县里传播开来。很多人在背后都在嘲笑这位副县长发疯似的举动。

在大部分人看来,到目前为止,已经临近7月末,根本就没有一点点会发生洪涝灾害的迹象。虽然从旱灾结束以来的半个月里,会经常下一些雨,但那基本都是小雨,最大的也不过是下了一场中雨而已。

而按照往年的惯例,基本上进入八月份之后,雨水会逐渐减少。

在7月29日的常委会上,冯长远意有所指的说“个别领导干部主次不分,不但不认真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反而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这样的干部是不称职的。我希望,个别干部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做做所为,不要既丢自己的脸,也丢昌县广大干部的脸。”

对此,赵长天虽然窝火,但他只能当什么也没听见。

会后,张子兰找赵长天谈了一次话,委婉的劝他改变做法。否则,久而久之,在某些人的宣扬下,会影响上级领导对他的印象,不利于他以后的仕途。

对此,赵长天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会认真考虑。

对于张子兰,赵长天并没有什么不满。无论是上次常委会没有他,还是这次的劝告。站在对方的立场考虑,赵长天并不认为张子兰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毕竟,他是因为重生的原因、熟知历史走向,才会一而再的做出不合常理的举动。

否则,如果易地而处,他恐怕也会反对自己这样的行为吧。

继张子兰之后,黄峰、李涛等人,也都陆续的找赵长天谈了谈,不外是希望赵长天能改变主意,不要继续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留给对手攻讦他的借口、机会。

赵长天只能面带微笑、心理苦涩的表示,一定会认真考虑。

让赵长天感觉意外的是,张秀芳也因为此事专门给他打了电话。

在电话,张秀芳流露着浓浓的关心,告诉他:这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估计昌县官场上,稍稍消息灵通一点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不过,张秀芳没有劝赵长天改变想法,只是说:如果有需要她出力的地方,就尽管开口,她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结束和张秀芳的通话之后,赵长天心理有着淡淡的感动。

虽然张秀芳的态度在预想之中,但她根本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做,只是表态毫无条件的,这种彻底的信任,让赵长天很是欣慰。

同时,对于张秀芳,他还有着一丝愧疚。在几个月之前,他就答应过要陪张秀芳回家看看,可直到如今,这件事还一直没有落实。而张秀芳,也从来没有没有主动提及。

对于那次自己承诺陪她回家之后、张秀芳所流露出来的喜悦和激动,赵长天记得很清楚。他知道,张秀芳很想回家,她一直在默默的等待着自己兑现诺言。

可眼下的局势,他还真的抽不出那个时间,只能以后、等到洪灾结束之后,再考虑这个事情。

像是约好了一样,张秀芳打过电话之后不久,万家乡党委书记张大彪给赵长天打了电话,这个家伙没说任何废话,只是说“老板,有任何用的着我张大彪的地方,一个电话,我马上赶过去。”

对此,赵长天没有多说什么,他告诉张大彪“早晚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结束与张大彪的通话之后,张东山、王铁林等人也陆续打来了电话,表达了和张大彪相似的态度。

随着这些铁杆嫡系陆续的表明自己的态度,赵长天在常委会上受的那点憋屈早就不翼而飞。

接下来的两天,赵长天基本上重复着同样的工作节奏,早晨到办公室坐一会儿,处理一下主管的几个部门送上来的公文材料。之后,他会离开县政府,下乡去各个水库考察工作进展情况。

了解到的情况,让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各个水库基本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在进行作业。

如果按照这种进度,在大暴雨来临之前,他计划中的一些准备工作基本能够到位。

八月一日,上午八点,赵长天刚到办公室还没有超过十分钟,正在批示一份林业局送上来的公文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拿起电话之后,在通话中他知道了一个另他震惊的消息。

电话是郭小雅打来的,郭小雅哭泣着说:她爸爸在一个小时前突发心脏病住进了医院,正在医院急救。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赵长天脑袋‘嗡’的一声,但随即恢复了镇定,无论如何,还有一个哭泣的女孩子在等待他的回复。

“小雅,先不要难过,告诉我郭叔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有什么话,等我到了、见面再说。”

郭小雅边哭、边把医院的名称告诉了赵长天,是锦市人民医院。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没有任何犹豫,他喊过胡利并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没有耽搁任何时间、径直离开了县政府,驱车直奔锦市。

一路上,赵长天把车几乎开到了最大时速。

郭青云在他的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郭青云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必须要第一时间赶到。

如果真的发生了最坏的情况,王梅和郭小雅肯定无法接受如此重大的打击。

赵长天的心很乱,在他身上,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情况了。

在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中,原本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赵长天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赶到了锦市。

锦市人民医院,他多少有些印象。

因此,进入市区之后,他没有浪费时间,只有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到达了人民医院。

停好车、下车之后,赵长天大步流星、几乎小跑着进了医院大门。这个时间,医院里的人流还比较稀少。

随意找了一个护士打听了一下急救病房的位置。赵长天匆忙的道谢了一声,向着急救病房冲去。

到达急救病房外面之后,赵长天没有发现王梅、郭小雅,透过玻璃,病房里也是空着的,根本没有被抢救的病人。

他心理一沉,难道是……

强行抑制住内心的胡思乱想,赵长天迎上一个刚从病房里出来的中年医生,“你好,打听一下,刚刚有没有一位得心脏病的病人进行抢救?他的情况怎么样了?对了,病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中年医生打量了一下赵长天,回答道:“你说的是郭市长吧?已经抢救过来了,人已经清醒、没什么危险了。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听到中年医生的回答,赵长天长出了一口气,‘我是郭市长的亲戚,不久前接到他女儿的电话,就马上赶过来了,请问郭市长在哪个病房?”

“哦,是这样啊,郭市长在308病房。”

中年医生相信了赵长天的话,把郭青云所在的病房告诉了他。

“谢谢你,那我去看望郭市长了。”

道谢之后,赵长天找到楼梯口,顺着楼梯向三楼走去。

在308病房里,赵长天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郭青云。王梅和郭小雅红着眼睛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赵长天的及时到来,让郭家人十分欣慰。尤其是郭小雅,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赵大哥,你可来了,早晨那个时候,吓死我和妈妈了。”

说着说着,女孩子的眼中孕满了泪水。

如中年医生所说,郭青云处于清醒的状态,见到赵长天之后,努力的想要坐起来。

赵长天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身体,“郭叔,别动,你躺着好好休息。”

估计是身体实在没有力气,郭青云喟叹了一声,不再有什么动作。

赵长天注意到,郭青云的眼神显得十分黯淡,似乎蕴涵着深深的无奈。

“王姨,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也没听说郭叔得过心脏病啊?”

赵长天坐下之后,向着满脸悲伤的王梅问道。

“小赵,你能知道消息之后,就这么快赶过来,我和老郭都没有看错人。”王梅欣慰的说着,接着语气一转:“你不是外人,也不怕你笑话,你郭叔的身体一向很好,以前也根本没得过这个病,都是被郭达那个死小子给气的。”

王梅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眼泪已经涌了出来。

“王姨,你别伤心,慢慢说?郭达怎么了?”

赵长天安慰道。 同时,赵长天脑海中浮现出了郭达的样子。

虽然和郭青云的这个儿子接触不多,但郭达这个年轻人给赵长天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在赵长天的感觉中,郭达不像是什么纨绔子弟,反而颇有一些军人的气度。

“郭达八月底就要转业,你郭叔好不容易托人在市里给他找了一份好工作,就等着他回来参加工作呢。

可没想到,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却在前不久闯下了大祸。他和几个战友在饭店里吃饭的时候,和另外几个用餐的客人发生了冲突。

结果,他们几个把人家给打了。有两个还被打成了重伤。

原本,这小子还打算瞒着我们。

可伤者家属提出了上百万的经济赔偿,否则就会到法院起诉他们。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他们几个肯定难逃牢狱之灾。

这个时候,他们几个慌了,他们几个当兵的,哪里有那么多钱啊。

他那几个战友都是来自农村的,家里经济条件都很普通。

在这种情况下,郭达在今天早晨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明了发生的情况,让家里想办法凑一百万给他汇过去。

你郭叔本来就因为官场上的那些事情,心理就一直很憋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当时就气得心脏病发作了。”

说到这里,王梅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你郭叔倒也不是单纯为郭达打架那件事生气,毕竟,年轻人一时控制不住火气和人家发生冲突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而且,郭达这孩子以前在这方面从来没有让家里操过心,估计这次也是那几个人太过分了,才会发生冲突。

你郭叔担心的是,这孩子如果真进了监狱,这辈子就算毁了。

可是,一百万啊,让我们上哪里去弄这么多钱?家里倒是有二十万的积蓄,可就是全都拿出来也不够啊。就算向别人去借,可我们哪里有什么有钱的亲戚?你郭叔的朋友里,也没有什么有钱人。

我娘家经济条件还说得过去,可顶多能凑个十万、八万的,还是于事无补。”

“别说了,和小赵说这些有什么用,徒然让他心理也跟着添堵而已。就让郭达那个死小子自生自灭吧。”

郭青云语气虚弱的打断了王梅。他的声音中明显的流露出悲哀和无奈。

“赵大哥,你想想办法吧,我哥要是进了监狱,这一辈子就完了。”

郭小雅楚楚可怜的向着赵长天央求道。

也许,在她心目中,她的赵大哥就是无所不能的人物。

“小雅,你赵大哥和你爸一样,都是官面上的人,就那么点固定收入,过日子还行。这么多钱,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出身农村,家里也不可能有什么有钱的亲戚。你这不是难为他吗?”

王梅接过了女儿的话头。她的这些话倒是发自内心,对于赵长天的情况,她自认还是很了解的。

在她看来,赵长天能够在知道情况之后、就放下手里的工作,第一时间来到医院,已经算是很重情重义了。

女儿向赵长天请求帮助,明显的是有病乱投医。

还没等赵长天开口说话,郭青云又说话了:“小雅,别难为你赵大哥了。一会儿,你就给你哥打电话,告诉他,家里最多只能凑20几万,让他和人家好好谈谈,如果实在谈不拢,就让他认命吧。”

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郭青云的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他是真的很伤感。

无论如何,那是他的儿子啊,如果儿子真的进了监狱,他根本无法接受。可是,他确实没什么办法啊。

“爸,不能不管我哥啊…..”

郭小雅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郭叔、王姨、小雅,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说过没办法了吗?不就是一百万吗,就是一千万,我也拿得出来。一会儿,我就把钱给郭达汇过去,免得他在那边着急。”

赵长天的话宛如晴空霹雳,将郭家的三个人震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赵大哥,真的吗?”

郭小雅睁大了眼睛,用力的擦拭了一把眼角的泪水,下意识的发出了疑问。虽然她一直很信任赵长天,可他话里的语气未免也太大了吧?

“小赵,你不要安慰我们,你哪里会有那么多钱啊?”

王梅怔怔的注视着赵长天,喃喃的说道。

“小赵,我知道你的作风,你不会贪污那些不义之财。虽然你说过你两个弟弟是做生意的,可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钱吧?”

震惊之后,郭青云率先恢复了理智,条理清楚的说道。

“郭叔,其实,我两个弟弟的公司是我在没进入仕途之前创立的。

当我进入仕途之后,就完全交给了他们打理,我会偶尔的做一些指导。”

赵长天先没有正面回答郭青云的问题。

语气顿了顿,赵长天迎着郭家人急切、渴望的目光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远大集团?或者说龙门山矿泉水、三健口服液?”

“赵大哥,龙门山矿泉水和三健口服液,我不但听说过,而且都喝过啊,我的很多同学也都喜欢喝呢。这两种饮料,在明阳、锦市都很有名气的。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小赵,远大集团是我们北宁省这两年最迅猛的民营企业之一,尤其今年,在全国范围内都已经打响了知名度,我们锦市负责招商引资的副市长几次在政府办公会议上提出,要去明阳联系远大集团到市里投资呢。”

接过了女儿的话头,刘常清边说,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紧紧的盯着赵长天的眼睛。

“小赵,我在电视上总是能看到三健口服液和龙门山矿泉水的,可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王梅强行控制着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和丈夫一样注视着赵长天。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也像丈夫一样意识到了什么。

只有郭小雅还泪眼婆娑的望着赵长天,没有搞清楚状况,还在心理奇怪着赵大哥今天说话怎么那么不直接、给人云里雾绕的感觉。

“其实,我原来创立的那家公司就是远大公司,现在是远大集团,龙门山矿泉水和三健口服液都是集团下属的两个品牌。”

迎着郭家人急切的目光,赵长天淡淡的说道,他的语气就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情。

“啊?”

郭小雅捂着小嘴儿,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讶声。那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王梅和丈夫心有灵犀、不约而同、迅速的对视了一眼,夫妻俩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郭青云突然间笑了,笑得非常开心,眼中的无奈和悲伤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郭青云相信赵长天,既然赵长天这么说了,就不会有假。

那么,既然有这样的实力,一百万对赵长天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王梅也笑了,她紧紧的握住了丈夫的手,那是一种绝望之后又骤临巨大希望的狂喜。

“天啊,赵大哥,我要晕了。”

郭小雅眨着眼睛,拍着自己的额头,小脸上全是无法掩饰、也不想掩饰的惊喜表情。

“小赵,你这保密工作可是做的真够好的,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居然还一直不知道你是个大财主呢。”

王梅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赵长天,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小赵,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笔大钱。你能把这么多钱借给郭叔,我很欣慰。可你要有心理准备,以我们家的情况,想要还上却是需要很长的时间。”

欣喜之后,郭青云郑重的说道。

“郭叔,你这话我不爱听。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以你对我的帮助,是区区一百万能衡量的吗?你千万不要因为这点钱有什么负担,以后也不要再提还钱的事。”

赵长天的声音很坚定。

“小赵,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能借给郭叔,就已经很讲情意了。这钱,怎么也要还的。”

郭青云依然还在坚持。

王梅和郭小雅看着两个男人在那里争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对于王梅来说,她自然是希望这些钱不用还。否则,一百万,即使她们家以后节衣缩食的生活,那也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可她又怎么好意思心安理得的说出口呢?

对于郭小雅来说,倒是心理能相对轻松的接受赵大哥的好意,毕竟,她已经把自己看成了是赵大哥的女人。

在女孩子看来,既然是一家人,那么,接受赵大哥的帮助也说得过去,只要她以后好好报答赵大哥就可以了。

可这样的话,她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的。

“郭叔,要不这样吧,等以后小雅毕业了,进远大集团工作,这些钱就从小雅的工资里扣,这样总行了吧?”

看着郭青云固执的样子,无奈之下,赵长天提出了这个解决方案。

虽然眼下距离郭小雅毕业还有一段时间,虽然郭小雅不一定去远大集团工作。但此刻,一时之间,赵长天实在找不出别的其它理由能说服郭青云、接受他的好意。 王梅眼睛一亮,不等郭青云回答,她抢先说道:“老郭,我看小赵的这个想法可以考虑。”

在王梅心中,赵长天基本上已经是她内定的女婿了。她很清楚,赵长天提出的这个所谓的还钱方案,事实上就是为了让丈夫和自己从心理上更容易接受他的好意而已。

在她看来,将来女儿和赵长天走到了一起,两口子还谈什么还钱不还钱的事啊。

“那就这样说定了。”

接过妈妈的话头,郭小雅的小脸上绽放了一抹愉悦的笑容,同时,还有着一丝红晕涌上了脸颊。

在女孩子心中,这样的解决方式,无疑代表着以后把她和赵大哥联系到了一起。她根本没有想过,以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的收入水平,要还掉一百万,将是一个何等漫长的旅程。

看着赵长天眼中的坚持,再看着妻子和女儿那种一脸赞同的表情,郭青云无奈的点了点头,认可了赵长天的这个提议。事实上,没有人愿意背负着沉重的债务压力生活,郭青云也不例外。

考虑到郭达那边一定等的很焦急,赵长天征询了郭青云的意见之后,没有耽搁时间,和郭小雅一起出了病房,找到附近的一家银行,按照郭达指定的帐户,把钱汇了过去。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郭小雅才长出了一口气。

两个人并肩走出银行,郭小雅微红着小脸儿,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轻轻的牵住了赵长天的手。

春节期间的那次亲热,完全是赵长天的主动进攻。

这一次,是郭小雅用自己的方式主动的向赵长天表达了自己的那份感情。

赵长天感觉到女孩子的手有些颤抖。无须考虑,赵长天的大手稍稍用力的包裹住了那只柔软的小手。

“赵大哥,真的要谢谢你,有你真好。否则,我哥哥一旦出了事情,我爸、妈肯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我家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郭小雅轻声的说着。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无比幸福。

这个男人在接到自己电话之后,毫不犹豫的就从异地他乡赶了过来。在自己和家人陷入绝望的时候,他又以令人震惊和惊喜的方式解决了问题。

能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能和他手牵着手、并肩的徜徉在人生的道路上,她觉得自己真的无比满足。

“小雅,能拥有你,我也感觉很幸福、满足。”

赵长天体会着身旁女孩子那份不加掩饰的爱意,轻声回应着。

这一刻,他忽然有一些歉疚,这个女孩子对他的爱是纯真、是一心一意、是毫无保留的。可他,却注定无法做到同样的程度。他只能保证自己尽最大的努力让她幸福、快乐,可无法做到只爱她一个人。

虽然已经决定酣畅淋漓的享受人生,虽然已经决定随心随性的面对这重活一回的人生,他依然无法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内心。

可无论内心有怎样的矛盾,他也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她喜欢的女人。也许,这代表着他很自私,可他宁愿自私,也不愿放弃享受那些生命中的美好。

“小雅,我会让你幸福。”

赵长天语气虽然轻柔,但却无比坚定。仿佛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坚定他的内心。

回到医院之后,赵长天又陪着郭青云聊了半个小时。

在郭青云的催促下,赵长天在郭小雅依依不舍的送别中离开了。

郭小雅虽然很想挽留赵大哥再多待一会儿,但她知道,正像爸爸说的那样,赵大哥毕竟是一个常务副县长、还有着很多的工作等着他去处理。

离开人民医院,赵长天驱车返回了昌县。

解决了郭家的事情,他心情非常愉快。

这天下午,赵长天听闻了一个消息:顺城官场继半个多月前的那次震动之后,又发生了大的事件:顺城的一个党委副书记、一个副市长、再加上市人大两个副主任,被开除党籍、公职并被移送法院处理。

赵长天很清楚,这应该是上一次公路款贪腐案件的延伸。

通过这起大案,对于方文天的强势,赵长天有了新的评估。

8月2日,上午,胡利向赵长天汇报了一个令他感觉心情愉快的情报,并同时交给了赵长天一份资料。

胡利的汇报与王强有关,或者说是关系到了县委办主任刘广田。

针对刘广田小舅子王强的布局,取得了实质性的突破:在王强的儿子成功的‘输’掉了将近八十万元、并打下了70多万元的欠条之后,以此为契机,胡利安排人与王强取得了联系。给了王强两个选择,要么选择合作,要么变卖家产抵债。

实质上,对王强来说,只有一个选择。

因为,他的财产即使全部变卖最多也不会超过40万。而以胡利的了解,王强想要借到几十万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他有钱的亲戚只有县委办主任刘广田而已。

根据胡利收集到的信息:刘广田虽然家境不错,在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肯定会捞一些钱,但累计的积蓄不会很多。毕竟,刘广田没有在油水肥的领导岗位上待过,而且,他这个人谨小慎微,在捞钱上非常保持分寸。

再加上,刘广田的儿子刘金龙是一个很能花钱的主儿,因此,刘广田的家庭厚实不到哪里去,最能能有个二十几万的积蓄。

胡利估计,他判断出来的这些情况,王强这个颇为精明的小商人显然也会清楚,他基本不会有还钱的可能性。

同胡利预计的一样,开始的时候,王强表示他不承认这样的债务,态度强硬的不予理会,甚至还威胁要报警。

但在胡利使用了一些手段,几度交锋之后,让王强意识到如果不按照那两个选择执行,他以及他的家人的人身安全将受到严重威胁时,王强最终在无奈之下选择了妥协、答应合作,以这样的方式避免了王家可能会出现的家破人亡的局面。

也许,在他心目中,他姐夫的命运怎么也无法与自家命运相比吧。

胡利向赵长天汇报的时候,就是王强在答应合作之后,在胡利的诱导下,亲手写了一份关于举报他姐夫刘广田以及其子刘金龙的资料。

在这份资料中,主要罗列了刘广田三项罪名。

第一,利用职权帮助亲属捞取非法之财,具体表现为:把几项路政、环境改造工程承包给不具备任何资质和经营执照的小舅子王强,王强又转手把这几项工程交给其它公司,得到了十几万的好处费,这些钱的一半,王强交给了刘广田。

第二,刘广田的儿子刘金龙曾经强暴过数个女人、甚至还包括几个高中女生,在刘广田的授意下,王强曾经为他善后,累计花费了上万元、加上威胁才摆平了那些被强暴之后要报警的女人和家属。

第三,在刘广田的指使下,王强曾经在93年去昌县大河镇串联几个当地农民,目的是让他们联名上访,诬告原大河镇党委书记赵长天。

反复的看了两遍这份材料之后,赵长天非常满意。他认定凭这几条罪名,彻底掀翻刘广田不会有任何问题。

赵长天仔细叮嘱了胡利要注意好保密措施、并在纪委介入之前控制好王强,务必不能让他有反悔、以及和刘广田接触的机会。

胡利领命离开之后,赵长天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这份材料是交给黄峰?还是直接交给方文天?

以赵长天对这两个人的熟悉和了解,无论把这份材料交给谁,毫无疑问的,这两个人都会一查到底。

如果交给黄峰,将意味着自己把他和冯长远推向了不死不休的对立面,对黄锋来说,将会凭空树下冯长远这个大敌,非常不利于他日后开展工作,甚至会举步维艰。

简单的权衡之后,赵长天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方文天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那边正是方文天。

“长天啊,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我可是听子兰说,你又搞出大动作了,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啊。”

方文天爽朗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了过来。

“方书记,那算什么大动作啊,我就是没事儿瞎操心,乱忙和一气。”

寒暄两句之后,赵长天进入了正题:“方书记,我有一件事情打算向你当面汇报,不知道你什么时间方便?”

“长天,和你说过几次了,不要老是和我这么客气。你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你那里又有什么大案子了?这样吧,如果不是非常急的话,你就晚上来我家里一趟,我们边喝边谈。”

方文天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结束与方文天的通话之后,赵长天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静静思考着刘广田一旦倒台,将给昌县官场带来怎样的冲击?

前不久,昌县官场才刚刚经历了一次地震,如果刘广田倒台,毫无疑问,受到影响最大的一定是冯长远。

刘广田是冯长远的绝对心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冯长远最信任、最可靠的嫡系。 刘广田的倒台肯定会给冯长远带去一定的冲击,原本,他就无法掌控常委会,在接连失去钟新华、刘广田的后,他的势力显然会进一步被削弱。

想着想着,赵长天的心情越来越好。

下午四点,赵长天驱车前往顺城、拜访方文天。

到达方家之后,赵长天受到了方文天夫妇的热情款待。

吃过晚饭之后,在方文天的书房里,赵长天将关于刘广田的事情向方文天做了介绍,并把那份王强写的材料交给了他。

仔细的看过材料之后,方文天当场表态,明天上午就会派人去昌县实地调查,在最快的时间里落实这起案件。

临道别的时候,方文天诚恳的说道:“长天,说实话,我要感谢你。上次的那件大案为我积累了不少的升迁资本。也许,在年底之前,我的位置会动一动。”

“恭喜你,方书记。”

赵长天由衷的表示了祝贺。他没有问方文天具体会向哪里动?人家没把他当外人,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把这样大的事情不加避讳的告诉了他,他也要知道分寸。

离开方家,赵长天思考着方文天的去向。

毫无疑问,方文天话里的意思,表明了他是要升迁。方文天现在的级别是副厅,升迁就意味着他要跨入正厅的行列。

35岁的正厅,在整个北宁省都非常少见的吧。

对于方文天的背景,赵长天首次重视起来。在他看来,仅仅凭借政绩并不能支撑方文天以如此的年纪获得那样的高位。

赵长天可以肯定,方文天身后的背景,才应该是他能获得升迁的主要推力。

无论如何,以他和方文天之间良好的关系,对方能获得升迁,对他只有好处。

从心底里,赵长天希望,方文天最好不要调到别的省去。

8月3日,在忙碌了一天之后,赵长天约李佳共进晚餐,时间是晚上六点,地点是赵长天经常光顾的一个地方,东来顺酒店,依然还是205包房。

五点半,赵长天就到了东来顺,与吴老三闲聊了几句之后,赵长天坐在了包房里,等着李佳的到来。

一边抽着烟,赵长天想着与李佳有关的一些事情。

李佳放假回家已经有十几天了,赵长天一直没有腾出时间来见她。

算起来,两个人已经有接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了,赵长天还真是有些想念这个女孩子。

对于李佳,赵长天多少有一些歉疚的感觉。

重生以后,李佳是第一个让他品尝到爱情滋味的女孩子。

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他真正陪伴李佳的日子屈指可数。作为李佳的男朋友,他是很失职的。

虽然这其中有李佳在外地读大学的因素,但主要的还是他对李佳不够重视。否则,无论多忙,他也可以偶尔的抽出时间去北京看看她。甚至,在李佳放假回家之后,他都很少约她见面。

而且,两个人通电话的次数也不多,正常情况下,他们一般两周才会通一次电话。

尤其是最近两个月,由于赵长天工作忙碌的原因,加上心理不够重视,两个人没通过一次电话。

赵长天曾经扪心自问过,他是否喜欢李佳?答案是肯定的,他喜欢她,像李佳这样美丽、善良、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恐怕很少有人会不喜欢。

那么,他是否爱李佳?赵长天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到答案,或者说找不到明确的答案。

他曾经因为李佳而非常感动,他也曾经在李佳离开他的时候没有挽留。

不可否认,对于李佳,他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那青春、美丽的容颜的和身体,搀杂了太多的欲望。

可这么久下来,他的想法已经有所转变,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孩子。

爱是什么?赵长天无法具体形容。

他觉得爱情有深有浅,深沉的爱情也许能刻骨铭心、长留心间,浅薄的爱情也许如昨日黄花、转瞬即逝。

他记得有人说过,因为感动才有了爱情,从这个角度看,他应该是爱着李佳的。

可同样有人说过,爱情是从心底里渴望的长相厮守,对于李佳,他暂时并没有这样的渴望。

李佳是否爱他呢?如果爱,是深还是浅?

赵长天觉得自己不需要过多的考虑这个问题,就已经有了答案。

在冯科的事情上,一个女孩子肯为他冒着那样的风险去做那样的事情,这已经表明了她的心意。

也许,自己真的应该要对李佳更重视一些了。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李佳来了。

赵长天注意到,李佳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在见到自己之后很高兴的样子,但眉宇间却仿佛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很明显的,有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

“佳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赵长天抓住女孩子的手,关切的问道。

李佳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抿着嘴,但她的眼睛里却仿佛有了一些晶莹的东西。

“佳佳,是不是因为我这段时期工作忙、冷落了你,你有什么误会了?”

赵长天注视着女孩儿的眼睛,柔声说道。

“赵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觉得我的身份配不上你?”

李佳仿佛用足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几句话,说完之后,她垂下了头,。

赵长天轻轻托起女孩子的下巴,李佳挣扎了一下,但还是顺从的抬起了头,。

赵长天发现,女孩子的眼中已经孕满了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滑落到脸上。

“傻丫头,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这段时期确实很忙。”

赵长天一边伸手去擦女孩子脸上的泪水,一边努力的组织着语言解释。

“可无论如何,这都不能成为冷落佳佳的借口。佳佳,我向你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你不要伤心了,你这一哭,我的心理也很难受。要不,我向你发誓。”

“赵大哥,我相信你,不要你发誓。”

李佳猛的扑到了赵长天怀里,哽咽着说道,身体不住的颤动。

“赵大哥,我知道你忙。我一直都向别人打听你的情况来着,我知道你为了老百姓,做了很多好事,还被人误解,我从心理为你感自豪,感到光荣。

可自从我放假回到家里之后,家中的情况很不好,我的心情也跟着很差。再加上你老是不找我,我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我想着,这两个月你没给我打一次电话,想着无论你再怎么忙,也应该不会连打一次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你一定是不喜欢我了,嫌我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儿配不上你。

一想到这些,我心理就好慌、好怕,赵大哥,我真的怕会失去你。如果生命中没有了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赵大哥,你知道吗?我爱你,我已经无法自拔了。如果你不要我…..”

李佳的泪水伴随着她的哭诉,打动了赵长天的心。他是第二次因为这个女孩子而感动。

赵长天低下头,吻住了女孩子的唇。

良久之后,“傻丫头,我永远不会不要你,你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儿,在这个世界上,在我的眼中,你是最漂亮、最完美的女孩子,能拥有你,是我的福分,是我的运气,是我这辈子感觉自豪的事。”

赵长天动情说着。

“赵大哥,谢谢你。我以后不会胡思乱想了。我知道你要操心的事情有很多,我不能再让你为我操心,以后再也不会误解你了。”

李佳停止了哭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中充满了幸福的神采。

“这才是我的好女孩儿,肚子饿了吧,我们边吃边聊。”

赵长天宠溺的揉了揉女孩子的长发。

喊过服务员,片刻之后,赵长天点的几道菜肴被端了上来。

“佳佳,吃吧,是你喜欢吃的拔丝地瓜、宫保鸡丁。”

赵长天体贴的给女孩子夹着菜。

“赵大哥,你真好,我喜欢吃什么,你都记得。”

李佳一边吃着,一边幸福的说道。

“对了,佳佳,你刚才说你家里情况很不好,你的心情才很差,你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哎!别提那些让人恼火的事了,我怕说出来也会影响到你的心情。”

李佳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说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赵长天鼓励的说道。

李佳犹豫了一下,看着赵长天认真的目光,点了点头。

“我爸他们的纺织厂自从今年四月份开始就基本处于倒闭状态了,一分钱工资也发不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我爸和我妈商量之后,认为不能坐吃山空,就打算自己做点小生意。最终,在六月份,他们选择开了一家饭店。

饭店的位置就在离我家不远的东关街,地理位置还不错。饭店的名字就用的是我和弟弟名字后面的那个字,叫雅林饭店。

开业之后,一开始的时候,饭店的生意还不错。我弟弟李林在放学的时候,也会去饭店帮忙。

饭店的营业额都在五百元上下浮动,去掉各种开销,能剩下三分之一的利润。

饭店的收入状况,让我爸、我妈的心情都很好。”

说到这里,李佳停了下来,表情沉重起来。 在赵长天关切的目光下,李佳继续说道:“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进入七月份之后,附近的一伙地痞盯上了饭店,不但吃饭不给钱,还要收什么保护费。

我爸当然不会受这种气,马上就报了警。可警察来了之后,只是训斥了那些人一顿,当时,那些人离开了。

可在警察离开没多久,他们又回到了饭店,堵在饭店门口不让客人进去。我爸就又报了警,可警车一到,这些人就跑了。

等警察一走,这些人就回来了,依然堵在饭店门口。看到这种情况,我爸知道报警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干生气却没什么办法。

我弟弟放学回来后,看到这种情况,就拿着棒子要轰走这些人,可他们人多势众,不但没把他们赶走,我弟弟还吃了点亏,被这些人按在地上打。

我爸在气愤之下,拿起菜刀就要砍他们,这些人看我爸要动真格的就跑了。

可不一会儿,他们又回来堵在饭店门口,我爸追他们,他们就跑。

在这种情况下,饭店根本就没办法正常营业。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的状况。

我爸和我妈商量着要关了饭店,可又不甘心,毕竟,饭店的收入是非常可观的。

没办法之下,我爸只好答应给这些地痞交所谓的保护费,每个月给他们五百块。

就这样,饭店才又开始了正常营业,可我们家里人却都很窝火。

我回到家里之后,了解到这些情况,虽然感觉很憋气,可又没什么办法。

更让人感觉气愤的是,前天,这些人居然狮子大开口的要涨保护费,说每个月要给他们一千块。

那几乎就是饭店三分之一的利润了,我爸当然不会同意,于是,这些人又闹了起来。

这两天,因为这个,饭店一直没有正常营业。

为此,家里的气氛很不好,整天都在为这件事争执。

我妈的意思是满足那些人的要求。她认为,即使给了那些人一千块,每个月的收入仍然很可观,可如果不给,就一点收入也没有了。

我爸则是态度坚决的不同意,他认为如果这次满足了那些人,他们下次还会得寸进尺,索要更多的钱。

我弟弟我爸的观点,他认为宁可不开饭店,也不能和这些人妥协。

我的意思,其实和我爸、我弟的差不多,可看到妈妈坚持己见的样子,就选择了沉默。”

说到这里,李佳讲述问了事情的经过。

“傻丫头,遇到这样的麻烦,你为什么不找我?”

赵长天语带责怪的问道。

“赵大哥,我也打算找你来着,可我想你虽然是县里的领导,可对这样的麻烦事情估计也没什么办法。再加上你二个月都没和我打电话,我一方面老是担心你不喜欢我了,另一方面又考虑到你的工作一定特别忙,不想因为我家里的事情耽误你的工作。”

李佳轻声解释道。

“真是个傻丫头,你要记住,下次不许再胡思乱想了。”注视着女孩子,赵长天的语气稍有些严肃,“还有,你居然置疑我的能力,真是不应该。就你家里遇到的那点事儿,早在几年前,我就能轻松的解决,更别说现在了。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估计问题早就解决了。”

“真的吗?赵大哥,你真有办法?”

李佳睁大了眼睛,兴奋的望着赵长天。在她原本的想法中,即使是官员对那些地痞无赖也应该没什么好办法的。

“你说呢?你忘记我是什么出身了?难道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混子都对付不了?”

赵长天轻松的反问道。

“赵大哥,可我不想你因为我家里那点事和他们发生冲突啊,如果因为那些人渣,而使你受到伤害或是对你的仕途造成影响,不值得的。”

李佳想当然的认为赵长天会对那些人出手。

虽然她知道赵长天当年就很能打架,但毕竟他的身份不同了,如果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还不如她家的饭店干脆关门算了呢。

“傻姑娘,我说过要自己动手吗?算了,不和你解释了,你等一会儿,马上你就明白了。”

说完这些话之后,在李佳疑惑的目光中,赵长天喊过了服务员,让服务员把吴三宝喊进来。

很快的,吴三宝来到了包房。

吴三宝有一些奇怪,他知道赵长天是和一个漂亮的女人一起吃饭,这还没吃多久呢,让他过来是什么意思呢?

作为东来顺的常客,赵长天以前几乎从来没有在请客的时候、中途让他进去过。

“老吴,有件事情要你帮忙。”

注视着吴老三,赵长天单刀直入的说道。

“赵县长,你说,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全力以赴。”

吴三宝没有丝毫犹豫的表明了态度。对他来说,能够帮到眼前这个人,是他求之不得的一件事。

对于吴老三来说,赵长天在三年多的时间里,从一个基层办事员升到了常务副县长,这种升官的速度,他闻所未闻。

他甚至认为,如果有一天赵长天能做到省长,都不是太令人惊讶的事情。对于这样一个身份贵重、而且前途无限的人,他当然要尽最大努力与之打好关系,说不准哪一天,他就会因为什么事情求到人家身上呢。

而且,作为极少数知道赵长天根底的人,他清楚如今的赵长天是什么身家?当初就已经令他羡慕无比的远大装修公司,如今已经成为了顺城、乃至整个北宁省都有名的大企业。

无论是龙门山矿泉水,还是三健口服液,包括赵长天起家时创立的装修公司,都以令吴老三撑目结舌的速度在迅猛。

如今,吴老三闲暇之余的爱好之一,就是看着电视里远大集团铺天盖地的。

很多时候,他会很得意的想着:我认识远大集团真正的大老板,他还经常去我的饭店里吃饭。他甚至觉得,他能认识、并和赵长天交好是一种光荣和自豪。

按照在顺城做生意的大哥和吴老三私下里的估计,赵长天的身家已经至少过亿了。很多时候,吴老三一想到这个数字,就有些头晕的感觉。

当然,他知道官场上大人物的一些忌讳,对于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该说出去,他心理很清楚。所以,他一直把自己知道的这些东西藏在心底,就算和他的那些亲信手下,他也从来没有说过。

此刻,这个大人物有事情要请他帮忙,吴老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定要为对方办好。

赵长天自然不清楚吴老三的这些想法,不过,在他看来,吴老三应该会给他的面子、帮这个忙。

“老吴,我这个朋友的父母在东关街开了一家饭店,名字是雅林。从上个月开始,那一片儿的几个小混子去饭店收保护费。上个月收了五百,这个月又狮子大开口,把所谓的保护费提到了一千。

我需要你帮助的,就是尽快解决这件事,有问题吗?”

赵长天指着李佳,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就这事儿啊,一点问题都没有,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不,一个小时就够了,我马上去解决。”

吴老三几乎是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事实上,听了赵长天的介绍之后,他觉得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还真是一件小事。以他在昌县道上的地位,别说是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混子,就是赵老六、高老四这样的老大级的人物,又有哪一个敢不卖他的面子。

吴老三没有丝毫耽搁,出了包房就去安排了。

“赵大哥,能行吗?”

看着那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一脸轻松的样子,承诺一个小时就可以解决问题,李佳有些半信半疑。

“佳佳,放心吧,吴老三这人办事是很靠谱的,既然他说一个小时能行,那就没什么问题。”

赵长天肯定的回应了李佳的疑问。

接下来,两个人一边吃饭、闲聊、一边等着吴老三的消息。

明显的,李佳有些神思不属,眼睛不时的瞟向包房大门。

毕竟,这件事对于她、乃至她的家庭来说,这都是一件很大的事。虽然她很相信赵长天,可但毕竟她对吴老三不了解。

对此,赵长天也没什么办法。在他看来,也只有用事实才能打消李佳的疑虑。

40几分钟的时间过去了,两个人已经用完餐。

“赵大哥,真能解决吗?”

忍耐了很久之后,李佳终于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赵长天苦笑着点了点头,刚想要再次给女孩子一个肯定的答复。

还没等他说话,包房门被推开,吴老三大步走了进来,“赵县长,事情办妥了,那几个小崽子被教训了一顿,乖乖的把收过的五百块钱给饭店老板送回去了,再额外赔偿3000块。我还让人放出了风声,以后不会再有哪个不长眼的崽子去找那家饭店的麻烦。”

把处理的大致情况介绍完之后,吴老三又恭敬的问道:“赵县长,你看这事儿这么处理还成吗?”

“成,这个处理结果我很满意。老吴,麻烦你了。”

赵长天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满意就好,那我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得到赵长天的肯定,吴老三心情很愉快。 吴老三离开之后,李佳仍然感觉有些难以相信事情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不但一劳永逸的解决了麻烦,而且还能获得3000块的赔偿。

她可是知道,那些地痞都是滚刀肉一样的人物,连警察都管不了,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被解决了呢。

看出了女孩儿的心思,赵长天估计只有看到事实,才能让她彻底踏实下来。否则,这个美好的晚上,无疑会受到影响。

因此,赵长天提出送李佳回家去看看。

李佳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表示了同意。

对她来说,这些日子家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差了,如果没有亲眼见到问题已经解决,她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

离开东来顺之后,赵长天开车把李佳送到了家。按照惯例,赵长天还是像往常那样把车停在了拐角处,他坐在车上等李佳了解完情况之后再出来。

毕竟,此时才刚刚晚上七点多,而两个人在一起不过相处了一个多小时。对于久别重逢的恋人来说,这点时间显然是不够的。

下车之后,李佳一路小跑着向着家里冲去。

敲门之后,开门的是弟弟李林。

李佳注意到,弟弟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而且带着笑容。

“姐,你回来了?你一定想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门口的姐姐,李林难掩兴奋的嚷嚷着。

“是佳佳回来了吧?小林,快点让你姐进来,把好消息告诉她。”

李佳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妈妈心情的愉快。

进屋之后,李佳看到爸、妈正满面笑容的望着她。

到了这个时候,李佳心中已经没了疑问,微悬的心也终于彻底的放了下来。家里人的表现,已经证明了问题肯定是得到解决了。

爸、妈、弟弟,自从自己放假回家,就基本没有看到过他们脸上的笑容,更别提这么轻松的说话了。

“爸,妈,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是不是饭店的事情解决了?而且,那些人还赔偿了3000块钱?”

李佳迎着家里人的目光,笑呵呵的说道。

“姐,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和那位赵大哥吃饭去了吗?”

李林诧异的望着姐姐,发出了疑问。

“我当然知道了,这事儿就是你赵大哥找人解决的。”

李佳白了弟弟一眼,喜滋滋的说道。

“我说呢,刚才我和你爸一直在合计究竟是哪位贵人帮了我们这么大忙呢,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是谁。原来是小赵啊,这小伙子还真行。”

李佳的母亲一脸恍然的说道。

“佳佳,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小赵,这次可算帮了我们大忙了。”李守成注视着女儿,随即,又有一些疑惑的说道:“不过,小赵虽然在政府工作,不过也就是个科员,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不但把那些人收拾了一顿,还能赔给我们这么多钱。”

“爸,赵大哥就不能升官吗?再说了,赵大哥认识的朋友的很多,饭店的事就是他托东来顺酒楼的老板解决的。那个姓吴的老板,是赵大哥的好朋友。今天晚上,我把饭店的事情和赵大哥一说,他就找来了那个吴老板,把情况一说,吴老板当场就答应赵大哥在一个小时内解决问题。

那个吴老板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告诉我们问题已经解决了。

对此,我还半信半疑的呢,这不,刚吃完饭我就急着先回家看看了。”

李佳一口气的解释了爸爸的疑问。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李佳又说道:“爸,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估计要晚一点回家。”

李守成和老婆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去吧,看样子是有人在外边等着你呢,估计不让你出去也不成啊。改天,你要把小赵请到家里来,我和你妈要好好谢谢人家。”

李守成一脸笑容的注视着女儿说道。

“爸?”

李佳小脸儿微红的跺了跺脚。

“快点儿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李佳的母亲瞟了一眼窗外,微笑着催促了一句。

李佳在愉快的心情中,出了家门,向着不原处的车子跑去。

这一晚,李佳直到接近半夜的时候才回家。

在李佳的曲意逢迎之下,赵长天尽享女人和爱情的美好。女孩子青春动人的娇美身体,让赵长天留恋往返。

如果不是恰逢李佳身体不方便,赵长天一定会把她带回家里、让她成为真正的女人。

8月4日,上午,一条重磅消息迅速传遍了昌县官场。

县委办主任刘广田被市纪委来人带走。

据知情人士透露,在得知刘广田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之后,以温文尔雅著称的县委书记冯长远摔了杯子,并找到县纪委书记黄峰大吵了一通。

紧接着,下午,冯长远又亲自去了一趟市里。

冯长远去市里的经过没有人知道,但是,在冯长天回来之后,人们注意到,他的表情显得很落寞、一副受到了很大打击的样子。

8月5日,市里传出县委办主任刘广田被开除党籍、公职并被移交法院。

刘广田的落马,引发了很多人的猜测、讨论。

在他落马之前,事先没有传出任何风声,甚至连县委书记冯长远都毫不知情。

市纪委的人直接把刘广田带走,在第二天就宣布了处罚决定,这说明了什么?

有一些人联想到了之前钟新华的落马,基本也是毫无征兆。

这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县委书记冯长远的心腹。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两个县委常委接连落马,两个属于县委书记的嫡系就那么轻易的丢官、弃职。

这里面蕴涵着什么?

官场上的聪明人开始了追根溯源的分析:这两个人和谁的仇怨最大?他们倒台之后,又是谁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很多人都知道,在县里的领导中,副县长赵长天和原常务副县长钟新华很不对路,两个人在公开场合很少说话,在政府办公室会上,也经常发生摩擦。

在原县委书记郭青云调走之后,钟新华是对赵长天打压最狠的一个,两个人的矛盾甚至已经公开化。

至于县委办主任刘广田,当他还在政府办主任位置上的时候,就和赵长天不对路,两个人还时有口角之争。在赵长天进入常委会之后,刘广田几乎事事都针对赵长天,无论是否有机会,都对赵长天进行打压。

分析到这里,聪明人发现,这两个倒台的常委都和赵长天有着很难化解的恩怨。

再继续分析,两个人倒台谁获益最大?

答案也是非常清楚,常务副县长钟新华倒台还没有几天,赵长天就接替了他常务副县长的位置。

而刘广田倒台之后,在常委会上,赵长天就减少了一个时刻针对他攻击的对手。

如此一来,综合这两点之后,聪明人已经得到了结论:两个县委常委的倒台都和常委副县长赵长天有关、甚至很可能就是赵长天动用了手段。

无论这个结论是否准确,反正这些人已经认定了这个推断。

于是,在几天的时间里,聪明人分析得出的结论迅速的传遍了整个昌县官场。

在这种情况下,赵长天的一些过去的事迹也被挖了出来:原大河镇镇长李东宝、万家乡党委书记高大林及乡长王力强、大王镇党委书记孙树林等人的倒台,居然全都与赵长天有关。

当赵长天所有的相关事迹被串联到一起之后,昌县官场上的官员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赵长天惹不得,谁惹到他,谁就要倒大霉。

一些级别高的人的更是知道,县委书记冯长远一直看赵长天不顺眼、对他意见很大,不时的会对他进行打压。

可是,赵长天到县里上任将近一年的时间,这么久过去了,冯长远就是奈何不了赵长天,反而在冯长远的种种打压下,赵长天却获得了升迁。

这意味着什么?连县委书记都拿他赵长天没办法。

对于官场上的这些传闻,赵长天很清楚。

对此,他基本持欢迎态度。而且,这其中未尝没有他安排胡利推波助澜的因素在内。否则,能否在这么的短时间内,他的某些行为就被广为传诵,还是个未知数。

倒不是他在乎那点虚名,他清楚“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虽然他有自信自己这只出头鸟轻易不会被枪打中,但能够尽量减少一些麻烦总是好的。

他在乎的是,当他名声在外之后,有利于他部署的一些工作顺利开展。

据他所知,前几天,有几个乡镇的领导对于自己开展的疏通御洪道的工作颇有微词,甚至散步了一些消极的言论。

但自从他的行事风格广为流传之后,那些乡镇领导已经大为收敛,甚至对之前散布的消极言论采取了补救措施。

在这几天的下乡中,赵长天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一点。他甚至发现了一些乡镇领导的影子出现了水库的大坝上,虽然没有身体力行与农民们一起劳动,但却很卖力的吆喝着。

对于这种效果,赵长天大感满意。 8月8日,赵长天又去了一次锦市,今天是郭青云出院的日子。

上午10点多,赵长天赶到了锦市人民医院,亲自开车把郭青云接回了家。

对于赵长天的这种表现,郭青云、王梅看在眼中、喜在心里。

尤其是王梅,自从上次知道赵长天的身家之后,就已经坚定了原本就有的决心:无论如何,她也要让赵长天成为自己的女婿。

如果说以前,她对赵长天的喜欢和认可,更多的是出于他对自己丈夫和家庭的帮助。可如今,在知道赵长天居然拥有那么一大份家业之后,对于素来信奉金钱至上的王梅来说,赵长天几乎已经成了完美的男人。

在她看来,赵长天以24岁的年纪就做到了常务副县长的高位,可以说在仕途上风光的同时、还有着远大的前途,将来成为市长、市委书记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就是成为省长,也未尝没有可能。

想象着将来自己或许能有一个做省长的女婿,王梅时常会偷着乐。

更为重要的是,赵长天这么年轻就居然领导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创立了那么一个庞大的集团。

这几天,在病房里,她和丈夫一直在研究远大集团。

她发现,赵长天那天表达的含蓄、简单了一些,三健口服液、龙门山矿泉水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打响了知名度。按照她丈夫的判断,光是三健口服液一项,每个月的销售收入都在几千万以上,如果加上矿泉水,这两项就可很可能实现过亿的销售额,以这两项产品利润高的特点,纯利润至少能达到3000万以上。

而且,这还不算完,远大集团的地产公司和装修公司势头同样很强劲,也能创造大量的利润。

这些都加起来,让王梅甚至感觉窒息、心脏都砰砰直跳。

老天在上,一个月就能赚几千万,这种事情,她连想都没敢想过。而且,按照丈夫的预测,远大集团将会持续、高速的,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一个月要赚一个亿吗?

要知道,多年以来,她利用丈夫的权势、费劲了心思才积攒了二十几万,去掉孩子们的花消之后,眼下手里的存款勉强达到了二十万。为此,她不知道多少次偷偷的窃喜于自己的弄钱手段。虽然曾因此差点影响到了丈夫的仕途,但她依然不后悔。她一向认为,这个世界,缺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缺钱。

由于出身的原因,王梅可以说对金钱数字十分敏感。

她曾经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她能够攒够一百万,那她这一辈子就算没白活。对于儿女们以后的生活,她也就不需要操心了。

可如今,她的梦想在赵长天的身家和赚钱速度面前,是如此的可怜。她的整个人生的梦想,赵长天或许用不了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实现。

这人与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这几天,她就一直沉浸在这种欣喜、失落的情绪中,当然,与巨大的欣喜相比,那点失落就微不足道了。

为此,她的女儿郭小雅承受了前所未有的狂轰乱炸,王梅几乎时不时的就要问她几句,和赵长天的关系什么程度了?并再三的叮嘱她:这样的好男人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一定要用心抓住了……等等。

可怜的郭小雅,她对赵长天的爱是非常纯真的,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赵大哥是否有钱的问题,甚至,她都不在乎她的赵大哥能做多大的官。

虽然她对于妈妈赞同自己和赵大哥在一起的态度,而感觉非常喜悦,可她也架不住妈妈整天的唠叨啊。

郭青云虽然看不过眼,可也无可奈何,那就是属于妻子的性格特点,他是改变不了的。

事实上,对于妻子的心思,他非常清楚,而且,也并不反对,毕竟,他自始自终就赞同赵长天和自己女儿走到一起。

只是,更多的,他还是看中赵长天的潜力和重情重义的人品。

赵长天明显的感觉了郭家人态度上的变化,确切的说,是王梅的变化。

虽然以前王梅对他的态度也很好,一直都很亲热。可今天,王梅简直把他看成了儿子或者说女婿,从在医院一见到他开始,就几乎一直满脸的笑容。

等到了郭家之后,王梅更是拿出了郭家最高规格的招待客人的标准。

家里储备的中华、龙井,一股脑的都拿了出来。这种待遇,赵长天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去郭家拜年,才能有幸享受到。

这还不算,王梅不知道又抽了哪根筋,非要拉着郭小雅到厨房做菜,说女人要会做家务才是完美的。

可怜的郭小雅,长了这么大,也从来没有下过厨房。可母亲的想法,又恰好合了她的意,因此,女孩儿非常配合的、甘之如饴的和母亲一起去了厨房。

对于王梅的这种举动,赵长天能猜测出她的用意。不过,对他来说,倒不是非常在乎女人一定要下得厨房、上得厅堂。尤其是郭小雅这种纯真、可爱的女孩子,是需要被呵护和照顾的。即使她什么也不会,赵长天也不会因此减少对她的喜欢。

两个女人在厨房做菜,赵长天和郭青云两个男人坐在客厅里聊天。

“郭叔,郭达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

赵长天关切的问道。

“解决了,估计下周,他就能回家了。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郭达这辈子就毁了。”

虽然已经几次感谢过赵长天,但郭青云还是再次流露了自己的感激心情。对他来说,儿子的命运、前途甚至比他的仕途还重要。

“郭叔,我们之间的关系,用不着这种客气的。”赵长天诚恳的说道,接着,他话题一转:“郭叔,前几天,我和刘伯父见面时,他谈起了我以后的问题。

刘伯父给了我两个建议,一是到市直机关任副职,刘伯父答应会为我运做,他认为市委办或是组织部适合我的长期。

二是到别的县担任县长,虽然运做的难度相对较大,但刘伯父表示,把握性还是很大的。

我想征求一下郭叔的意见,你认为我应该选择哪条路呢?或者,还有其它的选择?”

郭青云没有马上回答赵长天,考虑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小赵,在这个问题的大方向上,我和常清的想法基本一致,也是这两种建议。

至于其它的选择,比如到省直机关,我们不具备相关的运做条件,我和常清在省里的根基都很薄弱,无法给予你强有力的。

在这两种选择上,我倾向于你选择第二种。你的性格适合主政一方,而且你也具备这样的能力。

走这条路,相比于市直机关工作,在工作上会更艰苦一些,但同样,也容易出成绩。”

郭青云的分析言简意赅,但很切实际。

在赵长天看来,郭青云的分析与自己的想法差不多,也是自己更加倾向的选择。

接下来,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一个小时之后,一桌丰盛的饭菜被摆上桌。

赵长天成了饭桌上的宠儿,王梅、郭小雅频频给赵长天夹菜。

考虑到赵长天还要开车、而且下午还有工作,因此,这顿饭没有饮酒,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午饭结束的时候,赵长天已经吃得肚子都鼓了起来。

将近一点的时候,赵长天告辞离开了郭家,郭家三口人一直送到楼下,才依依作别。

下午两点多一点,赵长天回到了昌县。

车子驶到县政府附近的时候,赵长天意外的发现了林玉。

小姑娘正和一个男人相对而立,看样子,应该发生了什么争执,林玉的小手儿指着她对面的男子不停的说着什么,那个男子也不停的做出回应。

由于背对的原因,赵长天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长相,但从背后看,赵长天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男人的体形非常像一个人,那就是凌长军,也是近乎水桶状的肥胖身材。

相比于凌长军,这个男人的身高要更高一些,而且还剔着寸头。

根据赵长天的目测,这个男人的体重至少会超过200斤。

小巧玲珑的林玉站在他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长天对林玉的印象非常好,这个小姑娘不但人长得漂亮、可爱,而且在赵长天几次处在困难局面中的时候,她没像大多数人那样刻意疏远,反而送上了关心。

虽然还达不到患难时刻见真情的程度,但赵长天对林玉确实非常有好感。

担心小姑娘遇到了什么麻烦,赵长天把车子向着林玉所在的位置开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赵长天已经能够听到两个人人对话,距离两个人几米远的侧面,赵长天停下了车,他打算听听两个人的对话之后,再决定怎么做。

虽然仍旧无法看清胖子的正脸儿,但已经大体可以看到他的轮廓,那是一张又肥还有一些黝黑的脸,像许多胖人一样,他的眼睛很小。

“死胖子,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有多远滚多远。”

林玉的声音首先传进了赵长天的耳中。 “小玉,能找到你多么不容易啊,你就忍心赶我走?”

接着,胖子的声音响起,声音浑厚、略有一些沙哑。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小玉,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啊?我老子要是知道我偷偷从部队里溜出来,都得扒了我的皮,看在这个份上,你怎么也要给我个好脸儿吧。”

“给你个屁的好脸儿,我看着你就烦,我说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我都躲到这个旮旯里来了,你也能找到。”

“小玉,这才能证明我的诚心啊,半年来,我几乎问遍了所有你的亲戚朋友,不知道有多辛苦。”

“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王彤那个死妮子出卖的我?我的同学里就她知道我在这里,枉我还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等着她过来做客呢。”

“这个,我答应人家不能说的,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你不说我也能肯定就是那个死呢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听到这里,赵长天心理已经有了谱。从两个人的对话分析,应该是典型的郎有情、妾无意,很显然,林玉对那个当兵的胖子没什么好感、甚至到昌县工作都是为了躲避胖子的骚扰。

对于这样的事情,赵长天觉得他没有管的必要。从某种角度讲,他甚至有些同情那个胖子,姑且不论长相是否般配,但能够痴情到这种程度的男人总归还是不多见的。

因此,赵长天已经打算驱车离开了,可就在此时——

“诶?你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吗呢?趁早给我滚蛋,以为躲在车里我就看不到你了?看热闹,居然看到老子身上了,真是活腻歪了,欠揍啊。”

胖男人忽然侧过身体,看向了赵长天的方向。显然,他说的正是赵长天。

赵长天有一些愕然,他没有想到,这个胖子的警惕性居然如此之高,不愧是当兵的。

因为胖子的话,赵长天犹豫着是否像之前打算的马上离开,如果就这么开车走了,好象他还真的怕了胖子的威胁。

“赵县长!”

林玉也发现了赵长天,惊讶的喊了一声。

这种情况下,赵长天如果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走了,倒显得心虚了。

摇下车窗,赵长天探出脑袋,“林玉,我刚才看到你和人发生争吵,还以为你遇到麻烦了呢,就停车了解一下情况。既然你没什么麻烦,那我就走了。”

赵长天解释了一下原因。

“赵县长,谢谢你的关心。没什么大事,你去忙吧,我知道你最近很忙。”

林玉微笑着说道。与刚才对胖子的不假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好,我先走了,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办公室找我。”

边说着,赵长天缩回脑袋,就打算开车离开了。

“诶?看不出来,年纪轻轻的就当上县长了,肯定是个副的吧?要是正的,那还不反了天了。”

胖子大大咧咧的说道。

“怎么的?人家才24岁,就是常务副县长了。死胖子,是不是羡慕了、嫉妒了,这回知道人外有人了吧?都是姓赵的,这做人的差距咋就怎么大呢,哎!”

林玉瞪了胖子一眼,发出了感叹。

听到林玉对胖子的挖苦,看着她那可爱的样子,赵长天忍住笑启动了车子。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肯定是走了关系。”

胖子嘀咕了一句,虽然还有些不忿,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显然,赵长天以如此的年纪、达到这样的高度多少对他有一些打击。

“赵长发,你就死鸭子嘴硬吧,人家赵县长就是了不起,是凭着实打实的政绩获得提拔的。”

听到林玉喊出来的这个名字,赵长天心理一动,但随即摇了摇头、开车离开了。

在赵家的族谱上,赵长天这一辈,名字都是三位的,中间都取‘长’。

因此,听到‘赵长发’这个名字,赵长天下意识的联想到自己的家族。但显然,天下姓赵的有很多,在名字上有一个字相同,也算不了很希奇的事。

接下来的两天,赵长天继续着以前的工作,频频下乡检查防汛抗洪的准备工作。

有几坐小水库,已经初步完成了御洪道的清理、疏通工作,对大坝上的薄弱环节也进行了加固。对这几坐小水库来说,基本上,现阶段所能做的工作也就是这些了。

虽然不知道是否能抵御接下来的洪水,但在短时间内,想要增高大坝、提高防御强度是不可能。

那样大的工程,没有个一、两年的时间、以及充沛的财力休想完成。这也是赵长天一直没有向这个方向努力的原因。

事实上,他很清楚,以他一个副县长的身份、再考虑昌县最近两年的财政状况,对大坝进行整体改造是不现实的。

最近一段时间、包括这两天,他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关于即将到来的洪涝灾害,选择什么时机向刘常清谏言?

他很清楚,在8月15日的大暴雨来临之前,他不可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来佐证自己的观点,如果贸然向刘常清表明自己的看法,估计很难起到什么效果。

姑且不论刘常清能否相信自己,光从市里的政治格局上看,刘常清对市政府的影响力非常有限,想要未雨绸缪的做一些事先准备工作,几乎不可能。

因此,如果在灾害还没有端倪之前,就向他建议采取应急准备,显然是为难他。

可如果等到大暴雨到来的时候再提醒他,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还能否避免人员的大量伤亡?

在赵长天的记忆中,当大凌河流经的几个县,很多水库、包括昌县的十个水库溃坝之后,直接导致了大凌河水位猛涨,在短时间内迅速掘堤。

昌县范围内,位于大凌河沿岸的大河镇、邻河镇首党其冲,具体有多少人死在这场大洪水中,赵长天也不知道。但他曾亲眼见到在洪水之后,无数个家庭支离破碎。

大凌河下游的凌县是受到影响最大的地区。在上一次人生中,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根据后来人们的形容,整个凌县县城几乎都被泡在了水里。

凌县在洪水中究竟死了多少人?官方没有正式公布,但根据人们的猜测,至少会有数千人被夺去了生命。

如今自己虽然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也许可以减少昌县境内水库的溃坝数量,多少的能减少一些大凌河水位的上升、但对于流经几个县的大凌河来说,其影响不大,甚至不过是杯水车薪。

也就是说,按照历史的轨迹,大凌河几乎一定会掘堤,凌县的惨剧也同样会发生。

在赵长天看来,无论他是否考虑人道主义因素?但对于他这个重生人士来说,大灾难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大机会。

当然,能否把握住机会,那又另当别论。

同样,对刘常清来说也是如此。

最终,经过反复考虑之后,赵长天决定还是再等一等,等到大暴雨来临的时候再向刘常清提出自己酝酿好的建议。

实际上,从7月下旬一直到如今,虽然下了几场雨,但都不大。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赵长天发出警告,也没有人会相信,刘常清显然也不例外。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长天所做的防汛抗洪准备工作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诟病,如果不是前一段时期官场上流传的那些关于赵长天的狠辣作风,估计,已经有很多人会抵制他的工作了。

很多人都在等着看这位副县长的笑话,如果今年没有发生洪涝灾害,赵长天所坚持推行的防汛准备工作,无疑会成为一个大笑话,甚至会对他本人的声望造成巨大打击。

也许,就是考虑到这一点,县委书记冯长远才没有公开的对这项工作进行批评、抵制。

自从刘广田倒台,在短暂的恼火之后,冯长远及时的采取了补救措施,县委办副主任张伟在他的运做下,接任了刘广田县委办主任的位置,使得冯长远的势力没有因此受到太大影响。

对此,赵长天虽然有一些遗憾,但也只能徒患奈何。毕竟,县委办主任的人选基本是要取决于县委书记的态度。

对于赵长天来说,只要冯长远无法掌控常委会,他就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这两天,赵长天一直忙着下乡,几乎没有在县政府停留,关于林玉和那个胖子的纠葛也被他忘到了脑后。

8月11日,天空下起了小雨,一整天都是阴雨绵绵,但赵长天没有受此影响,依然是几乎脚步未停的来往于各个水库巡视。

16个水库的防汛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大半。其中,那十六坐可能会发生溃坝的水库,只剩下了三个还在进行着紧张的作业,预计,在有三天左右的时间就会完工。

也就是说,在8月15日的大暴雨来临之前,准备工作就能基本就绪。

但实质上,究竟这种程度的预防工作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赵长天心里没有丝毫把握。

他记得,大暴雨持续的下了五天,在8月18日,也就是第四天晚上十点左右,大凌河掘堤了。 其它县的受灾情况他不知道,但昌县的情况他基本清楚:距离大凌河最近的几个村子包括大河镇与邻河镇几乎在一刻钟之内,就被洪水席卷。

岭东村虽然距离大凌河也不远,但因为有一道连绵的山岭阻挡了洪水,得以逃脱大难。否则,在他上一次人生中,很可能在那个晚上就提前归西了。

8月12日,天空依然下着小雨,早晨七点,赵长天开车离开了王寒月家。

进入8月份之后,赵长天几乎天天晚上都住在王寒月家里,为此,他都没有回过顺城的家。

前些日子,王寒月曾经专程去明阳的妇婴医院做过检查,检查出来的结果是她的肚子里怀着双胞胎,一男一女。

这个消息给赵长天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王寒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赵长天更加的重视起来。

王寒月已经按照赵长天的嘱咐,在家里专心待产,晚上,赵长天都会进行让王寒月无法理解的胎教。

虽然无法理解,但看着赵长天时而放放音乐,时而对着自己肚子说话的认真模样,她还是感觉非常幸福、甜蜜,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男人对她和胎儿的重视。

想到他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居然连家都不回,工作之余的空闲时间几乎都拿来陪伴自己,这让王寒月无比感动。

从王寒月家里出来后,一边开着车,赵长天一边想着今天的安排。

按照计划,今天上午赵长天将见见自己的家人,陪他们多待一会儿。

最近几天,老太爷在整理他的那些历史悠久的物品时,发现少了一张非常珍贵的照片。那张照片是是老太爷年轻时、离家所带的几张照片之一,具有非常重要的纪念意义。

本来,只要派一个家族晚辈回去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但老太爷却想亲自回老宅一趟,一是打算顺便看望一下岭东村的那些老邻居们,二是顺路到县政府看看自己的大孙子赵长天。

按照母亲刘晚霞在电话中的说法,老太爷应该主要是想看看赵长天,自从进入八月份之后,赵长天还没有回过一次顺城,老人家着实有些想念。

了解到这种情况,赵长天自然要抽出时间陪陪家人。至于那三个正在进行防汛作业的水库,有张学林盯着,他还是非常放心的。

根据昨天晚上定的时间,早晨八点多,一个家族晚辈将开车送爷爷他们到达昌县。

十几分钟之后,赵长天的车子开到了县政府大门口。

令他感觉意外的是,体形巨大的赵长发在大门外面挡在了他的车前。

对这个痴情的胖子,赵长天没什么恶感,同样也没什么好感,打开车窗之后,赵长天注意到胖子的衣服已经湿漉漉的,显然,这个家伙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

“有什么事吗?”

赵长天皱着眉头问道。

“那个,我听小玉说,你叫赵长天。你看,我们都是一个姓,在八百年前,说不定还是同一个祖宗呢,而且再加上我们的名字很像,这可是很大的缘分啊。”

胖子眯缝着眼睛,一边搓着手、满脸堆笑的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想说什么?麻烦你有话直说,我一会儿还有事情呢,没功夫在这里和你讲什么缘分。”

赵长天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他估计无论是谁,大早晨的被一个这样的人挡住去路,谈论什么缘分问题,都不会有什么兴趣和耐心。

“是这样的,自从那天和你见面之后,我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因此,想请你吃顿饭,不知道能否赏脸?”

胖子没有受到赵长天态度的影响,依然满脸的笑容。

“对不起,我没有和你相同的感觉。如果你打算求我什么事,我告诉你我很忙,帮不了你。至于吃饭,你还是请别人吃饭吧,麻烦你赶紧让让路,就比什么都强。”

赵长天语气愈发的冷淡起来。

他感觉,他的耐心正在逐渐丧失,如果不是顾虑到在县政府门前,使用暴力手段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他一定会下车用强硬手段推开这个缠人的死胖子。

“别啊,大家都是姓赵的,为什么这么不给面子呢?我就是有点小事想找你帮帮忙而已,举手之劳而已。”

“不是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吗?我很忙,真的帮不了你,而且,即使我有空,也没有帮你的义务,赶紧让开,好吗?”

“真的只是小事而已,你再考虑考虑,山水有相逢,谁求不着谁啊,你今天帮了我,我会记住这个人情。”

“抱歉,我想我肯定求不着你什么,我也不需要你记住什么人情,你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十几分钟之后,类似的对话还在持续,胖子就是死死的卡在车前、不肯让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赵长天感觉自己已经出离了愤怒。

对他来说,即使是一个漂亮女人如此缠人,他也会厌烦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同性别的男人。

随着时间逐渐接近8点钟,经过大门口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虽然还没有人停下来看热闹、形成围观的局面,但赵长天已经有了一种自己被别人看猴戏的感觉。

“我最后警告你,如果你再不让开,我就动粗了,你这人怎么给脸不要脸呢。”

赵长天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道。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看你才是给脸不要脸。TM的,老子好言好语相求,你就一点面子也不给,还敢出口伤人。

如果是换成老子以前的脾气,早就削你一顿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县长,拽什么拽?呸,你以为老子在乎你这个芝麻大点的小破官儿。如果不是顾虑到会给小玉带去不好的印象,老子早TM的大耳光子扇你了,操!”

在赵长天的刺激下,赵长发陡然间仿佛换了一人似的,眼睛眯缝起来,一抹寒光在眼中闪过,身体也猛然挺直。

赵长天遽然一惊,他惊的不是赵长发辱骂他的那些话,那些话只会让他愤怒、让他决定动用强力手段而已。

他惊是这个胖子的气势,这种凌厉的气势,绝不是普通人身上能有的。再加上胖子的语气,显然这家伙应该是个有些背景的人物。

但无论他的气势有多惊人,对于赵长天来说,他的怒火已经真正的被这个死胖子勾起来了。

刚刚那种辱骂他的话语,自从重生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也无论这个死胖子的背景有多了不起,他今天都必须要负出一定的代价。

赵长天打开车门,下车之后,不再说什么废话,肩膀微沉、身体向着赵长发就顶了过去,速度和力量几乎接近了赵长天正常水平的一半,他想要给这个胖子来点深刻的教训。

按照他的估计,这一下子会让胖子仰面摔倒、疼上个几十分钟。

下一秒钟,赵长天发现他错了,他错误的估计了胖子的灵活和反应能力。

在他的肩膀撞到胖子之前,胖子的身体非常灵活的做了一个侧闪的动作,与此同时,胖子的膝盖向着赵长天的肚子狠狠的顶了过来。

“操”赵长天暗骂了一声,仓促之下,双手猛的下按,瞬间,与胖子的膝盖的相接。

一股大力传来,赵长天感觉自己的力量居然落在了下风。

这一下,赵长天真的惊讶了,他虽然是仓促发力,但那力道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遇到练家子了。”赵长天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赵长天在心态上开始重视起来,考虑到眼下所处的环境,必须速战速决,赵长天将速度和力量提到了八层,将胖子的膝盖猛的按下,身体瞬间转向、继续向着胖子的身体冲去。

赵长天表现出来的力量显然也出乎了胖子的预料,在反击被遏止之后,胖子迅速做了出判断、他的身体迅速横向移动,赵长天势大力沉的一撞又被他闪开。

紧跟着,胖子的右肘狠狠的向赵长天后背砸去,这一次攻击,胖子信心十足。这一招,是他家族秘传的招式。

赵长天在一撞落空之后,就知道遇到了高手。刚才的这一撞,他有信心就是特种兵中的佼佼者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闪避过去。

自从重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与这样的高手对决。

随即,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了胖子的攻击动作。

忽然,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下意识的,他的身体猛然蹲下,单腿支地,另一只脚横扫而去。

在避过胖子肘击的同时,发起了反击,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散打招式,而是赵家秘传的十八路弹腿中的一路下盘进攻招式。

赵家的弹腿与流传于河南、河北地区的传统弹腿套路不同,传统的弹腿讲究的是稳、准、狠,而赵家讲究的是快、准、狠,两者最大的区别是,一个重视稳,一个重视快,

因此,在发力的姿势上,赵家弹腿看起来更随意,但实质上,对基本功的要求却更高,赵长天看似随意的一蹲,却包含了腿、腰、脚掌多年的磨练,才能在眨眼间做出这样的动作。

赵家弹腿,讲究的就是一击伤敌。 发出这一击之后,赵长天及时的回收了一些力道,否则,这一击,能扫断一根脚腕出的木桩。

同时,他对于这次发自本能的一击感到了一丝疑惑。赵家的秘传武术,由于杀伤力太大,他用的时候很少。

按照常理,他是不应该动用这样的招式的。

瞬间的疑惑之后,他找到了根源,他是因为胖子的那一记肘击。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误的话,胖子的那一记似曾相识的攻击,非常像赵家秘传的十八路散手中一路叠加攻击法。

横闪、冲拳、肘击,是那一路散手的套路,胖子虽然没有冲拳,但另外两个动作却非常连贯。

在赵长天脑海中飞速掠过这些想法时,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胖子居然凌空跳了起来,躲过了自己信心满满的一记横扫。

虽然姿势难看了一些,在落地之后还打了踉跄、差点来了了狗吃屎,但却是真的躲过了这记势在必中的一击。

只在刹那间稍稍楞了楞神,赵长天忽的跃起,向着胖子的肥脸就是一记冲拳,对于这次攻击,赵长天不认为胖子还能躲过,他已经看到了胖子眼中的惊骇。

由于胖子刚才那记非常像赵家秘传散手的攻击,赵长天的这一拳只用了不到五成的力量。

按照赵长天的估计,胖子被击中之后,会产生剧烈的疼痛,但不会对他造成大的伤害,最多,脸会肿上几天。

“住手。”

一个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猛然响起。

在拳头距离胖子的脸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时,赵长天停止了攻击。因为,他听出了发出声音的人是他的爷爷。

随着声音响起,赵家老太爷从十几米远之外停着的一辆轿车上走了下来。

看样子,老太爷已经目睹了赵长天和胖子短暂对决的全过程。

老太爷健步如飞的向着赵长天这边冲了过来,他的身后,赵天龙、刘晚霞夫妻二人也跟着走了过来。

收回了拳头,赵长天冷冷的瞪了胖子一眼,“胖子,算你走运。”

随即,他侧过身子看向爷爷。

为了防止胖子猝然进攻,赵长天没有完全转过身体。

但赵长天的这种防患于未然的想法明显有些多余了,胖子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赵长天身上,他注视着不远处大步而来的赵家老太爷,先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随即仿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怎么这么像啊。”

胖子喃喃自语的说着。

十几米的路程,老太爷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走完,到了赵长天和胖子近前。

老太爷很少见的把自己最喜爱的孙子晾到了一旁,而是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胖子,“你叫什么名字?你刚才用的那招是谁教给你的?”

老太爷语气有些急促的问道。老太爷的目光中,有着一种赵长天平时极其少见的焦急、渴望。

“我叫赵长发,这招是我爷爷传给我的,您老是什么人?”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胖子居然收起了在赵长天面前的嚣张,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老太爷的问题。

忽然,赵长天发现爷爷的身体晃了一下,表情发生了复杂的变化。

连忙上前一步,赵长天扶住了爷爷的身体,关切的问道:“爷爷,您老怎么了?”

老太爷把手放在了大孙子的肩膀上,似乎要借助孙子的支撑、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

“久义,久义!”

老太爷反复的念叨着这个名字。

老太爷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距离很近的赵长天和胖子却是能清楚的听到。

“诶,您老怎么知道我爷爷的名字?”

胖子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流露着不可思义的表情。

赵长天刹那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知道爷爷的名字叫赵久仁。

再联想到胖子的名字赵长发,以及他那记熟悉的招式,一个答案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这个时候,赵天龙和刘晚霞也来到了近前。

赵天龙没有听到老父亲先前说的话,此刻,看着老父的这种表情、他显然有一些疑惑,小声向着儿子问道:“长天,你爷爷这是怎么了?”

“天龙,别问大小子了。如果没有认错的话,我们应该是遇到你二叔的后人了。”

经过片刻的情绪失控之后,老太爷恢复了神志,一抹不加掩饰的喜悦表情在他脸上显露出来。

“孩子,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回答了大儿子的疑问之后,老太爷慈和的向着赵长发说道。

听了老太爷回答赵天龙的话之后,胖子的大肥脸上接连露出了震惊、不敢置信、喜悦等诸多表情。

“您老的名讳,是不是‘久仁’?”

一边向着老太爷缓步接近,胖子紧紧的注视着老太爷,颤抖着声音问道。

老太爷微笑着点了点头,“孩子,难为你这一辈的还能知道我的名字啊。”

“大爷爷在上,侄孙子给您老磕头了。”

走到老太爷面前,赵长发猛然跪在了地上,虽然地上满是泥泞,但他还是毫不迟疑的磕了一个头下去。

“好孩子,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能见到你,大爷爷心理高兴啊。”

一边说着,老太爷眼疾手快的托住了胖子的脑袋。

赵长天赶紧伸出胳膊把胖子扶了起来,此刻,再看着这个刚才还无比讨厌的死胖子,赵长天感觉却是非常的顺眼。

“大爷爷,没想到您老还健在,如果我爷爷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胖子兴奋的说着,像个孩子似的。

“孩子,你说你爷爷还活着?”

老太爷的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这种表情,赵长天还是第一次在爷爷脸上看到。

显然,刚刚老太爷一直在回避着问赵长发这个问题,他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消息,他担心一奶同胞的弟弟已经和他天人永隔。

“大爷爷,我爷爷他老人家身体硬朗着呢,还经常操练我们这些晚辈呢。”

胖子恭谨的回答道。

此刻的胖子,已经完全没有了面对赵长天时的无赖、嚣张嘴脸。

“好,那就好啊。”

老太爷欣慰的说到。

“爷爷,咱们还是换个其它地方好好谈谈吧,要不,先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

赵长天在一旁轻声的提醒了一句。

“好,大小子,听你的。”

老太爷点了点头。

“对了,我的赶紧把这个好消息通知我爷爷,正好到你办公室给他老人家打个电话,而且,大爷爷可以先和我爷爷通个电话。。”

赵长发兴奋的插了一嘴。

片刻后,赵长天带着家人和赵长发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胖子迫不及待的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起来,电话很快接通了。

由于赵家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室内非常安静,因此能隐约的听到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声音,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你好。”

“妈,是我,长发啊。”

“你个死小子,死到哪儿去了,等你回来,看你爸不扒了你的皮。”

“妈,你先别数落我,快点让我爷爷接电话,有大事,大喜事啊,我遇到大爷爷了。”

“恩?哪个大爷爷?”

“能有哪个大爷爷啊,就是我爷爷的亲哥哥,楼上摆着灵位的那个。”

“啊,真的吗?死小子你没说谎吧?”

对话进行到这里,中年女人发出了声音很大的一声惊呼,明显的有些难以置信。

“妈,这样大的事,你儿子敢说谎吗?现在大爷爷就在我身边呢,快点喊爷爷接电话吧。”

“好,好,我马上喊你爷爷。”

中年女人连声说着,随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远处而去。

片刻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在电话那头响起,还伴随着杂乱的对话。

“儿媳妇,你确定你没有听错,长发真的说是遇到我大哥了?”

“爸,真的,开始我也不敢相信呢,可长发一再保证,我相信这孩子不能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的。”

“爸,给您电话。”

伴随着中年女人的声音,赵家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长发吗?我是爷爷。”

一个有些苍老,但非常威严的声音响起。声音有些急促,可以显示声音主人的某种心情。

赵长天注意到,爷爷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但随即用手撑住了桌子,只是目光中,有着一抹晶莹的东西、突然涌现。

“爷爷,是我,我遇到大爷爷了,现在,大爷爷就在我身边,我把电话给他老人家了。”

“好…好。”

电话那头的老人,声音里蕴涵着明显的颤抖。

胖子把手中的话筒递给了身旁的老太爷。

老太爷接过话筒,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二宝吗?我是大哥。”

老太爷的声音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激动。

“大..哥,我是…二宝。”

电话那头的声音在瞬间变的哽咽起来。

听到这里,赵长天悄悄的抹了一把眼角溢出的泪水

60年了,骨肉分隔了60年,那一声久违的二宝唤起了曾经的记忆。

没错了,真的没错了,只有曾经的爸妈和大哥才会这么称呼他。

60年了,青春已经不在,儿孙都已满堂。

沧海桑田,世界在变,可不变的惟有那份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 60年了,本以为已经天人永隔的骨肉兄弟,又出现在了对方的生活中,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除了两个当事的老人,恐怕外人很难体会到他们的感受。

电话两头的两个老人,只各自说了一句话,就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对乍相逢的无限喜悦和感怀之中。

良久,老太爷才勉强收起了情怀,“老二,你等着,大哥去看你,大哥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不,大哥,还是我去看你。”

电话那头的老人非常坚定的说道。

老太爷没有坚持,他能体会到弟弟的那份心意。

接着,赵长天从爷爷手中接过了电话,先是恭谨、礼貌的向二爷爷问候几句之后,把赵家的地址告诉了他,并向他询问了来的时间和方式。

二爷爷稍稍考虑了一下,询问了身旁赵长发的母亲几句之后,告诉赵长天,他今天就将起程过来,会在上午乘坐飞往明阳的飞机,预计在下午四点左右就能抵达明阳机场。

赵长天表示,这边将会去接机。

结束了与广州那边的通话,赵家人依然沉浸在喜悦的情绪中。

老太爷向赵长发关切的问起了弟弟和他家中的情况,胖子心情愉快的进行了介绍。

随着胖子的介绍,即使是以赵长天的心理素质,也感觉到了震撼,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二爷爷感觉到了佩服。

据胖子的介绍,他爷爷早年参加了八路军,从一个普通士兵开始做起,在屡立战功的情况下,不断获得晋升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在建国前就做到了师长的高位,是军中最年轻的师长之一。

建国后,参加了朝鲜战争。

在55年晋升为军长,获得少将军衔,是当时军中最年轻的将军之一。

虽然在文革期间受到了一些影响,也是四人帮打击的目标,但在某位老帅的力保下,职位一直没有变动。

其后,77年晋升为集团军司令,在81年晋升为军区司令员。

从84年开始,进入中央军委工作,军衔晋升为上将。

91年,才从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到广州的大儿子家里居住。

他的大儿子也就是胖子的父亲,任军区政委,军衔为少将。

根据胖子的介绍:他爷爷共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第三代的成员也就是他这一代有18人,胖子的大哥赵长龙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因此他们家已经是四代同堂,称得上枝繁叶茂。

胖子的二叔在公安部任副部长,三叔任央行苏省分行行长,四叔是云省下辖的昆市的副市长,小姑原来在大学任教,后来毅然下海经商,自己创办了公司,现在已经是身家千万的富豪。

可以听得出来,胖子对自己的小姑充满了敬佩和羡慕。

第三代成员,胖子着重介绍了自己的大哥赵长龙,赵长龙今年刚满30岁,在西南某军区任特种大队大队长,因表现卓越,军衔刚晋升为上校不久。

在胖子看来,他大哥赵长龙也是自己家族中表现最为出色的第三代家族成员。

赵长发还特意提了一句,他大哥放了探亲假,前几天刚回到家里。

赵长天注意到,说到自己的大哥,胖子的情绪有些复杂,似乎有些佩服,又有一些惧怕。

介绍到这里,胖子已经基本介绍完了自己家族的情况。

赵长天笑呵呵的问道:“长发,你现在是什么级别了?”

“我就别提了,都24岁的人了,进入军中也有几年了,到如今才是个上尉,在后勤处做个小科长。”

胖子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于他来说,如果在没有遇到赵长天之前,还能对他的级别感觉比较满意,也认为能拿得出手,毕竟,在同龄人中,24岁的正科级干部可是不多见的。但与赵长天相比,就未免相形见绌了。

一边听着赵长发的介绍,老太爷不住的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欣慰。

胖子介绍完毕之后,赵家人又简单的商量了几句,老太爷决定马上先去老宅拿回那张照片,然后再回县政府会同赵长天和赵长发一起回顺城,吃过午饭,再去明阳机场接机。

老太爷询问胖子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去老宅看看?胖子委婉的拒绝了,说还有一点小事要处理,老太爷也就没有勉强他。

等到爷爷他们离开之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赵长天和胖子。

赵长天和胖子彼此说了一下年龄,结果胖子比赵长天只小了三天。

“长发,你小子还真说对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呢。说吧,如今我们成了自家兄弟,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能帮的我一定帮。”

赵长天笑呵呵的说道。

“哥”

胖子嘴巴很甜的喊了一声,然后有些扭捏的说道:“你知道我是为林玉来的,可这丫头老是避着我,这两天我根本就见不到她的影子。我寻思着,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我好去她住的地方找她。”

“长发,我和林玉打交道的时间也不多、算不上有多熟悉,还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赵长天摇了摇头说道。在这个问题上,他的确没有骗胖子。

听了赵长天的回答,胖子的表情明显的流露出了失望之色,长叹了一声。

赵长天看着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说道:“我打个电话给你问一声。”

胖子的表情立刻从阴转晴,笑得大嘴几乎咧到了耳根。

“瞧你那德行,不就是一个女人,至于吗?弄得连工作都不顾、就大老远的跑这里来找人家。估计等你回去,你爸轻饶不了你。”

赵长天一边拿起电话,一边数落了胖子几句。

“哥,我就一根筋的性子,看准了什么东西,就认死理。林玉原来对我不是这样的,初中时,我和她是一个班的。有一次,她亲口对我说喜欢我。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才对她这么上心的。

可没想到,她上了高中、我去当兵之后,那丫头和我就生疏了,不但老是躲着不见我,连我打的电话也不接。

可越是这样,我还就偏偏陷得越深,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也无数次想过,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洒脱点,可心理就是放不下。”

胖子有些苦恼的说道。

“长发,我告诉你一个道理:如果一个女人从心理讨厌你,你就是再努力追求,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反而会适得其反。如果你能暂时放下来,晾一晾她,说不准会起到更好的效果。而且,你很可能会发现,你赵长发并不是少了谁就没法过日了,眼前会另一有一番别样的天地。”

赵长天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他注意到,胖子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似乎对他的劝告有所触动。

虽然这么劝胖子了,赵长天还是拨打了政府办的电话。

在胡利口中,赵长天倒是知道了林玉所住的单身宿舍的地址,可胡利告诉他,林玉请了一周的假,从前天开始就没有来上班了,听她说是去了市里。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把情况告诉了胖子。

胖子虽然有些失望,但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失落了。而且,他还表示不去找林玉了。显然,对于赵长天的劝说,他已经真的听到心理去了。

赵长天扔了一本书给让胖子,让他坐在一旁看书打发时间。

赵长天则是快速的处理起桌子上的一些公文,处理完公文之后,赵长天又给胡利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一会儿有事要离开县政府、去明阳一趟,估计要明天才会回来。如果有重要的事情,就打自己新配置的大哥大。

由于经济的落后,本来预计在年初就可以使用的大哥大一直拖到了八月初才可以使用。

大哥大是刘清兰的兰天电子公司代理的产品之一,应赵长天的要求,刘清兰派人专程送过来了两台,赵长天自用一台,另一台被他送给了王寒月。

有了大哥大之后,虽然赵长天下乡的时候,由于信号的问题、依然无法使用。但只要在城区范围内,还是能带来不少便利。当他去顺城或明阳时,能随时与县政府取得联系。

与胡利通完电话不久,老太爷他们从大河镇返了回来。

一个小时之后,赵长天载着赵长发和家人一起到了顺城的别墅。

车子驶到别墅大门口的时候,赵长发透过铁栅栏看着里面高达三层、风格鲜明的别墅、吃惊得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向着赵长天问道:“哥,这是你们家住的地方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长发。”

赵长天一边把车向着别墅里面开,一边微笑着说道。

“哥,这么一个大的院子加上这栋别墅,那得多少钱啊?”

在震撼中,胖子继续问道。

“不多,很多材料都是自己公司的,节约了不少费用,全加起来就是四百多万吧。”

赵长天轻松的回答道。

“四百多万?还不多吗?”

胖子喃喃自语道。

对他来说,由于家世的辉煌,长期以来,他都有着一种远超普通人的优越感。

从内心深处,他虽然对自己能遇到五服之内的大爷爷和他的家族感觉非常高兴,但未尝没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心理。 在胖子原来的想法中,毕竟大爷爷的家族生活在顺城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在生活条件上,肯定无法和生活在大城市的自己家相比。

即使,他曾经因为和自己同龄的赵长天能做到常务副县长的位置而感觉惊讶,可他认为那也无法代表大爷爷家族的整体实力。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大爷爷家居然住的是别墅,还是如此一坐档次非常高的别墅,他是真的震惊了。

对于大爷爷的这个家族,他从心理产生了好奇,有一种想要迫切了解的冲动。

等到他和赵家人下车之后,观赏着布置得宛如花园般的庄园,赵长发觉得自己曾经引以为自豪的自家的住所,相比之下,实在是寒碜了一些。

等到进入别墅里面,看着一楼大厅内富丽堂皇的装饰,他再次经受了震撼。他终于理解了,赵长天所说的仅仅花了四百多万的涵义。

作为在后勤处工作了几年的胖子来说,自认还是有一些眼力的。

整个厅内的装饰,包括地板、沙发等在内,以他的估计,没有上百万人民币根本就拿不下来。

在此之前,胖子一直认为他小姑家的别墅已经算是档次非常高的豪宅了,在整个广州,也算顶尖的那种。

但显然,与眼前的大爷爷家相比,小姑家在档次上至少要差了一筹。

赵长天自然不清楚胖子的心思,进入别墅后,由父母接待赵长发,他和爷爷上了二楼、商量接待二爷爷的问题。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最终决定:第二代的成员派出四个代表,也就是年纪最大的四个,第三代的则是赵长天和两个弟弟作为代表,再加上一定坚持去接机的老太爷、以及赵长发,一共九个人。

而其余的赵家人,除了忙于集团事务实在脱不开身的,全都回到家里等候。

做出决定之后,赵长天开始分别给两个弟弟、赵林、赵东打电话,把二爷爷即将到来的事情、以及接待事宜告诉了他们,让他们负责向其他赵家人传达。

安排完之后,赵长天又和爷爷商量了一些接待的细节。

随着时间逐渐接近中午,赵家人陆续的从顺城、明阳汇集到了别墅,赵长发一个一个的和大爷爷的家人打着招呼,他算是见识到了大爷爷家族的人丁兴旺。

虽然已经从赵长天那里知道了大爷爷家里人口很多,有几十口人,可等到真正的见到时,他仍然赞叹不已。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汇集了将近二十人,而且还只是家族成员数量三分之一还不到。

而且,胖子还发现,大爷爷的这些后代,无论穿着还是气度,大都不凡。

胖子还有一个重要的发现,他发现这些大爷爷的家人们对那个和自己同龄的堂哥赵长天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尊敬。无论是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都不例外。

给他的感觉,仿佛在这个大家庭里,那个年轻的堂哥是一家之主一样。而且,还是深得家人爱戴的一家之主。

这种情况,让他感觉到了极度的好奇,他甚至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自己的家族也是个大家族,对于长幼尊卑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在自己家里,爷爷具有不可抗拒的权威,第二代的父亲和叔叔们对于第三代的成员也具有类似的权威。

他知道,在中国这样一个国度里,自己家族的情况才是正常的现象,这是流传了几千年的传统。

在这种极度惊讶的情绪中,他一边和大爷爷的家人们亲热的说着话,一边继续仔细的进行观察、猜测。

难道因为他是副县长?

胖子在心理暗自猜测着。可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仅仅以一个副县长的身份,或许对于一些普通人来说,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可对于大爷爷的这些明显非富即贵的家人来说,决然无法具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

胖子的疑惑在持续中。

中午的时候,赵长江、赵长河从明阳赶回顺城,并按照赵长天的要求带来了接人的车辆。

考虑到二爷爷那边来的人员数量可能不会少,赵长天专门指示老二从集团调来了6辆车,三辆奔驰、三辆奥迪,并配置了专门的司机。

赵长江和赵长河由于要安排集团事务,是最晚到达别墅的。

这时候,抛去在外地工作、以及还在读书的、加上未成年的孩子们,所有能抽出时间的赵家人全部到齐。

所有人加起来,一共20多人。

之所以数量如此少,是因为有相当一批赵家人被派往各个省去主持各个分公司的工作,根本无法赶回来。

在刘晚霞的张罗下,接道通知赶过来的各户的女人们一起动手,很快,一顿丰盛的午餐被摆上了桌。

赵长发成了饭桌上的宠儿,好客的赵家人纷纷向他敬酒。

如果不是考虑到还需要他到机场接人,因此大家只是让他小口喝酒即可,恐怕,胖子早就倒在了酒桌上。即使是这样,在无数次的小口之后,胖子也有了一些晕忽忽的感觉。

但即使在是在饭桌上,胖子依然还不时的会仔细观察、思考那个疑问:赵长天为什么会得到家人的一致爱戴?

胖子的这个疑惑一直到离开赵家,坐上车去明阳,也没有解开。限于刚和大爷爷的家人认识的原因,他又不好直接找人打听。

但胖子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早晚要解开心中的疑惑,弄明白为什么赵长天会在大爷爷家中具备那样大的影响力和地位。

刚离开别墅的时候,看到接机的车队,三辆奔驰、三辆奥迪,他对这种大手笔感觉惊讶。

这些车是大爷爷家里的?还是借来的?

震惊过后,胖子产生了这个疑问。

不好直接询问,胖子拐弯抹角的向赵长天打听了一下这些车的来路。

赵长天告诉他,这是自家公司的车。

一听这话,胖子马上产生了高度的兴趣。

自家的公司?什么样实力的公司会有六辆这种车?尤其是其中还有三辆在广州都属于顶级轿车的奔驰。

在这种兴趣之下,胖子向赵长天打听了公司的名头。

实质上,胖子是想以此作为开场白,接下来继续打听公司是从事什么业务的?这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他根本就不认为,他会听说过一个偏远的小城市的公司,哪怕这家公司有点实力,那也不可能听说过。

毕竟,北宁省包括顺城和广州离得太远了。如果是南方的一些有点名气的公司,他还有把握知道一些。

可当赵长天说出‘远大’这个名字的时候,胖子楞了一下,他感觉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那里听说过一样。

而且,就是在最近听说过。

很快,他脑海中的记忆给了他答案。

在前不久去姑姑家里时,他听到了姑姑在和别人打电话时,提起了这个名字。姑姑在电话中和人说:她最近正在争取一个非常赚钱的项目,要向远大集团争取一个产品在广州的代理权。

姑姑那个人介绍:这种产品已经在国内卖疯了一样。最初,一个省会城市的代理权二、三百万就可以拿下,但现在已经被炒到了八百万都不一定能争取到。

姑姑的公司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想要和那个人一起合作各出一半的资金联手拿下代理权。

那个人没有马上答应,但同意考虑考虑。

当时,胖子出于好奇心,就问了一句,什么产品这么赚钱?

姑姑告诉他,是一种保健品,叫三健口服液。

由于时间不长,再加上对金钱的敏感,胖子对这件事记忆还非常深刻。

因此,当听到赵长天说出‘远大’这个名字时,他虽然已经从心理认定了两者不可能是同一家公司、只是名字凑巧相同而已,但还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三健口服液?

可另他想不到的是,赵长天居然点了点头,说那是公司旗下的一种产品。还对胖子能知道这种产品,表示了一定的惊讶。

那个时候,胖子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他没想到,只是出于好奇心的这么一问,居然真的会听到这种完全超出了他想象的答案。

他知道,赵长天不可能会在这个问题上骗他,也根本没那个必要。

在这种情况下,他对于大爷爷的这个家族产生了一种景仰的感觉。他几乎无法想象,这个家族将会有多少财富?

按照姑姑流露出来的意思,一个省会城市就是数以百万元的代理费,全国有多少个省会城市?

而且,这还仅仅是代理费而已。那按照姑姑所说的已经被卖疯了的产品本身,又会产生多么大的利润?

一想到这些,胖子甚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要知道,他之所以百般恳求爷爷和父亲把他调到后勤部,就是为了能有一个捞油水的好机会,天生对金钱感兴趣的他,在不直接触犯部队条例的情况下,几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捞钱的机会。 有时候,哪怕是为了弄到几块钱,他也会搅尽脑汁,设计一个不会被人察觉的方案。

但就是这样,几年下来,也不过是积攒了几万块钱而已。为此,在沾沾自喜的同时,他也如履薄冰,惟恐被人发现、传到父亲或是爷爷那里,从而影响到他的发财大计。

可看看人家,可能一个小时、甚至一分钟赚的钱就能顶得上他几年的收入。

自从知道了这个震撼到他心灵的消息,一直到明阳机场,胖子都沉浸在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中。

有震惊、有羡慕、有喜悦、还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对于胖子的复杂情绪,赵长天自然无从知晓,他只是感觉胖子的情绪有点反常,似乎在知道三健口服液属于远大集团之后,就陷入了某种思考之中。

自从认亲之后,对于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厚脸皮、还有些无耻的胖子,赵长天的印象越来越好,尤其是在县政府大门口的那一跪,让赵长天对他产生了认同感。

这个家伙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下午三点多,接机的车队到达明阳机场。

在机场一楼候机大厅的出口处,赵家人怀着激动的情绪等待四点的到来,周围还有许多和他们一样等待接机的人们。

赵长天找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知道了从广州飞往明阳的飞机将在四点准点降落。

赵家老太爷的心情无疑是最为激动的,自从年轻时离开家,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家人。

多少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次,他在梦中梦到过父母、梦到过自己的弟弟、妹妹。

他想念他们,无比的思念他们,但他曾经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有见到他们的机会。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遗憾。

即便是自己已经儿孙满堂,但他依然无法停止对亲人的追忆。

本以为,即使在他进入棺材的那一天,他也将带着遗憾离开。可没有想到,在他已经古稀之年的时候,居然会有机会见到亲人,见到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尤其是这种巨大的惊喜发生在赵家在大孙子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向繁荣昌盛的时刻,更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满足。

此生无憾了!

在赵家人的翘首以待中,四点钟到了。

很快的,出口处涌出了很多的乘客。

赵家人和赵长发在出来的乘客中搜寻着,如果没有赵长发这个熟悉对方的人,赵长天一定会准备一个接人的大牌子的。虽然老太爷说只要见到自己的弟弟,就可以认出他,可毕竟双方已经有60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忽然,在赵长发还没有发现目标并做出提示的时候,老太爷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大步向前走去,紧接着,胖子喊了一声:“爷爷他们出来了。”

紧接着又兴奋的嚷嚷道:“来了不少人呢。”

顺着老太爷行走的方向望去,赵长天发现了一个被数人环绕着的老人。

老人身材高大、精神矍铄,顾盼之间有一种大家风范,不需要赵长发提醒,赵长天已经基本断定这个老人就是二爷爷,与爷爷比起来,两个人无论身材还是长相都太想象了,甚至就连气质上都有相似的地方。

那个老人似乎也发现了老太爷,猛然间加快了脚步,向着老太爷迎了上去。

赵长天紧紧的跟在老太爷身后,胖子本来和赵长天是并肩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故意慢了一步、跟在了赵长天身后。

似乎感受到了两个老人各自的急切一样,无论是出来的乘客还是接机的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八米、五米、三米,距离还剩下一米的时候,两个老人停下了脚步,就那么彼此凝望着。

赵长天看了身后的胖子一眼,胖子重重的点了点头。两个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激动。

这一刻,赵长天和胖子都没有说话,他们知道,在这历史性的一刻里,眼前的空间是属于两个老人的。

由于角度的原因,赵长天看不到爷爷面上的表情,但他能清晰的看到对面老人的面庞。

他看到,那个老人嘴唇紧紧的绷在一起,脸上的肌肉在颤动着,眼中赫然涌上了一丝晶莹的东西。

躲在赵长天身后的赵长发有些鼻子发酸的感觉,他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一向景仰的、被誉为铁血将军的爷爷有过这样的表情。

赵长天注意到,二爷爷身后跟着的数人也到了他身侧的位置,一共是六个人,赵长天判断,这都应该是二爷爷的家人。

首先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令赵长天印象深刻,在他身上明显的流露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接下来,他注意到了中年男人身旁、一个气质上显得非常高贵的中年妇女,赵长天判断她应该是大家出身。

在中年妇女身旁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不到40岁的女子,女子身材高挑、颇有一种女强人的干练气质。

在女子身旁是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高个男人,高个男人身上明显的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学者气质。

与高个男人相邻的是一个30岁上下的男子,看到这个体形彪悍、锋芒毕露的男子,出于武者的本能,赵长天在他身上感受的了危险的气息。

这是一个高手,赵长天的直觉这样告诉自己。

在他身旁是一个身材有些娇小的美貌少妇。

在片刻间打量了一番二爷爷的家人之后,赵长天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两个老人身上。

经过几秒钟的凝视,老太爷嘶哑着嗓子喊道:“二宝!”

“大…哥!”

对面的老人仿佛是从喉咙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赵长天注意到,随着彼此简单的交流,二爷爷眼中已经是热泪盈眶。

几乎是同时的,两个老人上前一步。

刹那间,两个老人紧紧的拥抱到了一起。

那一刻,赵长天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一些发涩。

两个老人的家人们,都只是安静的看着这一对老人的真情流露,没有出声打扰。

良久之后,两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才勉强收起了情怀。

两双苍老、有力的大手握在一起,亲热而又满含感慨的交谈起来。

“大哥,真没想到还会有再见到你的一天。当初,李保国说你带人和他去炸军火库的时候壮烈牺牲了,否则,我早就寻找大哥了。”

赵久义有些感慨的说道。

“当年,情况的确非常危险,我是负了很重的伤、很艰难的才冲了出去,我也以为除我之外的人都牺牲了呢。”

说起往事,老太爷也颇为感慨。

“爷爷,二爷爷,这里人多,咱们先回家吧,有什么话到家好好唠唠。二爷爷他们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一定很累了。”

赵长天趁着两个老人交谈的空隙,插了一嘴。

“好,听大小子的。老二,咱们回家。”

老太爷点了点头。

赵久义看了赵长天一眼,“大哥,这是你孙子吧?”

“这是我大孙子,叫长天。”

老太爷看向孙子的目光中满是宠溺。

“长发,你给大家做个简单的介绍吧,让大家先认识一下。”

赵长天向着躲在自己身后的胖子说道。

胖子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赵长天身后移了出来。

赵长天注意到,胖子的目光有些躲闪,似乎不敢直视对面的家人。

“看你那副欠揍的德行,这次你立了大功,我做主不让你爸收拾你了。听长天的,给双方引见一下。”

赵久义看着孙子畏缩的样子,自然知道他害怕的是什么,出言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哎,爷爷你早说啊,看把你孙子吓的,我马上介绍。”

胖子得到了爷爷的尚方宝剑之后,马上神采飞扬起来,其表情变幻之快让人愕然。

“小崽子,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看我不揍烂你的屁股。”

中年男子小声的向胖子警告了一句。显然,这就是胖子的父亲,也就是赵久义的大儿子。

胖子机灵一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肥胖的大屁股。

随即,瞄了自己的老子一眼,小眼睛一眨,大声说道:“这位英明神武、气质不凡的男人就是我爸,我爷爷的大儿子,尊名是天林。”

胖子有些谄媚的介绍道。一边介绍,小眼睛还不时留意着自己老子的表情。看到老子的表情比较和缓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胖子又陆续的介绍了其它人,挨着中年男人的气质高贵的中年妇女是胖子的母亲李云雪。

不到40岁的干练女子是胖子的小姑赵天月,她身旁的男子是她爱人曾善长。

30岁的男子是胖子的大哥赵长龙,娇小美丽的少妇是她妻子。

介绍完自家人之后,胖子又把大爷爷的家人进行了简单的介绍。

片刻之后,大家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接下来,两拨人汇合到一起,有说有笑的向着侯机大厅外走去。

当在停车场看到整齐的停放在一起的六辆档次很高的轿车时,和赵长发一样,赵久义和他的家人显然都有一些惊讶的感觉。 六辆车,载着两家人向着顺城驶去。

赵长发和来时一样,与赵长天坐在了同一辆车里。

刚才,他注意到了家人的表情,胖子心理合计着,等会儿见到大爷爷家的别墅,恐怕家人会更加惊讶吧。

与胖子的估计差不多,车队到达赵家之后,来自广州的客人们果然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车子驶进停车场,众人下车之后,一边缓步的向着别墅大门走去,一边欣赏着美仑美幻的景色。

花园里百花竟放,游泳池里绿波荡漾,各种被移植过来的珍稀林木遍布于各个角落……

赵天月赞叹道:“大伯,我去过一次欧洲,曾经看到过几个大家族的庄园,给我的感觉,大伯家的规模和档次与那些庄园相比毫不逊色,在国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顶级庄园。”

“呵呵,这都是出自长天的设计,小侄女要是喜欢,以后就经常过来住住,大伯可是非常欢迎啊。”

老太爷笑呵呵的说道。

赵天月看了赵长天一眼,对这个明显深受大伯器重、喜爱的晚辈有了越来越多的好奇。

作为一个在商场打拼多年的女人,赵天月对于自己看人的目光一向很有信心。

在她看来,接机的人中,大伯的几个儿子都比较普通,虽然从穿着上看,明显的带着富贵气息,但在气质和风度上给她的感觉,都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可大伯的三个孙子,却给了她截然不同的感受。

大伯的大孙子赵长天是令她印象最深刻的,她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成功者、甚至是上位者的气质。

这种气质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年轻的男子身上感受到了,她曾经接触过一些所谓号称年轻有为的太子党式的人物,但对比之后她发现,大伯的这个孙子明显的更胜一筹。

这也是她对赵长天越来越好奇的重要原因。

而且,赵天月还注意,自己父亲看着赵长天的次数非常多,目光中满含着赞赏。这种眼神,即使是面对家族中最出色的第三代成员长龙的时候,都很少出现。

赵天月猜测,应该是父亲和大伯乘坐一辆车的时候。两位老哥俩谈了很多,估计就是谈到了赵长天。

像自己夫妻、大哥夫妇、侄子小两口,毕竟和对方是初相识,再加上关系远了一层,自然无法像人家亲兄弟那样没有拘束、顾忌的交谈。

赵天月还注意到,父亲有时还会把目光停留在大伯的另外两个孙子身上。

这两个年轻人,也让赵天月感觉了他们的不凡之处。

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她感觉到了一种大将风度、一种淡定、从容的气质,这样的表现,甚至让人很难相信他们都只有二十岁出头。通常在一些事业有成的中年人身上,赵天月才会发现这种特点。

除此之外,作为一个在商场上的女强人,赵天月对于金钱一向敏感。她大致的估算了一下,以这片庄园所占的面积和别墅的规模,在不考虑别墅内部装修的情况下,没有个几百万是根本拿不下来的。

如果那六辆车也是大爷爷家所有,那这两样加起来,价值将会接近千万。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大伯家至少会有数千万的财富、甚至更多。

以赵天月的见识判断,这样的富裕程度堪称豪富了。如果没有大的企业作为支撑、收入来源,是很难获得这样巨大的财富的。

那么,大伯家经营的企业是什么?

整个北宁省,她只知道两个堪称富豪级的人物,一个是飞龙保健品的当家人,一个是远大集团的老总。

虽然据说一向比较低调的远大集团老总也姓赵,但赵天月在来到别墅之前,根本没把他和大伯家联系到一起。

毕竟,中国同姓的人太多了,赵姓又属于大姓。

可随着进入到庄园、看到眼前的大别墅,在意识到大伯家的富有之后,赵天月不自觉的想到了仿佛神话般崛起的远大集团,想到了远大集团神秘的姓赵的老总。

虽然远大集团总部位于明阳,但明阳毕竟离顺城没有多远。

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想要知道两者究竟有没有联系?

就在这时,别墅内其余等候的赵家人都迎了出来,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和彼此的引见。

之后,众人一起簇拥着位于中间的两位老人向着别墅内走去。

在进入到别墅、看到别墅内极高档次的装修之后,赵天月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极点。

此刻,大厅之内已经整齐的摆上了桌椅。

广州的客人们被安排到了客厅靠里边的位置就坐,其余的赵家人按照辈分的不同、围坐在他们周围。

老太爷和弟弟亲热的说着话,两个家族的二代成员们在一起热情的寒暄着,三代成员自然也是如此。

只有一个人例外,赵长天照例坐在了老太爷身边的位置,客人们再次见识到了这位在赵家地位明显不同的晚辈。

赵久义知道为何如此。

在从明阳到顺城的路上,老太爷和弟弟赵久义坐的是同一辆车,老哥俩在车上聊了一个小时。

老太爷先是问起了一个他非常关心的问题:家里的其它人情况都怎么样?多年以来,他只是知道父亲已经亡故了,知道大弟弟做了八路军,但母亲和另一个弟弟、妹妹的消息,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听到大哥的这个问题,赵久义的情绪有些低落。他告诉大哥,在他刚从军的前几年和家里还有联系,但自从抗日战争进入胶着状态之后,他就失去了和家里的联系。

抗日战争胜利之后,他曾经回过老家一次,却发现家里已经是满目创痍,母亲和弟妹都已经不在了。

和人打听之后,才知道在44年,家里人就搬走了,但具体搬到了哪里?却没有人知道。

他在家乡打听了几天,也没有家里人的任何讯息,他只能满怀遗憾、怏怏的离开了家乡。

后来,在解放战争爆发之后,他又陆续几次的派人去家乡打听过,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新中国成立后,他曾经在广东省全省范围内进行了寻找,家人的下落还是如石沉大海一样。

几十年以来,一直到现在,他曾经通过各种方式寻找过,但一次次都只有失望。

听了弟弟的讲述,老太爷也很黯然。但很快重新打起了精神,无论如何,与弟弟相逢都是一件大喜事。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他们除了大致的向对方介绍了一下这些年彼此的经历,其余的谈话时间就是围绕着各自家族的儿孙们谈论的。

毕竟,对于老人们来说,平日里关注的头等大事就是家族延续、以及后辈子孙们的问题。

在两个老人各自的心目中,都有着相对偏爱的后代。

赵久义重点向大哥介绍了自己的大儿子、二儿子、小女儿、大孙子,而老太爷则是重点向弟弟介绍了自己的大孙子赵长天,也侧重介绍了另外了两个孙子赵长江、赵长河。

当赵久义听完大哥的介绍之后,即使是以他戎马一生所造就的强大心理素质,也为侄孙子赵长天的经历而赞叹不已。

没有依靠家里的任何帮助,独自在仕途闯荡,24岁成为常务副县长。这种升迁的速度,显然是打破常规、而且极其罕见的情况。

以赵久义对官场的了解,这至少说明了两点:首先,赵长天本人具备足够的能力,其次,他善于构建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这两者缺一不可。

如果只具备足够的背景,却没有相应的能力,如果把他放在高位上,那不是爱护、而是一种捧杀,政治道路从来都是复杂而艰险的,不具备在那个位置上的能力,早晚会出大问题。

这也是一些深谋远虑的老政治家,不愿愿过快的让自己能力不足的后代升迁的主要原因。

而如果具备相当的能力、却没有相应的背景,显然也是无根之木,想要获得升迁非常困难不说,而且经受不住官场风云的考验。

如果说对于赵长天在仕途上的,赵久义在心理上还勉强能够接受的话。

那么,对于赵长天领导两个弟弟在商场上所创造的辉煌,接受起来就非常的困难了。

虽然老人家没有在商场亲自打拼的经历,但以他的见识和智慧、再加上经商的小女儿与他时常交流的一些东西,让他对于商场打拼的艰难,有着清晰的认识。

小女儿在商场打拼多年,利用了各种关系,才取得了如今堪称成功的成绩、拥有了上千万的资产。在满足自己花消的情况下,还能不时的补贴一下家族中其它分支家庭的开销。

可以说,小女儿对自己家族的贡献是很大的。

也因此,对于自己的这个小女儿,赵久义是非常疼爱和看重的。倒不是说他势利,而是在如今这个年代,提高生活质量是所有家庭的愿望,而想要提高生活质量,无疑金钱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在赵久义看来,在对待金钱的态度上,甚至在官场上的官员们也不例外,对于那句“千里当官只为财。”他认为还是颇有些道理的。

可赵长天这个年轻的侄孙子,几乎是在白手起家的情况下,只用了三年多的时间,就打造了如此一个庞大的商业集团,这近乎奇迹。

说起来,他对远大集团并不陌生。

退休之后,他的爱好之一就是时常看看电视。

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他对于频频出现在电视台上的三健口服液的几乎已经能倒背如流。前几天,女儿来家里看望自己、一起看电视的时候,女儿和自己聊起了这个隶属于远大集团旗下的保健品在市场上像是卖疯了一样。

女儿还有些酸溜溜的开玩笑说,远大集团的老总如果数自己赚的钱,都能数到手抽筋。

据女儿判断,这家集团在保健品上的收入,保守估计一个月都能赚到数千万,甚至过亿都有可能。

当时,赵久义也有一些感叹。

虽然人家赚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这赚钱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让人在心理上难以接受。

女儿说她正在争取这个产品的代理权,因此,赵久义对这家公司记得很清楚。

可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大哥居然说这样一家日进斗金的企业居然是他的孙子创立的,也就是说,这家企业属于大哥的家族所有。

虽然大哥说得轻描淡写,只说公司经营了一种叫三健口服液的保健品,还同时经营矿泉水、地产、装修等项目,没有提具体的经营和收入情况。

但赵久义毕竟对这家企业有着一定的了解,他知道这家企业究竟代表着多大的财富。

因此,在震惊之后,他对于创造了奇迹的赵长天自然是充满了兴趣。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大哥如此重视这个孙子,在这样的场合、不论辈分的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也感觉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样的家族晚辈,身为当老人的,怎么会不重视、不喜爱呢?

同时,赵久义对于大哥的家族能如此繁荣昌盛、而感觉非常喜悦、欣慰。

赵天月注意到,自从坐下之后,父亲虽然不停的在和大伯说话,但他的目光依然是更多的放在了赵长天身上,目光中明显的流露着重视。

正在这时,体形肥胖的赵长发鬼鬼祟祟的挪到了姑姑身边,轻声在她耳旁说道:“姑,远大集团是大伯家里的。”

赵天月激灵一下,心中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证实。

“知道了。”

随即,赵天月小声的回应了侄子一句。

对于这个胖侄子的机灵和善解人意,赵天月非常满意,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胖子知道这一次自己做对了,心理有些小得意的又挪了回去。

两个同枝相连的家族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流,彼此很快的熟悉起来,气氛愈加的融洽起来。

晚上六点,在刘晚霞的张罗下,热气腾腾的丰盛饭菜被摆上了桌,一瓶瓶茅台酒被启开。

整个晚宴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在酒桌上,宾主尽欢,双方越来越熟悉、亲热,毕竟,骨子里有着相同的血脉。

晚宴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撤去屋内的大部分桌椅,赵家其它的分支家人与客人道别之后纷纷离去。

赵长天还在读书的弟妹们也到楼上休息去了。

一楼的大厅内空荡起来。

宾主加在一起只剩下了10几个人,这些人大都是两个家族的中坚力量、核心成员。

“老二,你要在大哥这里多住些日子啊。”

老太爷注视着弟弟殷切的说道。

赵久义点了点头,“大哥,孩子们都有工作要忙,明天我就打算让他们先回去,我会留在大哥家里多待几天。”

两个老人一边品茶,一边随意的聊着天,时不时的看看谈得非常融洽的晚辈们,其乐融融。

赵天龙夫妻对上了赵天林两口子,在一旁谈得不亦乐乎。

其余的人则是聚成了另外一个小圈子,此时,正在谈论着远大集团和正在热销的三健口服液。

赵长龙两口子都是属于话不多的那种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听别人谈话,偶尔的才会插上一、两句话,但通常都是恰倒好处。

赵天月和丈夫曾善长都非常擅谈,论起博学程度,包括赵长天在内的晚辈们自然不是一个等级的。

但赵天月有其它的想法,自然不会在这里卖弄自己的学识,在她的暗示下,胖子赵长发很快的把话题引到了远大集团、以及三健口服液上。

胖子知道姑姑对于代理三健口服液的渴望。眼下,有了这样一个好的机会,姑姑不好意思提起,他这个一向被认为是厚脸皮的家伙自然会主动跳出来。

在赵长天的示意下,赵长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远大集团的运营情况,大致的谈了谈地产公司、装修公司、、保健品公司以及矿泉水厂的现状。

虽然赵长江没有夸夸其谈,只是简单的进行了一些描述,但已经足够让客人们惊讶了。

这种惊讶还是建立在已经知道三健口服液属于远大集团旗下产品的基础上。

曾善长和赵长龙夫妻还差一些,毕竟,他们在商业上的敏感性远比不上赵天月和赵长发。

对于赵天月和赵长发姑侄来说,一个三健口服液已经足够让他们感觉震撼,可没想到,远大集团旗下还有这样三个已经在多省范围内的项目。

随着赵长江的介绍,姑侄两个人不时的从彼此眼中看到惊讶之色。

作为商场上的专业人士,赵天月会不时的提出一些经营上的问题,赵长江的回答让赵天月非常满意,对于这个20几岁的年轻人越来越佩服。

等到介绍得差不多的时候,赵长江诚恳的说了一句:“其实,公司到现在,主要是大哥的功劳,是大哥创立了公司、并一直进行指导,才有了公司如今的规模。”

听到这些话,包括曾善长和赵长龙在内的客人更加惊讶了。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知道,赵长天是一个常务副县长。

能以24岁的年纪在仕途上取得这样的成就,已经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如果再加上在商场上取得成绩,那这个人的能力简直堪称恐怖。

性子素来高傲的赵长龙,也不得不对这个年轻的堂弟产生佩服。

在与自己接触过的所有优秀的所谓年轻俊杰对比之后,赵长龙发现,那些太子党也好、天之骄子也罢,与堂弟比起来,在能力和成就上简直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物。

震撼过后,胖子想起了自己原本引起这个话题的用意,姑姑可是偷偷给他下达了任务的。

“哥,你可能不知道,咱姑前些日子也想争取三健口服液在广州的代理权呢。”

胖子亲热的用了一个‘咱姑’,神态故做轻松的说出了这句话。

但实质上,胖子的心已经提了起来。他期望着赵长天回答,但又担心答案令自己和姑姑失望。

赵天月心理显然也有一些紧张。

毕竟,这可是涉及到上千万的大投资。

在她心中有一个期待,她希望赵长天能看在亲戚的份上,能在代理费上适当的减少一些,如果能减少一半,达到四、五百万的程度,那她就用不着寻找那些犹豫不决的投资伙伴了。

但她心理也没底,毕竟双方才刚刚认亲不到一天的时间,而且商人大都注重利益,在商场上不顾亲情、只重利益的大有人在。

如果不是担心广州的代理权被别人捷足先登,如果不是这个代理权对她这个商贸公司太过重要,她是不会这么仓促的让侄子赵长发提起这个话题的。

毕竟,在刚认完亲之后,这种举动多少显得功利了一些。

曾善长、赵长龙夫妇也有一些紧张,即使是商场上的门外汉,但他们也知道这件事对于赵天月的重要性。

他们很清楚一个道理:有时候如果能争取到一个好机会、就可能代表着巨大的财富。

“老二,明天你安排一下,把整个广东省的代理权都交给姑姑代理,由姑姑代理广东省的一切销售事宜,免去一切代理费用。”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赵长天向赵长江下达了指示。

“好,大哥,我知道了,明天上午就办理这件事。”

赵长江的回答同样很干脆。

听到赵长天言简意赅的回应,赵长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啊”

他难以自控的发出了一声很大的惊呼。

赵天月也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原本,赵天月想要的是一根树木,但没想到居然收获了一整片森林。

一种巨大的惊喜从她心头升起。

据她所知,在远大集团的营销体系中,各省的代理商只有省会城市的代理销售权。但即便如此,以她的了解,一个普通的省会城市的代理商,也能月入数百万。

那么,对于国内经济发达指数名列前茅的广州、广东省来说,那将代表着怎样的一笔财富。

而且,一分钱的代理费都不用出,那意味着凭空省去了上千万的费用。确切的说,如果算上代理广东全省应付的费用,甚至将是数千万的巨额资金。 赵天月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她很想稍稍的推辞、谦让一下,但她感觉自己说话有点困难。

最终,她还是只说了一句:“长天,那姑姑就谢谢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自己对大伯的家族有了真正的认同感。

对于赵长天的这种毫不犹豫的就送了自己这么一份大礼的慷慨做法,她当然不会幼稚的认为对方在炫耀什么,没有哪个傻子会拿如此巨大的利益炫耀。

赵长天的行为,只说明了一点,他是真正的认可了她以及她所代表的家族。

还能表明,赵长天对于自己的亲人是慷慨、大方的,是一个很重视亲情的男人。

与赵天月一样,其它的客人显然也为赵长天的大手笔所震惊。

老太爷和弟弟赵久义,包括赵天龙、赵天林等人的注意力,也被胖子的惊呼声吸引到了这边。

了解到情况之后,老太爷欣慰的笑了,对于大孙子的处理方式他感觉非常满意。

赵久义也赞赏的点了点头,在心中对赵长天的评价又上了一个档次。作为一个古稀老人,他非常在乎的一点就是,后辈们能够彼此团结互助。

赵长天的表现,显然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对于大哥能让赵长天成为他家族的领导人,赵久义有了深刻的理解。

赵天林也不住的点头,和妻子对视了一眼,对于赵长天的表现大为满意。

这一晚,两家人在愉快的氛围中,一直畅谈到半夜,才到楼上休息。赵家的诸多待客房间,到此时才真正有了用武之地。

第二天,在老太爷和二爷爷赵久义的催促下,赵长天返回了昌县。

本来,赵长天是打算再陪客人待上一段时间、并亲自送赵天林他们去机场的,但两个老人包括其它客人一致认为不能因此耽误了赵长天的工作。

毕竟,常务副县长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有很多工作等着赵长天去处理呢。

在这种情况下,赵长天没有再坚持。

事实上,随着时间日益临近8月15日,赵长天整个人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他还真无法静下心来陪着客人。

这些准备工作,有工作上的,有身体上的,也有心理上的。

在工作上,他所能做的,已经差不多了。按照计划,明天上午,16坐水库的防汛准备工作将全部完成。

他要利用大暴雨来临前最后的两天时间,巡视一遍危险水库下游、以及大凌河沿岸的村庄,以便在关键时刻能及时采取行动。

在身体上,他很清楚,从8月15日开始,一直到9月份汛期的结束,他将很难再有充分的休息时间,他必须要把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

在心理上,他知道,在这段期间,也许他将经受严峻的心理考验。也许,他的一个决策就能关系到很多人的生命。

13日一整天,赵长天顶着依然还在稀稀拉拉的小雨在各个村庄巡视。

这天上午,赵长江为赵天月办理了三健口服液的相关代理手续。

下午两点的时候,除了二爷爷,其它人乘坐飞机离开了北宁省。

据说,临走的时候,胖子赵长发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他想要再留下来待几天,理由是要陪着爷爷。

但结果,还是被他老子赵天林拎走了。毕竟,胖子还是一名现役军人。

这次认亲之旅,给广州的客人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美好的印象,从心理上认同了自己的同宗家族。

同样,赵家人也认可了广州的分支家族。

解决了这件大事之后,赵长天的心情非常愉快。他知道,爷爷一直想要联系到自己的家人,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得以实现,爷爷一定会非常欣慰、高兴。

14日,上午,在霏霏的小雨中,最后三坐水库的御洪道疏通、堤坝加固工作完成。

整个白天,赵长天继续在各个处于危险地带的村庄巡视、考察当地的地形。

这些日子,赵长天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防汛抗洪上,对于他生活中的那些有关系的女人,除了王寒月这个孕妇还能见到他,其它人,只能偶尔的接到他的电话问候。

14日晚上,赵长天回了一趟顺城,陪着爷爷和二爷爷畅谈了几个小时。

赵长天知道,从明天开始,他就将正式投入战斗。

这场战斗,将是他从政以来最大的一场战斗。甚至,在这场战斗中,他将承担着极大的危险。也许,在某些时刻,他的生命都将要承受考验。

可无论有多危险,他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他要投入这场战斗、全力以赴的争取胜利。

重活一回,他不相信自己会那么短命。

他知道,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他将基本不会再有回家里的时间。他要在此之前,好好陪陪家人,陪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些人。

晚上十点的时候,他不顾家人的挽留、以明天早晨有工作为由离开了顺城,连夜赶回了昌县。

在王寒月家里,赵长天搂着女人说了好一会儿话,不时的,他会趴在女人的肚子上,倾听婴儿的动静。

15日早晨,赵长天开车到了李佳的家里附近,使用了两个人之间的暗号——吹口哨。

片刻之后,李佳带着惊喜的表情从家里走了出来。

在车上,赵长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搂着女孩子,听她讲一些家里、和饭店发生的小事。

一个小时之后,在李佳的恋恋不舍中,赵长天和女孩子彼此相拥着吻别。

到达县政府之后,赵长天在办公室里给远在锦市的郭家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王梅,与赵长天笑着寒暄了几句之后,王梅把电话交给了在一旁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女儿。

“小雅,赵大哥很想你,等过些日子去看你。”

赵长天语气低沉的轻声说道。

“赵大哥,我也想你,、每时每刻都想你,真想总是能看到你。”

女孩子也小声的说着。

赵长天能想象得到,郭小雅的小脸儿,一定红扑扑的。

结束了与郭小雅的通话,赵长天又给明阳的刘清兰打了电话。

“清兰,一段日子没联系你了,还多少有些想念,很想见你呢。”

赵长天轻柔的说道。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刘清兰说出这样的话。

刘清兰在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长天,等你哪天到明阳来,我们一起看电影吧。”

“好,我记住了,下次去明阳,我们一起看电影。”

赵长天肯定的回应了刘清兰。

放下电话之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愉悦的微笑。

接下来的时间,赵长天快速的处理着这两天堆积起来的公文,沉浸在一种忘我的工作状态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忽然,一声巨大的闷雷响起,惊醒了赵长天,看着窗外,天色比起早晨的时候,已经阴沉了很多,仿佛已经到了傍晚一样。

他看了看表,上午10点21分。

他埋下头,继续处理着未处理完的公文,11点38分,所有堆积的公文处理完毕,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走到窗前,凝视着越来越阴沉的天空,赵长天的脸色也跟着逐渐阴沉起来。

轰隆隆,天际又是数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

赵长天又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走到了12点零一分。

“来了。”

赵长天喃喃自语道。

伴随着他的声音,一道闪电划过长空,仿佛沟通了天地。

大雨从天而降,雨势宛如银河直落九天,片刻间,天地之间已经灰蒙蒙一片。

走回办公桌前,坐在椅子上,赵长天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

到了此刻,赵长天知道,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等待某些时刻的到来,去做一些他计划好的事情。

抽完烟之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早晨准备好的面包吃了起来。

吃完面包,赵长天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

这一睡,一直到下午两点。

一阵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惊醒了他。

办公室的门打开之后,来的人是张子兰。

张子兰面带焦虑之色,坐下之后,语气有些忧虑的说道:“长天,这雨下得太大了,会不会出事?”

“张县长,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有没有事?我还想问你呢。”

赵长天懒洋洋的反问道。

“长天,我和你说正经的呢。说实话,这些日子我一直对你的工作颇有微词。认为你有些小题大做,就因为下了那几场不大的雨、加上自己的判断,就大张旗鼓的搞什么防汛抗洪准备工作。

有那个时间,你还不如协助我搞一搞招商引资工作呢。

现在看来,你的举动也有一些道理啊。

不知怎么回事,这场大暴雨让我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心理头有些发堵。我长这么大,还很少见过这么大的雨呢。两个小时,外面的积水几乎可以没过脚脖子了。

而看这天气,一点要停的迹象也没有,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我担心如果这样的大暴雨再下上一天,说不准真会出什么大事呢。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做的那些防汛准备工作,能有多大作用?让我有些底气。否则,我心里的担心老是放不下来。”

张子兰越说,表情越显得忧虑。同时,望着赵长天的眼神有一些渴望,显然,她希望赵长天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张县长,我只能说,该做的工作我都已经做了,至于能起到多大效果?那不是我能说得准的。”

赵长天的表情很郑重。

紧接着,赵长天继续说道:“如果你要是相信我的判断,就做好出大事的准备。和你一样,我同样有着不好的预感。如果雨一直这么下,最多两天,我们就要做出应急准备工作、甚至还要考虑群众的提前撤离。”

说到后面一句话,赵长天的语气已经非常严肃。

张子兰点了点头,诚恳的说道:“长天,我为前些日子没有你的工作,向你道歉。”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站在你的立场做出那样的决定,我理解。事实上,我在事先就已经有了遭遇所有人、包括你反对的心理准备。”

感觉到了张子兰语气中明显的歉意,赵长天安慰了她几句。

“如果雨一直下,当形势危急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提议召开常委会,对一些处于危险地段的群众进行提前转移。而在此之前,我建议要尽快拿出一套应急方案。一旦需要进行提前转移时,能够做到及时、迅速、到位。”

稍稍考虑了一下,赵长天还是郑重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张子兰没有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并说出刚才那番话,他原本的打算是等两天再去找张子兰谈这个问题的。只有形势严峻的时候,他的提议才会让人重视。

“长天,你认为应该在什么时候建立应急方案?什么情况下才算是形势危急?”

张子兰诚恳的看着赵长天。

“以我的看法,要趁早建立应急方案,越早越好。至于后一个问题,我认为如果雨一直持续,各个水库、大凌河的水位接近危险水位的时候,就应该算是危急时刻,就应该按照应急方案对群众进行提前转移。”

赵长天不假思索的回答了张子兰的问题。实际上,张子兰的这两个问题,他不知道已经思考了多少次。

“长天,你想过没有,建立这种应急方案,是需要以一些客观、准确资料为依据,而且,必须要拿到常委会上讨论。

根据我目前的了解、以及常识判断,县里的各个水库由于不久前的持续放水、进行抗旱工作,水库里的储水量已经降到了历史的最低点,甚至很多都已经见了底。

即使近期下了几场雨,增加了一些储水量,但各个水库仍然具备相当大的容量。

因此,即便是外面正在下的这种罕见的大暴雨,如果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是不会对水库、以及大凌河造成很大冲击的,出现危险水位的可能性很小。

而在正常情况下,像现在的这种大暴雨是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的。

所以,即使我明天提议召开常委会,在会上讨论建立应急方案的问题,也很难获得通过。除非,暴雨能持续更长的时间,甚至是接近危险水位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获得通过。

可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再考虑建立应急方案,在仓促中肯定会存在不到位、考虑不周的情况。

除非冯长远能表示同意,否则想要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建立应急方案,我没有丝毫把握。毕竟,只有冯长远在这种事关全局的提案上具有一言决策权。”

在赵长天的注视下,张子兰皱着眉头分析着。分析到后面,她的语气已经满是忧虑和矛盾。

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心血来潮、感觉心神不宁,再加上赵长天最近一段时间里大张旗鼓的防汛准备工作、带给她的潜意识上的影响,她是不会来找赵长天的,更不会对赵长天的建议真正的上心。

毕竟,不过是一场暴雨而已,哪怕可能会持续一天,根据常识判断,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即便是此时,听了赵长天的分析之后,她心理仍然是摇摆不定的。

她担心,如果根据赵长天的建议去做,无论能否能达到目的,会不会给人一种草木皆兵、不成熟的印象?

如果在事后证明根本就没有出现她担心的危险状况,她会不会成为人们的笑柄?

这些东西她不能不考虑,她很清楚,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县长,有很多人在等着看她出乖露丑、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在这种心态下,直到最终结束与赵长天的谈话,张子兰也没有对赵长天的建议给予肯定的答复,只是面色有些忧虑的离开了。

张子兰的表现,多少的有一些出乎了赵长天的预计。他没有想到,张子兰居然会在暴雨的第一天就能表现出这种程度的忧患意识。

因此,张子兰虽然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赵长天仍然很欣慰。他感觉到,也许他不一定会孤身奋战,这让他多少的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一些。

下午五点,大雨还在下着,一点也没有减弱或是停止的迹象。

下午六点,雨势才减弱了一些,但整个晚上,雨都没有停,一直持续着中等强度的降雨。

第一天的雨势,与赵长天的记忆中,上一次人生的情况完全一致。

8月16日上午,雨依然在下,只是风逐渐大了起来,雨势有了减小的迹象。在这种情况下,如赵长天料想的那样,张子兰对自己昨天的建议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赵长天没有再去专程找张子兰商讨,他知道那是徒劳的。

下午两点左右,风更大了一些,雨势恢复到了中雨的强度。

赵长天从这个时候,开始向安排在16个水库的监管人员询问水库的水位上升情况,几乎每隔两个小时就会询问一次,并把水位变化记录下来。

与此同时,他也会给大河镇的党委书记张秀芳打电话,向他询问大凌河的水位情况。

对于赵长天安排给她的这个任务,张秀芳高度重视,她没有委派别人去执行任务,而是自己定时的去河边观测。

晚上六点多,风逐渐小了,雨水的强度开始加大,由中雨向大雨转换。

到晚上八点的时候,雨势猛然加大,变成了暴雨,紧接着,就是连续三个小时的大暴雨,到接近午夜的时候,雨势才弱了一些。

第二天的情况,也和上一次人生一样。

第三天,也就是8月17日上午,雨势逐渐减弱,天空仿佛出现了一抹鱼肚白,似乎持续三天的降雨就要停歇,仿佛就要雨过天晴。

赵长天在上午八点左右,驱车赶往顺城,他要按照预定的计划拜访刘常清。

一路上,观察到的景象让赵长天的心情非常沉重,一些在几天前水流缓慢、甚至还露出河床的中、小河流,已经水位暴涨、水势滔滔。

赵长天知道,这些为数众多的中、小河流最终几乎都注入了各个水库、以及大凌河。

从现在的观察来看,大凌河的水位比起三天前,虽然已经上升了很多,但距离危险水位还有很多距离。

到达顺城之后,赵长天先是给刘常清打了一个电话,表示自己身在顺城,想要拜访他。

刘常清虽然有些疑惑于赵长天在这样的时间、突然对他进行拜访,但还是痛快的留出了接待赵长天的时间。

接近上午10点的时候,赵长天坐到了市委书记的办公室里。

刘常清招呼赵长天坐下,并让秘书给他倒了一杯茶。

挥手让秘书出去之后,刘常清注视着赵长天说道:“小赵,在我的记忆中,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还是第一次在工作的时间突然来见我。以我的对你的了解,估计你应该是有什么比较紧急的大事要和我说,而且还是很难处理的,是不是这样?”

刘常清条理清晰的说着,语气不觉严肃起来。

从接到赵长天的电话,到赵长天进入办公室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思考着赵长天此行的目的。

如果说赵长天是因为私事找自己商量,那他绝不会来自己的办公室,他会采用打电话或是到家里拜访的方式。两个人以往的见面,基本都是在自己家里。

如果说赵长天是因为公事找自己商量,他实在想象不出赵长天为什么会如此?毕竟,两个人由于所处层次的不同,在工作上没有能直接产生交集的地方。

而且,他深知赵长天的性格和为人,从来都是公私分明的,也很注意组织纪律,在他的本职工作上,除非自己主动询问,否则他很少会提起。更是从来没有因此到过自己的办公室。

通过简单的分析,刘常清发现,他找不到赵长天突然提出要到办公室拜访自己的原因。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赵长天肯定是有着难以解决的大事情,而且还应该是和工作有关的。否则,他大可以直接打电话或是晚上到自己家里。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刘常清才没有过多的寒暄、而是直接进入主题。

“伯父,是这样的。我来您这里的用意和这几天的大雨有关,我希望伯父可以慎重考虑,针对可能会出现的汛情,建立危机应急预案。”

赵长天凝视着刘常清说道。 赵长天没有进行任何言语铺垫,表情严肃的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刘常清的神色在瞬间凝重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飞速的掠过一些念头。

以他对赵长天的了解,知道对方不是那种无的放失的性格。

实际上,关于赵长天的建议,他曾经考虑过。

昨天晚上,当雨势骤然加大、持续的下了几个小时的暴雨时,他躺在床上曾经在脑海里闪过类似的念头。

但随即就被他否定了,原因很简单,无论省里还是市里的天气预报,都只说受一股暖湿气流的影响,最近几天很可能会持续降雨,会出现短时的雷雨大风天气,局部地区会有暴雨或大暴雨。但都没有明确提出防汛预警,只说会彻底消除一些地区的干旱情况。

在刘常清看来,赵长天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就不可能没有关注天气预报。

那么,在知道天气预报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会这么郑重其事的对自己提出这种建议?

怀着这种疑问,刘常清凝视着赵长天,“小赵,我相信你是深思熟率之后来找我的,我也相信你应该清楚你这些话蕴涵的分量。那么,给我一个理由吧。你应该明白,事关这么重大的决策,没有充分的理由是不可能实施的,我想你应该有相当的自信能说服我,否则不会来找我。”

“伯父,很抱歉,我没有特别充分的理由。”

赵长天苦笑着说道。

在刘常清有些愕然的眼神中,赵长天继续说道:“事实上,我来找您,并提出这样的建议,客观理由和主观判断应该是各占一半。

我爷爷在大旱的时候,就和我说过,大旱过后出现洪涝灾害的可能性很大。

在大旱结束之后不久,我爷爷根据此前的旱情、以及七月中下旬的天气情况分析,今年的天气变化很像38年、55年,他认为很可能会出现洪涝灾害。为此,我爷爷非常认真的向我建议要提前做好预防工作。

虽然很尊重爷爷的想法,但我毕竟不能凭此就做出事关全县工作大局的决定。因此,我就这个问题陆续请教了一些相关方面有经验的老同志。

结果,他们中的很多都和我爷爷有相同的看法。

在这种情况下,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我顶着压力开展了一些防汛的准备工作。

三天前开始的这场大雨,让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这和爷爷、以及那些老同志们的总结的38年、55年的情况非常相似。

这几天,我不断的在监测昌县各个水库、以及大凌河的水位情况。

我发现,虽然大凌河的水位上升状况距离危险状态尚有一段距离,但很多水库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

尤其是是一些修建很早的水库,防洪大坝的高度和坚固程度都相对差了一些。如果雨势持续并且再出现时间较长的大暴雨,就很可能会对这些水库造成致命的打击。

而这些水库一旦经受不住考验而发生溃坝、如果溃坝的水库数量再多一些,这些水库的水流冲入大凌河之后,就很可能会导致大凌河短时间迅速提升水位、从而造成掘堤。”

随着赵长天的讲述,刘常清的表情愈发的严肃起来。当听到赵长天分析到后面的时候,刘常清的神色已经严峻到了极点。

“如果大凌河掘堤,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刘常清几乎是压着嗓子问道。

“会有几个乡镇和几十个村子被洪水席卷,至少会造成数以千计的人员损失。而且,更为严重的是,大凌河下游的凌县很可能会被洪水席卷和浸泡,而凌县是有着数万人口的大县城。

因此,我希望能够建立应急预案,并在出现危险征兆的时候,能果断的执行应急预案,避免大量的人员损失。”

赵长天一口气把灾难可能会造成的后果、以及解决方案说了出来,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异常凝重。

随着赵长天的这几句话,办公室内的空间仿佛都凝固起来。

刘常清的双拳已经不知不觉的握紧。

良久之后,刘常清才缓缓说道:‘小赵,虽然现在外面的雨几乎已经停止。天气预报也没有预报未来几天会有什么险情。但是如果我在此时召开常委会,在会上提议建立应急预案,获得通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毕竟,预案只是预案。

但是你想过没有,即使建立了应急预案。但真正执行起来的难度会有多大?那可是涉及到数以万人的疏散、转移。

而且,在方案执行的时间、时机上,如果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当雨势再次加大、大凌河还没有到危险局面的时候,我就在常委会上提议进行群众的转移的工作,我想,提议获得通过的可能性不大。

而我,也会因为这样的提案被否决而丧失威信,这是极其不明智的做法,也违背了我多年以来的做官原则。

除非,暴雨持续的进行,大凌河的水位出现非常危险的局面,我才有把握提议获得通过。”

刘常清没有说出他的决定,只是进行着形势的分析。但他的语气中,已经流露出了他的一些想法。

“伯父,我从来没有恳求过你什么,但这一次,我恳求您相信我。当暴雨再次到来的时候,不能等大凌河达到危险水位的时候再执行应急方案,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坚决的、尽快进行疏散工作。

否则,哪怕是晚上一个小时,都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无论如何,请您相信我的判断。”

赵长天没有再说出其它的理由来打动刘常清,而是以这样的方式恳求刘常清做出决定。也只有面对刘常清的时候,他才会使用这样的方式。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与众不同。

看着赵长天眼神中的渴求,刘常清动容了。认识了这么久,赵长天是第一次求他,也是刘常清第一次看到赵长天如此有些不太理智的执着。

“小赵,我可以为你破例,可以放弃我的原则。可即使是这样,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即使是我强力坚持,启动应急预案被通过的可能性也很小。如果通不过,我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刘常清皱着眉头分析道。

“伯父,您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的想法是,哪怕是在常委会上不能获得通过,您也要乾纲独断,利用你市委书记的权力和影响力直接做这件事。”

赵长天几乎是咬着牙的说出了这些话。

刘常清的眉毛一挑,身体几乎是瞬间挺直。显然,赵长天的这几句话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小赵,你知道我如果这么做了,意味着什么吗?如果在疏散工作完成之后,果真发生了你预测的情况,那没什么可说的,这其中所蕴藏着的意义,相信你也非常清楚。

可是,如果发生了相反的情况呢?当疏散工作完成之后,却没有发生你预测的情况,也许,我这个市委书记还不至于因此下台,但以后必将丧失威信,在仕途上的也必将受到重大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我是否做出决定?几乎就是一场赌博。

那么,你还是坚持着要求我这么做吗?”

说到后面的时候,刘常清已经不知不觉的提高了音量,很明显,他的心情已经有了一些激动,甚至带上了质问的语气。

“伯父,我坚持。”

赵长天的回答言简意赅,但却充满了坚定。

“小赵,必须要这么做吗?难道就不能等到局势明朗的时候,顺理成章的去做吗?”

刘常清抚着额头,眼神着充满了犹豫和挣扎。

“伯父,我坚持。”

赵长天的回答还是同样的简练,只是声音已经有了波动,他的眼神甚至有了一些疯狂。

“小赵,这些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我才能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你对我的帮助很大。

我一直认为,你的很多想法和思路都是新颖而准确的,远大集团能够有今天,正是在你的某些想法和思路的指引下,才能到今天这种令我感觉欣喜、甚至是震惊的程度。

除此之外——

你带领昌县农民提高收入,所用的方式方法以及最后的结果,令我感觉振奋。

你顶着重重压力、甚至是仕途受到重大影响的风险,坚持着要限制放水,结果真的对抗旱工作起到了重大作用,这令我欣慰,甚至是佩服。

可以说,这些年来,我见证了你所创造的一次又一次奇迹,我对你的信心一次又一次提升。”

说着说着,刘常清的神色有所松弛,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追忆美好往事的微笑,似乎已经抛离了眼前两个人谈论的主题一样。

忽然,刘常清的表情又变得无比严肃起来,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道:“小赵,你仍然要我坚持那么做吗?”

“伯父,我坚持。”

赵长天的身体挺直、目光无比坚定。这一刻,他在用自己的声音、目光和精神表达他内心想法的不可动摇。 “好吧,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刘常清淡淡的说道,与前一刻的严肃、激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刚刚的几分钟时间里,刘常清的内心经历了巨大的挣扎,在终于有了决定之后,他内心反而轻松了下来。

赵长天一直绷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以他对刘常清的了解,知道对方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几乎不会再更改。

他终于实现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在酝酿的一个计划。

对于刘常清的表态,让他既感动又高兴。

感动的是,刘常清仅仅因为自己带有主观的预测、判断,就能做出这么重大的、甚至事关前途的决定,显然这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和重视。

高兴的是,如果计划得以顺利实施,将有无数人因此而得脱大难。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能够挽救那么多人的生命,无论如何也是有着一份满足和成就感的。

更何况,刘常清很可能会因此获得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的筹码。

对他来说,刘常清的每一步升迁,都对他意义重大。

接下来,刘常清放松了心态之后,又问起了赵长天打算如何在昌县开展相关工作的情况。

赵长天将自己近期所做的一些准备工作、以及打算向刘常清做了简单的介绍。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赵长天才离开了市委。

此行的收获,让赵长天感觉非常满意。

能够令刘常清接受自己的建议,对他来说,代表着在这场战斗中,他已经抢占了先机。

回到昌县之后,赵长天召集了胡利、张学林、王军、李全等人开了一个小型碰头会。

赵长天在会上布置了任务:他为这四个心腹手下每个人指定了一个区域,也就是先期他们各自负责的那些水库、及处于危险地带的村子。

赵长天要求他们从明天上午开始,就要据守各自所负责的区域,随时监测水库的水位情况,如果发现险情,必须及时处理。

赵长天语气非常严肃的说道:“大家一定要和当地村干部做好组织当地群众上大坝抢险的准备,力争在险情出现的时候,能及时的封堵缺口,争取不发生任何一个水库溃坝的情况。

此外,等候我的通知,接到我的通知之后,要在第一时间组织水库下游的群众转移。转移的地点就是先期确定的地势较高的地方。

如果事不可为,宁可放弃抢险、让水库溃坝,也要确保你们自己和老百姓的生命安全。”

虽然对于赵长天的这种安排,几个心腹手下都有一些迷惑的地方,毕竟,从目前的天气情况和天气预报来看,没有要出现险情的迹象。

但长期以来,这些人已经都熟悉了赵长天的性格,知道当赵长天语气严肃的下达任务时,就只能不打折扣的执行。

因此,虽然感觉赵长天的指示有些小题大做,所有人还是都保证一定按照老板的指示开展工作。

下午两点多,虽然天还没有晴,但雨水已经很小,只有稀稀落落的雨丝飘荡在空中。

赵长天再次找上了张子兰,向她要求召开常委会,讨论建立应急方案的事情。

也许是今天天气的缘故,张子兰似乎没有了第一天时的那种忧虑。

她告诉赵长天:就这个问题她已经和冯长远商讨过,但冯长远对此持反对态度,认为要相信天气预报的科学性,要相信市里的统筹安排,不能因为个别人的行为而影响到全县工作的大局。

因此,张子兰向赵长天表示:除非再出现第一天的那种持续时间较长的、强度很大的降雨,或者市里有统一安排,否则,在冯长远反对的情况下,赵长天的提议不可能获得通过。

对于张子兰的表态,赵长天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张子兰和刘常清不同。有一些话,他可以对刘常清说,但却不可能对张子兰说,两个人的关系还远远达不到那种程度。

事实上,县委常委会是否能通过应急预案?那并不重要。毕竟,刘常清一旦在全市范围内颁布应急预案,昌县是必须要执行的。

他之所以来找张子兰,一方面是想昌县提前做好准备,另一方面,他未尝没有送给张子兰一个‘表现机会’的意思,但张子兰的态度既然不坚决,他也只能作罢。

如赵长天预想的那样,在下午三点的市委常委会上,刘常清的提案虽然遭到以市长唐庆天为首的一些人的反对,但在刘常清的坚持下,这份提案还是获得了通过。

毕竟,这只是一份预案。没有人会在这样的问题上,真正的与市委书记唱对台戏。

刘常清展现了高效率,在提案通过后,他就要求市里的相关部门马上动作起来,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制定出这份针对大凌河发生险情的应急预案。

与此同时,这分决议在刘常清的重点关注下,很快下发到顺城市所属的四个县。

昌县自然也不例外。

下午四点半,县委书记冯长远组织召开了县委常委会。

虽然冯长远本人对于市委下发的这份决议,有些不以为然。但他却不能不给予重视,毕竟,这是市委书记刘常清亲自督管的工作。

刘常清甚至亲自下发了一份措词非常严厉的文件,在文件中对于各县制定应急预案的要求规范得非常细致、具体,而且,附有相关的问责条例,而且明确指出,各县的一把手必须高度重视这份决议。

最为重要的是,刘常清把这份应急预案与干部的考核挂上了钩,这才是冯长远不得不重视的主要原因。

在县委常委会上,冯长远宣读了这份市里下发的决议,并出乎很多人预料的,提议由常务副县长赵长天负责这项工作。

结果,这个提议获得全员通过。

对于这个结果,赵长天在意外之后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毫无疑问,冯长远此举并未包含着什么好心。

市里对于这份决议,规定的问责条例非常清楚。

对于赵长天来说,很好的完成这项工作,属于他的职责之所在。

毕竟,在他分管的工作中,就包含着防汛抗洪这一项。

如果他完成得好,该冯长远得到的功劳,一点也不会少。毕竟,名义上,赵长天是在冯长远的指示和领导下,开展这份工作的。

如果完成得不好,那就是他的工作失职,冯长远会把责任全都推到他的头上,最大程度减少自己身上的责任。

在赵长天看来,冯长远此举是顺理成章的。

但无论冯长远的想法是什么?他的这个安排却非常符合赵长天的意愿。

常委会结束之后,赵长天回到办公室,没有耽搁时间,召集了王军、李全以及水利局的几个工作人员。

赵长天简单的把制定应急预案的事情向这些人做了介绍,随后,拿出了在先期就已经准备好的资料,让他们根据这些资料、力争在今天之内做出方案来。

赵长天明确表示,哪怕是工作到半夜,也要在今天完成这项工作。

如果不是有这些详实的资料,如果不是时间紧迫,赵长天是不会提出这种有些过分的工作要求的。但眼下,确是分秒必争的时刻。

毕竟,明天晚上十点,就将迎来最为关键的时刻。方案早一点出来,就能做一些更为具体、有针对性的部署。

虽然赵长天在此之前已经做出了一些安排,但那是建立在自己不能获得县里的情况下,所能考虑和动用的人手非常有限。

一部分乡镇领导以及更多的乡镇工作人员,包括县委直属的大部分力量,他都没有考虑在内,自然也就没有做出安排。

如今,既然获得了这个权力,他自然要把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全部考虑到,力争能够举全县之力抗击明天晚上即将到来的大灾难。

也许,这份方案即使制定出来,也不一定就能得到及时的执行,还有着很大的变数。但眼下,却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无论如何,这是他的工作职责,即使方案不能发挥重要作用,他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完成它。

在赵长天的亲自参与并督促下,方案制定的过程非常顺利。在晚上六点的时候,总体的构架已经完成。

打电话从饭店叫来了晚餐,大家边吃边继续工作。

晚上九点,昌县防汛抗洪应急预案完成。

又利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反复的讨论之后,完成了最终的确认工作。

赵长天对所有加班、参与方案制定的人员表示了感谢。

当众人走出县政府的时候,天空中依然飘荡着小雨。

8月18日,上午,持续了几天的阴雨天气依然没有改观,小雨开始向中雨转化,风力也在逐渐增强,天空越来越阴暗。仿佛昨天出现的即将雨过天晴的征兆都是错觉一样。

在上午九点的县委常委会上,赵长天把昨天晚上完成的应急预案进行了细致的介绍。 赵长天制定的这份方案,即使是以冯长远的挑剔心理,也感觉十分满意。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这样一份需要大量资料的方案,本就十分难得。而且,赵长天负责制定的这份应急预案,在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十分周到。

虽然和赵长天的仇怨越来越深,但冯长远心中不得不再次承认:赵长天确实是他所见过的年轻干部中,能力最强的一个,没有之一。

有时候,冯长远也曾经想过,如果不是彼此的仇怨实在难以化解,对于赵长天这样的干部,他一定会努力扶持。

在冯长远对方案表示肯定之后,赵长天的这份应急预案,毫无意外的获得通过。

常委会结束之后,张子兰在走廊里有些复杂的对赵长天说道:“长天,我发现,对于你想要达成的目标,你总是会有实现的方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市委刘书记那里,应该是你做的工作吧?

我没有想到,你对刘书记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长天,你现在还坚持认为,一定会发生洪涝灾害吗?”

到最后,张子兰再次抛出了这个问题。

“张县长,我的态度没有改变。但一切,都还需要事实说话。”

赵长天语气有些低沉的回应了张子兰。

事实上,随着时间逐渐接近中午,赵长天的心情也愈发的沉重。他知道,真正考验的时刻很快就要到来了。

回到办公室之后,赵长天点上一支烟,在徐徐的烟雾中,凝视着窗外。

天空越来越阴沉,不时有闷雷在天际响起,风也越来越大。

时间在缓缓流逝,赵长天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窗外的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雨势、风声也在逐渐增大,天色也越来越昏暗。

中午到了,雷声、风声逐渐减弱,但雨势却猛然增强,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敲打在窗户上。

真正的大暴雨来了。

赵长天站在窗前,一边吃着面包,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10个小时中,他将要实施的每一个举措。

吃完面包后,赵长天回到办公桌旁,坐下继续思考,他在脑海里不停的想象着每一个细节。

在这种思考中,时间一点点过去。

下午三点,暴雨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雨势丝毫没有任何停息、减弱的迹象。

张子兰面色忧虑的来到了赵长天的办公室。

“长天,我的心跳得厉害,心里比四天前还感觉发慌。”

张子兰手撑着桌面,望着赵长天,她的容颜明显有些憔悴。

“张县长,做好准备吧。如果这种强度的降雨再持续几个小时,恐怕我们将不得不执行应急预案、进行群众的提前疏散工作。

我建议,你应该发出通知,全县所有与应急预案执行有关的干部和工作人员都要坚守在岗位上、一直到暴雨结束,以便能随时投入到可能会发生的群众转移工作中。”

赵长天恳切的说道。

实际上,如果张子兰没有来找他,他也打算一个小时之后、就这个问题去找张子兰商量。

“长天,这次我听你的。”

张子兰点了点头。

“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啊。”

离开赵长天办公室的时候,张子兰像是对着赵长天也向是对自己这样说道。

下午四点,暴雨的强度丝毫没有减弱,反而雨势更急了一些。

赵长天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刘常清办公室的电话,电话占线。

几分钟之后,赵长天再次拨打,依然占线。

当赵长天在片刻之后,打算第三次拨打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却先响了起来。

拿起电话之后,传过来的是刘常清的声音。

刘常清的声音有着明显的焦虑,语气也很急促。

“小赵,你预测到的情况可能要发生啊。

我刚刚了解到,大凌河上游的安市、锦市也和我们市一样,从中午开始就普降大暴雨。

根据监测到的数据,大凌河的水位正在快速增长。

从目前的雨势看,暴雨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停止的迹象。

我们市所属的四个县有很多水库,尤其以你们昌县最多,我最担心的也是你们那里。

我现在最庆幸的就是,你先期曾经做了大量准备工作。不过,现在说这个还有些早,一切都等这场大暴雨过去之后再说。”

到这里,刘常清的声音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语气非常凝重的问道:“小赵,你现在仍然坚持大凌河可能会掘堤吗?你认为到了需要启动应急方案、提前转移群众的时候了吗?而且,除了你们昌县,其它三个县的主管领导还没有制定出应急方案,也包括最重要的凌县在内。”

“伯父,我依然坚持我的判断。我认为,为了避免可能会出现的重大损失,应急方案启动得越早越好。其它地区相对来说还没有那么急,但是凌县却刻不容缓。要组织一个大县城的数万老百姓撤离,没有数个小时的时间是做不到的。”

赵长天的语气非常坚定。

“小赵,我明白了,我想我已经有了决定。好在,市里刚刚拿出了针对凌县的应急预案。昌县那边就交给你了,你要保重。”

刘常清的声音非常低沉,带着一丝决然和沉重。

“伯父,你也要保重。”

赵长天重重的说道。

结束与刘常清的通话之后,赵长天的面色无比凝重。他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刘常清将会迎来他仕途上非常重要的一个考验。

月18日,下午4点30分,顺城市市委书记刘常清紧急召开了市委常委会。

刘常清面色严肃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环顾着包括市长唐庆天在内的其它12位常委。

迎着刘常清的目光,常委们大都有一些疑惑,在他们的记忆中,自从刘常清就任市委书记以来,从没有如此急迫、仓促的召开过常委会。

在常委们的印象中,刘常清是一个性格非常沉稳的人,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少会喜、怒形之于色。

但刚刚,常务副市长祝文华,仅仅迟到了一分钟,就被刘常清劈头盖脸的批评了几句。

这种情况,在以前从未发生过。

“诸位,长话短说,从中午开始的大暴雨大家都看到了,现在我们市的各个水库、大凌河水位上涨很快,如果暴雨持续下去,很可能会造成一些水库溃坝、导致大陵河掘堤。

我提议马上启动应急方案、提前转移危险地区的群众,首先要撤离的就是凌县县城的广大群众。

时间紧迫,大家简单的谈谈自己的看法。每早一秒钟做出决定,就有可能挽救一些老百姓的生命。”

刘常清言简意赅的、直接点明了此次常委会的主题。

“我反对,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到过有任何水库传来险情。而且,据我刚刚了解到的消息,大凌河的水位虽然上涨很快,但距离危险水位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如果在形势还没有明了的情况下,就仓促决定启动转移方案,会造成民心不稳、带来很多不必要的损失,是对政府工作的不负责,是对广大人民群众的不负责。

一个县城有多少人?那是数万人啊。不能仅仅因为一些主观判断,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事后证明根本就是多此一举,那会极大的影响到政府在广大人民群众之间的威信,不利于我们日后开展工作”

唐庆天第一个表示了反对。

刘常清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我认为,唐市长的意见是有道理的。大家都知道,四天前也曾经下过大暴雨,而且持续的时间也不短,但对我们市的各个水库以及大凌河都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而且,我们市、乃至我们省地处北方,发生洪涝灾害的情况非常少见,最近三十年,更是一次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仅仅凭借一、两场暴雨、在还没有出现危险征兆的时候,就做出疏散群众决定,尤其是还涉及到一个大县城的疏散,我个人认为,有些儿戏了。”

副书记刘元附和了唐庆天的意见。

刘常清的心沉了下去。唐庆天提出反对,在他的预料之内。但刘元的反对,却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预计。

刘元在市委市政府中,所代表的是第三派,虽然他这个派系只有两个常委,但在涉及到常委会表决时,这两票在很多时候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在以往,刘元很少会旗帜鲜明的就自己和唐庆天有争执的议题发表意见。

那么,今天他为何一反常态?刘常清下意识的向唐庆天望去,恰好发现了唐庆天微微翘起的嘴角。

刘常清又转而望向刘员,发现他的目光正望着唐庆天。

这种突发状况,让刘常清的心理咯噔一下。

他知道,如果想要在接下来的常委会上通过自己的提议,已经希望很渺茫了。

果然,在接下来的发言中,除了刘常清的嫡系、以及中间派的方文天和市军分区政委康大为之外,其它人无一例外的表示了反对。

康大为的,多少出乎了刘常清的预料,在很多议题上,这个人通常都会不发表意见、或是弃权。

但即使有这个意外的出现,13个常委中,撤离的常委加上刘常清自己也只有六个,只差一票,没有通过半数。

哪怕是打平,刘常清也可以利用书记的权力通过这个提议。

提议没有通过,如果继续执行撤离工作,意味着他将得不到很多人的,将会增加很大的难度。

意味着如果撤离之后,大凌河却安然无恙,他将处于极大的被动之中,将独自承担责任。

但无论结果如何,刘常清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此事贯彻到底。

宣布常委会结束之后,刘常清留下了自己的嫡系、并喊住了即将要离开会议室的康大为。

“康政委,感谢你刚才能我。现在,我仍然希望你能继续我。”

注视着康大为,刘常清恳切的说道。

“刘书记,我之所以刚才表态你,是觉得只要存在会危及到群众生命和财产的风险的可能,就应该未雨绸缪、提早做出安排。

可眼下,常委会并没有通过决议,刘书记你仍然要坚持启动预案吗?刘书记你可曾考虑过这么做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吗?”

康大为面色凝重的说道,他没有直接给出刘常清答案。

“康政委,正像你说的那样,只要存在会危及到群众生命和财产的可能,就应该未雨绸缪、提早做出安排。试想一下,如果大凌河真的掘堤了,而凌县的人民群众却没有及时撤出,那将是什么样一副场景?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我应该抛开一切顾虑去做,而不是因为考虑什么后果、坐等时机的流逝。”

刘常清的表情非常诚恳。

“好吧,刘书记,既然你这么说,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就跟着你干了,你下达指示吧。”

康大为发挥了军人的本色,言简意赅的给了刘常清答复。

“康政委,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希望你能马上调动部队去凌县,我稍后也会赶到凌县,亲自主持群众转移工作。”

刘常清握着康大为的手,郑重的说道。

“好,我马上就去安排,和部队一起开往凌县。”

康大为重重的点了点头,大步离开了。

康大为离开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了下午五点钟。

晚上六点,刘常清赶到了凌县。

此时,暴雨的强度丝毫未减。

在凌县县委的会议室里,刘常清见到了早已接到通知等候的凌县主要领导,康大为也几乎和刘常清差不多的时间抵达了凌县,部队也和他同时抵达。

没有丝毫耽搁,刘常清开始迅速布置任务。

与此同时,在赵长天的强烈建议下,张子兰提议召开了常委会。

由于张子兰提前发布的通知,所有的常委们没有一个缺席。

张子兰做了发言,“同志们,赵长天同志认为形势已经到了危急时刻,一些水库的水位已经接近危险界限。他提议,应该马上启动应急方案、进行群众的转移工作,大家都是什么意见?”

张子兰面色严肃的说道。

此刻,她的心理也十分忐忑。出于一个县长的职责,她必须要为群众的生命安全考虑,只要有发生灾难的可能性,她就要力争未雨绸缪、提前做出布置。

但是,赵长天所做的应急方案中,涉及到撤离的群众数量实在太多了一些,已经超过了几万人,光是大河镇、临河镇加到一起就接近两万人。

这么庞大的人员数量,再考虑到如此恶劣的天气。如果一旦决定开始撤离,其难度是可以想象的。老百姓肯定会想着带上家中的财物,可光凭手拿背抗,能带出多少?

在不放心家中财物的情况下,老百姓能否愿意并配合撤离工作?

再有,撤离之后的人员,将被安置在空旷的高海拔地带,没有房屋,只能凭借百姓自带的雨具进行防雨,老百姓所携带的财物会不会受到损失?老百姓能坚持多久?会不会刚安排完撤离,这些老百姓又自行返回家中。

退一万步讲,即使成功的完成了撤离工作,可如果灾难没有发生,那将如何向几万老百姓交代?

一想到这些问题,张子兰就感觉无比的焦虑、烦躁。

她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此时内心的真正想法,究竟是希望常委会能通过应急方案?还是通不过?

“我反对,从目前的情况看,大凌河的水位还远远没有达到危险水位,县里的水库也是如此,发生溃坝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依照赵副县长的方案,我们县要撤离的人员将达到数万人。数万人啊,同志们,这是什么概念?那是上万家庭啊,不是说光把人撤走那么简单的,那涉及到了大量老百姓的财产。

如果撤离之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县委县政府将如何向人民群众交代?”

统战部部长林保全率先表示了反对。在林保全心中,这次对赵长天的反对,很大程度上确实代表着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也反对,我认为林部长说的非常有道理。在这个时候进行转移工作,是没有道理的,是一种劳民伤财的行为,是会激起民愤的。”

武装部部长钱东海附和了林保全的意见。

接下来,其余的常委陆续做了发言。

终,11个常委中,不算赵长天本人,包括张子兰在内只有三个人马上进行转移工作。

冯长远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现在的局势还没有到需要安排撤离的程度。”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赵长天还是感觉十分压抑。

“同志们,我希望你们能认真、电脑访问仔细的考虑一下。在可能会到来的灾难面前,什么才是做重要的,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也许,在撤离之后,真的什么也不会发生,我们会背上决策草率的评价,会被一些百姓批评,但除此之外,我们还会损失什么?

可如果灾难真的发生了,却因为在座的诸位没有及时做出决策,而导致无数条生命被洪水吞噬。那么,这不仅仅是失职的问题,而是一种犯罪。”

完这些话之后,没有看面面相觑的常委们,赵长天甚至没有等到常委会宣布结束,就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之后,赵长天左在椅子上,深呼吸了几次,平稳了一下愤怒的情绪。

虽然,对于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他仍然感觉难以接受。

等到情绪稳定了一些,他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按照原定的计划执行了。虽然难度会增加许多,但他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赵长天拿起桌上的电话,分别给胡利、王军等人拨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可以启动先期计划,以广播的方式通知处于危险地带的老百姓做好转移准备。

为了不引起老百姓的恐慌情绪,赵长天再次叮嘱了以前就曾经嘱咐他们过的话,必要时可以用自己的名义进行安抚。

之所以这样叮嘱,是赵长天自信自己在民间拥有一定的声望和影响力。

赵长天非常郑重的告诉他们:实施转移的时间为晚上九点,真正开始转移的时候,要做到不漏掉一个人。

对胡利他们安排完之后,赵长天靠在椅子上,考虑着是否还有遗漏的地方。

胡利、王军他们负责的处于危险地带村子,一共接近30个,全都是处于危险水库下游很近的地方。

一旦水库发生溃坝,洪水会在10分钟之内冲到这些村子。

赵长天估计,安排这些村子里的人员撤离,在事先有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半个小时应该能够完成撤离工作。

他安排提前一个小时撤离,已经留出了相对充分的时间。

经过一番仔细的思考,确认没有什么疏忽的地方之后,赵长天穿上雨衣离开了办公室。

水库下游的村子已经安排好了,那现在就剩下了大凌河沿岸的两个镇、以及这两个镇管辖的几个村子。

这些地方,赵长天打算亲自去安排撤离工作;。毕竟,涉及到两个镇的撤离,是需要镇里的主要领导给予配合的,已经不是胡利他们可以完成的了。

下楼,出了楼门,顶着头顶的大暴雨,赵长天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此时,地上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面。

找到车子,上车之后,赵长天发动引擎,驶离了县政府,向着大河镇的方向开去。

道路上的积水非常严重,为了不发生事故,赵长天虽然心理焦虑,但也只能降低车速缓行。

正常情况下,到大河镇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但在这种路况和天气下,赵长天用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赶到了大河镇。

赵长天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两个多小时了。

他径直把车开到了大河镇镇政府,

大河镇党委书记张秀芳、镇长张向东正在等候赵长天的到来。

赵长天注意到了张秀芳眼中流露出来的浓浓的关切,不由心理一暖。

但此刻,显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简单的与他们寒暄了几句之后,在两个人的陪同下,赵长天熟门熟路的来到了镇广播站。

调试了一下声音之后,赵长天没有耽搁时间,开始了他对全镇居民的广播:“各位乡亲,我是赵长天,我今天晚上连夜赶回镇上,是有一件事情要做,需要你们的配合。”

说到这里,赵长天的声音稍稍停顿了一下,他要留给人们反映的时间。

赵长天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河镇的上空回荡,穿越了暴雨的阻隔向镇上的各家各户传播。

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的讲话,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伙计,无论老少,无论男女。

正在看电视的人,关掉了电视机。

打麻将的人把手中的牌扔在了桌子上。停止了打麻将。

聊天的人停止了谈论。

所有的人都望着同一个方向,倾听同一个声音。

这个人,虽然已经离开了他们一年的时间,但关于他的事迹、关于他的传说,依然在这片土地上持之以恒的上演着。

“乡亲们,四天前,下了大暴雨,从那天开始,雨水就没有停过。从今天中午开始,又下起了大暴雨,直到现在,雨势还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我要告诉大家的就是,由于大凌河的水位持续上涨,现在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程度。上游的一些水库,很可能会在不久之后溃坝、给大凌河带来巨大的冲击。

因此,为了预防大凌河掘堤可能会给大家造成的危险,我要求大家能暂时从家中撤出来,穿上雨衣、或是打上雨伞、去到地势高的地方、到镇南的横岭上。

当然,如果在岭东、岭北的村子里有亲戚或是朋友的,也可以暂时借助到他们家里。

大家可以带上家里的一些贵重财物,但考虑到现在的恶劣天气状况,为了不影响撤离的速度,大家所带的财物不能过多。

现在是八点,我希望大家能在九点半之前已经全部从家中撤出。大家不要慌、不要乱,要有秩序的撤走。

年轻力壮的要多帮帮老人、小孩儿。

我希望任何人都不要有侥幸心理,洪水无情,如果大凌河真的掘堤了,还留在家里的人,很可能会被洪水卷走。

生命是最宝贵的东西,每个人只有一次,我希望大家不要拿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开玩笑。

两个小时,最多两个小时,如果还没有发生洪水,大家就可以回到家里。

大家只需要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对自己的生命安全做出预防。

我在这里拜托大家了,一定要抓紧时间撤离。”

赵长天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镇上居民的耳中,本来,赵长天的发言中所蕴涵的内容,是能引起人们恐慌的。但是,在他坚定有力的声音中,人们虽然心理依旧害怕,却没有引起混乱。

站在镇政府的高处,俯瞰全镇的情况,。他最担心的就是,一旦引起老百姓恐慌,在心生恐惧的情况下,会造成秩序的混乱,给撤离工作增加难度。

在赵长天视线中,片刻之后,已经有老百姓穿着雨衣,手里拎着、肩上抗着东西向着横岭的方向走去。

看到这里,赵长天从高处走了下来,向着身旁的张秀芳、张向东叮嘱道:“你们一定要组织人员维持好撤离的秩序,还要挨家挨户的检查,确认不能有任何老百姓还留在家中。

等大家都撤到岭上之后,也要维持好秩序。要保证在十点之前,不能有任何人返回镇上。

秀芳,你马上安排几个人分别去大河镇所属的三个位于大凌河沿岸的村子,让他们分别组织老百姓撤到小岗山或是玉龙山上,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让他们以我的名义去组织撤离工作。”

张秀芳点了点头,“我马上安排。”

“向东,如果遇到实在不想撤走的百姓,就需要你拿出魄力来,一定要给我想办法把人给我撤走。”

赵长天又望着张向东叮嘱道。

“老板,你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张向东几乎是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赵长天满意的点了点头,“我现在要马上去临河镇,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不用送我,你们抓紧时间安排工作吧。”

“这是一场艰苦的战斗,我希望我们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临别前,赵长天向是对着两个心腹,也向是对着自己坚定的说道。

驾车离开大河镇的时候,时间是晚上八点半,赵长天看到了越来越多的人扶老携幼的走出了家门。

车子驶出大河镇,顺着大凌河沿岸的公路,向着几公里远的临河镇驶去。

一边小心翼翼的开着车,赵长天的脑海中掠过邻河镇两位主要领导的资料。

临河镇党委书记周强是郭青云一手提拔起来,与赵长天的关系一向不错。镇长黄平是县纪委书记黄峰的堂弟,赵长天与这个人也有过数次接触,关系也比较融洽。

对于这两个人能否配合自己工作、安排临河镇上的居民撤离,赵长天心理殊

无把握。

毕竟,自己没有得到县委的授权,在这样重大的事情上,无权命令这两个人进行这样的大动作。

但是,无论这两个人是否选择合作?赵长天已经下定了决心,临河镇上的老百姓必须要撤离。

只是,没有这两个人的配合,在难度上将会增加很多。而且,临河镇还有两个位于大凌河沿岸的村子。

如果这两个人不安排人手去组织这两个村子的撤离工作,而是赵长天亲自前往的话,在时间上还能否来得及?他心理没底。

在一路的思索中,十几分钟之后,赵长天抵达了临河镇镇政府。

由于县长张子兰在下午发布的通知,因此,镇政府此时还灯火通明,显然,镇领导以及工作人员还坚守在工作岗位上。

车子驶进镇政府大院儿的时候,尽职的门卫询问了赵长天的身份。当得知来者是常务副县长赵长天的时候,门卫连忙给书记、镇长办公室打了电话。

因此,当赵长天的车子开到镇政府楼前的时候,周强和黄平已经从自己的办公室迎到了楼门前。

下车之后,赵长天和这两个人打过招呼、简单的寒暄了几句。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对于赵长天冒着大雨在这个时刻造访,有一些惊讶的感觉。

在周强和黄平的陪同下,赵长天到了周强的书记办公室。

赵长天看了看表,此刻,已经接近八点五十分。

抑制着内心的焦急,赵长天连坐都没有坐,单刀直入的挑明了自己来意。

“老周、老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配合,我要求你们马上组织镇上的居民撤离,撤到你们镇西地势较高的斜岭上。”

听到赵长天言简意赅的两句话,周强和黄平有些瞠目结舌。

此前,他们没有接到县里的任何通知。按理说,要进行这样的大动作,县里一定会打电话提前通知他们做好准备工作的。

“赵县长,怎么这么突然,事先没有任何通知呢?在没有做好群众心理工作的情况下,组织上万人撤离,很容易造成混乱啊。”

周强斟酌着说道。他注意到赵长天的表情有一些焦急。

“是啊,赵县长。能否给我和周书记一些时间,让我们先派出工作人员挨家挨户做一些思想动员工作。”

黄平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他对于这位堂哥非常推崇的年轻副县长,心理没有任何怠慢的意思,只是,要进行这样的大动作,如果在没有事先动员的情况下、就仓促进行,很容易造成一些无法控制的混乱局面。

“老周、老黄,时间紧迫,我不听你们的任何困难和解释,我只要求你们马上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赵长天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强硬的意味。

没有办法,时间已经越来越紧张。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想和这两位平时关系不错的镇领导用这种语气说话。

“赵县长,必须要马上撤离吗?”

周强呼吸有些急促。他的脸上明显的流露出激动的表情。

“人命关天,大凌河随时都可能会有掘堤的危险。必须马上撤离,如果不能尽快完成撤离,老周、老黄,你我都将是罪人。你们马上带我去广播站,我要对全镇居民发表广播。

老周、老黄,我赵长天在这里保证,如果因为此事造成了什么后果,责任由我一力承担。”

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赵长天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股凌厉的气息。

周强和黄平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方的心意。赵长天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有什么责任,他一力承担。”

本来还打算向县里打电话请示的周强迅速放弃了这个想法、做出了决定,他估计黄平也是如此。

毕竟,如果大凌河真的掘堤。临河镇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他们自己的生命安全都要受到威胁。

而且,赵长天已经表示会承担责任,以他们长久以来对赵长天的了解,知道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撤离工作是赵长天的私人决定?还是县里形成的决议?对他们来说,意义已经不大了。

“赵县长,我们执行你的指示。”

周强和黄平这对在昌县各个乡镇中配合最默契的搭档,几乎是同时的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好,老周、老黄,你们一定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现在,老周你陪我去广播站。

老黄,你马上安排人手去你们临河镇管辖的位于大凌河沿岸的两个村子,组织那里的老百姓撤离,撤到附近地势高的地方。

务必要保证不能漏掉一个人,而且不能有中途返回的情况发生。

你可以让他们以我的名义组织撤离工作,让他们告诉老百姓,如果撤离之后、却没有发生洪水,让他们来找我赵长天算帐。”

赵长天分别向两个人做了交代。

周强、黄平重重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周强领着赵长天向广播站走去,黄平则是步履充忙的去安排赵长天交给他的任务。

到达广播站之后,试了一下声音,赵长天开始了广播:“各位临河镇的父老乡亲,我是常务副县长赵长天,相信你们都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在去年秋天组织大家销售水果的时候,我曾经多次来过镇上。

前不久抗旱的时候,我也来过这里几次。

我和你们中的许多人都说过话,也去过一些人的家里。

王铁蛋、周大顺、李万山、赵青,你们的家里我都曾经去过。”

说到这里,赵长天的声音稍稍停顿了一下,在组织语言的同时,给人们留下一个反映的时间。

赵长天的声音在临河镇上空回荡,铿锵有力的声音冲破了雨水的阻击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临河镇的老百姓们,对于这位年轻的副县长基本是耳熟能详。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也许不知道冯长远,也许不知道张子兰,但却大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副县长。

只因为,这个人曾经踏踏实实为他们做了很多事情。在民间风评中,这个人是昌县多年以来最为老百姓着想的一个干部。

因此,人们自觉的停下了正在进行的一切活动,认真的倾听着他的声音。

“我今天来到这里,是要做一件事情,需要你们每一个人的配合。当我说出来之后,我希望大家要保持镇定。

如果你们相信我,就不要慌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由于这几天持续的降雨,大凌河的水位上涨得很快,上游的水库也是如此。

在这种情况下,大凌河可能会有掘堤的危险。因此,我要求大家能够防患于未然,主动撤离镇上,去到镇西地势很高的斜岭上。

等到危险解除的时候再回来。

由于时间紧迫,为了不影响撤离速度,每个人只能携带不影响撤离的少量贵重财物。

大家必须要抓紧时间,要在十分钟之内走出家门。

而且,大家必须牢记,要有秩序的撤离,不能因为个人的慌乱而影响到大家。

我还要求大家,年轻力壮的要照顾好老人、儿童。我希望大家能彼此团结互助,共同面对这场灾难。

接下来,镇领导会组织工作人员去镇上疏导、引领大家撤退,配合他们。

我恳切的叮嘱大家,为了个人的生命安全,务必要撤离。如果在撤离之后,却没有发生洪水,大家的所有损失由我负责赔偿给大家。

我说到就会做到。

好了,我的讲话就是这么多,抓紧时间撤离。”

结束了广播发言之后,赵长天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走到了九点钟,留给这里的撤离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听完赵长天的讲话,不等他吩咐,周强已经自觉的去安排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去镇上组织老百姓的撤离工作。

赵长天站在高处,一边俯瞰着镇上的人员撤离情况,一边想着自己在所有危险地带的安排。

到了此时,他该做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就看具体的执行情况。

他最有信心的,就是大河镇,他相信大河镇一定会顺利、圆满的完成撤离任务。

其次,就是胡利负责的那些村子。对于他的能力,赵长天非常有信心。

至于其他人所负责的区域,赵长天整体上非常有信心,但他担心的是撤离工作会有疏漏。

哪怕只是极少数人没有撤离,从而导致人员损失,赵长天都是会留下遗憾的。毕竟,这件事情他策划了太久的时间,甚至用殚精竭虑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只有这里,是赵长天最没有信心、也是最不放心的一个区域,因此,赵长天才决定留在这里亲自进行监督。

这是他经过反复考虑、权衡之后,才制定的方案。

把这里交给其他人负责,他根本放不下心来。

刘常清那里,赵长天倒是没有太多担心。对于刘常清的能力,赵长天非常清楚。

如果说在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刘常清的缺点是还欠缺一些在大事上的果断,在大局观、视野和格局上有些狭隘。那么,自从进京、并在回来担任市委书记之后,刘常清这方面的不足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这种变化,在赵长天与刘常清多次的谈话中,能清晰的感觉得到。

因此,赵长天断定,刘常清在下定了决心的情况下,他一定能排除困难,做好凌县的人员撤离工作。

思绪回到眼前,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在赵长天的视线中,越来越多的老百姓走出家门,向着镇西的方向走去。

临河镇领导班子的工作能力在此刻得到了体现,数十名工作人员冒着头顶的大雨,站在大街上疏导秩序。

在这种情况下,撤离的秩序非常井然,没有因为老百姓的恐慌情绪而引发骚乱。

赵长天每隔一段时间,会看看手表。

当他第三次看表的时候,时间走到了九点二十分,无尽的人流已经布满了整个街道,大部分群众都已经走出了家门。

一条长龙蜿蜒着向着镇西的方向延伸。

周强、黄平也已投入到了组织群众撤离的工作中,两个人手中拿着扩音器大声的吆喝着。

赵长天点了点头,眼前的局面,比他想象中要顺利了很多,撤离的人群比较安静,只有一些孩子的哭闹声会不时响起,他所担心的一些场面并没有出现。

如果按照这种情况下去,再有20分钟,撤离工作就将完成。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五分钟,雨势又大了一些,街道上的积水几乎已经淹没了膝盖。

天空的闪电几乎一道接着一道,这些闪电在此刻却仿佛成了人们撤退的照明工具。

不知道胡利他们怎么样了?

不知道刘常清那里是否顺利?

张秀芳、张向东那里的撤退工作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远在顺城的家人此刻一定在挂念着自己吧?

寒月此刻也许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大雨惦念着自己吧?

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在这与时间赛跑的时刻里,赵长天忽然有一些想念远方的家人和肚子里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了,镇上的撤退工作已经圆满结束,数以千计的老百姓已经走出了镇子、撤到了斜岭上。

经过镇政府工作人员的确认,没有一个老百姓还留在镇上

赵长天看了看表,此刻,刚好是九点五十分。

赵长天下达了指令,所有的镇领导、以及工作人员迅速向斜岭撤退。

赵长天趟着雨水,在电闪雷鸣中、向着斜岭走去的时候,他想起了刘常清,那里才是赵长天整个布局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地方。

刘常清那里的群众转移工作应该结束了吧?凌县虽然是一个大县城,但他那里毕竟早在几个小时之前开始了转移行动。

在赵长天关注刘常清的时候,刘常清也同样关注着赵长天。

凌县的撤退工作在九点多的时候就已经完成。此时,他正在赶回市委的路上。

十分钟之前,也就是九点四十分,他接到了省委书记王林在车上打给他的电话。

在电话中,王林先是询问了刘常清所在的位置。

刘常清向王林汇报了自己正在凌县,接下来,不等对方发问,就把自己组织凌县群众撤退事情以及缘由向对方进行了简单的汇报。

并对自己在撤离方案没有获得常委会通过的情况下,就专权独断的行为向王林自请处分。

当时,在刘常清想来,这件事情早晚省委领导都会知道,还不如早做坦白、还能争取到一些主动。

他已经做好了接受王林批评的心理准备。对于这位性格有些暴躁的老人,刘常清在心理多少有些发憷。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王林居然对他撤离凌县群众的做法表示了高度的肯定和赞扬。

这种程度的来自上级领导的褒奖,在刘常清的仕途生涯中,还是第一次。

在他的疑惑和欣喜中,王林向他通报了一些情况:大凌河上游的锦市、安市,有一些水库在晚上八点多相继溃坝,目前损失情况还无法统计,但至少有十几个村子被洪水席卷一空。

由于个别干部瞒报、漏报,导致这些重大的信息直到临近九点的时候才上报到当地市委,当地市委第一时间将情况向省委做了汇报。 据安市市委书记周正高汇报:受到溃坝水库的影响,大凌河上游的水位猛涨,已经接近了危险水位。

按照他的估计,如果再有一定数量的水库溃坝、加上各个同样暴涨的中小河流的不断注入,会对大凌河中下游形成巨大压力、甚至会导致掘堤,将给大凌河中下游沿岸的数个乡镇、几十个村子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周正高建议,要对大凌河中下游沿岸的所有居民,实施紧急撤退。

省委省政府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高度重视。

省委几个主要领导经过紧急磋商之后,决定分头前往安市、锦市、顺城市指导当地的防汛抗洪工作。

省委书记王林负责的就是顺城市。

通过与王林的通话了解到的这些情况,刘常清一直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从自私的角度考虑,也就是说,无论大凌河是否会掘堤,用通俗的话来形容:在这次类似于赌博的决策中,他已经处于稳赚不赔的境地。

王林向刘常清简单的介绍完这些情况之后,让刘常清马上赶回市委主持大局。

并让他利用移动电话,抓紧时间向顺城市下属的各县发布转移危险地区群众的指令。

刘常清没有耽搁时间,向凌县的干部交代了几句之后,坐上车,指示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县委。

在车上,刘常清迅速的给包括昌县在内的三个县的县委书记拨打了电话,要求他们立刻对各县所属的水库进行监控,一旦发现有水库达到危险水位,立刻组织水库下游危险地带的群众转移。

在打给昌县县委书记冯长远的电话中,除了要求他对县里的水库进行监控,刘常清还措词严厉的要求昌县县委马上组织人手对大凌河沿岸的两个镇以及村子进行群众转移工作。

接连打完几个电话之后,刘常清靠在椅背上,仔细的想着还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确认没有疏漏之后,刘常清的心情松弛了一些,他自然的想起了赵长天。

“小赵,你又帮了我一次啊。”

刘常清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欣慰的叹息。

与刘常清的心情截然相反,冯长远此刻充满了焦虑。

接到市委书记刘常清的电话之后,冯长远感受到了刘常清语气中的严厉。

虽然刘常清没有详细说明,但仅仅从他的简单的几句话里流露出来的某些内容,已经让冯长远感觉了事情的紧迫性,省委书记王林亲临顺城指导防汛抗洪事宜。

不需要多想,冯长远已经明白了这其中所蕴涵的分量。

如果不是大陵河已经确实到了非常紧急、危险的程度,王林怎么会大半夜的跑到顺城来,刘常清又怎么会直接下达了转移群众的命令。

因此,冯长远没敢耽搁任何时间,直接下令召开常委会。

可是,当众人聚集到会议室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个人,那就是常务副县长赵长天。

等待了一分钟,冯长远派人广播了几次,赵长天依然没有出现。

“赵长天,他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大家都在坚守岗位,就他一个人不知所踪,简直是胡闹。”

林保全愤慨的说道。

冯长远瞪了林保全一眼,林保全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此时,冯长远已经有些后悔没有在常委会上赵长天的提议了。

在市委的督促下,现在才进行群众的转移工作,显然已经非常被动。

而且,从刘常清的严厉语气中,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甚至担心还来不来的及撤走所有的群众。

干咳了一声,冯长远皱着眉头说道:“情况紧急,不等赵长天了。现在我宣布市委刘书记紧急下发的任务,刘书记要求我们县马上组织对大凌河沿岸的两个镇、以及几个村子的群众进行转移工作。还有,要对县里的各个水库进行监控。

现在,我布置任务,钱东海你….”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了,县委办副主任李向飞走了进来,确切说是冲了进来。

冯长远的讲话被打断。

12个常委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冯长远面色一沉,正想要说些什么。可在发现了李向飞的表情时,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向飞一脸的惊惶,仿佛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冯书记,大事不好了,我刚得到消息,大凌河掘堤了。”

李向飞沙哑着嗓子,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喊出了这些话。

冯长远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向飞,他感觉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仿佛一片空白。

会议室内,所有人的脸色瞬间一片煞白。

张子兰的身体晃了一下,眼中充满了呆滞。

每个人都知道大凌河掘堤意味着什么,两个镇、数个村,两万多老百姓。

大凌河掘堤,将有多少人会被洪水卷走?是数千?还是上万?

冯长远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自己的仕途算是完了,

张子兰脑海中首先掠过了无数条生命被洪水卷走的凄惨画面,她感觉自己是一个罪人。

她心中充满了懊悔,为什么没有坚定的赵长天?为什么要顾忌那么多所谓的影响?

在如此众多的生命面前,仕途和官位有那么重要吗?

此刻,她忽然理解了赵长天那些看似一意孤行、在所有人都不的情况下、依然要做些令人不理解甚至是嘲笑的工作。

但如今,无论再是如何后悔,一切都已经晚了。

也许,她此生都要背负这样一个巨大的阴影生活。她曾经踌躇满志的仕途生涯也就要因此划上句号了。

所有的抱负、所有的理想,都已经被完全击碎。

正当会议室内的众人各自沉浸在不同的思绪、但同样痛苦的心情中的时候,县委办的另一个副主任冲了进来,连脚步都没有停,声音颤抖的喊道“冯书记,刚得到消息,有二个水库溃坝。”

冯长远目光呆滞的看着那个副主任,仿佛身体已经失去了灵魂。

二个水库,每个水库下游会有两到三个处于危险地带的村子,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村子在千人左右,又将有多少人被洪水席卷?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冯长远脑海里机械的计算着这些数字,“也许,我是一个罪人。”冯长远脑海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又是两千多人。”

张子兰喃喃自语着。她的眼角忽然有泪水流下,她恍若未觉的、呆呆的盯着前方。

其它的常委们,无论平素性格坚韧的黄峰,还是深沉大度的李涛,或者是狡猾善辩的林保全,均都是面色沉重。

这个时候,他们都想起了赵长天在不久前的那次常委会上所说的那些话,他们想起了他离开时那孤独、落寞的背影。

对于他们来说,群众没有被及时转移,他们虽然不是直接责任人,但是,在这样一起重大事件、灾难面前,他们也难逃相关的责任。

更何况,只要是一个有良知的人,怎么可能会对无数条生命的逝去而无动于衷呢。

在众人各自不同的心思和心情中,又一个县委办的副主任冲了进来,几乎是哭喊着说:“冯书记,又有一个水库溃坝了。”

会议室内一片安静,只有这个副主任蕴涵着凄厉的声音在回荡。

“又是上千人!”

冯长远嘴唇翕动着,他的腰佝偻着,脑袋几乎垂到了桌面上。

“冯书记,必须马上向市里汇报,请求市里联系驻军进行紧急救援工作。”

张子兰用力的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大声说道。

她心中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灾难已经发生,自己的错误已经犯下,怨天尤人已经于事无补,此刻,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抢救还有生还希望的群众。

冯长远楞了几秒钟,收回了一些神志。他知道,张子兰的提议是他必须要做的。

颤抖着双手,冯长远拿出了电话,想了想,他拨打了市长唐庆天的移动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长远,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了?省委王书记和市委刘书记都在我身边,我们正打算要去你们昌县呢。”

唐庆天的声音充满了焦虑和急切。

“唐市长,大凌河掘堤,县里有三坐水库也溃坝了,人员还没有来得及撤离,我现在向市里请求联系部队进行救援工作。”

冯长远几乎是一口气的说完了想说的话。

“什么?你说什么?大陵河掘堤、水库溃坝,你连一个人都没有给我撤出来,冯长远,你这个县委书记是怎么当的?我们马上去大河镇,你和张子兰在县政府门口等着,和我们一起过去。”

唐庆天几乎是吼叫着说出了这些话。

随后,唐庆天挂短了电话。

可见,他心中的气愤与恼火已经达到了极点,对于冯长远这个心腹手下没有留丝毫情面。

呆呆的望着手中的电话,冯长远内心一片苦涩。他不怪唐庆天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他能理解对方。

也许,因为这场重大灾难,不仅仅是他的仕途就要终结,估计唐庆天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会议室内的众人,几乎都听到了唐庆天的怒吼声。

此刻,无论是否和冯长远有恩怨,没有人幸灾乐祸。

接下来,常委们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会议室里等着,每个人心理都很沉重。

本来,按照常理,冯长远或是张子兰应该争取主动,马上派出县里所属的相关人员去溃坝水库、以及大凌河沿岸实地了解情况、实施救援。

但此刻,冯长远处于万念俱灰的状态,张子兰则是沉浸在无限的愧疚和自责之中,两个人都已经处于失魂落魄的状况。

冯长远只有一个念头,他只想等到领导们来了之后,带他们去灾难现场。

之后,也许就是他被组织处理的时候了。

何况,在如此重大的灾难面前,他即使派出县里那些为数不多的人员,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亡羊补牢已经不适合他所面临的情况了。

黄峰和李涛先后提出了类似的想法,冯长远都摇摇头、没有做出其它反应。其它的常委们看到这种情况,也都只能暗自叹息,咽下了想说的话。

他们都看出了冯长远情绪上的消极。事实上,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张子兰的目光仿佛失去了焦距,眨也不眨的盯看着前方。

常委们彼此面面相觑,他们心理清楚,两个县里的主要领导已经方寸大乱,失去了正常的领导能力。

他们居然在这种重大的灾难面前,没有做出任何工作安排,只是坐等市里支援,这显然是不妥、失职的。

二十分钟后,冯长远站了起来,“张县长,我们出去吧,总不能让领导们到了之后还等我们吧。”

说完之后,冯长远向外面走去。

其它人注意到,县委书记的腰佝偻了一些,虽然脚步很快,但似乎有些不稳。

张子兰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机械跟在冯长远身后走了出去。

冯长远和张子兰下楼,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们发现,雨势已经减弱了很多,此刻,雨水的强度只有中雨的水准。

两个人各自上了自己的专车,指示司机把车开到了县政府大门外,停靠在路边等着领导们的到来。

十几分钟之后,由七、八辆车组成的车队载着省委书记王林、以及市里主要领导抵达昌县。

路过县政府的时候,车队没有停下来、甚至都没有减速。

冯长远和张子兰的车紧紧跟在车队后面,向着大河镇的方向驶去。

刘常清和省委书记王林坐在了同一辆车里,两个人的面色都非常严肃。

只是相比于王林内心的焦虑,刘常清虽然心理也非常焦虑,但他还抱着一份希望,这份希望来源于赵长天。

“常清,我们的党员干部,危险意识已经降低到了如此令人感觉失望的程度了吗?短短几天内,两场大暴雨,都没有引起足够重视。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发生的洪涝灾害吗?

常清,那是成千上万条生命啊,他们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王林痛心疾首的说着。

看着这个年近六旬的老人满面怒容的样子,刘常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清晰的记得,在不久前,昌县县委书记冯长远向市长唐庆天汇报完令人震惊的消息之后,当老人知道了大凌河决堤、三坐水库溃坝,数万人没来得及撤离时,老人面色铁青、怒发冲冠的指着所有的市领导大骂了一痛。

在来昌县的路上,又陆续收到消息,全省氛围内,普降大暴雨的几个市有数十坐水库溃坝。

仅仅在顺城,包括昌县在内,四个县加到一起,有十三个水库溃坝。

在所有溃坝的水库中,其下游危险地带的群众被成功转移的只有不到半数,共有七坐水库下游的危险村庄没来得及转移群众。

其中,水库最多的昌县虽然溃坝的程度相比之下最轻。但是,三坐水库下游涉及到的将近十个村子,却没有一个来得及转移。

从这个角度看,即使不包括大凌河决堤的因素,昌县的防汛工作无疑也是最失败的。

综合考虑昌县的受灾情况,两个镇、十多个村子,数万人生死不明。

人们正躺在床上睡觉、或是倾听外面的风雨声时,当大洪水遽然降临时,能有多少人逃出生天?

事实上,刘常清的心情也非常恶劣。全市溃坝的十三坐水库中,居然只有六坐转移了群众。

而在此之前,除了赵长天,只有东山县的县长向市里发出了预警,表明县内管辖的十坐水库有几坐非常危险,并果断的转移了水库下游危险地带的群众。

从目前知道的情况中,除去凌县,全市范围内东山县的损失最小,只有一坐水库下游的群众没来得及完全转移。

初步确认,有部分群众被洪水冲走,估计有几十人的数量。

至于凌县,由于自己的亲自坐镇,才确保了县城以及几坐危险水库下游的群众得到了转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人员损失。

西山县的水库溃坝数量是最多的,总共十五坐水库中,有四坐溃坝,几乎达到了四比一的比例,而且七下游群众都没有进行提前转移,有十一个村子遭遇了洪水席卷。

但根据目前的情况判断,抛去凌县不算,其它两个县加起来的损失也远远比不上因为大凌河决堤给昌县造成的损失。

毕竟,昌县有两个镇、而且是两个各自包含了上万人口的大镇受到了洪水的冲击。

虽然目前受灾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根据常识判断,距离大陵河咫尺之遥的这两个乡镇,将很可能承受灭顶之灾。

“唐庆天的心情一定很糟糕吧。”刘常清突然想到了自从自己上任以来,就和自己斗的不亦乐乎的对手。

王林到达市里之后,第一个批评的对象就是唐庆天。

唐庆天被批得几乎体无完肤。

虽然刘常清在潜意识中,有着一股难言的痛快。但同时,也未尝没有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虽然在凌县转移群众的决策上,他处理得很好,但如果昌县的的损失过大,对于他来说,能不能功过相抵还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刘常清对赵长天充满了感激。

如果不是赵长天几乎用哀求的语气、一再的坚持让自己转移凌县民众。那么,此时此刻,他必将陷入到一种痛苦和绝望当中,痛苦的是数以万计的生命就因为自己的决策而被洪水卷走,绝望的是他的仕途生涯也许就要到此为止。

如果凌县在群众没有转移之前被洪水摧毁,无论是他还是唐庆天,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甚至,省里的一些领导也难逃连带责任。

刘常清估计,也许唐庆天这个对手会在心里感激自己吧?

“立军,这次真是要感谢刘常清,否则,就不是被王书记狠批一顿那么简单了。”

在唐庆天的专车上,唐庆天有些感慨的向着自己的心腹——政府办主任周立军说道。

“是啊,如果凌县的老百姓没有被转移,恐怕此刻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洪水卷走了。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我们市不知道有多少领导干部要承担责任呢。”

周立军有些后怕的说着。

“但现在还没有到真正度过难关的时候,还要看昌县这两个镇的损失情况,如果损失过大,也许刘常清还有可能凭借凌县的功劳勉强过关,我恐怕是必须要承担责任了。”

唐庆天眉宇之间难掩忧虑之色。

“老板,我前些日子听说,昌县那个很能搞事的常务副县长赵长天一直在大张旗鼓的进行防汛抗洪准备工作,这件事还一度成为昌县官场的笑话。

现在看来,成为笑话的不是赵长天,而是笑话他的那些人了。

据说,这个人自从几天前的那场暴雨开始,就屡次在县委常委会上极力主张建立应急预案,结果没几个人他。

在刘常清向各县下达建立应急方案的指示后,只有昌县及时的完成了任务,而负责制定方案的就是赵长天。

根据我的了解,几个小时前,赵长天还在县委常委会上要求启动应急方案,提前转移大凌河、以及水库下游危险地带的群众,但却遭到了大多数常委的一致反对。”

周立军仿佛颇为了解的向着自己的老板介绍了赵长天近期的一些表现,语气之中颇有为赵长天鸣不平的意思。

“立军,客观的说,对于赵长天这个年轻人我是很欣赏的。91年的那起震惊全省的特大抢劫案件,他的表现让我印象深刻,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关注他。

赵长天这些年的表现,除了在政治上显得幼稚、很不成熟外,在工作能力上几乎没什么可挑剔的。

他几年时间所积累的政绩,也许很多官员一辈子都很难达到。而且,他在昌县民间拥有极高的声望,这样的干部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多少了。

有几次,我都动了爱材的念头。

这也是为什么,冯长远一力打压他,我却很手出手的原因,还让你不时的替我留意他的动向。”

说到这里,唐庆天停了下来,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唐庆天继续说道:“甚至在今年三月份,发生了对赵长天极其不利的群体上访事件,我也没有推波助澜。

可惜的是,他是郭青云一手提拔的,而冯长远又和郭青云的关系闹得很僵,导致这个年轻人不能真正的为我所用。”

“老板,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件,我看这次昌县的领导班子恐怕要大换血了,冯长远、张子兰肯定会被问责,免职应该是少不了的处罚,赵长天恐怕也凶多吉少吧?”

周立军皱着眉头分析道。

“立军,你记住一点,在官场上,很多时候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无论赵长天曾经多么坚持要启动转移方案,也无论他前期做了多少准备工作,但最终却是一个群众都没来得及转移,他这个分管防汛抗洪工作的常务副县长,是必定要承担责任的。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干部了,24岁的常务副县长,在整个中国也没有几个吧,哎……”

说到后来,唐庆天长叹了一声。

伴随着他的叹息,车内陷入了安静。

另一辆车内,省委书记王林在发泄了几句之后,表情忧虑的望着窗外,额头的皱纹已经堆成了山字。

显然,这个年近六十的老人正在牵挂着即将达到的大河镇、临河镇的灾情。

“王书记,您刚才的话,让我想起了昌县的一个干部。据我所知,这位干部,从七月中旬的大旱结束之后,就不遗余力的在昌县进行防汛抗洪准备工作。”

刘常清看到王林焦虑的情绪稍有一些平复之后,试探着说道。

“常清,你说来听听。”

王林随意的说道。显然,对于刘常清的话并未太放在心上。

“这位干部是昌县的常务副县长赵长天,他认为大旱之后会有发生大涝的可能性,为此,他专门请教了一些气象和农业方面的老专家、老同志,从这些老同志的分析中,他认为今年的气象情况与本地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几次洪涝灾害的年份很相似。

以此为根据,本着防患于未然的原则,赵长天对昌县存在风险的水库进行了疏通御洪道、加固大坝的工作。

为此,他还受到了一些领导同志的批评和嘲笑,认为他小题大做。

但这位同志却不为所动,依然坚持着按照自己的思路开展工作。

在四天前,大暴雨开始之后,这位同志更是针对可能会发生的洪水数次提出要建立应急预案,但都没有在昌县常委会上获得通过。

我之所以在昨天颁布在全市范围内建立防汛应急预案,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受到了这位同志的影响。”

刘常清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不失时机的将赵长天推了出去。至于能否让赵长天在这位老人心目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心理也没有多少底气。

刘常清只是希望,如果他心理抱着的那份希望落空的话,他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争取为赵长天制造一个能继续留在仕途上的机会。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看来这位同志的敏感性和危机意识还是蛮高的吗。”

王林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这个时候,他对刘常清的介绍产生了一些兴趣。

“在我们顺城包括昌县百年难遇的大旱中,赵长天也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注意到王林表情上的变化,刘常清趁热打铁,打算将赵长天进行进一步的介绍。

“极大的贡献?常清,说来听听,这位同志都做了哪些工作?让你有这样的评价。”

王林若有所思的望了刘常清一眼。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还猜不出刘常清的某些想法,那他这个省委书记就白当了。但他相信一点,无论刘常清有什么打算,但他却不会对自己说谎。

而且,因为刘常清刚才的介绍,他倒是的确对这个叫赵长天的干部产生了一些兴趣。

“在去年年末的时候,这位同志就敏感的估计到今年春天会有发生旱情的可能性,因此,他顶着压力、宁肯得罪一小部分人,也要推行水库限制放水的举措。

打算为可能会发生的旱情、多储备一些水。

为此,甚至还有一些利益受到损失的群众到市里上访。如果是不是市委考虑到他所做的工作不是出于私欲、而且旱情确实已经初步显现,恐怕,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因为这件事被调整工作了。

但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位同志依然顶着巨大的压力坚持着他所推行的工作、毫不动摇。

今年三月份,那些曾经到市里上访的群众又因为同样的原因去了省里上访,如果不是当时恰好赶上他参加省委党校培训,恐怕难逃被调整工作的命运。”

刘常清边说,边注意着王林的脸色。

王林的表情变化,让他颇为满意。

“等等,常清,我想起来了,你说的这件事我有一些印象。我记得,当初应该是东阳同志过问了这件事,应该责成你们顺城市委严肃处理此事了吧?”

王林接过了刘常清的话头,他的眉头又舒展了一些。

“是的,王书记。确实有这件事。”

刘常清点了点头。

“常清,按照你所说的,这位同志应该是一个坚持原则的人,而且敏感性和危机意识都很强,可为什么昌县却在这起灾难中反映如此迟钝,这位同志为什么没有提出转移危险地带的群众?”

王林的语气逐渐加重起来。

“王书记,我刚刚回到市委的时候,了解到一个情况,赵长天同志曾经在晚上六点的时候提议召开常委会,并在常委会上极力要求启动应急预案、转移处于大凌河沿岸、以及水库下游危险地带的群众,但他的提议除了个别人响应,遭到了大部分人的反对。”

说到后面的时候,刘常清的声音中已经不知不觉的带上了一丝愤怒。他是真的有些恼火,根据他的了解,赵长天的提议甚至在常委会上遭到了个别人的嘲讽。

“常清啊,看来这次大灾难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如果昌县的某些领导干部能够把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能够认真的考虑赵长天同志的提议,灾难也许就不会发生。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数万老百姓啊,能有多少人还能生还?”

王林气愤的说道,随即,他语气一转:“常清,军分区的部队什么时候能抵达救灾现场?”

“我们从市委出来的时候,部队也正从凌县往这边赶,根据路程判断,应该能比我们晚到十几分钟。”

刘常清稍加考虑,给了王林回复。

“能救一个是一个吧,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情况下,又是晚上,势必要增加救援的难度啊。”

王林刚刚因为谈到赵长天而稍有舒展的眉头又紧紧的皱了起来。

同王林一样,张子兰的眉头也紧紧的皱着,她的脸色苍白,眼角还残留着没有擦净的泪痕。

此刻,她已经从初闻噩耗时的那种悲伤和惊惶中努力的挣脱了出来。

她知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消极、逃避、悔恨于事无补,那是弱者的行为。她从来也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弱者。

只是,这次的打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她不知道,这次的事件将对她的人生产生怎样的影响?

为了在仕途上做出一些成绩给某些人看,为了证明女人也可以成为官场上的强者,为了给自己争一口气,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和抱负,她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努力和代价。

别的女人,在她这个年纪、大都已经结婚生子,但她没有。

别的女人,在这个男权的社会里,或是成为男人的附庸,或是成为温室里被男人呵护的娇嫩花朵,或是为了生活出卖尊严和灵魂,或是为了所谓的爱情整日沉迷于风花雪月……

她不想成为这样的女人。

她的想法很简单、又很艰难,她要和极少数优秀的男人一样,成为这个社会、这个世界能够发出自己声音、主宰自己命运的强者。

可如今,她的这个想法已经基本破灭。

“难道自己未来的人生也要和那些普通平庸的女人一样吗?”张子兰在内心深处不甘的呐喊着。

忽然,车停了,打断了她自怨自艾的心理挣扎。

“张县长,大河镇到了,前面的领导们都下车了。”

司机小声的提醒道。

深吸了一口气,张子兰捋了捋头发,打开了车门、走下车。

对她来说,该面对的总归还是要面对的。

也许,今天晚上就是她最后一次以县长的身份来到这里。

这里,她曾经来过几次,她对大河镇那个年轻的女书记印象非常不错,她甚至还认为她们彼此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不知道她有没有逃脱这场灾难?

头顶的雨水劈头盖脸的向着她落了下来,落到了她的头发上、脸上,身上,虽然现在雨势已经逐渐减弱,但雨滴仍然很密集,站上个几分钟,估计衣服也会湿透。

司机及时的从车上下来,用一把伞撑到了张子兰的头顶。

借着车灯和天空不时掠过的闪电,张子兰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触目所及的景象,让她猛的吸了一口气。 在张子兰的视线中,半个大河镇已经不在了,剩下的半个也都被洪水浸泡。

她几乎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场景,甚至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在她的视线中,原来的上千栋房屋能看到的只有一半,就是这一半也摇摇欲坠。

她没有看到一个人,不但附近一个人也没有,而且在她的想象中,应该有一些老百姓在来不及逃离的情况下,站到房顶躲避洪水的。

她机械的向前移动着脚步,想要看得更仔细一点。

“人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走到领导们近前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老人满怀悲怆和疑虑的声音。

“常清,情况不对啊,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没有生还者啊?那些被洪水浸泡较深的房屋,里面的人完全可以站到屋顶上等待救援。

离我们最近的这些房屋,洪水只浸泡了不到一米深,人不可能会出事啊?

现在,屋顶上没有人,周围也看不到一个,这是怎么回事?真是见了鬼了。”

在被眼前的凄惨景象震撼之后,王林不停的来回度踱着步,问着刘常清的同时,自己也在不断的思考着。

“王书记,眼前这种情况确实很奇怪,怎么也解释不通。”

刘常清也皱着眉头,显然找不到问题的答案。

事实上,刘常清生平也是第一次目睹这样的灾难,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动。如同王林一样,他也在第一时间寻找着幸存者,但一无所得。

“那边是什么?”

忽然,一声有些走调了的惊呼响起。

张子兰激灵一下,这声大喊正是来自于为他撑伞的司机。

在恼火的同时,她下意识的向着司机手指的方向望去。

瞬间,她呆住了,她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在她的视线中,侧后方的横岭上,遍步着星星点点的光亮,方圆数平方公里的横岭上仿佛成了光的海洋。

虽然还有接近一公里的距离,但借着那些微弱的光亮,和天空不时掠过的闪电,她能依稀辨认出,那是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影。

猛然间,张子兰的心跳加快了无数倍,本已绝望的心灵仿佛又看到了模糊的希望。

与张子兰一样,现场的所有人都因为司机的那声惊呼望向了横岭。

“是人吗?”

王林喃喃道,随即,又加大了音量:“那都是人吗?”

“是人,都是人,王书记,我们过去看看?”

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刘常清颤抖着声音说道。此刻,他的脑海中忽然跃起了一个想法,但这个想法需要验证。

“走,去看看,去看看…..”

王林连声的说着,老人的面上升起了一丝红晕,显然,他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此时的心情非常激动。

刘常清搀扶着老人的胳膊,内心升起巨大希望的唐庆天扶着老人另外一支胳膊,向着横岭的方向快步走去,确切的说,是小跑着前行。

几位领导的秘书非常辛苦的把伞撑在三位领导的头顶,同时手里还拿着手电筒为领导们照路。

其它人也都怀着激动的心情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

近了..近了,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横岭上的景象愈发的清晰。

当走完一半的路程、距离横岭不到五百米时,已经可以看到方圆几公里的横岭上站着的全是人,具体的人数无法判断,但几千人是肯定有的。

很多人手里都拿着手电筒,那些星星点点的光,正是手电筒发出的光芒。

“常清,大河镇一共有多少人口。”

王林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难掩激动的问道。

“王书记,大河镇的镇上人口八千九百人。”

刘常清随口回答道。

回答完之后,刘常清有些庆幸于自己这几天对这方面的关注,否则,如果回答不上来,那可是有些丢脸了。

“那条岭上能有这么多人吗?”

王林继续发问。

“王书记,我看差不多。”

唐庆天语气激动的接过了话头。

“但愿如此吧。”

王林边说着,边瞪了唐庆天一眼,显然对他的怒火依然未消,只是已经多少的缓和了一些。

一行人怀着激动、喜悦的心情继续前行,还没等到达岭下,距离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岭上跑下来了几个穿着雨衣的身影。

片刻后,双方相遇,各自停住了脚步。

“秀芳书记。”

张子兰一眼认出了中间穿着紫色雨衣的女子,惊喜的叫了一声。

在刘常清的示意下,张子兰从后面走了上来,和三位领导并排站到了一起。

不需要领导们提示,张子兰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大声问道:“秀芳书记,镇上的人都安全撤离了吗?”

从岭上跑下来的人正是张秀芳、张向东以及两个副镇长。

张秀芳稍稍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十几个人,心理突的一跳,县长张子兰和县委书记冯长远她自然是认识。而这两个人,居然都充当着跟班的角色。

那领头的老者和两个中年人的面容,她似乎非常熟悉。瞬间,她想起了这几个人的身份。

省委书记王林、市委书记刘常清、市长唐庆天,她虽然没有说过话、打过交道,虽然他们不认识自己,但自己又怎么会不认识他们呢。在电视上,她见得多了。

好在自己的父亲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她倒还不至于因为见到这几位高级别的领导而失态。

看着张子兰激动、渴望的目光,张秀芳多少能猜到对方的一些想法。

“张县长,大河镇镇上共8921人,全部安全转移。下属三个位于大凌河沿岸的村子,共3038人,也全部安全撤离,没有漏掉一个。”

张秀芳的回答简练而干脆。

听完张秀芳的回答,一瞬间,刹那间,张子兰的心情经历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惊喜。

在这一刻,她真正的理解了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一种无法抑制的狂喜从心口蔓延,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跳出了胸膛。

王林和刘常清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对方的喜悦。

唐庆天的嘴唇闭的紧紧的,腮帮子跳个不停,他深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发出失礼的声音。

冯长远忘形的张大了嘴巴,这一刻,在他心中,张秀芳的声音仿佛成了世界上最美妙的音符。

“秀芳书记,说说是怎么回事?”

王林的眉头已经基本舒展开来,温和的向着张秀芳问道。

“王书记,您这么称呼,我可不敢当,您还是称呼我小张吧。”

张秀芳礼貌而又不卑不亢的说道,“王书记,如果没有我们县的常务副县长赵长天同志,恐怕我们大河镇这次将会因为大凌河掘堤、而造成难以想象的损失。

赵副县长在晚上八点钟来到我们大河镇,在广播站亲自向全镇老百姓做了广播。

赵副县长在广播中说,由于多日以来持续的降雨,再加上今天这场时间很长的大暴雨,大凌河的水位已经非常危险,很有可能会发生决堤。

因此,赵副县长恳求大家进行转移。

在广播结束之后,赵副县长又让我安排了几个人去组织大河镇下辖的三个村子的撤离工作。

由于赵副镇长在民间的声望很高,老百姓们都很信任他,因此,大家都非常配合转移行动。

再加上我们镇政府工作人员的组织和协调,整个转移行动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完成了。

所有老百姓完成转移之后,我们按照赵副县长的嘱托,又挨家挨户的进行了确认,直到确定没有漏掉一个人之后,我们镇政府的工作人员才进行了最后的撤离。”

说到这里,关于整个转移工作的经过,张秀芳已经介绍完毕。

王林边听边不住的点头,眼神中满是欣慰。

“小张,赵长天同志呢?”

王林听完张秀芳的介绍之后,关切的问道。此刻,他真的很想见到这位被刘常清非常推崇、此次做出了莫大功绩的干部,他要当面向他表示慰问、感谢。

“王书记,是这样的,赵副县长部署完大河镇的撤离工作、再三叮嘱我们之后,就马上离开了。据他说,要立刻赶往邻河镇,那里,也同样处于危险地带。”

张秀芳恭敬的回到了王林的问题。

“好、好、好啊。”

王林连说了三声好,此刻,他想要见到赵长天的心情更为迫切了。

“王书记,我很担心赵副县长的安危。赵副县长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钟,大凌河是在十点决堤。时间如此紧张,他能否顺利组织完老百姓的转移工作?以我对赵副县长的了解,哪怕还有一个群众没有转移,他都不会先离开的。”

张秀芳有些忧虑的说道。

“常清,我们马上去临河镇,希望小张的担心不要成真啊。”

王林向着刘常清说道,语气中留露着明显的担忧。

转而,他又对张秀芳说道:“小张同志,你和你们镇的所有干部都辛苦了,你们再多辛苦一段时间,一会儿部队就会到了,会带来一些帐篷和饮水。

后续的,省里、市里包括你们县里会都想办法安置受灾的群众。

你要带领干部们做好群众的工作,安抚好大家的情绪,让大家不要担心,政府一定不会不管大家。

等我们去邻河镇了解完情况之后,会拿出一个具体、详实的解决方案。”

王林殷切的对着张秀芳做着交代。 张秀芳边听边不住的点头。

等到王林交代完之后,张秀芳做出了保证,“王书记,请您和各位领导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安排,做好群众情绪上的安抚工作。”

与张秀芳等几个大河镇的领导暂别之后,一边向着来路返回,王林赞叹着说道:“常清啊,那位赵长天同志真是个人才啊,能在危急时刻果断的做出决策,而且还能在基层干部和群众中具备如此的影响力,这很不容易。

就是刚才这位小张同志,也是个人才,颇有女中豪杰的风范。”

刘常清点点头回答道:“正像之前我在车上向您介绍的那样,因为给群众做了许多实打实的好事、实事,赵长天同志在民间具有很高的声望、和影响力。如果不具备这样的影响力,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动员上万群众撤离,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对于张秀芳同志,我也有着较深的印象。

赵长天是在大河镇成长起来的干部,先后担任过镇长、党委书记,张秀芳同志就是赵长天提拔起来的优秀干部。

在赵长天同志到县里工作之后,张秀芳同志接任了党委书记一职。

无论是原来的赵长天还是现在的张秀芳,在他们的领导下,大河镇在全市所有的乡镇中,在各项工作指标上都是名列前茅。多次获得嘉奖、表彰。”

“长清,对于像赵长天、张秀芳这样有能力、群众基础深厚的同志,在组织上选拔、任用干部时,要优先考虑啊。”

王林语气郑重的说道。

王林的这几句话,让刘常清心里一喜。

回到车上之后,车队继续向着临河镇的方向驶去。

“常清,根据那位小张同志的说法,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即使赵长天同志在民间有一定的影响力,你认为他能完成邻河镇群众的转移工作吗?”

王林注视着刘常清忧心忡忡的问道。

“如果是别人,很有难度,甚至不太可能完成。但对于赵长天,我却有着一定的信心。

根据我的了解,赵长天在民间拥有的声望和影响力是非同一般的。通俗的形容,就是群众买他的帐。

因此,在群众全力配合的情况下,我认为能够完成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刘常清的语气中虽然也有一些不确定,但更多的还是肯定。但实际上,他心理也没有多少底气。

毕竟,时间太短暂了,而且还是在县里没有授权的情况下,当地的干部能否和配合还是个未知数。

王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到达临河镇,下车之后,众人眼前的场景几乎和大河镇一样。

触目所及,大半个镇子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少数房屋浸泡在洪水中,浸泡最浅的也达到了接近一米多的高度。

在视线中,依然没有看到一个人。

很显然,邻河镇受到洪水冲击的程度超过了大河镇。

但即便是如此,众人在心理上已经与刚到大河镇时截然不同。因为,他们的心里抱着一份希望。

很自然的,众人游目四顾。

没有让他们失望,张子兰率先指着一个方向,难掩兴奋的喊道:“那里。”

众人顺着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大约一公里远的一道斜岭上,众人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光亮。

“活了大半辈子,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手电筒竟然这样可爱。”

王林轻松的说道。

老人眉头的皱纹几乎已经完全舒展开,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善莫大焉!”

王林又意有所指的说道。

“王书记,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刘常清极力克制,才能避免因为那种来自心头的巨大喜悦而导致自己失态。

“走,去看看,我现在真是想要迫切的看看赵长天同志了。”

王林边说着,边抬腿向着斜岭的方向走去。

刘常清、唐庆天紧随左右,其它人跟在身后。

张子兰很想越过人群,用她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到达斜岭,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赵长天:她真的、真的很感激她。

对于张子兰来说,在她的生命中,从未有一个人能带给她如此巨大的惊喜。也从未有一刻,让她觉得世界如此美好。

那种地狱和天堂之间的转换,让她经历了此生最大的一次心里落差。

在众人近似小跑的情况下,斜岭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整个斜岭上,全是黑压压的人群。

“应该都在这里了。”

唐庆天兴奋的说着。他的心情在接连的惊喜面前已经有些难以自控。

事实上,他此刻的心情也基本代表了其它人的心情。

距离斜岭将近百米远的时候,从岭上走下来的打着手电筒的三个人与众人迎面碰上。

“赵长天!”

看到三人中间的那个熟悉的年轻人,张子兰脱口而出。

这三个人,正是赵长天和邻河镇的书记周强、镇长黄平。

只是,此刻的赵长天显得很狼狈,身上穿着的雨衣、脸上、头发上都是泥点子,仿佛整个人在泥泞的地面上打过滚儿一样。即使是雨水的冲刷,也无法冲刷干净。

看着眼前如此狼狈的赵长天,刘常清感觉胸口有些发堵,他很想紧紧的抱住他,道一声“辛苦了!”

但最终他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大声说道:“赵长天同志,这是省委王书记,亲自来我们市指导防汛抗洪工作。”

赵长天注意到,刘常清在介绍的同时,他的眼神中满是欣慰,冲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王书记,您好!”

赵长天上半身轻俯,礼貌的向着王林打着招呼。对于这位老人,他并不陌生,虽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对他的性格和作风还是时有耳闻。

与此同时,他心里有一种喜悦在蔓延,王林的出现有些出乎了他的预料。王林欣赏的表情,也被他尽收眼底。

“赵长天同志,邻河镇群众的转移情况怎么样?”

王林点点头,首先问出了这个重要问题。虽然他心里已经基本有了答案,但在没有最终确认之前,他是不会彻底放下心来的。

“报告王书记,邻河镇、包括下属的村子,共一万一千八百五十一人,全部成功实施转移。”

赵长天的回答言简意赅。

“好,很好。”

听到赵长天的回答,王林不住的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紧接着,王林上前一步,握住了赵长天的手,用力的摇了摇,“赵长天同志,你辛苦了,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及我个人感谢你,你这次的工作完成得很漂亮。”

王林表达了高度的肯定,言语之中充满了溢美之词。

“王书记,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是我应该做的。我所做的工作,也是在市、县各位领导同志的关心和下得以完成的。”

赵长天大声的回应了王林的褒奖。

刘常清微怔之后、随即了然的点了点头。

以他的智慧,自然在瞬间判断出了赵长天的用意。而且他很清楚,赵长天的这些回答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唐庆天、冯长远、以及其它的市里相关领导同时眼前一亮、嘴角微翘。

显然,赵长天的回答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但却是他们最想听到的一种回答。

也许,在基本了解实际情况的省委书记王林心中,不会因此对他们改变看法、印象,他们也不会因此而获得什么功劳,但有了赵长天的这番话,却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他们被追究责任。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无疑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张子兰的面色则是有一些复杂,有高兴、有羞愧,还有着连她自己也无法体会的一些心绪。

听了赵长天的回答,冯长远与张子兰的心情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今天晚上,冯长远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

在冯长远的仕途生涯中,从未经历过像今天这样的重大危机。

在他身上,这一生中,无论是在工作还是在生活中,他从来没有过类似于今天这样的绝望。

对他来说,掌握权力、感受权力,已经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而当面临着权力即将失去的危险时,他心中的痛苦是外人所无法想象的。

直到此刻,他的心才基本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官帽子应该可以保住了。

王林自然清楚赵长天如此回答的用意。

王林有些无奈、又有一些欣慰的点点头。

事实上,如何处理这些失职的干部?他也有矛盾的地方,如果灾难真的造成了巨大的人员损失,那他自然没什么可犹豫的。

但实际情况却是,虽然顺城和昌县的很多重要干部是失职的,却因为赵长天和刘常清的卓越表现而没有造成相应的损失。而且,灾后的重建和善后工作还需要这些熟悉本地的情况的干部出力。

在这种情况下,赵长天的回答,无疑是给了这些人一个被免于问责的表面理由。这个表面理由,也是他所需要的。

与此同时,望着赵长天那张相对于他的职务来说年轻得过分的脸庞,王林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干部却是更加欣赏了。 在王林看来,有能力、而且有政治智慧,这样的年轻干部实在是太少见了。

接下来,几乎是在一种皆大欢喜的情绪中,众人簇拥着王林向着岭上走去,慰问受灾的老百姓。

赵长天在前面开路,手中拿着扩音喇叭,大声的向老百姓们介绍:省委王书记、市委刘书记、唐市长、县里的领导们来慰问大家。

也许是距离他们的生活太过遥远,也许因为灾后心情的原因,老百姓们对于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高层领导们,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热情,面对这些领导送上的关心和问候,也只是很淡然的给予了回应。

可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老百姓们的态度面对赵长天却是截然不同的表现。

他们虽然已经在灾难中承受了巨大的损失,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大部分财产,心理无限悲伤。

但赵长天所经之处,无不笑脸相应,那种笑没有丝毫勉强和刻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爱戴。

只是,这种爱戴的对象不是位高权重的省委书记王林,也不是市里和县里的那些高层领导。

“赵县长,我出来的时候带上了几个馒头,你忙活了大半天,一定饿了,快吃了吧。”

“赵县长,你刚才一直在忙活,一定口渴了吧,给你水,快点喝几口吧。”

“赵县长,这是晚上煮的鸡蛋,撤离的时候带出来的,你快吃一个补补身体吧。”

“赵县长,你快点歇歇吧,我们给你遮雨。你睡一会儿吧,你太辛苦了,这样下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赵县长,等洪水退去了,我家盖完新房,你一定要来坐客啊。”

面对此情此景,省委书记王林感觉自己心里酸溜溜的。他做了一辈子的官,但这种来自于普通老百姓的深切爱戴,他从来没有感受过。

就连刘常清也不例外,在为赵长天自豪和高兴的同时,从心理也升起一丝羡慕。

所有领导中,只有张子兰对于这种情况有一些习以为常了。毕竟,在抗旱时期,她就曾亲眼目睹过赵长天在民间的巨大影响力和深厚的群众基础。

“赵县长,你打这几个瘪犊子一顿吧,因为他们几个兔崽子,您差一点就被洪水卷走。要不是有你,恐怕这几个王八羔子没一个能活下来。”

当众人沿着老百姓自发散开的通道走到岭腰的时候,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那是一个年纪在70岁以上的花甲老人,老人拄着拐棍,边说边指着几个年纪在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从周围手电筒的光芒中,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年轻人无一例外的都有一些狼狈,身上和头发上都混杂着泥点子,他们的脸上明显的流露着羞愧之色。

“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

王林和蔼的向着老人问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大家伙儿在赵县长的动员下,都已经从镇上撤了出来。可我家里这几个小王八羔子却在中途偷偷的溜了回去,打算再从家里取点东西出来。

赵县长知道这种情况之后,二话不说的就连忙往回跑,在他们刚进入镇子没多远把他们追上了。

赵县长让他们马上撤离,不要再管家里的东西了,但这几个狗东西就是不听话,非要顾及家里的那点破玩意儿。

赵县长生拉硬拽的也要把这几个小犊子往镇外拉,可这几个狗东西却不识好歹,还和赵县长撕打起来。赵县长身上的泥点子就是那个时候被他们给弄出来的。

就在那个时候,他们听到轰的一声,大凌河就决堤了,几个狗东西这才慌了,连忙向镇外跑。

据这几个小崽子说,当时的情况非常危险,洪水几乎是追在他们身后。

本来,赵县长的速度很快,已经脱离了危险。

但大民却在慌乱中歪了脚,一瘸一拐的根本跑不快,其他几个狗东西光顾着自己逃命,没人管他,大民落在了最后面。

眼看着洪水就要追上来了,大民就要被洪水吞噬,赵县长掉头返了回去,背上他就跑,一口气跑出了上百米,才摆脱了危险,赵县长却累得直接摊倒在了地上。”

老人气愤的讲完了事情的经过,随后又说道:“我刚才已经收拾这几个狗犊子一顿了,可如果赵县长不教训他们一顿出出气,我这心理怎么也过意不去。”

“老人家,这次的事情让他们受到了教训,他们几个已经知道错了。要不这样吧,我就罚他们在以后重建家园的时候多出一些力,多帮帮其它人家。王大民,你们几个有没有意见。”

赵长天接过了老人的话头,说出了自己的处理办法。

“没有,没有意见,我们都听赵县长的,赵县长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

几个年轻人连声的做着保证。

“哼!”

花甲老人瞪了一眼家族的几个晚辈。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给了赵长天面子。

“赵县长,你是我们老王家的恩人,也是我们邻河镇所有老百姓的恩人,要是没有你,我们镇上的上万口人不知道还能活下来几个,更别提还能把家里的钱和贵重物品都带了出来。

我老头子在镇上还有点威望,现在我代表全镇居民向你鞠躬、表示一点微不足道的感谢。”

王姓花甲老人动情的说着,说到最后的时候,就要弯下腰向赵长天鞠躬。

“老人家,使不得啊。”

赵长天大步上前,搀住了老人。

听着老人的一番讲述,看着老人最后要做的动作,王林动容了。

作为一个年近六旬的、有着丰富阅历的老人,作为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老干部,王林对于农村的老百姓有着深刻的了解。

对于农民这个朴实的群体来说,达官显贵也许可以令他们感觉敬畏、羡慕,但却很难让他们尊重、或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所谓人心都有一杆秤,除非,你真正的为他们做了一些实事、好事。

有很多干部,在口号上喊得响亮,但在行动上却很少能落到实处,民间有句俗语‘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样的干部怎么可能会得到老百姓的尊重和认可呢。

而眼前的赵长天,这个年轻的干部,也许他也有一些私心,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更多的时候是一心为公。

仅仅凭借自己这一个多小时的了解、以及这十几分钟的观察,王林已经感觉到了,凭借自身的作为,赵长天已经真正的获得了民心的、拥戴。

在印象中,王林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真正深得民心的干部了。

考虑到还有很多灾后工作需要研究和布置,领导们对邻河镇老百姓的慰问只进行了二十几分钟。

但就是在这二十几分钟里,一众来自于省市的领导们却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是‘深得民心’。

接下来,赵长天随着众位领导返回了横岭,对大河镇的居民进行了慰问。

军分区政委康大为率领部队已经在十几分钟之前抵达,他带来了一些帐篷和饮用水、干粮。

王林当场决定,任命赵长天为昌县防汛抗洪、灾后重建总指挥,在这项工作上,昌县的干部,无论级别高低,都必须要听从赵长天调配。

对此,县委书记冯长远、县长张子兰虽然心理都有些不是滋味,但没有产生抵触、及其它不良情绪。对于他们来说,这毕竟只是一项临时任命。

而且,这项工作很不好开展,很可能会吃力不讨好。以他们如今在省市领导眼中的印象来说,他们还是低调、踏踏实实的工作是最好的选择。

冯长远虽然对赵长天能获得王林的肯定和器重,感觉有一些压抑,但总体上还是能基本保持着平常心。毕竟,赵长天的所作所为确实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

虽然还谈不上化解彼此的恩怨,但起码在一段时间里,冯长远觉得自己不适合对赵长天再进行打压。

尤其是在这项王林亲自任命的工作上,他更是不能拖后退,只有给予赵长天相当的,才是明智的做法,否则那就是自掘坟墓了。

得到王林的任命之后,赵长天马上对军队带来的这些物质进行了调配,留下了一半的水和帐篷、干粮,就地把帐篷搭建起来,一些老人、儿童、孕妇被优先考虑安排进帐篷里休息,饮用水和干粮也优先供应给他们。

另一半帐篷和水被送往邻河镇,也将按照同样的原则使用。

临近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众人回到车上,车队向着县城驶去。

回到县政府之后,众人又得到了一个消息,昌县溃坝的三坐水库下游的所有群众全都提前进行了转移,没有造成一人损失。

了解到这个情况,这些领导们自然又是一番惊喜。

赵长天做了解释:表示他是根据市里传达的防汛抗洪精神,在县委的领导下,安排了一些人员对这些处于危险地带的群众进行了提前转移。

无论是王林,还是其它领导,甚至包括刘常清,看着赵长天的眼神都有一些异样了。 品vd如果不是限于场合,张兰很想给赵长天一个紧紧的拥抱,来表达内心的喜悦。

大家都很清楚,这次在昌县生的是一场百年难遇的特大自然灾害。如果没有赵长天提前所进行的布置,昌县的损失将达到一个令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程度。

也许,将有万人被洪水冲走。

这种后果,无论是县领导、市领导、甚至是省领导都无法向中央交代。

对于很多干部来说,不但会丢官弃职,甚至还会终生背负一个无法磨灭的巨大阴影。

惊喜过后,在县委会议室里,省、市、县三级领导按照身份、级别的不同,依次落座。

这次会议,将具体研究、部署下一阶段的灾后重建工作,以及防范可能还会持续的洪涝灾害。

省委记王林亲自主持会议。

赵长天被王林点名坐到了自己身旁。

王林面色严肃的先做了言;“同志们,现在,我坐在这里,既欣慰又感觉心痛”。

欣慰的是,在这场特大洪涝灾害中,顺城虽然遭受了损失,但损失的程序已经预计中的要小了很多。

从目前已知的情况看,原本因为大凌河决堤可能会造成的巨大损失,在刘常清同志和赵长天同志富有远见的事先安排下,奇迹般的没有造成一个人员的损失。

奇迹,是的,这就是一个奇迹,这是一个巨大的奇迹。

我们所有人都要感谢这两位同志,如果没有他们,恐怕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心情。

我要特别表扬赵长天同志,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在一个月之前,赵长天同志就未雨绸缪的进行了防汛准备工作,对全县的水库进行了维修。

结果,事实证明了他的决策是正确的。

而他所做的努力也取得了丰厚的成果,昌县境内的水库是顺城包括其他受灾市所有县级单位里最多的,有三十几坐,但昌县溃坝的水库数量却是最少的。

更加值得称赞的是,溃坝的水库没有造成一个人员的损失。

同志们,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吗?

作为一个水利资源丰富的农业大县,作为一个本应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昌县居然取得了人员零损失的这种令人无比欣慰的成果。

我认为,比起昌县的干部,尤其是赵长天同志,其他的地区的干部们是失职的。

今天,我在这里这样说,等到全省的总结大会,我仍然还是要这么说。

讲到这里,王林停了下来,向着刘常清、赵长天重重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王林的表情凝重起来:“整个顺城市共有十三坐水库决堤,有四坐水库下游的群众没有来得及被转移。虽然目前还没有得到具体的损失报告,但估计情况不会乐观。

如果我们的干部都能像赵长天同志这样,具备敏锐的危机意识与高度重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态度,也许就不会生这些悲剧。

这些事情,以后省委还会召开专门的会议进行总结。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灾后重建、以及防范可能还会持续的洪涝灾害。

从目前的情况看,抛去人员损失不提,凌县和昌县是顺城乃至全省受灾最严重的两个地区。

凌县有数万人口等待安置,昌县也是如此。

我们不能让广大人民群众在受灾之后、居无定所,也不能让百姓饿着肚、寒了心。

赵长天同志,你是昌县的防汛抗洪、灾后处理总指挥,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王林望向了身旁的赵长天。

对于王林的问题,赵长天早就不知道考虑了多少次了,心中早就有了一些计划。以前,他还一直担心这些计划能否在县委党委会获得通过。

此刻,既然王林问到了这个问题,如果能得到他的肯,自己的担忧将不再是问题。

赵长天稍稍沉吟了一下,说道:“王记,各位领导,我就班门弄斧的谈谈我的一些个人想法。

我认为,像王记提到的那样,最重要的就是要解决群众的居住和基本生活问题。

从长远考虑,自然是要组织群众重建家园。但数万老百姓,万个家庭,也就是万栋房屋,却不是短期内可以建起来的,那需要一个过程。

最快,也将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还必须要满足人员和建筑材料都就位的两个条件。

那么,也就是说,在房屋建成之前,我们必须要为老百姓提供能够满足至少居住一个月的住处。

在这一点,我有这样的想法。

在先期,也就是前几天,要搭建临时的帐篷。

与此同时,要动全县所有未受灾的群众,采取一对一帮扶的方法,在考虑就近原则的基础,以一个家庭帮助一个受灾家庭的方式,解决受灾群众的居住问题。

我认为这两种适应于短期的权宜方式,可以结合起来一起运用。当然,帐篷居住的方式只能是短期使用。

在我看来,群众在帐篷里生活的时间不宜过一周。我们的目标,还是要所有受灾群众都要住到帮扶的家庭里去生活。

实现这个目标之后,还能够同时解决受灾群众的饮食问题。

否则,如果长期住在帐篷里,数万名群众的饮食将是个大问题。

依照我的想法,居住和生活问题的解决办法基本就是这样,但光有办法还不行,还必须要考虑资金问题。

我们不可能让帮扶家庭无偿的提供帮助,必须要给予一定的金钱补偿和物质。

以一个月的时间计算,并只考虑最低的标准,每个群众的日常生活费用固定在三块钱,就是十几万,一个月下来,至少要有四百万的资金需求。

这四百万,我们必须要提供或者说是奖励给帮扶家庭,绝对不能少。”

说到这里,赵长天停了下来,看着众人的反映。

“赵长天同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看这个办法非常可行。在我看来,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你认为能有那么多家庭提供这种帮扶吗?

毕竟,这会干扰到自己家庭的正常生活,会有诸多麻烦,即使政府提供那么一点资金,也不过是能维持受灾群众的日常用度而已,对帮扶家庭来说,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好处。”

王林点了点头,先是认可了赵长天的想法,但随即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啊,王理的。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政府不能提供多一些奖励,恐怕很难有群众会响应号召,自愿去帮助那些受灾群众啊。”

唐庆天附和了王林的意见。

“王记,唐市长,我也想给帮扶家庭多提供一些奖励,以便让他们有更多的积极性,但受灾的群众太多了,哪怕是分摊到个人、奖励标准只提高一块钱,那就意味着要多出百万的资金。

我们县里的财政状况并不宽裕,以我的估计,即使是这个最低标准,支撑起来都非常费力。

而且,等到受灾群众有了新家之后,我们还要考虑他们未来一段时间的生活问题。

很多家庭的存粮只带出了很少的一部分,根本不了多久。虽然家里的金钱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但很多家庭的积蓄都没有多少。即使买粮,也无法长时间。最要命的是,今年又生了大旱、再加洪水,估计秋收的时候,很多家庭的粮食产量将大副减少。以前能够在粮食自己自足的家庭,基本都会面临粮食短缺的现实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政府总不能看着老百姓饿?必须还是要提供救济。这又将是一笔庞大的支出,以我们县的财政根本无法支撑。

而且,在房屋重建也将需要一笔不小的支出。”

说到这里,赵长天看了看冯长远和张兰。

两个人几乎同时的点头。赵长天的话算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去了。

赵长天继续说道:“如果只有我们一个县受灾,我们可以请求市里支援。可如今的情况是,全市范围内普遍受灾,尤其是凌县,所需要的资金丝毫不会少于昌县,甚至会更多。

在这样的情况下,市里即使能对我们提供,我想也是有限的吗?毕竟,今年我们市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旱。”

说到这句话,赵长天看向了刘常清、唐庆天。

“赵副县长说的很对,在抗旱的时候,市里已经投入了大笔资金,如今的财政的确很不宽裕。”

唐庆天连忙接过了赵长天的话头。

在他眼中,此刻的赵长天实在是很可爱,这些话能在省委记王林面前说出来,要比他这个“待罪之人”讲出来,效果不知道要好多少。

刘常清也连连点头。

实际,赵长天提出来的资金的问题,也正是他所忧虑的。按照以往的经验,根据受灾的严重程度、中央和省里会提供一些援助,但数目通常有限,难以解决根本问题。

“难道小赵有什么好办法?”刘常清这样猜测着。

王林倒是面色平淡,看不出内心有什么想法,只是示意赵长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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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vd“王记,正常情况下,如果市里的资金满足不了救灾需求,那就只能向省里请求支援。

可是,在今年,我们北宁省有大半个省先后遭遇了旱灾和洪涝灾害,受灾地区至少波及到了七、八个地级市。

因此,依照我的估计,省里的财政状况也不容乐观?即使能给我们市提供援助,但应该也是有限的,落到我们县之后,恐怕也就没有多少了,估计对受灾群众的生活问题很难有实质性的帮助。

我们县是如此,落实到其它受灾严重的县也应该是这样情况。

我想,省里可能会向中央求助。根据以往的经验,中央的确会下拨一笔救灾资金,但数目通常不会很大。这笔资金如果分摊到各个市,恐怕也就没有多少了吗?”

说到这里,赵长天停了下来,注视着王林。

“小赵,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呢。”

王林苦笑着说道,显然是认可了赵长天的说法。

不知不觉间,王林已经改变了对赵长天的称呼,显得随意、亲昵了一些。

“小赵,既然你已经把情况分析得这么清楚了,你是不是在这个问题有了什么想法?”

王林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微翘的望着赵长天。

随着接触时间的增加,他对这个年轻人是越来越欣赏了。

其它人,也都用期待的目光望着赵长天。很显然,都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办法来。

毕竟,这涉及到的是钱,而且是数目很大的一笔应急资金。而且,这还涉及到了在座所有的人的切身工作。

“其实,方法很简单,就是公布我省各个受灾地区的灾情,向社会各界进行慈善募捐,通过这样的方式筹集到大笔救灾资金。

虽然建国以来的4几年间,我国的慈善事业几乎处于断层状态,但不久前,王副总理曾经公开表示,认为在中国展慈善事业是好事情,他一定。”

事实,正是因为有中央领导的公开表态,他敢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意见。

他的话音刚落,在坐所有的领导面色变了,也包括王林在内。

刘常清忧虑的望了一眼赵长天,随即,他关注着王林的表情。

赵长天察觉到了众人神色的变化,他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在这个年代,国内各地生的一些重大事件,在很多时候都会被各地党政机关捂起来,控制媒体进行相关报道。

由于资讯还远远没有后世那么达,因此,控制起来远远没有互联网时代那么艰难。

只有像97年的那种波及到全国范围内的特大洪水、特大灾难,在无法遮掩、及有效控制的情况下,会为大众所熟知。

如果按照正常的处理方式,依照这个时代官场的惯例北宁省的这起特大洪涝灾害,也会进行兴论的控制,最多会允许媒体做一些表面文章、进行一些非常简单的报道。

而自己提出来的这种方式,势必要放开兴论,进行大张旗鼓的宣传,这无疑是犯了一些忌讳。

事实,说出这个想法,他也是经历了番心里斗争的。

如果依照他刚重生那时的性格,这样的想法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的,即使有,也绝对不会在这种场合说出来。

但在仕途的这三年时间,使他越来越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于世,不能时时谨小慎微,不能时刻站在自私的角度考虑问题,这样的人永远也成不了大气候,永远也干不成大事业。

真正站在时代浪尖的那些人,没有哪一个是胆小平庸、随波逐流之辈。

想要不承担任何风险、不进行任何大胆尝试,就希望能获得仕途的快展或者是商场的辉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在仕途所做的许多工作,包括限制放水、进行防汛准备工作、提前转移群众等,也算是在这种思想指导下的产物。而这种思想,也在不断的尝试中逐渐成熟起来,甚至成为他性格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此刻,他之所以提出这个想法,也是一种大胆的尝试,也稍稍的冒了一些风险。

当然,大胆尝试并代表着卤莽冲动,如果没有王林对他表现出来的那种欣赏和肯定,他也许会犹豫不决,最终能否说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小赵,说说你的想法。”

会议室内沉寂了几秒钟之后,王林沉声说道。

王林的表情很严肃。

“王记,各位领导,我是这样认为的,天灾是不可控制的。而且,在面对灾难时,我们的确进行了积极努力和应对,但灾难来得太过突然和巨大,造成一定的损失是不可避免的。

在这种情况下,社会大众会理解我们省所遭受到的严重损失。

因此,我相信,即使我们把灾情向社会、向全国进行公布,也不会引起过多的指责,同情的人将会占绝大多数。

在大众普遍同情的情况下,我们进行公开募捐活动,预计将会达到十分理想的效果。

赵长天条理清晰的做着分析。

在阐述自己观点的同时,他用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王林的表情。看到王林的表情逐渐轻松之后,他心理有了一些底气。

赵长天继续说道:“我很有信心,募捐到的钱物能够对灾后重建工作提供强有力的。

如果不把受灾的实际情况对社会进行公布,我们就没有理由进行募捐,不进行募捐,就没有足够的资金进行灾后重建工作。

如果重建工作不能令受灾老百姓满意,老百姓就会对政府的执政能力产生置疑,很可能会引一些不满情绪,造成人心的不稳,甚至会导致一些恶故的生。

而且,更加严重的是,还会对省政府、以及受灾地区的各级政府的财政形成巨大的压力,从而影响到对其它方面的投入。

在这种情况下,必将拖延我们省、及受灾地区的各级政府的财政形成巨大压力,从而影响到对其它方面的投入。

在这种情况下,必将拖延我们省、及受灾地区的经济展度。在当前国家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政方针下,我觉得,无论是从全面、全省的大局还是为受灾的老百姓考虑,公开灾情、进行全国范围内的募捐都是更加必要的。”

说一这里,赵长天停了下来,他的基本观点已经阐述完毕。

剩下的,就是具体执行的问题。当然,要看领导们的态度,能再考虑这个问题。

王林的手指轻叩桌面,没有立刻表意见。

但初闻赵长天说出想法时的那种严肃表情,已经缓和很多,显然,赵长天的提议已经打动了他,但出于一些顾虑、他还有一些委决不下。

刘常清则是两眼有些放光,他已经认可了赵长天的说法,他并没有王林的那些顾虑。

唐庆天也基本持赞同态度,只是他多少还有一些矛盾。

如果纯粹的站在市政府、以及市长的角度考虑,他恨不得马高举双手赞同,赵长天的解释已经说服了他。

毕竟,赵长天的提议能够在很大程度解决市里财政窘迫的局面,可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在最近几天涉及到的防汛抗洪工作中,他存在一些决策的失误。虽然这种失误已经因为刘常清和赵长天的表现、而只是造成了相对非常小的损失,已经不会对他的仕途展起到重大的不利影响。

可是,一旦向社会公示之后,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这一点对他进行打击?这是他心理矛盾的地方。

但在总体,两相权衡之下,唐庆天心里还是明显的倾向于赵长天的提议。

他甚至认为,在当前面临的严峻形式下,赵长天的这个大胆的提议是唯一有效的解决方案。

只是,赵长天的这个提议一旦附诸实行,将会把在此次自然灾害中存在重大失职行为的干部推风口浪尖,这些干部将没有任何回旋的空间,几乎只有被免职或是调整工作的下场。

而这样的干部,还不在少数,这就牵扯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

在唐庆天看来,即使身为省委记,王林也不得不仔细权衡。但以他对王林的了解,最终王林很可能会接受赵长天的提议。

张兰则是连连点头,在座的所有人当中,也许她是最能理解赵长天想法的。如果她能有决策权,她会毫不犹豫的拍板表示同意。

对于赵长天的大胆和勇气、以及非常新颖的思路,她甚至从心底出了赞叹。在她看来,这样的想法没有几个人能想到、并敢于提出来。

在她心中,个别干部的利益根本无法与全省的救灾大局相提并论。哪怕,她本人也存在被影响到的可能,她也会坚定的给予。

期待的看着王林,张兰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回答,她很担心王林会表示反对。

“小赵,你这个想法虽然大胆,但却不失为一个有效的办法。”

经过一番利弊的权衡之后,王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小赵,你在谈谈,应该如何操作这件事?”

王林望着赵长天,目光中包含着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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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在总体操作上,应该有这样几种途径,第一种,就是由省里直接牵头,成立慈善基金会,开展募捐活动。

第二种,是由受灾的各地政府各自牵头分别成立临时的慈善组织,开展募捐活动。

第三种,就是省里和各级地方政府同时开展募捐活动,

我个人的意见倾向于第二种,受灾地区的市、县两级政府都可以成立临时的慈善组织,设立专门的慈善帐号,大家各凭本事进行募捐活动。

为了保证专款专用,杜绝挪用、侵占等腐败问题。

省里可以派出相关的监督人员下去进行财务核查、以及监测资金使用情况。也就是说,省里必须要严格监管。

而且,我还建议,省里可以把各级政府的募捐情况与干部的考核挂钩,以此拉增加各级政府以及执行人员的积极性。”

赵长天侃侃而谈,将早已酝酿好的想法说了出来。

王林边听边不住的点头。

“小赵,如果按照你说的方法,慈善组织的性质该如何定位?还有人员组成情况?”

王林问出了重要问题。

“王书记,我认为应该定性为官方机构,可以挂在民政局下面,也可以由各级政府直接管理,在人员组成上,可以抽调一些政府工作人员加入。

毕竟,这只是针对这次的特大自然灾害成立的临时性质的慈善组织,当完成它历史使命之后,就可以宣布解散了,抽调的人员再返回原岗位工作。

当然,在重建工作结束之后,根据各级政府的意愿以及实际执行能力,如果想要长期慈善事业、让临时成立的慈善组织成为常设机构,也未尝不可。

但到了那个时候,慈善组织就不适合完全由官方领导了,必须要逐渐转为半官方,甚至干脆走民营化的道路,政府完全成为监管者,基本不再参与组织和领导,才是慈善组织的必由之路。”

针对王林的问题,赵长天给予了明确的回答。

王林点点头,他心理已经有了决定,“这件事,等我与张省长沟通之后,省里会尽快做出最终决定。”

王林以这样一句话,结束了对这件事情的探讨。

接下来,刘常清、唐庆天等人也陆续的谈了一些灾后重建的想法。

在会议的尾声阶段,王林任命刘常清为顺城防汛抗洪、灾后重建领导小组组长,统筹全市的防汛抗洪、以及灾后重建工作。

凌晨一点的时候,这次会议才宣告结束。

当众人走出县政府的时候,外面的雨势减弱了很多,变成了稀稀拉拉的小雨。

临别前,王林专门和赵长天说了几句话,嘱咐他要领导好昌县的灾后重建工作。

省里、市里领导的专车组成的车队,在昌县一众常委们的注视下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随着上级领导的离开,昌县的县委常委们都长出了一口气。

在刚刚的会议上,除了赵长天,其它的常委们无不心怀忐忑,就连背景不凡的张子兰也不例外。大家都担心省委书记王林会批评到自己头上。

对他们来说,如果被王林点名批评,将意味着想要在仕途上再有所进步将凭添更多的困难。

此刻,领导们都走了,接下来,是大家都回去睡觉?还是继续研究工作?众人的目光望向了冯长远和赵长天,但目光重点还是放在了赵长天身上。

如果是在平时,自然是以冯长远的意见为主,可眼下,赵长天却是在不久前刚被省委书记王林任命为昌县防汛抗洪、灾后重建总指挥。

未来一段时间里,只要是涉及到与防汛、重建相关的工作,赵长天都是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

甚至,连冯长远和张子兰都要听他的调配。

如果是别人,常委们也许还不会太重视,毕竟,这只是一项临时任命而已,等到重建结束,自然又会被打回原形。

但这个人却是赵长天,众人却不能不重视。

首先,赵长天的表现一向强势,如果在他手握尚方宝剑的期间得罪他,估计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其次,因为赵长天的提前部署、令很多人免去了丢官弃职、或是被调整工作的风险,即使看赵长天不顺眼的常委,也不得不领他这个人情,在没有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情况下,基本在短期内都会配合他的工作。

而且,王林对赵长天的重视,每个人都看在了眼里。

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的人,都能意识到赵长天在仕途上的将会顺畅很多。以赵长天如今的年龄看,如果不发生大的意外,在王林的关照下,再有个几年的时间,在30岁之前成为实职正处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甚至,如果有奇迹发生,成为副厅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一想到这些,除了与赵长天很难化解仇怨的冯长远,其它的常委,包括林保全在内,都已经决定要适当的调整一些对赵长天的态度了,最起码,不能再和这个家伙公然唱对台戏。

否则,说不准哪一天,这个惯于创造奇迹的家伙会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如果这个时候把他得罪狠了,那就是自食恶果。

看到常委们的这种表现,冯长远有些无奈,人心就是这样的现实。

暗自叹息了一声,冯长远没有说话。

赵长天对现场的局面瞬间有了判断,他沉声说道:“还有数万名群众栖息在外面、没有居住的地方。眼下,时间宝贵,我认为大家应该坐下来探讨下一步的具体工作安排、以及各自的分工。”

“我同意,正像赵长天同志说的那样,早一点确定下来具体的方案和人员分工、并尽快执行,是当务之急。”

张子兰率先表示了赞同。

其它的常委们也纷纷点头,冯长远也颔首表示同意。

众人回到会议室,赵长天主持了常委会,环顾着诸位常委,赵长天感觉很舒畅。

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虽然只是暂时的,但仍然让他感觉充实、满足。

这次气氛有些微妙的常委会,一直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凌晨两点才宣告结束。

最终,常委会上形成了决议:确定了尽快统计灾害损失、落实帮扶工作、完成民房重建工作等一系列与灾后重建有关的决议。

此外,为了防止再次出现的洪涝灾害,在张子兰的提议下,赵长天将在县委办、农办、政府办、水利局抽调一批人员组建临时的防汛抗洪小组,由赵长天担任组长。

这个小组的任务,将主要负责监控全县还没有发生问题的那些水库,根据未来一段时间的气候情况决定是否采取应急措施。

对于这一条决议,赵长天也是颇为无奈。实际上,他很清楚,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一些降水,但最大也不会超过中雨,不具备再次形成洪涝灾害的条件。

但关于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的。他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精简这个防汛小组的组成人数和工作量,尽量做到不在这方面浪费宝贵的人力。

具体的工作方针确定之后,在人员调配上:受灾的两个镇、加上十三个村,分别由县里的15个主要领导分片负责,冯长远负责邻河镇,张子兰负责大河镇,其余八个常委加上五个副县长分别各自负责一个受灾村。

赵长天则做为总指挥,统揽全局。

会议还决定,在8月9日,也就是今天上午九点,召开全县干部大会,部署下一阶段的各项工作。

其中,作为重中之重的一对一家庭的帮扶工作,本着就近的原则,将有五个乡镇承担帮扶的任务,将在这次会议上进行重点布置。

会议结束之后,疲惫的常委们各自散去,赵长天则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点上一支烟,强忍着倦意,他继续思考着一些细节上的东西。

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在王林的下,得到了一个非常难得的好机会,如果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未尝没有在短时间内再进一步的可能。

当然,既然是机遇,那就同样也蕴涵着风险。如果不能有好的表现,或者说出现一些比较重大的纰漏,那么,他近一段时期所积累的升迁资本也很可能会化为乌有。

接连抽了四颗烟,直到确认没什么疏漏之后,赵长天才一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些天,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尤其是昨天,一整天的时间,他的精神和体力都承受了近乎极限的考验。

此刻,精神松弛下来之后,赵长天几乎没有经过任何酝酿,就直接进入了梦乡。

原本,他还打算回家洗个澡、睡上一觉,再顺便换一身衣服。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总不能穿着这一身去主持全县干部大会吧,张子兰已经委婉的提醒过他几次了。

但他实在是无法抵御那种马上就要睡觉的强烈需求,只有放任了自己一次。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正睡得无比香甜的赵长天。 “请进!”

赵长天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大声应道。

门被推开,进来的赫然是赵长天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的小姑娘林玉。

林玉看着赵长天的样子,忍不住张大了嘴巴,眼睛也瞪得老大。

“我的个天啊,这还是赵县长吗?怎么像是从深山里跑出来的野人啊。”

小姑娘喃喃自语道。

也不怪小姑娘的表情如此夸张,此刻,赵长天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白色的衬衫几乎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颜色,全是黄色的泥点子,裤子的情况也差不多,黑色的皮鞋已经变成了黄颜色。

如果说穿着上的脏乱已经让林玉大跌眼镜的话,赵长天的样子更是让林玉无法接受。

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上顶着大黑眼圈,还可以清晰的看到眼角的大块眼屎,看着林玉的眼神也有一些呆滞,一副茫然的样子,还不停的打着哈欠,嘴角依稀有口水流淌。

原本,在林玉的印象中,赵长天一直是一个阳光、健康、非常注重自己仪表的男人。

但没想到,自己去了市里哥哥家住了几天,大早晨的回来,本想处理一些这些天堆积下来的工作。

看到赵长天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出于好奇、再加上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的一些心思,她敲了敲门、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小姑娘很难接受在自己心理是偶像级的人物,居然是如此邋遢的形象。

“赵县长,你这是怎么了?”

吃惊之后,林玉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疑惑的问道。

经过片刻的调整,赵长天基本恢复了一些神志,意识到自己的形象不妥,连忙胡乱的抹了抹嘴巴,擦了擦眼角。

对于林玉的问话,他随口回答道:“昨天忙活了一天,大凌河决堤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我差点被洪水卷跑了,能活着还是命大呢。”

“天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小姑娘发出了进入办公室之后的第二次惊呼。

随即,她的眉头迅速皱了起来,小脸儿上充满了忧虑之色:“赵县长,死了很多人吗?我知道大凌河沿岸可是有两个大镇呢。”

一边说着,林玉仿佛要哭了一样,眼睛里不觉带上了一抹晶莹。虽然她很单纯,但也知道一条像大凌河那种波澜壮阔的大河决堤意味着什么。

本来,赵长天还想逗小姑娘几句,但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又打消了这种念头,

简单的,用了几分钟的时间,赵长天把昨天自己经历的一些事情告诉了林玉,没有什么修饰,基本上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小姑娘听得很入神,随着赵长天的讲述,小姑娘的心情也跟着起伏不定。

当听到为了救那几个返回镇子里的人,赵长天被洪水追着跑时,林玉的小拳头握得紧紧的,脸上也挂着紧张的神色。

听到赵长天化险为夷时,她才放松下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好了,林玉,事情就是这样的。”

满足了小姑娘的好奇心之后,赵长天看了看表,时间是早晨七点二十分。

“我得回家换身衣服,林玉,要有心理准备,今后一段时期,灾后重建工作将会很忙碌,你们政府办协调各方面的工作,任务很繁重呢。”

赵长天边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赵县长,你太辛苦了,赶紧回去换衣服、吃点东西吧。”

林玉连忙说道。此刻,她再看着赵长天那邋遢的样子,心中忽然觉得眼前男人的这个形象很可爱。

十几分钟之后,赵长天回到了家里,以最快的速度冲了澡、刮了胡子,换了身衣服。

忙完这些之后,时间已经走到了八点多。在小区附近,找了家饭店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填饱肚子,赵长天感觉自己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再次回到县政府,距离全县干部大会已经只有二十几分钟的时间。

利用会议召开之前的最后这段时间,赵长天仔细琢磨了一番他在会上的发言内容。

8月19日上午9点,在昌县政府大礼堂,全县干部大会准时召开。

除去一部分受灾地区的干部要在本地维持秩序外,与会人员几乎涵盖了昌县所有干部,上到县委县政府的所有领导,下到各个村的支书、村长。

大会开始之后,主席台上的县长张子兰首先做了发言,她向与会干部通报了昨天晚上发生的灾难事件。

张子兰沉重的介绍给大部分骤闻此事的干部,带去了震惊。

大致的介绍了灾情之后,张子兰对常务副县长赵长天提出了高度表扬。

张子兰这样说道:“同志们,赵长天同志自从一个月之前开始,就高度重视防汛抗洪工作。在当时,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同志对此都不理解,甚至还有一些同志在背地里讲一些风言风语、准备看赵长天同志的笑话。

但赵长天同志始终坚持着自己的工作方针,顶着压力和嘲讽、不辞辛劳的进行着防汛准备工作。

最近几天,当大暴雨开始之后,心中牵挂着百姓安危的赵长天同志更是不断的到大凌河、各个危险水库视察。

前天,当市委下达在全市范围内建立防汛应急预案时,赵长天同志响应市委号召,凭借先期准备的大量详实资料,第一时间制定了应急预案,使得我们县成为全市最先完成应急预案的地区。

而且,预案充分考虑了我县的实际情况,具有高度的可行性、合理性,获得了市委和县委的肯定。

昨天晚上,雨势最大的时候,赵长天同志更是冒雨亲自到大凌河视察。

晚上八点多,赵长天同志抵达大河镇,他发现大凌河的水位已经非常接近危险水位、有决堤的可能。

当时的情况万分紧迫,赵长天同志向县委进行了请示,要求紧急转移大凌河沿岸的大河镇、邻河镇以及这两个镇所属的几个村子,县委县政府紧急磋商之后,同意了赵长天同志的请求。”

张子兰的发言进行到这里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她的目光不为人知的看了赵长天一眼。

主席台上知情的常委们都有一些脸皮发烧的感觉,即使是和赵长天关系比较恶劣的林保全也不例外。

赵长天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很清楚,为了“大局”考虑,张子兰只能这么说。甚至,市里也会统一口径,会把凌县的群众提前转移工作,说成是出自市委的决议。

对赵长天或是刘常清来说,他们的功劳已经得到了省委书记王林的认可,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赵长天的思绪中,张子兰的声音继续响起。

“但是,时间紧急,县委县政府来不及对赵长天同志进行支援。

在这种情况下,赵长天同志通过广播的方式对群众进行了紧急动员,凭借他在民间的极高声望、以及两个乡镇干部和工作人员的配合下,成功的对所有处于危险地区的群众实施了提前转移,没有漏掉一个人。

与此同时,赵长天同志提前安排在水库下游危险地带的干部们,也对当地的群众进行了提前转移。

因此,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在赵长天同志的卓越表现下,这场百年难遇的特大洪涝灾害没有给我们县造成任何人员损失。

这是一个奇迹,这是一个巨大的成就,我提议,让我们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感谢赵长天同志在这场洪涝灾害中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说到这里,张子兰率先鼓掌,紧跟着,全场响起了热烈、持久的掌声。

张子兰在发言的最后指出:常务副县长赵长天被上级领导任命为昌县防汛抗洪、灾后重建总指挥。

继张子兰之后,赵长天做了重要发言。

在发言中,赵长天具体部署了下一阶段的灾后重建工作。

他重点强调了一对一帮扶受灾家庭的工作,对五个负责此项任务的乡镇提出了具体、明确的要求。

并表示,会把干部们在这项工作上的表现与干部考核挂钩。

对于其它的乡镇,赵长天也提出了要求,他指出‘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在受灾群众的一对一帮扶还没有落实之前,其它的乡镇要组织人手为受灾群众筹措食物、饮水、帐篷等物质,满足受灾群众的短期需求。

在这项工作上,考虑到各个乡镇的实际情况不同,赵长天没有规定硬性指标。

在发言的最后,赵长天号召全县各个乡镇:有力出力、有物出物,大家齐心协力,帮助群众度过难关。

会议最后,冯长远做了总结发言。

上午九点三十分,会议结束。

经过短暂的碰面交流之后,按照计划,除去赵长天在县政府坐镇、统揽全局,其它的县领导各自带着一批人员、前往自己负责的受灾地区主持群众的安置工作。

而且,每个县领导需要根据当地的实际情况,选择合适的重建地点,并组织青壮年展开重建工作。

无疑,身为县里一、二把手的冯长远、张子兰任务是最重的。

其他人负责的都是人口在千人上下的村子,而他们则是要负责两个人口接近万人的大镇的人员安置、重建工作。 上午十点,赵长天接到了市长唐庆天的电话。

“赵副县长,我刚接到省里通知,省委将在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向社会各界通报灾情。

同时,省委同意并号召受灾地区的各级政府开展慈善募捐活动。”

唐庆天言简意赅的说道。

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难掩兴奋。

“赵副县长,我看你应该着手准备开展募捐活动了,我可是十分期待你的表现。”

放下电话前,唐庆天如此说道。

“唐市长,最多两天,你就会看到我们昌县的动作。”

赵长天非常肯定的给了唐庆天回应。

结束与唐庆天的通话之后,赵长天努力的平复了有一些激动的心情。

事实上,对于省里能这么快的给出答复,赵长天也感觉颇为意外。

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可以说,到目前为止,在全国范围内,还没有哪个省敢于做这种事情。

能做出这个决定,说明省委已经下定决心要处理一批重大失职干部了,势必要触及到一些高层领导的利益。

这件事一旦开始正式运做,恐怕会马上得到全国的关注。而且,在某种角度上,会得到世界的关注。毕竟,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也许是规模最大的一次公开的新闻事件,自暴其短、批露大部分受灾事实。

从长远角度考虑,以此事为契机,根据事件最终的结果和反响,甚至会改变国家在舆论控制和监督方面的相关政策。

赵长天估计,在这样的大事件上,王林应该是向中央汇报、并得到高层的首肯之后,才会下定决心的。

很可能,王林为了说服中央领导,还颇费了一番唇舌。

可无论过程如何,最重要的是结果。

没有耽搁时间,赵长天喊来了政府办主任胡利。

胡利刚回到县政府,他是被赵长天一个电话叫回来的。已经有县领导去受灾的村子领导安置群众的工作,胡利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

“老胡,坐吧,昨天晚上辛苦了,任务完成得很出色。”

表扬了铁杆心腹一句,赵长天顺手扔过去一支烟。

胡利点上烟,重重的吸了一口。

“老板,我算不上怎么辛苦。在广播里把你的名头一搬出来,老百姓们还是非常信服的,再加上考虑到水库溃坝会带来的严重后果,没有人不怕死的,在这种情况下,老百姓们都很配合。”

胡利眨巴着小眼睛,有些谦逊的说道。

随即,小矮子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老板,这次要是没有你的殚精竭虑、运筹帷幄,咱们县肯定是要出大事的,几万受灾的老百姓,哪怕只死了三分之一,那也是上万人。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惨剧,我估计县里领导全都得玩完,被调整到冷衙门将是最轻的处罚。冯长远和张子兰肯定会被撤职。

老板,现在这些人坐享其成,我感觉很憋气。要不,我安排人手把事实真相散播出去?”

“老胡,暂时还不需要。眼下是一个关键时期,县里需要安定团结的局面。下一步的工作,是需要群策群力的,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赵长天摇了摇头,否定了胡利的提议。

“老胡,我找你来,有事情要你做。”

接下来,赵长天简单的把他在昨天晚上,给王林提出的建议、以及今天省里的答复向胡利进行了介绍。

之后,赵长天郑重的说道:“我要组织成立一个慈善募捐领导小组,我将担任这个小组的组长,我打算安排你担当常务副组长。

下一步,我要求你在政府办、县委办、民政局挑选一些年轻的、语言表达能力强的人员,充实到这个小组中来。

人员不需要太多,暂定为十个。

找一个面积大一点的办公场所,安排他们在里面办公,要求每人配备一张办公桌、一部固定电话。

而且,你要与银行联系,设立一个专门的募捐帐号。你还要让民政局设立一个接收捐物的地点。

我会通过电视台和报纸,把募捐电话、募捐帐户、募捐地址公布出去,同时,会大力向社会各界介绍我们县的灾情,请求全社会的支援。

这些人的任务就是负责接电话,向有捐款、捐物意向的人介绍我们昌县的灾情。

当然,如果有人直接到县政府捐款、捐物,他们也要负责接待。

等你把这些办好之后,我会专门过去对这些人进行一些相关方面的指导。

你的任务暂时就是这些。”

说到这里,赵长天停了下来,稍稍考虑了一下说道:“老胡,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希望你能把这件事落实了。”

“老板,这事儿简单,你放心吧,我保证在今天完成任务。”

胡利非常肯定的给出了答复。

“那好,你去安排吧。”

赵长天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对了,你给我把县电视台的台长找来,我要向他布置一些任务。”

胡利离开之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县电视台张台长几乎是小跑着赶了过来。

张台长年近五旬,中等身材,头顶微秃。

刚刚结束的全县干部大会,张台长也参加了。通过会议上反应出来的一些东西,张台长很清楚赵长天如今在县里的地位。

因此,接到政府办的通知,说赵长天要找他,他可是一点也不敢怠慢,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连跑带颠儿的就赶了过来。

招呼诚惶诚恐的张台长坐下之后。

赵长天向张台长简单的介绍了县里要开展慈善募捐工作的相关情况。

接着,赵长天点明了找他的目的。

“老张,我要求你抓紧时间安排人员去灾区录一些灾难画面、拍摄一些相关照片,并以这些题材为基础,做一个专题片。

具体要求是,必须要尽可能的展现我们县的受灾程度,要适当的进行渲染。要让观看到专题片的人产生极大的同情。

我提示你一点,比如你可以多拍摄一些受灾儿童的画面。

要突出的表现:在这场灾难中,孩子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学校,需要社会各界伸出援助之手,以便能够让孩子们能尽快重返家园、校舍。”

听着眼前这位强势人物布置的工作,张台长忽然产生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尤其是后面用受灾儿童博取社会同情的想法,让张台长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县长,请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张台长几乎是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人家都已经给他指明了方向,如果还不能很好的完成任务,那他这个台长也就不用做了。

“好,我相信你的保证。但张台长你要记住一点,时间紧迫,灾区的群众急等这些钱来重建家园和保证未来一段时期的生活。

我最多给你一天半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希望你能把做好的专题片给我拿过来。

专题片的时间不宜过长,最多不能超过十分钟。

我要求,你要多做几个版本,两分钟、三分钟、八分钟、十分钟的都要有,而且,必须要让擅于煽情的人配以旁白,要做到声情并茂。

老张,你要明白,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要欺骗社会大众,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筹集到资金帮助受灾群众重建家园。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到后面两句话的时候,赵长天提高了音量。

“赵县长,我明白,我一定准时完成任务。”

张台长大声应道。他感觉自己的手心汗津津的。

“那好,你去忙吧,一定要抓紧时间。”

赵长天再次认真的叮嘱了张台长一句。

不是他罗嗦,实在是他交给张台长的这个任务非常重要。

可以说,能否达成赵长天心中理想的募捐情况?张台长负责的这个环节非常重要。

张台长离开之后,赵长天脑子里反复琢磨着和募捐有关的工作,考虑着是否还有疏漏的地方?

这件事他虽然已经酝酿了很长的时间,但眼下事到临头,他必须要再慎重一些。毕竟,这件事情很重要。

甚至,在他心目中,这件事的重要性甚至不下于他在抗旱、抗洪上所做出来的那些大动作。

那些工作,只涉及到了昌县,所产生的影响也局限于一县之地,对于他在仕途上积累升迁资本具有相当的作用,但在某种角度上来说,作用相对有限。

毕竟,严格来讲,他所做的那些工作,都属于他的本职工作,是他应尽的职责。

但这次的募捐活动则不然,如果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其影响力将不再局限于昌县、以及他的工作职责,影响力会更大,会涉及到市里,甚至会辐射到省里。

对他来说,这个谋划以久的大动作不容有失。

能争取到王林和省里的同意,这个计划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一小半,剩下的部分,需要按部就班的执行就可以了。

考虑了半响,发现没什么疏漏之后,赵长天的情绪放松下来。

下午三点,胡利向赵长天汇报,已经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

在胡利的引领下,赵长天来到了临时成立的慈善募捐办公室。

办公室是政府办原来使用的会议室,面积和基本布局都符合赵长天的要求,胡利安排人员进行了简单改造。 十张桌子以及配套的椅子被整齐的摆成了两排,桌子上各放着一部电话机,

人员也已经就位。

看到赵长天进来,十个被临时抽调的年轻人不约而同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目光迎接赵长天的到来。

赵长天发现,林玉也在其中。看到他进来,林玉粉嫩的小嘴儿微翘、偷偷的眨了眨眼睛。

这与其它人恭谨、严肃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那张可爱的小脸儿,赵长天生出了轻轻捏上一把的冲动。

“大家都坐吧,随意一些,不用那么拘谨。”

赵长天微笑着向众人打招呼,视线在林玉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赵县长要向大家布置任务,这项工作非常重要,大家都要认真倾听、领会。”

胡利补充了一句。

赵长天在靠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等到其他人也都落座之后,赵长天开始了业务指导工作。

首先,赵长天在接电话的反应上进行了指导:从接电话时的应答,到如何介绍昌县的灾情。他还特别强调了说话时的语气。

并做了现场示范。

接着,他告诉众人,他会抓紧时间为众人制定一份介绍昌县灾情的资料,要求大家能够熟记,做到对答如流。

接下来,赵长天又向众人指导了面对面接待募捐意向者的相关事宜。

整个指导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这些年轻人对赵长天的观感不知不觉中发生了一些变化。

十个来自于县委办、政府办、民政局的年轻人,原本大都是心高气傲的人物,能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当上公务员并进入政府实权部门工作,在同龄人之中基本都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抛去林玉不算,平素的时候,这些人也基本都是以成功人士自居。

但在赵长天面前,这些人也只能低下高傲的头颅、甚至会诚惶诚恐。无它,人家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在级别、成就上却差了不只一筹。

如果说,原来他们对赵长天的羡慕或者说敬畏更多的是出于级别上的差距和传闻中他的一些事迹。

那么,在今天经过了赵长天半个小时的指导之后,他们算是切实的感受到了赵长天的与众不同。

可以说,赵长天的某些见解和言谈之间折射出来的思想,让他们有耳目一新的感觉,而且,让他们有一种非常强烈的认同感。

就连对赵长天了解最多、心态也最平和的小姑娘林玉也因为发现了赵长天的另一面,而大感兴奋。

赵长天的某些言论,让她的小脸上不时会浮现出认同和喜悦的神色。那是一种在心灵上遇到知己的感觉。

指导进行到尾声的时候,赵长天向这些年轻人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们每个人写一篇关于昌县受灾和请求社会各界援助的文章。

赵长天表示,他将会在这些文章中挑选出一篇,被挑选出来的这篇将会有很重要的作用。

当赵长天结束指导离开的时候,这些年轻人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陪着赵长天走出办公室,胡利感慨的说道:“老板,你对他们做的这些指导,连我也受益匪浅,你对那些有钱人心理的分析简直是入木三分,如果按照你说的方法执行,我看募捐到的资金数目一定很可观。”

老胡,我的目的可不是‘可观’那么简单。”

赵长天意味深长的说道。

回到办公室之后,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四点。

赵长天得到消息:下午两点半,省委办公厅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向媒体批露了北宁省在昨天晚上遭受到的特大自然灾害。

发布会上,发言人大致的公布了受灾情况:北宁省范围内,有两条大河决堤。

大凌河在昨天晚上十点决堤,大宁河在昨晚十一点决堤。

而且,全省有数十坐水库先后溃坝,正是这些溃坝的水库直接导致了两条大河的先后决堤。

这些决堤和溃坝的大河、水库,造成了大量的人员和财产损失。

大宁河决堤,直接导致了其下游宁县所属的三个乡镇、半个宁县县城被洪水席卷。

决堤时,这些地区的群众还没有被转移。

发言人措辞严厉的批评了宁县相关领导,用了玩忽职守这样的形容词,他介绍说:大宁河决堤之后,宁县有关领导还想要隐瞒不报、拖延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耽误了宝贵的及时救援时间。

其后,发言人继续公布灾情:大陵河决堤,导致了大凌河沿岸昌县所属的两个乡镇、以及下游的凌县县城被冲。

但顺城市和昌县有关领导已经果断的提前采取了应急措施,群众都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没有造成一个人员的损失。

由于灾难刚刚发生,具体的人员、财产损失情况还没有统计出来,但仅仅根据目前已知的情况,这次百年难遇的特大洪涝灾害,已经造成了北宁省至少上万人遇难、过亿元的财产损失。

省里公布的受灾情况,有很多是赵长天上一次人生中不清楚的。

比如,锦市境内的大宁河决堤,他就根本没有听说过。

而且,关于人员和财产损失的大致数字的公布,也和上一次人生他知道的有很大不同。

他记得,在上一次人生中,媒体只是报道了:北宁省遭遇洪涝灾害,造成了较大的人员和财产损失。

其后,基本上就没有了相关报道。可见,这个时代,在新闻管制上,各级政府是非常到位的。

很显然,因为他的出现,历史已经有了一些不同。但这种不同,正是他所乐于见到的情况。

可无论其它受灾地区的情况如何惨重,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要履行好自己应该承担的工作职责。

新闻发布会的情况,被他暂时抛到了一边。

接下来的时间,他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当中。

赵长天陆续给承担救灾任务的县属几个机关,市灾后重建指挥部打了电话。之后,又分别与下到受灾地区的县领导们通了电话。

了解到的情况让赵长天有喜有忧。

忧的是,经过各级干部半天时间的努力工作,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家庭参与了一对一的帮扶活动。

上万受灾家庭只有几百户找到了临时住所。

喜的是,通过多方紧急筹措,在省、市民政部门的支援下,大量的帐篷被源源不断的运往灾区。

根据目前的统计情况,到晚上的时候,大部分群众应该都能生活在帐篷里。

但这只能是短期行为,这么多人扎堆生活在一起,粮食、饮水、卫生都是个大问题。

皱着眉头考虑了片刻,赵长天决定尝试一种方法,这种方法将极大的检验他在民间的影响力。

半个小时后,一篇通告跃然于纸上。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赵长天,被上级领导任命为灾后重建总指挥。

现在,我向大家请求帮助,帮助那些因为灾难而失去了家园的数万同胞。

我希望条件允许的家庭,能够主动帮助一个受灾家庭。

人心齐、泰山移,只要大家都能伸出援助之手,我们的数万同胞就能够度过这次巨大的灾难。

也许,大家能够得到的回报很少。也许,因为这件事情,会给大家增添一些麻烦。

但我希望,在我们昌县,所有的民众都是团结一心的,无论面对任何灾难和困境,我们大家都能携手应对。

我相信,只要大家能够万众一心、团结在一起,必将战胜任何困难。

最后,我再次向大家恳请帮助。

我代表县委、县政府,代表我自己,代表所有的受灾群众,向大家鞠躬。

赵长天喊来了王军,让他把这篇短文润色润色之后,印成宣传单,以最快的速度向承担帮扶任务的五个乡镇发放下去,要做到每个村都要发放到位。

而且,要求各个乡镇以及村级干部要配合宣传。

王军领命而去。

晚上六点,赵长天离开了县政府。

利用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赵长天走访了大河镇、邻河镇,与张子兰、冯长远进行了简短的交流,慰问了一些群众。

其后,赵长天又顶着夜色,去另外十三个受灾的村子进行了走访。

等到赵长天回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

赵长天驱车直接到了王寒月家。

两个人已经有几天的时间没有见面。

看着自己男人憔悴的样子,王寒月很是心疼,知道赵长天还没有吃饭之后。

王寒月让王玲去厨房给赵长天做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自从进入八月中旬,随着王寒月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王玲就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成为了王寒月的专职陪护。

王玲的双胞胎妹妹王珑在两个月之前已经离开了医院,除了舌头无法续接之外,手脚已经可以做一些轻微活动。剩下的,就是需要回家进行长时间的休养。

可以说,如果没有赵长天的帮助,王珑能够得到救治的机会微乎其微。而在其后几个月的治疗中,王寒月更是提供了大力的帮助。上万元的医疗费用,几乎大部分都是王寒月帮着垫付的。

因此,对于赵长天和王寒月,王玲充满了感激 在工作上,王玲是所有超市员工中最勤奋的一个。来照顾王寒月之后,更是把王寒月照顾得无微不至。

对于王玲的表现,王寒月非常满意,早已经把她当成了心腹来培养。

虽然小姑娘为了替妹妹还债,坚持不要一分钱工资,但王寒月还是会不时的给小姑娘一些钱。

饥肠辘辘的赵长天一面吃着美味可口的面条,一边与两个美丽的女人聊着天,感觉分外惬意。

几天的劳累似乎也在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中逐渐消失。

吃完面条之后,赵长天针对自己还未出世的一对儿女,抓紧时间进行了一番已经中断了好几天的胎教活动。

看着心目中最尊敬的大哥、大姐无比恩爱的样子,王玲既为他们感觉高兴,也有一丝羡慕。

这一晚,赵长天搂着心爱的女人,睡得无比香甜。

直到早晨七点多,赵长天才在睡梦中醒来。

他感觉神清气爽,身上的所有倦怠已经完全消失。

吃过王玲做的精致可口的早餐,赵长天在八点钟准时赶到了县政府。

整个上午,他基本是在频繁的打电话中度过,调配各种救灾物质,与各位驻扎灾区的县领导沟通,与市灾后重建指挥部协调。

王军在上午八点半派出政府办的工作人员,把赵长天写的那篇通告经过自己简单润色之后印成传单发到了五个乡镇,再由各个乡镇发放到所属的各个村。

赵长天非常欣喜、欣慰的发现,自己的这篇通告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根据截止中午反馈到他这里的情况,参与到一对一帮扶中的家庭数量猛增,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达到了上千户,而且还在持续递增之中。

中午,临近一点的时候,昨天下午他向慈善募捐办公室那十个年轻人布置的任务得到了完成,十篇声情并茂的文章交了上来。

除了来自民政局的那两个年轻人文笔比较一般、没有突出主题之外,其它的八篇文章基本都符合赵长天的要求。

经过一番比较之后,赵长天最终选择了林玉所做的那篇。

林玉的这篇文章,站在女性的视角,突出的强调了受灾群众的苦难生活、艰难处境,整篇文章让人读了之后,会对受灾群众产生一种强烈的同情心。

下午两点,电视台的张台长向赵长天汇报,专题片已经做好。

赵长天亲自观看之后,感觉比较满意,针对一些旁白和场景剪接,他提出了一些意见。

下午三点,符合赵长天想法的宣传片正式完成。

没有耽搁时间,赵长天给明阳的老二赵长江打了电话。

赵长江领会了大哥的意思,表示会马上派相关的可靠人员到昌县接受大哥的指挥,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落实这件事。

赵长江展示了高效率,在结束与大哥通话的一个多小时之后,来自远大集团总部的几个专业人员来到了昌县。

赵长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这些人。

半个小时之后,这几个人拿着专题片和林玉的那篇文章、以及募捐帐号、接待地址离开了县政府。

在这件事情上,到了这一步,赵长天所能做的已经完成了大部分,剩下的,就是看事情的进展,是否需要他采取‘某些’应急措施?

如果事情进展顺利,他的某些备用计划将不需要实施。

下午五点,从各个受灾地区反馈回来的信息让赵长天非常欣慰,综合到一起、已经有三千个受灾家庭得到了一对一的帮扶,增副超过了昨天的十倍。

而且,还在持续的有大量的家庭申请参与帮扶行动。

冯长远、张子兰以及其他的县领导在与赵长天通话时,都难掩心情的兴奋。

“长天,我是真的服你了,这样难办的一件大事情,居然在你发出了一篇通告之后,会起到如此理想的效果。

我听到一些老百姓议论,他们是看在赵县长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说大家伙不能看赵县长为难。既然赵县长请求大家伙帮忙,这个忙就必须要帮。

长天,你知道吗?听到老百姓的这些话,我很嫉妒你。”

张子兰语气激动的在电话中和赵长天说道。

“赵副县长,你这件工作做得很好,我代表县委感谢你。”

冯长远在电话中这样说道。虽然他极力掩饰语气中的激动,但赵长天知道,能说出这句话,足以表明了冯长远内心的兴奋和喜悦。

“长天,你这事儿办得太漂亮了,我还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回去我请你喝酒。”

黄峰如此说道。

“赵县长,实事求是的说,今天这件事,我佩服你。”

林保全如是说道。

张秀芳也在稍后不久打来了电话,“长天,我真为你自豪。数千受灾的老百姓被无数帮扶的家庭亲热的领走,这种场面让我当时差一点都流泪了。

我昨天还无比担心镇上的受灾群众怎么安置呢?可没想到,今天你就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看着灾民们和帮扶人员一起热烈的谈着你的场面,我真替你高兴、骄傲。”

张秀芳的声音中难掩激动。

陆续的接到这些充满肯定、褒奖的电话,赵长天心理无比舒畅,这种感觉甚至可以媲美当他听到远大集团的利润节节攀升时的那种美好心情。

晚上六点,赵长天接到了郭青云打来的电话。

郭青云在电话中说,他刚参加完市里的会议、回到家中。

关于下午省里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他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他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昌县的实际受灾情况。

在电话中,赵长天将自己这几天的工作情况向郭青云进行了简单的介绍。

当郭青云听到在赵长天的努力下,虽然大凌河决堤、虽然有三坐溃坝但却没有造成一个人员损失时,郭青云大感振奋、喜悦。

当听到省委书记王林对赵长天的表现非常满意、并任命赵长天为昌县灾后重建总指挥时,郭青云大说了一个好字,并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

以郭青云的智慧,自然很清楚王林对赵长天的器重意味着什么。

大致的介绍完自己的情况之后,赵长天向郭青云打听起了锦市的受灾情况。

谈到这个话题,郭青云高兴的心情马上黯然起来。

根据郭青云的介绍:锦市的受灾情况非常严重,仅大宁河的决堤就导致了至少上万人的损失,大宁河下游的宁县几乎有半个县城被洪水席卷。

之所以发生如此惨重的事件,与宁县的主要领导缺乏危机意识、玩忽职守有关。

前天晚上,宁县的主要领导没有针对大宁河采取任何监控措施,甚至都没有安排领导值班。

当大宁河的水位处于危险水位的时候,有群众打算向有关领导反映情况,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汇报情况的领导。

据郭青云所知,宁县是市委书记李大江起家的地方,宁县的主要领导都是他的嫡系。

因此,即使发生了这样大的灾难事故,李大江仍然企图要保住他的心腹手下。

今天下午,市里召开的干部大会上,宁县有四个县委常委、三个副县长被宣布停职,但对宁县的县委书记、县长,李大江只是进行了通报批评,并为这两个人找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郭叔,我感觉李大江这是下了一着臭棋,省里已经向社会公布了灾情,他想要保住这两个直接责任人,简直是痴心妄想一样。按照我的估计,就是他这个市委书记能否保住位置都是个问题呢。”

针对郭青云的介绍,赵长天发现了自己的看法。

“小赵,这次你可能是想错了。宁县的两个领导能否保住现在还不能遽下结论,但我敢肯定李大江一定会安然无事的。”

郭青云的语气非常肯定,随即,他不等赵长天发问,继续解释道:“李大江是闻省长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而且,据说,李大江在京城还有着很深的背景。”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不好说了。”

赵长天所有所思的说道。

接下来,赵长天正打算继续和郭青云探讨一些话题的时候。郭青云却实在受不了早在一旁站着,等得不耐烦的女儿的渴望眼神,把电话交给了女儿。

又与郭小雅亲亲我我的聊了十几分钟,互诉了一番思念之后,赵长天才在郭小雅的依依不舍中挂断了电话。

结束了与郭小雅的通话之后,赵长天拨打了刘常清的电话。

和他预想的一样,此刻,刘常清也没有回家,依然在办公室里工作。

两个人,一个是市灾后重建总指挥,一个是县灾后重建总指挥。

话题自然是离不开灾后重建。

虽然有一些情况,刘常清已经知道,

但赵长天还是向他大致的介绍了一番昌县这两天的灾民安置情况,并简单的谈了谈下一步自己将要实施的慈善募捐活动。 刘常清对于昌县在一对一帮扶所取得的成绩大感欣慰。

按照刘常清的介绍,顺城的其它地区,在灾民安置进展得非常缓慢,尤其是拥有数万灾民的凌县。

也许为了弥补前期工作的失误,市长唐庆天亲自去凌县指导灾后重建工作,但即使是如此,情况依然很不乐观。

在凌线各级干部的全力动员下,能够帮扶受灾群众的家庭数目依然很少、且增长缓慢。

经过两天的持续努力工作,只有不足十分之一的受灾家庭得到了安置。

好在,另一个受灾严重的地区,昌县的工作开展得十分顺利,给刘常清带来了很多安慰,让刘常清焦虑的情绪马得到了缓解。

对赵长天和昌县在群众安置工作表示肯定之后,刘常清表达了对赵长天关于开展慈善募捐活动的期待。

他期待着赵长天能再次创造一个奇迹。

在结束通话前,刘常清笑着说了这样一句话:‘小赵,这几天清兰老是向我打听你呢,你什么时候抽空给她打个电话。“

在一丝窃喜的心情中,赵长天语气稍带兴奋的给了刘常清肯定的答复。

放下电话后,赵长天点一支烟,陷入了某种思考状态。

对于刘清兰这个集美丽、气质、能力于一身的女子,赵长天的好感是毋庸置疑的。数天没有见面,他还真是有些想念。

刘常清话里流露出来的态度,他自然清楚。但清楚归清楚,窃喜归窃喜,他心理也难免忐忑。

毕竟,在感情,他对待刘清兰不可能做到专一。而让他放弃对刘清兰的念想、觊觎,又不太可能。

他也担心,如果有一天自己游走于几个女人之间的情况暴露之后,他该如何面队?如何收场?

他分析过几个女人的性格,王寒月那里没什么问题,两个人在建立关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默契,两个人未来基本不会有婚姻关系,王寒月不会在意他找别的女人,或者说不会十分在意。

出于对王寒月的深刻了解,赵长天非常相信一点:即使是他生命中所有的女人都离开、背叛了他,这个女人也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同样,赵长天也不会因为任何女人或是其它因素放弃王寒月。

李佳那里会有一些问题,但赵长天有一定的自信可以摆平。李佳因为林薇的原因离开过自己一次,赵长天基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说他霸道也好、自私也罢,但这就是他的性格。

而且,退一万步讲,对于李佳,赵长天并没有类似于像王寒月那样的不可放弃的决心。

起码到目前,李佳与王寒月相比,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有所不同的,

郭小雅和刘清兰情况,与李佳相比,又有所不同。毕竟,赵长天要考虑到她们的身后的家庭。

无论刘常清还是郭青云,都对自己有过提携之恩、而且彼此关系莫逆。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赵长天决不想因为一些儿女私情,而影响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相信,刘常清和郭青云也一定不想如此。

从郭小雅和刘清兰的性格看。

郭小雅是一个有一些外柔内刚、而且颇有主见、还有一些任性的女孩子,这从认识以来她所做的一些事情可以得出结论。

如果仅仅是如此,赵长天还有一定的把握可以应对。但郭小雅的身后毕竟还有着郭青云的存在。

至于刘清兰,那是一个世间少见的近乎完美的女子,性格高傲、极有主见,完全有别于大多数习惯于依赖、顺从男人的女人。在这样的女人面前,很多男人都会自惭形秽,别说主动追求,就是与之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样的女子,是真正的天之骄女。

如果是放到重生前,对于这样的女子,赵长天很有自知之明,以他那个时候的身份和背景,最多只能在心理意yin一番,基本不会有付诸行动的勇气,也根本没有那个自信。

事实,重生以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于刘清兰的追求或者说觊觎,他一直缺乏足够的信心,没有或者说不敢采取一些追求其它女人那样的行动。

虽然他心理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事实就是如此。

在和李佳、甚至是郭小雅没有明确关系之前,他都可以大胆、口无遮拦的说一些暧昧的话,做一些亲密的小动作。但对于刘清兰,赵长天一直保持着君子的态度,或者说是谨慎,惟恐惹怒对方,自己以后再无机会。

长期以来,对于刘清兰,赵长天基本是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小心翼翼的和对方相处着。

前些日子,他在那种有些决绝的心态中,才鼓起勇气,说出了想念对方的话语。如果不是在那样的心境下,那些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得出口。

而刘清兰主动提出可以一起去看电影,所带来的那种喜悦和满足,对于赵长天来说,简直比他重生前睡十个顶级美女还要来得更大,也更为激动。

总结起来,在对待刘清兰的心态,赵长天感觉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初中时代,面对自己喜欢的小女生,总是充满了患得患失的心理。

甚至,比他的初恋还要来得更加紧张一些。

因此,当刚刚听到刘常清说,刘清兰经常向他打听自己的消息时,赵长天心理自然是难免喜悦。

思绪进行到这里,一支烟刚好抽完,赵长天拨打了刘清兰的电话,

“长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知道你最近很忙的。”

刘清兰轻快的说道。

听得出来,她的心情似乎不错。

“清兰,再忙也要给你打电话啊,你这几天过得好吗?”

赵长天关切的问道。

接下来,两个人又聊了十几分钟,话题都是围绕着一些生活的点滴小事,默契的,两个人谁都没有主动聊起对方的工作。

赵长天很喜欢这种聊天的感觉,惬意、轻松,

直到王军进来汇报工作,才在一丝愉快、不舍的心情中,结束了通话。

王军送来的是一份供募捐办公室使用的材料,这份材料按照赵长天的具体要求、集合了政府办多人的智慧完成的。

细致的浏览了一遍,赵长天感觉很满意,让王军把材料送到募捐办公式去,让那些年轻人逐渐时间熟记。

晚九点,赵长天才离开了办公室,去了王寒月那里。

知道赵长天晚会来,王寒月和王玲准备了一大桌子的丰盛饭菜,两个女人也都没有吃饭,一直在等着赵长天。

一边吃着美味可口的饭菜,一边和两个非常养眼的女人说说话,这种感觉实在是惬意。

饭后,赵长天照例又开始了对自己的一双儿女的胎前教育。

一次人生,他对自己的子女们只有溺爱,孩子们与同龄人相比,没有一个出类把萃的。这一次人生,随着性格和思想的转变,他对于自己将要诞生的子女自然也给予了更多的期望,也在不断的思考中、有了更多的培养计划。

胎前教育是一方面,将来,等到孩子出生、并逐渐长大,他还有着更多事情要做,他要弥补一次人生的遗憾。

他会宠爱孩子,但决不会再溺爱,他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同龄人中最优秀的存在。

小姑娘王玲照例在一种羡慕的情绪中,看着尊敬的大哥、大姐恩爱无比的样子。

月21日,赵长天一大早精神奕奕来到了县政府,开始了他被任命为重建总指挥之后的第三天工作。

一整天,他几乎都是持续的喜悦和欣慰中度过,从午开始,昌县各个受灾地区不断传来好消息。

在每两个小时的一次从各个灾区的情况反馈中,累加起来,都有数百户家庭加入到了一对一的帮扶中。

到下午五点的时候,赵长天欣喜的发现,万户失去了住所的受灾家庭,已经有大部分找到了临时住所。

只有不到千户的受灾家庭还暂时居住在帐篷里。

除了大河镇、邻河镇两个受灾家庭最多的大镇,其余十三个村的受灾家庭全部完成了安置。

而且,按照目前的态势,很有可能在今天晚九点之前,所有的受灾家庭都能得到安置。

驻扎在昌县不同灾区的各个领导们,在一次又一次的与赵长天的通话中,都无法掩饰内心的兴奋、喜悦。

从下午…开始,几乎每隔一段时间,赵长天就会接到一个县领导充满兴奋的报喜电话。

“长天,我这里已经完成了所有受灾群众的安置工作。”

这是黄峰激动的声音。

“赵县长,我这里所有的受灾群众已经得到了安置。”

林保全语气兴奋的说着。

晚八点,县长张子兰给赵长天打来了电话。

“长天,大河镇所有的受灾家庭都已经被帮扶家庭领走,谢谢你,长天,真的谢谢你。”

赵长天能清晰的感受到,张子兰的声音有一些哽咽。

晚八点半,赵长天接到了县委记冯长远的电话。

“赵副县长,邻河镇所有的受灾群众都已经得到安置。”

冯长远虽然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语气中的激动已经显露无疑。

在正式开始重建工作之前,即使是最乐观的估计,冯长远也无法想象,仅仅是三天的时间,就能取得这样的理想结果。

确切的说,是只有两天。

毕竟,第一天也就是月19日那天,参与帮扶的家庭实在是少得可怜。

也就是说,在两天的时间里,就完成了接近万户家庭的安置工作,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尤其,冯长远知道另一个同样受灾严重的地区——凌县的安置情况。

凌县是他的大老板市长唐庆天亲自坐镇,市里的领导们也去了十几个。

但就是这样,根据目前以知的情况,凌县参与帮扶的家庭还不到两千户,只有一千六百多户。

也就是说,只有十分之一左右的受灾家庭得到了安置。

而且,在这些参与帮扶的家庭中,有超过一半都是凌县各级领导干部和普通工作人员的家庭,至县委记、县长,下至普通的办事员、村民小组长。

与昌县互相比较,两者之间的差距自然是一目了然。

经过这种比较,冯长远自然而然的会有一种自豪感。

赵长天虽然不知道冯长远的心思,但也能多少的猜到一些。

这种情况,是他所乐于见到的,未来的很多工作,他都是需要冯长远给予和配合的。

实际,对于冯长远在最近几天的配合,赵长天还是感觉很满意的。

否则,如果冯长远非要和自己对着干,他毕竟是是县委记,自己暂时还真拿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而且,在这种时刻,如果再发生内斗,将极大的影响到他的整体布局,非常不利于他展开一系列的救灾计划。

和冯长远通完电话之后,赵长天第一时间向刘常清进行了汇报。

当知道昌县的所有受灾家庭都已得到了一对一的帮扶,刘常清也是大为欣喜。

高兴之余,刘常清向赵长天问起了慈善募捐的情况。

毕竟,帮扶只能是一个短期行为。只有受灾群众的家园重建完成之后,并在财、物给予一定的救济,才能从根本解决受灾群众的基本生活问题。

而解决这些的前提,是必须要有充足的财力。

但仅仅凭借市里和县里的财政根本无法持续支撑,省财政能够调动的专项资金、提供的也是有限的,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而从目前得到的消息看,中央下拨的救灾资金也非常有限,分摊到省内的各个灾区,也只能起到聊胜于无的作用。

省里已经向各个市打了招呼,意思就是大部分灾后重建所需要的款项要自己想办法。

因此,刘常清心理有些着急。他知道,唐庆天也很着急。

本来,刘常清对赵长天是寄予了厚望的。但是赵长天这里只是成立了一个慈善募捐办公室,从各个机关抽调了一些年轻人,却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刘常清很清楚赵长天的性格,他知道赵长天既然在王林面前提出了这个建议,那就意味着赵长天事先一定有了计划。

但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很多受灾地区都已经有了动作,大都是通过向本地企业化缘的方式,募得了一些款项。

刘常清已经得到消息,锦市在市委记李大江的运做下成立了公益基金会,短短两天时间,已经募捐到了百万元。

安市下属的黑山县是这次受灾颇为严重的地区,黑山县成立了募捐领导小组,由县委记亲自挂帅,两天的时间里,已经募捐到了六十多万元。

这一市、一县,是目前所有受灾地区中表现最有抢眼的两个地区。虽然暂时募集到的款项还无法对灾后重建发挥重要的作用,但毕竟人家已经是开了个好头。

相比之下,虽然顺城市以及管辖的几个受灾县,也都成立了以募集救灾资金为目的的慈善机构,但除了由刘常清本人亲自主持的顺城慈善基金会,已经募集到了二十几万的款项,其他的慈善机构基本还是一无所得。

“伯父,明天你就清楚我要怎么募集款项了,今天就容许我先卖个关子。”

赵长天打起了哑谜。

“好,那我就看看你明天能有什么大动作。”

刘常清没有刨根问底。

他心理其实有一个猜测,他估计赵长天很可能打算向远大集团募集一部分资金。以远大公司目前的实力,拿出个几百万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刘常清没有问,也没有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他并不认为凭借赵长天的能力只有这一个办法,

结束了与刘常清的通话之后,赵长天拨打了老2赵长江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赵长天开门见山的问道:“老2,我交给你的任务办得怎么样了?”

“大哥,我派出了大量人手去做那件事情,明天晚之前,估计就能全部就位,各个省台会同时在黄金时间播出那部专题片。

基本,大部分省台都会播出八分钟时长的专题片,个别的省台会播出六分钟时长的。

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我正要告诉哥。经过接洽,央视答应播出两分钟时长的专题片,就在新闻联播之后。

按照大哥的要求,各个省台和央视会持续的播出半个月。”

赵长江干脆利落的向大哥介绍了任务的完成情况。

“好,老2,这事儿办得漂亮。”

赵长天欣喜的赞道。

随即,他有问道:“老2,我们要答应央视和各省台什么条件?”

“哥,条件算不苛刻,我们只要延长和各个电视台的合同、并提前支付费用。原先,我们签的合同是到今年年底,我们又延长到了明年年底。

我觉得,这不但对我们没什么损失,而且还相当于我们还节省了一些费用。只是会提前使用公司的一部分流动资金,不过,以集团目前的现状,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赵长江给大哥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就好,如果这些电视台在这种涉及到慈善的事情,胆敢狮子大开口,那就有些过分了。”

赵长天放下了担着的心事。

虽然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他都必须要做,但能够少付出一些代价总好的。

延长合同,对于远大集团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而且,正像老2说的的那样,从某种角度来说,远大集团还是赚了。

随着保健品行业的持续升温,明年的市场行情,也将会水涨船高。

赵长天估计,这些只注重眼前利益的电视台明年一定会后悔的。

“哥,全国比较大的报社也联系好了,条件也和电视台的差不多。

在后天早晨,这些报社就会在头版比较显眼的位置刊登你要求刊登那些东西,也将持续刊登半个月。”

赵长江又补充说道。

赵长天在欣慰中结束了与弟弟的通话。

对于明天晚,赵长天充满了期待。

月22日午八点,赵长天第二次主持召开了县委常委会,在会,他把关于下一阶段工作计划说了出来,和常委们进行了探讨。

在最近这段日子里,赵长天接连创造的奇迹已经改变了一些常委们原本对他的看法和态度。

如果说原来有一些人,比如统战部长林保全、武装部长钱东海,对于这位年轻的副县长,还有一些轻视、不满、或者说因为阵营不同而产生的敌视,

那么,如今,这些针对赵长天的负面甚至是对立的情绪几乎已经完全消失。

就连曾经被赵长天通过手段威胁过的张越林,也极大的减少了对赵长天的仇视心理,毕竟,从某种角度讲,赵长天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

虽然他心理依然有隔阂,但更多的已经变成了对赵长天工作能力的欣赏。

在这种情况下,赵长天的大部分提议非常顺利的获得了通过。有争议的一小部分提议,也在比较融洽的气氛中、通过一番各抒己见的讨论获得了通过。

面对这种情况,冯长远的心理十分复杂。

他甚至觉得,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不会选择和赵长天成为对手。

眼看着自己的嫡系和政治盟都改变了对待对方的态度,就连自己也在潜移默化中,敌意越来越少。

而且,他越来越清楚的感觉到,在和赵长天的斗争中,他越来越力不从心。

有很多时候,他会不由自主的受到对方的感染,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

就像在这次在受灾群众帮扶的工作中,他几乎是把自己当成了赵长天志同道合的战一样,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取得成果之后,会想着和对方分享。

他不知道,他和赵长天的恩怨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场?

赵长天清晰的感受到了常委们包括冯长远态度的变化,但这种情况,正是他所乐于见到的。

常委会结束之后,午九点,赵长天主持召开了全县干部大会。

与会人员包括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机关干部、各个乡镇的一、二把手。

会议开始之后,灾后重建总指挥赵长天做了专题发言。

首先,赵长天总结了过去几天的工作,他重点指出了在受灾群众安置所取得的成果。

他这样说道:“同志们,在我们全县各级领导干部及所有公职人员的努力下,在很多热心、善良老百姓的下,我们县所有的受灾群众都得到了妥善的临时安置。

这充分表明,我们昌县的各级政府和广大人民群众是一个有战斗力、有凝聚力的团结整体。

有这样的干部,有这样的群众,我们必将战无不胜。

我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能一直秉承着这样的精神,在以后的重建工作中,取得更为丰硕的成果。”

赵长天这段随意挥洒的发言,赢得了现场众人的共鸣,博得了阵阵热烈的掌声。

总结完最近几天的工作,接下来,赵长天针对下一阶段的工作进行了部署。

赵长天指出: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就是重建,按照确定好的地理位置,重新建造两个镇和十三个村。

在具体的领导分工,同开展一对一帮扶时一样,依然是县里15位主要领导按照原来分管的区域负责重建工作。

赵长天本人则是依然负责总体协调和统筹。

在重建资金,先期将由县财政发挥主要作用。

在会议的最后,赵长天挥舞着手臂,满怀激情的说道:“同志们,我有一个希望,我希望在我们所有人的努力下,在一个月之内完成重建工作。

让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争分夺秒,‘大干三十天’,让我们再次创造一个人间奇迹。

我希望,多年以后,当我们回首这次灾难时。我们每个人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灾难是可怕的,但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战胜灾难的过程却令我们所有人感觉自豪。让我们可以在后辈子孙面前,光荣的谈论我们所创造的奇迹。”

在全场热烈、持续的掌声中,赵长天结束了他的讲话。

会议结束之后,赵长天继续留在办公室里,通过电话,在大局负责协调、统筹工作。

其它的县领导们则是斗志饱满的奔赴各个灾区。

临行前,张子兰和赵长天进行了简短的谈话。

张子兰这样说道:“长天,这几天在大河镇的工作,是我自从进入仕途以来,过得最为充实的一段日子。

你知道吗?当我看着那些受灾群众被一户一户的帮扶家庭带走时,心理非常满足。而当所有的受灾群众在昨天晚全都得到了安置时,我激动得整晚都睡不着觉。

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在群众中巨大的影响力,没有你所做的工作,这一切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完成,甚至不可能完成。

如果帮扶工作一直进展缓慢,我都不敢想象这几天以及未来的日子里,我将是什么样的心情?

长天,能和你一起共事,是我的荣幸

我希望,我们能携手做出更大的事业来。”

张子兰的声音中充满了真诚。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高傲的女子已经从心底里认可了赵长天,真正的把他当成了志同道合的政治盟或者说是朋。

对于张子兰释放出来的善意,赵长天同样给予了真诚的回应。

看着张子兰面带笑容的离开,赵长天的心情很不错。

他知道,自从张子兰来到昌县,虽然因为方文天的原因,在表面和自己达成了合作约定,成为了政治盟。

但张子兰一直都对自己是保持着戒心的,这反映在:在一些无关大局的工作,两个人基本会保持步调一致,彼此给予对方。

但在涉及到一些比较重大的问题,张子兰的立场就会摇摆不定,甚至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之所以如此,固然有着见解不同的因素,但更大的原因却是张子兰对他并不信任。

在限制放水、制定应急预案都是如此。

今天张子兰表现出来的态度,在赵长天看来,应该是非常有诚意的。

实际,这种情况,正是他一直想要争取达到的一个目标。有了张子兰的全力,他才能顺利的展开一些工作。

关于张子兰的事情,只占用了赵长天片刻的的思绪。

之后,赵长天就把注意力投入到了眼前的工作当中。

万套房屋,在一个月内建成,以昌县的实际情况来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首先,从资金考量,在精打细算的情况下,尽量压低成本,一套房屋也至少需要五千元的成本,也就是说,至少需要五千万。

但实际,以昌县目前的财政状况,在大副压缩其它各项开支的情况下,甚至连一千万都拿不出来。

省、市的资金援助加起来,估计也和这个水平差不多。

那么,也就意味着,在资金还有一大半的缺口。

这3000多万的缺口,在有关部门的协调下,可以通过银行贷款解决一部分。但昌县毕竟是一个穷县,银行所能提供的贷款也是非常有限的,还是无法从根本解决问题。

而且,如果昌县背负这样一个沉重的包袱之后,估计今后几年的财政收入将有大部分用以支付银行贷款,将没有能力进行其它需要财政的项目,无疑会极大的影响到自身的。

综合起来,从目前的资金状况看,最多可以支撑半个月的时间。

除非采用偷工减料以及其它一些不负任的做法,大副削减资金支出,才有可能支撑到重建工作完成。

但这显然是赵长天根本不会考虑的。

其次,在人力考量。正常情况下,在农村建一套三间的平房或者瓦房,至少需要十个劳动力花费一个月的时间才可能完成。

那么,也就意味着,在正常情况下,即便是考虑到流水化作业的因素,将所需人员大幅减少,也需要至少一万精壮的劳动力参与到重建中,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完成施工任务。

而在几万受灾的群众中,精壮劳动力只有不到000人,还有2000多人的缺口。

人员相对于资金的困境来说,倒是比较容易解决。在付出一定的酬劳之后,能迅速的填补缺口。

仔细的思索一番之后,赵长天对眼前的形式已经非常清晰了。

钱只要钱的问题能得到解决,其它的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而能否解决资金紧缺的问题?就要看募捐所能取得的成绩。

虽然在这件事情,赵长天有一定的信心,但他的信心毕竟是建立在预测的基础,至于事情能否按照他的估计,还是个未知数。

在忙碌的工作中,时间过得飞快。

在所有领导干部和工作人员的努力下,下午两点,各个受灾地区的施工人员已经就位,加起来,总共一万一千名精壮劳动力被分配到了各个灾区。

下午两点半,所有的受灾地区开始进行重建工作的第一步,在一些专业和经验丰富人员的指挥下,开始打地基。

从各个重建现场反馈回来的信息,让赵长天很是欣慰。

晚六点,赵长天离开了县政府,驱车返回了顺城的家中。

他已经有几天没有回家了,虽然和家里通过几次电话,但由于工作忙碌的原因,通话时间都很短暂。

他对家人有些惦念。

何况,二爷爷明天就要返回广州,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回家看看。

进入自家的庄园之后,赵长天的车子刚停好,小妹赵盈已经跑了过来。

“大哥,我好想你,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赵盈依恋的抱住了大哥的胳膊。

虽然已经十一岁了,但小丫头依然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喜欢粘着赵长天。

“盈盈,大哥也想你”

亲昵的揉着妹妹的小脑袋,赵长天笑呵呵的说着。

这个时候,老四赵琳、老五长湖、老六长海也都小跑着迎了来。

“大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和老五去昌县看你了。”

赵琳抱住了大哥的另一只胳膊。

暑假结束后,赵琳就将进入高三学习。

1岁的的赵琳已经是个大姑娘,长得亭亭玉立,遗传了母亲刘晚霞的相貌,身材高挑、容颜秀丽。

“大哥,听爸说,你担任了昌县重建总指挥,负责全县的灾后重建工作,真了不起。这几天一定很忙、很累。”

老五长湖的语气中充满了的自豪和关切。

大哥一直是赵长湖心目中的偶像,他最喜欢听大人们谈论与大哥有关的事情。

言谈举止间,赵长湖已经有了一些成年人的模样。

年满16岁的长湖遗传了赵家人的基因,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长得虎背熊腰。

性格有些内向的老六长海没有和大哥说话,只是有些羞涩、腼腆的望着大哥,眼神中充满了对大哥的亲近和尊敬。

在赵长天的一次人生中,成年之后的赵长海是赵长天手中最为锐利的一把尖刀。

可以说,性格内向的赵长海,实质却是赵家兄弟中最为心狠手辣的一个。

在几个弟弟中,赵长天最为疼爱的也是他。

此时,除了老2和老三因为在外地忙于工作没有回家之外,所有的弟妹都聚集在了赵长天身边。

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让赵长天心中有着暖暖的感动。

看着逐渐成长起来的弟弟、妹妹,感受着他们对自己的那种发自内心的亲热,赵长天内心十分满足。

更让他感觉欣慰的是,经过他的努力,他终于逐渐改变了家人的命运。

老2长江不会过早离开人世。

老三长河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入狱服刑。

四妹赵琳也不会在长大后承受失败的婚姻。

老五长湖不会再残废。

老六长海也不会最终和自己一起走法场。

七妹赵盈不会在新婚之后就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哥,快点进楼,爸妈、爷爷和二爷爷都在厅里等着你一起吃饭呢。”

赵琳摇着大哥的胳膊。将赵长天的思绪拉了回来。

“走,我们进去。”

赵长天应了一声。在妹妹和弟弟们的簇拥下向着别墅走去。

见到几个长辈,自然是一番亲热。

对二爷爷,赵长天礼貌而又不失亲热的进行了问候。

丰盛的饭菜已经摆了桌,一边吃着饭,众人一边愉快的聊着天。

作为饭桌的唯一客人,赵久义心中颇有一番感慨。

赵久义在大哥家生活了一周的时间,算是对大哥的家族有了一番比较深刻的了解。

随着了解的愈发深入,赵久义对赵长天这个几乎凭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家族命运的侄孙子,越发的看重和喜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熟闻,他决不会相信一个年轻人居然可以如此的优秀、卓越。

赵长天的诸多经历,在赵久义心中,有着太多另他赞叹的地方。

在和大哥聊天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很多话题都是围绕着赵长天。无论是他,还是大哥,都觉得乐此不疲。

在大哥家生活的这段日子,赵久义感觉分外的舒心。

大哥的身体硬朗,家族人丁兴旺,而且后辈中更是出了几个了不得的人物,其中还有令他都为之侧目的赵长天。

大哥家族的繁荣,让他由衷的感觉高兴。同时,他在心理已经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这个决定,在很大程度,也许将关系到赵家能否达到前所未有的颠峰状态。

赵久义甚至有一种极大的期待,他期待着赵家能够真正的崛起于华夏,能够创造老祖宗曾经创造过的家族辉煌。

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赵久义感觉自己那戎马多年、千锤百炼的心脏都忍不住砰砰跳动。

他发现,年近古稀之后,他居然有了一种如同年轻时代勇往直前、拼搏奋斗的豪情,他甚至有了一种战斗的欲望。

暂时,他还不打算把这个决定告诉大哥,他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这也是他为什么着急离开大哥家里的重要原因。

赵长天不清楚二爷爷的心思,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二爷爷注视着他的目光中,有着一种深深的期许。二爷爷的谈话中,也有着要把自己的人生经验尽数灌输给他的想法。

晚餐在一种非常亲热、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

晚餐之后,应二爷爷和家人的要求,赵长天把最近几天的工作经历作了简单的介绍。

对于家人,赵长天没有任何隐瞒。

随着他的讲述,听众们的心情也跟着不断的转换,赵长天的经历确实让人听着都感觉捏一把汗。

当听到赵长天在常委会提议紧急转移危险地带的群众、却没有获得多少时,听众们的心情都很愤怒和不平。

当听到赵长天一个人开着车冒雨去大河镇,听众们都有一些压抑。

当听到赵长天在大河镇、邻河镇几乎完全凭借着自己的巨大影响力,成功的提前转移了群众,听众们的心情跟着激动起来,他们心中为自己的亲人感觉自豪。

当听到赵长天因为几个中途返回镇里的老百姓,而毅然返回,并在大凌河决堤的时候,还依然处于危险地带时,虽然知道赵长天人好好的就待在自己身边,心还是都提了起来。

听到赵长天及时的转危为安,才各自长舒了一口气。

同时,也为无数老百姓的家园被毁而有些黯然。

当听到省委记王林亲自到灾区视察灾情,并对赵长天的表现高度肯定、还任命他为防汛抗洪、灾后重建总指挥时,听众们的心情陷入了喜悦之中。

当听到赵长天发出通告、请求老百姓,响应者云集的时候,听众们无不喜形于色。

讲到这里,赵长天听了下来,他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走到了晚七点半。

“长海,你去开一下电视,把频道调到中央台。”

赵长天向拄着下巴正听听津津有味的弟弟说道。

赵长海虽然有些疑惑于大哥的吩咐,但还是不打折扣的紧走了几步,打开了电视。

在家人疑惑的目光中,没有等待太长时间,七点三十五分。

一副满目创痍的画面跃入大家的视线。

在画面,无数房屋浸在水中,紧接着旁白响起,“八月十八日,北宁省发生特大洪涝灾害,造成大量的人员和财产损失。观众们此刻看到的,就是受灾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昌县,全县有无数房屋被洪水冲走、浸。”

旁白之后,画面进行了切换,出现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坐在不远处的一处山坡。

小女孩儿脸都是泪痕,身的小衣服皱巴巴的,可怜的样子令人感觉心酸,旁白适时的响起,“在这次灾难中,无数的儿童失去了家园,失去了校园。”

画面再次进行了切换,很多受灾儿童的画面一一在屏幕闪现。

“观众朋们,昌县是一个经济落后、以农业为主的地区,前不久刚刚遭遇了百年难遇的旱灾,造成了农作物大面积的绝收,这次特大洪涝灾害,令这个落后的地区雪加霜。”

随着旁白的声音,画面出现了一片片枯黄的庄稼。

“观众朋们,为了让我们的受灾同胞有衣服穿、有食物吃,为了他们能够重建家园,为了让儿童们能够重返校园,献出你们的爱心,伸出你们的援助之手。‘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受灾群众等待着大家的援助。”

随着旁白响起,画面出现了热线电话、捐款帐户、以及捐物地址。

看完专题片,刘晚霞、赵琳、赵盈眼中已经含满了泪水。

“长天,这个办法也是你这个重建总指挥想出来的?能让央视播出,估计应该是下了一番功夫?”

赵久义在震撼过后,注视着赵长天问道。

赵长天点点头,把和央视以及各个省台的交换条件说了出来。

接下来,应赵长天的要求,针对这部专题片,赵家人各自谈了自己的感受。

大家一致的感受是,整个专题片虽然只有两分钟,但却让人产生了强烈的同情心,尤其是那个出现在镜头十几秒钟的小女孩儿让大家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受到了触动。

在赵家人谈论对专题片的感受时,继央视之后,在全国范围内,所有的省台全都播出了关于昌县受灾的专题片。

只是相比于央视,专题片的时间要长了很多,最短的也达到了六分钟,增加了很多灾难现场的画面。

专题片播出不久,赵长天的移动电话就频繁的响起,刘常清、张子兰在和赵长天的通话中,都表示出了惊喜的情绪。

“小赵,你这种募捐方式算是在全国开了先河,我很期待募捐的结果。”

刘常清赞叹的说道。

“长天,对你,我已经找不到可以褒奖的词汇了,这样的方式你都能想出来、而且也能做到,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张子兰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第二天一大早,赵长天返回了昌县。

县政府的领导们见到赵长天之后,纷纷聊起专题片的事情来。

言谈之间,都充满了对赵长天此举的肯定和对募捐结果的期待。

按照赵长天的要求,募捐办公室的十个年轻的接线员,一大早就严阵以待。

八点刚过,第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打电话的是本省的一个商人,这个商人言简意赅的表示,他看了昨天的电视报道,他打算为受灾群众捐款一万元,资金将马打入募捐帐户。

继这个商人之后,十部热线电话就像接收到了某种指令一样,络绎不绝的响了起来。

通常一个电话刚刚接完,放下之后,又马响了起来。

仅仅是片刻之间,来自全国各地的募捐电话让十个年轻人忙得不可开交。

一个小时的时间,意向捐款就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万。

两个小时之后,达到了二百三十万。

到达中午的时候,意向捐款达到了令人震惊的五百一十八万。

经过银行确认之后,实际到帐的款项达到了三百八十万。

中午,热线电话仍然持续着午的势头,十个募捐办公室的年轻人根本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

事实,他们根本就没有吃饭的心情。

那一笔笔捐款,让这些年轻人几乎红了眼睛。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每一笔款项,也许就能有一个或者数个受灾家庭得到妥善的安置。

用林玉的话来说,如果募捐情况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她宁可一天都不吃饭。

赵长天在饭店订了餐,送过来之后,这些年轻人嘴里几乎是一边含着饭菜,一边不停的接着电话。

中午,刘常清打来了电话,了解到情况之后,连声的说着好,喜悦之情难以自抑。

在重建现场主持工作的张子兰、冯长远按捺不住迫切的心情,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赵长天打电话了解募捐情况。

每一次赵长天的回复,都让这两位激动无比。

下午的时候,募捐势头更为喜人,下午…的时候,意向捐款达到了九百万。

下午五点半,意向捐款突破了一千万,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三百五十万。

实际到帐一千一百万。

到了这个时候,虽然银行已经下班、无法转帐,但热线电话仍然响个不停。

晚六半,电话才逐渐少了一些。

这个时候,去各地主持重建工作的县领导们都已返回了县政府。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要回家的意思,大家在募捐办公室里充当着十个年轻人的助手角色。

帮着统计资料,或是记录数据。

这样的工作,在往常的时候,领导们会感觉十分枯燥。但在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直到晚九点,热线电话才停了下来。

十个年轻的接线员,已经筋疲力尽,但每个人都神采奕奕。这样的工作,对他们来说,哪怕是再累,也甘之如饴。

县领导们一个个都是喜笑颜开。

最终统计下来的结果,令所有人感觉到了极度的喜悦。

意向捐款达到了令人震惊的两千一百万。

这是什么概念?这几乎已经达到了昌县所需救灾款项的一半。

而这仅仅是一天时间。

“长天,你又创造了一个奇迹。”

张子兰的赞叹反映了大家的心声。

“这是大家的功劳,我只是出了一点力,尽了我的职责而已。”

赵长天适当的谦逊了一下。

当晚,众人皆满意而归。

第二天,全国各个知名的大报社在头版的位置刊登了昌县的募捐主题文章。

其后的几天里,到达月25日中午的时候,募捐办公室得到的意向捐款为八千万,实际到帐数目七千三百万。

可以说,到了此时,昌县募集到的捐款已经足可以满足自身的救灾需求。

与其它受灾地区比较,昌县早已一枝独秀。

先期势头最猛的锦市,到如今不过是筹集到了四百万的款项,但即使是这样,在全省所有的临时慈善组织中也名列第二位。

省委记王林在最近几天、在几个不同场合公开表扬了昌县所取得的巨大成果,甚至有两次直接提到了赵长天的名字。

顺城市委记刘常清、市长唐庆天,更是多次对昌县县委、县政府及赵长天提出了公开表扬。

在这种情况下,昌县灾后重建总指挥赵长天向市灾后重建指挥部提出了一个建议。

他表示,昌县所募集的资金,在满足自身需要的情况下,可以向市里其它受灾地区提供支援。

赵长天的提议可以说正捅到了市里主要领导的痒处,事实,即使他不主动提出来,刘常清和唐庆天也会厚着脸皮提出这个要求的。

毕竟,那么一大笔钱放在那里,市里领导不眼红是不可能的。

抛去昌县不算,市里在灾后重建资金也有着接近五千万的资金缺口。

到目前为止,市里一共才筹措到了不到二百万的捐款,对于庞大的资金缺口来说,几乎是杯水车薪。

而目前,昌县可以拿出2000万来支援市里,这无疑会极大的缓解领导们的压力。

因此,提议在一片叫好声中获得了通过。

月29日,在持续的疯狂增长中,昌县所募集到的款项已经达到了一亿三千万。

到了这个时候,北宁省官场消息稍稍灵通一些的人士,都已经知道了昌县所创造的募捐奇迹。

也有一些受灾地区打算效仿,但都在与各大电视台的接洽中失望而归,他们拿不出令电视台满意的交换条件。

顺城市委记刘常清、市长唐庆天,是全省所有市级领导中最扬眉吐气的。而且,也是最为安心的。

昌县所募集到的款项不但可以满足自身灾后重建的需要,而且已经完全满足了整个顺城市的救灾资金需求。

相比之下,依然在募捐行动中排名第二的锦市,到目前为止,只不过募集到了七百万的资金,对于本地区的重建工作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9月3日,募捐专题片在各大电视台完成了最后一次的播放。

在这一天,赵长天在和郭青云的通话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在省委记王林的直接过问下,锦市市长李大江终于还是没有保住宁县的两位主要领导,县委记、县长双双被撤职。

整个宁县官场,县处级的领导大部分都被波及到了。该撤职的被撤职,该调整工作的被调整工作。

9月4日,报纸关于募捐的主题文章也完成了最后一期的刊登。

9月5日,昌县在报纸发表了答谢全国人民和热心募捐人士的专题文章,并表示:目前所筹集到的款项已经可以满足救灾需要,即日起停止接受社会各界捐赠。

在这一天,经过最后的统计,计算出来的募捐款项为二亿一千万,收到的各种捐物,包括衣服、鞋子、以及其它老百姓日常生活用品,堆满了近百平米的一个仓库。

赵长天在和刘常清商议之后,以昌县灾后重建总指挥、以及顺城救灾总指挥的名义,向省委提交了一份建议。

表示:昌县所募集的救灾资金,在满足昌县以及顺城需要的情况下,多余出来的款项交给省里统一安排。

对此,省委省政府给予了高度肯定。

事实,对于省委记王林和省长闻阳来说,随着各地重建工作进入到中期,除了顺城没有请求省里给予资金的之外,其它几个受灾的市几乎每一天都会向省里打请援报告。

省里的财政状况已经捉襟见肘,按照目前的形式,即使加国家下拨的专项救灾资金,也根本无法满足灾区的需要。

资金缺口至少在两个亿,虽然能通过银行贷款解决一部分,但仍然有着相当大的缺口。

不到万不得已,省里是不能也不会向中央开口求助的。

在这种情况下,顺城和昌县的建议,无疑是雪中送碳。

昌县募集到的两亿一千万的款项,在满足自身和顺城的需求之后,能够为省里提供一个亿左右的资金,这无疑会极大的缓解省里两位主要领导的压力。

对于赵长天的擅做主张,昌县的领导们没有人提出批评和反对意见。

事实,赵长天如今在昌县官场的声望和影响力,已经达到了县委记冯长远、县长张子兰都无法企及的程度。

冯长远这个是昌县的一把手,也不得不承认,对于赵长天,他已经无力再实施打压。

甚至,在很多时候,他也不得不看赵长天的脸色行事。如今的昌县官场,至县委常委,下至普通的村级干部,几乎没有人敢当面顶撞赵长天。即使是在背地里讲关于赵长天的闲话,也要小心翼翼。

惟恐被那些赵长天的拥趸们听到。

事实,自从前些日子,关于赵长天冒着丢官弃职的风险、几乎凭借着一己之力挽救了万人生命的消息在昌县官场和民间传播之后,原本就在民间拥有极高声望的赵长天,在威望几乎达到了一个普通官员根本无法企及的程度。

在昌县的普通干部中,也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对于英雄人物,向来不缺乏崇拜者,即使是官员也不例外,尤其是普通的基层官员。

当赵长天又凭借着非凡的能力,为昌县募集到了天文数字般的救灾资金后,赵长天的声望再次得到了攀升。

这一次,昌县所有官员以及政府工作人员都跟着直接受益了。

人们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没有足够的资金救灾,那么,当昌县的财政收入全都用来灾后重建时,他们的工资、奖金、各种待遇必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这是大部分官员最为实际的想法。

而赵长天通过他的行动,让大部分官员的利益得到了保证,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拥护赵长天呢?

每当想到这些,有时候,冯长远感觉自己很悲哀。

但有些时候,他又因为赵长天所创造的那些奇迹而感觉振奋。

他清楚的知道,在这种局面下,在和赵长天持续一年多的斗争中,他已经完败。

现在,更多的时候,冯长远期待着赵长天能赶快调走。

如果继续和赵长天共事下去,他甚至会感觉到,他这个县委记、党政一把手,会被一个常务副县长给架空,成为官场的一个大笑话。

冯长远知道,他的想法,也只能是奢望罢了。

毕竟,涉及到一个常务副县长的调动,不是他所能决定的,尤其是在这个常务副县长还非常强势、市委记还非常关照他的情况下。

赵长天虽然不清楚冯长远的具体心思,但从冯长远的一些表现,他能感觉到这个自己在昌县官场最大的对手,在行为逐渐的有了许多改变。

比如,在涉及到常委会表决的很多议案,冯长远很少再和自己针锋相对。甚至,在最为敏感的人事问题,冯长远也几次选择了退让。

实际,对于冯长远的改变,在赵长天看来,从某种角度讲,是冯长远一种识时务的表现。

目前的县委常委会,赵长天具有相当的信心、可以在一定程度掌控决策权。

他之所以有这种信心,与当前的局面有关。

在经历了最近一段时期的系列事件之后,除去原来就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县长张子兰、纪委记黄峰、组织部长李涛,政法委记孙宝林和副记周刚也逐渐转变了原来中间派的立场,和自己的关系越走越近。

可以说,加自己,一个六人的联合阵线已经形成,在11人常委会形成了超过半数的优势。

再加冯长远的两个嫡系,林保全、钱东海也在逐渐改变着以前和自己尖锐对立的态度。

最近的几次常委会,涉及到的一些表决议案,这两个人基本都能站在客观的立场、没有和自己唱对台戏,甚至,在多数时候更倾向于自己。

如此一来,冯长远这个县委记、名义的一把手,所能得到的已经越来越少,他即使想要和自己作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赵长天在私下里收集到的信息表明:昌县官场发生的这些变化,对处于权力格局中的高层官员来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家都清楚一件事情,以赵长天为核心的赵系势力已经在昌县官场占据了强势的主导权。

无论别人怎么看,赵长天对自己的现状非常满意。这种局面,正是他一直所追求的。

只有这样,他所推行的工作基本都能顺利开展,他的某些理念能在实践之中得到贯彻,他发出的声音才能更具影响力和号召力。

在赵长天的志得意满中,9月7日,省委记王林到顺城视察灾后重建工作。

王林先是视察了凌县,对凌县的灾后重建工作表示肯定。

事实,在充足的资金下,在市里主要领导的重视下,在不与昌县对比的情况下,凌县的灾后重建工作是要远远领先于省内其它灾区的。

视察完凌县的重建工作之后,王林在市委记刘常清、市长唐庆天的陪同下来到昌县视察。

昌县县委、县政府自然是高度重视,灾后重建总指挥赵长天、县委记冯长远、县长张子兰都全程参与陪同王林视察。

在市、县主要领导的陪同下,王林先后视察了大河镇、邻河镇两个大镇的重建工作。

在邻河镇的重建工地,看着热火朝天的施工景象,感受着老百姓们在重建家园表现出来的蓬勃的精神面貌,王林频频点头,对眼前所看到场面非常满意。

“常清,这些日子我去了很多灾区走访,昌县的重建工作是进展最为迅速的,而且,给我的感觉也是最为特殊的。我在昌县受灾群众的脸感觉不到有任何失去家园的那种悲伤和痛苦。”

王林向着身旁的刘常清,也仿佛是向着自己说道。

随即,王林走出视察队伍,摆手制止了其他人跟进的脚步。

王林来到了几个正在做木匠活的的青年农民近前,这几个青年忘我的埋头苦干着,仿佛他们正在做的工作是一件值得他们投入全部精力的事情。

“小伙子,你家里受灾了吗?”

王林向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年轻人亲切的问道。

“是啊,家里都被水冲了。”

青年抬头瞟了王林一眼,随意的回答了一句,就又垂下头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工作。

“小伙子,你家里经历了这么严重的灾难,可我看你好象不是很难过的样子啊,这是为什么呢?”

王林继续问道。

“很简单,因为有盼头啊,因为我家里即使受了灾、什么都失去了,也不用担心生活问题,我们的赵县长会管的。”

青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为了不影响到手的工作,青年连头都未抬,明显的是不肯因为任何事情而影响到自己手的工作。

估计他如果不是看在王林是个老人的份儿,而且还问到了他喜欢谈论的话题,在担心影响到工作的情况下,他很可能是不会分心和人说话的。

“我们的赵县长”

王林在心理重复了这句令他感觉动容的话。

“我们的赵县长说过,要大干三十天,要在30天之内让受灾同胞都住进新房。因此,我们必须要争分夺秒的干活,绝不能让赵县长失望。”

另一个埋头苦干的年轻人说道。显然,话题提到了‘赵县长’,引起了这个年轻人的谈兴。

“哦,小伙子,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家里没有受灾?到这里干活,你愿意来吗?”

王林温和的问道。

“是的,我家是没有受灾,但我们赵县长号召大家来帮忙,我们当然要来,我们村子里的年轻人都愿意来,为了不影响到地里的庄稼、而且也同时用不了那么多人,我们就轮流的到这里来干活。”

青年随意的回答道。

“你们一天有多少酬劳啊?”

王林继续问着。

“赵县长说要给我们酬劳的,一天五块钱,比城里工人赚的都多。但我们想着,赵县长为我们做了那么多好事,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们响应赵县长的号召、是为了帮助赵县长来到这里的,怎么好意思要钱呢。我们大家就一起商量做了决定,我们一分钱报酬也不要,就是饭也要自带,不能给赵县长增加麻烦。”

年轻人朴实的回答道。

王林再次动容了,几天以来,他去过很多重建施工现场,也问过很多老百姓类似的问题,但没有哪一次能让他如此刻这般动容。

如果说受灾群众参与重建工作、不需要酬劳还说的过去。

可是,对于那些没有受灾却前来支援的群众来说,不要酬劳而且还自己带饭,这还是王林第一次遇到。

在别的地区,各级政府在给予一定酬劳的情况下,都没有多少农民愿意参与重建工作,他们担心会影响到自己家里的庄稼。

可在这里,老百姓们居然在不要任何酬劳的情况下争着要来,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听到,王林绝对不会相信。

再想一想,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居然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他们口中的‘我们的赵县长’。

面对这样的情况,王林感觉自己被震撼了。

他下意识的回首望去,看了人群中那个年轻人一眼。

到了此刻,他心中的某些想法,终于有了决定。

结束视察之后,在众多陪同官员的羡慕中,王林单独和赵长天谈了半个小时的话。

返回顺城之后,王林又单独和市委记刘常清进行了长时间的单独谈话。

当天晚,赵长天去顺城刘家,与刘常清在房里谈了几个小时,直到半夜的时候才离开。

在王林结束视察工作的第二天,也就是9月日午,赵长天与张子兰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谈话。

接下来,从9月9日开始,一直到9月1日,赵长天在张子兰的配合下,突然展开了令昌县官场很多人都为之侧目的大行动。

大行动的主题只有一个,就是关于昌县官场的人事调整,大幅度的人事调整。

这些人事调整,涉及到了多个部门,多个重要岗位。

从日到12日,人事调整涉及到的是乡镇一级的层面。

一些乡镇的一、二把手被调整,全县1个乡镇中,有九个乡镇的一、二把手换了人。

王军、张东山等赵长天的铁杆心腹纷纷走到了镇长和记的位置。

县委记冯长远进行了抵抗,但无奈,赵长天和张子兰已经联手掌控了常委会。

而且,在人事调整中,赵长天已经充分考虑到了一些常委们的利益,李涛、黄峰等人都得到了一定的利于均沾。

从9月13日到9月1日,人事调整涉及到县一级的层面,虽然调整的人员不多,但都是重量级的岗位。

在赵长天的运做和刘常清的强势下,虽然唐庆天和冯长远联手进行了激烈的抵抗。

但最终,赵常天、刘常清取得了胜利。

万家乡党委记张大彪被提拔为县委副记,他顶替的是张越林的位置,张越林提前进入人大工作。

大河镇党委记张秀芳被提拔为昌县副县长,她顶替的是副县长刘云飞的位置,刘云飞进入市林业局工作。

农办主任张学林、大河镇副镇长张向东也被提拔为副县长,他们的前任被调往市里其它部门工作。

在这次干部调整中,除了赵长天最嫡系的铁杆心腹胡利,所有的赵系干将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收获最大的无疑是万家乡党委记张大彪,直接进入了常委名单,成为昌县的重量级人物之一。

对于这个安排,赵长天煞费苦心,对于张大彪,他寄予了很大期望。

当张大彪得知自己升迁的那一刻,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欢喜、激动得难以自抑,对于赵长天的感激无以言表。

事实,每一个获得升迁、或是工作调整的赵系干将和张大彪的心情都相差不多。

赵系人马的群体迅速位,让很多人在震惊于赵长天的强势和手腕的同时,也在疑惑他为什么要如此急切的提拔自己的嫡系?

至市长唐庆天、冯长远,下至普通的办事员,对此都有些疑惑不解。

只有赵长天最为嫡系的一些人,才多少知道一些端倪。

与赵系人马的欢天喜地喜地相比,冯长远无比苦涩、悲哀的发现,在常委会里,他几乎成了孤家寡人。

如今的昌县常委会,政府办公会,几乎成了赵长天的一言堂。

在这种情况下,冯长远首次生出了逃避的想法,他想要通过唐庆天把他调离这个令他感觉越来越压抑的地方。

但他又实在有些不甘心,无论如何,他才是昌县的一把手,如果就这样被人排挤走、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会给他以后的人生带终身的阴影。

就当冯长远几次犹豫之后、正要下定决心找唐庆天表达自己的想法时。

一则震动了整个昌县官场、乃至民间的消息,令冯长远打消了这个念头。

9月20日,是昌县所有受灾地区重建工作结束的日子。

这一天,受灾群众们搬进了崭新、明亮的新居。

昌县大地,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就在受灾群众沉浸在欢乐和对未来的期待中的时候,一纸调令从省里直接下达顺城、昌县。

内容很简单,昌县常务副县长赵长天被调往宁县,担任代县长、党委副记。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则消息几乎以飓风般的速度在昌县传播,人们奔走相告。

在昌县,从未有过这种情形,所有的人,无论官员还是普通民众同时因为一个人,而陷入到某种近乎疯狂的情绪中。

“我们赵县长要升官了,24岁的县长,全国都应该是独一份。”

人们喜笑颜开的谈论着。

“赵县长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他这样的好干部来领导我们了。”

人们在高兴之余也难免会感觉黯然。

“我们赵县长这么有能力的人,将来一定会做到市长、省长的,到时候又会继续领导我们的。”

人们为自己的不舍找着理由。

“我们去县政府为赵县长送行。”

人们在留恋中想要再看一看他们心目中的赵县长、并为他送最诚挚的祝福。

但老百姓不知道的是,他们谈论和不舍的对象,已经在接到调令的那一刻离开了昌县,正在驱车返回顺城家里的路。

一边开着车,赵长天思绪在飘荡着。

对于他来说,这么匆忙的离开昌县也是不得已。

省里的调令明确的给他下达了具体任的时间,就是9月21日,也就是明天必须去锦市报道,将由市委组织部的人陪他去宁县任。。

好在,能做的,他基本都做了。

当然,也难免有一些遗憾。在昌县,他还有许多的想法没有实践,他还有一些设想没有实现。但那些都需要长时间的努力。

而他,恰恰已经没有了这个时间。

令他感觉欣慰的是,他所关注的、悬在他心头的灾后重建工作已经结束,他的那些嫡系手下也都得到了适当的安排。

他之所以在这些天里,近乎疯狂的调整干部,就是为了今天所做的准备。

在前些天,王林与他的谈话结束之后,他就已经大体知道了自己下一步的去向。

在兴奋、高兴的同时,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为自己的手下们多做一些什么,而他也终于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做到了。

他之所以悄悄的离开,只是和冯长远、张子兰打了声招呼,就是怕他的那些老百姓和嫡系们为他送行,他不喜欢那种离别时的伤感氛围。

毕竟,这次的情况,与以前从大河镇调到县里工作时有所不同。

那一次属于在本县的范围内升迁,彼此还有经常见面的机会。

但这一次,他要去的是别的市,下次再回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他即使回顺城,估计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也只能回市里的家中看看。

因此,和一些朋、嫡系大多只能通过电话偶尔的联系那么几次。

也许,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大家才会聚一聚。

想到这里的时候,即使以赵长天的心志也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离愁。

点一支烟后,赵长天把思绪又转到了自己即将就任的宁县。

这些日子,在郭青云的帮助下,他对这个县的现状有了一个总体的了解。

宁县的两位主要领导被撤职之后,锦市的财政局副局长周有为在市委的安排下,被提拔到昌县担任县委记一职。

原本,县长一职,市里也有了人选,就是昌县的县级领导中少数没有没撤职、或是调正工作的人之一的常务副县长张广标。

但由于省委记王林的直接干预,才临时换成了赵长天。

在赵长天没有正式任之前,张广标代为主持县政府工作。

按照郭青云的说法,如今的宁县基本就是一个烂摊子。

官场人心惶惶,民间积怨沸腾,长期积累的对政府的不满在这次洪涝灾害中迅猛的爆发出来。

老百姓不但在私下里对政府和官员们没什么好印象,对于县政府布置的各项工作采取不合作的态度。

而且,那些受灾严重的地区包括宁县县城,受灾的群众频频大群的聚集到县政府,严重的干扰到了县政府的正常工作秩序。

在这种情况下,宁县的灾后安置以及重建工作开展得异常缓慢。

在洪水中侥幸逃得大难却失去了家园的数万老百姓一直生活在室外的帐篷里。政府也开展了一对一的帮扶活动,但响应的家庭寥寥无己。

只有少部分群众自谋出路、住到了亲戚或是朋家中。

作为宁县重建工作中的重点——县城受毁区域的重建工作一直处于打地基的阶段,无论是受灾群众还是其它老百姓,没有几个响应政府号召的关于重建家园的口号,干部们根本组织不起来足够的人手进行施工。

其它几个受灾的乡镇基本也是类似的情况。

如果按照这种情况下去,随着天气逐渐寒冷,甚至是进入冬天之后,宁县的重建工作也不会取得什么大的进展。

到了那个时候,对于数万受灾的老百姓来说,将意味着一种巨大的灾难。

在郭青云看来,省委记王林对赵长天做出这样的安排,应该算是一种赌博,他在赌赵长天的能力,赌赵长天能否迅速的打开局面。

但是,宁县的局面在短期内几乎是很难改变的。

郭青云忧心忡忡的表示,赵长天能获得升迁,从表面看是好事、值得高兴,但实质,他这个县长并不好干,甚至可以说将非常艰难。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做出一些成绩出来,本就对省里直接干预干部任命而心怀不忿的锦市主要领导很可能会调整赵长天的工作。

即使赵长天有省委记王林的,但毕竟鞭长莫及。

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市里要调整干部,王林也不好强行干预。况且,李大江背后又站着闻阳省长。

但事已至此,郭青云只能在电话中一再的告戒赵长天要做好充分的、打硬仗的心理准备。

对于郭青云的担忧,赵长天虽然重视,但还没有达到忧虑的程度。

以他的性格来说,如果没有挑战性的工作,反而很难激发他的斗志。

在一路的思绪中,赵长天回到了家里。

当赵家老太爷知道自己的大孙子,在刚被提拔为常务副县长不久、又再次获得升迁时,老人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不停的在走来走去,连声的说着“好,好,好啊”

赵天龙满面红光的拍着儿子的肩膀,兴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刘晚霞的眼中泛起了激动的泪花,不住口的说着“我儿子真有出息,妈为你自豪。”

当天晚,赵家再次举行了大庆。

所有能回来的人都聚集到了别墅。

赵长天和家人一起享受着事业成功所带来的巨大喜悦,尽情的畅饮、欢笑。

欢庆之余,赵长天和老2、老三闲聊着集团的各个公司的情况。

最近一段时期,由于把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工作,他对集团的缺乏一些了解。

在老2和老三的介绍下,对于公司的在八月份的,赵长天感觉非常满意。

保健品公司,整个八月的销售额比前三个月加起来还要多,达到了接近五个亿的销售额。

而且,势头依然强劲。

按照老二赵长江的预测,随着各级营销体系的层层落实,三健口服液在九月份的销售成绩至少能增加百分之二十以。

完成全年20个亿的销售目标,没有丝毫问题,将指日可待。

矿泉水公司的销售同样在八月份迎来了井喷式的爆发,八月份的销售额达到了接近一个亿的好成绩。

这个成绩,甚至已经超出了赵长天最好的预计。

毕竟,矿泉水项目不同于保健品,由于定价和市场竞争的原因,这个项目只能保持稳定、持续的,不太可能会出现爆发式的增长。

自从进入夏季以来,六月份的销售额为2000万元,七月份的销售额为3000万,实现了百分之五十的增幅。

可以说,这样的成绩已经令赵长天很满意了。

但没有想到的是,相比于七月分,八月份的销售居然实现了三倍的增幅。

按照老二的分析,这是由于前几个月所进行的大范围、高密度的攻势,终于发挥了作用。而且,也和龙门山矿泉水在市场的热销有关。

很多此前一直观望的代理商纷纷选择在八月份主动与集团联系洽谈代理事宜。

因此,导致了八月份的产品代理商激增了数倍,而且,进入九月份之后,虽然天气逐渐转凉、进入了淡季,但增长的势头依然没有减弱。

房地产公司和装修公司,也在稳步的。

可以这样说,与赵长天在仕途的情况一样,远大集团也在迅猛的。

当晚,庆祝宴会在喜庆的氛围中结束之后,赵长天躺在床,久久无法入睡,脑海中一直思考着关于宁县的事情。

事实,对于宁县,他并不陌生。

在一次人生中,他曾多次去过锦市,去过宁县。

他的第一任妻子张萌,老家就是位于锦市宁县。

在张萌初中的时候,她父亲张海山到锦市打工,在张萌就读高中的时候,张海山自己开装修公司做起了生意。

开始的时候,生意还不错,颇为赚了一些钱。在当时,也算得是有些身家的人物。

但在张萌读大学的时候,张海山因为承包了一个近百万的大项目,不但把多年累积的将近二十万积蓄全都投了进去,而且,还欠下了将近二十万的债务才完成施工。

但不幸发生了,在还有四十万工程款没有结清的情况下,总承包商却突然携款消失了。

如此一来,张海山不但没有在这个大项目赚到钱,反而搭了多年的积蓄,还欠下了巨额债务。

因此,才有了其后张萌和林虎之间的婚姻协议,才有了赵长天和张萌之间的故事。

在即将要前往宁县任职的前夕,赵长天自然的想起了张萌,想起了张萌在宁县的老家。

虽然对于张萌和他那个势利的父亲张海山,赵长天欠缺好感,但对张萌的母亲,那个自己曾经多次喊过岳母的坚强、善良的女人,赵长天的印象是很好的。

根据这些天的了解,清平镇,也就是张萌的老家,在这次灾难中,基本没有受到波及。

相比于对宁县其它乡镇的不了解,对于清平镇,赵长天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在这些天的思考中,赵长天一直在考虑着如何在宁县打开局面的事情,就是与清平镇有关。

按照郭青云的分析,他必须要在短时期做出成绩来,否则,他这个县长的位置能否做稳还是个未知数。

可是,想要短时间内做出成绩,又谈何容易?

宁县原本就是一个省内知名的穷县,这次特大洪水又给这个贫困的地区带去了重创,现在基本是一个百废待兴的烂摊子。

而且,宁县民众对待宁县政府、官员又是那种近乎于厌恶、痛恨的心理。

经过多次权衡之后,赵长天决定,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要竖立自己的威信,竖立自己在民众和下属之间的威信。

他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谈到开展其它工作。而清平镇就是赵长天初步打算要竖立威信的地方。

以他对清平镇的了解,他必须要拿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才有可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想着想着,当心理终于有了决定,他才在一种对未来的期待和忐忑中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赵长天吃了母亲做的可口的早餐,在家人的依依送别中,离开家、开车前往锦市。

锦市市委和市政府毗邻而居,位于市中心的和平大街。

赵长天到达市委大院儿的时候,还没有到八点。

市委办公楼高四层,组织部在二楼。

令赵长天感觉颇为欣喜的是,负责接待他的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王少华,也就是当初在党校时的同期学员兼舍。

“长天,好久不见,恭喜你再进一步啊。”

王少华的态度比起在党校时,没有什么变化,这令赵长天感觉有些欣慰。

“老王,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用那么客气了。我到这里来工作,人生地不熟的,可是要靠你来照应了。”

赵长天递过一支烟给王少华。语气和态度,宛如多年不见的老。

“长天,我这人朋不多,在党校和你一见如故、特别投缘。你出来乍到的,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也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忙的地方,决不推辞。”

王少华非常豪爽的说道。

接下来,两个人又随意的聊了一会儿。

九点的时候,王少华带着赵长天分别拜访了市委记李大江、市长王宝华。

李大江将近五十岁的年纪,身材中等,一双狭长的眼睛给了赵长天深刻的印象。

李大江在态度很普通,既不热情,也没有过分的淡漠,完全是一副公式公办,司面对普通下属的反应。

李大江公式化的勉励了赵长天几句,并简单的介绍了几句宁县的情况后,就结束了对赵长天的接见,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与市长王宝华的见面过程也相差不多。

只是相对于李大江,在接见时间要长了一些,王宝华在态度也稍稍热情、积极了一些。

“赵县长,宁县百废待兴,尤其是受灾群众的安置工作更是一个紧迫的问题,希望能在你的领导下,在冬季来临之前,解决这个大问题。否则……”

王宝华在谈话的最后,这样说道。

在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他摇了摇头,将下面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面色有些忧虑的样子。

结束了对市里两位主要领导的拜见之后,赵长天在王少华的陪同下,向着宁县进发。

王少华没有乘坐组织部给他安排的车,而是让司机开车在前面带路,他坐到了赵长天的车子里。

锦市市区距离昌县不到五十公里的路程,正常情况下,开车也就是四、五十分钟左右。

“长天,看来你家里的经济情况不错啊,都自己买车了。不过,以你现在的级别,是有专车的,你这车到宁县的时候也就用不了。”

王少华语气有些羡慕的说道。

对他来说,有专车的日子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家里条件还凑合。”

赵长天随意的说道,随即,他语气一转,“老王,我是把你看成了真正的朋。因此,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你。”

“长天,你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必言无不尽。”

王少华慨然说道。

事实,对于王少华来说,他之所以接下这个部里别人没什么兴趣、甚至是有意回避的工作,而且,他还向赵长天释放出了一种真诚的善意,这本身就是一种带有赌博性质的决定。

这个决定,是在他经过多次的权衡之后,才做出来的。

甚至可以说,是他多年以来在顺风顺水的仕途,所做出的为数不多的重要决定之一。

他知道,在赵长天被任命为宁县县长的时候,很多体制内了解情况的人都不看好他。即使知道赵长天是被省委记王林钦点的情况下也不例外。

之所以如此,有两个原因

首先,锦市是省长闻阳起家的地方,市委记李大江是闻阳一手提拔起来的。

在关于昌县县长的人选问题,省委记王林属于横插了一杠子,打乱了市委的既定安排。

如果说李大江对此没有意见、没有抗拒心理,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省长闻阳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件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事情就和王林掰腕子。

在这种情况下,李大江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但接受并不代表着他就会赵长天的工作,也不代表着赵长天可以在县长的位置能长期坐下去。

无论如何,宁县甚至锦市是李大江的底盘,他也许不敢直接得罪省委记王林,但对于他领导下的一个县长,他还有什么顾忌吗?

其次,宁县目前的困局,别说是一个外来干部,就土生土长的干部也根本玩不转。那就是一个烂泥潭,谁陷进去,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当这两种情况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有人看好赵长天,那才是怪事呢。

王少华与锦市的其它官员不同,他毕竟与赵长天有过三个月的同期学员经历。

而且,在党校结业之后,王少华曾经特意通过某些渠道了解了这位舍的一些过往经历,并一直对他保持着关注。

结果,从所了解到的关于赵长天的经历、以及他最近的所做的那些工作,让王少华大为震惊,甚至感觉到了震撼。

在王少华看来,赵长天的仕途升迁,几乎是打破了官场的常规,还偏偏合情合理。

他所创造的一系列普通官员所无法望其项背政绩,是他不断获得升迁的牢固基石。

这种情况简直不可想象。在王少华看来,普通官员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做出一件赵长天曾经做过的那些工作。

比如,他在大河镇时的惩治官员的铁腕手段、开展的全镇治安整治运动。

他到达县里之后带领全县农民提高收入。

他顶着压力推行储水工作,在大旱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他在危急时刻,紧急转移危险地带的群众。

……等等。

这一桩桩、一件件充满了困难、挑战的工作,是需要坚毅、果断以及超凡的能力才有过可能做到。

随着了解的增加,对于赵长天,王少华感觉到了极大的佩服。

他知道,他自己根本无法做到赵长天所做的那些工作,大多数官员也无法做到。

正是基于这些了解,他对赵长天的未来非常看好,哪怕是他到宁县这种对官员来说极其艰难的环境来工作,王少华也仍然对赵长天抱有希望。

哪怕是市里主要领导可能会非常不待见赵长天,可能会给他设置障碍、甚至是打压的情况下,王少华也仍然对赵长天有着一丝信心。

因为他了解,赵长天在昌县工作的时候,以一个副县长的身份就敢和县委记叫板,那么,如今当他成为县长之后,也未尝没有再次创造奇迹的可能。

如果这个时候,在其它人都不看好赵长天的情况下,他能主动表现出善意,无疑会给赵长天一个非常好的印象。

如果赵长天将来发达了,他此刻的下注很可能会给他带来一些帮助。

退一步讲,即使赵长天最终会失败,最终会在宁县官场停止他在仕途的狂飙猛进、栽到在这里,对于自己来说,也不过是惹得一些人嘲笑、以及受到一些轻微的影响而已,不会对他的仕途造成很大的打击。

因此,综合了诸多考量之后,王少华才有了今天对待赵长天的态度。

“老王,你怎么评价宁县县委记周有为?”

赵长天的沉声问道,打断了王少华的思绪。

“贪婪、胆小,而且其性格很狭隘。”

王少华简短的评价道。

对于赵长天的这个问题,王少华显然早有心理准备。

事实,自从确定了自己立场的那一天,他就开始有意的了解一些东西。

赵长天点了点头,王少华的评价基本与郭青云介绍的情况差不多。

“但这家伙也有一个优点,就是非常会揣摩司心意,而且出手一向大方。否则,以他的业务能力不可能做到财政局副局长这样一个肥得流油的位置。也更加不可能被提拔为宁县县委记。”

王少华继续评价。

接过赵长天递过来的烟,点之后,王少华继续介绍:“传闻,这家伙和李大江的儿子李少平关系密切。也正是通过李少平,他才搭了李大江这条线。

而且,以我的分析,这家伙去宁县当县委记,不过就是一个跳板而已,目的是完成他从副处到正处的跨越。

估计用不了多久,这家伙就会走人。

以这个人的精明,不可能会把自己长期陷在那里的。他应该很清楚,在宁县的时间一长,就很可能成为牺牲品。

毕竟,宁县的糜烂局势如果一直得不到改善,市里很可能是要找人背黑锅的。”

说到这里,王少华停了下来,有些忧虑的望着赵长天。

赵长天很清楚王少华话里的意思,不需要王少华提醒,他也明白这其中所蕴涵的风险。

不过,世没有白吃的午餐,自己能以如今的年纪做这样的高位,想要不承担任何风险,那是不可能的。

即使王林再看重自己,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提拔自己。

赵长天曾经分析过:王林对自己的提拔,固然有看重自己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出于现实的考虑。宁县的确需要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干部进行大刀阔斧的整顿。

否则,任由宁县的局势长期糜烂下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影响力极其恶劣的大事件。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情况,恐怕即使是省里的主要领导都无法摆脱负面影响。

王林对自己是寄予了厚望的,这从那次视察完昌县的单独谈话中,赵长天就能清晰的感受到。

从目前自己的处境分析,虽然自己有一定的信心可以改变宁县的现状,可以不辜负王林的期望,但是,人在官场,却不是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高枕无忧的。

在某种程度,政治斗争和权力倾轧也是关系到一个干部前途的重要因素。

赵长天很清楚一点,以自己目前的身份,所涉及到的政治斗争的层面已经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高层化了。

如果说在昌县的时候,还主要局限于县里。那么,如今,以自己的县长身份,将不可避免的会涉及到市一级层面的斗争。

“老王,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怎么看待如今市里的权力格局?”

赵长天有些严肃的问道。

如果不是王少华表现出来的足够善意,他是绝不会向对方问出这个问题的。

王少华重重的抽了一口烟,在徐徐的烟雾中,眯着眼睛说道:“在代表着锦市最高权力的常委中,13个常委,除去军分区政委,其余的12个常委分别属于三方势力。

第一方是市委记李大江为首的势力,这股势力是锦市最大的一股势力。

从李大江经常可以控制常委会决议,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在十三位市委常委中,包括李大江在内,这个势力中常委的数量有5个。

而且,李大江的背后还站着省长闻阳。

第二方是以市长王宝华为首的势力,这股势力中包括的常委数量应该在4个,王宝华的背后站着的是常务副省长高全。

第三方是以党委副记周云鹏、也就是我的岳父为首的势力,常委数量有3个,我岳父背后的靠山是省委副记林则宏。

李大江之所以能经常控制常委会的走向,是因为在王宝华和我岳父的势力阵营中,有个别常委的立场是摇摆不定的,也可以理解为左右逢源。

但无论是王宝华,还是我岳父,对此也无可奈何。如果因此大动肝火,无疑会把个别常委彻底推到李大江那边去,让李大江能彻底掌控常委会,从而打破锦市脆弱的权力平衡。

个别左右逢源的常委,正是基于这种考量、认识,才会如鱼得水的在几方势力中游走。

在一些时候,为了保证自身利益,我岳父会会和王宝华联手,才能迫使李大江在一些问题让步。

但无论如何,我岳父和王宝华也有着利益冲突的时候,因此,很难保持持续、密切的合作。

因此,总体来说,李大江在锦市应该算是一家独大的局面。”

王少华几乎没有保留的,把自己对于锦市权力格局的了解向赵长天做了分析、介绍。

“这些东西有很多都是我岳父告诉我的,应该是非常符合实际情况的。”

紧跟着,王少华又补充了一句。

“老王,谢谢你。”

赵长天点了点头对王少华表示了感谢。

这句感谢,赵长天出自真心。

事实,郭青云也向他介绍过相关情况。但郭青云毕竟是一个外来者,而且,他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普通副市长、不属于锦市真正的权力核心人物。

因此,他的许多看法更多的是出于主观分析、判断。

但王少华则不然,他岳父是真正处于权力核心的人物。在锦市的权力构架中,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是真正参与到权力搏弈、利益斗争中的人物,自然与郭青云这种近乎于旁观者的情况不同。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赵长天又陆续问了一些问题。

有关于各个常委的,有关于其它市里主要领导的。

这些情况,郭青云曾经向赵长天介绍过,但在赵长天看来,能够多参考一些意见,有助于他得到更加正确的判断。

令赵长天有些感动的是,对自己提出的这些问题,王少华不但知无不言,而且,他还针对目前宁县的一些主要领导的情况,向自己做了分析。

从王少华的介绍中,赵长天能清晰的感觉到,王少华是颇下了一些准备功夫的。

否则,以他一个市里的官员,即使是有着组织部副部长的身份,也不可能对宁县众多县里领导这么了解的。

在对宁县诸多县领导的介绍中,王少华重点提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副记刘志远,一个是常务副县长张广标。

赵长天听后,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在两个人一路的交谈中,午10点30分,抵达了宁县。

还没有进入县城,透过车窗,赵长天已经感受到了这次特大的洪涝灾害给宁县带来的破坏。

如今洪水虽然已经褪去,但远远望去,触目所及的范围内,半个县城几乎已经变成了洼地。

原来的房屋,经过洪水的冲击、浸泡,都已经散了架。

在废墟上有很多老百姓,有一些人在扒拉着木头石块、估计是想找到一些还能使用的东西。

有一些就那么跪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估计应该是在感伤失去的家园、或是祭奠失去的亲人。

目睹这些场面,无论赵长天,还是王少华,心情都有一些沉重,失去了交流的欲望。

进入县城之后,赵长天放缓了车速。

车子行驶的这条马路,也经历了被洪水短暂浸泡的日子,路基有些松动,坑坑哇哇的。

由于地势的原因,以马路为分解线,整个县城是两副截然不同的场景。

一侧地势较低的东城区是洪水过后的满目创痍、基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令一侧的西城区基本没有受到洪水影响。

车子沿着马路抵达一个十字路口、向西行了约五百米的距离,抵达了县政府。

县委书记周有为率领着一批县委县政府的领导站在办公楼前,迎接赵长天这个新上任的县长。

县委书记周有为、副书记刘志远、常务副县长张广标,三个人站在队伍的前列。

周有为将近五十的年纪,脑袋有些许的秃顶,身材有些矮胖,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却有着将近八十公斤的体重。

“赵长天同志,欢迎你来到我们宁县任职。”

周有为握着赵长天的手,热情的说着。

在周有为的引见下,赵长天同县里主要领导彼此握手认识。

赵长天注意到,常务副县长张广标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敌意。相反,态度还非常友好,似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县委会议室里,整个就职仪式,按照既定的流程,进行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就职仪式结束之后,王少华婉拒了周有为和赵长天的邀请,没有留下来吃午饭,离开宁县返回了市里。

考虑到目前宁县的实际情况,赵长天谢绝了周有为关于举行接风午宴的提议,表示要抓紧时间熟悉县政府的工作,对此,周有为表示理解。

在政府办主任周小林的陪同下,赵长天利用午饭前的一段时间抓紧熟悉县政府的工作环境。

周小林,四十五岁,个头不高,身材微微有些发福,戴着一副大框眼镜,多少的有一种学者的气质。

从王少华的介绍中,赵长天知道,周小林是目前宁县县委县政府中在位时间最长的县领导之一,已经在政府办主任的位置上干了七年。

在王少华的评价中,周小林是属于那种谨小慎微的性格,虽然缺乏魄力,但很会揣摩领导心意。

他经历了两任县长,却没有被换掉,足以说明他在揣摩上意上颇有一番功底。但同样,干了七年政府办主任却没有获得提拔,显然在能力上也比较有限。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流和观察,赵长天发现,王少华的分析基本是符合周小林的自身特征的。

中午,赵长天和周小林简单的吃了顿午饭,之后,在周小林的陪同下,赵长天继续熟悉他目前急需了解的一些东西。

县政府的一些重要的直属机关,是他需要了解的首选目标,他的很多计划都需要这些部门具体执行。

而且,他打算利用这种突击视察的方式,来了解这些部门的实际状况。

一直到下午三点,赵长天才结束了几乎是没有片刻停留的走访过程。

回到办公室之后,周小林给赵长天安排了几个秘书人选供赵长天选择。

最终,经过一番对比之后,赵长天选择了一个大学毕业已经参加了几年工作的科员张文强做为自己的秘书。

张文强给赵长天的第一印象不错,29岁的年纪,整体上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赵长天之所以选择他,除了张文强文笔不错、具有一定工作经验之外,张文强的老家是清平镇人,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很显然,张文强对自己能被新任县长选中,而有些激动。

赵长天能清晰的感觉到,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张文强的脚步很急促,估计是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与人分享。

秘书人选确定之后,周小林又向赵长天征求了司机的人选问题。

周小林很清楚,领导都会任用自己信得过的人的担任司机。

赵长天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周小林。

事实上,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这样的事情只能交给周小林处理。

在一丝激动、喜悦的心情中,周小林向赵长天推荐了一个人选。

王猛,35岁,是一个退伍兵,原来在保卫处工作。

王猛长得高大魁梧,言谈举止间,给人一种性格豪爽的感觉。

这个人就是周小林推荐的人选,赵长天见了一面之后,表示了认可。

接下来,周小林在征询了赵长天的意见之后,给赵长天安排了住处。

位于政府大院儿附近的一套单独的院落,并给赵长天专门配置了两个服务人员。

之所以如此,也是没办法。

原来,宁县是有专门供县里主要领导居住的高档住宅区的。可是,由于处在东城区,虽然由于靠近西城区的原因、没有被洪水直接冲毁,但也被浸泡了几天,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住人。

县委书记周有为及其家属,也是被临时安置了一个住处。

等到这些事情都安排完之后,赵长天点上一支烟,一边抽着,一边总结着自己几个小时的视察情况。

整个视察过程,让赵长天心理多少有一些沉重。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没有想到宁县官场的局势如此糜烂。

在财政局的走访中,赵长天发现这个县政府的要害部门中,居然只有一个副局长待在领导岗位上,其它的主要领导包括局长在内居然全都不在。

询问之后,那个副局长吱吱晤晤的不肯说出实情。

而且,经过观察,工作人员也都是一副懒散的样子,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正经工作的倒是没有几个。

面对这种情况,赵长天强忍着怒气甩袖离去。

在其它部门,这样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相对来说,只有农办的情况让赵长天还比较满意,这个部门的主要领导都在自己的岗位上,而且还正在忙于工作。

如果说官场的情况令赵长天十分失望、恼火,那么,民间的情况更是让赵长天忧心忡忡。

仅仅从县政府大院内、外聚集的众多衣杉褴褛、面黄肌瘦的老百姓身上,就可以看出局势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在周林的介绍中,赵长天知道这些老百姓都是东城区受灾的居民。

自从灾后,就陆续的有老百姓聚集到县政府,随着时间的延长,人数越来越多,到现在,已经聚集了近千人。

这些人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求政府能给他们一口饭吃而已。

但就是这种简单的要求,县政府实现起来也有一定的难度,也就是能勉强供应灾民们吃饱而已。

之所以如此窘迫,实在是如今的县财政几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

实际上,在洪涝灾害之前,受持续大旱的影响,县财政就已经捉襟见肘了。

甚至,各级干部和公务人员在五月份到七月份只能领到一半的工资。

八月份,基本只能领到基本的生活费。

周小林说,他自己在八月份只领到了200元的生活费,如果不是以前还有一些积蓄,家里的日子根本就没法过。

据周小林介绍,这二百元还是领导的待遇,普通的公职人员在八月份只能领到一百元。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干部还是普通公务人员,根本就没有工作的心气。

可以说,宁县的这种状况,在全国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在全国其它地区,还基本上从来没有听说过政府会拖欠公务员的工资。

在没来宁县之前,赵长天知道宁县很穷,是北宁省最为贫穷的地区,甚至在全国估计也能排得上号。

但即便是如此,他怎么也想不到,宁县居然穷到了这种程度,这简直是颠覆了赵长天对于官场的认识。

公务员作为这个国家里最受追捧的一个职业,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它的稳定,直接体现在收入上就是旱涝保收。

也就是说,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公务员的收入都是有保障的。

在各级政府的财政预算中,公务员的工资向来是优先考虑的对象。

基本上,就是最为贫穷的地区,也总能通过种种渠道募集到一部分资金作为各级公务人员的薪资。

但显然,宁县打破了常规,估计也是开创了国内的先河。

赵长天相信,周小林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欺骗自己。

如果把宁县政府比做企业,在如今恶劣的财政状况下,基本可以申请破产了。

难道市里对宁县的糟糕状况就不闻不问?

怀着这种疑问,赵长天到了书记办公室,他打算和周有为好好谈谈。 听赵长天说明自己的来意和疑问之后,周有为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赵县长,你应该知道,我是从市财政局调到宁县的。

对于宁县的财政状况,我是非常清楚的。

可以说,自从实行税制改革以来,宁县的财政状况就从来没有好过,长期以来,每年都没有完成过市里下达的提留费征收任务。

持续到今年,至少拖欠市里五千万的款项。

这种情况下,你认为市里还会给县里下拨资金吗?

没有市里的,仅仅凭借宁县每年那少得可怜的财政收入,如果在正常年份,没什么天灾人祸的情况下,还能勉强维持政府各方面的运营。

但今年,接连的两次大灾已经耗尽了财政上的那点收入。

各级领导干部、公务人员的工资开不出来,人心就必然涣散,别说灾后重建,就连正常工作都无法开展。”

周有为唉声叹气的说着,脸上一片愁苦之色。

“周书记,针对这次洪涝灾害,市里和省里不是有专门下拨的用以救灾的资金吗?”

赵长天沉着脸,说出了心理的疑问。

赵长天的这句话,让周有为的脸色变了,他抿着嘴唇,沉吟着没有说话。

半响之后,他才缓缓说道:“这件事,你早晚会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市里包括省里的近千万救灾专项资金,都被县财政局局长包文发卷走了。

到目前为止,这件事情在我们市还仅仅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知情的人都被下达了封口令。

如果这起事件被捅出来,在我们市、我们省、甚至全国都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因此,赵县长,我希望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而且,你也不用再指望救灾资金了,市里已经向我打过招呼了,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说实话,赵县长,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事情到现在,你我也算是一跟绳上的蚂蚱了,我的结局好不了,估计你也差不多。

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我是被人阴了。

来到这里,我他妈的肠子都悔青了。”

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周有为情绪变得非常激动,甚至有一些失控。

事实上,对于周有为来说,原本以为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升迁机会,结果,他却发现自己几乎是自动的跳到了一个无底深渊。

自从他到达这里、知道救灾款被卷走的事情之后,他就很清楚,他想要从这里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甚至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下场。

当灾民迟迟得不到安置,民怨爆发的时候,他会被推出去作为替罪羔羊,被发配到冷衙门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曾经的那些美好想法,以为在有生之年可以再进一步的想法,已经犹如镜花水月。

赵长天几乎是在一种神志恍惚的状态下,离开了书记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之后,他点上一支烟,重重的吸了几口。

宁县的恶劣局势完全出乎了他的预计,比他曾经预想的最坏情况还要糟糕。

没有救灾资金,怎么解决灾后重建问题?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凭借省市下拨的救灾资金,可以初步的解决一些问题、打开一些局面。

但现在,没有钱,他的很多设想都只能是空中楼阁。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赵长天不停的心里问着自己。

无论如何,无论条件多么恶劣,坐以待毙比不是他的性格。

他的脑子不停的转动着,试图找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很显然,他必须要想到一个弄钱的办法。

按照他的估算,想要在短期内初步打开工作局面,他至少要筹集到2000万。

一部分用已启动再后重建工作,另一部分用以解决拖欠各级公务员的工资问题。

而要从中期考虑,想要彻底解决灾后重建问题,在二千万基础上,至少还要增加四千万。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是否通过向远大集团借贷的方式筹措这笔资金?但又觉得有些不妥。

公是公、私是私,如果他这么做了,可能会在短期内解决问题,但也很可能会留下一些隐患。

可通过官方途径,向上级政府请求支援的路已经被堵死,周有为这个本地干部没什么办法,他这个外来者也不可能有例外。

没有外部的帮助,那就只能宁县自己解决问题。

可宁县是一个非常落后的地区,无论工业还是农业都非常不发达。

通过周小林的介绍,赵长天知道,全县几乎没有一家上规模的企业,最大一家企业——宁县酒厂也只有几百万的资产规模,而且近年来举步维艰、几乎处于破产的境地。

可以说,宁县百分之九十的财政收入都是依靠农业。

在农业上,全县17个乡镇,有一半以上处于山区,老百姓的经济来源主要依靠水果。

但由于交通很不发达,导致水果卖不上好价钱。因此,历年来,宁县的提留费征收工作都异常艰难。

最好的年份,也不过是能完成不到接近一半的征收任务。

去掉上缴给市里的部分,政府能够剩下的也非常有限。

这就是宁县目前的现状。

很显然,依靠增加税收的手段筹集资金,是行不通的。

复制昌县的募捐模式?也不是十分可行,社会大众对于重复、雷同的慈善行为是有免疫力的。或许,能够收到一些效果,也许能够筹集到一定的资金,虽然不可能比的上昌县,但筹集个千八百万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各大电视台包括报社能否配合还是个未知数。在赵长天看来,即使能取得电视台的合作,也将要付出远超上次的代价。

虽然远大集团能够承受这种代价,但如果代价太高,甚至超出了预期能募集到款项。那么,这种明显充当冤大头的事情,赵长天是不会去做的。

如果再抛除这个办法,赵长天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筹钱的好路子。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敲们声打断了赵长天紊乱的思绪,敲门的人是周小林,他要带赵长天去他的住处。

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走到了下午五点半。

不知不觉,赵长天已经思考了很长时间。

周小林安排的住处距离县政府只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倒是不需要开车前往。

走出办公楼,赵长天发现,政府大院儿内此刻仿佛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食堂,上千老百姓,正排队领取县政府食堂下发的玉米面的饼子。

“老周,其它受灾老百姓的饮食问题是如何解决的?”

赵长天向着身旁的周小林问道。

“县长,来这里吃饭的都是没有家庭的单身人员,不愿意自己开火做饭的那种。这些人都是在洪水中失去了所有亲人,他们对政府很有怨言,认为是政府没有及时采取应急措施,才导致他们家破人亡。

因此,即使我们答应在灾民聚集地为他们提供饮食,这些人也根本不理会,就是非要到政府大院儿里来吃饭。

东城区和其它几个乡镇的受灾家庭,政府会每隔几天发放一些粮食,几户受灾家庭合在一起发一口饭锅,灾民们自己开火做饭。

咱们宁县比别的受灾地区强的是,由于山区众多,干材有的是,可以充分满足灾民们的生火、做饭需求。

只是以目前的政府的财政情况,这样的开销也不了多久的。都需要数万斤粮食供应才能满足灾民们的基本需求。”

周小林简要的向赵长天做了介绍。

“老周,针对受灾群众的一对一的帮扶工作开展得怎么样?”

赵长天继续问道。

“接近一万户受灾家庭中,只有不到五百户得到了帮扶,而且,这五百户中,还大都是投靠了亲戚和朋友。

赵县长,让人担心的是,等到天气逐渐冷了之后,生活在帐篷里的灾民怎么办啊?”

周小林有些忧虑的说道。

“老周,别无选择,只有抓紧时间为灾民重建家园一条路。”

“可是,赵县长,上万套房子,那就是几千万的资金需求啊,即使我们县能解决一些木材,但最多也就是节省一小部分的成本而已。我估算过,怎么也得需要至少3000万的资金。

我听说市里和省里下拨的救灾资金加起来,也就是千万左右,这算起来,还是有很大的缺口呢。”

周小林有针对性的分析着。

赵长天摇摇头,苦笑了一声,没有解释什么。

没想到,市委下达的封口令、执行得倒是很到位,居然连周小林这种级别的干部都没有听到丝毫风声、产生怀疑。

当然,这可能也与事发的时间不长有一定的关系。

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赵长天看来,财政局长携款潜逃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会泄露的,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在两个人一路的交谈中,几分钟之后,周小林带着赵长天到了他的住所。

这是一栋临街的院落,院落方圆百平左右,四面是接近两米高的围墙。

正南的方位是一扇铁门。 进门之后,视线中院内的环境让赵长天满意的点了点头,院子虽然不大,但非常整洁、干净。

对着铁们的是三间平房,看其新旧程度,应该是最近两年才盖的房子。

听到响声,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从正中的那间屋子里迎了出来,腰间还围着围裙,看样子刚才是正在厨房忙活。

赵长天有些发愣,他原本以为周小林为他安排的两个服务人员应该是年纪偏大的中年妇女呢。

“赵县长,她们两个是政府招待所的服务员,您看是否满意?”

周小林指着两个女孩子说道。

不为人知的,周小林的嘴角微微翘起。

在赵长天还没来宁县之前,他就了解过赵长天的大致资料。

他知道赵长天还未结婚婚,而且年轻得出奇,为了给这个新任上司留下好印象,他算是煞费苦心。

从秘书、司机、住处、包括安排政府招待所最漂亮的两个服务员为赵长天服务。

其中,这两个服务员是周小林经过仔细斟酌才做出决定的。

除去长相,这两个女孩子不但工作认真,而且风评不错。

即使是以赵长天的挑剔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20岁左右的姑娘长相非常标志。

对于周小林的那点讨好心思,赵长天根本不需猜测,也心知肚明。

对此,他倒是没有多少抗拒心理。能有这样两个看着非常养眼的女孩子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肯定要比两个中年妇女要来得惬意。

至于是否会引起一些负面效应,赵长天倒不是很在意。

毕竟,他还未婚。如果有人打算在生活作风上攻击他,他是没多少可担心的。

更何况,以宁县目前的糟糕状况,应该没有哪个干部会有那个心思搞什么权力斗争。

在周小林的介绍下,赵长天认识了两个女孩子,知道了她们的名字。

其中,个头稍高、瓜子脸的叫张月,个头稍矮、圆脸的叫王柔。

两个美丽的女孩子听到周小林的介绍之后,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抹惊讶。

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要服务的对象,本县的新任县长居然会如此年轻,年轻得让她们感觉难以置信。

周小林看出了两个女孩子的惊讶,事实上,当他第一次看到赵长天的资料时,震惊程度丝毫不下于两个女孩子。

以他20余年在仕途上的经历,还从未见过、甚至从没有听说过有24岁的正处级别的干部,而且还是实质正处,不是那种在机关里依靠背景混日子、但却晋升迅速的太子党之类的人物。

周小林叮嘱了两个女孩子几句,不外是让他们照顾好赵县长生活之类的话,之后,周小林向赵长天道别、离开。

“赵县长,中间的那间是厨房和饭厅,我和王柔住在左边的房间,您住右边的房间。”

性格比较开朗的张月微笑着向赵长天介绍着房间的布局。

“赵县长,您先去房间休息一会儿吧,我和王柔还没有炒完菜呢,等菜好了,就叫您吃饭。”

张月继续说道。

“那好,你们先忙吧,我先进屋坐一会儿,待会儿再品尝你们的手艺。”

赵长天和蔼的说道。

进入厨房之后,能看到十几平米的厨房收拾得很干净整洁,菜板上放着切好的几样青菜和肉片。

厨房中间的位置,左右各有一扇门,赵长天推开右边的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摆着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立柜。

这些基本就是房内所有的摆设。

屋内的卫生状况让赵长天非常满意,桌面、柜面、椅子、地板被擦得油光可鉴。很显然,两个女孩子应该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把公文包放在书桌上

赵长天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

他知道,未来较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屋子就是他临时的家了。

虽然简陋了一些,但能够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能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显然也是一种比较惬意的事情。

听着厨房里传出的炒菜声和油香味,以及两个女孩子的窃窃私语,赵长天觉得下午的焦躁心情,不知不觉的平和了很多。

片刻后,两个女孩子把菜炒好了,召唤赵长天出去吃饭。

厨房正中间的地面上,一张饭桌已经摆好,上面放着四样炒菜。

赵长天注意到,桌旁只摆着一张椅子。

“张月,王柔,家里只有一张椅子吗?怎么只摆了一张?”

实际上,他已经看到了旁边还放着几张折叠椅,也多少清楚一些两个女孩子的想法。但他可不想和两个女孩子的关系弄得那么生疏和刻板。

“不是的,赵县长,有五张椅子呢,我和王柔等您吃完了再吃。您是领导,我们可不能和您一起吃饭的。”

张月连忙解释道。

“什么领导不领导的,那是在外面,在家里,大家的地位平等,你们搬椅子过来,大家一起吃饭吧,要不,我一个人吃饭也吃不香,没什么意思。”

赵长天语气有些霸道的说道。

“赵县长,这不好吧?周主任叮嘱我们要注意礼貌的。”

这次是王柔扭着衣脚,小脸儿微红的接过了赵长天的话头。

“不用听老周的,是我官大,还是他的官大?我命令你们马上坐下,和我一起吃饭。”

赵长天努力的板着脸说道。

事实上,对于这样两个美丽的女孩子,他还真是很难做到用严肃的语气说话。

两个女孩子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听从了赵长天有些霸道的指示,各自取了张椅子,坐在了桌子旁。

张月手脚麻利的给赵长天盛上了一碗大米饭。

稍稍犹豫了一下,在赵长天的注视下,给自己和王柔也盛上了饭。

赵长天点了点头,“这才对吗,大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就不要那么拘束。好了,赶紧吃饭吧,我中午就没怎么吃好饭,还真有些饿了呢。”

赵长天边说着,边夹起一口菜吃了起来。

“味道不错,你们的手艺不错,你们也赶紧吃,要不菜该凉了。”

这句赞美,赵长天倒是出自真心,两个女孩子的手艺确实不错。

一边大口的吃着饭菜,一边欣赏着两个风姿各异的漂亮女孩子,赵长天感觉自己的食欲大增。

“张月,王柔,你们两个老家都是哪里的?”

赵长天随意的问道。

“赵县长,我家在昌平镇,王柔家里在清平镇。”

张月抢着回答道。

“对啊,我家那里有很多煤矿的,不知道赵县长听说过没有?我们那里有咱们县最有钱的人呢。”

在和赵长天稍稍熟悉了一些之后,王柔显然不甘心老是被张月抢了风头,接过张月的话头补充了一句。

显然,有些内向的王柔,也不是那种毫无表现欲望的女孩子。

“清平镇——煤矿——有钱人。”

赵长天喃喃的自语了一句。

一道灵光在这个时候忽然闪现。

赵长天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做出的那个决定,他打算通过解决清平镇的问题,而竖立自己的威信。

他原本对于清平镇的印象,只是停留在清平镇有一个全县最大的黑势力团伙上。

这个以马老五为头领的团伙不但在清平镇是最大的一股势力,而且,在整个宁县范围内,都是首屈一指的。

即使在锦市也有一定的名气,甚至可以与林虎的势力不相上下。

在上一次人生中,由于同是在道上混的原因,赵长天对这个团伙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而且,在因为张萌的事情、与林虎开战的时候,这个团伙也曾经出动人手帮助过林虎。

根据赵长天的了解,这个团伙虽然还没有达到无恶不作的程度,但所犯过的罪行也算是罄竹难书了。

因此,当昨天晚上想到清平镇的时候,赵长天很自然的想到了这个团伙,并打算通过打掉这个团伙来竖立自己的威信。

但刚刚王柔的一句话提醒了他,清平镇是有着众多的小煤窑的,而且都是黑煤窑,基本都是无证、没有任何手续开采的那种。

而马老五就是依靠在这些小煤窑收取保护费,并帮着这些小煤窑向外边拉煤、卖煤才发家的。

由于上一次人生中,他并不关心这些问题,所以印象并不深刻,但王柔的话却犹如醍醐灌顶般提醒了他。

对于那些小煤窑,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数量,但马老五号称有数百万的家产,而他的家产又全部来自于这些小煤窑。

从这一点上,就可以判断出,那些煤窑的价值应该远在数百万之上才对。

如此一来,解决马老五的问题,是否也意味着在资金上也有了一些着落呢?

一边想着,赵长天不自觉的嘴角微翘。

但他的这副样子,却是有些刺激到了两个女孩子,尤其是王柔。

女孩子没有想到,仅仅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赵县长就变成了失婚落魄的样子,直直的望着自己,更是露出了那种令自己心理突突乱跳的笑容。 张月有些不是滋味,本来,她自认为自己应该在赵县长面前的表现是要强过王柔的。

可赵县长却对着王柔露出了那样的笑容,那个笑容分明是对王柔充满了好感的意味。

可以说,自从被周主任选定为县长服务之后,张月在潜意识中就有了要努力在领导面前表现自己的想法。

倒不是说她喜欢上了赵长天,也没有达到争宠的地步,她只是觉得要努力在这个年轻的副县长面前留下好印象。

对于自己的这份工作,张月是非常在乎的。她知道,招待所的其它姐妹是非常羡慕自己和王柔能得到这份收入、待遇都非常不错的工作。

招待所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开工资了,但自从前天被被周主任选中之后,她和王柔就马上每人得到了二百块的拖欠工资。

而且,按照周主任的说法,等到县里财政好转之后,她和王柔能达到县政府普通办事员的待遇。

也就是说,一个月能赚到四、五百块。

这份收入对于张月以前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因此,她非常珍惜这份工作。

可是,周主任曾说过,如果她和王柔,有谁的表现不能令赵县长满意,那就会换人的。

在这种情况下,张月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得比王柔差。

可令张月没有想到的是,王柔这个有些内向的人居然会引起了赵县长的好感,这让她心理多少有一些忐忑。

“好,很好,王柔你立功了。快,把你所知道的关于你们清平镇的煤窑的事情都说出来,这对我很重要。”

拉回自己的思绪之后,赵长天连声的催促着王柔。

本来因为赵长天直勾勾的注视和那个微笑而心如鹿撞、低下了头,小手用力的扭着衣脚的王柔听到赵长天的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会错了意,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一些淡淡的失望。

与此同时,张月也松了口气,她意识到自己虚惊了一场。

“赵县长,我们清平镇具体有多少小煤窑我也不清楚,但至少有上百坐。

那些煤窑的老板们都发了财,听说一般都能至少有十几万的存款。

但是,由于很多地方的地底下都是煤,庄稼和果树受到了影响、导致收成很不好,我们那里的农民是全县收入最低的。”

王柔轻声的介绍道。说到后面的时候,显然有一种愤愤不平的感觉。

“王柔,那些小煤窑有没有对你们镇老百姓的农田造成什么直接影响?”

赵长天注视着女孩子问道。

“肯定会造成的影响的,那些开小煤窑的,占用了不少老百姓的耕地不说,而且在运煤的时候,还经常大车、小车的从庄稼地里通过,弄坏了许多庄稼,还一点赔偿也不给。”

王柔的小脸上明显带着愤慨。

“那老百姓就没有意见?没有找他们理论?”

赵长天继续发问。

“谁敢啊?以前有农民找他们理论过,可那些开煤窑的人都很蛮横、不讲理,根本不搭理那些庄稼受到损失的农民,把他们惹得不耐烦了,还会挨揍。”

说到这里,王柔的语气更加气愤了。

“没有找当地政府反应情况?”

“找了,可他们都是一丘之貉,那些当官的,都拿了好处的。而且,那些当官的家属和亲戚就有挖煤的。”

说到这里,王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眼中的气愤变成了不安,偷偷的打量着赵长天的神色。

赵长天点了点头,王柔的话让他坚定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注意到王柔眼中的不安,赵长天哑然一笑,“王柔,不要有什么顾虑,你今天的这些话可是帮了我的忙呢。

我向你们透一个底,清平镇的事情,我是肯定要解决的。

王柔,我还要问你一些事情,希望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我。”

赵长天声音放轻,和蔼的说道。

也许是赵长天语气中的鼓励感染了王柔,注视着赵长天真诚的眼神,女孩子眼中的不安消失了,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听说清平镇的马老五平时行为很放肆,领着一帮子手下经常胡作非为,你知道这帮人平时都做过哪些违法犯罪的事情吗?”

赵长天把话题引到了马老五身上。

赵长天注意到,当他提到马老五时,王柔的身体似乎一哆嗦,眼中涌现出无法掩饰的恐惧。

就连一旁正因为无法插上话而有一些郁闷的张月,脸色也变了,明显的有一丝害怕。

“不要怕,他马老五就是一个混子而已,只要有确凿的证据,这个人是逍遥不了几天的。”

赵长天赶紧补充了一句。

他没想到马老五在民间具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不但同镇的王柔闻之色变,就连昌平镇的张月也不例外。

“赵县长,那个马老五在我们镇就像土皇帝一样,没人感忤逆他的意思。

听说,那些个开小煤窑的,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的,但在他面前,一个个都老实顺从的很、像乖孙子一样。

听说,镇里的书记和镇长也要称呼他五哥的。

据说,有一些和马老五做对的人,要不就是变成了残废,要不是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在我们那里,如果马老五看中了哪户人家的闺女,除非是能及时逃离清平镇,否则,都会被他的手下抓到他家里,被他给糟蹋了。

如果有敢反抗的,家里人都会受到牵连,被毒打一顿是免不了的。

这些年,马老五不知道糟蹋过多少好人家的闺女了。

最近两年,我们那里的女孩子只要长得不难看的,一到十六、七岁就赶紧到外地亲戚家或是出外打工,才能免于被他给祸害了。”

在赵长天鼓励的目光中,王柔大着胆子评论着马老五。

“王柔他爸是清平镇的派出所所长,都害怕王柔会被马老五盯上,在前两年的时候,托关系把王柔送到了县政府招待所工作。”

张月补充着说道。

“是这样的,这两年,我过年都不敢回家,就怕被马老五和他的那些狗腿子看到。”

王柔接过了张月的话头。

听到这里,赵长天是真有一些惊讶了。

他没有想到,马老五居然如此的肆无忌惮。连派出所所长的女儿都没有丝毫的安全感,这听起来简直有一些不可思议。

也许是看到了赵长天眼中流露出来的惊讶,王柔继续说道:“我们镇的一个副镇长的女儿,是我的初中同学,刚满十八岁那年,就被马老五糟蹋了,现在人都是疯疯癫癫的,整天又哭又闹。”

“还有这事儿,那个副镇长就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赵长天下意识的问道。

“怎么没有啊,听我爸说,那个副镇长多次到县里找县领导反映情况,可一点效果也没有。

而且,那个副镇长已经被镇政府挂了起来,他原来所分管的工作都被别人接手,他已经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镇领导。

那个副镇长和我爸年纪差不多,只有四十多岁,可听我爸说,如今看起来就像是60岁的老头,头发都白了一半。”

王柔同情的说着。

聊天进行到这里,赵长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静静的思考着。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赵长天需要消化一下王柔所提供的信息。

两个女孩子也很识趣的没有出声打扰赵长天的思考。

从王柔的介绍中,他已经基本清楚了西平镇的严峻形势,可以说,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他原本的预想。

点上一支烟,赵长天思索着王柔刚刚说的那些话。

王柔所提供的信息,应该是非常可靠的,她有一个当派出所所长的父亲,所知道的情况应该比普通老百姓更多、更准确。

这个时候,两个女孩子也吃完了饭。

她们小心翼翼的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怕影响到正处于思考状态的赵长天。

一支烟将将抽完的时候,赵长天开口问道:“王柔,你能不能和你爸联系一下?我打算见见他。”

“当然可以,您的房间有电话,我明天就可以给派出所打电话,让我爸到县里来见你。”

王柔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

在女孩子心中,赵县长要见自己的父亲,那应该算是父亲的荣幸。毕竟,父亲和县长的可是差着好几个级别呢。

“如果你父亲方便的话,就让他明天中午来家里一趟,我中午会回来。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下班之后过来。”

赵长天向王柔交代了见面的时间。

王柔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交代完这件事情,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多。

赵长天回到自己屋里,陆续的给家里、王寒月、刘常清、郭青云打了电话,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已经上任的情况,对宁县的糟糕状况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不想让这些人担心。

打完电话之后,时间走到了晚上七点多。

他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着关于清平镇的事情。

从目前宁县的现状分析,如果他想在短时间内打开局面,解决清平镇的问题,是他眼下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在赵长天看来,马老五的问题、和那些小煤窑的问题必须要同时解决。

一方面,马老五和他的那些手下要被绳之以法,从而达到竖立自己威信的目的。

另一方面,那些小煤窑必须要被县政府收回经营权。经过一番整理之后,再进行拍卖,筹得一部分急需资金。

解决了马老五之后,在失去了领头人的情况下,小煤窑的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但怎么解决马老五的问题?

非常肯定的一点,是必须要执法部门介入,也就是县公安局。

按照常理判断,以马老五肆无忌惮的嚣张程度,能够逍遥了这么多年,有强力保护伞是肯定的。正常分析,县公安局的主要领导肯定已经被他收买。

马老五对县公安局的渗透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以及他在上层的保护伞达到了什么层次?这是赵长天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赵长天最希望的情况是,马老五在上层的关系只局限于被免职的宁县前任县委书记、县长。而且,公安系统的主要领导与他的关系没有太深的牵扯。

但光凭猜测是没有用的,一切还需实践检验。

在翻来覆去的思考中,赵长天进入了梦乡,他度过了在宁县的第一天。

第二天,吃完张月和王柔做的精致、可口的早餐后,赵长天来到了县政府。

早晨八点半,赵长天给县公安局局长李黄河打了电话。

在电话中,赵长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要求他马上来县长办公室一趟。

几分钟之后,李黄河来到了赵长天的办公室。

李黄河,三十八岁,体形高大,国字脸,仪表堂堂。

赵长天对李黄河的第一印象不错。

从外表上看,李黄河给人的感觉应该是那种刚正、豪爽的性格。

但所谓人不可貌相,很多时候,第一印象并不靠谱。

招呼李黄河坐下之后,赵长天没有直进主题,而是先和对方聊起了公安局的日常业务。

比如,行政编制、人员、设备等情况。

李长河一边有问必答,一边在内心猜测着这位新任县长找自己来的用意。

在没有见到赵长天之前,李黄河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信任县长居然会是如此年轻的一个人物,这打破了他对官场上某些常规现象的认识。

在李黄河的仕途生涯中,曾经见过30岁的镇长,那在他看来,已经有些不可思议了。

20多岁的县长,他以前连想到没敢想过。

对方虽然年轻,但李黄河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很清楚,能在20几岁做到县长的位置,那意味着一定有深厚背景,同样,能力上肯定也是出类拔萃的。

而且,李黄河一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非常有自信,他能从对方身上明显的感觉有一种大将风度。

在这种心态下,他的态度非常恭谨。

随着谈话的进行,他有些搞不懂对方找他来的用意,从已经进行的谈话中,似乎就是属于普通的新官上任之后、例行的找下级单位的主管干部谈话。

“李局长,你认为我们县的治安情况怎么样?”

仿佛是漫不经心的,赵长天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李黄河楞了一下,但还是公式化的回答道:“我们县的治安总体还可以,但也存在一些问题。”

“李局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客观的回答。”

赵长天的语气忽然一改之前的平和,变得严肃起来。

下意识的,李黄河身体坐正了一些。

“你应该知道清平镇的马老五,你对这个人怎么看?”

经过对李黄河简单的观察之后,赵长天不再拐弯抹角、问出了这个问题。

赵长天的问话,让李黄河打了个激灵。

对方毕竟刚刚上任一天的时间,而且又是个外来干部,怎么会知道马老五这个人?

先是问起治安问题,接着又直提到了全县最大的势力团伙的头目马老五。

是只想了解情况?还是有进一步采取某些行动的打算?

虽然心理有着警觉、疑问,李黄河还是迅速给出了回答:“马老五是做运输生意的,是我们宁县有名的企业家,有数百万的资产。”

“李局长,你应该清楚我想知道什么,你的回答我很不满意。”

赵长天注视着李黄河,目光有些冰冷。

感受着赵长天的语气和目光中蕴涵的东西,李黄河感觉头皮有些发麻,身上似乎已经有冷汗渗出。

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如实的说出马老五那些违法犯罪的行为,那他这个公安局长是干什么吃的?

即使他有再多的理由,也是说不通的。

如果还是用一些表面的话敷衍,明显的又有一些行不通,他感觉到了对面那个年轻县长态度上的认真。

办公室内的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在赵长天的凌厉注视下,李黄河的目光游移、闪躲着。

“李局长,每个人都会犯错误,只要错误还没有严重到无法被原谅的地步,就应该及时改正。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马老五这个人必须要拿下,清平镇的问题必须要得到解决。”

赵长天不再兜圈子,单刀直入的说道。

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赵长天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杀罚之气。

“每个人都会犯错误,只要错误还没有严重到无法被原谅的地步,就应该及时改正。”李黄河默默的品位着赵长天的这句话。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透,他清楚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意思。

“李局长,有些事情你我都很清楚。如果说马老五横行这么长时间,你一点也没有受到牵连,我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当前,宁县正是用人之际。

所以,只要你没有涉入太深,如果只是一些经济问题,我可以在这里做一个承诺,只要把一些不干净的钱主动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甚至,你涉及的问题如果不只是经济问题,只要不是过分严重,我都可以网开一面。

说实话,你给我的印象不错,我不希望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上、下级的身份谈话。”

一边阐述着自己的想法,赵长天一直留意着李黄河的神色变化。

他注意到,李黄河随着自己的话语、明显的陷入了一种剧烈的挣扎中,表情变幻不定,呼吸有一些急促。

“李局长,我不知道马老五的保护伞达到了什么层次?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既然我下定了这个决心,就一定会贯彻到底。

如果我们县里的公安队伍已经不值得信任,我会直接向上级部门汇报,请求上级支援。

如果市里不行,我就会找省里。

你可能不知道,我之所以来到宁县任职,是省委王书记亲自点的名。我想,如果我直接向王书记汇报,得到省公安厅的并没有多少难度。”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长天注意到李黄河用力的闭上了眼睛,随即又迅速睁开,脸上挣扎的表情几乎已经消失不见。似乎,他已经有了最终的决定。

对于李黄河来说,这片刻间的心理挣扎,几乎是他一生中最艰难最为复杂的一段心理活动。

如果说赵长天前面的话语还能让他坚守心中的某个底线,那么,当赵长天提到省委书记、提到省厅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抉择了。

他相信,对方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欺骗他,也没有那个必要。而且,对方能在20几岁升迁到县长的位置,有省委书记的也是合情合理的。

更为重要的是,对方语气坚定的做出的那些承诺。从直觉上,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诚意。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李黄河迎上了赵长天的目光,“赵县长,我在担任公安局长的这几年,共接受过马老五的贿赂七万元,这些钱,有一部分用来给我父亲治病了,我现在能向组织交出来五万。

以后,我会用的工资把那两万块慢慢还上,但需要一个过程。

马老五及其团伙的那些犯罪行为,我从来没有直接参与过。

我希望,您和组织上能给我一次从新做人的机会。”

李黄河语气沉重的说道。说完之后,他就像囚徒等待法庭宣判一样,身体摊在了椅子上。

他知道,当他说出这些话之后,等待他的就只有两条路,或是被撤职查办,或是对面那个年轻的副县长能兑现他的诺言、给自己一个机会。

此刻,他的命运就取决于对方的一言之间,命运再不受自己掌控。

赵长天紧握的拳头在这个时候才松了开来,他知道,在这场和李黄河的心理交锋中,他取得了完胜。

同时,这也意味着他在宁县的工作终于打开了一个突破口。

李黄河这个人,将成为他以后可以比较放心使用的一个重要筹码。

“老李,你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很欣慰,我没有看错人。未来的日子,你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庆幸。

我这里有一长存折,你稍后去把钱取出来,把差的那两万补上,在今天上午之前,把七万块钱转为你们公安局的办公经费。”

一边说着,赵长天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存折递了过去。

(订阅成绩很稳定,比上个月进步了很多,谢谢大家的!) “赵县长,我…我…”

李黄河不敢置信的望着赵长天。

他根本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为他考虑得这么周到。

对方此举,不但代表着已经兑现了先前的诺言、不会再追究他所犯下的错误,而且,还帮助他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

“老李,目前宁县的局面很糟糕,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一起做出一番大事业,改变我们县贫穷落后的面貌,打掉一批危害社会稳定和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害群之马。”

赵长天改变了对李黄河的称呼,有些动情的说道。

“赵县长,大恩不言谢,请您看我以后的表现吧。”

李黄河紧紧的抿着自己的嘴唇,颤抖着双手接过了赵长天递过来的存折。

此刻,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涩。

“老李,你抓紧时间,赶紧去落实这件事。完事之后,马上回来,清平镇的问题刻不容缓,我要和你一起见一个人。”

李黄河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赵长天的注视下,李黄河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县长办公室,他的步伐非常坚定。

那种收完人家的钱、却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在是一种心理折磨,这些年来,一直令他寝食难安。

许久以来,李黄河第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也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失去了很久的激情从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李黄河离开之后,赵长天通知周小林,把张宁的个人资料给他送过来。

张宁就是那位昨天唯一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的财政局副局长。

周小林的效率很快,片刻后,张宁的档案资料已经送到赵长天手中。

张宁的履历很简单,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她在政府办工作了两年,接着就调到了县财政局,经过10年的努力,她成了目前财政局唯一的女性局级领导。

看完张宁的资料,稍加考虑之后,赵长天拨打了财政局的电话。

同给李黄河打电话时一样,赵长天让张宁马上来县长办公室一趟。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思考着关于财政局、以及张宁的问题。

在财政局局长包文发携款潜逃之后,在其它的几个副局长都人心涣散、无心工作的情况下,张宁能坚守在岗位上,从其责任心上看,相比于其它人,应该还是值得肯定的。

虽然当时张宁的表现令赵长天感觉心理有些不痛快,但那毕竟是在不了解实际情况的前提下,他现在自然清楚,估计张宁也是被下达封口令的人之一。

财政局在政府的各个部门中,是非常要害的部门。

这个部门的执行能力,对赵长天下一步的工作来说,非常重要。

如果时间允许,他会仔细挑选、斟酌一番财政局局长的继任人选。但眼下时间紧迫,财政局不能处于群龙为首的涣散状态。

但他毕竟是出来乍到,总共也不认识几个人,对宁县的本地官员几乎谈不上任何了解,只能是盲人摸象,凭着自己的感觉办事。

让他感觉庆幸的是,周有为这个县委书记暂时处于一种非常消极的状态,根本无心插手政府事务,让自己少去了很多制约和麻烦,暂时不需要在权力斗争中消耗精力。

早晨上班的时候,他曾经找周有为交流过,就财政局局长的人选问题和他谈了谈。

周有为态度鲜明的表示,只要能稍稍缓解一下目前县里严峻的局势,他对赵长天的各种决策完全。

可以说,自从昨天和周有为那次谈话之后,周有为这个县委书记的表现和态度完全出乎了赵长天的预料。

在来宁县之前,赵长天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要和这位市里下来的宁县一把手好好别别苗头,明争暗战是少不了的。

但周有为的表现,令他大跌眼镜。

虽然与对方的接触只有一天的时间,但根据周有为的言谈举止,赵长天已经在心理给他做出了评价,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个做大事儿的料,也不具备主管一方的能力、魄力和素质,如果当一个副手或许还勉强凑合。

对于周有为所讲的‘被人阴了’的说法,赵长天基本上是相信的。凭心而论,像周有为这样的干部,提拔他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能力、素质,在这种情况下,还把他放到宁县这个火山口,明显的是没安什么好心。

稍稍分析,就能得到一个很明显的结论,在锦市范围内,能决定一个县委书记位置人选的,似乎除了市委书记李大江,就没了别人。

只是,为什么李大江会阴这样一个谨小慎微或者说胆小怕事的人物?这令赵长天有些摸不着头脑。

摇了摇头,赵长天不再想这个问题。

毕竟,暂时来说,这个问题和他还没什么关系。

张宁和李黄河一样,几分钟之后去来到了县长办公室。

从外表上看,张宁30岁左右的年纪,皮肤保养得很好,算是一个风资绰约的女人。

但赵长天知道,这个女人已经三十七岁,女儿都已经10岁。

张宁有些忐忑的坐在赵长天对面,她知道自己昨天留给新任县长的印象并不好。

但她也是没办法,市里有关领导已经下了封口令,她还没有那个胆量违背。

自从几分钟前接到赵长天的电话,她就在猜测对方找自己谈话的用意。

如果说仅仅因为自己昨天在应答上的不得体,对方就把自己叫到县长办公室批评自己一顿,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在她看来,一个县长的气度无论如何也不应该那么狭隘的。

可除此之外,他找自己干什么?

如果说想了解财政局工作,似乎也轮不到自己,在财政局还有一个排名在她之上的副局长。

难道是因为局长包文发携款潜逃的事情?

可这也解释不通,与包文发携款潜逃有关的责任人,包括财政局办公室主任在内的几个涉案人员已经被市纪委来人直接带走了。

她在这起案件中,完全是一个不知情者,如果不是市纪委来人找她谈话,她甚至直到现在也只能是猜测发生了什么,不会知道事情真相。

“张宁同志,我刚刚看了你的档案。”

注视着张宁,赵长天指着桌子上的一沓文件说道。

张宁心理突的一跳,她模糊的意识到了什么,但她却不敢向那个方向想。

“我昨天去财政局考察工作,发现几个副局长只有你在岗位上,而且还处于工作状态。

虽然由于一些你我都清楚的事情,我对你产生了误会。但在误会解开之后,客观的评价,我认为你还是一个尽职的干部。

在当前人心涣散的情况下,你的表现还是值得肯定的。”

赵长天继续说道。他的语气显得非常温和。

听着新任县长对自己的评价,张宁的心跳动的更加厉害了。

她感觉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水。

那个模糊的念头逐渐的清晰起来,但她仍然还是不敢相信。

她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张宁同志,我郑重的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让你暂时负责财政局工作,你能否改变财政局目前这种人心涣散的局面?能否把财政局的大梁挑起来?”

很突然的,赵长天几乎没有经过多少铺垫,就直接的点到了主题。

“请赵县长放心,我有信心把您安排的工作做好。”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张宁迅速的接过了赵长天的话头。

这一刻,张宁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厉害,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那个模糊的不敢置信的念头居然在片刻间成为了现实。

张宁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权力欲望非常旺盛的女人,大学时代,为了谋得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她就曾使劲了浑身解数,只是未能如愿而已。

进入机关工作之后,她更是努力的表现着,希望能用自己的能力赢得领导的赏识,从而获得提拔、掌握更大的权力。

但她毕竟只是出身于普通的工人家庭,没有任何背景。因此,在政府办的两年,她没有得到升迁的机会。

意识到官场的现实之后,为了在仕途上能有所,她甚至不惜委屈自己嫁给了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丑陋男人,只因为对方的父亲是一个副县长。

但即便是这样,即使她的能力有目共睹,但她在仕途上的升迁速度也很难令她满意。

将近十年的时间,她才做到了副科的位置。

自从她的公公在几年前退休之后,她对自己在仕途上的已经没有了多少信心,她认为自己在仕途上的成就将止步于副局长的位置了。

事实也和她所预想的一样,她在副局长的位置上做了四年时间,却丝毫没有获得提拔的迹象。

即使她放下骄傲和县里某个领导虚以为蛇的玩一些暧昧的游戏,也依然没什么进展。

但就在她几乎完全绝望的时候,几乎放弃了对权力的执着、对权势的渴望时,惊喜居然从天而降。

“那好,我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你现在只是代局长,能否在短期内把这个代字去掉,就看你的能力了。”

赵长天注视着面色有些潮红的女人说道。

“赵县长,请您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器重。”

深吸了一口气,张宁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郑重的说道。

“那好,我希望在一周之内,能看到财政局的改变。稍后,我会安排组织部的人去财政局宣布任命,你现在可以回去做一些准备工作了。”

赵长天微笑着结束了这次谈话。

张宁步履充忙的离开了县长办公室,她必须要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她担心自己会在激动的情况下有所失态。

赵长天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组织部部长李广明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赵长天向这位昨天任职时曾见过一面的人物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情况。

听到赵长天表明县委书记周有为也此事,李广明表示马上安排落实。

说完正事之后,赵长天向李广明发出了邀请,邀请他在改日共进晚餐,李光明爽快的答应了,同时,表示了自己的感谢。

结束与李广明的通话之后,赵长天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接近上午十点。

赵长天通知周小林,让他马上通知各位副县长,十点在政府小会议室召开政府办公会。

距离十点还差一分钟的时候,赵长天来到了会议室。

除了分管农村工作的副县长郭林在灾区视察、指导工作外,其余的五位副县长已经悉数到场。

赵长天落坐之后,环视着众人,“诸位,我们昨天都见过面,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目前,我们宁县的灾后重建形式非常严峻,未来一段时间,我们的工作重心也将围绕着灾后重建工作展开。”

赵长天以这样一段话,做为此次政府办公会的开场白。

“大家都很清楚,我们目前所遇到的最大难题,就是资金的问题。在座诸位,也许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道,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可能得到来自市里和省里的任何救灾款。”

赵长天边说边注意着几位副县长脸上的表情。

常务副县长张广标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显然已经知道了包文发携款潜逃的事情。

其它四位副县长中,除了主管经济和招商引资工作的王百山,其它三人明显的露出了震惊和疑惑的神色。

尤其县政府唯一的女县长,主管文教卫生工作的张乔,直接发出了惊疑声,音量虽然不大,但却能被众人听见。

环顾着众人的表情,赵长天继续说道:“具体的原因我就不说了,不知情的人以后自然会知道。

如今,我们只能靠自力更生。

我告诉大家,我进行过简单的计算,未来的一个月之内,我们至少需要2000万的资金才能将灾后重建工作稳步推进。

未来二个半月,我们在二千万的基础上,至少还需要二千万,才能初步完成重建工作,让老百姓不至于在冬天到来的时候,还生活在帐篷里。

如果再考虑到灾民搬入新家之后的生活问题,我们还将需要至少数百万的资金。

诸位,这些钱都是在精打细算的情况下计算出来的。

而且,我们还要考虑到,全县公务员的工资问题,那至少也需要数百万。

大家很清楚,如果不能解决公务人员的工资问题,人心就会越来越涣散,非常不利于我们开展灾后重建工作。

因此,加起来,我们需要的资金不能少于五千万。

这些钱全都需要在座的诸位、包括我,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从赵长天嘴里吐出来的一个个关于金钱的数字,让几位副县长的脸色都有一些发白了。

“大家有什么弄钱的好办法?可以畅所欲言。”

赵长天鼓励着说道。

副县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赵县长,据我所知,目前的县财政估计连六十万都没有。

而且,你在计算资金用度的时候,还少算了一样,那就是全县数千名教师的工资,已经拖欠大半年了,加起来也是熟百万的资金需求。

教育局的领导几乎天天都要来我这里诉苦,县里很多教师已经无心为学生上课了。

赵县长,很抱歉,我没有什么增加财政收入的好办法。”

主观文教、卫生工作的副县长张乔接过了赵长天的话头,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降得很低。

张乔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个刚过四十岁的女人,额头上已经出现了很多皱纹。

显然,她的压力很大,而且因为长期的生活在压力中,已经了未老先衰的征兆。。

“赵县长,我大致估算过,今年全县十七个乡镇,提留费大约能收上来1000多万,去掉上缴给市里的,县里所能剩下的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千万。

至于在工业和第三产业上的税收,加起来不会超过一百万。

因此,所有的财政收入综合起来,距离你所说的六千万,还有着太大的缺口。

至于如何增加财政收入?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张广标沉着脸,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的眉头几乎已经拧成了麻花。

“其它人,有没有什么有效的好办法?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只要是能增加财政收入,能够弄到钱的方法,在不违法的前提下,我们都可以尝试。”

赵长天再次鼓励着说道。

“赵县长,在你没上任之前,在广标副县长的主持下,我们已经商量了数次,但都没什么办法。

最初的时候,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向企业拉。

但我们宁县不像其它受灾地区,我们这里的企业太少,大企业更是一家也没有。

我曾经联系了县里的一些企业,但收获甚微,一共只募集到几万块钱的资金,根本于大局无补。

我们也都很清楚,如果灾民的重建问题在入冬之前不能得到解决,恐怕我们所有的县领导都会承担责任。

但是,我们真的是没什么办法了。”

王百林面色愁苦的说着。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这个年近半百的中年汉子,脑袋几乎已经垂到了桌面。

随着王百林近乎绝望的语气,会议室内陷入了寂静,没有人再说话。

所有的副县长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眉头紧紧的皱着。

“我或许有一个办法,能暂时解决一些资金问题,如果操作得到,即使解决大部分资金问题也很可能,但需要大家全力配合。”

感觉到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赵长天沉声说出了这么几句话。

这些话马上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几乎是同时的,所有副县长的目光齐唰唰的望向了赵长天。

“真的吗?”

张乔甚至有些不礼貌的、下意识的发出了质疑。但此刻,已经没有人去留意的这种小节上的东西。

五双眼睛热切、惊疑的望着赵长天,如果不是考虑到赵长天的身份、以及目前的场合,估计会议室早已乱糟糟的一片,性急的也许会拎着赵长天的脖领子逼问。

看到这种效果,赵长天暗暗的点了点头。

“我还需要有三天左右的准备时间,才能实施那个办法。在这几天里,我要求诸位能各自分管一片灾区,给我制定一份科学、合理的关于各个灾区的重建计划。

一旦资金到位之后,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组织老百姓进行施工。”

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赵长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事实上,他之所以在事情还没有解决、资金还没有落实之前,就如此急切的提前向几个副县长安排任务,也是迫不得已。

对于他、或者是对于宁县的受灾群众来说,随着天气逐渐转凉,形势已经越来越严峻。

哪怕是能多争取一天的准备时间,赵长天也要尽力去争取的。

副县长们面面相觑,虽然内心十分急切的想要知道赵长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顶头上司既然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也只能暂时按捺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和疑问。

接下来,赵长天给副县长们包括缺席会议的郭林,具体布置了各自所负责的灾区。

政府办公会议结束之后,张乔在走廊里追上了赵长天。

“赵县长,你真的能筹到钱吗?”

张乔再一次有些在言行上表现出了失利。

不过,对此,赵长天倒是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他知道,在同样的情况下,女人的好奇心永远强于男人。

“只能说有一定的把握,但事情究竟如何?还需要事实来做出检验。”

赵长天给了张乔一个接近肯定的回答。

“赵县长,谢谢你,请原谅我的失礼。如果你真能筹到资金、解决了受灾群众的灾后重建问题,我想说,不只我会感激你,所有宁县的民众和官员也都会感谢你的。”

张乔注视着赵长天,充满了期待的说道。

赵长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办公室之后,时间已经走到了上午11点,赵长天抓紧时间处理着桌上的公文。

片刻之后,处理完自己事情的李黄河,精神抖擞的来到了赵长天的办公室。 两个人简单的交谈了一会儿,十一点半的时候,赵长天带着李黄河离开县政府,返回了临时住处。

同赵长天预想的一样,王柔的父亲,清平镇的派出所所长王豪已经来到了家里。

王豪人如其名,身材非常魁伟、壮实,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仍然给人以精力非常充沛的感觉。

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和本县县长一起出现,王豪明显的有一些紧张。

赵长天热情的和王豪寒暄了几句之后,才多少的令王豪的情绪轻松了一些。

接下来,赵长天把王豪、李黄河让进了自己的房间。

有一些话,不适合被张月、王柔听到。

两个女孩子则是在厨房忙活着做菜、做饭,按照赵长天的吩咐,今天有客人,要多做几个菜。

对此,两个女孩子自然是欣然照办。

尤其是王柔,看到赵县长这么重视父亲,女孩子心理非常高兴。

王柔一边和张月一起忙活着,一边和张月小声嘀咕着,“张月,你说赵县长和我爸谈什么呢?”

“依我看,十有八九是在谈怎么收拾马老五呢?你没看连县公安局长都来了吗。”

张月压住了嗓子、小声的分析着。

女人的八卦精神,在此刻的两个女孩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是,据说马老五在市里边都有靠山呢,赵县长能收拾得了他吗?”

王柔有些忧虑的回应道。

“要说是县里别的领导想收拾马老五,我没什么信心,但赵县长给我的感觉不同,我觉得赵县长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县里的其它干部可能都怕马老五,但我看赵县长根本一点儿都不惧他。

昨天晚上,赵县长和你打听马老五的情况时,我就感觉赵县长根本不怎么在乎马老五。”

张月非常有信心的分析着。

“张月,我也感觉赵县长和别的干部不同,既年轻、还有魄力,我看啊,说不准我们宁县真能在赵县长的领导下,发生很大的可喜变化呢。

而且,说不准还真有可能解决那些可怜的灾民们的住房问题呢。”

“王柔,我看很难,听政府办的人说,受灾的群众有上万户呢,那可是上万套的房子,一套五千块钱,那还需要五千多万呢。

县里哪有那么钱啊?

你想想,如果不是县里实在没有钱,我们在招待所的这些临时工能拖欠几个月的工资吗,

而且,我还听说我们县里的公务人员都开不出工资了。

哪里还有那么多钱给灾民盖房子啊?”

“张月,可如果不在冬天到来之前给灾民盖好房子,那等到数九寒冬的时候,还不把那些灾民都冻坏了啊,那简陋的帐篷挡雨还行,根本就没法御寒的。”

对话进行到这里,王柔的小脸上明显的露出了忧虑的神色。

“哎,谁知道呢。

不过,都过去一个月时间了,我看城北那里说是要给灾民重建住房的地方,到现在,除了平整了一下土地,根本就没什么动静啊。

如果看这种情况,在冬天到来之前、把房子盖上是不可能的。

希望赵县长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吧。如果连赵县长也没有办法,我看今年冬天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呢。”

张月也语带同情的说道。

在两个女孩子有些忧虑的交谈中,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到了中午12点。

饭菜已经做好。

赵长天结束了和王豪的谈话,对于王豪的表现,赵长天很满意。

王豪对赵长天的问话几乎是知无不言,把他所知道的关于马老五的违法犯罪行为没有保留的和盘托出。

而且,在赵长天流露出要打掉马老五团伙的想法时,王豪没有任何迟疑的表示、要为之出一份力。

并在李黄河的暗示下,王豪表示愿意把几年来马老五给他的一些好处全部交公。

实际上,王豪自从早晨接到女儿的电话,就在思考着赵长天找他谈话的用意。

他仔细的向女儿询问了昨天晚上、赵长天向女儿打听马老五时的语气和态度。最终,他隐约的得出了结论,新任县长要对付马老五。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很清楚,马老五及其团伙在宁县代表着什么,那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具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那么简单。

与马老五有纠葛的官员,实在是太多了,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王豪还是懂的。

不说别的干部,就是他本人,也在随波逐流的情况下,接受了马老五给的不少好处。

究竟是站在新任县长这边?还是及时向马老五通风抱信?

王豪陷入了人生中几乎是最艰难的一次抉择中。

他所要考虑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新任县长能否扳倒马老五?这个问题的答案将是他做出抉择的主要依据。

但他对赵长天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对于这个人的能力、背景没有任何概念。

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他很难做出判断。

最终,他给女儿打了电话,向女儿询问她对赵长天的看法。

毕竟,女儿和新任县长接触过,而且,女儿这两年一直在县政府招待所工作,也算是见多识广。

结果,女儿的一句话点醒了他,女儿说“24岁就做到了县长,那肯定是有能力的,而且也一定会有很强的背景,否则,也不可能从顺城升迁到锦市。”

王豪当即下定了决心,他要站在新任县长这一边。

据他的了解,马老五之所以在宁县横行无忌,主要是因为他和宁县的原县委书记和县长形成了利益纽带关系。

如今,马老五的两个最大的靠山已经因为在洪涝灾害中玩忽职守被免职,他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保护伞。

据王豪所知,马老五在市里还有一些靠山,但那些靠山的级别都不会很高。否则,马老五也不会有一次在锦市与人发生殴斗时、被市公安局刑拘,还被关了几天。

基于这些分析,王豪在没有见到赵长天之前,就已经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立场。

等到他来到县里,见到赵长天,并出乎他预料的见到公安局长也态度恭谨的跟着赵长天时,他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立场。

而且,当他意识到新任县长已经收复了公安局长李黄河时,就基本认定马老五及其团伙已经难逃被打掉的命运。

因此,在这种心态下,他对赵长天的问题有问必答,而且适时的表明了自己投靠的立场,并在李黄河的暗示下,答应主动交出自己所收过的马老五给的那些好处。

虽然,他也有一些肉痛,毕竟,那是几万块呢。

但与自己的仕途比较起来,那又算不了什么了。

而且,他心底里还有着一份渴望。

他期待着,能通过这一次在县长和公安局长面前的良好表现,能让他已经停滞了多年的仕途生涯能够有所突破。

在王豪内心的期待中,在赵长天的欣慰中,一顿午饭吃得宾主尽欢。

午饭结束之后,领到任务的王豪没做丝毫停留、抓紧时间赶回了清平镇。

赵长天给他完成任务的时间非常有限,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

李黄河也按照赵长天的部署,回公安局组织自己的心腹展开一些收网前的秘密准备行动。

赵长天简单的休息了片刻,返回了县政府。

坐在椅子上,思考了片刻,赵长天把周小林叫到自己办公室,他下达了任务,让周小林抓紧时间收集一些清平镇煤矿的资料。

周小林虽然对赵长天的这个指示有些迷惑,但还是马上落实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赵长天快速的浏览着办公桌上的大堆文件。

这些文件,都是宁县各个部门送交的汇报、统计材料,上面涉及到了宁县经济、农业、民生等总总数据。

一边快速理解、消化,赵长天不住的摇头。

宁县的工业和第三产业,实在是太落后了,甚至都无法与昌县相提并论。

在锦市的几个县中,在这两项上的收入,一直都是垫底的角色,而且与前面一名的差距还很大。

两项加起来,每年的税收不超过一百万。

可以说,远大集团下属的任何一个企业,每年上缴的税收都要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农业也同样如此,虽然宁县实质上是一个农业县,但却称不上农业大县,每年的农业收入在锦市的五个县中,都是倒数第一。

工业、农业、第三产业,宁县的三项产业加起来,每年的收入毫无疑问的位居全市最末一位,在全省也一直处于最后一位。

在人均收入上,更是如此。

全县十七个乡镇,包括县城在内,一共有五十几万人口,算得上是一个人口大县。

人口多,但总收入少,体现在人均收入上,就是一直远远低于全市、全省、乃至全国的平均水平。

以赵长天的估计,宁县的这种罕见的贫困程度,应该在整个中国都能排得上号,甚至比不上西部的一些贫困地区。

怎么解决政府的收入问题?

是摆在赵长天面前,最为紧要、重要的一项工作、任务。

从长远看,自然是要招收引资、大力第三产业。

但暂时来看,宁县无论是城市软环境还是其它一些硬件因素,都不具备吸引大规模外来投资的客观条件。 思考到这里,赵长天感觉有一些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点上一支烟,暂时的让自己的大脑休息一会儿,放任自己的思绪思考一些相对轻松的事情。

宁县的情况实在是太恶劣了,想要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的想法是不现实的,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

赵长天终于感觉到了,县长和副县长,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所承担的责任却是差得太多了。

做副县长的时候,他只需要把自己分管的那一摊搞好,做出成绩来,就完成了他应尽的职责,而且,还会得到领导的肯定。

但成为县长,成为一方之地的当家人之后,他所要考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从原则上来说,作为政府首脑,他应该还像在大河镇那样,按照主次、轻重原则,在工作上采取抓大放小的方式才对。

但这个原则,暂时来说,却并不适用于自己目前的状况。

在大河镇,他之所以可以采用那样的工作方式,是因为手底下有值得信赖的干部。

但在这里,他初来乍到,几乎是两眼一抹黑,在一段时间内,他都需要抓紧时间物色和发掘一批可供使用的人选。

令他比较欣慰的是,周小林、李黄河、张宁,这几个人,根据目前的观察,在某种程度上,基本还是可以大胆使用的。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周小林敲门之后走了进来,把刚刚搜集到的一些关于清平镇煤矿的资料递给了赵长天。

“老周,效率不错,你去忙吧,一会儿有事我再喊你。”

赵长天适度的对周小林表示了肯定。

周小林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赵长天翻开周小林拿来的那些资料,迅速的浏览起来。

不到10分钟的时间,赵长天停止了翻阅。

周小林拿来的资料比较简单,上面只是大致的记载了清平镇最近几年关于煤矿的开采情况。

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清平镇有一家县属的煤矿集体企业,在清平镇开采了一个中型煤矿,前几年,效益非常不错。

八十年代末期,由于经营不善,大量开采出来的煤堆积在一起,根本卖不出去,在这种情况下,煤矿被县政府转手承包给了清平镇当地人马德强。

马德强接手之后,积极联系外地客商,很快扭转了局面,煤矿的生意越做越红火,逐渐成为宁县知名的企业家。

这份资料通篇基本都是围绕着马德强歌功颂德,对马德强在经营煤矿上所取得的成绩充满了肯定。

不需要找人询问,赵长天知道这个马德强就是马老五。

这份资料上,关于清平镇所存在的小煤窑无证开采问题,只字未题。

关于马老五如何取得煤矿承包权?以及向各个小煤窑收取保护费的事情,也是半点也没有介绍。

对此,赵长天倒是没有责怪、怀疑周小林的意思,他知道这份资料应该是周小林直接从相关主管部门要来的。

而且事实上,这份官面材料,对赵长天也不是毫无用处。

赵长天在这份资料上,发现了一条有用的资料,就是关于县属的那家煤矿集体企业。

按照资料上的记载,这家煤体企业依然还是存在的,只是企业所有人员早就已经全都撤回了县里。

如果上面记载属实的话,这家企业仍然保留着完整的领导结构,在册员工接近20人。

目前,这家企业的主要业务是进行煤炭加工,每年的销售收入接近五十万元,勉强能够维持企业的基本开支。

企业的负责人叫王钢,自从企业成立之初,他就一直担任着领导职务。

考虑了片刻,赵长天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打了上面记载的王钢的办公室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一个有些沧桑、嘶哑的声音响起。

“你好,我是王钢,哪位啊?”

“王钢,我是县政府赵长天。”

赵长天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县政府赵长天?”

王钢喃喃的嘀咕着反问了一句,显然,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一些陌生。

“本县县长。”

赵长天言简意赅的补充了一句。

看来,自己的知名度急需提高啊。赵长天有些无奈的想着。

“啊,赵县长您好,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个破记性。”

王钢在反映过来之后,连声的表达着歉意。

“这没什么,我毕竟昨天才上任,你不知道也和正常。王钢,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些话要和你谈。”

赵长天没有废话,直接点明了自己打电话的用意。

“我很方便,我马上去您的办公室。”

王钢很干脆的应道。

赵长天放下电话没多久,时间还没超过五分钟,王钢就急冲冲的赶到了赵长天的办公室。

见到王钢的第一眼,赵长天感觉有些愕然。

他刚刚看过王钢的资料,知道对方只有四十三岁,但眼前的这个人,无论是黑白相间的头发,还是一脸的皱纹,给赵长天的感觉,至少有五十五岁。

而且,这个人还陂了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的。

这副形象,与赵长天原本的设想大相径庭,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虽然心理有一些疑惑,但赵长天还是热情的招呼着王钢坐下。

看得出来,王刚的举止有一些拘谨,坐下来之后,双手不停的搓动着。

“老王,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一边说着,赵长天递过去一支烟。

“谢谢,谢谢,谢谢赵县长。”

王钢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烟。

“老王,我要问你的事情,希望你能如实、客观的回答。

当年把清平镇的煤矿承包给马德强,收了多少转让费?

而且,据我所知,那个时候的煤应该很有销路才对,为什么会产品大量积压卖不出去?”

赵长天注视着王钢,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一瞬间,王钢的脸色变了,双手一哆嗦,烟掉到了地上。

赵长天敏锐的发现,王钢的眼中刹那间流露出一种非常怨毒的情绪。

很显然,他的问题涉及到了王钢内心最为敏感的一个区域,才会无法及时掩饰自己的眼神。

王钢的嘴唇哆嗦着,没有马上说话。

王钢的这种表情、表现,让赵长天意识到,他的某些猜想可能距离事实不远。

“老王,此刻,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把你心底的话都说出来。

我可以保证,你说的话到我这里为止。

而且,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既然组织上把我调到了宁县工作,我就要对得起组织上的信任,应该解决的事情,我决不会手软。”

赵长天表情严肃的说着,说到后面一句意有所指的话,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也许是赵长天的声音和流露出的某些信息给了王钢鼓励,也许是已经憋闷、压抑了太久、已经到了必须要释放的时候。

王钢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控制着自己沸腾的情绪,身体逐渐停止了颤抖。

“赵县长,今天我就豁出去了,把我所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

如果,在您这里,我还得不到一个公正的结果,我将万念俱灰,再也不相信人间还会有公理。”

王钢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些话。也许是彻底的抛却了某些顾虑,王钢一反刚才的谨小慎微。

“赵县长,我这条腿就是被马德强,也就是那个马老五打断的。”

王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我老婆、我女儿都被那个畜生毒打过,直到现在,我女儿还瘫痪在床上。”

说着说着,王钢的眼中已经涌上了一抹晶莹。

“那年冬天,马老五到了我家,让我同意把煤矿承包给他。

我告诉他,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马老五就告诉我,县里的主管领导已经同意了,只要我同意,就可以办这件事。

他要求我主动向县里领导提出来,由于经营不善、煤卖不出去、请求转包给他,县里领导自然会给予批准。

我告诉他,这不可能,除非是县领导直接下令,否则我是不会主动提出来的。

马老五当时就翻了脸,警告我别不识抬举,否则有我的好果子吃。

我不为所动,没有在乎他的威胁,我就不相信,他一个社会混子敢把我一个国家干部怎么样?

后来,他又因为同样的事情找过我两次,都被我拒绝了。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他带着几个人又来到了我家,不由分说的,就把我连同我老婆、女儿毒打了一顿。

那个场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帮畜生,像是发了疯似的毒打我们一家三口人。

两个人把我按倒在地,举着棒子劈头盖脸的向我身上猛砸。

那个时候,我女儿刚刚13岁,我亲眼看着马老五一脚一脚的狠狠的揣在我女儿娇小的身体上。

我老婆身体一直不好,那帮畜生揪着她的头发,不停的扇着耳光,又把她推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

听着我老婆、女儿的哭喊声、惨叫声,我心都要碎了。”

说到这里,王钢已经泪流满面 王钢继续讲述着他的悲惨经历:“老婆、女儿被人残忍的毒打,可我这个当父亲、当丈夫的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婆和女儿被打得鼻口窜血。

这帮畜生一直殴打了十几分钟,才离开。”

随着充满了血泪的讲述,王钢的声音越来越嘶哑,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赵长天没有出声打扰,虽然他很愤怒,但他知道,此刻,他需要做的只是倾听。

“后来,我们一家人在邻居的帮助下,被送到了县医院。

我向来医院看望我的主管领导汇报了马老五的暴行,领导当时表态要严肃处理此事。

我就一直等着马老五受到制裁的消息,可令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不久之后,我不但没有得到马老五被公安机关抓捕的消息,反而是县里下达了煤矿转包的命令,转包的对象就是马老五。

转包的原因是经营不善、导致煤大量积压。

但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的煤炭市场近乎供不应求,根本就没有任何积压的情况。

得到消息的时候,我虽然无比悲愤,但也只能无奈的接受。那个时候,我还躺在病床上。

后来,我还知道,转让协议,是我的副手代签的。马老五所付出的转包金少得可怜。

我一直住了一个多月的院,才能勉强拄着拐杖行走,我的残疾就是那一次落下的。

我女儿被诊断为脊椎断裂,如果想要治愈,近乎不可能,只有理论上的可能性。而且仅仅是那一线希望,也需要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医疗费用,我根本承受不起。

无奈之下,我把女儿接回了家中静养。

我老婆被诊断为坐骨神经损伤,也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

我的家庭就这样被马老五那个畜生给毁了,每一天。看着躺在床上的老婆、女儿,我就心如刀搅。

如果不是要照顾她们娘俩,我早就去找马老五拼命了。做男人的,活到我这个窝囊份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几年以来,我不知道找县领导反映过多少次,反映我家里所遭受到的暴行、以及在转包上的不合理,但都没有的到任何结果。

去年的时候,我去了一次市里反映情况。但结果依然没什么改变。

反而是回到县里的时候,一个副县长、还有我的主管领导分别找我谈了话,让我不要再折腾了,否则就会停我的职。

那个时候,我绝望了,我知道如果继续抗争下去,会真的被停职

如果是那样,当我失去收入来源之后,我的老婆和女儿怎么办?我们一家人还怎么生活。

就这样,我放弃了复仇的行动,不再上访,我无比憋屈的活着,我不再相信世间还有公理。”

说到这里,王钢讲述完了关于他的故事。任凭泪水横流,王钢没有要去擦拭的意思。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他仿佛已经忘记了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县长。

长长的舒了口气,赵长天再次递上一支烟,“老王,我告诉你,世间是有公理的。我可以告诉你,三天,最多三天时间,我的话就会得到验证。”

“赵县长,您是说,你要对马老五?”

王钢不敢置信的望着赵长天,右手哆嗦着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如你所想。”

“赵县长,真的吗?只需要三天时间?”

王钢声音哆嗦着再次问道。

回应他的,是赵长天重重的点头、和肯定的眼神。

“哗啦”王钢身体踉跄的站了起来,带动了椅子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赵县长,谢谢您,我谢谢您,所有被马老五伤害过的老百姓都会感谢您。”

王钢一边激动的说着,一边弯下身体向着赵长天鞠了一躬。

“老王,使不得。”

赵长天连忙把双手放到王钢肩膀上,把他扶了起来。

收回手之后,赵长天注视着王钢认真的说道:“老王,我希望在解决马老五及其团伙之后,你能配合我做一项工作。”

赵长天的声音满含真诚。

“赵县长,您说!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会全力以赴的去做。”

王钢几乎是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此刻,对于王钢来说,眼前这个年轻的副县长,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飙升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

做为一个企业长期的领导人,虽然消沉了一段时间,但王钢的智慧并没有消失。

他很清楚,新任县长能在初来乍到的情况下,就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去触及一个在宁县呼风唤雨、关系上盘根错节的人物,有多么不容易。

那不只是需要莫大的决心,还需要很大的勇气、魄力。

对于这样的人物,王钢不能不心生佩服。

“老王,目前县里的财政虽然非常紧张,但还有数万老百姓等带着灾后重建、住进新家。

因此,我打算解决马老五的问题之后,把清平镇的各个小煤矿清理整顿,筹集一部分资金。

而且,会同时成立一个物流公司,在为清平镇提供运输服务的同时,力争把我们宁县变成锦市乃至北宁省最大的物流集散地。

我们宁县虽然贫穷、落后,但却处于连接关内、关外的有利位置,具备成为物流中心的先天条件。

我希望,能够在占据有利位置的情况下,把物流行业成为我们宁县的主打行业之一。而且。能以物流行业的繁荣,带动我们宁县其它行业的。

因此,这个物流公司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我打算安排你担任这个物流公司的领导者。

这就是我的打算,王钢,你有什么想法?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赵长天没有停留、一口气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王钢眼睛越来越亮,似乎那一脸的皱纹都舒展了很多。

虽然心中已经千肯万肯,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有些紧张的说道:“赵县长,您能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但是,我现在的这个形象?”

边说着,王钢看了看自己的右腿。

“老王,没关系,只要我认可你就行。我需要你拿出自信来,腿残了没关系,但必须要有一颗坚强的心,你能做到吗?”

赵长天期许的望着王钢。

事实上,赵长天很清楚,自己是在做一个赌博。

对他来说,时间太紧迫了,根本没有从容挑选人才的余地。

王钢做过多年的企业领导,而且在意志消沉的情况下,还能维持企业的基本运营,从这个角度分析,这个人应该是具有一定领导能力的。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交流、了解,对于王钢,他有很大的信心能掌控,让这个人能够按照他的意志做事。

“赵县长,请您放心,我能做到。”

迎着赵长天的目光,王钢语气坚定的说道。

这个憋屈、压抑了多年的汉子,仿佛浴火重生一样,眼中闪烁着一种令人感觉震撼的光芒。

“那好,老王,你现在可以回去准备了,抓紧时间做一份成立物流公司的计划。但记住,一切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赵长天边说着,边把手重又放到了王钢的肩膀上,“老王,过去的一切就让他过去吧,我希望,你能一切向前看。”

王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目送着王钢与来时截然不同的精神状态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赵长天陆续的召见了一些政府下辖部门的领导。

包括民政局、粮食局、审计局、农业局、水利局、交通局等主管领导,其中,交通局局长张远康给赵长天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张远康对于宁县范围内的交通状况如数家珍,对赵长天的提问,几乎没有犹豫、迟疑的时候。

而且,张远康的一些想法也颇合赵长天的胃口。

至于其它的局领导,在赵长天的感觉中,都属于相对平庸的角色,或者说,没有得到他的认可。

虽然他还不至于因为一次谈话就从心理上判了这些人死刑,但以后这些人想要改变在他心中的印象,势必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而且,在印象没有得到改观之前,这些人基本不会获得他的重用。

这就是领导者的特权。

他之所以如此武断,也是出于无奈,全县直属于县政府的局级机关有数十个,这也就意味着有数十个正科级的干部。

这么多干部,如果赵长天打算一一细致了解的话,那他短期内就不用干别的工作了。

在赵长天的计划中,他要在短期内,与县政府下的辖所有的局级领导逐一的谈话,力求形成一个初步的印象。

临近下午五点的时候,赵长天结束了今天计划的接见工作。

带上秘书张文强,赵长天让王猛开着车在受灾的东城区走了一圈,

司机王猛和张文强多少的都显得有一些紧张,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和县长一起外出。

一路上所见到的场景,与赵长天昨天入城时见到的局部景象基本差不多,大部分房屋已经完全损毁。

一小部分保持着完整架构的,也摇摇欲坠。

之后,在赵长天的要求下,王猛把车开到了大宁河岸边。 第二百六十七章你的名字

一个月的时间,曾经夺去无数人生命的大洪水已经完全退去。请记住我)(文字:)

东城区的边缘,大宁河的水势只比正常的时候稍大了一些。

赵长天下车,沿着河边地势较高的地区,走了一段距离,仔细观察着被洪水冲毁的堤坝,目光更多的放在了残留的部分上。

随着观察的持续,他心理有了一些想法。

根据他分析之后所得到的判断,原来被洪水冲毁的大提,在高度和强度上非常有限,根本不具备抵御大洪水的条件,这应该是大宁河决堤的主要原因

而且,赵长天心中还有了一个构想:假如沿着他刚刚走过的地方,筑起一道新的堤坝,将大堤的高度和强度达到一定的高标准。那么,如果再遇到类似这次的大洪水,并非是不能抵御的。

如此一来,只要在安全上有了保障,东城区在以后的城市规划中,完全可以列入规划、成为城市主体的一部分。

“文强,你记录一下。”

赵长天向着跟在身旁的秘书张文强说道。

“着令水利局抓紧时间设计一份大宁河防洪大堤的规划,以能防御8月18日发生的这种强度的大洪水为标准。在一周之内,我要看到这份规划。”

张文强利索的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赵长天交代的内容。

“文强,你明天早晨就把这件事情办了。”

赵长天再次交代道。

“县长,我明天早晨一上班就落实您的指示。”

张文强恭谨的回应道。

视察完大堤,赵长天离开了东城区。

之后,按照赵长天的指示,王猛把车开到了西城区,在西城区缓慢的转了一圈。

西城区所见到的景象,让赵长天心情有一些沉重。

给他的感觉是,这坐城市严重缺乏活力,就仿佛一个已经走到暮年的老人。

他看到很多店铺前面都非常冷清、一个客人都没有,这代表着城市的商业非常萧条,也间接折射出老百姓兜里没什么积蓄。

他看到,很多在街上行走或是聊天的居民都是懒洋洋、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他看到,城市的马路、绿化等基础设施建设情况很差,几乎看不到一条路况完好的马路。

他看到,城市的卫生条件极差,通常很远的距离都看不到一个垃圾桶,路面或是街道旁,随处堆积、摆放着各种垃圾。

他看到很多20岁左右的青年嘴里叼着烟,满嘴脏话的四处溜达。

这样的环境,如果想要正常的开展招商引资工作,只能是事倍功半。怎么可能会有投资者到这样一个脏、乱、差、民众素质很差的城市投资呢。

对赵长天来说,眼前的所见闻,促使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当受灾群众得到安置之后,改善城市环境、提高民众素质将是重点要开展的工作之一。

车子开到西城区的边缘,赵长天让王猛把车子停了下来。

走下车,望着北边的重建工地,赵长天无奈的摇了摇头。

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但工地上只是稍稍平整了土地,做了一些基础的准备工作而已,重建工作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可言。

再看向工地旁星罗棋布的帐篷,看着无数灾民悲伤、呆滞的表情,赵长天感觉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感受到了那种铺面而来的巨大压力。

他几乎无法想象,如果冬天正式到来的时候,房屋依然没有建好,这些灾民们将会经受怎样的考验?这片土地上将会发生怎样的人间惨剧。

正当赵长天思绪起伏不定的时候,几个十来岁的孩子跑了过来,在距离车子几米远的地方好奇的打量着轿车,小声的议论着。

一边议论,孩子们还怯怯的望着赵长天等三人。(就到)

赵长天的注意力被这些孩子吸引了过去,他注意到,这些孩子的衣着都很破旧,有的已经露出了大洞,估计他们应该是在灾难中虽然逃脱性命、但却没有来得及带走任何东西的灾民家庭的孩子。

很显然,轿车在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是一个稀罕物。

“县长,我们宁县的轿车数量很少,除了县有两台,就是几个稍大一些企业有那么几台。因此,即使他们生活在城市中,平时也很少能见到轿车的。”

张文强解释道。

仔细的打量着这些孩子,赵长天发现他们看起来都很消瘦、营养不良的样子。

忽然,一个小女孩儿引起了赵长天的注意。

在几个孩子当中,这个小女孩儿虽然也衣着破旧,但看起来明显的要比其它孩子干净很多。

一张小脸儿也洗得干干净净的,与其它孩子一脸脏西西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且,这个小女孩儿长得眉清目秀、十分的惹人怜爱。

只是,小女孩儿的的眸子有些黯淡无光,而且手被另一个女孩子牵着。

赵长天发现了一个令他十分惋惜的事实,这是一个双目失明的孩子。

赵长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对于这样的不幸,他也是爱莫能助。

赵长天了看表,此刻的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六点,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从远处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小云,小云。”

女人边跑,边大声的呼唤着。

“妈妈,我在这里呢。”

那个双目失明的小女孩儿脆生生的应道。

显然,那个女人是来寻找自己身有残疾的女儿。

“文强、王猛,走吧。”

赵长天吩咐道。

边说着,赵长天随意的扫了一眼已经来到附近的的那个女人一眼。

瞬间,他有一些发呆,他感觉这个女人的容颜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女人有着一张个性鲜明的脸,颧骨很高,而且棱角分明。最为显眼的是,女人的右脸上有一道一公分左右长度的伤疤,让女人本来很有个性的容颜变得有一些恐怖。

就是这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让赵长天感觉印象非常深刻。

赵长天迅速搜寻着自己脑海里的记忆,也许是印象非常深刻的原因,片刻间,他在记忆中找到了关于这个女人的资料。

“等等。”

赵长天停下要返上的脚步,小声的说了一句。

张文强和王猛虽然疑惑于大老板片刻间的态度转变,但还是各自停止了自己动作。

‘陆华’,这是在赵长天记忆中,这个女人的名字。

严格来说,赵长天对这个女人的印象虽然非常深刻,但却并没有见过她,或者说没有当面见过他。

关于这个女人的一切,赵长天都是从电视上了解到的,而且是在重生以前。

在上一次人生中,2003年的时候,北宁省出了一个全省闻名的女企业家陆华,其一手创立的蓝天乳业集团,以一种堪称迅猛的速度席卷北宁省的乳品市场。

从2003年开始,一直到他重生前,蓝天集团的总裁陆华都是在电视上会经常出现的人物。

那句‘蓝天乳业,您生活中的朋友’令赵长天记忆深刻。

倒不是他有多么喜欢这句词,而是蓝天集团狂轰乱炸的攻势实在是太密集了,带有这句词的多种版本的在很多电视台同时播出,记不住都难。

赵长天记得,到2009年底的时候,蓝天集团上市,市值达到了惊人的300亿。

到达2011年的时候,蓝天集团的资产更是猛增到五百亿,是北宁省当之无愧的龙头企业。

即使是在全国,也是民营企业中首屈一指的大企业。

虽然在那个时候,也先后涌现了出了一些非常优秀的女企业家,包括海尔、宝钢在内的掌舵人都是女性。但在赵长天看来,陆华在他心目中,仍然是当时最为优秀的商界女强人。

毕竟,陆华是在白手起家的情况下,依靠个人的强悍能力打造了一个偌大的商业集团。

正是基于此点,在上一次人生中,陆华是赵长天非常佩服的一个女性。

在这个男权为主的社会里,一个容貌恐怖的女人能依靠个人能力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这在赵长天看来,宛如奇迹一样。

在这种心理状态下,茶余饭后,他会经常关注蓝天集团的动态和陆华的情况。

那个时候,很多人包括他在内,都有一个疑问,以陆华的经济实力,完全可以到最先进的整容机构去掉她脸上的伤疤。

但是,陆华却从没有这样做。

而且,关于陆华的家人,也仿佛禁区一样,从来没有媒体报道过。

正是因为对陆华的持续关注,因此,当现实版的陆华提前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出现在赵长天面前时,他仍然非常迅速的在脑海中忆起了这个容颜恐怖、但能力超强的女人。

思绪回到眼前,陆华已经牵住了女儿的手,“小云,下次不要再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玩了,妈妈多担心你啊。”

语气中的慈爱和关心流露无疑,这很难让赵长天联相信,这个女人就是10几年后那个闻名全国的性格刚强、不苟言笑的商界女强人。

难道是自己认错人了?这是陆华的姐妹或是非常亲近的人?

怀着这种疑问,赵长天下意识的开口问道:“这位女士,你好,可以请教一下你的名字吗?”

但既然话以出口,他只能保持着脸的微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和善一些。

“先生,我不认识你,本来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不过,看你也不像是坏人,我的名字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叫陆华。”

淡淡的瞟了赵长天一眼之后,也许是赵长天的形象和态度没有让她反感,陆华还是正面回应了赵长天。

赵长天点了点头,脑海中快速的思索着如何与这个女人继续交流下去。

所谓见猎心喜,就是赵长天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

“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带着孩子回帐篷了?”

陆华边说着,就要牵着女儿的手离开。

“陆女士,我是本县县长赵长天,有一些关于灾民的事情要向你打听?”

情急之下,赵长天索性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

陆华已经抬起的脚步收了回来,怔怔的注视着赵长天,眼神中明显的流露着怀疑的神色。

不是她多疑,实在是她对面的这个年轻人从口中说出话令她感觉难以置信。

对方的年纪能有多大?

在陆华看来,最多不会超过30岁。

中国有这么年轻的县长吗?由于出身和人生经历的原因,她自问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听说过。

“陆女士,我想,我没有必要在这样的问题骗你。如果你实在有疑问,我可以把我的工作证给你看看,应该没有人会假冒县长?”

看出了陆华的疑问,赵长天耐心的解释道。

如果不是此时他求才若渴,如果不是重生前对这个女人十分佩服,以他的性格,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解释的。。

“这位女士,这是本县新任的赵长天赵县长,我是他的秘张文强,这是我的工作证件。”

张文强连忙接过了赵长天的话头,边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递了过去。

身为一个秘,他怎么能让县长放低姿态到亲自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虽然感觉自己有一些失礼,但陆华还是接过张文强的证件、打量了几眼。

没错,这种政府工作人员的证件,陆华并不陌生。

把证件还给张文强,陆华有些歉意的说道:“赵县长,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失理。”

此刻,对方的身份得到证实之后,换了一种心态再看赵长天时,陆华发现,这个男人的气质非常独特,他身明显的带着一种大家风范。

以陆华的经验判断,这是一种久居高位的人,才能逐渐在自身培养起来的气质。

只是,在对方的身份得到证实之后,她又产生了新的疑问,难道对方真的只是为了向自己打听灾民的情况?他为什么不找别人?

对于自己的容颜,陆华非常有自知之明。自从脸受到伤害以来,她知道,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基本对自己都是避而远之的。

但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仿佛就像根本没有看到自己脸的伤疤一样。

在陆华的疑惑中,赵长天说话了。

“陆女士,你家里也在这次大洪水中受灾了吗?”

“是的,如果不是家里靠近西城区,我想,赵县长此刻已经看不到我和我的女儿了。”

陆华神情有些黯然的回答道。边说着,她紧紧的搂住了自己的女儿。

“陆女士是做什么工作的?”

赵长天继续提问。。

“就我这副样子,能做什么工作?有哪个单位能用我这样的人?”

陆华有些自怨自艾的味道,“没有受灾之前,平常的时候,我摆个小摊儿,做一点小生意罢了,只能勉强维持我和女儿生活。”

赵长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这次大洪水给你造成了很大损失?”

“什么都没了,储存的那些货物根本来不及带走,只是带了一点点钱出来。如果不是政府提供的粮食,我想,我根本无法带着女儿生存下去。”

陆华的语气有一些凄苦,表情看起来也有一些伤感。

这种表现的陆华,与赵长天记忆中的那个在电视侃侃而谈、充满了自信的女人差别十分明显。

“赵县长,我想向问您,我们这些受灾的老百姓,政府打算怎么安置?眼看着,再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冬天就要来了。

如果我们这些人到那个时候还生活在帐篷里,大人们也许可以想办法克服一下,但千个孩子怎么办?”

一直在被动回答赵长天提问的陆华,首次主动提出了问题。

一边说着,陆华的目光忧虑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陆女士,你说的这个问题,正是县政府最为重视的问题。目前,政府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筹措重建所需要的资金,力争在冬季来临之前让所有灾民也包括你在内,都住进新居。”

赵长天语带肯定的说道。

陆华深深的看了赵长天一眼,“赵县长,恕我冒昧,我听说全县有万个受灾家庭,政府的压力一定很大?宁县是全省最贫困的地区,财政能支撑这么多家庭的重建工作吗?”

陆华的声音中明显的蕴涵着疑虑。

赵长天暗自在心理点了点了头,这是未来的商界女强人应该具备的洞察力。

“说实话,压力很大,但压力再大,灾民的安置问题也必须要得到解决,这是我对你、也是对所有灾民的保证。”

赵长天不再说官面套话,而是斩钉截铁的直接做出了保证。

“希望如此,如果赵县长真的完成了这项堪成壮举的工程,所有的受灾群众一定会感谢你的。”

陆华的语气中依然有一些不确定,显然,在她心中,对于赵长天的承诺并不感觉乐观。

接下来,赵长天又向陆华具体询问了一些灾民们目前的日常生活问题,诸如饮食等。

在谈话进行得比较融洽的时候,不经意间,赵长天有意把话题引到了商业,谈起了如何经营生意?

陆华的回答非常具有创新意识,而且颇有一种天马行空的感觉。即使是以赵长天超越时代的见识,也感觉非常值得借鉴。

陆华的表现令赵长天感觉十分满意,这个女人虽然在此之前只是一个摆地摊儿的小摊主,但在见识已经远超普通人,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些商场强者应该有的特质。

“陆女士,和你谈话很愉快,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就不再打扰了。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们能继续探讨一些问题,我对你在商业的认识很感兴趣。”

陆华很恭谨的双手接过那页记载着电话的纸,“谢谢你,赵县长。”

陆华语气真诚的回应道。

她没有想到,身为县长的赵长天能如此的平易近人,不但没有因为她的容颜而有所歧视,反倒是有一种颇为看重之意。

这种平等相待的态度,自从她受到伤害以来,已经很少能体会到了,更别说对方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

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就是陆华此刻的心态。

“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找我,能帮你的,我不会推辞。”

临别前,赵长天向着陆华认真的叮嘱了一句。

目送着轿车消失在视线中,陆华神色有一丝怅然。

刚才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却有了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和这个年轻的县长谈话,能让她把心理的一些想法都能说出来。

她的那些经营理念,长期以来,在和别人探讨的时候,所遭受的都是不理解、甚至是嘲讽,认为她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可今天,她从对方的表情、语气中,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认可。那不是敷衍,而是一种非常真诚的理解。

“妈妈,那位叔叔已经走了?小云很喜欢听他和妈妈说话,下次我们还能再遇到那个叔叔吗?”

女儿的声音唤回了陆华的思绪。

“小云,会遇到的。”

向是对着女儿,也向是对着自己,陆华的声音中有着一丝期待。

吩咐王猛直接把车开回自己的住处之后,赵长天靠在椅背,想着与陆华这次偶然相遇之下的见面和谈话过程。

对于陆华这个商业的天才人物,赵长天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给予重用的,但如何能够在非常自然的情况下使用这个女人?却需要仔细斟酌一番。

“文强,明天你拿这些钱买一些衣服和食品给陆华和她女儿送去。”

赵长天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200块钱向着秘递了过去。

“县长,我这里有钱。”

张文强咬了咬牙说道,没有去接赵长天手里的钱,显然,他是想要在老板面前表现一番自己的会来事儿。

虽然花自己的钱,而且还是200块之多,会令他感觉非常肉痛,但还在他所能承担的范围之内。

“文强,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赚的那点钱还要养家糊口呢。”

赵长天把钱硬是塞到了张文强手中。

张文强讪笑了几声,没有再推拒。正像赵长天说的那样,他的那点工资也就是勉强维持家里的日常开销而已。

“王猛,一会儿把我送到家之后,你把文强也送回去。”

赵长天向着司机吩咐了一句。

“好的,县长。”

王猛痛快的应道。

张文强看了看赵长天,感觉心理有一丝暖意。

几分钟之后,车子已经到了小院儿附近。

透过挡风玻璃,赵长天有些意外的发现,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正背着双手在大门前驻足。

“县长,那是人大主任张培明。”

张文强提醒了一句。

“恩”赵长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张培明这个人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却知道一些关于他的资料,王少华曾经着重介绍过他。

按照王少华的介绍:张培明算得是宁县官场中重量级的人物,曾经做过宁县县委记,在宁县的门生故旧无数。

虽然他早就到了人大工作,但他在宁县官场依然具备很大的影响力。

按照王少华的形容,张培明的性格比较高傲,在言行一向给人以我行我素的感觉。

对此,赵长天也有所同感。在自己就任县长的仪式,这个人按应该出席的,但赵长天并没有见到他。

那么,在就职仪式不给自己面子,但仅仅事隔一天之后,就“放下身段、屈尊降贵”的来自己的家里、站在门口等候,这代表着什么?

赵长天瞬间有了一种猜测,这份猜测让他心理有一些沉重,虽然一切都还需要事实做出检验,但实际,赵长天已经认定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准确的。。

否则,无论从其它的任何角度分析,他也实在想不出张培明这种人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找自己的原因。

基于这种认识,赵长天确定了对待对方的态度。

距离门口还有几米远的时候,让王猛把车子停下,赵长天交代了一句之后,打开车门、走下车,向着张培明走去。

他身后,王猛启动车子载着张文强离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赵长天一直没有主动开口打招呼。

距离达到二、三米的时候,张培明先说话了。

“赵县长,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张培明干巴巴的打着招呼。语气显得很生硬,表情也十分刻板。显然,对于他目前正在做的事情,十分的不适应。

“谈不有为,阁下是哪位?很眼生啊。”

赵长天一副完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样子,语气显得十分随便。

张培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对方的态度出乎了他的预料。

如果说对方是一个人回来的,说不认识他还情有可原,但他分明看到对方刚刚乘坐的县长专车里还有另外两个人。

对那两个人,他都有一些印象。根据他的了解,那应该是赵长天任之后任命的秘和司机。

那两个人都在县政府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可能不认识他,也不可能没有告诉赵长天自己的身份。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装着不认识自己的样子,明显的是一种有意为之,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和怠慢。

如果放到平时,他可能会马转头就走,但想着今天自己来的目的,他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

“鄙人姓张,在人大工作。”

“不知道阁下在人大担任什么职务?”

赵长天继续装傻。。

“主任。”

张培明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了这两个字。

“哎啊,是张主任啊,真是失礼。不知道张主任大架光临,有什么事情?”

赵长天皮笑肉不笑的适当的表现出了自己惊讶,言语中丝毫没有请对方进家里谈话的意思。

张培明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多年以来,类似这样的无礼对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张培明的表情,赵长天尽收眼底。

但他心中丝毫没有与对方虚意委蛇的意思。

在昨天和李黄河交流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与包括张培明在内的一些宁县干部基本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而他也完全没有和这些人妥协的想法。

“赵县长,鄙人有一个朋,打算约赵县长见个面,大家一起吃个饭交流交流,不知道赵县长能否看在我的面子,给我那个朋一个机会?”

张培明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完全一致。

赵长天摇了摇头,还是追问了一句:“不知道张主任的朋是哪一位?能够劳动张主任的大架亲自过来。”

“姓马,是我们宁县最大的一个企业家。在鄙人看来,能够与马老板这样的人物认识,对赵县长日后开展工作,应该是大有裨益的。不知道赵县长明天晚能否赏光?”

张培明忍着怒火、尽可能的游说着。

“对不起,张主任,我明天晚已经有约了。”

看到张培明还要说话的样子,赵长天补充了一句:“未来的几天,我恐怕都很难抽出时间来,要辜负张主任和贵的好意了。”

“赵县长,你不能再考虑考虑?依鄙人看来,你出来乍到,多个朋多条路。如果这次能给鄙人一个面子,以后,鄙人自然会投桃报李。

可能赵县长还不清楚,鄙人在宁县还多少的有那么一点影响力。

以赵县长的能力再加鄙人的,在宁县干出一番成绩来,相信是大有可能的。”

张培明做着最后的努力。

“张主任,如果能得到您这种德高望重的前辈的,对我来说,自然是好事,还是大好事,肯定会让我的工作轻松很多。

但是,我希望这种,能够建立在不需要在下接受一些无法接受的附加条件的基础。

如果张主任能够慎重考虑在下的建议,我想,对你我来说,应该都是一桩美事。”

赵长天郑重的说道。

这些话,基本算是语出肺腑。

这也算是赵长天虽然明知事不可为,但还抱着最后一丝微薄的希望、做着最后的努力。

无论如何,多一个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多一个盟比多一个对手要强得多。

但显然,他的努力是徒劳的,他的善意也完全是对牛弹琴。

张培明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阴沉,脸勉强挤出来的那一丝柔和表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县长,我对你的态度很失望。既然如此,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你好自为之。”

语气冰冷的丢下这句话,张培明掉头就走。

“张主任,你一路走好,年纪大了、要注意多保重身体。”

赵长天冲着张培明的背影,针锋相对的送出了最后一句话。

看不到张培明的表情,但赵长天感觉到对方的脚步有些紊乱。

随着张培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赵长天的脸色阴沉下来。

虽然早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他没有想到,消息居然泄露得如此之快。

到目前为止,真正知道他要展开针对马老五行动的,只有公安局长李黄河和清平镇派出所所长王豪。

在他看来,这两个人直接泄密的可能性不大。

王豪那边,按照自己的要求,是单独展开行动、搜集一些证据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对王豪这种做了二十年警务工作的老警察来说,不太可能暴露。

那么,问题很可能就出在李黄河身。

在李黄河本人背叛的可能性很小的情况下,那就意味着,他的手下,他信赖的心腹中出现了背叛者。

心中基本有了答案之后,赵长天没有耽搁时间。推开大门,大步走进了小院儿。

“县长,回来了,饭菜都做好了。”

张月站在屋门口,眼角含笑的向着赵长天说道,王柔站在她的身后,有些不甘的看着张月首先抢了风头。

如今的这两个女孩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形成了一种竞争关系,都想让自己在赵长天面前表现得更好一些。

对于两个女孩子的暗战,赵长天还没有发现,他的心思暂时还无暇顾及这种小姑娘的微妙心思。

不过,相信即使他知道了,应该也是乐观其成的。

“张月,王柔,等一会儿在吃饭,我先打个电话。”

冲着两个女孩子点了点头,赵长天几个大步进了自己的房间。

从包里拿出电话本,赵长天找到了李黄河的传呼号码。

拨打完传呼之后,赵长天坐在椅子,等着李黄河回话。

看来,应该抓紧给李黄河配一部大哥大了。否则,有事情的时候,联系起来还真是有些不方便。还有自己的移动电话,也要抓紧配宁县的本地号码了。

在赵长天思绪中,电话响了。

接通之后,电话那头传来的正是李黄河的声音。

李黄河对赵长天这个时候找他,有一些疑惑。

下午的时候,他们已经通了两次电话,最近的一次就是在一个多小时以前。

务必要保证,实施抓捕行动的具体时间不能泄露出去。

我再次叮嘱你,在抓捕之前,具体计划只能由你一个人掌握。

而且,你要马上安排可靠人手,时刻监视马老五的动向,不能让他提前逃跑。

你可以给监视人员下达命令,如果发现马老五有潜逃的迹象,要第一时间汇报,或是就地展开抓捕行动。

考虑到马老五的危险性,你可以为监视人员配枪。

为了保证监视人员自身的安全,在危险时刻,允许开枪自卫。”

不等李黄河发问,赵长天语气严肃的说明了情况、并下达了指示。

在下达指示的后面两句话中,赵长天的声音中已经流露出了丝丝寒意。

“老板,我明白了。一定严格执行你的指示。”

李黄河先是语气坚定的做了保证,随即有些歉意的说道:“老板,对不起,我的工作没安排好,没想到在已经十分谨慎的情况下,还是走漏了消息。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背叛者是谁,我会马上把那个瘪犊子控制起来,并保证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李黄河真挚的做着检讨。

听得出来,他的确很窝火。被自己信任的嫡系手下背叛,还是在这样的大事件上,令李黄河心理很难接受。

“老李,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也无须自责。马老五横行宁县这么多年,公安局内部不知道已经被他渗透了多少人呢。

我建议你,在今天晚上对所有要参与行动的人员分别进行谈话,打消他们的顾虑、把他们可能会存在的一些危险念头消除在萌芽状态中。

你告诉他们,只要把马老五交给他们的好处拿出来充公,可以既往不咎。”

赵长天安慰了李黄河几句,随即继续说道:“我相信,即使走漏了消息,以马老五的嚣张个性和自信心理,直接潜逃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个人,在宁县称王称霸惯了,脑子里一定是自以为在宁县就没有他马老五摆不平的事情。

只是,你要做好在抓捕时遭遇暴力抵抗的困难准备,我估计马老五及其党羽很可能不会束手就缚,要考虑到他的团伙里应该是不少枪支的。”

“老板,我知道了。不过,请你放心,要是真动起手、拼起枪火来,马老五那帮子人差远了。”

李黄河的语气中满含自信。

“好,我相信你。

不过,既然消息提前被泄露了出去,为了防止计划出现更多的变数。我决定,行动计划提前,现在你听仔细了,我告诉你具体行动时间,时间是后天凌晨五点。”

赵长天的声音中蕴涵着一丝凌厉的杀罚之气。

原本,按照计划,行动时间是定在了大后天,也就是9月25日凌晨的。但人大主任张培明的出现,让赵长天不得不临时变更了计划。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闭上眼睛又仔细思考了片刻,才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和张月、王柔共进晚餐。

晚餐过后,和两个女孩子聊了一会儿天,调剂了一下紧张的身心。

接下来,赵长天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点上一支烟,思考着有工作有关的事情。关于未来几天的工作,在脑海中,不断的做着推演。

可以说,能否在宁县打开局面?

未来几天的一些计划是否能成功,将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抓捕马老五,以及清平镇煤矿的清理整顿工作,无疑是当前最为重要的两项工作

他必须要尽可能的考虑到每一个细节,尽可能的防止事情出现额外变数。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赵长天才在思考中沉沉睡去。

9月23日,吃完早饭,赵长天走出家门,向着县政府走去。。

今天,他的工作时间,大部分仍然以接见各个部门的领导为主,与之谈话、并观察这些人的能力,从而在自己心中形成一种印象。

到达办公室之后,赵长天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当中。

秘书张文强秉承赵长天的指示,去给陆华母女送食品和衣物。

临近中午的时候,赵长天接待了上午计划接见的最后一个局级领导,城建局局长郭元。

在接见郭元之前,赵长天通过档案资料,对这个人已经有了一些简单了解。

郭元现年41岁,在城建局局长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三年。

由于城建局这个部门,对赵长天下一步的某些计划非常重要。因此,赵长天特意为郭元留出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但是,在见到郭元本人之后,赵长天和他只交流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与这个人的的谈话。

这是一个很平庸的人,在官员中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草包,赵长天给郭元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在接近十分钟的谈话中,赵长天在这个人的身上,只发现了一个优点,那就是溜须拍马的能力很强。

在涉及到他的本职工作上,这个人甚至不了解城市建设的重要性,对于城市规划,更是一点思路也没有。

哪怕他能照本宣科的说出一些理论性的东西,赵长天也不会对他感觉非常失望。可在这个人的口中,对城市建设的理解,与普通的老百姓没什么区别,根本就没有一点大局观。

因此,赵长天放弃了原本打算要和他交流一番关于东城区重建的想法。

在结束谈话的时候,赵长天已经在心理上给郭元判了死刑,城建局局长的位置必须要调整。

打发走郭元之后,在稍有些郁闷的心情中,赵长天给李黄河打了电话。

李黄河的汇报给了赵长电脑访问}天一些欣慰,在关于马老五的犯罪证据收集上,进展非常顺利。

通过秘密走访,已经有一些受到马老五伤害的老百姓,答应在马老五被抓捕之后,出庭作证。

王豪那边也进展顺利,关于一些私自开采小煤窑的矿主的资料收集工作已经完成大半,预计在今天晚上之前,就能完成这项工作。

而且,遵照赵长天的部署,王豪与那个女儿被马老五糟蹋了的副镇长刘标取得了联系。

刘标已经明确表态会指认马老五,并配合县里对小煤窑的清理整顿工作。

王豪的工作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就是因为有了刘标的协助。

结束与李黄河的通话之后,赵长天又处理了几份公文。

中午12点的时候,赵长天离开办公室,打算回家里吃午饭、顺便小憩片刻。

县政府大院里,依然聚集着很多的受灾老百姓,在等待食堂供应午餐。

但人数已经比前两天少了很多。

按照赵长天的指示,周小林采用了现金奖励、以及分化瓦解的方式让老百姓离开这里、返回灾民安置点。

据周小林分析,按照这样的态势,估计再有几天,在群体效应下,大院儿内外的灾民们将会逐一离开。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阳光普照,万里无云,走出县政府的赵长天有些惬意的享受着秋天的凉爽。

街道上人来人往,赵长天一边悠闲的向家里走着,一边打量着行色不一的人们。

从大多数人的穿着上,可以看得出来,这座城市的老百姓在时尚上明显落后于经济发达的城市。

从很多人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老百姓们对于自己的生活并不满意。

在一路的观察中,赵长天沿着街道走到了小院儿附近。

忽然,他的目光凝住了。

在院外的街道上,距离他大约十几米远的地方,停着两辆轿车,一辆奔驰、一辆奥迪,车旁站着四个男人。

两个中年人,两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

四个人当中,有三个人稍稍靠后,拱卫着一个戴着墨镜的、身材魁梧的中年人。

明显的,在这四个人当中,当以这个戴着墨镜的中年人为首。

赵长天脚步稍稍的停顿了一下,继续向着大门走去。

对于这四个人的身份,他心理多少有了一些答案,但还需要证实。

“阁下是赵县长吗?”

距离四个人还有五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戴墨镜的男子开口说话了。

赵长天点了点头,回应了对方。

又语气平淡的问道:“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在下姓马,马德强,来自清平镇。”

中年男子报出了自己的来历,与赵长天猜想的一致。

“现在正是午饭的时间,在下打算请赵县长共进午餐,不知道赵县长能不能给在下这个薄面?”

中年男子马老五摘下了墨镜,一脸笑容、语气有些恭谨的说道。

“多谢阁下的好意,不过,很抱歉,我中午还有工作要处理,恐怕没有这个时间,”

赵长天边说着,改变了行进方向,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的继续向前走着。明显的,他想要绕过对方。

“赵县长,在下很有诚意,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马老五的语气稍稍的强硬了一些,但满是横肉的脸上依然挂着一丝勉强挤出来的微笑。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阁下自便吧,不要在这里耽搁你宝贵的时间了。”

回应马老五的,是赵长天也逐渐强硬起来的声音。

马老五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语气变得生硬起来,眼睛也眯了起来,紧紧的盯着赵长天。

赵长天斜瞟了马老五一眼,“马先生,你我选择朋友的标准不同。在我看来,我们不适合做朋友。”

说完之后,赵长天不再理会目光阴寒的马老五,径直从他们身边经过。

“什么玩意儿,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一个有些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

赵长天前行的脚步瞬间停住,目光冰冷的转身向着发出声音的人望去。

马老五身旁的一个年轻人正有些挑衅的望着赵长天。

“小九,你闭嘴,怎么能这么跟赵县长说话?赶紧向赵县长道歉。”

马老五沉着脸向身旁的年轻人呵斥了一句。但与此同时,他的嘴角却微微翘起。

的。”

赵长天嘴里恶狠狠的说了一句,紧接着,一句场面话都没交代,在电光火石间,他的身体瞬间与那个年轻人拉近距离,一个大巴掌跟着扇了过去。

在惨叫声响起的同时,赵长天的身体已经移回了原来的位置,转过身体之后,大步离开。

在他身后,在马老五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个年轻人的身体仿佛陀螺一样转了两个圈,一只牙齿混合着血沫子脱口而出。

另一个年轻人及时的扶了一把,身体才免于摔倒在地。

“五哥,这王八蛋下手真狠,现在怎么办?”

瞬间的震惊之后,看着赵长天已经走到院门前的身影,马老五身旁的那个中年人低声问道。

“五叔,要不要干了这东西?太他妈嚣张了。”

另一个年轻人把手伸到了腰间,双目闪着寒光、咬牙切齿的说道。。

“走,先离开这里再商议。”

马老五向着赵长天的身影狠狠的瞪了一眼。

他虽然心有不甘,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向一个县长动手。如果他那么做了,他清楚,自己恐怕就真的只有亡命天涯一条路了。

赵长天的身体一直保持着高度戒备的状态,他随时做好了马老五等人出手的准备。

如果对方真的敢在这个时候对他出手,那他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这几个人拿下。

对于自己的身手,赵长天有着充分的信心。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对方会失去理智动用枪火,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情况,赵长天也只能尽力把自己的速度提到最快,发动雷霆攻击,同时把自己的安全寄托于一些运气。

但好在,直到他推开铁门,走进院内,把大门关上,对方几个人也没有动手,在心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也有一些淡淡的失望。

赵长天意味的发现,张月、王柔两个女孩子在门关上之后,正怯生生的站在门后,两个女孩子面色都有一些潮红,显得有一些激动。

由于精神高度紧张,在他刚推开门的时候,居然没有留意到门后面还躲着她们两个。

如果这是敌人,那么自己能否躲过对方的攻击?

看来自己是太平的日子过久了,在警觉性上已经下降了很多。

没等赵长天发问,张月已经迫不及待的先开口说话了,“县长,你真厉害,刚才那一巴掌把那个马老五的狗腿子的大牙都打掉了。看着,真让人感觉解气。”

将心中的激动稍稍缓解了一下,一边向着厨房走去,张月解释了她和王柔之所以躲在门内、透过门缝观察外边的原因。

不时的,王柔也会插言补充。

等到两个女孩子解释完毕,赵长天已经坐到了饭桌前。

原来,在一个小时之前,两个女孩子去菜市场买完菜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马老五等人等在那里的场景。。

王柔在十几岁的时候,曾经见过马老五,因此,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样子。

但女大十八变,王柔比起十年前在容貌上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此,马老五并没有认出王柔来。

在心惊胆颤之余,王柔装做不认识马老五的样子,拉着张月急冲冲的进了院内。

回到厨房之后,她才向有些迷惑的张月解释了原因。

两个女孩子一边做着菜,一边有些心慌的分析着马老五出现在院外的原因。

最终,得出了结论,马老五是冲着县长来的。

在做好了饭菜之后,两个人看着快到了赵长天回来的时间,在心理担忧的情况下,就出了厨房,躲在了大门后面,透过门缝观望着外面的动静。

听完了两个女孩子的讲述,赵长天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感谢你们的关心。”

接着,又说道:“你们两个忘了做一件事情,就是应该在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或是传呼,让我及时知道这个情况。我办公室的电话和传呼号,你们都是知道的。”

虽然点出了她们错误的地方,但赵长天的语气中并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

他清楚,两个女孩子都没见过多少世面、也没有多少生活阅历,在骤然面临紧张局面的时候,不能做出及时、准确的应对,也是情有可原的。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女孩子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她们的脸上都有一些不安和忐忑。

虽然赵天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她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

“没什么,只要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就可以了。而且,当你们自身遭遇到类似的情况时,也要想着及时和我联系,以便我能够帮助你们。”

赵长天温和的说道。

看书就最快以他的性格,对于漂亮的女孩子是很少疾言厉色的。

如果今天的事情是发生在张文强或是王猛身上,那他就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态度,一顿批评是少不了的,甚至,他们为此事失去他们的工作都是大有可能的。

接下来,两个女孩子将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子。

一边吃着午饭,两个女孩子还在兴奋的讲述着赵长天那一巴掌的风采。

当午饭进行到中途,赵长天刚刚吃了一碗米饭的时候,他屋内的电话忽然响了。

直觉中,赵长天感觉应该是李黄河打来的。在宁县知道这个号码的人没有几个,能在中午休息时间打扰他的,估计应该只有正在执行重要任务的李黄河。

也许,事情有了什么新的变化?

在这种心态中,赵长天放下手中的筷子,大步进了屋内。

拿起电话之后,结果却出乎了他的预料,对面传过来的是张秀芳那熟悉的声音。

“是长天吗?”

张秀芳的声音有一些急促,这与她一惯的冷静风格有一些不符。

赵长天心理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但还是迅速的回应道:“秀芳是我。”

“我现在是在县医院给你打的电话。胡利出事了,在半个小时前,他离开县政府去吃午饭。就在附近的街道上遭遇袭击,行凶者在打完人之后逃离了现场。胡利的伤势很严重,被送到县医院之后,医生已经表示他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张秀芳几乎是带着哭腔。

瞬间,赵长天感觉自己脑袋嗡的一声,用力的甩了甩头,才多少的恢复了一些神志。

“秀芳,我马上赶过去,你指示医生必须要全力以赴的抢救。通知胡利的家人马上赶到医院。”

赵长天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感觉自己心理堵的厉害,鼻子有些发酸。

“老胡,千万不能出事啊,一定要顶住。”

一边大步的向着外面走去,赵长天在心理默默的祈祷着。

简单的向两个女孩子交代了两句,赵长天在她们疑惑的注视中,小跑着离开了院子。

两个女孩子面面相觑,他们被赵长天有些悲愤的表情吓到了。

离开院子之后,赵长天全速向着县政府跑去,完全没有顾忌路人诧异的目光。

如果胡利真的无法度过这次劫数,赵长天要力争在他生前见他最后一面。

到达县政府停车场之后,没有丝毫耽搁,上车之后,赵长天发动引擎驾驶车子离开了政府大院儿。

出了宁县县城之后,他几乎发挥了车子所能达到的最大时速,风驰电掣般的向着昌县驶去。

一边把着方向盘,赵长天在心理不断的祈祷着。

重生以来,这是他第二次产生这种巨大悲痛的感觉,上一次,是因为自己的侄子。

在赵长天的心目中,胡利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自己的亲人。

几年以来,自从自己走上仕途,胡利就一直追随着自己。无论自己是处在什么艰难的情况下,他始终不离不弃,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忠诚。

自己在仕途上每前进一步,几乎都有着胡利所做出的重要贡献。如果没有胡利,赵长天都不知道自己能否达到如今的位置。

如果说,在仕途上只选择一个他最信任的人,毫无疑问的当属胡利无疑。

“老胡,一定要顶住。”

赵长天几乎是在心理呐喊着为胡利祈祷。

李黄河召集各个行动小组的组长确认了抓捕目标的位置后,与各个组长核对了手表上显示的时间。

此刻是四点零八分,按照计划,各个小组就位之后,将在四点二十八分同时展开行动。

在出发之前,李黄河和赵长天发生了一点争执。

依照李黄河的意思,赵长天只要在镇外等候消息就可以了。毕竟,这次行动的目标非常危险,很有可能会动用枪械。

如果赵长天也一起随行,他的安全无法得到完全的保障。

赵长天态度坚定的拒绝了李黄河的好意,表示一定要参与抓捕行动,才会放心。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赵长天非要逞英雄。而是一种莫名的情绪在驱使他这样做,他想要亲自看着上一次人生中的道上同行落网。而且,久未经历过刺激场面的他,也想感受一回久违的刺激。

况且,他并不认为抓捕一个马老五就能真正遇到什么危险。

对于赵长天的坚持,李黄河虽然感觉有些无奈,但也只能遵从。

只是,为了确保赵长天的安全,他坚持在冲进别墅抓人的时候,赵长天必须要待在别墅外面。

而且,李黄河还特意指示王豪随身保护赵长天。

对此,赵长天表示同意。

李黄河一声令下,队伍乘着夜色开始向镇内进发。

王豪在前面负责引路,四十几个人在月光的照射下,飞快的向着各个目标行进。

随着队伍的不断前行,一个又一个小组脱离了队伍,潜伏在各个抓捕目标住处附近,只等着时间一到,同时展开抓捕行动。

相比于抓捕马老五时的难度,这些小组要轻松很多,只要不发生太大的意外,成功完成任务是不成问题的。

李黄河所率领的小组是人数最多的一个组,包括他和两个侦察员在内,一共八个人,如果算上赵长天和王豪,就是十个人。

由于马老五的别墅位于清平镇的最西边,因此,这一组人马是最后就位的。

到达别墅大院儿外十几米远的时候,随着李黄河的手势,所有人停了下来。

马老五的住所呈现在众人眼前,包括院落在内的别墅区占地能有近千平米。

别墅高两层,跨度能有接近二十米的样子。此时,别墅的所有房间都关着灯。

围墙接近两米高,上面围着铁丝网,在月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大铁门高达三米以上,顶端遍布着铁蒺藜。

赵长天看了看表,时间走到了四点十八分,距离行动开始还有十分钟。

按照事先的计划,一个组员从队伍中走了出来,轻手轻脚的向着围墙走去,靠近围墙的时候,这个组员将几个下了药的肉包子向着院儿内扔了进去。

紧接着,这个组员耳朵贴着墙壁仔细的倾听着。

片刻后,他摆了摆手,示意马老五豢养的两条狼狗已经被解决。

一行人迅速向着围墙接近。

到达围墙下之后,一个组员拿着大铁钳在另外两名组员的协助下,攀上了墙头。

墙头的铁丝网很快被剪开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那名组员顺着墙面进到了院子里,落地时只发出了很小的一个声音。

片刻之后,大门被他从里面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人多宽的通道。。

赵长天看了看表,此时,距离四点二十八分还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一行人提着脚尖沿着门间的通道进入院儿内。

首先映入赵长天眼帘的是两条嘴角泛着白沫、倒在地上的两条大狼狗。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潜到了别墅门前,静待抓捕时间的到来。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走过,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李黄河注意到,赵长天的表情看起来非常镇定,仿佛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只是要到邻居家做客那么简单。

这种心理素质,李黄河自愧不如。

终于,四点二十八分到了。

李黄河一挥手,两个膀大腰圆、肩上抗着铁桩的组员,倒退几步,同时发力,用力的将铁桩撞向了别墅大门。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别墅大门应声而开,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个组员退后了几步。完成了使命的的铁桩也被丢弃在地上。

李黄河一挥手,小组成员手里拿着枪跟着他冲进别墅内。

赵长天和王豪则是站在原地未动。

片刻间,别墅内已经嘈杂声一片,有孩子的哭声,有女人的尖叫声,有成年男子的惨叫声。

从别墅内的惨叫声判断,小组成员应该与马老五及其手下的保镖短兵相接。

王豪拿着手枪,身体挡在赵长天面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王豪很清楚,自己在如今的年纪能否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得到梦寐以求的升迁,完全取决于身后那个年轻的县长的一言之间。

因此,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在这种好机会面前,要尽可能的表现自己、给对方留下好的印象。

忽然,别墅内响起了一声枪响,紧跟着就是第二声。

王豪感觉自己的大腿有些打颤,从警二十年来,这种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赵长天的心也提了起来,他担心的不是马老五的死活,而是担心参与行动的小组成员有所伤亡。

根据行动前的部署,如果在对方没有开枪之前,小组成员是不会开枪的。

第一声枪响估计是马老五或其保镖开的枪,第二声枪响,应该是小组成员进行的还击。

好在,两声枪响之后,没有响起第三声。

赵长天轻舒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发生密集的枪战。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情况手机最~快,人员伤亡的可能性就会大增。

几分钟之后,别墅内的灯都亮了起来。

李黄河从别墅内大步走了出来,“报告,别墅内包括马老五在内的所有人员已经被完全控制。”

听的出来,李黄河的声音很兴奋。

“老李,参与行动的人员有没有损伤?”

赵长天在欣喜的同时,追问了一句。

“没有任何人员伤亡,马老五开了一枪,但没有击中队员。发现形势危险,我开枪射中了马老五的胳膊。”

李黄河简练的汇报道。

“好样的,老李,干得漂亮。”

赵长天不吝赞美之词的夸赞道。

听到赵长天的表扬,李黄河感觉全身上下轻飘飘的,只感觉刚才受到的那些惊吓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王豪有些羡慕的望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恨不得刚刚那个向县长汇报的人是自己。

“老板,你可能想象不到,马老五的房间里有三个女人,同时和他睡在一张大床上。这狗东西倒是挺会享受的。”

李黄河有些忿忿的说道。

“老李,他的享受也就到今天为止了。我们进去看看,我要看看马老五此时的表情。”

赵长天边说着,各扔给李黄河、王豪一支烟。

王豪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烟,连忙掏出打火机,给赵长天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把烟点上。

最后,才把自己的也点上,美美的吸了一口。他感觉,领导给的烟就是好抽,抽起来特有感觉。

在李黄河和王豪的陪同下,赵长天向着别墅大门走去。

“老板,在马老五及其保镖的房间内发现了不少枪支和子弹,幸亏我们行动迅速,他的保镖们来不及拿枪,否则麻烦就大了。”

李黄河有些后怕的说道。

“我最担心的也是发生那种情况,好在,行动很顺利。”

赵长天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句。

谈话间,几个人走到了别墅门口,还没等走进一楼大厅,就听到一个有些气急败坏的喝骂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李黄河,你个,敢对老子下手,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进入大厅之后,赵长天发现,大厅中央,包括马老五在内的接近二十人蹲在地上,有老人、小孩子,妇女,成年男子。

七个举着手枪的组员分散在这些人四周。

赵长天注意到,马老五只穿着一身浅色的睡衣,右胳膊的小臂处虽然用一条毛巾缠着,仍然向外渗着血。

刚才听到的骂骂咧咧的声音,正是马老五。

“老李,让他消停消停,什么玩意,都这副熊德行了,还逞什么威风。”

赵长天不肖一顾的说道。

心理正有一些恼火的李黄河,听到赵长天的指示,哪里还会对马老五客气,两个大步冲到马老五身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马老五蹲着的身体,直接被掀翻在地,一口血水从嘴里喷了出去。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当即被吓得哇哇大哭。

几个穿着睡衣、正瑟瑟发抖的女人尖叫着捂住了脸。

马老五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再出声,只是眼神无比怨毒的望着李黄河和赵长天。

对此,赵长天抱以一声冷笑。

在他上一次人生中,这种眼神见得实在太多了,早就已经有了免疫力。

“老李,执行后续计划吧,把这些人都带到县里,先关起来。”

赵长天下达了指示。

说完之后,赵长天转身打算离开别墅。

“这位领导,不要关我,求求你,不要关我。”

蹲在地上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忽然带着哭腔、大声哀求道。

赵长天打量了一眼那个妇女,发现这个女人虽然人近中年,但姿色还可以,颇有一种惹人怜惜的风韵,裸露在外的肌肤看起来很白皙。

“这个女人和马老五睡在一张床上。”

李黄河低声解释道。

赵长天点了点头,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为了保证马老五的财产不被转移,和马老五有瓜葛的女人,是必须要被控制起来的。

“领导,不要关我,求求你了。我的两个孩子都在读大学,还等着我给他们寄生活费呢,我要是被关进去了,我的孩子们怎么办啊?他们以后在大学里都会抬不起头来做人的。”

女人一边宛如杜鹃泣血似的说着,一边不停的磕头,额头在顷刻间红肿一片。

赵长天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老李,让她一个人到外边来。”

在别墅外,赵长天注视着满脸泪水的妇女,问道:“你为什么要和马老五在一起?”

虽然心理已经基本有了答案,但赵长天还是想确认一下。

“我是东山县人,孩子的父亲十几年前就过世了。那个时候,我一个人要抚养两个孩子,靠着亲戚的救济,靠着家里的那些树、地的收成,还能勉强维持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

可是,当孩子们逐渐长大,上了高中之后,我东拼西凑的才勉强的负担了孩子们的学习费用。

两个孩子的学习都很优秀,前年和去年陆续考上了大学。

我把家里的所有亲戚都借到了,才勉强供两个孩子上了大学。”

女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述说着自己的往事。

赵长天能感觉得到,女人并没有说谎。一种油然而生的同情促使他没有打断女人的讲述,耐心的倾听着。

“上了大学之后,两个孩子虽然知道家里困难、非常节俭,但每年的费用加起来也需要几千块。

我家里每年只有不到五百块钱的收入,根本没有能力负担两个孩子的学习费用。

当亲戚家里也借不到钱之后,我绝望了。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一辈子生活在农村,大字也不认识几个。

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辍学,他们离开贫穷落后农村的唯一出路就是读完大学,才能有机会留在城里工作,成为受人尊敬的人。

可靠着家里是肯定没有任何办法了,我只能另寻其它的赚钱出路。”

说到这里,女人的表情更加悲戚。

“在一个同乡的介绍下,我到了锦市打工,在一家饭店当服务员。每个月能赚到一百块钱。

我一分钱也舍不得花,都给两个孩子寄去了,可还是不够。

有一次,我女儿给我来信说,她的学费如果再不交,就会被学校开除。

我慌了,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不能让我的孩子和我的人生是一样的命运。

我去卖了几次血,才勉强凑够了女儿的学费,让我的女儿可以继续在大学里学习下去。

刚解决完女儿的学费问题,我儿子那里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我再去卖血时,人家怕闹出人命来,已经不敢买了。

我又一次陷入了绝望,我身上,除了血还能换点钱,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了。

我工作的饭店同事知道我的情况后,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让我学着一些女人,去公路上拦那些过往的车辆,那些开车的都是有钱人,只要和那些司机睡上一觉,每次就能赚几十块。

我犹豫、挣扎过,但想着儿子就要被学校开除了,我把心一横,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厚着脸皮按照同事说的办法去做了。

就这样,我成了一个妓女,还是最下贱的那种。

只要给我钱,无论多么恶心的男人,我都会陪他睡觉。”

说到这里,女人已经停止了流泪,眼神中只有一种令赵长天感觉惊悸的执念。

“两个月前,我在拦车的时候,遇到了马老五。

在陪他睡了之后,也许是感觉我对了他的胃口,马老五让我跟他回家,答应每个月给我五百块钱。

想着每个月都能有这些稳定的收入,可以供我的孩子一直读完大学。于是,我同意了,跟着马老五到了这里。”

女人的讲述,到这里告一段落。

在女人的述说过程中,赵长天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一直压抑着。

他知道,这个女人没有说谎,没有人可以把谎说到这种程度。她的眼神和语气欺骗不了自己。

赵长天搞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感受,有同情、怜悯、动容,或是其它的什么感受,但却惟独没有鄙视、厌恶。

为了她的孩子,这个女人做到了她所能做到的一起。

这个世界,还究竟有多少个这样的母亲?

这个世界,还究竟有多少这样另人感觉悲伤、无奈的故事?

这个世界,还究竟有多少这样的不幸?

深吸了一口气,赵长天注视着女人,轻声说道:“等天亮的时候,你跟着车一起回县城吧。这些钱你拿着,应该足够你的儿女读完大学了,以后不要再做那些事情了,做一个坚强的母亲吧。”

一边说着,赵长天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向女人递了过去。

盯着那厚厚的一沓钱,女人的神色剧烈的变幻着,嘴唇抿得紧紧的,她的手哆嗦着,但却并没有伸出去拿。

“为了你的孩子,拿着吧。”

赵长天稍稍加重了语气。

这句话打破了女人的防线,她终于伸出了手,颤抖着接过了那些钱。

随后,她猛的跪下,就要向赵长天磕头。

赵长天及时的伸出手,扶住了女人,把她搀了起来。

女人仔细的凝望着赵长天,仿佛要把他的样子烙印在心底。

至始至终,女人也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语。

只是,她的眼中已经不再流泪。

赵长天一向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路上遇到乞丐的时候,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他一般是不会给予施舍的。

甚至,有时候,看到一些年轻力壮的男人乞讨,他还会嘲讽几句。

今天,他之所以会这样对待这个女人,具体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但肯定不是为了女人的那两个正在读大学的儿女。

在他看来,既然已经上了大学,至少已经超过十八岁,具备了基本的求生能力,这样的人被饿死也是活该。

至于所谓的大学费用,难道不会通过半工半读的方式自己解决吗?明知道自己的母亲根本没有供他们读书的能力,还要腆着脸皮向母亲要钱,这样的子女不但不孝,而且令人憎恶。

扪心自问,如果换成是自己,赵长天宁愿不读大学,也不会给自己的亲人施加无法承担的责任。

也许,他是被那种堪称伟大的母爱感动了,才会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出手相助。虽然他不赞成女人的行为,但内心的确受到了震撼。

发生在赵长天和女人之间的故事,只有短短的片刻,等到李黄河和手下押着马家人走出别墅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

此刻,天际已经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天就要亮了。

接下来,按照事先的计划,一行人向着镇政府走去。

到达镇中央小广场的时候,其它的小队各自押解着抓捕到的马老五团伙成员等候在那里。

经过统计,所有事先计划要转捕的目标只有一条漏网之鱼,那个人是马老五手底下一个颇受器重的人物。

根据其家人的交代,昨天晚上,他前往县城了,不知道具体去干什么了。

可以说,这次凌晨的突击行动,虽然微有瑕疵,但基本上算是取得了圆满的结果。

在马老五及其团伙大部分成员落网的情况下,他的一个手下翻不起什么太大浪花来。

按照计划,等到去镇口开车的人员把车子开到小广场后,李黄河会带领大部分手下押着一众嫌犯返回宁县、抓紧时间进行审讯工作。

赵长天则是留在清平镇,进行后续的清理整顿工作。为了确保安全,李黄河留下了六名精锐的手下供赵长天调遣。

赵长天注意到,听到喧哗声走出家门的镇上居民,聚集得越来越多。

人们看着戴上手铐,被公安用枪指着的马老五及其手下帮凶,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人们眉飞色舞的小声的议论着。

赵长天有意识的向着看热闹的人群靠近了一些距离,他想听听民间的反应。

“老天开眼,这帮祸害终于被抓了,要是都被枪毙了,那才大快人心呢。”

一个老人小声的向旁边的人嘀咕着。

“老牛头,小点声儿,这帮王八羔子要是被放出来,会找你麻烦的。”

另一个人小声劝慰道。

“我都大半截子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怕什么报复?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着这帮子祸害人的畜生被关进大牢。哪怕这帮犊子玩意被关一天,我也高兴。”

“真希望,政府能把这帮狗操的玩意关一辈子。”

又一个声音插话道。

听到这些对话,赵长天点了点头,他有一种民心可用的感觉。

想了想,赵长天做出了一个临时决定,他低声向王豪吩咐了几句,王豪领命而去。 片刻后,王豪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器小跑着返了回来。

赵长天接过扩音器,在众多视线的注视下,登上了广场中央的一块大青石上。

对着扩音器,赵长天目光环顾着在四周围观的老百姓,大声说道:“乡亲们,我是本县新上任的县长赵长天,今天凌晨,我和公安局的同志,一起来到清平镇。对罪大恶极的马老五及其团伙成员实施了抓捕行动。

大家看到了,这次行动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说到这里,赵长天用手指着带着手铐的马老五等人。

“我希望受到过他们欺压、伤害的人能站出来指正他们,我在此向大家做出承诺,有怨必伸。大家不需要有什么顾虑,仅仅依靠目前以有的证据,这些人中最少的也会被关个十几年。

因此,大家完全不必担心他们事后的报复。”

随着赵长天讲话的进行,镇里聚集的群众越来越多,有的只穿着衬衣,明显的是刚从床上趴起来,来不及穿外衣就走出了家门。

赵长天在讲话的间隙留意了一下,估计此时聚集的群众已经达到了数百人,而且,还在持续递增中。

绝大多数人注视着马老五等人,都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听着赵长天的发言,明显的流露出兴奋的表情。

注意到这些情况,赵长天愈发的感觉到民心可用。

他继续说道:“此外,从今天开始,县政府将开始对清平镇所有煤矿进行集中整治行动。

庄稼因为那些矿主运煤而受到损失的乡亲,可以写成书面材料交上来。我在这里保证,会根据大家的损失程度给予经济补偿。

乡亲们,未来的日子里,县政府会在全县范围内,进行治安综合治理工作,所有欺压良善的地痞流氓,都将难逃法律的制裁。

对于那些危害乡里的人,乡亲们只要举报一个,经过查实之后,公安部门就会处理一个,决不手软。

我希望,我们清平镇、我们宁县,能成为大家安居乐业、引以为自豪的家园。

好了,我的讲话就到这里,希望大家能积极配合公安局的侦破和法院的取证工作。”

赵长天微微俯身,向群众点头示意。

不知是谁带头鼓的掌,随即,现场的掌声如潮水般响起,经久不息。

有的群众,手掌已经拍得通红,仍在用力的拍着。

一些人的眼中已经泛起了激动的泪花。

多少人,多少家庭,期待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在今天,他们的愿望实现了,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坏蛋们终于被绳之以法了。

此刻,那个在他们看起来年轻得过分的县长,是那么可爱。

李黄河目睹着这种场面,只感觉心理有些发酸,心灵被狠狠的震撼着。

作为一个公安局长,他长期的与马老五等人同流合污。他很清楚,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群众的爱戴。

但那个年轻的县长,仅仅上任几天的时间,就凭借着这样一件事,凭借着他为群众解决了困饶他们多年的问题,就迅速获得了民心的和爱戴。

他甚至有一种羡慕、嫉妒。

但他知道,如果不是对方,自己也许会永远的挣扎在黑暗的生活中,永远生活在彷徨和不安中,永远没有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下的那一天。

王豪的感受和李黄河相似,多年以来,自从与马老五同流合污,他就没有在同镇居民那里感受过尊敬。

他知道,有很多人在背后骂他是马老五的走狗。

很多时候,在碰到那些被马老五或是其手下欺负过的群众时,他甚至有一种心虚、无法正视的感觉。

但此刻,在老百姓们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心底非常坦然,可以昂首挺胸的做人。

赵长天讲完话之后,老百姓们没有了顾忌,有人挑头指着马老五大骂起来,紧跟着,无数的喝骂声响起。

有一些胆子大、性格冲动的,甚至要冲上去动人,在公安人员的劝说、阻拦下,才不甘的停止了动作,继续跳脚大骂。

随着镇东停放的车辆驶进中心广场,李黄河大声吆喝着,老百姓们让出了一条通道。

众多人员被押上车之后,车队缓缓驶离了广场,向着镇外驶去。

很多老百姓一直跟在车后面,疯狂的大骂着、倾泄着心中的怨恨,直到出了清平镇,车队的速度加快之后,才依依作罢。

凌晨五点半,中心小广场上虽然还聚集着一些群众,但已经安静了许多。离开的人们已经向着镇上的各个方向涌去,奔走相告,向所有人传递这个大快人心的消息。

赵长天面前,站着清平镇的两位主要领导,镇党委书记孙月林,镇长刘国。

两位四十几岁的镇领导,表情上明显的流露着惊惶之色。

对他们来说,一夕之间,清平镇变了天,真正主宰清平镇的大人物在事先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抓捕。

在震惊的同时,他们感觉到了恐慌。

他们很清楚,多年以来,他们不知道收了马老五多少好处。

马老五的倒台,意味着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打量着这两个人,赵长天多少有些为难。

按照原来的想法,他们是肯定是要被拿下的。

但他却不能不考虑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拿下这两个人之后,由谁接任他们的位置?

在赵长天的计划中,清平镇日后将会发挥很重要的作用,如果交给两个不放心的人领导,赵长天是不会安心的。

可是,他来宁县的时间实在是过于短暂,根本就没有可供挑选的人才。

而且,即使有,他也必须要考虑到周有为的想法。

在涉及到人事的问题上,周有为还会不会像上次财政局局长的人选问题上,那么自己?

或者说,周有为会不会一直颓废下去?

如果看到宁县局面有所改观,周有为会不会改变他目前消极的状态?

周有为这种人,虽然在工作上不具备太大的能力,但如果铁了心的要搞争权夺利那一套,还真是不好应付。而且,势必要把自己的时间浪费掉相当多的一部分,

赵长天陷入了思考状态,可是急坏了孙月林、刘国。

两位镇领导宛如等待法庭判决的囚徒,既希望早点听到判决、免得心理七上八下的很难受,但又怕判决的结果是宣布自己死刑。

“孙月林、刘国,你们抓紧时间召集镇政府的所有工作人员到会议室,8点钟,我会亲自主持会议。

会议的主要目的是对清平镇的所有煤矿做一次清查,把产量、生产规模、生产条件做细致的统计。

在清查期间,所有的煤矿停止生产。”

赵长天郑重的向着两位镇领导交代道。

经过一番权衡,他还是决定暂时让这两个人继续待在他们的工作岗位上。

目前,解决清平镇的事情迫在眉睫,有这两个熟悉本地情况的镇领导协助工作,无疑会加快工作进展。

如果换两个新干部过来,起码需要一个不短的熟悉过程。

两个镇领导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彼此的迷惑。

他们有了各种心理准备,想到了可能会被严厉斥责、甚至会被直接停职,但就是没有想到,对方会采用这样的方式,连一句简单的批评都没有。

他们不相信对方会不知道自己与马老五有瓜葛。

“孙月林,刘国,你们曾经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理清楚。现在,我给了你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们的表现直接关系到日后对你们的相关处理。”

赵长天加重了语气说道。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用这种时刻悬在两人头顶的利剑督促两个人认真开展工作。

两位镇领导面色都有些发白,虽然明知道对方的想法,但事以至此,他们也只能卖力表现。

无论如何,赵长天给了他们一线希望,有希望总比彻底绝望的好。

接下来,赵长天在王豪和两位镇领导的陪同下,来到了不远处的镇政府。

镇政府的办公楼是一栋两层建筑,看其新旧程度,建成时间应该就在最近几年。

从外观上看,在档次上明显的强于县里包括公安局在内的很多部门的办公楼。

赵长天还注意到,大院里还停着两辆半成新的轿车,比起当初他所在的大河镇,条件要好了很多。

很显然,清平镇镇政府的财政状况非常不错。

进入办公楼之后,赵长天征用了党委书记孙月林的办公室作为自己的临时办公场所。

两位镇领导抓紧时间执行赵长天的指示去了。

坐在椅子上,赵长天考虑了片刻,给王豪也布置了一项任务,让王豪去马老五家里协助县公安局留守人员清查马老五的家产。

之所以做出这种安排,倒不是赵长天担心清查人员会有贪占行为,而是打算加快清查进程,他需要尽快得到马老五的资产清单。

而且,赵长天还抱着一份希望,他希望能从马老五家中找到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 负责清查马老五家产的人员有三个,赵长天让王豪又带去了两个公安,这样一来,人手增加到了六个,无疑会大大的加快清查进度

王豪带人离开之后,赵长天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走到了早晨六点钟,虽然一夜没有睡觉,但赵长天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依然不错

点上一支烟,赵长天思考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在一支烟将将要抽完的时候,清平镇副镇长刘标接到赵长天的通知之后,来到了办公室

赵长天曾经看过刘标资料,知道他的年纪只有四十岁出头,但眼前的这个人,仅仅从外表上看,至少会有五十岁以上

刘标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体形有些偏瘦,头中搀杂着一些白,皱纹几乎遍布了整个额头,胡子也乱七八糟、好久没有修剪过的样子,衣服也皱巴巴的

赵长天从椅了起来,想要出于礼貌与这个不幸的男人打声招呼

但没想到,刘标忽然弯下腰鞠了一个躬

他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赵县长,感谢你为清平镇除去大害,让我和所有受到马老五伤害的人得报大仇”

赵长天稍稍楞了一下,连忙扶起了刘标,温声说道:“刘副镇长,身为县长,这是我应该做的工作,当不得你行此大礼”

随后又说道:“刘副镇长,坐,我还有一些话要和你谈”

刘标神态恭敬的坐在了赵长天对面

对于这个次见面的县长,在震惊于对方年轻的同时,刘标心理有的只是感激

多年以来,为了让糟蹋女儿的马老五得到应有的制裁,他不知道见过多少领导,但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失望

回到家里,看着呆呆傻傻的女儿,感受着老婆越来越大的怨气,他心理有的只是无限的悲痛和自责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父亲,自己的女儿被人糟蹋蹂躏,他这个当父亲的明知道仇人是谁,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逍遥法外,他心理的痛苦是外人所无法想象的

他不是没想过,去找马老五拼命,他甚至想过要偷偷的买一支枪

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一方面他很难伤害到对方,另一方面,如果他出了事,整个家也就毁了

失去了他这个顶梁柱,年迈的父母、呆傻的女儿、身体不好的老婆,根本无法生存下去

他只能忍耐,在巨大的痛苦中、苦苦忍耐,不知道多少个夜里,他辗转反侧,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屡次上访无果之后,最近这两年,他几乎完全生活在绝望的世界里,他不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公平、还有正义

他觉得,如果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在这种极度痛苦的生活状态中,他将活不到五十岁

前两天,当王豪找到他、谈起任县长的打算时,他虽然欣喜若狂,积极的配合对方收集证据,但心理一直有着担心,他担心县长会在各方面的压力下偃旗息鼓

因为,他知道,马老五在县里有很深的背景,一个来的县长想要对马老五这种势力根深蒂固的地头蛇下手,如果没有强烈的决心、魄力、手腕,是不可能成功的

因此,这两天,他几乎度日如年,内心在强烈的期待中又隐藏着巨大的担忧

今天凌晨,当他还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时候,两声枪响,让他从床上一下子蹦了起来,吓了老婆一大跳

“行动了,开始行动了,老天长眼了”

他语无伦次的向着老婆兴奋的嚷嚷着

他甚至只是穿着睡衣,就跑出了家门,当他在镇中心的小广场上,看到一个又一个马老五团伙成员被拷着手铐时,他内心的喜悦无以言表

当他最终看到马老五被公安押到广场时,他的泪水唰的流了下来

当他听到年轻的县长表讲话时,他的心彻底的放下,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有公理的

赵长天对于刘标内心的想法无从知晓,不过,刘标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尊敬和感激却是显而易见的

这种眼神,令赵长天心理一动,一个想法忽然从脑海浮现

“刘副镇长,从今天开始,全镇范围内就要开展煤矿的综合治理工作,谈谈你关于这方面的想法”

注视着刘标,赵长天语气郑重的说道

他的那个想法,是否实施?还要看刘标这个人的能力究竟如何?

在赵长天的注视下,刘标侃侃而谈

越听,赵长天的眼睛越亮

十分钟之后,刘标停止了阐述,赵长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刘标的很多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比如,刘标提出了寻求外资、联合经营,提出了标准化管理等非常合理的意见

“老刘,有一项工作我打算交给你去做”

赵长天亲切的说道悄然间,他改变了对刘标的称呼

“赵县长,只要您能看得起我,我一定努力做好您布置的工作”

刘标斩钉截铁的说道

他的双手不知不觉间,已经握成了拳头

做为一个痛苦、消沉了多年、空负一身大志却无施展之地的男人,他比普通官员为渴望有一个挥自身能力的机会,为渴望在有生之年做出一番事业来

赵长天注意到了刘标眼中闪现出来的那种光芒,对于那种光芒,他并不陌生,他在自己的很多嫡系手下眼中看到过

给他的感觉,刘标眼中的光芒为明亮、灼热

“老刘,我打算让你主持清平镇煤矿综合治理工作”

赵长天说出了他的想法

他注意到,因为自己的这句话,刘标瘦削的脸上,肌肉生着明显的颤动赵长天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内心激动的情绪

事实上,在赵长天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刘彪的双拳也在颤抖个不停,他的指甲几乎已经抠到了肉里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太猛烈了一些

被闲置了很久的刘标,实在是太渴望有一个表现自己的舞台了

他没有想到,赵长天给他提供的舞台居然会是如此的广阔

在刚听到赵长天说打算安排给他一项工作、并向他询问关于煤矿综合治理的话题时,他以为对方最多只会让他参与这项工作,担当一个辅助的角色

即使是那样,他已经很满足了

但对方竟然会如此信任的把这么一项事关全局性的工作交给他主持,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老刘,稍后,我会在大会上,宣布这个任命希望你能不辜负我的信任,把这项工作开展好

你要清楚一点,我们县目前的灾后重建形势非常严峻,需要大量资金的,才能在入冬之前,让灾民们有房子可住

因此,你的工作很重要

针对那些无证小矿主的罚款,可能会让你得罪很多人,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赵长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县长,您放心,既然你信任我,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我,我就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厚爱,我不会考虑什么得罪不得罪人的事”

刘标语气坚定的说道

接下来,赵长天把自己的某些想法向刘标进行了灌输

刘标边听边不住的点头,赵长天的某些想法,在他看来,简直是神来之笔

两个人的谈话持续到早晨7点的时候,王豪神色欣喜的敲门之后、走了进来

刘标识趣的提出告辞,他要回去梳洗一番、换一身衣服,改变一下自身的形象,并为赵长天弄一些早餐过来

刘标离开之后,王豪迫不及待的说道:“县长,在马老五家里现了二百万的现金,全是百元大钞,现了五张存折、加起来达到了九百二十五万

此外,还有很多金银珠宝,我大致估算了一下,至少价值三百万以上他家里还有两辆轿车,价值在五十万左右”

王豪的语气难掩兴奋

即使自己的身家早已过亿,赵长天仍然因为马老五丰厚的家产吃了一惊

“县长,还有这个,是在马老五卧室内的夹层里现的”

王豪神色有些怪异的递给了赵长天一个笔记本

接过来之后,赵长天随意的翻看了一页

瞬间,他的神色凝重起来

他迅把笔记本合上,语气非常严肃的问道;“老王,这个笔记本还有其它人看到过吗?”

“没有,我也只是看到之后,就没敢再看”

王豪连忙回答道

他可是知道那个里记载的是什么东西,那不是他这种层次的人物的可以了解的,否则,那就是惹祸上身

“很好,老王,你做的很好,把这件事忘掉你去忙,抓紧时间收集马老五及其团伙成员的犯罪证据”

在对王豪表示肯定之后,赵长天下了逐客令

得到赵长天的表扬,王豪揣着喜悦、愉快的心情离开了

赵长天点上一支烟,一边抽着,重又翻开笔记本

上面赫然记录着马老五多年以来行贿的官员和具体数目,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现

随着赵长天不断的翻看,一些熟悉的名字不断的出现在,李黄河、王豪的名字都名列其中

令赵长天比较欣慰的是,这两个人都没有向自己说谎,他们向自己交代的受贿数字基本与马老五记录的一样

令赵长天感觉触目惊心的是,他在前几天接见过的那些部门干部、以及见过的县领导,至少有一半的名字赫然写在上面

周先林这位最先向自己表示出投靠意向的政府办主任的名字,也没有例外,只是相对来说,他受贿的数目相对少了一些,只有三万块

那位曾经找过自己谈话的人大主任张培明,受贿的数字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五万根据记录,从十年前开始,马老五分七次向他行贿,最近的一次是一个月前,8月25日,数字为三万

其余的县级领导中,纪委记王群、组织部长李广明、副县长郭林、副县长王百山等人的续的出现在笔记本上

那位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仿佛大学教授的李广明,受贿的数字达到了八万

相比于县里,记录的市里受贿的官员数量和档次大为降低

从这一点上反映出,马老五自身的交际能力是有限的,或者说其视野和格局比较狭隘

分析到这一点的时候,赵长天有些感慨

他想起了上一次人生中的自己,与马老五相对比,实质上有着同样的缺陷,这也导致了他在被抓捕前、没有听到任何风声被抓捕后,也没有强力人物帮着脱罪

在感慨中,笔记本被翻到了最后一页,赵长天的目光凝住了

县委记周有为的名字赫然写在上面,在他的名字后面标注着具体行贿日期和行贿数字,时间是9月5日,数目是十万

赵长天仔细的审视了一遍,他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

如果不是几年来在官场上饱经考验,赵长天觉得自己一定会陷入忐忑之中

他意识到,自己这次真的是捅了一个大马蜂窝

比他之前预想的情况,严重了数倍

可以说,一个县委记周有为,已经将这个的重要性、烫手程度提升了很多

了解了记载的信息,也就意味着,此刻,无数官员的命运,在某种程度上掌握在他手中

但如果操作不得当,在无形中,这些人也都会变成自己的敌人

事情很简单,即便是笔记本在自己手中的信息泄露不出去,但只要他态度坚决的处理马老五,这些人在担心会被马老五供认的情况下,在涉及到自身利益、命运的情况下,一定不会甘于被马老五拖下水

他们一定会采取一些手段,很可能会阻挠、干扰对马老五的审讯工作

合上笔记本,赵长天陷入了思考之中

暂时,这个笔记本是无论如何不能公布出去的,否则,势必会引起宁县官场的动荡,也会给自己引来大批敌人

目前的宁县,需要的是在一段时间内政治上的稳定,才能使灾后重建工作不受到影响

而且,即使不考虑这一点,如果把周有为这个比较窝囊的县委记换成其它人,换成一个厉害人物上来,自己在开展工作的时候,势必会受到很大影响

可矛盾的是,即便自己不把这个笔记本上记录的内容公布出去,暂时放一些领导干部一马,但那些心理有鬼的干部们也肯定会担心马老五供出他们

赵长天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他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想出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来

接连抽了两颗烟之后,在换位思考中,一个解决思路基本成型

为了不引起宁县官场上大面积的人心恐慌,防止一些高层领导联手施压,从而增添一些不必要的变数

因此,针对马老五的审判和判决,必须要迅进行,争取在短时间内结案

而且,对一些受贿的重要领导,他要尽快与之交流、沟通,争取达成某种协议,或者说默契

如何在短时间内结案?

‘王同’、‘钱宝林’,赵长天默念着这两个人的名字

王同,宁县检察院院长,

钱宝林,宁县法院院长

在马老五的笔记本上,清晰的记录着,王同先后三次收受贿赂、合计五万元,钱宝林先后四次收受贿赂、合计七万元

掌握了这两个人的把柄,赵长天有信心可以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就算这两个人遭遇其它人施加的压力,他也有把握可以掌控住这两个人

心理有了计议之后,赵长天心情轻松了一些

得到这个笔记本,对他来说,虽然意味着巨大的压力,但未尝不是一件利器,只要运做得当,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

临近7点3o分的时候,刘标焕然一的出现在赵长天面前,整个人比起半个小时前,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

胡子刮了,换上了笔挺的中山装,皮鞋也被擦得峥亮

目睹刘标的形象,赵长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刘标带来了大米粥、一些煮鸡蛋,还有十几张白面饼,以及自家腌制的小咸菜

“县长,时间紧凑,我老婆和我妈一起动手,才临时弄了这点东西”

刘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紧接着又兴奋的说道:“县长,我家里人知道马老五被逮捕的消息,都高兴坏了,都托我感谢你呢”

“老刘,解决掉马老五团伙,是我这个县长应该做的,当不得你家里人的感谢

我倒是要谢谢你家里人,谢谢你老婆和你母亲,做了这么多丰盛的食物,我看着就有食欲,你要替我表达对她们的感谢啊”

赵长天拿起一张饼,边吃、边微笑着和刘标说着话

“对了,老刘,你把外面公安局的几个小子也喊进来,让他们也一起吃点,这几个小子估计也饿得够戗”

刘标痛快的应了一声,去到办公室外面把四个公安局的公安喊了进来

几个年轻人都一些局促,他们没有想到,县长还能在这样的小事上想着他们

“王彬、张强、赵军、赵宝林,你们几个也都饿了,来,一起吃点,老刘的家人手艺很过硬,这饼的味道很好

等你们吃完了,给在马老五家里的几个同志也送点过去”

赵长天没有任何架子的招呼着

几个年轻的公安彼此对视了一眼,默默的拿起桌上的饼,大口的吃了起来

他们没有想到,县长只是随意的问了他们一次,就记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名字,这份重视让他们感觉心理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

“我说过,等行动成功之后,会给你们县公安局所有参战人员庆功

等过两天我抽出时间来,在县里找家饭店,请你们所有人吃饭、喝酒”

赵长天边说着,丝毫不注意形象的仰头喝了一口粥

受到赵长天这种平易近人态度的影响,几个年轻的公安逐渐放开了拘束,和赵长天有说有笑起来

“县长,您选择的行动时间真是太好了,而且,事先连一点风声也没有透漏出去否则,抓捕行动不可能这么顺利,让我们基本没有遇到象样的抵抗”

赵军目露尊敬之色的说着

“是啊,那帮家伙被戴上手铐之后,还一副没睡醒、正在做梦的样子”

张强笑呵呵的接过了赵军的话头

目睹着赵长天在短时间内和几个普通公安打成一片的样子,刘标很难不心生感触

对于这位年轻县长的‘人格魅力’,他有了直观的体会

持续了五分钟左右的早餐,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接下来,赵长天抓紧时间又向刘标交代了一些东西

距离8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两位镇领导孙月林、刘国来到记办公室、请赵长天去镇政府会议室,

看到赵长天和刘标言谈甚欢的样子,两位镇领导心理都有一些不是滋味

几年以来,秉承着马老五的意图,在他们的联押下,刘标被完全架空,在镇政府失去了所有应该具备的权力

事实上,最自己的这种行为,他们也感觉很亏心

但没有办法,既然他们已经上了贼船,很多行为就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了

在孙月林、刘国的复杂心思中,赵长天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黑压压的一片,已经坐满了人

8点整,会议准时开始

孙月林先做了简短的言,大意是赵县长亲临清平镇,指挥公安局的同志一举端掉了危害清平镇多年的、以马老五为的违法犯罪团伙

显然,他在选词用句方面颇下了一番功夫,将赵长天的形象进行了最大程度的正面渲染

“下面,有请赵县长表重要讲话”

孙月林在言的最后、大声说道,同时,率先鼓起掌来

台下跟着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从人们的表情上,赵长天能大致判断出台下清平镇大部分干部和工作人员的心思

令赵长天感觉欣慰的是,大部分人的表情显示出他们对于马老五团伙的倒台是持欢迎态度的

而且,有相当一部分人的脸上有着难以抑制的喜色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对于普通的工作人员或是低级别的干部,马老五是没有那份心思向这些人行贿的,也没有那个必要

甚至于,在面对大部分清平镇镇政府的干部和工作人员的时候,马老五完全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只要少数的主要领导能按照他的意志行事,他完全可以不必考虑普通干部和工作人员的想法,刘标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换位思考的话,赵长天觉得自己也应该和马老五差不多

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些想法之后,赵长天大步走上主席台

赵长天的言很简短,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针对马老五及其团伙的覆灭,赵长天只是简单的进行了总结之后,赵长天针对下一阶段的煤矿综合治理工作,进行了一番纲领性言

“同志们,经组织上研究,决定任命刘标同志担任煤矿综合治理小组组长,全面领导、负责综合治理工作,希望大家能积极配合刘标同志的工作

我在这里强调一点,刘标同志的工作将得到县委县政府的大力,任何单位和个人都必须无条件配合

为此,县里将指派公安人员协助刘标同志开展工作,为他保驾护航”

在言的最后,赵长天重点突出了刘标的权威,为刘标造势

接下来,刘标上台就煤矿综合治理工作进行了专项主题言

赵长天注意到,开始的时候,刘标还多少显得有一些紧张和兴奋,但随着言的进行,刘标逐渐进入了状态

在没有和刘标谈话之前,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是打算要亲自坐镇指挥清平镇的煤矿综合治理工作的

但在见到刘标并和他肯谈了一番之后,让赵长天改变了主意

他现,刘标是一个人才,他的很多思路都非常契合赵长天的观点

在赵长天看来,刘标像很多由于种种原因被埋没了自身才华的人一样,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就很可能会做出令人满意的成绩

而且,为重要的,是刘标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的那种对自己的态度,让赵长天感觉到这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这样的人,通常情况下不会背叛,是可以信赖、放心使用的那种人

有了刘标接替自己领导综合治理工作,他就可以腾出宝贵的时间,去县里坐镇,与那些心里有鬼的官员们周旋,为李黄河减轻压力

而且,可以抓紧时间部署其它非常重要的工作

会议结束之后,赵长天没有在清平镇过多停留,启程返回县里

在返回县城之前,他把公安局的四个公安留了下来,协助刘标的工作,顺带着保护他的安全

虽然按照正常的估计,那些小矿主在马老五倒台的情况下,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但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回到县政府之后,赵长天刚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周有为连门都没有敲,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显然,知道自己回来之后,周有为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不用猜,赵长天也知道对方的来意他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周有为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

像这样的人,能做到县委记的高位,实在是一个奇迹,或者说是对官场的一个讽刺

“周记,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过来,我去拜访你啊”

赵长天热情的打着招呼

周有为没有回应赵长天的善意,只是面色不善的一屁股坐到了赵长天对面

打过招呼之后,赵长天喊进张文强,让他给周有为沏上茶水

同时,赵长天低声向张文强交代了一个任务,让他通知财政局代局长张宁联系并带领相关人员抓紧时间前往清平镇马老五家里,处理马老五的家产

具体操作流程,赵长天没有向张文强交代

前天,他已经就相关问题向张宁布置过

张文强沏完茶水,退了出去

迫不及待的,周有为有些愤然的说道:“赵县长,今天凌晨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情,我这个县委记事先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听得出来,他的语气有些激愤、恼火

“周记,你言重了不过是打掉了一个罪大恶极的黑势力团伙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正想着稍后去你办公室,向你介绍一下案件的相关情况呢”

赵长天轻描淡写的说道

“赵县长,你说得轻松,据我所知,马德强是我们宁县最大的企业家,每年都为我们县财政做出了重要贡献

这样的人物,即使在德行上表现得有所欠妥,也应该本着治病救人的精神,以开导、教育为主,而不能一棍子将人打死

我希望,赵县长能慎重考虑我的意见,在关于马德强的处理上,关个一、两天,适当的给予惩戒之后,就把人放了”

周有为语气有些急促的说道

显然,他恨不得赵长天马上点头同意他的意见

在赵长天看来,周有为再次说出了有失水准的话如果不是对周有为已经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他一定会为周有为这番幼稚的言论惊讶不已

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周有为因为马老五的被捕,已经十分惊惶,希望马老五立刻就被释放,从而免除可能会给他带去的巨大麻烦

“周记,我肯定的告诉你,马老五是不可能释放的目前已经收集到的关于他的罪证,涉及了数十起强奸、暴力伤人案件,而且,至少还有五起杀人案件

在这种情况下,周记,你认为马老五还是简单的德行有亏吗?这样的人能放回去、让他继续为非作歹吗?”

赵长天语气严肃的说道

周有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惨白他的幻想,几乎在瞬间被打破

很显然,赵长天言之凿凿的话语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作为一个外来的记,在他原本简单的认知中,马老五是一个宁县知名的企业家,是宁县的富

这个人虽然在经营手段上霸道了一些,但总体上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企业家

此刻,他把那个将马老五介绍给自己的人简直恨到了骨头里

可以说,赵长天所提到的那些罪状,随便拿出一条来,都可以让马老五万劫不复

“赵县长,已经有确凿的证据了?”

周有为语气有些无力的做着最后的确认

“周记,证据确凿我还要补充一点,在凌晨实施抓捕的时候,马老五进行了开枪抵抗,差点夺去一个公安同志的生命,在他家里,缴获了大量的枪支弹药”

赵长天肯定的阐述打破了周有为心理最后一丝侥幸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可能会危及到自己命运的大事件,在仕途上没经历过什么重大考验的周有为彻底懵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马老五招出自己之后,自己被戴上手铐的场景

一时间,就在赵长天面前,周有为的身体难以遏止的颤抖起来

赵长天心里有一种想要笑的感觉,周有为的心理素质再次出乎了他的预计

他感觉到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如果继续进行心理攻势,恐怕周有为会彻底崩溃,那将有违他的初衷

“周记,你我都是外来干部你那天非常坦诚的和我交心,说你被人阴了,这让我很感动

之后,在财政局局长的人选问题上,你也给予了大力,这让我感觉与你合作非常愉快

正像你所说的那样,宁县这个地方就是个大坑,谁来了都没什么好结果你我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因此,我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你我能一起携手度过仕途上的巨大考验”

赵长天语气和缓的说道

虽然他丝毫没有提及马老五,但随着他的述说,周有为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已经摊在椅子上的身体逐渐挺了起来

“赵县长,你的意思是?”

周有为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周记,你我同舟共济,一起把宁县这摊死水激活我希望,在未来的工作中,能得到周记你的全力

如果能得到你的,我还是有一定的信心可以从绝地中闯出一条路来,你我的命运也许就不会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悲观”

周有为惨白的脸色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但赵长天一直没有提及一个重要问题,让他悬着的心始终无法彻底放下

“赵县长,关于马老五的案子?”

周有为再次沉不住气,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周记,我是这样考虑的,马老五为祸宁县多年,估计很多官员都和他打过交道为了防止他胡乱攀咬、做垂死挣扎,拖一些官员下水

我的意见是,尽快结案

为了保持宁县官场的稳定,对于马老五的攀咬行为,大部分不予采信”

迎着周有为热切的目光,赵长天眯着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好,好,就这么办”

周有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道

到了此时,他的心算是基本放了下来

眼前的这个善解人意的年轻县长,在他看来,实在是可爱到了极点

但随即,他又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试探着问道:“赵县长,在马老五家里没有现什么他行贿的证据?”

“现了一些,但考虑到可能存在弄虚作假的问题,已经被销毁了”

赵长天淡然的说道

他知道,这种睁着眼睛说的瞎话,周有为肯定不会相信,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本来,即使周有为不提起这个话题,他也会适当点明的

听到赵长天的回答,周有为的神色明显的生了变化

但他知道,对方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能把事情如此处理,估计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对他来说,虽然还留下了一些隐患,但正像对方说的那样,目前两个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要不触及到大的利益,相信对方应该会言而有信的

对方想要什么,他已经很清楚了,而这与自己的想法并不生太大的冲突

自己想要的只是能够尽快脱离这个是非之地而已,至于所谓的权力,在这种穷地方,他并不认为对自己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

怀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周有为说道:“赵县长,我希望像你所说的那样,能够尽快结案,不要给宁县官场带来震荡

赵县长年轻有为,有能力、有冲劲,有干事业的热情,我十分欣赏,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全力赵县长的工作”

“好,能得到周记的欣赏和,是我的荣幸”

周有为在一种复杂的心情中离开了

赵长天点上一支烟,重重的吸了一口,与周有为之间的交流,包括最后所达成的默契,让他心情很有愉快

能够得到周有为的,意味着他可以真正的在宁县大展拳脚了虽然利用这样的方式使周有为就范,存在一定的隐患,但相比于收获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而且,以他对周有为的了解,这种隐患很难有爆的一天况且,即使爆,他也有应对的方法

看了看表,时间到了上午9点3o分

他拿起电话,打算利用类似对待周有为的方式,把组织部长李广明、纪委记王群分别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交流一番

敲门声忽然响起

进来的是政府办主任周小林

赵长天注意到,与往常相比,这家伙明显的有些畏畏缩缩的感觉

对此,赵长天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经过几天的相处,赵长天心理对周小林的评价还是不错的:这家伙很有眼色,熟悉县政府各个方面的工作,具有一定的工作能力

到目前为止,赵长天对他的工作和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

基于此,赵长天已经决定把周小林当成心腹培养

在这种心态下,对待他的态度上,赵长天自然会有所区别

“老周,多余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实话告诉你,你的那点破事我都知道了”

周小林的脸色唰的变了

自从早晨知道马老五被抓捕的消息,他心理就无比惶恐

3万块钱的受贿,足以让他丢官弃职、甚至被关进大牢

对于自己当初的意志薄弱,他心理肠子都悔青了,他真的不想让自己如今的生活状态生改变

目前的生活,虽然也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总体上他是满意的

作为政府办主任,他在宁县算是有身份、有地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的家庭,也算是妻贤子孝,儿子和女儿都相继考上了大学,都以他这个当父亲的为荣

在亲戚朋友面前,因为他的身份,也是很受尊重

可如果马老五一旦把他供出来,目前的一切美好都将化为乌有

从早晨开始,他内心就一直剧烈的挣扎、犹豫着,是否要向自己的老板坦白

他得到的消息是,老板是亲自去清平镇指挥的抓捕行动

他知道,如果老板想保下自己,那自己就很可能会安然度过这次劫难

如果老板的想法相反,他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最终,经过一番挣扎,他下定决心,要向老板坦白

与其被马老五供出来,使自己陷入被动之中,还不如提前向老板说明情况,争取主动,看看能否有取得老板原谅的可能?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鼓足勇气坦白自己的情况,老板已经直接点出了问题,这让他感觉脑袋有些晕

周小林下意识的想到,完了,真的完了

他失去了说话的勇气和想法,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瞬间陷入到了黑暗当中,也许人间地狱就是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

看着周小林脸色灰白的样子,赵长天无奈的摇了摇头

平时,周小林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来,那也是因为没有什么事情直接触及到他的要害

“老周,看你那副德行,我说过要处理你了吗?看你这点出息,我以后还能放心向你委以重任吗?”

赵长天语气有些调侃的说道

瞬间,周小林的心情从地狱回到了人间,或者说升到了天堂

“老板,您的意思是?”

周小林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赵长天

“老周,几天下来,我感觉你这人的工作能力还是有的,而且很对我的胃口这次,你虽然犯了点错误,但并不是不可以原谅的

以后,我希望你能吸取这次的教训,不要再做出这种令我感觉失望的事情如果经济上确实有困难,可以向我反应,能帮你的,我不会推辞”

赵长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板,谢谢,谢谢,谢谢”

周小林连声的说着感谢

此刻,对于眼前的老板,他是自内心的感激不觉间,因为激动,他的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

“好了,老周,这事到此为止下一阶段,县政府的工作会很繁忙,政府办将挥重要的协调作用,你要把工作担起来”

赵长天和颜悦色的说着

“老板,你放心,请你看我以后的表现”

在悄悄的抹了一把眼角之后,周小林语气坚定的说道

周小林步履轻松的离开了,赵长天敏锐的感觉到,周小林在情绪上产生了一种以前面对他时所未有的变化

注视着周小林的背影,,他乐于见到周小林身上生的变化

收回注意力,赵长天打算做之前要做的事情

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话筒,电话突然响了

拿起电话,放到耳边,对面传过来的是张国栋的声音

张国栋向赵长天通报了胡利遇袭案件的重大进展

经过连番审讯,周正龙交代了其指使五个手下袭击胡利的犯罪事实,并供认了他背后的主使者——前县委办主任刘广田的儿子刘金龙

据周正龙供述:刘广田早年曾经对他有过大恩,而且,多年以来,刘广田一直对他颇为照顾

为了回报刘广田,他曾经帮着刘广田做了一些事情,其中,也包括鼓动一些鱼塘承包者去市里和省里上访

这次,刘金龙找到他,请求他对胡利下手,理由是,刘广田倒台并被关进监狱,完全是胡利做的手脚

周正龙在犹豫了一番之后,最终为了还刘广田的恩情,还是答应了刘金龙的请求

但他信誓旦旦的一再强调,他对五个手下只是下达了殴打胡利一顿的命令,却没想到自己的手下在执行时,失手之下导致了胡利被重伤、甚至面临生命危险局面

大致的介绍完案情之后,张国栋非常遗憾的表示,按照周正龙的交代,刘金龙在案前就离开了昌县、前往明阳

张国栋已经将此事向市公安局做了汇报,并请求顺城市公安局、与明阳公安局取得联系,看看能否在明阳布通缉令

在通话的最后,张国栋还向赵长天通报了一个喜讯,胡利已经清醒过来了,他刚刚去过医院

结束与张国栋的通话之后,赵长天多少的感觉到了一丝欣慰,胡利能清醒过来,表明他已经基本度过了这次劫难

对于刘金龙,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愤恨,毕竟,为人子者替父报仇,也算是正常的事情

只是,虽然理解对方,但并不代表着赵长天会放过那个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的家伙

只要有机会,他必然会为胡利、以及王珑出一口气

目前,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工作、跑去明阳,大海捞针似的找刘金龙算帐

甩了甩头,暂时抛开了这些事情,赵长天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李广明的电话

片刻后,李广明来到了赵长天的办公室

两个人一直谈了接近二十分钟时间,李广明离开的时候,态度上显得非常客气

接下来,纪委记王群以同样的方式被赵长天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也是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王群神色恭敬的离开了

王群离开之后,时间已经走到了上午十点。

赵长天考虑了片刻,一鼓作气的又相继约见了副县长王百山、副县长郭林、检察院院长王同、法院院长钱宝林等人。

结束与这些人的谈话之后,时间走到了中午十一点,

在与钱宝林的谈话中,赵长天特意叮嘱他,抓紧时间与财政局代局长张宁联系,配合张宁把马老五的家产充入县财政。

钱宝林虽然明知道这样做有违规嫌疑,但他也只能慨然表示坚决执行赵县长的指示。

钱宝林离开之后,赵长天终于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些倦怠了。

毕竟,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没有睡过觉,而且,大脑几乎一直处于工作状态。

虽然疲倦,但这十来个小时里,所取得的成绩,也足以让他感觉自慰。

最大的收获,除了马老五那笔庞大的家产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外,就是与包括周有为在内的一些宁县重要领导在经过一番交流之后,达成了某种默契。

这种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默契,可以保证他在一定时间内,最大限度的减少自己在政治斗争中消耗精力,让他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政府工作上,放在他想要大刀阔斧的打算开展的一系列工作上。

简单的总结了收获之后,赵长天拖着疲惫的身体、怀着愉快的心情离开了县政府,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走在街道上,赵长天能清楚的听到一些老百姓在议论凌晨发生的事情。

三个老人的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赵长天放慢了脚步。

“老宋、老黄,你们知道吗?咱们县发生大事情了。”

一个年近七旬,在三个老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的老者,大声的向着他身旁的两个老人说道。

“老刘,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不是马老五那帮嚣张的王八蛋被抓的事情?”

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接过了话头。

“老刘,老宋,要说起来,你们谁也没有我知道得早。

我家就在公安局附近,早晨的时候,我亲眼看到,马老五和他那帮狗腿子都被戴着手铐从车上押了下来。

你们没在现场,没看到那个场面。

当时,围观的几百个老百姓,大家都拍着手叫好。

大家伙儿看着那帮狗犊子垂头丧气的摸样,心理都感觉特别解气。”

老黄眉飞色舞的说道。

“老黄,像你说的那样,这件事情真是太大快人心了。可你们一定不知道,当时抓捕的具体细节?”

头发花白的老宋有些自得望着另外两个老人。

“老宋,听你这意思,你好象知道是的?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家里的情况我们很清楚,你家里人根本就没有在公安局上班的。”

老黄表示了质疑。老刘也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你们两个老家伙,还别不信,我儿子的同学是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他那个同学可是参与了抓捕行动的。”

老宋仰着头,一副受到冤枉的样子,实则在等待另外两位老人的主动询问。

“老宋,你就快点说吧,和我们还卖什么关子。”

年纪最大的老刘不满的催促着。

“是啊,就别墨迹了,快点说啊。”

老黄也催促道。

两位老人都是一副心痒难耐的样子。

看着老两个老伙伴急切的表情,老宋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告诉你们,据我儿子的那个同学说,当时,我们县新上任的赵县长和他们一起去的清平镇,还亲自指挥、参与了抓捕行动。

当时,他们行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多。

赵县长说,那个时候,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

在实施抓捕的时候,赵县长亲自带人把马老五给逮住了。”

“老宋,你说县长也去了?没有骗我们吧?谁都知道马老五杀人不眨眼,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了,听说他和他的手下还都有枪呢。

县长那么大的官儿,身份那么尊贵,会不怕危险?”

老黄插了嘴,对老宋的话表示了质疑。

“老黄,这还能有假吗?我儿子的那个同学可是个老实本分人,人家可不会说谎。在说了,这样的事情有必要说谎吗?

听他介绍,是赵县长坚决要除掉马老五团伙的。赵县长和公安局的人说,马老五罪大恶极,不除不足以平民愤。”

老宋语气肯定的说道。

“看来,我们宁县终于来了一个好领导啊。”

老黄相信了老宋的话,有些感慨的说道。

听到这里,赵长天感觉心情更加愉快了一些。他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加快脚步向着不远处的家里走去。

他要好好的吃一顿午饭,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后,利用中午的时间,短暂的睡上那么一会儿。

他是真的有些疲劳了。

进到院子里的时候,赵长天看到两个女孩子正站在房前,见到他之后,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县长,一定很辛苦了吧,快点进屋吃饭吧。”

张月抢先一步,接过了赵长天手里的公文包,笑面如花的说着。

王柔晚了一步,有些悻悻的瞄了张月一眼。

随即,王柔欢快的说道:“县长,清平镇的事情,县城都传开了,我和张月去买菜的时候听说了,真是太痛快了。”

两个女孩子的表现,让赵长天的心情愉快程度又增加了一些。

在两个女孩子的簇拥下,赵长天走进了厨房。

愉快的心情,精致可口的菜肴,再加上漂亮可人的女孩子陪伴,赵长天感觉这顿午饭分外惬意。

一口气吃了三碗米饭,赵长天才满意的停止了愉快的午餐。

午餐之后,赵长天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起来。

下午一点半,按照赵长天的叮嘱,张月和王柔应该喊醒赵长天。

可当两个女孩子隔着房门喊了几声之后,回应他们的依然是赵长天的呼噜声。

她们进入赵长天的房间,大声喊了几嗓子,赵长天还是没有要醒转的样子。看到这种情况,两个女孩子知道,除非动手,否则是叫不醒了。

看着床上赵长天睡得无比香甜的样子,两个女孩子窃窃私语着,对于推醒赵长天,都有些于心不忍。

“张月,县长太累了,一晚上没睡觉,又做了那么多工作,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王柔,你说的我都知道,可县长叮嘱我们一定要在一点半叫醒他的。他一定是有许多重要工作需要处理的。”

“张月,我下不去手,你去推醒县长吧。”

“哎,你不想做这个恶人,还是我去推吧,否则要是因为我们没有及时叫醒县长,而影响到了他的工作,我们可就犯错误了。”

一边说着,张月凑到了床前,伸出小手去摇晃赵长天放在胸前的胳膊。

就在张月把手放到赵长天的胳膊上、打算稍稍用力摇晃几下的时候。

意外,在这个时候忽然发生了。

赵长天的呼噜声嘎然而止,与此同时,他胸前的胳膊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做出了动作。

张月的手在眨眼间落入了赵长天的掌控。

紧接着,赵长天的身体翻了起来,张月那相比于赵长天非常娇小的身体,在顷刻间被赵长天压在了身下。

在王柔的目瞪口呆中,张月因为胳膊被反转、身体被赵长天压住而发出了痛呼声。

而赵长天也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连忙松开了张月的胳膊,手拄在床上,凌空跃过张月的身体,轻盈的跳到了床下。

所有的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两天的神经崩的太紧了。”

赵长天连声的表示着自己的歉意。

看着张月眼泪汪汪的样子,赵长天心理还真是感觉过意不去。

同时,在心里也对自己的过敏反映感觉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在最近疏于习武的情况下,自己还依然保持着武者的本能和防范意识。

“张月,你的胳膊没事吧?”

赵长天搓着手,有些着急的问道。

虽然在意识到情况不对之后,他已经收回了大部分力道,但张月毕竟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还是存在受到伤害的可能性。

这个时候,经过片刻的调整,张月已经从惊魂中回过神来。

她知道,赵长天不是有意的。

“县长,没事的,就是胳膊有点疼。”

张月晃动了几下手臂,从赵长天的床上爬了起来。

不为人知的,张月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

自从成年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躺在一个男人的床上,第一次被一个男人以那样的姿势压在身下。

自己的小手被那只大手握住的那种感觉,她是怎么也忘不掉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要不,王柔你陪张月去医院检查一下?”

赵长天关心的说道。

“县长,不用的。你看,一点事情都没有。”

边说着,张月甩了几下胳膊。

“那我去上班了,张月,要是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

为了摆脱有些尴尬的气氛,再加上时间的原因,再次关心的叮嘱了张月一句之后,赵长天离开了。 等到赵长天的身影有些充忙的离开后,王柔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张月。

“张月,真没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被压了一下吗。”

还沉浸在某种思绪中的张月,随口应了一句。

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些不妥,清秀的小脸儿上悄然升起了一抹红晕。

令张月有些意想不到的是,王柔仿佛没有意识她话里存在的语病似的,一副怔怔的想得很入神的样子。

“她是不是在后悔没有去推醒县长?”

张月在心理嘀咕了一句。

心理升出这个想法,她觉得自己的脸似乎变得更加的烫了一些。

一时间,两个女孩子沉浸在各自的心思中。

到达办公室之后,赵长天很快的把中午发生的小插曲抛到了脑后,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下午两点,赵长天主持召开了政府办公会,

在会上,赵长天首先向与会的副县长们通报了凌晨发生在清平镇的突击抓捕行动。

副县长们的反映,让赵长天感觉很满意,尤其是张乔,不顾身在严肃的场合,眉飞色舞的大声叫好。

常务副县长张广标那平素很难见到表情变化的、刻板的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了动容之色,随着赵长天的介绍频频点头。

两位上午刚与赵长天谈过话的副县长王百山、郭林,表情多少显得有些复杂,对他们来说,虽然经过与赵长天的交流之后、基本消除了后顾之忧,但从此以后受制于人的感觉却让他们很难高兴得起来。

好在,受制的对象是顶头上司,他们在心理上更容易接受一些。

通报完案情之后,就前几天办公会上、他安排的全县各个灾区的重建计划,赵长天听取了副县长们的工作汇报。

六位副县长,从张广标开始,介绍了自己分管片区的实际受灾情况,以及重建工作所需要的资金和人力情况。

一边听取汇报,赵长天做着记录。

看得出来,几位副县长都颇为下了一番功夫,在统计数字上都做到了非常详尽的程度。

六位副县长依次汇报完毕之后,赵长天经过简单的统计,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

“综合大家的介绍,我们县需要重建的房屋是一万一千二百套,其中,城北灾区就达到了六千套。

资金上,在尽量精打细算的情况下,也至少需要四千万。”

赵长天语气严肃的进行了总结。

环顾着众人,他继续说道:“目前,在铲除掉马老五及其团伙之后,将会筹得超过一千万的资金。

接下来,如果一切顺利,预计在针对各个违法矿主的处理中,在短时间内,估计还能筹集到不少于这个数目的资金。

如此一来,我们将有超过二千万的资金,用于灾后重建的前期工作。

至于其他的资金缺口,我也有了初步的打算。

总体计划,是在结束清平镇煤矿综合治理工作之后,将会向外界寻找合作企业,以转让股份和经营权的方式再募得一部分资金。”

赵长天侃侃而谈,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说了出来。

接着,他面上泛起了微笑,放松了语气说道:“这样一来,我算是基本兑现了几天前的办公会上,我向大家做的承诺。”

随着赵长天的这句话,会议室内的气氛轻松起来。

“赵县长,能在打掉马老五团伙的同时,还能解决县里资金上的困境,一举两得,我服了。”

张乔丝毫不吝赞美之词。

其它的副县长门也纷纷表示了肯定的态度。

此时,这个年轻的副县长,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前几天,当他们第一次见到赵长天时,在惊诧于对方年轻的同时,未尝没有一种轻视心理。

他们每个人走到如今的位置,无不经历了多年的仕途经营、打拼,年纪相对较小的张乔也已年过四十。

根据他们的经验和阅历,年轻得志的干部大都出于背景的原因才能青云直上,至于能力方面,也许会多少有一些,但肯定无法匹配自身的地位。

因此,出于惯性心理,他们认为赵长天应该就是属于这一类。

甚至,他们已经在心底为赵长天判了死刑、计算了离开宁县的时间表。

他们认为随着冬天的临近,当灾民们的安置问题无法得到解决的时候,就是赵长天走人的时候。连带着,他们这些副县长,也将随之被调整工作,发配到一个冷衙门也许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对于前几天赵长天在政府办公会上放出的豪言,除了张乔,并没有人真正的放在心上。

但是,事实却证明他们的判断出了差错,而且是很大的误差,这个年轻的县长兑现了他的承诺。

而且,以一种令人感觉震撼的方式打开了他的工作局面。

虽然现在就谈彻底解决灾民安置问题,还为时过早,但无疑已经让人看到了希望,而且,还是很大的希望。

当有希望之后,人的精神状态就会产生积极的变化。

赵长天看着与前几天相比,在精神状态上已经有了明显变化的副县长们,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毕竟,他的很多思路和计划,都需要这些人去具体执行。如果他们的精神状态低迷,赵长天是不会放心的。

接下来,在轻松的氛围中,赵长天部署了三项非常重要的工作。

第一项,成立宁县灾后重建指挥部,由他本人担任总指挥,常务副县长张广标担任副总指挥,其它副县长担任分区指挥,政府办主任周小林担任指挥部下设联络办主任,负责协调、联络工作。

落实到个人身上,依然沿用几天前的分片负责制,六位副县长各自负责领导指挥一片灾区的重建工作。

从明天开始,全县所有受灾地区同时启动灾后重建工作。

就一些具体的举措,赵长天做了比较详细的说明。

第二项,成立招商领导小组,由赵长天本人担任组长,王百山担任副组长,。招商领导小组将成为未来一段时间内的常设机构。

从长远看,自然是为了大力开展招商引资工作。

但现阶段,小组的主要任务是为了对外寻找清平镇煤矿的合作经营对象。

第三项,成立物流产业领导小组,赵长天担任组长,王钢担任常务副组长。这个小组将是长设机构,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存在。

在前两项工作上,赵长天的发言得到了所有副县长的认同和。

但在第三项工作上,所有的副县长大都有一些茫然,对于他们来说,物流产业是一个比较陌生的词汇。

他们对于农业、工业、第三产业上的认识,可以说如数家珍,都能说出一些条条框框来,但对物流产业则是了解得实在不多。

“赵县长,你指的物流产业,是不是就是运输?”

张乔试探着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但并没有那么简单。”

赵长天点了点头,回应道。

他知道,要说服这些人接受自己的观点,不拿出一些真材实料是不行的。

虽然自己可以强行通过这项决议,但考虑到日后还需要这些人的配合,是非常有必要说服他们的。

好在,上一次人生中,他在这个行业里浸淫了一些年头,还是颇有心得的。

迎着众人依然疑惑的目光,赵长天整理了一下思路,缓声说道:“在谈到物流产业之前,我先概括一下物流这个词汇的定义,‘物品从供应地向接收地的实体流动过程。根据实际需要,将运输、储存、搬运、包装、流通加工、配送、信息处理等基本功能实施有机结合’。

从这个定义上,可以看得出来,张副县长所说的运输只是物流活动里诸多功能中所包含的一项。

在我看来,物流活动提供的是一种以运输、储存为主的,多种功能相结合的服务活动。

因此,如果引申到产业范畴上,我认为物流产业应该属于广义的服务业范畴,可以将物流产业归为第三产业范围,也可以称之为物流服务业。”

“赵县长,如果按照你所说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县里那些跑个体运输的都属于物流产业?”

王百山有些恍然的问道。

“可以认定为物流活动,但只能说那是物流产业的一部分,或者说是一个环节。在我看来,物流产业是物流资源产业化而形成的一种复合型或聚合型产业。

物流资源我刚刚说过,包括运输、仓储、装卸、搬运、包装、流通加工、配送、信息平台等。

具体到运输上,又包括铁路、公路、水运、航空、管道五种资源。

我们县的个体运输,属于公路运输,具体说,就是汽车运输。

以上我所说的这些资源,在产业化之后,就形成了运输业、仓储业、装卸业、包装业、加工配送业、物流信息业等等。

这些物流资源也分散在多个领域,包括制造业、农业、流通业等等。

把产业化的物流资源加以整合,就形成了一种新的服务业,即物流服务业。”

赵长天按照自己这几天从脑子里整理出来的东西,将物流产业的概念向在座的副县长们进行了灌输。

他知道,这个有些生僻的概念,副县长们需要一段时间去理解和消化。 事实上,上一次人生中,赵长天在后期接触物流行业的时候,也是颇为下了一番功夫的。

经过较长时间的摸索,他才搞清了物流这个当时方兴未艾的行业的真正涵义。

可惜的是,当他逐渐退出一些灰色行业、想要在这个行业上大展拳脚的时候,命运却将他送上了断头台,让他带着遗憾离开了。

因此,当他前几天来到宁县,在意识到宁县的区位优势后,他首先就想到了这个自己非常熟悉、了解的行业。

带着一丝感慨,环顾着几位副县长,赵长天继续说道:“物流产业是一种复合型产业,也可以叫聚合型产业,因为所有产业的物流资源不是简单的垒加,而是一种整合,可以起到1+12的功效。”

副县长们虽然还没有完全理解赵长天这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超前的观念,但基本上已经大体有了一些概念。

他们都对赵长天的阐述做了记录,打算回去之后好好研究一番。

“赵县长,为什么我们宁县要开展物流产业呢?以我的理解,必须要有大量的商品需要运输,这个物流产业才有用武之地。

可是,我们宁县基本上没有几家象样的企业,更没有多少需要向外界运输的产品啊。”

王百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老王,你的问题应该是代表了其他的人的想法吧?”

赵长天面带微笑的打量着几位副县长

张广标、郭林等人纷纷点头。

赵长天稍稍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思路,缓缓说道:“我们宁县毗邻锦市和海山市,拥有相对便捷的交通和区位优势:距天津、营市、连市、丹市等港口均不足500公里;明北铁路、京连高速、109国道横穿东西;吉北铁路、津丹公路纵贯南北;周边的朝林市、西林市等地煤炭、矿石资源丰富,每年有数亿吨矿产品需要运输。

而且,我们宁县周边的很多地区都是农业比较发达的地区,有大量的水果等农产品需要运输。

我们宁县自身,也有大量的农产品需要运输到外地售卖。清平镇的诸多煤矿,如果开足马力生产的话,也将需要大量的运输资源。

综合以上这些分析,你们认为在我们宁县物流行业,还缺乏需要运输的产品吗?”

赵长天充满自信的向着副县长们做着阐述。

副县长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发现了惊讶。

可以说,年轻县长阐述的观点让他们接受了一次生动的教育课。

在此之前,对于物流产业,他们有的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可以说,这种全新的的思维和观念,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即使是性格比较高傲的郭林,也感受到了自身与赵长天之间的差距。

他很清楚,即使自己不考虑在理论方面相比于对方的匮乏,但对方所提到的宁县具备的区位优势,就那么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

但在此前,他知道,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县领导,没有一个人曾经考虑过,考虑怎么利用宁县自身的优势地区经济?

在他心中,只有一个根深蒂固的念头,宁县就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地区,在这样的地区工作,他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是,对方仅仅来到宁县几天的功夫,不但大刀阔斧的除掉了马老五团伙,而且,所提出来几项的工作,无不令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郭林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差距,在见识和能力上,对方明显的比他高出一筹。

与郭林的想法类似,一向自负怀才不遇的张乔也感觉自己受到了很大冲击。

自己一向自负的才华,在对方的表现面前,显得很苍白、薄弱。

接下来的办公会,赵长天再次感受到了副县长们态度上的微妙变化,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更加的恭敬、客气了一些。

这种变化是赵长天乐于见到的,这表明几天以来,他所做的准备工作取得了理想的效果。而且,这非常有利于他力主推行的几项重要工作能够顺利开展。

下午三点半,经过了一个半小时,政府办公会才宣告结束,比原定一个小时的时间,晚了30分钟。

但没有一个人因此抱怨或是产生不满。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次办公会对宁县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这次办公会,确定了宁县未来一段时间的重点,诸位县领导们统一了认识,初步形成了以赵长天为核心的领导模式,具备了一定的凝聚力。

接下来的两天,以赵长天为首的县政府主要领导各负其职、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9月26日,全县所有停滞了一段时间的重建工地,在上午9点,同时复工。

考虑到由于前期资金不到位,导致重建工作进展缓慢、甚至一度陷入停滞状态。

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受灾群众的情绪和信心,可能会导致在从新开始的重建工作中消极以对。

因此,为了动员受灾群众积极、主动的参与到重建工作中,赵长天以县长的名义发步了一纸公告,张贴在各个受灾地区显眼的地方。

在通告中,赵长天向灾民们许诺,只要受灾群众能积极参与重建工作,他代表县政府做出承诺,在资金上会确保到位,不会再发生工程停滞的事情。

与此同时,为了加快施工进度,赵长天向所有未受灾地区也发布了一篇公告。

在公告中,他言辞恳切的希望全县民众本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中华民族的优良美德,响应县政府的号召,去支援受灾地区的同胞重建家园。

在兼顾县财政和民众积极性的情况下,赵长天在通告上指出:支援重建的民众将会获得一定数量的酬劳,每人的报酬为两块钱。

按照赵长天的估算,这样的价位是很难吸引到大批老百姓响应的,估计能有了几千人就算不错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利用这种方式,只要能够多少的弥补一下各个工地施工人员短缺的情况,就可以了。

只要在参与重建的数万灾民的基础上,能够增加三千到五千人,估计在冬季来临之前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就能基本保证重建工作的完成。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仅仅是前两天,就有上万人报名参加了重建工作,而且,报名的人数还在持续递增中。

主管农村工作的郭林向赵长天说明了报名如此火爆的原因,宁县实在是太穷了,大多数农村家庭每年的纯收入都是在二、三百元左右。

对于在其它地区,看起来很少的两块钱报酬,在宁县来说,却足以让很多老百姓心动了。

9月28日,报名参加重建工作的老百姓达到了二万人。分摊到各个重建工地之后,加上原有参与施工的灾民,已经可以完全满足施工需求。

按照这种人员配置,在资金充足的情况下,在一个半月之内,就可以完成重建任务。

几位副县长陆续向赵长天谏言,认为可以停止招收重建人员了。毕竟,每增加一批重建人员,就意味着要付出大笔资金。

以宁县的财政状况,显然应该尽量节省资金才对。

但副县长们的谏言,都被赵长天拒绝了。

赵长天给了他们这样的答复:一个人一天两块钱,一万个人就是两万,两万人是四万,如果是五万人,就是十万。

如果真有五万人参加重建工作,最多一个月就可以完成重建任务,一个月下来也就是三百万。

相比于至少4000万的重建资金需求,这三百万所占的比例还不到百分之十。却能提前完成重建任务,让灾民们尽量减少在越来越冷的天气中生活在帐篷里的时间。

而且,还可以让更多的贫困老百姓通过这种方式赚取一定的收入。

几位副县长听了赵长天给出的理由,都没有再继续劝说。

副县长们的态度固然与赵长天日渐形成的威信有关,但还有其它因素。

一方面,赵长天的分析确实有合理的成分,在四千万的庞大资金需求上,三百万所占的比例确实不高,再加上还有提高老百姓收入这么一条理由。

另一方面,虽然他们都知道,如今县政府在财政上实际拥有的资金,只有查抄马老五的家产所得到的那一千多万,在最多半个月的时间里就会被用尽。

但他们却对赵长天多少有一种信心,认为他能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通过他方式再次筹集到可观的资金。

基于这些理由,副县长们认可了赵长天的观点。

但实质上,对于赵长天能否筹集到完全满足重建需要的资金,他们心理没底,而且,他们估计赵长天这个顶头上司也没什么把握。

毕竟,资金缺口太大,那不是百、八十万,而是至少还需要二千五百万以上的重建资金。

在他们看来,如今的宁县县政府在赵长天的领导下,是在钢丝上行走,是在刀锋上起舞,面临着极大的风险。

一旦资金链出现断裂,以前的好局面和取得的成果都将化为乌有。 副县长们的担忧,赵长天很清楚。

他知道,对目前的宁县来说,如果无法筹集到足够的资金,导致灾后重建工作无法如期完成。

政府刚刚在民间竖立起来的威信,将会迅速坍塌,以后再想补救,将会难上无数倍。到了那个时候,他被调整工作甚至是撤职将是必然的事情。

至于他提出的建立物流集散地的想法,也将成为空中楼阁。

副县长们的共识:如今的主要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钱的问题,只要赵长天能够弄到足够重建工作的资金,让重建工作将在短期内完成。

那么,县政府也会继续提高威信,挽回以前失去的民心。

几位副县长将问题看得很通透,赵长天自然也清楚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事实上,这两天,他几乎每一天都会和清平镇主持煤矿清理工作的刘标通两次电话,询问他的工作进展情况。

其中,他重点关注的就是针对那些小矿主的罚款落实情况。

但从刘标那里得到的信息很不乐观,两天时间,刘标只收到了不到十万的罚款。

这还是他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摆事实、讲道理之后,才从八个小矿主那里收上来的。

如果按照赵长天制定的对百分之五十的非法所得进行罚款,根据这八个小矿主的财产情况,至少应该收上来八十万的罚款。

至于其他的矿主,有大部分根本就是对刘标避而不见,还有一些或是哭穷、或是制造种种其它理由,反正就是不肯缴纳罚款。

如果按照这种情况下去,半个月之内能收上来一百万的罚款都是个奇迹。

赵长天能感觉得到,刘标很着急、很上火,嗓子都已经变得有些沙哑。

目前的情况很清楚,如果依照正常途径,赵长天寄予了很大期望的这笔罚款根本不可能得到预期的结果。

这样一来,除非他另外寻找途径筹措资金,否则,灾后重建工作将很快陷入停滞状态,他近期的很多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经过反复权衡、考虑,赵长天打算采取一个非常规的办法。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赵长天这样告诉自己。

9月29日,上午,赵长天将李黄河从紧张忙碌的审讯工作中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向他布置了一项紧急临时任务。

之后,赵长天又通过电话向刘标布置了一番。

9月29日下午,清平镇副镇长、煤矿综合治理负责人刘标,向全镇所有煤矿矿主下发了通知。

在通知中,刘标指出,9月30日上午十点,县长赵长天将抵达清平镇,召开一个由清平镇矿主参加的座谈会,要求所有矿主必须在十点之前抵达镇政府会议室。

迟到或者不到者,将被剥夺参与煤矿开采的资格。

实际上,作为通知的发布者,刘标很清楚,无论那些矿主来不来参加座谈会,清平镇未来的煤矿开采权,他们也完全没有参与的机会。

他知道,按照县长的想法,清平镇所有的煤矿将被整和到一起,统一由一家或两家公司经营。

显然,矿主们即使实力最强的,也根本不具备承包的资格。

但那些矿主们却是不知道这一点的。在这种情况下,刘标断定,怀揣着希望的矿主们即使不考虑给县长面子的因素,单纯的为了自身利益考虑,应该也不会有人缺席。

对于明天的座谈会,刘标也搞不清楚县长要做出哪些动作?他只能肯定一点,应该是与罚款有关。

对于县里如今的情况,刘标还是比较清楚的,所有灾区同时大张旗鼓的进行灾后重建工作,所需要的资金,都是一笔庞大的数目。

刘标知道,县长目前的主要精力应该都放在如何弄钱上,明天的座谈会也不会例外。

脑子里闪过这些想法之后,刘标对于座谈会充满了期待。

这两天,他可是在那些小矿主那里受了不少窝囊气,不知道强势的县长将用什么样的方法炮制这些小矿主?能否从这些人身上榨出钱来?

刘标在猜想赵长天的打算时。

赵长天正在和王钢商讨成立汽车运输公司的事。

在赵长天的构想中,宁县物流产业的第一步,就是首先要公路运输,公路运输的载体自然是汽车。

经过王钢这些天的调查,宁县目前只有数量极少的运输个体户,以运输宁县自产的农产品为主。

在赵长天的构想中,未来的两年内,宁县至少要成立二十家以上的汽车运输公司,各类货运车辆达到一千台以上。

如何实现这一目标?赵长天已经思考了多次,心理基本有了一些成型的想法。

但他知道,想法毕竟只能是想法,在实际操作中,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

已经被他灌输了一些物流理念的王钢,经过几天的走访和思考,显然也意识到了从事物流工作所面临的困难和挑战。

“县长,万事开头难,目前我们县一家专业的运输公司也没有。如果想要达到您说所的规模效应,就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扶持成立几家。

我找过县里一些富户和商人谈过,对于成立运输公司,他们虽然流露出了一些兴趣,但在考虑到数目不菲的资金投入和面临的风险之后,都顾虑重重。

除非能有人带头,而且能很快见到效益,这些人才会打消顾虑。”

王钢将自己的了解到的情况娓娓道来。

赵长天满意的点了点头,通过王钢的这番话,他知道对方的确做了工作,而且还是很细致的工作。

“老王,你的意思我明白。如何打开局面?我有了一些想法,但暂时还不好说,等明天我去清平镇一趟,参加完一个座谈会之后,答案或许就明朗了。”

赵长天眯着眼睛说道。

对于赵长天没头没脑的答复,王钢显然有些摸不着头绪,但当他留意到赵长天的眼神时,却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凉气冒出。

对于赵长天口中的‘座谈会’,他情不自禁的浮想联翩。

与王钢的想法类似,还有很多人对于明天上午的座谈会有许多猜想。

清平镇镇南的一栋占地面积很广的大院儿里,号称清平镇第二富户的王本强家中,四个人围坐在一起。

如果刘标在这里,他会发现,这些人他都很熟悉,正是对他避而不见的那些矿主中,家底儿最为丰厚的那几个。

王本强,拥有四个小煤窑,号称拥有家产百万。

刘二黑、王麻子、张宝贵,都各自拥有两个小煤窑,身家都有数十万。

四十岁出头、身材非常魁梧的王本强坐在中间的位置。

其他人明显的以王本强为尊。

“座谈会,我看应该是要钱会吧?”

年近五十、一脸麻子的王麻子撇着嘴恨声说道。

“麻子,这是明摆着的事儿。那个新来的姓赵的县长,刚一上任就把眼睛盯在了我们清平镇,把马老五连根拔起,表面上看是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依我看,就是冲着马老五的家产去的。”

王本强接过了王麻子的话头。

“听县委办的一个哥们说,现在县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姓赵的初来乍到,要是不扒拉点钱,能有人跟着他干吗。

数遍宁县,也就我们镇油水十足,他不来打我们镇的主意才怪呢。

以前,马老五把县里的主要领导都拖下水了,每年供奉大量的钱物,才让我们私下里开采了这么多年煤矿。

如今,马老五彻底倒台,姓赵的瞅着这么大一块肥肉不动心才怪呢?

依我看,所谓的综合治理是假,他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在我们身上捞一大笔钱。”

王本强在徐徐的烟雾中,眯缝着眼睛继续分析着,一副智慧通达的高人模样。

“王老大,要是照你说的,明天上午这所谓的座谈会,那个姓赵的铁定是要在我们身上榨钱了,你说我们去不去参加那个座谈会?”

年纪还不到四十,在几个人中岁数最小的刘二黑接过了话头。

“座谈会是要去的,一方面,姓赵的已经通过刘标那个窝囊废放出话来了,要是不参加座谈会,我们就没资格参与煤矿开采,这就等于断了我们的财路。

另一方面,那个姓赵的毕竟是县长,从他对马老五的手段上分析,这是个狠茬子。如果我们不给他面子,这家伙在恼羞成怒之下,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呢。

怎么说,人家也是县长,在宁县这一母三分儿地上,我们以后还是要看他的脸色行事的。”

王本强沉吟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老大,如果他以罚款的名义向我们要钱,我们给不给?如果给的话,应该给多少?”

四人中年纪最大,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的张宝贵接过了话头。

“给,必须得意思意思。姓赵的身为县长,如果他亲自开口,分量自然与刘标不同,我打算根据现场的具体情况,出五万到十万。

至于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要是听我的,以你们的身家,不能低于这个数。”

王本强伸出了两根手指。 其他三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显然认可了王本强的意见。

两万块钱,相比于他们的身家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也会感觉肉痛,但破财免灾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这个下午,类似于王本强家中的小聚会,在清平镇的很多地方上演着。

赵长天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发生在清平镇的这些场景,但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不过,对于已经下定了决心的他来说,那些矿主的想法并不重要,他需要的只是那些人的服从。

对于不服从命令者,他会用他的方式去处理。

事实上,对于刘标在收取罚款上所遇到的困难,他在事先是有心理准备的。

之所以让刘标负责罚款工作,他未尝没有投石问路的想法,同时,也为了给自己要进行的某些动作制造相对合理的借口。

只是他没有想到,抗拒执行的人会这么多而已。

既然如此,他会让一些人明白什么叫做铁腕手段。

临近下午五点,赵长天刚结束与交通局局长张远康的谈话不久,正在研究一份宁县的本地地图时,他接到了一个有些意外的电话。

向他打来电话的是陆华,那位他前两天曾经见过一面、容颜有些恐怖的后世女强人。

陆华的声音中明显的有一些焦虑,而且还有一些迟疑,很显然,给赵长天打这个电话,她非常犹豫。

在赵长天的鼓励下,陆华说明了自己打这个电话的原因。

她女儿陆小云,得了急性阑尾炎,现在人正在县医院,需要马上动手术。医院非常现实,如果不缴纳一定数量的抵押金,是不会动手术的。

虽然只是一个小手术,但费用也不是目前的她可以承担得起的。

陆华是个外地人,在这里举目无亲,由于容颜和性格的关系,这两年也没有结交到什么可以帮助她的朋友。

在万般无奈之下,为了女儿,她才给赵长天打了这个电话,希望他能帮助她度过这次难关。

听完了陆华的讲述后,赵长天当即表态,他将马上亲自赶往县医院,五分钟之内就会赶到。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喊上了秘书张文强,出了县政府,没有耽搁任何时间,让王猛以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到县医院。

自从上次见到陆华之后,赵长天一直在考虑要去见陆华一面,打算试探着和她谈一个话题,看看能否将自己心理的一个想法实施。

虽然,在医院那样的场合不适合谈论那个话题,但无论出于对那个盲人小女孩儿小云的同情,还是为了给陆华留下一个好印象、方便日后的进一步接触,他都要亲自去一趟。

否则,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他可能最多只会让秘书张文强去处理一下。

毕竟,做为一个县长,他不可能在类似这样的小事上都事必躬亲,否则,他也就不用干别的了。

县医院距离县政府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车程,在赵长天的吩咐下,王猛加快了车速,三分钟后,车子已经抵达县医院。

在手术室外,赵长天见到了来回焦急走动的陆华。

简单的和陆华打过招呼,安慰了她几句后,赵长天吩咐张文强找来了院长郭保林。

听到县长亲临医院的消息,郭保林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连忙赶了过来。

郭保林五十几岁的年纪,在县医院院长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将近十年的时间。

考虑到小云正在承受的痛苦,与郭保林简单的寒暄之后,赵长天下达指示,要求郭保林马上安排小云的手术。

新任县长在这样一件小事情上亲自发话,郭保林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答应马上安排。

片刻之后,小云的手术开始进行。

“郭院长,麻烦你了,你去忙吧,我和陆女士说几句话就走。”

赵长天温和的对郭保林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那我就不打扰赵县长和这位女士说话了。”

客气了一句之后,郭保林怀着一丝喜悦的心情离开了。

到了这个时候,陆华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赵县长,谢谢,谢谢。”

陆华连声的说着感谢。

“我和陆女士很投缘,也很喜欢小云这个孩子,帮些小忙也是应该的。这里有些钱,你拿着,等手术后,给小云多买一些营养品,争取早点恢复。”

边说着,赵长天拿出钱包,取出一叠钱数都没数就递了过去。

陆华连连摆手,“赵县长,你已经帮了我大忙了,这钱我不能要。”

“陆女士,这钱不是给你用的,小云的手术结束之后,身体会很虚弱。为了孩子不留下什么后遗症,这钱你必须收下。”

赵长天耐心的劝解着。

陆华的表情变幻不定,明显的陷入了挣扎中,她知道对方的话很有道理。

但她能接受这份好意吗?

前些天,对方给她们母女送去了一些她们非常急需的东西。今天,对方又帮了这么大一个忙。

这样巨大的人情,叫她如何偿还?

对方为什么这样帮助自己?

如果说,在自己容颜没毁之前,她自信自己的容貌对男人具有一定的吸引力,对方如果是因为这个帮助自己,还能勉强说得通。

但是,自己毁容之后,大多数男人避之惟恐不及,还哪里谈得上吸引力,人人厌憎还差不多。

她实在找不出对方如此尽心帮助她的原因。

可以说,如果从功利的角度出发,自己根本就没有能让对方屡次出手帮助的理由。

难道是自己受尽磨难之后,终于开始转运,遇到了命中的贵人?

此刻,陆华看着赵长天诚恳、真挚的眼神,内心百转千回,一种发自心间的感动弥漫着她整个身心。

在一种复杂的情绪中,陆华终于还是接过了赵长天手中的钱。

,“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以后遇到什么困难,给我打电话。”

陆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大恩不言谢’指的就应该是自己如今的情况。

离开县医院之后,赵长天让张文强和王猛回家了,他则是开着车直奔锦市而去。

应郭青云的邀请,他要去郭家坐客。

虽然来到宁县,上任已经一周多的时间,但由于工作实在繁忙,而且,在工作没有打开局面之前,赵长天也没有那个心思去郭家拜访。

因此,至今他还一直没有去过郭家。

如今,虽然他面临的局面仍然很严峻,但毕竟打开了一些局面,再加上郭青云的盛情相邀,赵长天才决定去郭家做一次拜访。

临近晚上六点的时候,赵长天抵达锦市,在百货商场买了一些礼品之后,驱车直奔郭家。

在途经锦市最大的商业街太原街的时候,赵长天放缓了车速,打量着街道最南端的一栋三层高的楼房。

在整体上大致浏览了一番之后,赵长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加快车速离开了这里。

一边开着车,赵长天的思绪落到了王寒月身上。

他刚刚观察的这栋三层楼,将是中天超市的第四家分店。

在锦市开分店,这是在得知赵长天将赴宁县任职后,王寒月做出来的决定。

在有了决定之后,王寒月指示公司的副经理王为到锦市亲自考察、选择分店地点。

经过几天的考察之后,王为找到了三处适合开店的地点。

最终,王寒月在听取了王为的汇报后,确定了赵长天刚刚看到那栋楼做为第四家分店。

虽然租金比起另外两处备选地点贵了一些,但地点却是最为理想的。

前两天,王为已经办妥了相关手续。

紧接着,施工队入驻,开始按照设计方案、进行简单的装修作业。

按照施工计划,在二十天之内,就会完成装修工作。

预计,在10月下旬,超市就会开业。

而且,王寒月委托王为在锦市购买的一套用以居住的房子,也在同时进行装修。

按照赵长天和王寒月制定的计划,王寒月将会在十月初起程前往香港。

在香港生完孩子,并在当地落完孩子的户口后,王寒月就将带着孩子返回锦市居住。

委托王为购买的这套房子就是为王寒月和孩子准备的。

为了保证王寒月和肚子里的胎儿不发生意外,赵长天已经指示在香港的侄子赵山在十月初返回国内,接王寒月前往香港。

而且,按照赵长天的要求,赵山已经在香港为王寒月找好了医院,以及提前做好了关于孩子落户的相关事宜。

让王寒月去香港生产,并把孩子的户口落为香港本地户口,是赵长天经过深思熟率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赵长天很清楚,随着自己的地位越走越高,以他的性格和作风,所结交的仇家也必定会越来越多。

他和他的亲人,尤其是最直系的亲人,将会成为仇人报复的首选目标。

因此,为了保证王寒月和孩子安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不能向外界爆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必须要考量的问题,在不能和王寒月拥有合法婚姻的情况下,为了不给自己的仕途造成重大的负面影响,私生子的事情也必须要严格保密。 在这件事情上,香港东方公司的总裁李登山都将一无所知。

在赵长天的思绪中,车子抵达了郭家。

进入郭家之后,赵长天受到了郭家人的热情欢迎,尤其是郭青云的儿子郭达,其热情程度让赵长天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郭达不但亲手给赵长天点上了烟、倒上了茶水,而且,还接过了母亲王梅的活计,给赵长天洗了水果、端了上来。

同时,还一口一个长天的叫着,那股子殷勤和亲热劲儿,估计对他老子郭青云,也没有这么用心过。

郭达的这种表现,以前在来到郭家的时候,赵长天可是从来也没有体会过。

赵长天心理有些犯核计,就因为自己帮了他一次,郭达就这么感恩图报?

而且,郭青云和王梅也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

在赵长天的疑惑中,郭达帮着王梅把已经做好的饭菜摆上了饭桌。

“小赵,上任将近十天的时间,感觉怎么样?”

一边问着,郭青云给赵长天夹了一筷子菜。

“宁县的局势很糟糕,不过,已经基本打开了一些局面。”

回应郭青云的时候,赵长天留意到郭达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在赵长天的记忆中,以前,他在郭家同郭青云谈起官场上的话题时,郭达可是一副兴致欠缺的样子。

今天这小子为什么一反常态?

“小赵,你前两天搞的大动作,我在市里听说了。”

“哦?郭叔,消息传得这么快。市里有什么反应?”

“根据我的了解,基本都是以正面评价为主。不过,对于你查抄马老五的家产之后、直接充入县财政,听说有些人颇有微词,认为应该由市里处置这笔数目不小的款项。。”

“郭叔,我也知道这样有些犯忌,也想到了某些利益受到影响的部门和领导肯定会有意见,但没办法,宁县的财政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根本无力支撑灾后重建工作,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暂解燃眉之急。”

“恩,我估计李大江和王宝华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做出什么动作。我看,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只要你们县的灾后重建工作能在入冬之前完成,应该没有人会追究你的责任。反之,就有人可能会秋后算帐。”

对话进行到这里,郭青云露出了忧虑的神色,“小赵,你有没有把握可以在入冬之前,完成灾后重建工作?这对你来说,太重要了。”

“郭叔,如果我的一些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把握是有一些的。”

赵长天的语带肯定的回应道。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能度过这一关,就算在宁县站稳脚跟了。”

郭青云欣慰的点了点头。

看着赵长天坦然自若的样子,郭青云感觉自己真的是越来越佩服这个年轻人了。

对于宁县的糟糕情况,他是清楚的。自从赵长天上任伊始在电话中告诉他财政局局长携款潜逃的事情之后,他就没有停止过担心。

如果易地而处,面临宁县的那种让人感觉绝望的局面,郭青云觉得自己会一筹莫展,很可能会消极的等待被调整工作的命运。

这些天,他不知道在心里为赵长天、为宁县的糟糕局面,分析过多少次,但都没有找到破局的方法。

他甚至一度非常悲观的认为,宁县将成为赵长天充满奇迹的仕途上的滑铁炉。甚至,宁县将成为赵长天政治生命的终点。

但就在他近乎绝望、悲哀的情绪中,赵长天又一次创造了奇迹。

他乾纲独断的毅然铲除了马老五团伙,在获得了应急资金的同时,还获得了较大的威望,竖立了个人威信,一举数得。

郭青云很清楚,以一个新任县长的身份打掉一个势力盘根错节的大势力团伙,其过程是艰难的、所需要承担的压力是非常巨大的。。

稍稍处理不好,就可能会成为官场公敌,根本无法在宁县立足、开展工作。

但赵长天凭借他的能力和手腕,硬是将这种潜藏的巨大风险消弭于无形,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郭青云自忖自己就做不到。

“长天,你觉得我到宁县工作可以吗?能做点什么工作?”

在郭青云的感叹中,郭达见缝插针的问道。

听的出来,郭达的声音中明显的流露出紧张的情绪。

郭青云苦笑着看向了赵长天。他知道,妻子的心理应该也是十分紧张的。

儿子对自己给安排的工作非常不满意,认为那是在虚度时光,根本就没有什么前途。

但那已经是自己最大的能力了,以自己目前在锦市的尴尬情形,把郭达安排在市环保局,已经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根本没有能力把儿子弄到一个更好的单位。

前几天,儿子提出求赵长天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宁县给安排一个好位置时。

郭青云有一些动心,但又不想因此给赵长天带去什么麻烦。

毕竟,赵长天刚刚上任没多久,有着太多需要他操心的事情,而且,地位也还没有稳固。

可无奈的是,妻子王梅坚定的站了儿子那一边,认为郭达换工作的事越早越好,以自家和赵长天的密切关系,赵长天一定会帮这个忙。

在赵长天的照拂下,一定比在环保局当一个闲散的股级干部有前途得多。

因此,在知道赵长天已经打开了一些局面之后,他禁不住儿子和妻子的软磨硬泡,第一次在带着功利心的情况下,邀请赵长天来家里做客。

但是,他向妻子和儿子说明,自己是厚不下脸皮求赵长天帮忙的。更新整理

他很担心,赵长天会不会认为自己太功利了?

此刻,儿子已经提出了请求,就看赵长天是怎么答复了?

涉及到儿子未来的前途,郭青云也难免有些紧张,不自觉的把心提了起来。

听到郭达的这句溜边话,赵长天瞬间已经明白了这小子之前如此殷勤的原因。

在恍然的同时,他倒是没有认为郭青云邀请自己来做客,有什么功利的因素在内。

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看重的东西,对于郭青云来说,儿子的前途肯定是他非常重视的方面。

他甚至在瞬间就猜出了郭青云没有亲自向自己提出请求的原因。

再从郭达的角度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抱负,郭达自然也不例外。赵长天是知道郭达在环保局上班的,在他看来,那的确没什么前途可言。

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些想法后,赵长天心理已经有了决定。

对他来说,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在宁县的掌控力,为郭达安排一个满意的工作,实在是非常轻松。

迎着郭家人紧张、期待的目光,赵长天斟酌着说道:“郭达是侦察兵出身,到县公安局工作怎么样?”

“好啊,我就是希望到公安局工作,那才能发挥我的特长和能力呢。”

郭达迫不及待的回答道。

“我看也行,小赵,把郭达安排在公安局工作,难度大不大?”

王梅难掩喜色的问道。

“王姨,如果办这点儿事,都有难度,那我这个县长当得也未免失败了一些。”

赵长天微笑着回应道。

“小赵,郭达在退伍前是连级,在环保局也算是股级干部,也算得上低级别的领导了。你看,到宁县公安局后,还能不能有这个级别?”

王梅试探着问道。

“你别难为小赵,能到公安局工作就不错了,现在很多转业兵都想到公安局工作。连级的大把抓,可有几个到机关之后还能到实职干部岗位工作的。”

郭青云皱着眉头瞪了老婆一眼。

虽然他也希望儿子在工作上能有一个高起点,在私心里希望王梅的提议能让赵长天同意,但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的。

“要是太为难,那就算了。”

王梅语气有些不甘的说道。

“担任股级干部肯定是不行的。”

随着他的这句话,包括郭青云在内的郭家人顷刻间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郭达更是面色有些黯淡。

王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看着赵长天的目光有一些复杂。

郭青云感觉内心有一些苦涩。但他能理解赵长天,他知道对方刚到宁县工作,在人事这个非常敏感的问题上,他一定是顾虑重重。

“暂时先担任刑侦大队大队长,配以副科待遇,等干一段时期之后,再正式转为副局长。这样的安排,郭达你还满意吗?”

赵长天缓声说道,说到最后一句话,他嘴角微翘的望着郭达。

“副科?大队长?”

郭达下意识的反问道。

显然,他一时还没有反映过来。

不只是他,王梅也有一些愕然的样子,和儿子一样,还没有搞清楚赵长天话里的意思。

只有郭青云,在第一时间反映过来,但也难以置信的望着赵长天,“小赵,这是不是太离谱了,他一个刚专业没多久的小连长,能这么安排吗?”

郭青云的声音让王梅和郭达清醒过来。

王梅、郭达母子脸上也同样露出了狂喜、不敢相信的表情。

回应郭青云的,是赵长天斩钉截铁的声音。

“长天,真行?”

“小赵,真的吗?”

王梅几乎和儿子同时问道。

赵长天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

郭青云抿着嘴唇吐出了这个字。

他从赵长天的语气和声音中,感觉到了他的自信。

在为儿子的前途感到高兴的同时,郭青云更在赵长天的那句“我说行就行”的口吻中,感觉到了赵长天在县长这个位置上的强大信心。

对于一个副科级干部的安排,能用如此自信、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可以从侧面反映出赵长天如今在宁县官场的地位。

这让郭青云感觉十分欣慰。

“小赵,谢谢你。”

王梅发自肺腑的说道。

同丈夫一样,儿子的前途是王梅最为牵挂的事情之一。

看着儿子自从到环保局上班之后,一副闷闷不乐、意志消沉的模样,身为母亲的王梅看在眼中、急在心理。

为了儿子,她曾经瞒着丈夫去了几个认识的市领导家里活动过。

可是,即使她送上贵重的礼物、放低姿态的求人,也毫无进展,那种被人敷衍、冷待的滋味,让性子有些高傲的王梅偷偷的流过好几次眼泪。

今天,她的愿望就以这样无比顺利的方式实现了,赵长天不但没有等到自己和丈夫亲自请求,反而在儿子稍稍透漏出一点意向之后,就痛快的答应下来,而且还给出了超乎他们想象的满意答案。

这不能不让王梅激动、感动。

接下来,在郭家人的无限喜悦中,赵长天承诺,明天就落实郭达的工作。。

在宾主尽欢中结束晚餐之后,赵长天在郭家人的盛情挽留下,又待了一个小时。

晚上八点,赵产天告辞离开了郭家。

对于郭家人的热情,他着实有种吃不消的感觉。

此此郭家之行,除了郭青云表现比较正常,王梅和郭达母子简直把他当成了菩萨般的供着。

王梅的言谈举止间,几乎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家女婿般对待,就差一点直接说出等郭小雅明年毕业、就嫁给他。

这让赵长天多少感觉有些心虚,自家人知自家事,在婚姻问题上,短时期内他基本是不会考虑的。

扪心自问,对于郭小雅,他是十分喜欢的,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讲,已经达到了爱恋的程度。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一定会娶对方。

对于重生前有过三次失败婚姻的他来说,在这一次人生中,轻易绝对不会去触碰那个自己感觉有些发憷的禁区。

或许,只有等年纪到了,如果没有一个稳定的家庭会影响到仕途的时候,他才会真正的去考虑婚姻问题。

开着车,脑子里一边想着杂七杂八的问题,赵长天时刻留意着前方的路况。

今晚的天气有些阴沉。

出了锦市之后,赵长天只能靠着车头灯的光亮、勉强看清前方的公路。因此,他放慢了车速、小心翼翼的行驶着。

路上来往的车辆不多,通常一两分钟才会有一辆车擦肩而过。

感受着有些熟悉的场景,赵长天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王寒月,想起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所发生的事情。

世事变化无常,当初那个以碰瓷为营生的女子,如今已经成了自己的女人,成为了拥有几家连锁店、资产数百万元的超市老板。一个多月之后,她就要为自己生下一儿、一女。

可以说,在赵长天心目中,无论重生前还是重生后,王寒月在自己认识乃至拥有过的女人当中,都是与众不同的。

与王寒月在一起,赵长天从未感受过哪怕是一点点压力。。

这个女人几乎从来没有对他提过任何要求,认识了这么久,在任何事情上,她都会站在赵长天的角度为他考虑。

有时候,赵长天也曾经想过,让王寒月成为自己未来的妻子。

但他又有一些担心,如果和王寒月结婚,两个人之间的这种无比和谐的关系,会不会发生改变?

赵长天曾经从自身的失败婚姻中得出过结论,女人在婚前与婚后的变化是很大的,而且,通常是向着男人所无法接受的方向。

随着赵长天思绪的起伏,不知不觉,车子距离宁县越来越近,估计最多再有个三、五分钟就能抵达宁县。

忽然,迎面驶来的一辆面包车引起了赵长天的注意。

引起的他注意的原因是,这辆车的驾驶者仿佛是个生手,面包车没有直线行驶,而是左右来回变向,而且,速度非常慢。

赵长天注意到这辆车的时候,两车直线距离大约还有一百米的距离。

随着距离迅速拉近,赵长天发现,面包车的行驶轨迹依然非常不稳定。

按照目前的情况判断,赵长天即使把车子停在路旁、一动不动,被对方撞上的可能性依然存在。

本能的,赵长天感觉情形有点不对。

如果是生手练车,不应该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练习的。

而且,更为可疑的是,即使开车的是个生手,也不应该持续的发生这种无法控制方向盘的情况。

脑子里瞬间掠过这些念头之后,赵长天提高了警惕,他踩着刹车,把车子的速度减慢。

一种猜想忽然涌上心头,难道是有人要抢车?

如果真是如此,既然被自己这个县长撞见了,自然要管一管。

所谓艺高人胆大,就是赵长天此刻内心的写照。

随着车子越来越近,两车间距只有二十多米远的时候。

透过自己车的最]好车头灯,赵长天能依稀的看到面包车里的情况。

车里人影幢幢,人数不少,估计至少在五人以上。

当两车距离只有十几米远的时候,赵长天睁大眼睛仔细向车内看去,透过车窗,他能看到几个有些朦胧的身影似乎在车内做着动作,仿佛是在扭打的样子。

面包车驾驶的位置,他能看得清楚一些,司机正一边开车,一边侧着身体,一边用手不断的做着推搡的动作。

看到这种情况,赵长天不再迟疑,他透过开着的车窗、大声喊道:“停车,停车。”

赵长天估计,以自己的大嗓门,再加上距离这么近,司机应该是肯定能听到的。

“去尼妈的,停什么停。”

面包车的司机嗓门也不小,大声的回应了赵长天一句。

“救命,救命。”

车内传出了一个嗓音很尖的女人声音。

眼看着两车的距离已经不足十米,赵长天不再犹豫,一打方向盘,车子瞬间来了一个横移,堵在了马路中间。

在如此短的距离内,再加上这条公路并不宽,对方除非把车开到路旁的沟里去,否则根本没有绕过去的空间。

顾及到对方可能会直接撞车,赵长天在停好车的同时,人已经打开车门,从里面一个箭步跃了出去。

隔着车,他注视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面包车。

“草尼妈,哥几个,遇到管闲事的了,先把两个小娘们和管闲事的彻底解决了再走吧。”

距离赵长天的车还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司机骂骂咧咧的把车停了下来。

紧跟着,面包车前门被打开,司机从车上跳了下来。

借着两辆车的车头灯,赵长天比较清晰的看到了司机的长相。

三十多岁,光头,人长得又高又壮,额头上有一道一寸多长的刀疤,给人一种狰狞、可怖的感觉。

这副形象,就仿佛为他本人身上贴了一张标签“我是混黑道的。”

“你们几个废物,连他妈两个小娘们都搞不定,大米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光头只是斜着眼睛打量了赵长天一眼,就旁若无人的冲着车内喝骂着。

很显然,看到赵长天只有一个人,光头并未放在心上。

“老三,马上就好了,这短头发的死丫头劲儿忒大了,好不容易才捆上。要不是老大交代,一点伤都不能留下,至于这么费劲吗,操!”

车内,一个气喘徐徐的男人应道。

“你们这帮畜生等着遭报应吧,老娘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先前赵长天听到的那个嗓音很尖的女人声音再次从车内传了出来。

“死丫头,你等着,等大老板草完你,哥几个不轮了你,跟着你姓。”

一个声音狠狠的嚷嚷着。

随着这个声音,后车门被拉开,一个留着寸头的青年从车上跳了下来,继他之后,又有三个男子从车上跳了下来。

“你们快点解决麻烦,我盯着这两个不识抬举的死丫头,累了我一身臭汗,你们这帮子废物,连个娘们都不如。”

一个有些气喘的女人声音在车内响起,明显的,语气中蕴涵着恼火。

听到这个声音,赵长天感觉有些愕然。

这个声音,他感觉耳熟,而且还是很熟悉的那种。

不需要多想,刹那间,一个名字涌上心头,张萌。

就在前两天,他还见过这个女人。

虽然这一世接触得不多,但毕竟在上一次人生中,他曾经和这个女人同床共枕过几年的时光。

因此,这一世再度相逢之后,无须刻意回忆,赵长天很自然的就恢复了对张萌的了解,包括她的性格、她的声音、她说话时的语气。

摇了摇头,赵长天搞不清楚自己此刻内心是什么感受。

通过这片刻间的观察,赵长天已经对自己眼前所遭遇的事情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如果没有猜测错误的话,从张萌的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意思,明显的,张萌充当的是助纣为虐的角色。

“哥几个,赶紧解决掉这个装大瓣儿蒜的白痴。要是回去晚了,大老板一生气,今天我们就很可能吃力不讨好了。”

光头男好整以暇的向着另外四个同伙嚷嚷着,一副完全没有把赵长天放在眼里的样子。

“老三,就那样一个傻货,你自己就能解决了,还等我们干吗?”

寸头男子瞟了赵长天一眼,冲着光头男不满的说道。

“大彪,你咋那么多屁话呢?你没看那小子人高马大的吗,万一要是狠茬儿,我还不吃亏啊。”

光头男冲着寸头男子大彪嘟囔了一句。

“走吧,给你们家伙,咱们得速战速决,早点回市里。”

从车上最后下来的矮个男子,手里拿着几根钢管,分发了给了其它几个人。

拿到武器的五个人,不再耽搁时间,呈扇形的绕过轿车向着赵长天围了上去。

“小子,我真不知道你是傻还是脑袋白痴,逞英雄逞到老子们头上来了,今天你就要为你的无知无畏付出代价。”

光头男显然很享受这种在痛扁对手之前的心理攻势。

“老三,这小子一看就是个二五货,估计听到车上那娘们喊救命,就动了英雄救美的念头,结果现在看到咱们的阵势,吓傻了,连他妈的跑都不会了。

看在这犊子如此配合的份儿上,再加上还向我们贡献了一辆车,打断他一条腿就算了吧。”

大彪眯缝着眼睛打量着赵长天的那辆车,眼睛里有着无法掩饰的贪婪。

“事先可说好了,这车是我们五个人的,卖了钱之后大家要平分的。”

矮个男子接过了大彪的话。

“你们几个王八蛋说够了没有,草尼妈的,当老子是空气啊,一帮鳖犊子。”

赵长天开口了。

论起骂战水平,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实战过了,但赵长天自认自己的功底还在。

原本,他是没什么兴趣和这些人扯嘴皮子的,只想着干脆利落的解决掉这几个人之后,赶紧走人。

但是,在听到了张萌的声音之后,他无来由的感觉一阵心烦。

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他改变了计划。

“就你们几个小瘪三,也他妈的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老子的车是你们能觊觎的吗?草尼妈的,一群找死的狗东西。”

赵长天继续酣畅淋漓的大骂着,一时间,他仿佛回到了上一次人生中那些街头喋血、酣战不休的日子。

赵长天突然表现出来的狠劲儿,令光头男等人大为愕然,一时间陷入了呆滞当中,在距离赵长天不到五米远的时候,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心目中的小肥羊,眨眼间变成了有些霸道的猎犬,这种巨大的变化,让表面上依然优势明显的光头男一方有些措手不及。

“我草,这小子真她妈的找死,干死他。”

光头男最先反映过来,一抹气急败坏的狰狞浮现在脸上,举起钢管就要发动攻击。

其他四个人也满脸愤怒的扬起手中的钢管。

赵长天瞬间在脑海里制定了攻击方案,如果没有大的意外,对于这些街头的痞子,他有信心和把握在二十秒钟之内全部轻松的放倒。

“住手,都给我住手。”

就在战斗将起的刹那间,一个急促的女人声音突然响起。

包括赵长天在内的六个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男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在赵长天的视线中,张萌提着裙子向着这边跑了过来,随着距离的拉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脸上的惶急。

“张小姐,你什么意思?”

光头男阴沉着脸,冲着气喘吁吁跑到近前的张萌问道。

“这个人我认识,是我的朋友,你们放他一马。”

张萌抚着胸口,语气坚定的说道。

光头男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张萌的话令他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接受不了,他向着身旁的寸头、矮个男子望去,有征求同伙意见的意思。

赵长天也感觉有一些意外,张萌的表现多少的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最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张萌脸上流露出的焦急和关切,显然是因为他。

“张小姐,你这个朋友很不识时务,耽搁了我们宝贵的时间不说,嘴巴还很臭,你应该听到了,他说话很难听。”

光头男眯缝着眼睛说道。

赵长天从光头男的语气中分析,张萌在他心理应该是有一定地位的,但地位也不会很高。

“王老三,这个朋友我保定了,你给我个痛快话,行还是不行?如果今天你给我这个面子,我自然会记下这个人情。”

张萌的声音很坚定。

张萌的态度再次让赵长天感觉到了意外。

在五个人当中似乎充当领头角色、但又不具备绝对权威的光头,面上明显的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老三,放这小子一马也行,但车必须得留下,兄弟们总不能白白的被他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吧?”

矮个男子看出了光头男的挣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张小姐,今天我就给你一个面子,就按照矮子说的办,你让你这个朋友把车留下,人可以走了。

这样处理,够给你面子了吧?原本,兄弟们是想把这小子腿打断的。”

光头男咬咬牙做出了决定。

“王老三,这算什么给面子?要是真给我面子,就把车也让我朋友开本]走。”

张萌还在做着努力。

“张小姐,那决定不行,面子只能给到这个程度。如果你真想帮这个小子,你干脆拿五万块钱出来,兄弟们一人一万,这事儿就算结了。”

光头男与其它几个人经过目光交流之后,提出了折中的条件。

“王老三,你这个王八蛋,你干吗不去抢钱?五万块钱,你穷疯了吧?我告诉你,我最多给你五百块钱,爱要不要。

这个人今天我保定了,你们几个王八蛋,要是敢动手,就连我一起动,我看你们谁有这个胆子?”

张萌的激烈表现又一次出乎了赵长天的预料。

张萌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赵长天感觉到了愕然。

在说完了狠话之后,张萌几步走到了赵长天近前,用身体挡住了光头男等人进攻的路线。

张萌的身体距离赵长天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

体会着曾经很熟悉的那份味道,赵长天忽然有些痴了。

曾经用心封锁的记忆闸门就那么轰然洞开。

与张萌之间的一幕幕被他刻意压在记忆中的画面,在瞬间如同幻灯片般浮现在脑海中。

真的讨厌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吗?

真的对这个离她而去的女人没有丝毫眷恋吗?

这一刻,赵长天茫然了。

为什么,她的声音,她的样子,她的喜好,她的脾气,她的缺点,他会记忆得如此深刻?

真的厌恶她吗?

这心为什么在这一刻如此的复杂?

注视着那个伫立在他身前的女人,用自己的单薄的身体卫护着他,赵长天真的感觉到了动容。

或者说,有一种淡淡的感动和温馨在心头流淌。

但也有一种烦躁在心间滋生。怎么会这样?

对于这个女人,他早就已经下定决心在这一世不再与她产生瓜葛的。

“张小姐,你这样做,会让兄弟们很难做的。要不这样吧,你拿出一万块钱,兄弟们每人分两千,这样大家心理也能接受,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兄弟们效劳的地方,兄弟们也不会推辞。

我知道张小姐通过大老板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应该不差这点钱吧?”

光头男降低了条件。

“王老三,一千块,最多一千块,你们每个人二百。如果你还想要更多,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张萌在五百的基础上提高了价码。

“干!五千,一分都不能再少了。

张小姐,兄弟们在这个破地方被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回去之后指定要挨老大的训斥,每人一千块钱的精神抚慰金,不多吧?”

光头男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别….”

张萌的声音刚刚响起。

“够了,去你妈的五千,你她妈的卖屁股赚去吧。”

赵长天的声音猛然间响起。

心情越来越烦躁的赵长天,终于失去了看戏的兴趣。

近乎粗鲁的,他一把推开了身前的张萌,赵长天像头狮子一样冲着王老三等人冲了过去、率先发起了狂暴的攻击。

光头男在大惊之下,本能的举起钢管向着赵长天砸了过去。

但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他手中的钢管刚砸下一半的时候,另一端已经落入了赵长天手中。

紧接着,光头男感觉一团黑影在迅速与自己的脸部接近。

“嗷”的一声惨叫,伴随着的是光头男庞大的身躯向着后面急速倒去。

一拳解决掉光头男,赵长天抡起从光头男手中夺过来的钢管,闪电般的向着其余四人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张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场景。

张萌几乎看不清赵长天的动作,只是感觉快,一种不可思议的快。

她的目光已经跟不上赵长天移动的速度。

在她的视线中,王老三只是一个照面就被击倒,紧接着,大彪、矮子等人都是同样的下场。

她只是看到赵长天好象非常随意的挥舞了几下手中的钢管,那些个平时看起来危险性十足的男人就纷纷惨叫着被打中,而且,都被干净利落的击倒,仿佛没有丝毫抵抗能力一样。

十秒钟,最多只有十秒钟,五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已经纷纷倒在了公路上,口中发着宛如杀猪般的惨叫声。

“这太不真实了吧?我是在做梦吗?”

张萌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喃喃着。

一股作气的将光头男等人全部放倒之后,赵长天烦躁的心情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缓解。

他发现,对他来说,在暴力中发泄负面情绪不失为一种有效的途径。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扔掉手中的钢管,赵长天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若无其事的拿出一支烟,点上之后,向着张萌问道。

“啥?什么怎么回事?”

张萌愕然的问道,她还没有从赵长天刚刚制造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别装糊涂,车里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仿佛刚才因为张萌护卫他身前而产生的感动完全消失了一样,赵长天语气冷淡、不客气的问道。

“没啥事,两个歌厅的服务员要去市里工作,我帮着介绍了一下。”

张萌目光有些闪躲的说道。

“你等着,要是发现你说谎,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长天语气生硬的交代了一句之后,转过头,向着面包车走去。

“真没啥事,就是两个贪财的女人想要多赚点钱,我帮着联系联系。”

张萌小跑着追了上来,极力的做着解释。

“到底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我问问就知道了。”

说话间,赵长天加快脚步,几个大步之后,来到了敞开车门的面包车近前。

借着车头灯的光芒,透过开着的车门,赵长天看到两个手脚都被捆绑着的女人仰面靠坐在坐位上。

确切的说,那是两个年纪在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

“哥们,谢谢你了,刚刚外面的动静我都听到了。你真够牛B的,一个人干翻五个,比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还厉害。”

迎着赵长天的目光,两个姑娘中,头发很短、姿容清秀的女孩子大声说道。

这个声音赵长天并不陌生,他刚刚已经听到过两次。

从女孩子的表现上,能看得出来,她的性格很开朗,而且脸上也没有残留的恐惧痕迹。

这与赵长天的预想有所不同。

另外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则与之相反,明显的有些内向,望着赵长天的目光显得怯生生的,而且,脸泪痕,显然刚刚哭过的样子。

“张萌,你个死贱人,臭婊子,老娘饶不了你。”

看到跟上来的张萌,短发女孩子破口大骂。

赵长天摇了摇头,很显然,这个小姑娘应该是被那些港台片给影响了,应该是个所谓的小太妹。

看到小姑娘的表现,再看着身旁张萌神色有些慌张的样子,赵长天突然失去了刨根问底的兴致。

他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也不是什么替天行道的大侠。

该他管的事情,他不会推脱,但不该他管的闲事,他也不会狗拿耗子。

根据他重生前二十年积累的道上经验,对于事情的原委,他实质上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不外乎,两个在歌厅工作的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在张萌的诱惑下、满怀憧憬的要去锦市淘金。

短发女孩儿,应该是那种自以为是、胆大妄为的性格,缺乏必要的风险意识,所以才会被张萌说动,。

至于那个长发小姑娘,很可能是在她的窜裰下,才会动心的。

结果,在上车离开宁县之后,两个小姑娘可能发现事情和她们想象的不一样、打算下车回去。但是,负有任务在身的光头男等人自然不会让她们如愿。

于是,双方就在车里纠缠起来。

由于空间狭小、两个女孩子尤其是短发女孩子的抵抗也很激烈,再加上光头男等人心存顾忌、不敢伤害到她们,才会出现了短时间内,几个大男人无法控制住两个女孩子的情况。

进而导致了被赵长天发现端倪,从而破坏了光头男等人和张萌的好事。

对于事情有了判断之后,赵长天已经决定此事到此为止了。

除了张萌,始作俑者都已经被他放倒了。

至于张萌,他总不能对一个刚刚勇敢的护卫在他身前的女人动手吧?

关于光头男等人在锦市的老大和所谓的大老板,他心理虽然有了一种隐约的猜测,但他并没有什么兴趣去管。

如果是在宁县的地头上,也许他还会彻底的追查一下,但对于锦市,他却没有这种义务和兴趣,一方面那不是他管辖的范围,另一方面,最近他需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没那个精力自找麻烦。

事情做到这个地步,把两个女孩子救下来,他也算对得起她们和自己的良心了。

心理有了决定之后,赵长天麻利的解开了两个女孩子手脚上绑着的绳子。

短头发的女孩子刚一获得自由,就要扑上去和张萌厮打,被赵长天一把拎住了脖领子拽了回去。

“你们是跟我回宁县?还是自己走回去。”

赵长天提溜着挣扎不休的女孩子,皱着眉头问道。

“大哥,我们跟你回去。我知道你认识张萌这个婊子养的臭女人,今天我给大哥的面子放她小}说}就来。一马,可早晚我得收拾她一顿,才解气。它妈的,骗到老娘身上来了,真是不知死活。”

小姑娘瞪着张萌,小嘴宛如机关枪似的不停扫射着。

与她相比,长发的小姑娘只是怨恨的盯着张萌,却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短发小姑娘的辱骂,张萌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不安的望着赵长天,她在乎的是赵长天的想法。

她担心赵长天在问明事情原委之后,会怎么对待自己?

张萌的担心没有出现。

赵长天什么也没有问,给两个女孩子松绑之后,他穿过张萌的身旁径至向着自己的车走去。

两个小姑娘紧紧跟在他身后,短发小姑娘的那张小嘴儿还是不停的辱骂着张萌。

忽然,短发小姑娘一边骂骂咧咧的,小跑到正捂着脸满地打滚的光头男身前,冲着光头男的身体就是一痛狠揣,直到揣得气喘吁吁,再看到赵长天已经上车发动引擎要离开,她才赶紧跑了回来,和长发小姑娘一起坐在了车后排的位置上。

车子调过头之后,赵长天看着前面张萌有些孤单的身影,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刚才她勇敢的站在自己身前的画面,不由得心头一软,想了想,把脑袋探出车窗,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宁县,我的车子还在县城呢。”

张萌黯然的表情瞬间浮现出一抹灿烂。

“上车吧,捎你一程。”赵长天淡淡的说道。

“谢谢你!”

上车之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张萌嫣然一笑。

“臭婊子,狐狸精。”

短发女孩儿恨恨的说道。

“死丫头,给我闭上你那张臭嘴。不和你一般计较,得瑟个什么劲儿。”

在意识到赵长天无意追究自己之后,张萌恢复了正常状态,牙尖嘴利的程度丝毫不逊色于短发女孩儿。

“张萌,你个臭不要脸的烂货,帮男人拉皮条,你早晚得被人轮死。”

短发女孩儿当仁不让的还击道。

“我怎么没找别人?要不是你这个小婊子贪钱,我干吗找你?少跟我装清纯,早晚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

张萌不落下风的再度出击。

“气死老娘了,你个缺德带冒烟的贱女人,做了亏心事,好象还占了理似的。你等着,看我哪天找几个哥们轮了你。”

短发女孩子满脸通红、气急败坏的嚷嚷着。

“都给我闭嘴,再吵吵,都给我下车。”

赵长天终于忍受不了车内的噪音,冷着脸喝斥道。

在他的记忆中,张萌嘴巴上的功夫是没这么厉害的。看来,这个女人在命运发生转变之后,其它方面的变化也不小。

“赵先生,对不起,我实在被这个小贱人气到了,才这么失理。”

张萌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边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偷偷的留意着赵长天的脸色。

忽然间,赵长天感觉心理有一些复杂。

张萌的这种眼神,在两个人结婚之后,会经常出现在她的脸上。每一次,她犯了错误之后,都会是这样的表情和语气。

在自己非常生气想要动手惩戒她的时候,她就会说:“你答应我妈,要好好待我的。”

就因为这句话,张萌不知道少受了多少皮肉之苦。

“你妈身体还好吧?家里还养着几头猪?”

下意识的,赵长天语气有些惆怅的问道。

可以说,在张萌的所有家人和亲戚中,只有张萌的母亲,那个慈祥、善良、坚强的女人,让赵长天最为尊敬。

“我妈身体很好,家里养着五头猪。”

在诧异中,张萌眨了眨眼睛,回答了赵长天的问题。

张萌不能不疑惑,对方和自己仅仅见过几面而已,总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更是丝毫也没有谈及过自己家里的情况。

难道是听郭小雅说的?

可即便如此,对方为什么会把这样的小事记在心上呢?难道是因为他对很关注?

他为什么关注自己?联想到他在婚礼上看着自己的眼神,张萌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但很快,她又想到,对方向自己打听母亲时的语气,仿佛和自己的母亲有一些熟悉的样子。

可没有理由啊,她母亲只是一个一辈子生活在农村、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女人啊。

在张萌产生疑问的同时,赵长天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突兀。

“大哥,你可不能被张萌这个贱女人迷惑了,这个臭婊子别看长得人模人样的,心肠坏着呢。”

已经被赵长天认定为小太妹的短发女孩儿,在发现赵长天对张萌的态度趋于缓和后,连忙出声提醒了一句。

“闭上你那张烂嘴,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成哑巴。”

张萌回头瞪了短发女孩子一眼,恶狠狠的说道。

“你们俩都给我安静点儿。”

赵长天感觉自己有些头疼。

两个牙尖嘴利的女人骂架,听起来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显然,赵长天对两个女人还是有威慑力的,她们都乖乖的闭上了嘴巴,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通过目光继续战斗。

车内重又恢复了安静。

车子进入县城之后,赵长天放慢了车速,“你们到哪里下车?”

张萌没有说话,出于一种复杂的情绪,她不想这么快就和赵长天分开。

而且,她心理有一个疑问,对方为什么会到宁县?似乎家还搬到了宁县的样子?

“大哥,我家里是农村的,到城里来打工,就一直住在歌厅当服务员,吃、住都是歌厅,现在,我不敢回那里了,怕那些人还来找我的麻烦。

我在城里也没有什么亲戚。你看能不能到你家里将就一晚上,明天我再回家,行吗?”

短发女孩子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的说道,全然没有了对待张萌的那种嚣张、彪捍。

哥,我也是这样的。”

长发女孩儿也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小声说道。

赵长天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跟我回家,你们就不怕我是坏人?”

“大哥,不怕的,我在歌厅干了快一年了,好人坏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感觉到赵长天语气中的松动,短发女孩子连忙回应道。

“大哥是好人,我也不怕的。”

长发女孩子也小声的说了一句。

怎么办?

面对着这样两个长相清秀、让人看着心生怜惜的小姑娘,虽然其中一个满嘴脏话、是个小太妹,但到目前为止,对他还是比较有礼貌的。

赵长天还真是狠不下心来拒绝她们。

算了,好人就做到底吧,反正就是一个晚上而已。

随着这些想法浮现,赵长天感觉自己似乎还真是一个好人。

“你呢,到哪里下车?”

赵长天望向了张萌。

“赵先生,我的车坏了,否则,今天也不能和那帮人坐一辆车回锦市。天这么晚了,也没有客车了,我在县城也没有亲戚。你看,能不能让我也去你家里住一晚?”

张萌声音有些紧张的说道。

“算了,也不差你一个。”

赵长天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先前张萌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幕,他肯定是不会让这个女人进自己家门的。

但有了那件事情,赵长天在对待张萌的时候,暂时却无法再像以前那么狠心了。

“有言在先,你们三个到我家里住一晚上可以,却绝不能再吵架,否则,我就会把你们赶走。

听明白了没有?”

赵长天语气有些严肃的说道。

“大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找麻烦的,到你家里,一定规规矩矩的。”

短发女孩儿马上做了保证。

“赵先生,你放心,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张萌也赶紧做出了保证。

“但愿如此吧。”

赵长天在心理嘀咕了一句。

以他的判断,两个势同水火的女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而且要度过一晚的时间,和平共处的可能性不会很大。关键的还是要看他在这两个女人的心中是否有足够的震慑力。

做出决定之后,按照惯例,赵长天把车开进县政府,在停车场停了下来。

“大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县政府啊,难道你在县政府工作?”

下车之后,短发女孩儿瞪大了眼睛,充满了惊讶的望着赵长天。

张萌和长发女孩儿显然也有着同样的疑问。

“在县政府工作值得惊讶吗?”

一边向着外面走去,赵长天随口回应道。

“那当然了,在县政府工作多牛B啊。大哥,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给县领导开车的吧?”

感慨了一番之后,短发女孩儿不等赵长天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给县领导开车,这活儿的油水可是肥着呢。

大哥,不少赚吧?我估计一年下来,至少也得划拉个万八千的吧?”

赵长天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他懒的解释。

不为人知的,走在后面的张萌,眸子里有一些失望。

如果眼前的男人真是给人开车的,哪怕是给县长开车,也与她想象、期待小说}}就来]]a。的情况有着不小的落差。

‘大哥,你这么年轻,一定还没对象吧?”

“大哥,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唐小玉,这个闷葫芦叫王诗华”

从县政府到住处的几分钟路程里,短发女孩儿的那张小嘴儿几乎就没有消停过。

除了向赵长天问一些涉及到的问题,就是自顾自的介绍自己。一路上,基本就是她一个人在说话。

即使赵长天已经明显的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对她的问题基本不予回答,小丫头依然说个没完。

如果不是看在短发女孩儿、也就是唐小玉长得实在很怜人儿的份上,赵长天真想一个大耳光子扇过去,让这个世界恢复清净。

令赵长天稍感欣慰的是,张萌这个记忆中话也很多的女人,一直保持着安静,一副兴致欠缺的样子。

到达住处,推开大门,进入院子之后,唐小玉才停止了自说自话,好奇的打量着院子里的一切。

张月、王柔听到大门的动静,一脸笑容的从屋内迎了出来。

借着厨房内漏出来的灯光,赵长天注意到,两个小丫头都换了新衣服。估计应该是自己奖励给她们的钱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县长,这么晚才回来啊,吃过饭了吗?饭菜都在锅里呢,还都热乎着呢。”

张月抢在王柔前面,欢快着说道。

“吃过了,我忘了告诉你们今天不回来吃饭的事儿了,你们两个吃了没?要是没吃,就赶紧吃吧。”

赵长天拍了拍脑袋,有些歉然的说道。

“县长,这些都是客人吗?”

王柔望着赵长天身后的几个女人,试探着问道。

“算是吧,他们几个在路上遇到了点麻烦,我顺手帮了他们一把。”

赵长天随口解释了一句。

随着赵长天与张月、王柔之间的简单对话,他身后的三个女人脸色都变了,她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难以置信。

“天啊,太让人不敢相信了,大哥你居然是县长,我还傻忽忽的说你是司机呢。”

唐小玉难以抑制的发出了赞叹。

张萌则是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之后,先前眸子里的失望已经被惊喜所取代。

就连被唐小玉称之为闷葫芦的王诗华也捂着小嘴,望着赵长天的背影,目光中充满了惊叹。

“张月,王柔,你们俩安排她们几个在你们屋里睡一晚、凑合着挤一挤,明天白天,她们就会离开的。”

赵长天向着对面的两个女孩子嘱咐道。

交代完之后,赵长天进了厨房,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眼下,他可是没什么兴趣和精力再同时应对几个女人,尤其是那个仿佛总也问不完问题的唐小玉

赵长天没有注意到,因为他进屋前交代的话,张月和王柔都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对这两个女孩子来说,虽然她们的身份只是赵长天的服务人员,但在她们这个爱做梦的年纪,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总是会有的。

因此,潜意识中不自觉的排斥接近赵长天的漂亮女人,也算是一种本能反映。

赵长天如此不负责任的将几个漂亮女人交给她们处理,却是正合了她们的心意。

而且,她们还因此感觉到了县长并不如何重视这几个女人,这让她们更是心中安稳了很多。

平常的时候,两个女孩子为了在赵长天面前留下好印象,会进行一些明争暗斗。

但此刻,两个女孩子却是心有灵犀、非常默契的携手共对外来的威胁。

在这种心态下,当三个外来者进入厨房,张萌打算也跟着进入赵长天的房间、和赵长天说说话时。

张月及时的伸出手臂挡住了张萌的去路。

“这位小姐,县长工作一天,已经很累了,请你不要打扰他休息好吗?”王柔配合着张月,豪不客气的说道。

张萌有些恼火的打量了两个女孩子一眼,强行抑制住了自己有些不快的情绪,没有做出失礼的举动。

唐小玉则是吐了吐舌头,收回了要迈向赵长天房门的脚。

之前,她在赵长天面前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那是因为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此刻,在知道了对方的县长身份后,她下意识的收敛了自己的行为。

赵长天感觉到厨房内的情形后,点了点头,两个小服务员的表现,让他比较满意。

简单的洗漱之后,赵长天上床睡觉了,他打算好好的睡一觉。

明天,对于他来说,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座谈会能否取得满意的成果?关系到灾后重建的大局,由不得他不重视。

而且,他也有意躲避三个暂住的女人,尤其是那个令人烦不胜烦的唐小玉。

但他发现,他的想法落空了,厨房内,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然可以大致听清。

其中,唐小玉的声音出现的次数是最多的,她不停的问着各种问题,大部分都是和自己有关的。

等到张月、王柔吃完饭,几个女人一起到另一个房间睡觉时,情况还是没有多大改观,她们还在不停的谈论着。

唐小玉依然是没有休止的问着问题。

连赵长天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张月、王柔明显的不耐烦了,唐小玉还是不肯罢休。

倒是张萌这个赵长天印象中的八婆,基本上非常安静,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众。只有偶尔的和唐小玉斗几句嘴的时候,才会听到她的声音。

可以说,像唐小玉这种女孩子,赵长天还是第一次遇到,她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她的那张小嘴,仿佛一刻不说话,就十分不舒服似的。

而且,时不时的,就会冒出一些粗话、脏话,诸如“老娘、他妈的、草”之类的。

如果赵长天不是混子出身,所谓的小太妹见识过很多,他估计自己根本无法容忍唐小玉这样的女孩子,也根本不可能把她领回家。

到了后来,赵长天都有些恨自己的听力太好了一些。如果是在平常有闲心的情况下,他或许对偷听女孩子的聊天有一些兴趣。

但眼下的情况不同,明天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太过重要,他此刻根本没有那个兴致和心情。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或是更长的时间,赵长天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赵长天吃过早饭之后,充充忙忙的离开了住处。

对于唐小玉这个女孩子,他是真的有些烦了。

早晨,从他刚走出房门开始,听到动静的唐小玉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虽然一反常态的没有说个不停,但却仔细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无论是洗脸、刮胡子,还是他走到院子里随意打几趟拳,甚至在他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那双眼睛还一直尾随着他。

吃饭的时候,也不例外。

就仿佛他是个珍稀动物似的。

在这种无时无刻的注视下,赵长天有一种心理发毛的感觉。

原本,按照惯例,他吃完早饭之后,会抽上一支烟,喝上两杯茶水,才会慢悠悠的去县政府上班。

但今天,他取消了惯例。

走在街道上,赵长天苦笑着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之所以像逃也似的离开住处,倒也不是完全和唐小玉有关,其中也有着张萌的原因。

在张萌注视着他的目光中,他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苗头。

那种目光他曾经体会过,曾经很熟悉。

他曾经就是因为那种目光,才会在上一次人生中和张萌纠缠到了一起、并最终娶了她,从而有了一段失败的婚姻。

在这一世,痛定思痛之后,他自然不会再犯曾经犯过的错误。

但他却有些恼火的发现,他对张萌的目光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排斥和无动于衷。

看着对方那张娇媚的容颜、玲珑有致的身躯,他居然有了心动的感觉。

他很清楚,这种情绪上的变化,应该是来源于昨晚张萌的表现。

但无论如何,他告诉自己,他不可以在同一个女人身上犯第二次错误的。

在他看来,人的本性难改,即使张萌的命运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她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张萌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适合他。或者说,他不适合长期与张萌生活在一起,他无法容忍张萌的性格。

但他清楚一点,人的思想会随着经历而发生变化,也许未来的某一刻,也许因为一件偶然的事情,他的想法就可能会有所改变。

女人和爱情,从来都是既简单又复杂的东西。

女人和爱情能带给男人甜蜜和欢娱,但同样也可能会带来痛苦和无奈。

再有智慧的男人,在这个问题上,也会有矛盾和缠夹不清的时候。

对于他来说,所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在当下、让自己尽量不犯或者少犯这方面的错误。

希望等到自己晚上回家的时候,张萌和唐小玉已经自觉的离开了,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硬下心来赶人走?

在一路的思绪中,赵长天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甩了甩头,他把和女人有关的事情抛出了脑海,作为男人,自己的事业才是重中之重。

很快的,他将注意力放到了上午十点要召开的座谈会上。

思考了片刻之后,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多。

拿起桌上的电话,赵长天给组织部最好整理]打了一个电话。

向李广明简要的说明了郭达的情况,赵长天让他抓紧时间安排郭达的工作调动事宜。

与赵长天预想中的一样,李广明当即表态,答应马上落实。

对于这位组织部长来说,把柄捏在人家手里,别说这种难度不大的事情,就是难度再大,他也必须要想办法努力完成的。

结束与李广明的通话不久,公安局长李黄河如约来到了办公室。

赵长天注意到,李黄河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估计自己布置的任务,他应该完成得比较顺利。

赵长天先向李黄河交代了郭达的事情:表示郭达是自己老上司的儿子,希望他能给予一定的关照。

李黄河心领神会,一口应承下来。

接着,就赵长天安排的任务,李黄河做了汇报。

“老板,事情办妥了。按照你说的方法执行之后,马老五提供了一些清平镇矿主的违法犯罪事实,并答应可以指正那些人。这是马老五提供的书面材料。”

李黄河语气振奋的说道。同时,把一份资料递给了赵长天。

赵长天大致的浏览了一遍。

“好,如此一来,我有把握在今天的座谈会上取得理想的成果。”

看完之后,赵长天欣然说道。

接下来,李黄河就一些具体的东西向赵长天做了介绍。

上午9点,赵长天在秘书张文强的陪同下,乘车离开了县政府。按照计划,李黄河会在稍后带人出发。

半个小时后,赵长天抵达清平镇。

清平镇党委书记孙月林、镇长刘国几乎是用最大的热情迎接赵长天的到来,其态度之殷勤,已经完全超出了一般的下属面对上司应有的表现。

对此,赵长天自然是心知肚明。这两位的乌纱帽几乎完全取决于他的一言之间。

在书记办公室里,赵长天坐在主位,孙月林、刘国、刘标分坐在他对面。

在座谈会开始之前,赵长天要和几位镇领导先开一个简短的碰头会,听取刘标的汇报,还要向有关领导交代一项临时任务。

首先,刘标向赵长天介绍了这两天对清平镇煤矿以及矿主的调查情况。

按照刘标的介绍,不包括唯一的中型煤矿,清平镇目前共有109个小煤窑,涉及到非法开采的矿主一共78人。

其中,非法开采小煤窑最多的是清平镇本镇居民王本强,他一个人就开采了四座小煤窑。

根据判断,这个人有上百万的家产。

其次,另外的一些人,诸如刘二黑、王麻子、张宝贵等,非法开采了两座小煤窑,家产大致在40万到50万之间。

至于数量最多的只非法开采一座小煤窑的矿主,家产大致在15万到25万上下。

在分布上,中型煤矿和109座小煤窑基本都是集中在清平镇东南一带。

将总体情况大致介绍了一遍之后,刘标总结道:“县长,从煤矿分,有利于开展综合治理工作,对于您下一步的计划来说,也非常有利。”

看了两位镇领导一眼,刘标没有将话点明。

他知道,赵长天的那些计划一旦执行,将会严重的影响到所有小矿主的利益,甚至是直接断送了那些人的财路。

而据他所知,孙月林和刘国的家人和亲属中,就有一些非法开采的小矿主,因此,他不得不避讳一些。

从刘标的表情上,赵长天看出了他的顾忌。

事实,赵长天也有一些矛盾,他矛盾的倒不是孙月林和刘国会走漏风声。“疯狂”获取更多章节

很简单,即使他们知道了,在时间也已经来不及了,座谈会很快就要开始。

他矛盾的是,究竟应该怎么处理孙月林和刘国?

如果依照他的本心,他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两个人拿下,撤职、并追究相关刑事责任是必然的。

但是,作为一个县长,他必须要考虑到大局,也就是善后问题。

清平镇的主要领导班子,除了刘标,基本已经全部被马老五拖下水。

如果要动,就需要来一次大换血,记、镇长、副镇长,所有的重要位置几乎全都要换人。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清平镇镇政府将在短期内陷入瘫痪状态,可赵长天恰恰需要清平镇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保持稳定,以便于他开展下一步的工作。

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些念头之后,继一次的犹豫之后,赵长天再度有些无奈的做出了决定。

“孙月林、刘国,我次和你们说过,对于你们两个人的问题,我心理很清楚,说过要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

现在,就到了你们需要表现的时候。”

注视着一脸巴结表情的两位镇领导,赵长天严肃的说道。

孙月林、刘国马精神为之一振。

对于他们来说,这两天无论是在工作还是休息的时候,没有一刻停止过担忧。对于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如果真要被追究,他们很清楚将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结局。

唯一支撑着他们坚守在工作岗位、抱着一线希望的,就是赵长天曾经说过的那句:要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

此刻,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们宛如溺水之人,哪怕手中抓住的仅仅是一根浮萍,也会牢牢抓住。

“孙月林,我听说你的一个弟弟、两个小舅子都各自开采了一坐小煤窑。”

赵长天直视着孙月林,眼睛眯了起来。

“是有这么回事,他们一直背着我做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狠狠的批评了……。”

“够了,孙月林,我让你解释了吗?我不想听你的辩解,也不需要你的狡辩。”

赵长天有些粗暴的打断了孙月林的话语,眼神瞬间变得宛如刀锋般锋利。

孙月林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颤,脸的肌肉有些发僵,想要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但却很难办到。

“赵县长了,错…了,您怎么说,我就…就怎么办。”

孙月林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的说道。

“很好,老孙,我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态度。这样,趁现在离座谈会开始还有一些时间,你抓紧去和你弟弟、小舅子谈谈,让他们每个人缴纳十万的罚款,给其它人做个表率。”

赵长天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给人的感觉,仿佛刚才那种怒气勃发的表情,只是一种幻像而已。

“十万?赵县长,是…不是太多了?”

孙月林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对他来说,如果被罚款的人不是他的至亲,他是不会有这种胆量提出质疑的。

但是,那毕竟是他的亲弟弟和小舅子。如果他们每人被罚十万,几乎会失去一半的身家,会导致几个家庭大伤元气。

昨天下午,孙月林还向他们几个做过分析,认为最多也就会被罚个两、三万块钱,不至于因此伤筋动骨。

如果自己按照对方所要求的,去动员他们,姑且不论他们能否听自己的,但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威信,是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的。

这对于一向以家族领头人自居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很大的打击。

“老孙,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对于拖延或者不执行罚款政策的人,其以前因为自己的违法开采行为对国家、对老百姓所造成的损失,将会被加倍处罚、并被强制执行。涉及到犯罪行为、应该承担刑事责任的,将由法院根据其具体罪责进行量刑。

老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赵长天的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丝寒意。

“明白,我明白,我这就去找我弟弟、小舅子他们谈。”

孙云林连声的应承着。他感觉自己后背的衣服几乎已经湿透了。

对方的话已经说到了这种程度,如果他还不明白,那他就是个白痴了。

很明显,对方是要对那些矿主们下狠手了,不交钱或者说不缴纳令对方感觉满意的罚款,那就进监狱、被查抄家产。

问题就是这么简单。

从对方在马老五事件表现出来的狠辣、果决,这次显然也不可能是虚言恫吓。

付出一半的家产。

进监狱、失去自由的生活。

这两者孰轻孰重?

更何况,在选择后者之后,家产很可能会被全部充入国库。

显然,应该怎么选择?只要不是傻子、白痴,已经一目了然。

孙月林步履充忙的离开之后,赵长天的目光转向了刘国。

此刻,刘国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赵县长,我马去找我弟弟和妹夫谈,让他们如数缴纳罚款。”

不等赵长天说话,刘国非常自觉的抢先说道。

说完之后,刘国也像孙月林一样,急冲冲的离开了。

听了赵长天和两位镇领导的谈话,刘标对于赵长天的打算已经基本了然。

在佩服对方魄力和手段的同时,对于曾经排挤、打压他的孙月林、刘国遭受如此对待,而大感解气。

依照心底的渴望,他恨不得这两个人马被撤职查办才好呢。

十分钟之后,距离座谈会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孙月林、刘国相继返回了记办公室。

两个人的样子基本差不多,都是强颜欢笑的向赵长天汇报、完成了他交给的任务。

对两个人的表现,赵长天给予了一定的肯定。

这让孙月林、刘国的心灵多少的得到了一定慰藉。

午十点,座谈会准时开始,

经过统计之后,全镇涉及到109座小煤窑的7位矿主全部到场。

虽然名义是座谈会,但会议的气氛却比正式的会议还要严肃。

尤其是,当矿主们发现,县公安局长局长李黄河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在会议室内巡视的情况下。

座谈会开始之后,作为清平镇煤矿综合治理负责人的刘标,率先进行了简短的发言。

刘标言简意赅的介绍了目前的煤矿综合治理情况,针对收缴罚款工作开展缓慢的问题,他做了自我检讨。

之后,他表示,县政府高度重视清平镇的煤矿综合治理工作,赵长天县长亲临清平镇进行指导。

在刘标的发言过程中,赵长天一直观察着与会矿主们的表情。

除了个别人、应该是两位镇领导的亲属,比较镇定之外,基本,大多数人都是一副忐忑的神色。

刘标发言结束之后,赵长天接过了话筒。

他先是面色和缓的作了礼节性的发言,说了一些场面话。

正当小矿主们心理松了一口气,认为赵长天可能不会大动干戈时。

赵长天的脸色却逐渐严肃起来,谈到了此次座谈会的主题,关于违法开采小煤窑的罚款问题。

“诸位,多年以来,你们一直私下里违规、违法开采小煤窑,依靠这种手段聚敛了很多财富。

在违法开采的同时,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直接或是间接的伤害了老百姓的利益。

此次,县委县政府已经下定决心要依法对清平镇的混乱局面进行整顿、综合治理。”

说到这里,赵长天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脸色惴惴不安的矿主们。

机灵一些的矿主,已经从赵长天的语气、以及这几句话中流露出来的信息,听出了一些端倪,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发白。

赵长天有意沉吟了几秒钟,当气氛越来越凝重的时候,他提高了音量:“依照有关规定,你们在私自开采煤矿的所有非法所得、都将被充入国库。”

赵长天刚一说完这句话,现场在沉寂了两秒钟之后,瞬间出现了混乱。

一些矿主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声,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一样。

有的面露绝望之色,直接摊倒在了桌子。

作为矿主中拥有煤矿数量最多、也是最为富裕的王本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面色涨得通红。

“安静,都给我保持安静。”

赵长天皱着眉头,大声说道。

“你,马坐下。”

赵长天手指着王本强,语气中蕴涵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凭什么没收我们的家产,我不服。”

王本强拧着脖子,眼睛瞪得溜圆的望着赵长天。

看他的架势,假如赵长天不是县长,恐怕他已经扑了去。

“你,马坐下,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赵长天加大了音量。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紧紧的盯着王本强,如果对方依然还是这副德性,赵长天会毫不迟疑的做出一个举动,让他明白这样做的严重后果。

如果不是有一些顾虑,依照赵长天的性格,他根本不会第二次说出让对方坐下的话,他只会采取最直接的行动。。.。

实际上,不需要赵长天做出指示或是暗示,李黄河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亲自冲上去,拿下王本强。“疯狂”获取更多章节

他带来的精锐手下,也和他一样,用目光锁定了王本强。

与赵长天对视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王本强多少恢复了一些理智。

能够在清平镇这样的地方,在马老五的统治下,拥有四座小煤窑、上百万资产,足以说明王本强的头脑并不简单。

他很清楚,如果与赵长天对着干,他将会是什么下场。

马老五如此凶悍、手腕通天的人物,对方都能够说拿下就拿下。与马老五相比,他王本强差得远了,他有什么资本与对方对抗?

公安局长亲自带队前来,他不是不明白其中蕴涵的东西。

刚才的冲动表现,那只是他在发现事实与自己的预测落差太大的本能反映而已。

王本强终于还是坐了回去,他的双拳紧握,指甲已经抠到了肉里。他的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一丝血迹已经顺着嘴角淌下。

他是真的不甘心,上百万家产啊,那是他奋斗了一辈子的成果啊。就这么轻易的被剥夺一半,他心理无法接受。

王本强偃旗息鼓之后,其余的人也都安静下来。

赵长天一直眯缝着眼睛注视着矿主们的表现,他的拳头已经握紧。做好了随时举起的准备。

按照计划,这是向李黄河发起下达攻击任务的信号。

对于这些人,赵长天已经做好了武力的最坏准备。

事实上,在潜意识中,他倒是真的希望有不识时务的人做出出格的动作。

看到局面已经有所缓和,赵长天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道:“但是,政府考虑到你们虽然是违法经营,但也付出了一定的劳动。从某种程度上讲,你们也算是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因此,在综合考量之后,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主动上缴一半的违法所得,就将你们以前所犯下的错误一笔勾销。”

随着赵长天的这句话,现场充斥的绝望气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毕竟,没收全部的家产、与上缴一半,想比起来,前者是令人绝望,后者只是令人心痛而已。

“清平镇所有的煤矿都将收归国有,由政府统一管理。”

赵长天继续说道。

由于有了之前的那次令人绝望的心灵冲击,赵长天的这句话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当然,考虑到诸位都是生意人,政府也给大家准备了一条出路。

由我本人牵头成立了物流产业领导小组,说起物流,大家可能比较陌生。但谈到汽车运输,相信大家都很熟悉,你们都曾经接触过。

汽车运输就是物流产业的一种具体表现形式。

成立汽车运输公司,利用我们宁县所具有的地理优势,汽车运输生意,是我为大家想到的光明正大的赚钱事业。

只要大家能踊跃加入进来,我可以向大家做一个承诺:政府将会全力帮助大家。

不但清平镇的煤矿运输、以及其它相关生意,会优先考虑本地经营运输行业的企业。而且,政府会为大家牵头联系其它有关业务。

我相信,依靠奉公守法经营,你们也一样会发家致富。”

接下来,赵长天将自己关于汽车运输行业的想法细致的谈了谈,向矿主们描绘了一副大好‘钱’景。

一些头脑灵活、胆子较大的矿主,已经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好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接下来,我想看看在座诸位每个人的表现,是否愿意如数交纳罚款?”

赵长天的发言到此停了下来,他把话筒交给了刘标。

按照计划,刘标准宣布了具体的罚款标准,基本是按照一刀切的原则,开采一座煤矿罚款十万,两坐的二十万,依此类推。

按照原定的方案,到场的78位矿主都要当场表态,签署缴纳罚款意向书,并在两天内兑现。

刘标宣布完决定之后,孙月林、刘国的亲属率先表态,依照程序签署了意向书。

在这几个人的带动下,其他的矿主虽然心有不甘,但联想到赵长天之前说过的那些狠话、再看到李黄河等人一副随时准备抓人的模样,陆续的签署了意向书。

一个小时之后,接近十一点三十分的时候,七十八位矿主中,拥有一座煤矿的近五十个人全都签署了意向书。

二十几位拥有两坐小煤窑的矿主中,在一番挣扎之后,也有一些陆续的签署了意向书。

赵长天注意到,这些人在签署意向书之前,都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但在签署完之后,反而表情大都轻松了一些。

剩下的还有不到十个人,聚集到一起小声的商议着,王本强被围在中间。

很明显,这些人应该是平时比较抱团的。而且,都以王本强为首。

看样子,这些人的意见并不统一,从刘标宣布完罚款标准之后,已经商量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依然没有形成一致意见。

面对这种情形,赵长天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之后,他冲着对面的李黄河招了招手,李黄河过来之后,赵长天低声向他交代了几句。

李黄河点了点头,向着聚集在一起的王本强等人走去。

那群人显然注意到了赵长天的举动,一个个面露紧张之色的望着逐渐接近他们的李黄河。

“王本强,你过来。”

距离王本强等人只有两、三米远的时候,李黄河沉着脸喊道。

看着李黄河严肃的表情,王本强忽然有一些后悔。

“难道真要对自己采取手段不成?”

怀着看书}就来]ω忐忑、不安的心情,王本强犹豫着走到李黄河面前。

“王本强,原本我认为你是个聪明人,但今天看来,我把你高估了。”

李黄河摇了摇头、意有所指的说道。

说话的时候,他有意压低了音量。

“李局长,兄弟自认以往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能不能帮兄弟这一回,以后必有厚报。”

王本强凑到李黄河身前、压着嗓子说道。

“王本强,别说我没提醒你,赵县长这个人,那就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该怎么做,你心理应该清楚。

摆正自己的姿态,好好和赵县长谈谈。你记住,你的命运就取决于赵县长的一言之间。

如果你认为,你能比马老五牛B,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过去吧,赵县长要和你谈话。”

李黄河‘意味深长’的说道,随后,他又补充道:“王本强,做人一定要识时务。”

李黄河几乎是机械般的走到了赵长天面前,他感觉自己宛如待宰的羔羊。

“做人一定要识时务”

李黄河的这句话反复在他脑海里回荡。

此刻,看着赵长天那张虽然年轻、但却充满了威严的脸庞,多年以来,王本强第一次真正的有了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

他很想马上答应签署意向书,但他真的不甘心。

他有四座小煤窑,如果签署意向书,就意味着需要缴纳四十万的罚款。

40万啊,那几乎占据了他一半的家产,是他多年以来,费了不知道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辛苦,才一点点积攒下来的。

即使是面对曾经嚣张、跋扈的马老五,他每年也不过是给个一、两万的所谓保护费而已。

可眼前的这个县长,居然是如此的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是四十万。

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辛苦积累的财富要上缴国家?

他承认,自己的确是在没有取得合法手续的情况下进行开采活动的,但是,全中国,像他这样的人多得去了。

为什么,别的地区都没有听说过有这种如此高额的惩罚措施,凭什么宁县县政府,在这个姓赵的来了之后,就敢这么做?

就是在这种心理状态下,王本强才打算为自己抗争一次,他不相信,对方真会像说的那样,查抄自己的全部家产。

可是,李黄河刚刚的那番话,让他的意志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他感觉自己动摇了,如果真像李黄河说的那样,对方真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下定决心要杀鸡儆猴、拿他开刀的话,那也就意味着他毕生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他的下半生也就彻底玩完了。

王本强脸上的复杂表情,赵长天尽收眼底。

“王本强,能赚下诺大的一份家业,你应该是一个聪明人。多余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看看这个吧。”

边说着,赵长天从一沓资料中抽出一张递了过去。

王本强小心翼翼的接到手中。

瞪大了眼睛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之后,王本强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

那页纸上,记载着的,全是关于他的个人资料。

他这些年所做过的一些涉及到违法犯罪的事情,那上面几乎全部都有。

比较严重的一件,是他在八年前与镇上的一个矿主争夺一个小煤窑的所有权时,他带着几个人与对方发生了火拼,最后,他取得了胜利,获得了那个小煤窑的经营权。

但同时,那个人也被打成了残废,到现在,腿脚也不利索。。.。

王本强注意到,类似的事件,上面记载的还有几次。“疯狂”获取更多章节

如果把这些全都归结到一起、依法处理的话,他被关进去是必然的,而且,年头还少不了。

“王本强,如果不是看在你每次打完人之后、都能及时的提供一些医疗费用的份上。今天,我根本就不会给你这样一个机会。

一句话,是否同意签署意向书、按规定缴纳罚款?”

一边说着,赵长天看了看表,脸上流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好象随时要终止谈话、起身离开的样子。

“赵县长,我同意。”

王本强咬着牙、充满苦涩的说道。

“很好。”

赵长天淡淡的应了一声,语气和缓的说道:“王本强,我知道你的一些情况,在经营上,你颇有天分。

我希望,你能响应号召,联合一些家底殷实的人成立一个运输公司。

我向你承诺,只要你守法经营,县政府及我本人,都会对你进行大力扶持。

如果经营得到,我想你这次上缴的四十万罚款,很可能用不了一年,就会赚回来。

这种钱赚得干干净净,花得也踏实。”

赵长天语气诚恳的说道。

一边说着,他留意着王本强的表情变化。

“赵县长,你当真会大力?”

王本强眼睛募然一亮,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有了一些神采。

赵长天的这种当面的亲口承诺,在王本强心中有着很重的分量。

多年以来积累的经验让他明白一个道理,无论做任何生意,如果能得到官场上的强势人物,都会大大增加成功的可能性。

在他心中,赵长天无疑属于宁县官场的强势人物,这样的人物轻易不会许诺,一旦许诺,就基本会兑现。

而且,除此之外,他虽然对于赵长天口中的“物流行业”谈不上任何理解,但对运输行业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一定程度的切身体会。

过去的岁月里,他拥有的四座小煤窑产出的煤,都要销往外地,每年付出的运输成本在他的财务支出中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

因此,他对于运输行业的利润有着比较直观的认识。

不说别的,光是清平镇需要向外运输的煤,将会源源不断的带来大量利润。如果能在得到赵长天的情况下从事运输生意,只要能分到清平镇运输生意的一杯羹,那每年的利润都将是非常可观的。

脑子里闪过这些念头之后,王本强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了有些沸腾的情绪。

他知道,在很多时候,也许一个机会就能改变人的命运。

就如同他当年从给别人挖煤开始,到后来,只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才有了成为矿主的可能,他几乎是孤注一掷的抓住了那个机会,从而才有了如今的身家。

此刻,在遭受重大损失和打击的同时,他感觉到了一个机会出现在他面前。

在潜意识中,他觉得这次机会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因此,他下意识的问出了那句话。

“王本强,我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

迎着王本强有些热切的目光,赵长天斩钉截铁的郑重说道,他的语气中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赵县长,那我就豁出去了。”

王本强果断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之后,王本强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干事业的激情似乎回到了自己身体中。

近几年,在马老五的统治秩序下,他的事业一直停滞不前,他也只能无奈的安于现状。

但在骨子里,他却向往着赚取更多的财富。

“王本强,我相信,你未来一定不会后悔你此刻做出的决定。”

赵长天意味深长的说道。

随着王本强签署了意向书,在他的带动和影响下,剩余的矿主们也都陆续的表了态,在意向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距离中午12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座谈会圆满结束。

座谈会如赵长天期待和预计的那样,取得了理想的成果,清平镇所有涉及到开采的矿主全都同意缴纳罚款。

赵长天预先制定好的一些手段,大都没有用上,只在王本强身上进行了牛刀小试,效果非常不错。

由于县里还有很多工作等着赵长天处理,在座谈会结束之后,赵长天没有耽搁时间,直接返回了县城。

赵长天虽然非常有信心,那些签署了意向书的矿主们不会也不敢抵赖,但他还是向李黄河、王豪下达了指示,派出一些人手,在这两天里留意那些矿主们的动向,一旦发现有外逃迹象的,马上进行控制。

回到县城,赵长天先到住处吃了午饭。

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张萌和那两个女孩子都已经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清平镇的矿主们,纷纷缴纳了罚款,赵长天担心的出逃情况,并没有发生。

10月2日,经过统计汇总,县财政多了1090万的款项。

这对县里的领导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

虽然还有相当大的资金缺口,但总算能让人看到了一份希望。在这种情况下,无疑大大的提振了士气。

赵长天的威信又一次得到了提高。

这天下午,赵山从香港返回国内,他专程赶到了宁县面见赵长天。

按照计划,除了要当面接受赵长天的一些嘱托,赵山还将特意向赵长天汇报天门公司的近况。

当赵长天见到赵山的时候,不禁为他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而感叹。

一身笔挺的西装、一副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举止,是赵山的外在形象和表现。

电]脑]访问与当初相比,赵山已经从当初那个飞扬、跳脱的乡下小混子,变成了内敛、气质高雅的青年绅士。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面对赵长天时,那份发自内心的尊敬。

“山子,辛苦了。”

这是赵长天见到侄子时说的第一句话。

这样的一句话,让赵山的眼中泛起了点点晶莹。

赵山重重的捶打着自己的前胸,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情绪。

情绪稳定一些之后,赵山将自己在香港将近两年的经历、以及东方东方公司的近况,向赵长天做了介绍。

虽然赵山说的很多情况,赵长天都已经在电话中听他说起过,但赵长天仍然听得有滋有味。

最近这一年,由于心态转变、以及现实的需要,赵长天的绝大部分精力几乎都放在官场上,对于远大集团以及东方公司和天门公司的关注得很少。

因此,赵长天要求赵山着重介绍一下最近一年东方公司的情况。

听完赵山的介绍,又向他嘱托了一些事情后,赵长天送走了侄子,继续投入到了紧张忙碌的工作当中。

当天晚上,赵长天躺在床上,在总结着赵山所介绍的那些情况的同时,忍不住思绪沸腾。

用赵山的话来形容,东方公司在94年迎来了迅猛、蓬勃的。

在去年年末得到赵长天在公司经营上的大幅授权之后,公司执行总裁李登山做出了令人感觉惊喜的成绩。

从94年年初开始,到9月份,李登山相继进行了几次堪称神来之笔的大投资。

公司在狂飙突进中,资本以令人震撼的速度递增,从93年年末的接近六千万港币,激增到如今的八亿港币。

一年的时间,资本完成了十几倍的增值。即使是赵长天这个重生人士,对于东方公司所取得的成绩也大为满意。

但面对如此迅猛的速度,李登山还有一些不满意,他认为还可以得更好。

比较之下,美国的天门公司相形见绌。公司总资本,在去年年末三百多万美金的基础上,到了如今接近三千万美元的程度。

事实上,对于在非尔领导下的天门公司所取得的成绩,赵长天也是非常满意的。

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从一百万美元的注册资本到接近三千万,这种速度已经超出了赵长天当初最好的预想。

两家海外公司到现在,赵长天已经改变了当初成立这两家公司的初衷。

他打算看一看,在大幅度放权的情况下,李登山、非尔这两个堪成经营天才的人物能把公司到什么程度?

这个晚上,赵长天睡得非常安稳、踏实。

10月3日上午,王寒月在赵山的陪同下,起程前往香港。

由于工作实在繁忙,赵长天只在王寒月临行前、抽出时间与他通了电话。

下午,赵长天迎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胖子赵长发从广州专程来到了宁县。赵长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这个堂弟。

赵长天注意到,与一个多月之前相比,赵长发有了一些改变。

在穿着上更考究了一些,衣服和鞋子都换成了高档货色。

“长发,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赵长天笑呵呵的向着胖子寒暄道,边说着,扔过去一支烟。

能在异地它乡见到这个家伙,赵长天感觉自己的心情非常不错。

“哥,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赵长发接过烟,一张大肥脸上堆满了笑容。。.。

赵长天打趣着说道。的f

“哥,看你这话说的,你弟弟能做那样的事情吗?我这不是身体不舒服,请了病假吗。”

赵长发嘿嘿的笑着。虽然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这家伙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没有。

随即,不等赵长天发问,他岔开话题道:“哥,说起来,我得要感谢你。

上次,你金口一开,直接给了姑姑广东省全省的三健口服液代理权。一个月下来,姑姑赚了不少钱,连带着,对我这个有功之臣,姑姑也给了不少奖励。

我过去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没有这次奖励多呢。”

说到这里,赵长发的胖脸上满是迷醉的神色。

很显然,他姑姑的奖励让他感觉非常满意。

“哥,姑姑可是非常感激你呢。在家族的聚会上,时常把你挂在嘴边呢,一个劲儿的夸你,让我都有些嫉妒了。”

顿了短,赵长发继续说道:“哥,你现在已经成了我许多弟弟、妹妹们的偶像了。

24岁的县长,全国怕是独一份吧?再加上你在商场上所取得的那些辉煌成就,简直是神迹一样。

我这人没在心底服过什么人,但对哥却是真的服气。”

胖子摇头晃脑的说着,一副荣与俱哉的模样。

赵长天一直面带微笑的倾听着,没有打断胖子,他倒要看看胖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家伙不可能大老远的跑到宁县来看自己的。

“哥,我手头现在有点余钱,最近,我一直琢磨着做点生意。要不,这钱放在银行里,也没多少利息不是?弄不好,还要贬值。

我寻思着,哥的见识和眼光远非我能比,就特意过来问问哥的意见,看看哥能不能给我指点条发财的路子。”

经过一番铺垫之后,赵长发笑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赵长天点了点头,在胖子期待的目光中,沉吟了片刻。

他对胖子的印象很好,而且感觉这家伙非常对自己的胃口,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赵长天并不介意帮帮他。

思考了半响,赵长天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问道:“长发,你手里有多少积蓄?”

“有五十八万。”

胖子没有丝毫迟疑的报出了自己全部的身家。对于眼前的堂哥,他没什么可以隐瞒的。

“长发,按理说,以你的这些资本,要想迅速增值,进入金融领域,投入股市是首选,但其中蕴涵的风险较大。

因此,我建议你经营实体产业。

眼下,正好有一个机会,你来的时机也刚刚好。

宁县下属的清平镇,煤矿资源非常丰富,包括一座中型煤矿,109坐小煤窑。

如今正在搞综合治理工作,这项工作很快就要结束。

原本,我的想法是,把清平镇的所有煤矿向外界寻找承包企业。

既然你来了,我看,干脆就由你接手清平镇的所有煤矿。

而且,除此之外,我正在宁县物流产业,很快就要成立一批汽车运输企业。你也索性成立一家运输公司。

虽然暂时来看煤炭行业不太景气,但在这个时候也是价格最低的时候。从长远考虑,煤属于不可再生资源,因此,随着资源的逐渐枯竭,经营煤炭生意是有着非常不错的前景的。

至于物流产业,从长远看,也是一项朝阳产业。”

随着赵长天的讲述,胖子眼睛越睁越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浮现在他脸上,他仿佛就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的故事一样。

“哥,你的意思是让我同时经营这两种生意?”

用力的掐了一把大腿上的肥肉,胖子眨巴着眼睛,试探着问道,他要验证自己的耳朵没有出现幻听。

看到赵长天点头之后,胖子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哥,就我这点钱,怕是最多能买两个小煤窑吧?

你说的这两样生意,我倒是非常感兴趣,可就是把我卖了,恐怕也换不回那么多钱吧?我估摸着,没有个两、三千万根本就不够吧。”

边说着,赵长发一脸疑惑的望着堂哥,他不相信对方会想不到这个简单的问题。

“长发,你说少了,同时进行这两项生意,至少需要五千万。”

赵长天非常肯定的说道。

“哥,那你的意思是?”

胖子的疑惑更重了。

“很简单,我给你提供资金。”

赵长天的回答言简意赅。

“哥,真的?”

胖子的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但随即,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哥,我替你管理这两项生意是求之不得,我在商业上的兴趣要远远大过在部队里。

可是,这样一来,我就得提前退役,我怕家里人不同意啊。”

虽然心理已经千肯万肯,但胖子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长发,谁说要你退役了?我会给二爷爷打个电话,让他帮你办理一下挂职。我相信,这对二爷爷来说,完事一桩。

如此一来,你的军衔不但可以保留下来,而且,该升职的时候还是要升的,将来混个校级是没问题的。

如果运做得当,你小子有一天成为将军,也不是不可能的。”

赵长天语气郑重的说道。

“好,太好了,哥,爷爷对你很看重的,在家里经常和我们谈起你,要我们这些晚辈以你为榜样呢。

要是由你和爷爷说起这事儿,我估计爷爷答应的可能性很大啊。而且,我爸也说不出什么来。”

说到得意处,胖子的一张大嘴几乎咧到了耳根后边。

“长发,眼下时间很紧,你要抓紧时间办理成立公司的事情,要同时成立两个公司,p一个是煤矿方面的,一个是汽车运输方面的。

你今天就去明阳,我会安排长江把钱转给你。

然后,你抓紧时间赶回广州,在广州注册两家公司,力争在短时间内把这件事情办妥。”

赵长天将自己的想法简要的向胖子做了阐述。

“哥,在投资人和股份这一块,注册公司的时候,怎么填写?”

赵长发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沉吟了片刻,经过一番权衡之后,赵长天回答道:“长发,你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另外的股份都写在王寒月名下,我稍后把她的身份资料信息交给你。”

“哥,别的我没意见,可给我的股份太多了,二成的股份,那就是一千万呢,我不能接受。”

胖子虽然心脏已经像打鼓似的砰砰的跳个不停,内心也欢喜得仿佛要爆炸,但他还是勉强抑制着激动的情绪,推让了一句。

“长发,我是你哥,听我的,别在这上面废话了。”

赵长天加重了语气。

好吧,我听哥的。”

胖子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提醒自己别欢喜得失态。

千万富翁啊,这曾经是胖子人生最大的梦想,曾经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但在此时此刻,就那么轻易的实现了。

接下来,赵长天又用了接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向赵长发交代了一些事情。

之后,胖子带着无比兴奋、期待的心情离开了。

当天下午,在赵长发离开之后,赵长天和远在明阳的老2赵长江通了电话,向他介绍了关于投资物流和煤矿行业的想法,并向他下达了一些指示。

两兄弟在电话中,一直交流了二十几分钟,才结束了通话。

下午四点的时候,赵长天接待了来自清平镇的王本强。

王本强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来拜会赵长天的,他不知道,在自己如数缴纳了罚款之后,对方是否还会兑现曾经许下的诺言?

自从那天与赵长天谈完话之后,王本强就下定了决心要听从对方的建议、做运输生意。

多年积累的生意场上的经验,让他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他知道,在很多时候,如果能先行一步,就意味着可能会比别人多出一些机会。

因此,这几天,他一直在紧张的筹备成立运输公司的有关事宜。

其中,最为重要的资金一项,在他的游说下,已经得到了本镇的一些矿主的,预计能筹集到接近三百万的资金。

这一次,他来县政府拜会赵长天,就是为了成立运输公司的事情。

在见到赵长天、并感受到了他的热情态度之后,王本强的担心基本放回了肚子里。

就成立汽车运输公司、以及经营上的一些问题,赵长天向王本强做了比较细致的指点。

之后,赵长天当着王本强的面给县工商局的有关领导打了电话,指示工商局对王本强成立汽车运输公司一事,给予最大的方便,尽量简化手续。

王本强怀着激动、愉快、还有一些迷惘的心情离开了,此次县政府之行,他取得了满意的结果。但同时,对于那位在最近几天,已经被一些人冠以‘铁腕’之名的年轻县长,他内心的情绪是非常复杂的。

按照常理,他应该痛恨赵长天,因为对方,他失去了四十万的家产。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恨不起来。

毕竟,对方针对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

在王本强看来,罚款的事情上,赵长天是对事不对人。

除此之外,因为令一件事情,也让王本强很难对赵长天提起恨意来。

在马老五及其团伙被赵长天的霹雳手段打掉之后,清平镇的治安状况前所未有的好转,他和他的家人可以不必再担心受到那些人的欺负。

在马老五没有倒台之前,他这个所谓的清平镇第二富豪,可是没少受到马老五的压榨。

从这一点上,他是感激对方的。

这几天,当他走在街上,听到很多老百姓毫不掩饰的对赵长天给予正面评价时,他逐渐的感觉到,自己的怨恨正一点一点的减少。

况且,站在一个生意人的角度,王本强很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和气生财。如果他想要获得赵长天的好感,并能在他的生意上鼎立他,他就必须要完全屏弃对赵长天的恨意。

否则,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真心帮助他的敌人。

对于赵长天来说,他不在乎王本强对他看法如何,他在乎的是对方能按照他的意图行事。

至于王本强,是否会恨他?是否会采取一些报复行动?赵长天并不是很在意。

无论从任何角度,王本强这样的人物还不够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这是属于一个强者的自信。

事实上,王本强能如此积极主动的热衷于从事运输生意,颇为出乎赵长天的预料。

但这种情况,正是他乐于见到的。

所谓万事开头难,在宁县物流产业,最难的也许就是起始阶段。

毕竟,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在脑子里还没有物流的概念。王本强能发现其中存在的巨大商机,并能及时付诸实施,颇为出乎赵长天的预料。

这也让他对王本强高看了一眼,也打算尽可能的扶持这个人一把。

有了这个人起到带头作用,相信很可能会引起其它人的效仿。

只要能度过开始时的艰难阶段,赵长天有一定的信心可以将物流这个产业在宁县做大、做强。

脑子里就王本强的问题反复进行了思考之后,赵长天内心有了一些决定。

当天晚上,赵长天和广州的二爷爷通了电话。

寒暄了几句之后,赵长天能感觉得到,二爷爷对接到他的电话,感觉非常欣慰、高兴。

唠了一会儿家常,赵长天提到了此次通电话的主题,简要的将赵长发来宁县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原本,在赵长发的事情上,赵长天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二爷爷。

结果,出乎他预料的是,二爷爷在他说明了原委之后,非常痛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而且,还对赵长天如此关照赵长发,表示了肯定。

谈完正事之后,二爷爷又向赵长天打听了一些他工作上的事情。

一老一小,持续了接近半个小时的通话,才在愉快的情绪中结束了这次对话。

赵长天察觉到,在电话中,二爷爷有几次要谈及某个话题,但又临时转到了其它的话题上。

赵长天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浪费脑细胞,在他看来,该他知道的事情,早晚他一定会知道。

接下来的两天,赵长天把自己的时间大都用在了视察各个灾区重建的工地上。

两天下来,总体情况,可以用有喜有忧来形容。。

吸的是,在几位副县长的督促下,各个工地的进展情况和预期的差不多。

忧的是,也有一些不如人意的地方。

10月5日下午的视察中,在个别工地上,赵长天发现了一些问题:具体执行重建任务的乡镇领导有贪腐行为。

马家镇,是这次大洪水中,受灾非常严重的地区。全镇,共有六个行政村遭遇了洪水的冲击。

赵长天在视察马家镇的第一个重建工地时,一个灾民偷偷的塞给了张文强一张纸条。

张文强及时的将纸条交给了赵长天。

在这张纸条上,只简单的写了两句话“木材上有问题,镇领导徇私舞弊。”

从这两句话、以及钢劲有力的字迹上,可以看得出来,写纸条的人应该具有一定的文化素质。

看完这张纸条之后,赵长天当时没有声张,只是非常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施工用的木材。

在马家镇接下来的视察中,赵长天重复同样了事情,把注意力基本都放到了施工用的木材上。

回到县政府之后,他让分管马家镇灾后重建工作的副县长张乔,把记录马家镇重建工作的帐本给他拿了过来。

对照着帐本,结合着在现场发现的情况,赵长天仔细分析之后,果真找到了问题之所在。

木头的确出现了问题。

马家镇的那个施工现场用的是杨木,但材料清单上的木材价格,却是松木的价格。

虽然两者的价钱差距不大,但如果量大的话,还是有利可图的。

一套房屋建造下来,差价至少在50块钱。

马家镇需要重建的房屋,总计达到了一千二百多套,也就意味着,有人从中得到了6万块钱以上的好处。

这样一笔数目,已经不算少了。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问题,对他来说,处理起来其实很简单,有问题的干部直接拿下就是了。

但赵长天却犹豫了,犹豫的理由也很简单,他不能不考虑到一个人,那就是副县长张乔。

对于这位政府班子里唯一的女县长,赵长天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在赵长天心目中,张乔具有一定的工作能力,性格也很刚强,是一个比较出色的女干部。

可以说,到目前为止,在县政府的多位领导中,赵长天对张乔的评价是最高的。

赵长天甚至已经考虑,在下一步的调整政府工作分工中,让张乔分管一些更为重要的工作。

但就是这样一个干部,偏偏她分管的受灾地区出现了问题。

赵长天担心的是,张乔究竟有没有参与到这次的贪腐事件中去?

如果没有,那自然是最好,赵长天不会因为对方在工作上的一次失误就会影响到对她的评价。

毕竟,如果不是有灾民反映情况,赵长天也很难发现这种隐蔽性极强的破绽,张乔被蒙蔽也属正常情况。

但如果张乔真的参与了贪腐事件,他该怎么办?

是装作不知道?

还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如果处理,是调整对方工作?还是要求纪委介入?

在犹豫了一晚之后,赵长天还是决定和张乔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从理智上,赵长天倾向于张乔是被蒙蔽的。

10月6日,上午8点30分,张乔被赵长天叫到了办公室。

“县长,有什么指示?我今天的工作可是不少呢。”

落座之后,张乔面带微笑、随意的说道。

“张副县长,我昨天去马家镇视察,发现了一些情况。”

没有和张乔进行任何寒暄,赵长天直接进入主题。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显得有一些严肃。

边说着,他留意着张乔的神色。

“县长,什么情况?”

张乔下意识的问道。

她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她从赵长天的表情和语气中,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自从两个人共事以来,对方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和她说话。

难道和他昨天下午的视察有关,是帐本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张乔联想到了赵长天昨天查曾经看过帐本的事情。

从张乔的本能反映上,赵长天心理有了一些底气。也许,张乔真是被蒙蔽的。

对于自己察言观色的本事,赵长天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张副县长,自从一起公事以来,我对你的印象一直很好。昨天……”

赵长天刚说到这里,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赵长天做了一个手势,拿起桌上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对面传过来的是李黄河的声音,他的声音中明显的蕴涵着一丝焦虑。

随着李黄河的讲述,赵长天的表情变得异常的严肃,眉头也皱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张乔,内心也跟着忐忑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赵长天的这种表情。

片刻之后,赵长天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张副县长,我昨天在马家镇的视察中,发现有人在木材上做文章,实际使用的是杨木,但上报的却是松木的价钱,我希望你能去查一查这件事,尽快给我回复。”

因为李黄河的这通电话,赵长天不再兜圈子,按照心中的判断,直接下达了指示。

“县长,我明白了,我马上去落实这件事。”

张乔语气坚定的做出了保证,但她的表情已经变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尽心尽职的工作,居然还有人能蒙骗到她。

让她愤怒的是,她已经再三的向马家镇的主要领导强调,一定要狠抓重建工作中的腐败问题,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一刻,她感觉无比气愤。

但同时,面对赵长天显示出来的信任,张乔只有感动。

依照常理,她负责的工作出了问题,作为主管领导是肯定要回避的,甚至会被列为调查对象。

换句话说,她这个主管领导也是有嫌疑的。

但对方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他是信任她的。。.。

这种信任,让张乔在感动中生出了一种心折的感觉。

在她二十几年的仕途生涯中,这样的顶头上司,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所谓投桃报李,赵长天如此对她,她自然也要给予回报。

那么,尽快的查明事件真相,证明自己的无辜,也算是报答对方的一种方式吧。

张乔充忙的离开了,看得出来,她是要下定决心做某些事情了。

张乔走后,赵长天点上一支烟,闭上双眼抽了起来。

刚刚,李黄河向他汇报了一个紧急情况。

就在不久之前,马老五在看守所中割腕自杀。

发现情况之后,李黄河已经派人把马老五紧急送往县医院急救,在布置了一些应急措施之后,紧接着,李黄河就向赵长天进行了汇报。

按照李黄河对马老五伤势的判断,他的命能否保住?还是个未知数。

李黄河在汇报完之后,无比愧疚的向赵长天表示,这属于他的工作失职、并自请处分。

在给赵长天打完电话之后,李黄河已经前往县医院,为了防止有人再度对马老五动手、发生意外,李黄河在县医院部署了大批警力、并亲自坐镇。

如果刚刚不是张乔在办公室里,赵长天一定会向李黄河大发雷霆。

在针对马老五的羁押上,赵长天曾经再三向李黄河叮嘱过,一定要重视再重视,要做到万无一失。

赵长天很清楚,马老五被抓捕之后,一定会有无数人寝食难安。这些人知道,无论任何人,只要被公安局关押一段时间,基本上没有不坦白交代的。

马老五显然也不会例外。

因此,那些与马老五牵扯到一起的人,不外乎有两种想法,一是希望马老五能被很快释放,二是希望马老五死得越早越好。

只有这样,才能减少马老五供出这些人的机会。

马老五的自杀行为,应该是与这些人有关。

没有人想死,哪怕是判了死刑的人,也期待着能晚一点被执行,这是赵长天的切身体会。

他认为,马老五也不例外。

那么,马老五为什么会自杀?或者说,他自杀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他用来割腕的刀片是从哪里来的?

很明显,是有人动了手脚。

能在李黄河的严防布控之下,把刀片送进去,并能说服马老五自杀,表明公安局内部出问题已经是可以确定的事情。

能够敢于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所承担的风险不言比喻。

虽然李黄河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就调查了当值的警务人员,但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果。

只确定了一个怀疑目标,那是一个刚换完岗的、李黄河非常信任的嫡系。

这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李黄河认为,问题就是出在这个人身上,他已经将这个人锁定为犯罪嫌疑人。

但在没抓住之前,这个人也只能是嫌疑人而已。

马老五自杀事件中,公安局内部是否还有着其它人参与,暂时还是个未知数。

李黄河已经派人去那个换岗的嫌疑人家中缉拿,但如果真是他做的,估计他还待在家中的可能性很小,很可能已经出逃。

考虑到从事发到被发现,时间相对非常短暂,嫌疑人离开县城的可能性不大。

因此,李黄河派出了一些人手在进出宁县的几条通道上进行了布控。

可以说,李黄河在事后的应急反映上,还是让赵长天感觉满意的。

此时,赵长天考虑的问题是,马老五一旦死亡,将会给他带来哪些不利影响?

烟一只接着一只,直到抽完了三颗之后,随着思绪的逐渐展开,对各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一一进行了分析之后,赵长天才停止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他发现,问题也许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只要自己手中一直掌握着那本笔记本,他担心的一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即使某些人打算脱离自己的掌控,他也有手段让对方重新就范。

尽管如此,为了自己日后能减少很多麻烦,他还是希望马老五能被抢救过来。

上午十点,赵长天接到了李黄河从县医院打来的电话。

李黄河向赵长天通报了马老五的情况。

经过急救之后,马老五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意志上非常消沉。

在实施急救的过程中,马老五曾经几度抗拒治疗。

迫于无奈,医院只能把马老五的手脚捆绑起来进行治疗。

李黄河担心,如果马老五的死志不消,早晚还会被他找到自杀的机会。

在给赵长天打电话之前,李黄河曾经与马老五进行了谈话,询问他自杀的原因、并进行一些心理疏导,但马老五从始自终,都是一言不发。明显的,听不进任何话的样子。

至于抓捕嫌疑犯的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进展。

如同事先分析的那样,嫌疑犯根本没有回家,而且,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他也没有离开县城。

李黄河分析,嫌疑犯应该躲在城内某个隐蔽的角落里,打算在天黑的时候伺机离开县城。

听完李黄河的汇报,赵长天考虑了片刻,决定亲自去一躺医院,他要和马老五谈谈。

与李黄河不同,赵长天毕竟曾经在道上混过很长时间,换位思考之后,他对于马老五的心理想法,多少能体会到一些。

赵长天告诉李黄河,他会马上去县医院。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没有耽搁时间。

五分钟之后,赵长天赶到了县医院,李黄河正等在大门口。

“老板。”

李黄河面露愧色的望着赵长天。

出现了如此重大的纰漏,李黄河的心情是非常忐忑的。

从内心深处,他感觉愧对赵长天对他的信任。

赵长天没有直接给予回应,只是严肃的盯着李黄河。

在赵长天的目光下,李黄河感觉自己就仿佛被放在烈火上烘烤一样。

片刻之后,赵长天说话了。

“老李,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只要以后注意吸取教训,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就可以了。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以后的工作中,我还有许多大事要倚重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在心理有什么负担。”

赵长天温言说道。

李黄河忽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眼前的场景出乎了他的预想,老板不但没有他想象中的、狂风暴雨般的训斥他,反而,对他进行了温暖人心的开导。

“走吧,老李。”

赵长天轻轻的拍了拍李黄河的肩膀。

在走廊里,赵长天见到了很多便衣。

赵长天估计了一下,至少会有二十名的便衣分布在医院的各个要害位置。

这种程度的布控,在赵长天看来,多少有点小题大做的感觉。

但他能理解李黄河的做法。

在特护病房里,赵长天见到了马老五。

赵长天挥了挥手,示意李黄河以及在病房内的看守人员离开。

李黄河犹豫了一下,毕竟,马老五是一个危险份子,而且和赵长天有大仇,虽然现在手上带着手铐,但仍然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但在看到赵长天眼中的坚决后,他带人离开了。

站在床头,赵长天和马老五彼此凝视。

重生前,赵长天是道上老大,他最终的结局是走上了断头台。

重生后,赵长天遇上了马老五这个道上老大,因为他,马老五的结局将和他重生前一样。

两个人的命运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

赵长天难免有些感慨,但他的目光很淡然。

马老五的眼神中却蕴涵着深切的怨毒,就是眼前这个人毁掉了他的一切。如果有可能,他会亲手扭掉他的脑袋。

“马五,我想和你谈谈。”

赵长天先说话了。

“姓赵的,我们有什么可谈的?我还是小瞧了你,你这个王八蛋,现在一定很得意吧。我告诉你,老子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信息。”

“马五,你这几句话,让我很失望。我原本是把你看成一号人物的。

所谓成王败寇,既然你栽到了我手里,就要光棍一些。

你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不会连一点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也没有吧,如果是这样,就凭你的这种心胸气度,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混出来的?”

赵长天的语气有写尖刻。

“姓赵的,漂亮话谁都会说。如果把你换成是我,你能潇洒得起来?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如果你是想到我这里耀武扬威,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滚蛋吧。”

“马五,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自杀?我知道,你这种人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姓赵的,我已经说过了,你别想在我这里知道任何东西。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和你说话。”

对话进行到这里,马老五闭上了双眼。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不是你家人的安全受到了某些人的威胁?”

赵长天不再兜圈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马老五面上的肌肉颤抖了几下,但他依然没有说话,眼睛也没有睁开。

同时,赵长天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急促了一些。

这种情况表明,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正确的。。.。

“马五,想必我是猜中了吧?说实话,我理解你的这种做法。

但是,我并不赞同。”

赵长天的语气非常坚定、有力。

注视着马老五,赵长天继续说道:“如果把我换成是你,有人用我家人的生命威胁我,我绝不选择妥协,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让这些威胁我的人统统都去下地狱。

只有这样,才算活得痛快,才是一个老爷们儿应该做的事。

你这种做法,从表面上看起来是牺牲自己,来换取家人的安全。

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有朝一日,你的家人知道你是为了他们,而选择了憋屈的死去,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为你复仇?

如果为你复仇,又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

这些,你都想过了没有?”

赵长天加重了语气,说到后面的时候,他仿佛是吼出来的一样,不知不觉的带上了一丝个人情绪。。

事实上,这些话,在某种角度上讲,的确是他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

马老五的眼睛睁开了,他直直的望着赵长天。

很显然,赵长天的这些话,让他受到了触动,但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的怨毒已经换上了一种挣扎的色彩。

赵长天也适时的停止了说话,他要给马老五一个思考的时间。

片刻之后,马老五开口了。

“姓赵的,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甚至是说到了我的心窝里。

就冲你这几句话,我就告诉你一些东西,也好让你死心,以后再也不用来烦我了。”

马老五表情有些复杂的望着赵长天。

“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很困难的。你以为我想死吗?但人如果被逼到非死不可的地步,活着反而可能是一种巨大的痛苦。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孩子?看你的年纪,想来是没有的。

当你有了孩子之后,你就会事事为孩子考虑。

我有四个孩子,前三个都是女儿,只有这最后一个是男孩儿。

中年得子,那种喜悦是外人不能体会的。”

说到这里,马老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柔和的表情。

“为了我的儿子,我什么都可以做,不就是一条命吗?想要就拿去好了。草,那帮王八蛋早晚也不会有好下场。”

陡然间,马老五提高了音量,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似乎情绪上有一些失控。

旋即,他闭上眼睛,用力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狰狞化为不甘和无奈。

“我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你应该明白了?我不会再说什么了,你走吧。”

马老五仿佛顷刻间苍老了许多。

“你的意思我懂,有人拿你儿子的生命威胁你、让你自我了断,或者,警告你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马老五,你这样做,我能理解。

但是,我认为对你来说,还应该有更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赵长天望着马老五,认真的说道。

“什么办法?”

马老五下意识的问道。

不知不觉间,他的情绪已经受到了赵长天的影响。

“很简单,揪出那些威胁你的人,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我根本不知道具体是谁?”

马老五摇了摇头说道。

马老五的这句话,让赵长天心忽的一沉,他意识到,他想好的一些计划恐怕是无法实施了。

“那你总应该有怀疑的人选吧?否则,我认为你不会仅仅凭借那个警卫的几句话,就决定葬送自己的生命。”

“的确是有怀疑的人选,但也只是怀疑,可我不能说。如果我说出来,那个人不一定会有问题,但我的儿子却危险了。

也许,你说你可以让警方保护我儿子,但保得了一时,能保得了一世吗?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对话进行到这里,赵长天知道,马老五不会在进一步说更多的信息了。

马老五的顾虑他清楚,即使再进行心理攻势,估计也只是白费唇舌而已。

但值得欣慰的是,赵长天已经从马老五的这几句话中发现了一些用的东西,这次也算没有白来。

“马五,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不会再问你。

临走前,我想提醒你一点,你在担心对方会对你儿子不利,但反过来想,只要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某些人就会有顾忌,不敢真的对你儿子怎么样。

否则,那就是促使你向警方交代问题。

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你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言尽于此,希望下次再见到你时,你已经想清楚了一些东西。”

说完最后一句话,深深的看了马老五一眼,赵长天不再停留,大步向着病房外走去。

在病房外,赵长天向李黄河做了一些指示。

等到赵长天离开县医院的时候,马老五的事情已经被他暂时压在了心底,眼下正值秋收季节,他还有许多重要的工作要做。

10月8日,赵长天在政府礼堂,主持召开了全县干部大会。

与会人员:包括各个乡镇的主要领导,以及农业系统的干部。

这是赵长天上任以来,首次召开的全县范围内的干部大会。

这次大会的主题,是如何帮助全县农民在农产品上卖出好价钱、从而提高收入。

在大会上,赵长天首先宣布:成立秋季工作领导小组,由他本人担任组长,副县长张乔、政府办主任周小林担任副组长,各个乡镇的镇长以及农办、农业局等主管领导担任小组成员。

到场的很多干部,还是第一次见到新任县长,无不为赵长天的年轻而惊叹。

但惊叹归惊叹,却没有人敢小瞧这位还不到三十岁的县长。

上任刚几天,就铲除了在宁县呼风唤雨多年的马老五,其后,又对清平镇的几十个非法经营小煤窑的矿主处以重罚。

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铁腕县长的名号已经初步打响。

赵长天在讲话的时候,一直留意着台下众人的反映。

在他的观察中,绝大多数人都在认真倾听、并做着记录,只有个别人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同志们,为全县农民提高收入,是我们的职责。我们宁县有一些乡镇位于山区,由于交通不发达、导致农产品出售困难,再加上一些干部的不作为,使得农民们的收入一直得不到提高。”

当赵长天讲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台下靠后排的位置,有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居然打起了瞌睡,歪着脑袋,仿佛死人一般的坐在那里。

一丝怒火猛的窜上心头。

“那位同志,请你站起来,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赵长天突然站了起来,他手指着那个男子的方向。

他的这种非常突然的举动,很自然的引起了所有人关注。

人们的目光都顺着赵长天手指的方向望去,不需要仔细寻找,那个正打瞌睡的男子映入了大家的眼帘。

在众多视线的注视下,那个人依然还沉浸在梦乡中。

直到他身旁坐着的人重重的捅了他一下,他才摇晃着脑袋,睡眼惺忪的看了身旁那个人一眼。

随即,他的意识迅速回归,快速的四下打量了几眼,脸色在瞬间变得通红。

“那位同志,请你站起来,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赵长天重复着说道。

不需别人提醒,男子自觉的、垂着头站了起来。

“你能说出我刚才都讲了哪些东西吗?”

赵长天沉声问道。

男子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求助似的向着身边的人望去。

“滚出去,马上滚,这里不欢迎你。”

“啪”的一声,赵长天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赵县长,我知道错了,我检讨,我下次一定改正错误,。”

男子鼓足了勇气,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个留下来的机会。

“滚蛋,马上滚出去。”

赵长天的音量猛然提高了几分,震得整个礼堂嗡嗡作响。

男子低着头,在众人的注视下,灰溜溜的、狼狈的离开了礼堂,脚步明显有些不稳。出门的时候,脑袋还一下子撞在了门上。

他心情的糟糕程度,已经一目了然。

接下来,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赵长天继续讲话。

在讲话的最后,赵长天这样说道:“同志们,我们宁县,无论是人均收入还是经济总量等指标,在全市、乃至全省,一直名列倒数第一。

我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感受,但我这个新来的县长,感觉羞愧,感觉面上无光。

我们可以不提‘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口号,但我们既然脑袋上戴着这顶官帽子,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能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是,同志们啊,你们想过没有,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生活无比贫困,很多人连温饱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很多孩子根本读不起书,很多人在生病之后没钱买药、在绝望中死去。

同志们,我希望你们都能拍着胸脯问问自己,是否真正的为这片土地做过什么?

是否无愧于国家发放的薪水?

是否在享受权力的同时、能做到问心无愧?”。.。

缓解了一下有些激动的情绪,赵长天继续说道:“我可以明确的、郑重其事的告诉大家,我来到宁县任职,不是来混日子的,不是来混资历的,也不是来想着发财的,我只想尽我所能的、踏踏实实的做一些事情。

我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大家能团结一致、集合众人的力量,让这片土地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每一个人,都能以他是宁县人而自豪。”

随着赵长天讲话的结束,会场内响起了热烈、持久的掌声。

坐在赵长天身旁的张乔,已经热泪盈眶。

大会结束之后,赵长天在讲话过程中发飙的一幕,很快就在与会人员的口口相传之下,在整个宁县官场传播。

赵长天的知名度大增,他的性格和作风,也成为宁县众多官员谈论的话题。

10月9日,赵长天带着副组长张乔以及秋季工作领导小组部分成员,起程前往明阳。

对张乔来说,能被赵长天任命为小组副组长,激动之余,她的内心却有一些忐忑。

马家镇的贪腐事件还没有调查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也就意味着她身上依然还有着嫌疑。

可赵长天仿佛根本就不在意这一点一样,不但对她依然信任有加,而且还委以重任。

正常情况下,她一个主管文教卫生工作的副县长,在县政府的几位副县长排名中,是最靠后的,在涉及到县政府的很多重要工作中,是没有她的份儿的。

作为官员,谁都希望能获得领导的肯定和重用,那不仅仅会带来一种成就感,而且还意味着有获得提拔的机会,意味着可以掌握更大的权力。

张乔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在感动、忐忑之余,她虽然认为这次的工作非常重要,也非常有意义,但却充满了忧虑。

按照县长的计划,要去明阳寻找一些有钱的大客户,并邀请到宁县,在宁县开展农产品收购活动。

在她看来,县长的想法是好的,是真正的想要做一些实事,但这个计划多少有些理想主义的成分。

在她心中,随赵长天前往明阳的许多干部和她一样,对于此行究竟能取得多大的收获?非常不乐观。

原因很简单,在宁县的一母三分地上,他们这些人也许都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但在明阳这种省会城市,也许他们这些人很可能会被那些有钱人看成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人家凭什么大老远到宁县来开展收购活动?在全省那么多县里,宁县算不上农业大县,也没有什么具有特色的农产品,根本不具备太大的吸引力。

她在私底下听那些组员议论时,听到了和她类似的担心,甚至有人认为,此次明阳之行,很可能是自取其辱。

对此,张乔深有同感。

对于张乔、以及其他随行人员的心理想法,赵长天能多少的猜出一些。

不过,他并不想解释,他相信,在事实面前,这些人自然会改变他们的想法。

他之所以信心十足,是与他之前做的准备工作有关。

在起程前往明阳之前,他已经与明阳的很多以前打过交道的‘老关系户’通过电话,通话的人数接近三十人,全都是他在昌县有过合作的那些人。

而且,除此之外,为了保证此行能取得理想的收获,赵长天还专门与老2通了电话,让老2派人安排一件事情。

而且,远大集团也将派出采购人员,为员工购买一些农产品作为福利。

这也是赵长天考虑到远大集团在经过飞速扩张之后,如今的的实力,已经具备了为员工增加福利待遇的程度,也到了这样的时机。

赵长天的目标是,在不久之后,远大集团的员工待遇以及福利要领先全国,甚至要超出外资企业。

利用这种方式,无疑能增强员工的积极性、凝聚力和归属感。而且,还会吸引大量的人才加入。

经过今年的迅猛扩张,尤其是三健口服液营销体系的搭建,使得远大集团遍布全国的员工人数已经接近两万人,以每个人五百块钱的福利发放标准计算,也就意味着将有接近一千万的采购任务。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赵长天已经决定,这一千万的采购要基本落实在宁县和中天超市,其中,宁县的农产品是主要的采购对象。

9日上午十点,一行10个人,乘坐三辆轿车抵达明阳。

包括张乔在内的随行人员,惊讶的发现,赵长天带领他们直接赶到了明阳有名的大酒店——商贸酒店。

在停车场停好车之后,张乔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县长,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外面停车的地方多的是,不一定非要把车停在这里啊?”

秘书张文强、以及其它的组员们,目光中也都露出了和张乔类似的疑问。

“进去就知道了。”

众人怀着忐忑的心情、跟在赵长天身后进入酒店。

但是,他们发现,他们心理的疑问仍然没有解开。反而,在见到布置得豪华、气派的大堂之后,心理难免有些紧张。

这里面的大多数人,生平去过的最高档的地方,就是锦市的金龙酒店。显然,金龙酒点的档次根本无法与商贸酒点相提并论。

正常情况下,这不是他们能来的地方。理由很简单,这种地方的消费,不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天叔。”

一个年纪在二十几岁的青年在见到赵长天一行人之后,大步迎了上来。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步履矫健,一脸的微笑的向着赵长天打着招呼。

青年身材高大,面部棱角分明,一双眸子精光闪闪。

“东子。”

赵长天迎上两步,重重的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望着青年,赵长天难免思绪起伏。

青年正是赵东,因为刘立本,他在浴血奋战之下、差点丢了性命,赵长天也曾经为了这个侄子,亲自带领人马杀到明阳、突袭张永老巢,导致横行明阳的张永凄惨的死去。

也因此,赵长天遇到了马胜利、并救下了对方。

如今,马胜利正按照赵长天的指示,在国外势力。

大约每隔两个月的时间,赵长天会通过一些秘密途径、了解到马胜利的情况。

从已知的信息上看,可以说,马胜利的表现已经完全超出了赵长天的预想、令他感觉惊喜,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也许马胜利能给他创造出一个奇迹。

顷刻间,因为赵东,赵长天的脑海里闪过马胜利的身影。

随即,他的思绪又拉回到了眼前的赵东身上。

如今的赵东,已经成为远大集团保安部的经理,负责远大集团各项保全工作。其手下管辖着超过一百名的安保人员,有的驻守总部,有的分散到全国各地保护一些重要人物的安全。

比如刘立本、凌长军,他们每个人都被配置了两个精锐保镖,就连赵长江、赵长河两兄弟,虽然有着一身精湛的功夫,但在赵长天的要求下,也各自配备了两名保镖。

这是赵长天有感于刘立本遇袭事件,再加上公司规模越来越大、竞争对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大,为了防范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保证两个人的人身安全,而做出的一项重要决定。

远大集团的保安人员,在挑选时非常严格,已经达到了近乎苛刻的程度,最基本的条件也要是退伍的特种兵出身。

事实上,由于待遇非常优厚,实际招聘到的数字远远超出了这个数目,有相当一部分精锐人员在自愿的原则下,已经通过各种名义被送往国外。

这些人,有的到了天门公司,归赵国管辖;有的到了东方集团,归赵山管辖。

还有一小部分情况极其特殊的人员,则是被马胜利接收。

“天叔,已经安排好了,在酒店二楼的会议室,邀请的人员基本全都到齐了。”

赵东恭谨的汇报道。

“好,东子,辛苦你了。”

赵长天拉回了自己的思绪,满意的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某些人不给自己面子,赵长天特意让赵长江以远大集团的名义向那些老关系户发出了邀请。

某些人可能不在乎自己一个县长的身份,但对于如日中天的远大集团,给面子的可能性却是很大的。

至于他们会不会把自己和远大集团联系起来,那对赵长天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愿意猜就猜好了。

这样一来,双管齐下,成功率自然会大增。

赵东的汇报,就说明自己的安排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

在赵东的引领下,赵长天等一行人上了二楼。

跟在赵长天身后的张乔等人,心理更加迷惑了,同时,好奇心更是加大了许多。

他们能看得出来,县长应该是在来之前就有了安排。

那个叫东子的是什么人?既然县长没有说,限于身份,他们也不好发问。

县长究竟安排了什么?这是他们迫切想要知道的。

在疑惑和好奇中,众人跟在赵长天身后走进了会议室。

触目所及,在宽畅的会议室内,已经坐着几十号人。

看到赵东、赵长天等人进来,正在谈笑风生的众人停止了谈论。。.。

在张乔的感觉中,会议室的这些人,从穿着和气度上看,显然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她在宁县是很少遇到的。

难道这些人都在等县长?县长的安排与这些人有关?张乔心中有了这样的猜想。

与张乔一样,其它随行人员也都有着同样的猜测。

在张乔等人的注视下,那些人都站了起来,宛如见到老朋友般的与赵长天打着招呼。

“王经理”

“李经理。”

“老张”

赵长天也一一热情的做着回应,并逐一的与这些人挨个的握手。

十几分钟后,赵长天才与这些人寒暄完毕。

在众人的注视下,赵长天站在台前,双手虚按,所有人停止了谈论。

“今天,能再次见到诸位老朋友,我很高兴。大家能给我的面子,在百忙之中来到这里,对此,我深表感谢……”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赵长天用了接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先是向台下的客商们介绍了宁县盛产的主要农产品。

接着,他非常诚恳的邀请客商们去宁县收购他们所需的农产品,宁县县政府将会全力保证客商们在宁县的权益,并会配合他们的收购活动,为他们营造一个公平、有秩序的环境。

在发言的最后,赵长天这样说道:“我在昌县做镇长、做副县长的时候,大家都和我打过交道,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我向诸位承诺的东西一定会兑现。

诸位有的是大企业的高层领导,有的是独立经营的自主法人,可无论是什么身份,你们都是我赵长天的朋友。

如果诸位去宁县收购农产品,是对我这个县长的,同时,也是对朋友的。

作为朋友,我会把我办公室的电话告诉大家,无论大家在宁县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都可以找我,只要我能帮助解决的,就决不会推辞。”

赵长天非常诚恳的做着动员工作。

最终,也许是出于实际需要,也许是被赵长天的真诚态度所感染,也许是感觉赵长天这颗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有投资和结交的必要,也可能是其它原因,现场的二十八位客商都答应在三天后起程前往宁县、展开收购活动。

张乔、张文强、以及其它的随行成员,自从进入会议室开始,就一直震惊的看着赵长天的表现,直到最终,看着将近三十个明阳的大客商答应去宁县收购农产品,他们简直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对他们来说,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之前甚至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原本以为,他们此行将不知道会遇到多少白眼和冷待,最悲观的,甚至认为根本就拉不回去一个客商。

还有一些人认为,赵长天此行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做一个面子工程而已。

即使是最乐观的人,也不过认为能请回去一、两个象样的客户,就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但问题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仿佛就像做梦一样,获得的成果足以让他们每一个人狂喜不已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二十八个大客户啊,这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什么?

每个人一想到这些,心脏就忍不住砰砰乱跳。

张乔有一种冲动,她想要狠狠的拥抱一下赵长天,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内心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

但最终,她还是勉强克制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

中午,就在商贸酒店的包房里,赵长天宴请了这些客商。

这顿午饭,吃得宾主尽欢。

宁县的随行人员,见识到了赵长天的另一面。

在酒桌上,赵长天展现出了海量,至少喝下了三瓶白酒,但仍然没事儿人一般谈笑风生,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红而已。

而且,在调节气氛上,赵长天简直宛如酒场大师一样,二十八位客人,每一个都不会感觉到自己受了冷落。

直到下午一点半,午餐才在一种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送走了客人们,赵长天又单独和赵东聊了一会儿,向他下达了一些指示。

之后,宁县一行人踏上了归程。

直到返回宁县,随赵长天前往明阳的干部们,仍然感觉像做梦一样。

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解决了关系到千家万户利益的大事情,他们这些随行人员几乎只是去明阳进行了一次愉快的短途旅行。

他们不但没有做什么工作,而且还在真正的大酒店消费了一次,吃到了平时只能在想象中享受的大餐。

与去明阳之前相比,赵长天在这些人心目中的评价和分量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甚至于,已经上升到了崇拜的高度。

虽然,他们当中即使年龄最小的张文强,也已经接近三十岁,最大的,已经年近五十。

但真正有能力的强者从来都不缺乏拥趸,且不分年纪和身份。

到达县政府之后,众人各自散去,按照计划,从明天开始,全县范围内,将展开轰轰烈烈的大宣传、大准备活动,包括他们在内的大部分干部都要下到地方,领导基层干部、宣传并组织农民们进行收购前的准备活动。

准备时间,只有三天,要在三天内,将赵长天的指示传达到每一户农民家中,而且要将各家各户的农产品,分门别类的按照不同的质量和规格集中到一起,便于明阳的客商们开展收购活动。

基本上,以村为单位,一个村就是一个收购点儿。

回到办公室之后,赵长天顾不上疲劳,找到县委书记周有为,向他介绍了此行所取得的成果。

听着赵长天的介绍,周有为如同张乔等人一样,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事实上,赵长天在去明阳之前,曾经和他招呼。

当时,周有为的想法很简单,这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动。

在他看来,赵长天已经被近期所取得的一些成绩冲昏了头脑。

明阳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省会城市。一个从宁县这种小县城出去的小县长,那些有钱人肯搭理他才怪呢。

因此,当时他委婉的提出了反对,但看到赵长天态度的坚决之后,也就不再坚持。

他已经做好了赵长天一无所获、失望归来的心理准备。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仅仅是不到一天的时间,赵长天就回来了,而且告诉他,已经邀请到了二十八位大客户,这简直宛如神话故事一样。

但他知道,在这样的事情上,赵长天不可能会欺骗他,也没有这个必要。

自从几天前的那次谈话之后,两个人已经达成了默契,政府的事情,他不会过问,甚至,在敏感的人事问题上,他也会大力。

事实上,即使没有因为马老五被抓捕而导致的某些把柄、落在赵长天手中,周有为也同样会放权给赵长天。

对于自己的能力,周有为很有自知之明,面对宁县的糟糕局面,他没有丝毫头绪,更谈不上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但赵长天接连的两次大动作,筹集到了二千多万的灾后重建资金,却让他看到了一线曙光,也许,在赵长天的努力下,宁县并不一定是自己仕途的终点。

在这种情况下,有了希望之后,周有为真诚的希望赵长天能再次创造奇迹,筹集到足够完成重建任务的资金,让他彻底摆脱丢官弃职的风险。

就在这种心理状态下,赵长天此次所取得的丰硕成果,让周有为有一种惊喜的感觉。

二十八位大客商,代表着宁县的农民们能卖出手中以前很难卖出的农产品,甚至还能比往年的价格高出不少。

如此一来,农民们的收入增加了,在接下来的提留款的收取上,自然会顺利很多,也许就能够大幅度的增加县政府的财政收入。

如果在这一项主要的财政收入来源上,能够突破以往的记录,达到二千万,或者更多,那无疑就能极大的缩小重建资金上的缺口,甚至能够完全弥补资金缺口,那就是最为理想的情况。

怀着这种喜悦和期盼的心情,在赵长天介绍完毕之后,周有为不吝赞美之词,高度评价了赵长天此行的收获。

赵长天离开之后,周有为点上一支烟,美孜孜的抽了起来。

抽着抽着,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周有为恨恨的嘀咕道:“李少平,你个小崽子,想坑死你老子,没那么容易,你等着,总有一天老子会让你后悔,草NM的。”

随着这几句话,周有为那张平时看起来很和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怨毒的表情。

回到办公室之后,赵长天抓紧时间、继续这几天一直在进行的一项工作,熟悉各个乡镇领班班子成员的资料。

前些天,县属各个机关的领导资料,他基本已经掌握,而且基本都谈过话。

但全县十七个乡镇,超过百名的正、副职领导,要全部熟悉这些人的资料,即使是走马观花般的浏览、在心中只留下一个初步的印象,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好在,经过他最近几天、不时的抽出时间熟悉相关资料,这项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今天下班之前,赵长天就能结束这项有些枯燥的工作,从而能对全县所有的主要干部,在脑子里都能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临近五点的时候,赵长天看完了最后一个镇领导的资料,他伸了个懒腰,从椅了起来。

每完成一项计划中的工作,他都有一种成就感,让他的心情非常舒畅。

怀着愉快的心情,赵长天走出了县政府办公大楼,他欣慰的现,政府大院儿内外,已经没有了聚集的灾民。

对于周小林的工作效率,赵长天还是满意的。

不时的,有下班的县政府领导和普通公务员向他打招呼,人们的脸上都是一副尊重、恭谨的表情。

赵长天喜欢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无论是真心还是做作,那无所谓。

时常,走在宁县的每一片土地上,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赵长天都仿佛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那是一种大权在握的充实和满足。

此刻,也是同样的感觉。

走出县政府大门,赵长天习惯性的打量着大街上来往的行人们,他经常会从对这些普通行人的观察中,感觉这坐城市中所蕴涵的一些东西。

“长…长,是你吗?”

忽然,一个有些苍老、还有些颤抖的声音在赵长天耳旁响起。

循声望去,赵长天看到了一个鬓边有些花白、微微有些驼背的老者。

老人低垂着脑袋,赵长天看不清他的容颜。能看到他的衣服有褴褛,看起来显得非常寒酸。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看不到老者的容颜,可赵长天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迅搜遍了脑海中的记忆,赵长天现自己近期应该是没有见过这个老者。

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而且,赵长天注意到,老者开始的时候喊了一个“长”字,仿佛知道自己的名字一样。

也许,是自己在视察重建工地的时候,这个老者见过自己,赵长天如是猜测着。

“老人家,我是赵长天,你找我有事吗?”

赵长天温和的说道。

长,你还记得我吗?”

老者哆嗦着声音,十分艰难的抬起了头,仿佛这个动作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

一瞬间,刹那间,顷刻间,赵长天呆住了,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老者的那张脸。

这样的表情,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出现在赵长天的脸上了。

这一刻情绪的剧烈变幻,也好久好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了。

“伯…,林百强。”

赵长天下意识的脱口喊出了这个名字。

喊出了这个带给他不知道多少伤害、痛苦和心理折磨的名字。

这一刻,赵长天甚至有了一种脑海完全空白的感觉。

“是…是我,是我这个罪..罪人,我今天向你赎…赎罪来了。”

林百强哆嗦着嘴唇,努力的让自己的目光直视着赵长天。

赵长天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用力的甩了甩头。

几年以来,逐渐培养起来的强大心理素质,在这一刻挥了应有的作用,赵长天强行让自己稳定了心神。

“林百强,你居然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你不怕我拧掉你的脑袋。”

赵长天眼中闪烁着刀锋般的嗜血光芒。

就是这个人,让他遭受了生平最大的耻辱,让他像条死狗一样、被一群不入流的小混子殴打。

就是这个人,让他失去了曾经最为挚爱的女人。

就是这个人,让他在将近二十年的生命中,再也不相信爱情,导致了婚姻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就是这个人,导致了他在重生之后,心底依然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遗憾和阴影。

没有人知道,放弃那个宛如天使般的女孩子,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痛苦的心理挣扎。

没有人知道,在很多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会时常想起那个带给他无数美好回忆的女孩子

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些念头,仿佛在顷刻间对自己的人生进行了一次总结,赵长天的心情突然变得无比冷静。

也许,一切都将在今天做一个了结。

“赵县长,我企求你,让我说一些心理话,然后,你就是马上杀了我,我也了无遗憾。”

林百强畏缩的躲避着赵长天眼中那刺人的光芒,几乎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说出了这些话。

“有什么好说的?林百强,你出卖了我总归是事实,我赵长天这一生,最恨的就是出卖,你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一个奇迹。”

赵长天眯缝着眼睛,语气如寒冬般冰冷。

如果不是那张脸仿佛如老人般苍老,如果不是那鬓边的白,赵长天早已经一巴掌挥了过去。

在痛恨林百强的同时,赵长天也为对方的衰老而感觉惊讶,他知道,林百强今年应该是四十八岁。

但他现在的样子,活脱脱的就是年逾六旬的老人。

“赵县长,我就是个王八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薇薇。但我必须要告诉你,当年出卖你的那件事,和薇薇无关,她是完全被蒙在骨子里的。”

林百强迅的说着,他生怕赵长天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呆了!懵了!赵长天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和薇薇无关,她是完全被蒙在骨子里的。”

这句话反复在赵长天脑海中回荡,宛如巨石般投入赵长天的心湖,激起了惊涛骇浪。

林百强的声音继续在他耳旁响起。

“那天,我装作不经意的、向薇薇打听你们晚上去哪里散步,薇薇以为我是出于关心,就把地点告诉看书就来。了我。

我可以向你誓,以我林百强的这条贱命起誓,如果我向你说谎,让我不得好死。

请你一定要相信,薇薇事先真是毫不知情。

事后,她像疯了一样又哭又闹,还大病不起,在床上躺了很多天。

你从医院出来,最后一次去我家之后,薇薇哭了很长时间,当天晚上就喝了农药,如果不是抢救及时,那个时候就离开人世了。”

说到这里,林百强浑浊的眼中涌出了几滴泪水。

抹了一下眼睛,他继续说道:“到了那个时候,我才有些后悔,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

如果女儿都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希望。

那个时候,我很想去找你,说清楚事实真相,可我又不敢,我不知道你在愤怒之下,会怎么对付我?”

“林百强,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赵长天咬着牙、有些粗暴的打断了林百强的讲述。

“我是被猪油梦了心,才做出了那样昏头的事情。

我们昌县一个高官的儿了薇薇,但薇薇对他从来都是没什么好脸色。那个人就找到了我,让我说服薇薇接受他。

那个时候,我想着你只是一个还没有混出头的社会混子,无钱无势,与人家高官的儿子肯定无法相比。

再加上那个人出手很大方,我就动了心,几次劝薇薇和你分手、接受那个人,但薇薇铁了心的跟你,无论我怎么劝,她就是不同意。

后来,我也就逐渐熄了这个心思。

无论如何,我林百强只有薇薇一个女儿,我不能过分的逼她,而且,我也怕你知道之后,找我的麻烦。

但那个人并没有放弃,还是不断的找我,甚至威胁要对我和薇薇动用手段。

我告诉他,我女儿的男朋友是混道上的,如果他敢那么做,我女儿的男朋友不会放过他。

那个人听了我的话之后,收敛了一些,很少再来找我。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说到这里,林百强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无比悔恨的表情。

随着林百强的讲述,赵长天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他强迫自己先不要去想林薇,眼前,他需要知道事实真相。

看着林百强的表情、今天表现出来的态度,他应该不会对自己说谎,事实的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

“你可能不知道,我有赌博的习惯。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和一些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小赌,但后来赌瘾却越来越大,我不再满足于小赌,就在一个赌友的介绍下,去了赌场。

在赌场,我赌的越来越大。很快,手里的积蓄都输光了,还欠下了一笔不小的债务。赌场的人威胁我,如果不赶快还债,就会打断我的腿。

这个时候,那个高官的儿子出现了,他告诉我,他认识赌场的老板,如果我说服女儿接受他,他就会帮我摆平我的债务。否则,赌场的人不仅会打断我的腿,还会找薇薇的麻烦。

那个时候,我很害怕。

我也意识到了,我应该是被人阴了。

我在那个热情的赌友的介绍下、去赌场赌博,并输了那么多钱,很可能是他安排人做的套儿。

只是,我明白过来也已经晚了,毕竟实打实的欠下了那么多债务,都是有欠条的,如果不还钱,那些人真的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可我知道,你和薇薇的感情很好,是不可能放弃你、接受那个人的。

我告诉那个人,我女儿和他的男朋友感情很好,不可能接受他。”

赵长天静静的倾听着,没有出声打扰,他的眼神随着林百强的讲述,变得阴沉起来。

林百强擦拭了一下眼角,望着赵长天继续说道:“我还告诉他,如果你知道我劝女儿放弃你,你是不会放过我的。请使用。

因此,我让那个人提别的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答应他。

但那个人态度很坚决,就是认准了薇薇。

我在无奈之下告诉他,如果他再逼我,我就告诉你。

为了让他有顾忌,我还把你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包括你是做跑线生意的、非常擅长打架、有一些势力。

最终,那个人说,他也认识做跑线生意的道上老大,他可以找人摆平你,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我当时并没有答应,我不能把薇薇嫁给一个设计陷害我的人。

而且,我那个时候对你的印象也越来越好,觉得薇薇跟了你,将来应该不会受什么委屈。

可后来,那个人指使赌场的人毒打了我一顿,并威胁我,下一次就会卸掉我一条腿,还会把我家里的房子一把火烧了。

看到对方动真格的了,虽然犹豫再三,但在恐惧之下,我还是答应了那个人的条件。

我也想过要告诉你,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毕竟,那个时候你刚到县城展不久,势力根本无法和那个人相比,我认为你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对手,

那个人让我打听你的具体行踪,然后告诉他,他会联系你的仇家对付你。

那天晚上,我按着那个人的要求办了。

当薇薇满脸泪水的回到家里,向我质问的时候,我简直无言以对。

那个时候,我非常内疚,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窝囊废,要靠出卖女儿的男朋友苟延残喘。

事后,那个人找到我,让我继续做薇薇的工作。”

说到这里,林百强突然煽了自己一记耳光。

“我都被人家欺负成那样了,还要想方设法的说服薇薇接受那个人,我活到这个份儿上,都不如死了好。

可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死亡的勇气,也没有豁出去的决心。

值得庆幸的是,我根本没有办法说服薇薇,她就把我当成仇人似的,根本听不进去我说的任何话。

那个人,在一直得不到结果的情况下,还是指使赌场的人找我麻烦,不断的威胁我。

你那天去我家里的时候,我就是正在腆着脸皮在做薇薇的工作。

你的那一巴掌打醒了我,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我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我选择了铤而走险,做上了盗贼,在偷了几个富户之后,我终于还上了赌场的债务。

可就在我决定收手不干,并为了薇薇的终身幸福、下定决心要去找你说明事情真相的时候,警察却找到了我。

我因为盗窃罪,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在狱中,我幡然醒悟,我意识到了一步错、步步错,我无限悔恨做过的那些伤害到你和薇薇的事情。

几年的牢狱生活,我一直生活在自责和痛苦中。”

讲到这里,林百强已经泣不成声。

赵长天没有出声安慰,只是目光冷漠的望着他。

擦了一把眼泪,林百强继续着他的述说:“我前几天才被放出来,回到家之后,我现家里早已荒废,薇薇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在街上游荡、找人打听薇薇下落的时候,却听到很多人都在谈你、以你为话题,我这才知道了你的那些令人感觉震撼的事迹,知道你已经调到了宁县当县长。

在震惊的同时,我从心眼儿里高兴你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

我很后悔当初自己的有眼无珠。

我知道,我已经给你和薇薇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活着也没什么希望,估计也没几年好活了。但我必须要找到你,向你说明事情真相,任打任骂我都心甘情愿。

就这样,我来到了这里,向你赎罪、企求你能原谅我。”

林百强还原了事情的真相,他的眼中满是泪水、脸斑斑泪痕。

“那个高官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赵长天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和烦躁,厉声问道。

“他叫刘金龙,他父亲是原来的政府办主任,听说已经下台了。”

林百强连忙回答道。

“赌场的老板是不是叫周正龙?”

赵长天紧紧的咬着牙。

“是叫周正龙。”

林百强没有迟疑的回答道。

“刘金龙,周正龙。”

赵长天念叨着这两个仇人的名字,他的情绪很复杂。

周正龙已经被逮捕,相信在自己的关照下,他的下半辈子应该就是在监狱里度过了,而且,他的狱中生活一定会非常‘精彩’。

那个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的刘金龙,如今已是丧家之犬。

在明阳党校学习期间,他曾经被自己教训过一顿。他老子刘广田也是在自己的算计下,被关进了监狱。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悄然为自己进行着复仇行动。

此刻,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看着眼前的林百强,赵长天不知该怎么处理他?

打他一顿吗?

面对着这样一个可怜、可恨、可悲、可气的窝囊废,赵长天下不去手。

“林百强,你打听到林薇的消息了吗?”

赵长天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淡然,虽然他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仍然还想确定一下。

“没有打听到,周围的邻居们都只说两年前,薇薇就离开了家,具体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我知道,这孩子是真的生我的气了,真的对我这个当爹的彻底失望了,我在监狱的这几本书整理年,她一次也没有去看过我。”

林百强一脸的悲伤。

“赵县长,我不奢望能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是企求你,当你以后见到薇薇时,不要再生她的气了,一切都是我的错,真的和薇薇无关。

薇薇是个好孩子,都是我这个父亲害了她,要是你们能一直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啊。”

一边说着,林百强刚刚停止的泪水又涌出了眼眶,他胸口的衣襟已经被完全打湿。也许,他一辈子的泪水加起来也没有今天流得多。

深吸了一口气,赵长天缓缓说道:“林百强,你我的恩怨到此为止,我不会原谅你,但也不会再报复你。

至于我和林薇的事情,也不需要你操心。

各人有各人的命运,也许,林薇已经嫁人生子。”

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赵长天感觉自己的内心非常酸楚。三年的时间,也许一切都已经物事人非了?

“林百强,你好自为之,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赵长天甩了甩头,像是甩掉了伤感,也像是甩掉了一段人生。

之后,赵长天不再停留,大步向着远处走去。任由林百强孤独的伫立在微凉的秋风中。

林百强就那么站在那里,凝视着赵长天的背影,悔恨宛如毒蛇一般的嗜咬着他的内心。

想他林百强是何等的有眼无珠,24岁的县长啊,差一点就成了自己的女婿。

如果有一个做县长的女婿,那是何等的荣耀、气派,可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把这一切都毁掉了。

“也许还有机会,看他提起薇薇时的表情,明显是对她还有感情的。”

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林百强黯淡的眼神有了一些光亮。

“女儿,爹一定要找到你,爹曾经把这样一个好男人从你身边生生推走,那么,爹以后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让你重新回到这个男人的身边。”

林百强喃喃自语着,他的语气越说越坚定没,仿佛已经找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理想。

那种决绝的眼神,代表着他哪怕是付出生命,也要为他的理想而努力。

用力的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林百强挺直了佝偻的腰杆,仿佛他已经成为了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

这天晚上,赵长天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与林百强的会面,让他终于解开了深藏心中二十几年的一个疑问,他感觉自己仿佛卸下了一副背负许久的重担。

同时,已经被他埋藏在心底很久的一个名字,充斥在他所有的思绪中。

林薇,那个被自己误解了的女孩子,她现在过得好吗?

想着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情景,赵长天感觉鼻子有些酸。

那个曾经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辛苦的推着卖杂货的小车,脸晒的黝黑,连手都粗糙了很多,穿的那件红裙子都洗的白了。

她的心一定伤得很厉害?

那个时候,她不告诉自己真相,一定是担心自己会对付他父亲?可与她比起来,与林百强的仇恨又算得了什么呢?

为了她,即使放弃对林百强的报复,那又何妨。

多么傻、多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啊,傻得令人心疼,善良得让人无奈。

唯一让自己感觉安慰的是,临分开的时候,给了她一些钱,让她不用在吃那么多苦。

不知道她有没有考上大学?

不知道现在的她是否已经有了新的恋情?

想到这里,赵长天感觉自己心理隐隐作痛。

天地辽阔,人海茫茫,林薇,你在哪里?

同一个晚上,同一个时间,在赵长天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时候。免费章节请。在距离他不知道有多么遥远的一座小山岗上,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子迎风而立。

一个扎着羊角辩儿的小女孩儿站在她的身旁。

“林老师,你为什么晚上都很晚才睡,总是站在这里、望着北方啊?”

小女孩儿眨着漂亮的大眼睛、仰着头问道,一张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丫丫,老师的家在北方,老师的爱人也在那里。”

白衣女子轻声的说着,她的声音中仿佛蕴涵着无限的惆怅。

“林老师,你来我们这里都好几个月了,你的爱人怎么也没有来看你呢。”

小女孩儿继续奶声奶气的问道。

“他不知道我来这里,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来找我的。”

白衣女子的声音微弱得几乎不可闻,但还是被小女孩儿听到了。

“林老师,是因为到我们这里的路太难走了吗?还是你的爱人嫌我们这里太穷,没什么好吃的,不愿意来这里啊?”

“丫丫,就是和你说了,你一个小孩子也不懂的。快点回去睡觉,你爷爷会担心的,而且要是你明天早晨起不来、上课迟到了,老师可是会批评你的。”

“林老师,你最好了,你总是说会批评我们,可一次也没有真批评过。

爷爷知道我在这里,他不会担心的。

我听爷爷说,林老师是这些年,唯一愿意到我们村来教的老师,村里人都很感激林老师呢。

我爷爷还说,林老师一个人生活很寂寞,让我来多陪陪你呢。”

“丫丫,谢谢你,也谢谢你爷爷。”

“林老师,不用谢的,要是没有你,我们村里的几十个孩子都没有读,将来长大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我爷爷说,要是林老师有困难,村里人都愿意帮忙的。

听村里面的王婆婆说林老师是仙女下凡、到了人间,是来帮着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来了。

林老师,等我长大了,就帮你去寻找你的爱人,让他来看你。

我要告诉林老师的爱人,林老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这个晚上,赵长天直到很晚的时候才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他在梦里梦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孩儿,他努力的想要看清她的容颜,却怎么也无法如愿。

他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向她奔跑,想要看到她的样子,但始终没有拉近距离,仿佛,她就像是在天边一样遥远。

10月10日,早晨醒来的时候,赵长天现自己的睡衣几乎已经被汗水湿透。

在吃早饭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依然还在回想着那个有些奇怪的梦。

但在他到达办公室,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之后,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今天的县政府,比起往常显得空旷了一些,走动的人员明显少了许多。

原因很简单,几乎所有能派出去的人手,除了在重建工地的一部分人员之外,其它的都下到了各个乡镇,去组织当地的干部、群众进行收购前的准备活动。

这种几乎是全员参与的工作氛围,在宁县的历史上是罕见的,大部分官员一辈子也是头一次经历。

作为县长的赵长天,整个上午都是办公室中度过的,他一直在奋笔疾的写着什么。

张文强曾经恭谨的向赵长天表示,作为秘,他可以在一些文字工作上代劳。

但他的好意,被赵长天拒绝了。

而且,赵长天还指示张文强,对于一些不太重要的来客,他直接挡驾。

县长办公室的电话,也暂由张文强负责接线。

中午,赵长天充忙回住处吃了点饭之后,又赶回办公室继续他上午未完成的工作。

下午两点,赵长天才停止了写,再三审视了一番他的工作成果之后,赵长天满意的点了点头。

之后,他前往周有为的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他才离开。

10月10日,在宁县生了一起影响深远的事件。

在这天下午,赵长天将他本人亲自眷写的一份内部文件,以县委县政府的名义下到各个单位。

在这份文件中,赵长天制定了异常严格的公务人员考核条例。

条例共十一条,对于贪腐、滥用职权、欺压百姓等行为,都有着非常明确的惩罚标准,其中有五条,都直接涉及到了干部的任免。

同样,对于在尽职尽责、表现突出的人员,也有着合理的奖励条款。

在同一天,颁布十一条之后”赵长天批示财政局,尽快解决拖欠给公务人员的工资。

而且,赵长天还公开表示,年底的时候,每个公务员应有的奖金和福利一点都不会少。

“十一条”颁布之后,在宁县官场引了很大的震动,人们看到了新任县长的某种决心和魄力。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宁县的大部分干部们表现出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工作风格。

懒散、消极、怠慢不见了,没有人想在这个时候撞在这位铁腕县长的枪口上,成为十一条颁布之后的第一个牺牲品。

宁县的老百姓们现,宁县仿佛变天了一样,以往那些趾高气扬、作威作福、从来没干过实事的官员们,一个个都变得有些不同了。

不但在态度上好了很多,而且,是真正的在为他们做工作。

他们现,这两天,在自己的村子里,不但出现了平时难得一见的镇政府领导,而且还有县里来的大干部。

这些领导非常亲切的告诉他们:赵县长亲自去明阳联系了大批客商,客商们会到宁县来收购他们手中的农产品。

小~说就这些领导还说:赵县长指示他们在客商们到来之前,组织好大家伙儿做好准备工作、以方便客商们收购。

而且,这些领导当中,有很多还亲自动手和他们一起劳动。

百姓们动容了,多少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为老百姓着想的政府、官员。

尤其是,对于那个官员们口中的赵县长,百姓们大都充满了好奇和好感。

长久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能真正为老百姓干一些实事的县长。

随着官员们的宣传,赵长天的名字开始在民间流传。

他所制订的“十一条”也成为人们谈论的热点,无论是官员还是普通百姓。

对于干部们这两天的表现,通过周小林搜集的信息,赵长天多少的了解一些。

他感觉比较满意,他认为之所以能取得这种效果,不外乎有这样的原因:十一条考核条例,是督促大部分干部努力工作的重要因素。

而且,官员们之所以有这种干劲儿,应该还与自己前些日子的表现密不可分。

自从上任以来,他接连做了几个大动作,在个人威信不断提高的同时,也让宁县的官员和普通公务人员看到了希望。

人只有在有了希望之后,心态才会变得积极起来。

从10月10日到12日,赵长天虽然一直没有下乡,但对收购前的准备工作的进展程度,还是非常清楚的,可以说,基本达到了他的要求。

10月13日,来自明阳的客人纷纷抵达宁县,除了有一位客商因为临时有急事、要明天才能赶过来之外,其它的二十七位客人全部到场。

而且,远大集团也派来了采购人员。

上午十点,在政府礼堂里,赵长天带着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们,亲切、热情的接待了客人们。

寒暄过后,同在昌县一样,就各种农产品的定价问题,赵长天和客商们进行了磋商。

虽然双方的关系看起来十分融洽,但在真正的涉及到了彼此利益的时候,却进行了激烈的争论。

但在赵长天的控制和引导下,并没有生不愉快的事情。

周有为、周小林、张乔、郭林等一起作陪的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们,再次见识到了赵长天的另一面。

哪怕是为了某项农产品上一分钱的差价,赵长天也要死皮赖脸的和那些客商们进行来回拉锯的谈判。

很多宁县的领导们,固然因为赵长天这种为农民们争取利益的做法而感觉钦佩,但同时,又觉得赵长天小气了一些。

毕竟,那些客商们给的价格,在他们看来,已经非常高了,甚至已经出了他们最好的预想。

在他们看来,如果因为一分、两分的差价,而得罪了那些客商,从而导致一些人离开,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这些人中,县委记周有为和大部分人的想法不同,看着赵长天和那些人在激烈的讨价还价,他的心一直保持着紧张的状态。

作为市财政局副局长出身的他,在金钱上有着高度的敏感性。

一分钱看似不多,但如果基数非常庞大的话,那所涉及到的金钱并不是一个小数字。

哪怕是在价格上多提高一分钱,就可能让宁县增加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收入。

以宁县的主要农产品中的白梨为例,如果每斤的售价提高一分钱,那一万斤就是一百块。

宁县每年的白梨产量都在十几万吨,今年由于减产、估计在八万吨左右。

这样一算,如果全县的白梨单价能争取到多提高一份钱,就意味着将近百万元的收入。

这对于全县五十多万人口来说,几乎能让人均收入提高两块钱。

与白梨一样,其它的农产品也是类似的情况。免费章节请。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些,周有为恨不得能亲自上阵与那些客商博弈,但无奈的是,那些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他这个县委记。

往往,他只要刚一说话,就被人抢过了话头。

这让他很恼火、憋屈,但他只能忍耐。因为他很清楚,这些都是赵长天好不容易请回来的财神爷,他一个都不能得罪。

唯一令他感觉欣慰的是,不只是他,其它作陪的领导们基本上都和他是同样待遇。

那些明阳的客商们,只有在和赵长天谈话的时候,才会保持必要的尊重和礼节,就是对唯一的女性领导副县长张乔,也毫不例外。

最终,历经两个小时的艰难谈判,在赵长天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的情况下,所有农产品的收购价格全部确定。

在赵长天的极力争取下,各项农产品的价格达到了令所有县领导狂喜的程度。

周有为这个县委记,几乎完全没有因为充当配角而可能产生的失落感,他那精于计算的大脑,在飞快的盘算着今年的财政收入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数字?

与往年相比,在白梨、苹果、大豆、玉米等主要农产品上,价格基本都翻了三到四倍。

同周有为一样,其它的县领导们不能不高兴,谈判的结果实在太令人满意了。

在省去了中间商的层层盘剥之后,与以往相比,各项农产品在价格上提高的幅度实在是太大了。

这也就意味着,今年虽然是灾年、导致很多农作物减产,但在收入上却肯定会远远高出过去几年的平均水平。

甚至,很有可能会创造一个记录。

在县领导们激动的感慨中,赵长天设宴款待了明阳的客商们。

宴席的地点仍然是礼堂。

没有办法,宁县实在没有象样的酒店,类似于昌县东来顺酒楼那种档次的,一家也没有。

甚至,根本就没有一家酒店能同时容纳三、四十人就餐。

午餐结束之后,客商们在县政府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奔赴各个乡镇,收购行动正式展开。

为了能持续的吸引这些客商到宁县来收购农产品,甚至是带来其它商机,赵长天同在昌县时一样,在服务上做足了功夫。

客商在宁县期间,将由县政府安排的工作人员全程陪同。

从采购、到装车、直到货物离开宁县为止,客商们不需要有任何操心的地方,宁县的干部们会组织群众把这一切都妥善的做好。

而且,客商们可以对工作中存在问题的干部进行投诉,只要一经查实,会严格按照相关规定给予处理。

当初,在昌县的时候,赵长天就是这么做的,并且贯彻得非常到位。

赵长天有自信,凭借他目前的掌控力和影响力,昌县模式可以复制到宁县来。

在昌县的收购活动结束之后,赵长天通过与一些客商的交流,总结出了几点让他们感觉满意的地方。

先,农产品质量,是让他们最为满意的。

那些来自各大企业的后勤主管们,他们从昌县采购回去的农产品,相比于通过其它途径采购的产品,在质量上要强出一大块,获得了企业领导的肯定。

那几个做水果批生意的经销商,虽然由于赵长天要价较高、导致利润比以往减少了一些,但收上来的产品却由于质量过硬、非常容易销售,获得了客户们的认可,甚至因此多了一批非常稳定的客户群体。

其次,相比于在其它地区或是通过其它途径采购的产品,在昌县的时候,他们要轻松很多,几乎没有任何让他们操心的地方。

赵长天该考虑的几乎都为他们考虑到了,他们基本上只要到各个收购点转一转,把运输的车辆带到就可以了。

最后,对于在客商中占据了大多数的企业后勤主管们,赵长天在“回扣”上出手非常大方。

在昌县的收购活动结束之后,这些人中最少的也拿到了过十万的返点钱。

在这个时代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

而且,赵长天在帐目上指派得力人手做得天衣无缝,这些人丝毫不必担心会有事、被问责的一天。

正是因为有在昌县的经历,那些客商们才相信赵长天的人品和能力。

这也是此次他们能应赵长天的邀请,来宁县开展采购的重要原因。

在他们看来,赵长天既然任副县长的时候能做到他所承诺的东西,那么,如今他被提拔为县长之后,没有理由做不到。

客商们的想法,赵长天虽然不清楚,但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不过,那正是他所希望能达到的理想效果。

客商们前往各个收购点之后,下午三点,赵长天在百忙之中抽出了一点时间,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离开县政府,他要前去参加一家公司的开业典礼。

这家公司距离县政府不远,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车程。

坐在车上,靠在椅背上,赵长天脑子里闪现出关于这家开业公司的资料。

这是一家由王本强牵头成立、并担任经理的汽车运输公司,是宁县的第一家汽车运输公司,也是赵长天构思中的物流产业迈出的第一步。

因此,赵长天即使再忙,他也是必须要出席开业典礼和剪彩仪式的。

而且,这其中,还涉及到了信誉的问题。

他前些天在和王本强谈话的时候,已经答应了王本强,要对他创立的运输公司进行大力扶持。

运输公司之所以能这么快成立,就是赵长天特意关照的结果。

昨天,王本强特意把请贴送到了县政府,言语之间,非常期盼他能参加开业典礼。

。。对于王本强的想法,赵长天十分清楚。

如果赵长天亲自去参加开业典礼,无疑能表现出他对企业的高度重视,会对企业的展,带去一些无形的好处。

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大力扶持王本强的企业,赵长天自然就会尽可能的帮他,因此,几乎没有多少犹豫,他直接给予了王本强肯定的答复。

当时,赵长天能清晰的感受到王本强心情的喜悦和轻松。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不禁蔓延开来。

在赵长天看来,信誉和人品,无疑是事业能否成功的非常关键的因素。

赵长天很少对人许诺,可他一旦做出承诺,就必然会全力以赴的完成。

言必行、行必果,这是他的人生信条。

他很清楚,只有保持良好的信誉,让别人相信他的人品,他才能将自己的影响力逐渐扩大。

随着影响力的逐渐扩大,他自身所具备的社会资源也就越广泛。

他一直坚信一点,依靠强大而又广泛的影响力,这能让他在很多困难的情况下,扭转不利局面。

他能从当初的一个小混子,一步步走到今天,以24岁的年纪达到县长的高度。这其中,重生带拉的优势固然是一个重要因素,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一直坚决贯彻的人生准则也挥了重要作用。

否则,他不可能和刘常清、郭青云建立非常密切的关系,也不可能凝聚一批像胡利、张大彪这种忠心而又有能力的手下。

他当初在昌县,因为群体事件躲到党校避难的时候,他的那些嫡系手下没有一个背叛他,这说明了他的做人准则是正确的。

在一路的思绪中,赵长天抵达了体育场大门外,让王猛停好车,赵长天带着张文强向着体育场内走去。

王本强用来办公的地点位于县体育场内,那是县体育局闲置不用的一栋二层小楼。

这块办公区域,也是赵长天特批给王本强使用的,让运输公司有可以停车的现成场地。

按照约定,等王本强的运输公司走上正轨之后,他就会另觅开阔地带,把体育场腾出来。

毕竟,体育场是公共健身场所,虽然平时几乎没有人来这里健身,但也不能无限制让王本强使用。

进入大门之后,触目所及的场景,让赵长天有一些惊讶。

在典礼现场,至少聚集着数百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楼前。

好在,体育场足够开阔,否则,还真是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看来,王本强的亲戚朋友还真是不少,居然有这么多人来给他捧场。”赵长天如是想着。

但当他逐渐接近人群外围之后,现情形有点不对,人群里面明显的传出了大声的争吵和骂骂咧咧的声音,根本就与现场应该喜庆的气氛格格不入。

“老板,情况不对啊,里面好象有人打架呢,看来应该是有人闹事。否则,王本强知道老板要来,不可能不去体育场外迎接啊。”

张文强小声的分析道。

这家伙自从见到李黄河喊赵长天为老板后,就一直非常羡慕,也跃跃欲试的打算效仿。

但他毕竟还不是李黄河那种官场老油条,脸皮嫩不说,而且不具备相关的经验。

前两天,他终于鼓足勇气,喊出了这个称呼。

当时,赵长天没有流露出反对或是不快的意思,这让张文强大为欣喜,这说明县长已经把他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

经过两天的实习演练,张文强如今喊起‘老板’来,已经非常自然。

赵长天点了点头,认可了张文强的分析。

同时,他心理也有一些恼火。

可以说,王本强的这家汽车运输公司,意义非常重大。在赵长天心目中,这家公司的象征意义要远远大于他的实际意义。

可以说,这家运输公司经营的成败,直接关系到赵长天对于物流产业的大布局。

如今,公司刚刚开业就遇到这种事,赵长天的心情很不爽。

这里面无论是谁在闹事,赵长天在心里已经给他扣上了破坏宁县经济的大帽子。

如果猜测属实的话,他一定要给予必要的惩罚。

“老板,需要我去公安局找李局长吗?”

张文强向赵长天请示。

“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如果把李黄河找来,假如里面的情况与他预想的不一样,那容易闹出笑话来,未免会给人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让让,让让”

张文强在前面开路,两个人向着人群内挤去。

随着逐渐接近人群内部,已经可以听清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痛快点儿,赶紧给钱,别TM的罗嗦了,哥几个的时间宝贵,没功夫在你这里耽搁。”

“凭什么给你们钱,马老五都被收拾了,你们这样的人,早晚也是同样的下场。”

“草,别他妈给脸不要脸,马老五能和四哥比吗?不要以为我们今天来的人少,就拿你们没辙。

今天,我要是拿不到钱,我回市里和四哥一说,晚上,我就能带两百个兄弟杀过来,让你们全都见红。就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人再多,顶个屁用。”

“这里是宁县,不是你们锦市,在我们这里,没有你们嚣张霸道的份儿,赶紧滚吧,老子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你要是真敢带人来,看我们赵县长怎么收拾你们。”

“屁,狗屁的赵县长,他一个小小的县长,敢惹我们四哥?你是脑袋里进糨糊了?还是一脑子狗屎?在锦市,有哪个人敢不给我们四哥面子?真是一群不识抬举的狗东西。”

听到这里的时候,赵长天已经挤到了圈子里面,距离楼前越来越近。

四哥?锦市?

当听到这两个词汇的时候,赵长天无须过多思考,已经大致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事情与他之前猜想的一致,的确是有人闹事,而且,来头还真是不小。

不用刻意回想,这个所谓“四哥”的资料已经浮上脑海。

在锦市道上,被称之为四哥、连手下都如此嚣张的,只能有一个人,那就是乔庆华,因为在家里排行老四,又被很多人直接称呼为乔四。

在赵长天的记忆中,乔四是锦市道上可以被称之为老大的人物,是真正的老大,比之林虎的势力还要强大很多。

他的势力应该是锦市最为庞大的,在锦市的地位,可与王金成在顺城的地位相比。

至于马老五,与他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物。

即使是赵长天自己,在重生之前、混得最风光的时候,也不过是与乔四的势力差不多而已。

在赵长天走上断头台的时候,乔五依然还过着很风光的日子。

根据赵长天的分析,之所以这家伙能一直逍遥,没有在历次严打中被波及,应该与他的策略有关。

据赵长天所知,乔五的势力从来没有向省城过,只在锦市包括周边的两个市,相对于其势力差不多的道上老大来说,他应该算是比较低调的那种。

此外,他在敛财和构建关系网上颇有一套,依靠着凭借各种手段聚敛的大笔财富,他在锦市构造了一张势力非常庞大的关系网,这也是他能屡次在严打中幸免于难的重要因素。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这个时期,应该正是乔五走出锦市,向周边地区势力的时候。

马老五倒台之后,在宁县基本没有了大规模的势力团伙,乔三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虽然宁县的可捞的油水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毕竟是块肉。

片刻间,赵长天已经将乔五的资料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并对他派人来宁县的缘由,做出了应该是符合事实的猜测。

同时,他也走出了圈子,看到了楼前的场景。

在他的视线中,楼前径渭分明的站着两伙人,王本强和十几个清平镇的矿主,正与七、八个一看就是混子的男人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令他有些愕然的是,在那些混子当中,他居然看到了几个熟人。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救下唐小玉、王诗华的那天晚上,他曾经教训过的那几个人都在这里面。

其中,由于外形的原因,那个被称之为老三的光头男子、以及被称之为大彪的寸头男人,留给赵长天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没想到,他和这几个人的缘分还真是不浅,仅仅几天的功夫,就再度见面。

赵长天注意到,光头男子的的眼框部位还有一些淤肿,显然,他那一拳所造成的后果还没有完全消退。

“你也就是敢欺负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真要是赵县长来了,看你还敢在这里放屁不?赵县长那是什么人物?就凭你们这些混子,有什么资格敢不把赵县长放在眼里,草NM的。”

王本强一脸愤怒的冲着对面的混子们进行着反击。

赵长天在心理暗自点了点头,他对王本强表现出来的血性还是满意的。

如果,今天王本强真的屈服于对方,缴纳了所谓的保护费,王本强在他心中的地位就会下降一个级别。虽然日后还会继续扶持他,但却不会把他列为重要的扶持对象。

“你们这些土包子,懂个屁啊,四哥手眼通天,想要拿下你们那个所谓的狗屁县长,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话的人,正是光头男子。

“是吗?那你就让你那个所谓的四哥,说一句话,看看能不能把我拿下。”

赵长天接过了光头男子的话头,语气凌厉的说道。

“赵县长。”

一个惊喜的声音猛然响起。

出声音的正是王本强,他一脸喜悦的望着赵长天。

“本强,你们有这么多人,对方就这么几个不入流的小混子,你们也收拾不了?和他们这种人没什么道理可讲,直接打跑了就是。”

赵长天旁若无人的向着王本强说道。

“诶?怎么是你,我草。”

光头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赵长天,他的眼神中明显的流露出一丝惧怕的神情。

那天晚上,赵长天那种狂野、暴力的进攻方式,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一抹阴影。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的速度居然可以快到那种程度。

“怎么的?很意外吗?我就是宁县的县长。跟你这种小瘪三,我没什么可谈的,回去告诉乔四,他在别的地方做什么,我暂时管不着。

不过,在宁县范围内,只要我发现你们的人为非作歹,见到一个就会处理一个。”

完这些话之后,赵长天转向王本强:“本强,动手吧,只要给这些人留一口气,能活着爬出宁县就成。”

赵长天的这句话,出乎了现场所有人的预料。

光头男等人难以置信的望着赵长天,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县长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王本强在楞了一秒钟之后,才意识到赵长天话里的意思,他心理不由自主的升起一种痛快的感觉。

“兄弟们,赵县长发话了,干死这帮够日的,草TM的,居然跑到我们宁县嚣张来了。”

王本强向周围的人发出了攻击动员。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他的视线中,一个身影已经冲向了光头男等人。

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赵长天。

“兄弟们,赵县长亲自为我们出头了,大家都给我上。”

王本强一边大声吼叫着,他的身体已经冲了上去,“兄弟们,干死狗日的,保护好赵县长。”

此刻,他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他在和县长一起并肩作战。

赵长天的这种举动,让他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心理对于赵长天的那丝怨恨,已经在顷刻间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

这样的领导,这样的县长,让他的内心涌动着一种滚烫的情绪。

不只是王本强,现场所有的矿主和围观者们,都升起了一种沸腾的情绪。

在宁县的地头,不能让外来者嚣张,他们情不自禁的升起了这样的念头。

“干死狗日的,保护好赵县长。”

无数声吼叫响起,无数条身影向着光头男等人发动了攻击。

赵长天在一拳撂倒光头男之后,赫然发现他已经没有用武之地。

几条身影,已经将他牢牢的挡在外面。

“赵县长,这种粗活交给我们就行了。”

一个年近四十的矿主,非常恭谨的说道。

赵长天点了点头,随即大声道:“大家揍他们一顿,出出气就得了,不要闹出人命来。”

眼前的局面,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担心在失控之下,如果闹出人命来,那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赵长天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一方面,他已经发话了,出于对他的敬畏,人们下手的时候自然会留有分寸。

另一方面,打人者和被打人者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往死里打。

而且,被打的混子们,在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时候,都停止了抵抗,只是用双手护住了脑袋。

因此,仅仅是片刻之后,殴打行动就宣告结束。

被淹没在人潮中的混子们,只是挨了一顿痛楱而已,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最严重的,也只是走路时一瘸一拐的。

连一句狠话也没敢交代,光头男等人彼此搀扶着、充满狼狈的离开了体育场。

经过这场风波,赵长天在王本强等人心目的形象和地位,已经与之前有了很大不同。

而且,从心理上,也拉近了一些彼此之间的距离。

“赵县长,谢谢,谢谢。”

王本强连声的说着感谢。

其它的矿主们也众星捧月般的围在赵长天周围。

“本强,和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时间不早了,抓紧时间进行仪式吧。”

拍了拍王本强的肩膀,赵长天和蔼的说道。

“好,好,听县长的。”

当赵长天的手拍在自己肩膀上的那一刻,他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剪彩仪式在一种热闹喜庆的氛围中开始了,赵长天逗留了接近二十分钟才离去。

离开的时候,王本强带着参加典礼的所有人员一直把赵长天送出了体育场,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中,王本强等人才返回。

“老板,您位高权贵,刚才不应该亲自动手的。而且,也多少有失您的身份。”

车子驶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张文强注视着赵长天小心翼翼的说道。他觉得,作为一个合格的秘书,在应该提出意见的时候,就要提出来。

“文强,不要看表面现象,你用心想一想,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赵长天眼帘微垂,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在回县政府的路上,张文强一直都在思索着赵长天提出的问题。

难道老板是想收买人心?

也有可能就是看那些人不顺眼?

或者是想要竖立一种个人形象?

可无论是哪个答案,甚至是把这些答案都叠加起来,张文强也感觉似乎差了点什么。他不认为老板如此郑重其事的向自己提出的问题,答案会如此简单。

此后的一段时间,没事儿的时候,张文强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却总是没有找到新的答案。

如果赵长天知道就因为他故做深沉、随口说出的一句打发张文强的话,就能导致他的秘书如此用心的琢磨,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事实上,他在问完之后,就已经不负责任的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他有太多重要的工作要做。

在接下来的两天,赵长天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他的所有时间几乎都用在往返于县政府、重建工地、农产品收购点。

协调主管领导的工作,与各个分管的干部谈话、了解工作进展,与明阳的客商们交流、沟通感情。

连着两天,他的午饭都是在车上解决的。

虽然忙,但赵长天感觉这种生活很充实,看着各项工作,一步步的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进行着,这让他很满足。

只有一件事情,让他多少有一些不太满意,就是交给张乔处理的马家镇的贪腐事件,她一直没有拿出调查结果。

为此,应张乔的请求,赵长天派张文强协助张乔去找出那天在工地上送出纸条的男子,但遗憾的是,张文强去了工地两次,却一直没有再见到个人。

赵长天的耐心正一点点被消磨光,他已经决定,如果一周之后,张乔还不能解决这件事,他将不再顾及张乔的面子、把此事交给别人处理。

15日,晚上九点多,赵长天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住处。

张月、王柔已经把饭菜热了又热。

在张月和王柔的陪伴下,赵长天美美的吃了一顿。

吃完之后,赵长天回到房间,简单的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就睡。

他实在是太疲劳了,片刻之后,就已经酣然入睡。

正睡得无比香甜的时候,忽然,电话铃声响起,赵长天激灵一下,从睡梦中惊醒,但他的意识还处于有些迷糊的状态。

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他看了看表,此时已经是晚上11点。

这么晚了,有谁还会给自己打电话?看来应该是有急事。

想到这里,他不再耽搁时间,翻身从床上下到地上,拿起桌上的电话放到耳旁。

“老板,是我。”

电话那头传过来的是李黄河的声音。他的声音明显中的带着一丝焦急。

赵长天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说道:“老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镇定点。”

李黄河稍稍顿了一下,似乎稳定了一下情绪,“老板,我刚刚得到消息。马家镇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镇中学教师刘书强一家七口人全部遇难。

刘书强本人包括他的爱人、父母、两个女儿、以及暂住在他家的妹妹,无一幸免。

根据当地派出所的汇报,案发时间应该在十点半左右,凶手已经逃逸,初步判断应该是两到三人。

派出所已经封锁了案发现场,

根据目前已知的情况,王书强平时为人和善,几乎没有与人发生过大的摩擦,因此,仇杀的可能性很小。”

李黄河言简意赅的向赵长天通报了情况。

瞬间,赵长天还有一些朦胧的睡意不翼而飞。

灭门惨案,一家七口,这绝对算得上是大案件。

作为县长,赵长天在感觉震惊的同时,他首先考虑的是,这起案件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毫无疑问,这起案件将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会导致百姓的恐慌情绪,甚至会引起上级有关领导的关注。。

必须要尽快破案,才能逐渐平息这些不良影响。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之后,赵长天沉声说道:“老李,抓紧时间破案,组织经验丰富的刑侦老手前往马家镇,我希望能在三天内听到好消息。”

“老板,我明白,我马上亲自带队前王马家镇。”

李黄河干脆的应道。

同时,他感觉到了压力,三天之内,这时间非常紧张。

毕竟,他现在对案情还一无所知呢。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已经了无睡意。

他的脑子快速的思考着这起突发的案件,一个中学教师,平时与人和善,没有什么仇家,却遭到全家灭门的悲惨下场。

行凶者的动机是什么?

如果排除仇杀,那么,为财行凶的可能行有多大?

在这个时代,正常情况下,一个中学教师的收入也就是能维持家庭基本生活而已。

即使有存款,估计数量也是非常有限的,最多有就是有个几千块而已,而且,还很可能存在银行里。

如果行凶者真是为财,在行凶前,不可能不了解刘书强的家庭经济情况。

因此,这样一分析,行凶者的杀人目的不太可能是为了财。

相信,应该没有人在知道刘书强的家庭状况之后,还能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做出这种穷凶极恶的事情。

仇杀、为财的可能性如果排除的话,那行凶者的动机是什么?

赵长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直到他再次入睡之前,由于所知的资料有限,他没有想出答案。

16日,早晨8点,赵长天在办公室里等来了李黄河。

李黄河顶着黑眼圈,一副睡眠严重不足的疲劳样子,但他的精神看起来有一丝振奋。

看得出来,李黄河昨晚应该是没怎么睡觉、甚至是一夜未眠。

落座之后,不等赵长天发问,李黄河主动向赵长天进行了汇报,“老板,经过一晚的现场勘察、对周围邻居的走访调查,现在,已经基本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听到这些话,赵长天精神一振,他没有想到案件进展会如此顺利。

“在案发之前,也就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刘书强的一个邻居看到本镇的三个年轻人一直在附近转悠。

在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我派人分别去这三个人的家中进行询问,结果,那三个人都不在。

据其家人介绍,昨天晚上,那三个人一直没有回家。

在全镇范围内进行搜查之后,也没有找到这三个人踪迹,据一个住在镇口的居民反映,昨天晚上临近半夜的时候,他听到了有汽车离开镇子的声音。

根据这些情况,我把这三个人列为了重要嫌疑人,对他们的情况进行了细致调查。

这三个人,一个叫郑虎,一个林青山,一个是周明,是马家镇比较有名的混混,在前两年一起结伴去了锦市闯荡,偶尔还会回到马家镇,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带回家很多东西,看样子是赚了一些钱。

这次,他们是三天前回来的。

按照他们家人的说法,他们应该是要在家待上一周时间离开的,对于他们为什么一晚没有回家,其家人也不知道为什么。

综合以上这些因素,我把这三个人锁定为嫌疑人。”

李黄河条理清楚的将案情向赵长天做了介绍。。.。

[祝大家节日快乐,新年有新气象,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有一个好心情。

赵长天边听,边在脑子里进行着分析。

等到李黄河说完之后,他思考了片刻,问道:“老李,这三个人行凶的动机是什么?

如果按照你说的,这三个人在去锦市之后,应该是赚了一些钱,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为财杀人的可能性应该很小。毕竟,刘书强家的经济状况不值得他们这么做。

老李,你认为仇杀的可能性大不大?刘书强或者是他家人有没有和这三个人结过仇?”

“老板,仇杀的可能性也基本可以排除。根据调查,那三个人与刘书强没有什么纠葛,更是不存在深仇大恨。”

李黄河语气肯定的说道。

“老李,暂时先不谈这个,当务之急,是必须要抓住嫌疑犯,抓住这几个人,所有的疑问自然会水落石出。

针对这三个人的抓捕工作,你采取了那些举措?”

赵长天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

“我已经在全县范围内发布了通缉,但考虑到,嫌疑人昨天晚上就可能已经离开了宁县、且逃往锦市的可能性极大。我正打算向市公安局汇报、请求市局的,争取尽快在全市范围内发布通缉令。”

李黄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长天点了点头,“好,老李你抓紧时间去办这件事,争取尽快将嫌疑人绳之以法。”

李黄河离开之后,赵长天暂时把这起案件压在了心底,毕竟,他还有很多重要工作处理,不可能因为一件事情分散太多的精力。

在李黄河离开之后不久,张广标来到了赵长天的办公室。

张广标面色非常严肃,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落座之后,张广标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赵县长,资金马上就要用尽,如果没有新的资金注入,县财政将枯竭,重建工地将陷入停滞状态。”

张广标的声音中满是忧虑。

“老张,你估计一下,资金还能几天。”

赵长天皱着眉头问道。

“最多还能两天,指望提留款是来不及了,向市里请求支援估计也没什么希望。

赵县长,您还能再想想办法吗?不能让我们以前做的工作都功亏一篑啊。”

张广标发自肺腑的说着。

事实上,不只是他,县政府分管重建工作的几位副县长,在私下里交流的时候,都和他一样充满了忧虑。

先前,赵长天没来的时候,大家基本都是处于绝望状态,已经都做好了承受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心态上倒是相对比较平和。

可是,赵长天来了之后,不但许下了豪言,更是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先后落实了两笔大资金,解决了燃眉之急。

这让县政府的几位副县长看到了希望,他们感觉到,如果跟着这位年轻的县长干下去,很有可能会见证一个不小的奇迹。而他们这些命运几乎已经注定了的人,也可能会跟着改变自身的命运。

因此,包括张广标在内的副县长们,在重建工作上,几乎调动了自己最大的工作热情。

张广标主要负责的城北重建工地,是所有的灾区中重建任务最重的一个地区。

自从按照赵长天的部署,接手工地的那一刻起,张广标几乎就是以工地为家,他分管的许多其它工作的主管部门的领导,在最近的日子里,在汇报工作的时候,都要到工地上去找他。

晚上,张广标几乎都要在晚上七点之后,才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

有几次,他在洗脚的时候,就那么的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对张广标来说,虽然工作很辛苦,但亲眼看着工地上一天天发生的巨大变化,看着灾民们眼中越来越多的希望,他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可眼下,眼看着重建工作已经过半,一栋栋房屋的构架平地而起,最为重要的资金却马上就要用光,这如何能不让他心焦。

倒不是说,他今天才开始担心,事实上,从重建工作开始的那一天,他就一直在担心,毕竟,所需要的资金相对于宁县这个贫穷的小县城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

张广标非常体谅赵长天的难处,在他看来,新任县长确实很有能力,很有办法,但是,他毕竟上任的时间太过短暂。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凭借他的强力手段,筹措到这么多的资金,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张广标曾经考虑过,如果能够让赵长天提前半年、哪怕是三个月,来到宁县任职,也许,局势要比现在要好得多。

他对于赵长天的那些宛如天马行空般的工作想法和思路非常赞同,甚至是佩服。

但是,无论他的那些想法再好,但实施起来,很多却是都需要时间的。

先,运输产业,要想见到实打实的好处,没有个一、两年的时间,是很难见到成效的。

其次,以令他们所有的县领导震撼、惊喜的方式,去明阳带回大量客商,在价格谈判上,帮着农民们争取到了一个让他们难以想象的高价位。

这将意味着,在宁县处于受灾年份的情况下,在赵长天的努力下,仍讲大幅度提高农民们的收入,提高县财政收入。

这看起来不可思议、无法想象的事情,就这样被他实现了。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等到提留款收取上来,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最后,对外承包煤矿经营权、以换取资金,这在张广标看来,也许是最可能在短期内解决资金问题的方式。

但是,他很清楚,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如今,煤炭市场正处于不景气的状态,在这个时候,对外寻找承包经营者,是非常困难的。除非大规模降低转让降格,才有可能很快见到成效。

但是,如果大规模降价,又涉及到一个问题,不可能会换取到重建所需要的全部资金。

在私下里,张广标曾经就定价问题与其它的几个副县长进行过讨论,大家的一致意见是,在如今这样的市场情况下,清平镇的所有煤矿,最多能卖出去1500万,还要经过非常艰苦的谈判。

如果想要很快脱手,那只有把价格降到1000万以下才有可能。

但以张广标对赵长天的了解,他几乎不太可能在价格上让步太多。

正是在综合考虑到了这些东西之后,张广标才忧心忡忡。

在他看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新任县长该想的办法应该都已经用尽了,再想变出钱来实在是太困难了。

可无论再困难,张广标也只能寄希望于赵长天能再次创造一个奇迹。

“老张,能不能把剩余的资金进行一番合理调度?争取多拖延几天。无论如何,工地绝不能停工。”

赵长天也感觉到了问题的棘手。

他知道,如果重建工地一旦陷入停止状态,将会给灾民和参与施工的其他人员带去极大的心理打击。

而且,对于县政府好不容易在民间逐渐积累起来的威望,将同样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日后,即使资金到位,如果再想凝聚士气和人心,将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县长,无论采取什么措施,最多只能撑三天,如果过了三天,资金还没有到位,那就只能停工。”

张广标有着难以掩饰的忧虑,紧接着,他又说道:“依我看,您计划中的出让清平镇煤矿承包权、以换取资金的事情,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也只有落实这件事,才能换取一些急需资金。

赵县长,那件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到后面一句,张广标满怀期待期待的望着赵长天。

“老张,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应该在最近几天就会落实。但能否在三天之内就落实,我无法做出保证。

因此,老张,我希望你和其它的同志们,无论想什么办法,也必须要给我坚持住,绝不能让工地停工。

老张,这很重要。”

赵长天加重了语气说道。

张广标离开之后,其它分管重建工作的副县长们,几乎是约好了一般,陆续的到赵长天办公室汇报工作。

所谈论的话题和重点,几乎与张广标完全一样。

同样,赵长天给予的回复也非常相似。

这天下午,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忧虑的心情终于得到了彻底的缓解。

给他打电话的人是赵长发。赵长发在电话中表示,在有关人员的下,两个公司的所有注册手续已经全部完成,明天,他就会赶到宁县。

17日,上午,赵长天听取了李黄河的汇报。

根据李黄河的介绍,经过一天的调查,还没有发现嫌疑人的下落。

不过,市公安局对此事高度重视,已经发布了通缉令,这将有助于对嫌疑人的抓捕工作。

这天下午,赵长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从广州赶过来的赵长发。

胖子向赵长天介绍了两家新成立公司的基本情况:一家名位富国矿产公司,一家名为永发运输公司。

在公司的名头上,胖子颇为动了一番脑筋,在几番权衡之后,才起了这两个令他感觉非常满意的名字。

富国矿产公司,寓意着富可敌国。

永发运输公司,蕴涵着永远发财之意。。.。

“哥,公司的名字还成吧?”

坐在赵长天对面,赵长发有些得意的说道。

“行,名字就是个符号,只要你认为合适就没问题。长发,明天上午县政府会和富国矿产公司签定煤矿承包合同,合同条款就按照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那样拟订。”

“哥,我这些日子了解了不少关于煤炭方面的市场行情,根据我知道的情况,眼下的行情不太好,如果按照哥说的价格进行承包,在短期内,我们很难赢利啊,要收回成本需要的时间太长了一些。

要不,把价格降低一些?反正这事儿还不是哥你说的算吗?”

“长发,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即使是短期内收不回成本、难以盈利,也要按照这个价格来。”

赵长天严肃的说道。

“哎,我就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不过,要想短期赢利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姑姑说了,可以帮着联系几个大客户,价格上低不了。

我妈也表示过,可以帮着联系一些业务。爷爷虽然没说,但我估计他老人家也一定会帮忙的。以他老人家的影响力,真要是打声招呼,定单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抓啊。

所以,哥你就放心吧,咱们的生意怎么着也是会很快赚钱的。”

胖子信心满满的说道。

“哥,煤矿方面的事情,我比较有信心,可是运输公司方面,我没多少底气,具体经营上,我暂时还没什么头绪呢。我现在的简单理解是,富国矿产公司挖出来的煤由永发运输公司负责运输。”

胖子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长发,没那么简单,不过暂时来说,运输公司方面的事情不急。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多的是,我会给你一些指点。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富国矿产公司的构架搭建起来,签完承包合同后,我介绍你见一见王钢,他有管理煤矿的经验,我会让他暂时帮着你把矿产公司的构架搭建起来。

他现在管理的那个几十人的公司,会并入矿产公司。

至于那些人的具体职司,你可以征求王钢的意见之后、根据实际情况,具体安排。

在矿工问题上,清平镇本地就有许多从事过这方面工作的人员,不过,为了尽量避免发生危险事故,这些人要经过一番培训之后再上岗。”

赵长天把自己计划好的一些东西向胖子做着交代。

“哥,原来你已经有了安排,那我就放心了。否则,在经营公司上我没什么经验,在起步阶段一点头绪也没有。”

赵长发面露喜色的说道。

“长发,你记住,一个优秀的企业领导着,或者说一个聪明的老板,他自己可以什么不懂,但必须要会用人,只要能做到知人善任,你就是合格的。

因此,等公司开始起步之后,我希望你能分出一些精力来,在全省、甚至全国范围内留意一些顶级人才,只要发现是公司需要的人才,就是多付出一些代价也要把人拉到公司去。

为了挖到人才、留住人才,不要在待遇上吝啬。

一个优秀的人才,你给他十万或是一百万的薪水,他很可能会为你创造一千万或者一个亿的价值。”

“哥,你的意思是说,去一些大公司挖那些知名的人才?”

赵长发眼睛一亮,接过了赵长天的话头。

“可以这么理解。”

赵长天点了点头:“而且,还可以高调宣扬,让更多的人才知道我们公司优厚的待遇,从而吸引更多的人才主动投靠。

当然,这是在公司起步阶段的战略,等到公司规模壮大之后,我们就要自己建立人才培养机制,从多种渠道选拔人才。”

“我懂了,哥,你这么一说,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胖子的表情,夸张得仿佛被醍醐灌顶一样。

接下来,赵长天就一些细节问题,向胖子做了比较具体的交代。

两个人一直谈了接近一个半小时,赵长发才满意的离开。

18日上午,富国矿产公司与宁县县政府签定了清平镇煤矿转让合同。

合同上规定了具体的承包时间、以及承包费用。

合同签定时间之快,所获得的承包费之高,令所有关注此事的县领导们大为愕然、惊喜。

正常情况下,涉及到如此大金额和规模的承包合同,没有个把月甚至几个月的时间是很难实现的。

正常情况下,即使在煤炭行情最好的时候,清平镇的煤矿最乐观的估价,2000万几乎已经是顶点。而按照目前的市场行情来看,1500万是比较正常的数字。

但是,这两种正常情况,在赵长天的亲自主持下,完全被彻底颠覆。

邀请来自广东的富国矿产公司抵达宁县之后,赵长天亲自与该公司负责人进行了谈判,虽然具体的谈判过程没人知道,但相比于取得的丰硕成果,那已经不重要了。

一天时间,仅仅是一天时间,在赵长天的努力下,富国公司答应签定承包合同,这种速度几乎是空不可想象的,但赵长天偏偏做到了。

2500万,这是此次谈判,新任的赵县长所取得的不可思议的成绩。

这种成绩,即使是对赵长天已经越来越有信心的副县长张乔,都感觉难以置信。

合同签定完毕之后,更让县领导们大受鼓舞的是,在县长赵长天的极力要求下,承包费用在19日上午,也就是距离签定合同、仅仅一天的时间,就转到了县财政局的户头上,其效率之快,令县领导们又一次感受到了惊喜。

如此一来,最近几天一直悬在几位副县长心中的危机终于消除。

有了2500万资金的注入,在合理调配的情况下,已经完全可以支撑到重建工作结束。

赵长天的威信经过此次事件,再次得到提升,包括周有为在内的县领导们,即使是最挑剔的人,即使是被赵长天握有把柄的人,对于赵长天的能力,也不得不在心理写一个‘服’字。

而且,从个人仕途命运的角度出发,有了资金的保障,重建工作将能顺利完成,县里的主要领导们都将逃过被问责的命运。

因此,赵长天的神奇表现,也算是间接的挽救了很多人的政治前途,这让一些人不能不心生感激。

但凡事有利有弊,在仕途上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一些人的心态自然的也就起了一些变化。

无论何时,也总是有那么一些不知道感恩的人。

况且,在官场上,在利益面前,官员们的心态是最复杂的。

不过,眼下赵长天的势头如日中天,一些人即使有什么想法,也是绝对不敢表现出来的。

从19日开始,利用几天的时间,赵长发在王钢的协助下,将公司的基本构架已经搭建起来。

而且,在胖子的姑姑赵天月的斡旋下,一名来自广东某大型矿产公司的副总经理被挖到了富国矿产公司。

张健,现年41岁,从事煤矿管理工作十几年的时间,具有丰富的管理经验和行业知识。

富国矿产公司开出的薪水超出了他原本薪水的二倍,年薪接近十万。在这种诱惑下,张健离开了自己供职的那家国有企业,跳巢来到了宁县。

到达宁县之后,虽然对富国公司的现状,张健感觉有一些失望,但公司总经理赵长发对他的态度,却令他得到了一些慰藉。

得到这种人才,胖子非常欣喜。对待张健非常客气,并且直接任命张健为公司的副总经理,负责管理富国公司的日常运营。

赵天月的识人眼光果然非常有一套,张健的能力,在短短几天就得到了证明。

清平镇的煤矿,在他的运做下,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就基本形成了整合。

当然,这其中也与王钢、以及清平镇副镇长刘标的大力协助有关。

张健对除那座中型煤矿在内的所有小煤矿进行了系统的了解,之后,他剔除了一些危险性很高、但价值很低的小煤窑,对剩余的90多座小煤窑进行了整合,整合之后,一共形成了五座中型煤矿。

加上原来的的那座中型煤矿,清平镇的所有煤矿资源就变成了六座中型煤矿。

根据张健的计划,下一阶段,在逐渐和经营的工程中,要将所有煤矿整合为一个大型煤矿,但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为了不影响公司的正常生产、经营,这一过程将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除了对煤矿进行了统一的整合之外,在赵长发诚恳的请求下,张健还通过他的个人影响力,代表赵长发和富国矿产公司,向一些从事矿产行业的朋友或者熟人发出了邀请。

眼看着富国矿产公司逐渐进入正轨,赵长天非常欣慰。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为了筹集到宁县重建工作所需要的资金,富国矿产公司在先期是注定要赔钱的。

但看着在短短几天内,公司发生的巨大变化,他看到了希望。

也许,富国矿产公司会在未来的日子里会给他带来惊喜。。.。

而且,赵长天还萌生了另一个想法,他打算将宁县范围内的其它主要矿产资源交给富国矿产公司经营。

在宁县范围内,除了煤矿,还有一些铁矿资源。

虽然从以探明的储量和成分构成来看,只能算是普通的小矿标准,从长远角度,不具备投资价值,但赵长天打算让富国矿产公司通过开采小铁矿积累一些经验,为他将来的某些可能会实施的计划做好准备工作。

当然,在现阶段,他的某些计划也只能算是一种想法,一切都要看富国矿产公司能到什么程度。

张健表现出经营上的能力之后,按照赵长天的建议,赵长发抽出了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到处联系人才。

能看得出来,胖子干事业的热情已经被完全点燃。

而且,这样的工作方式,正是他最喜欢的那一种。

看着矿产公司逐步走上正轨,赵长天逐步把放在这方面的精力收了回来。

毕竟,作为县长,他要关注的事情和工作实在是太多了。

当前,他最为关注的,无疑是农产品收购工作。

令他欣慰的是,由于事先准备工作非常到位,明阳客商们的收购行动非常顺利,已经有两位客商完成了采购。

在与这两名客商交流过之后,在赵长天的斡旋下,新开业不久的本强运输公司拿到了第一笔大生意。

从10月23日开始,本强运输公司购买的十几辆大货车全都进入了营运状态,从明阳到宁县,一天可以跑三个来回,整个运输公司,一天出车达到了接近五十车次。

一天的营运收入直逼两万元,去掉各种运输成本,一天下来利润能达到万元以上。

虽然由于时间紧张,来不及在明阳进行空车配货,从而减少了一份收入,但王本强已经是非常满足了。

而且,在赵长天的陆续联系下,其它的明阳客商也有一些相继与王本强签定了运输合同。

截至25日,王本强已经与八名客商签定了运输合同,这也就意味着运输公司的这种持续火爆的生意至少还能持续二十多天。

不过,一段时间内,这已经是本强运输公司的极限了,已经无力再接其它的业务。

在25日这一天,中天超市在锦市的分店正式开业。

当天,这种新生事物在在锦市引起了巨大轰动,比在顺城的分店开业时,场面还要火爆很多。

当日的营业额是顺城分店开业时的二倍还多。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锦市的经济要比顺城发达一些,另一方面,在锦市的分店位于最繁华的地段、具备高人气的条件。

在这一天,同时还有一件事情让赵长天感觉欣喜,他一直期待的事情发生了。在看到本强运输公司丰厚的利润后,宁县的一些有钱人开始效仿本强公司、联合到一起,纷纷成立汽车运输公司。

在这一天,向工商局递交成立运输公司的申请达到了五份。

知道这种情况后,赵长天做出指示:要求工商局精简审批手续、加快审批时间。

除了25日这一天,在此后的几天里,向工商局递交的成立汽车运输公司的申请还在持续增加。

一直到10月底,这种情况才开始减缓。

10月份,在赵长天的忙碌中悄然划过,11月份到了。

11月3日,在万众期待中,昌县灾后重建工作圆满完成。

在这一天,鞭炮声在宁县大地上许多地方同时响起,全县数万受灾群众搬进了窗明几净的新家。

欢声笑语响彻在每一个新家中。

从赵长天上任开始,仅仅过去了40几天,在他的带领下,宁县众多干部和群众万众一心、,完成了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无论是干部,还是普通群众,都知道一点,如果没有新来的县长,这一切是不可能实现的。

人心都有一杆秤,对于官员们的表现,老百姓们无疑是最为公允的评委。

赵长天用他在这40多天时间里的表现,赢得了灾民们的肯定。

更加令灾民们感觉喜悦的是,在县财政已经捉襟见肘的情况下,赵长天做出指示,给每个受灾家庭发放一百元的救济金。

此举过后,赵长天在灾民中的声望再次得到攀升。

与此同时,明阳的客商们也基本完成了收购任务,剩下的就是运输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赵长天亲自牵头,召集了新成立的近三十家汽车运输公司负责人,与明阳的客商们进行了一次洽谈会。

在这次洽谈会上,明阳的客商们与宁县的汽车运输公司纷纷签定了运输协议。

洽谈会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对客商们来说,几十万吨的货物运输以非常合理的价格得到了落实。

同时,宁县的汽车运输公司也纷纷得到了令他们满意的定单,可以说,皆大欢喜。

完成了这件事情,赵长天感觉身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

总体上,在最近的这些日子里,赵长天也算过的非常顺心,他重点关注的工作基本上都取得了理想的结果。

唯一令他如哽在喉的是,马家镇灭门惨案的嫌疑人,至今还没有被抓获,李黄河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

就连赵长天,也陆续的接到了市委书记李大江和市长王宝华的电话,询问案情进展情况。

对此,赵长天也没什么好办法,他总不能放下县长的工作,跑去锦市抓人吧?况且,嫌疑人是否如判断的那样还躲在锦市,也是个未知数。

此外,还有一件令他感觉不满意的事情:张乔牵头所负责的马家镇的贪腐事件,虽然拿出了调查结论,但这个调查结论,却并不能令他感觉信服。

根据张乔联合县纪委展开的调查,到目前为止,只是调查到马家镇负责财务工作的一个会计人员与镇财政所的一个副所长与此案有关。

那名会计参与了灾后重建工作,负责基础的帐目整理工作。

那名副所长在重建工作中参与了资金调度工作。

那名会计承认是自己撰改了帐目,那名副所长承认自己贪污了数万元的救灾款项,但他表示,那些钱已经全都被他花掉了。

但具体用在了什么地方,这名副所长的答复确是漏洞百出。

赵长天感觉恼火的是,这样的一起看起来并不复杂的贪腐案件,在调查起来不应该有那么大的难度。也不应该只是拿出那样一个没有说服力的调查结论。

一个镇财政所的副所长能有权力或者说本事贪污几万元?这是赵长天很难相信的。

在赵长天看来,事实清楚,确有数万资金被贪污、去向不明。只要顺藤摸瓜,搞清事实真相、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他之所以让张乔牵头调查此事,而不是完全交给县纪委处理,初衷是为了不给张乔造成难堪,并表示出对她的信任,避免在自己在上任之初、就导致一些不和谐的因素产生。

但事情过去了这么多日子,她居然只是给他拿出了这么一个明显破绽百出的调查结论,这让赵长天对张乔产生了怀疑,或者说对她的人品产生了怀疑。

赵长天之所以越来越重视这起事件,与他的某种猜测有关。

马家镇灭门惨案之后不久,他心理隐隐的有一种猜测,那就是发生在马家镇的灭门惨案,也许就与这起贪腐事件有关。

虽然这仅仅是一种猜测,但是,从两者所发生的时间上看,实在是太巧合了。

在后来李黄河汇报上来的资料中,赵长天更是发现一个重要信息、加深了他的猜测,刘书强的爱人王丽在马家镇镇政府工作,所在的部门是财政所。

这不能不让赵长天产生某种联想。

正是基于此,这起原本看似普通的贪腐案件,在赵长天的心中,其重要性已经提高了几个层次,被他放在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

可就是这样一项他非常关注的事件,张乔这个被他寄予了厚望的副县长,却表现得如此不尽如人意。

经过几次权衡,在耐心渐失的情况下,赵长天决定和这个女县长好好谈谈。

张乔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县长办公室的。

对于县长为什么找她,她基本能猜得出来。

招呼张乔坐下之后,赵长天没有废话,单刀直入的说道:“张副县长,你应该清楚我找你来的用意吧?

说实话,我对你在其它方面的表现是非常满意的,我认为你是一个有能力、有工作热情、而且非常有大局观的干部。

但是,为什么偏偏在马家镇的事情上,你的表现与你的能力非常不符呢?

我希望,今天,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赵长天郑重其事的说道。

这是他在面对张乔时,少见的语气非常严肃。

赵长天注意到,随着他的这几句重话,张乔的脸色变的有些发白。

“赵县长,我不是已经拿出调查结论了吗?难道您认为调查出来的情况与案情不符吗?”

张乔的目光明显有些闪躲。。.。

“张副县长,你真的让我很失望。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不会不知道你的调查结论中存在问题吧?

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赵长天的语气愈加的严肃起来。

张乔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而且,她的目光已经不敢在直视赵长天。

“赵县长,是您太多心了,事件就是那么简单,那两个当事人都已经承认了。我不知道,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张乔还在努力的做着辩解,只是,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

“张副县长,你就是这种态度吗?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认为这起贪污事件就这样简单吗?”

赵长天猛然提高了音量。

他是真的有些愤怒了,张乔的表现让他越来越失望了。

如果是这样,他或许要重新做出决定了,他虽然对张乔的印象很好,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容忍她在这样的事件上企图蒙蔽自己。

“赵县长,真的没有您想的那么复杂,事件都已经查清楚了,您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呢?”

说到这里,张乔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乞求味道。

给赵长天的感觉,这个女人此刻似乎显得无比软弱,与印象中那个精明、干练、而又充满了工作热情的女县长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张副县长,我想,和你我没什么可谈的了,你可以走了。从现在开始,马家镇的贪腐事件,你不必再管了,我会安排纪委的人专门介入。”

赵长天挥了挥了手,下了逐客令。

他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失望,也不再注视张乔那张已经变的惨白的脸。

张乔没有动,嘴唇翕动着,她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似乎无法说出口,办公室内的气氛仿佛陷入了凝滞的状态。

“张副县长,如果没有什么说的,就请你离开吧,我还要工作要做。”

赵长天的声音有些不耐烦,语气也冰冷起来。

“赵县长,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张乔开口说话了,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她抬起了头。

赵长天没有说话,依然还偏着头,但他的神色已经和缓了一下。

看来,张乔在他的这种态度下,是打算说出一些东西了,也不枉自己真真假假的表演了这一回。

但令他愕然的是,张乔说完这句话之后,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之后,“赵县长,对不起。”

张乔一边说着,鞠了个躬,然后,大步离开了办公室,她的脚步明显的有些不稳。

张乔的这种举动,出乎了赵长天的预料,他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张乔的这种表现,证明了她的确和马家镇的贪腐事件有关,而且,极有可能还陷得很深。

自从到宁县上任以来,赵长天首次因为这样的事情陷入了矛盾、挣扎之中。

如果这起贪腐事件没有与灭门案件联系起来,赵长天或许会考虑网开一面。事实上,几万元的贪腐行为,在他心中并不是完全无法原谅的事情。

在他看来,在经济问题上,只要不是比较严重,就算不上太大的问题。

毕竟,官员也是人,为了家里的生活质量更好,适当的捞点外快也是可以理解的。

事实上,他非常清楚一点,全世界的官员,无论是哪一个国家,哪一种政体,都几乎不可能杜绝贪污问题,甚至,从某种角度上看,世上根本就没有不贪污的官员。

即使真的有一天,进入了大同世界,只要有权力上的差异存在,贪污问题就依然会存在。

作为一个官员,可以利用权力为自己牟取一些私利,但必须要把握一个度,知道哪些钱可以捞,哪些钱坚决不能碰,而且,要知道适可而止,不能贪无止境。

可虽然道理很清楚,很多官员也都知道,但依然有相当一部分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贪了又贪,越贪越多,直到无法控制的行为。这样的干部,最终都会成为官场上的殉葬品,成为反腐行动中的典型反面教材。

赵长天真的不希望张乔也成为这种反面教材的典型人物。

从上任到如今,张乔可以说是最为他的县领导之一。

尤其是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据赵长天所知,张乔和张广标两个人,一直在在不遗余力的在各种场合为他造势,为年底的人代会做着准备工作。

虽然赵长天对于自己这个代县长在人代会上转正没有丝毫担心,但对于张乔和张广标的举动仍然是感觉很欣慰的。

对于这样一个非常自己的干部的处理,赵长天不能不犹豫。

他知道,一旦让县纪委完全介入,事情将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一旦查明张乔确实有问题,到了那个时候,对于张乔,他就是想保也不保不住了。

正当赵长天陷入矛盾中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的张乔,趴在办公桌上哭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乔停止了哭泣。

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孔,盯着桌上的电话,她的神色变幻不定,明显的陷入了挣扎当中。

“最后,再为你做一件事情,从此,你我了无瓜葛。”

张乔神色有些凄楚的喃喃自语着。

然后,她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可是,又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手有些颤抖的拨打了一个号码。

同一时间,赵长天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犹豫了片刻之后,赵长天又放下电话。

“再等等吧,最后再给她一次机会。”

赵长天在心理叹息了一声。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赵长天虽然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但情绪仍然受到了张乔的影响。

直到下班回到家里,赵长天感觉自己的心情依然有一些烦躁。

在吃晚饭的时候,赵长天第一次冲着两个女孩子发火了,或者说是冲着张月。

起因很简单,张月在吃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走神儿,赵长天和她说话的时候,反映非常迟钝。

而且,在给赵长天盛饭的时候,把勺子里的饭不小心倒在了地上。

而且,出现这样的小纰漏之后,还恍若未觉的拿起勺子继续盛饭,第二次把饭又倒在了地上。

“张月,你想什么呢?”

赵长天有些恼火的问道。

和这两个女孩子在一起生活了40几天,张月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失常的情绪,还是接连的出现。

事实上,最近这几天,赵长天就一直感觉张月有些不太对劲,仿佛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的似的,在吃饭的时候,也基本上是只吃饭、不吃菜。

有时候,和她说话,她也所答非所问。

由于这些天工作太忙,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赵长天倒是没有分出精力和心思来关心女孩子的这种反常表现。

“逛荡”一声,张月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手里的勺子掉在了地上。

女孩子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宛如惊恐的小兔子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柔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地上拣起了勺子。

“县长,张月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她。”

一边说着,王柔用胳膊碰了碰张月,示意她赶紧向赵长天赔礼道歉。

长,对不起,对不起。”

张月连声的说着抱歉的话,她的声音中有着一丝颤抖。

“我又不是老虎,你吓成这个样子干吗?”

看到张月的这个样子,赵长天虽然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但仍然加重了语气说了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张月仿佛只会说这几个字一样,只是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

看到张月的这种反映,赵长天心理有些发软,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了。

“没事儿,张月,你这是怎么了?快坐吧,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要是有困难,就和我说,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你。”

赵长天温声说道。

“县长,没事的,就是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休息休息就好了。”

张月垂着头,小声的说道。

“恩”

赵长天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晚饭上发生的这起小插曲并没有放在他的心上,在他看来,也许是女孩子每个月一次的例假到了,所以情绪上受到了一些影响。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张月的两只小手已经握成了拳头,身体也微微的有些发抖。

而王柔,她的表情也有一些不自然。

11月4日,赵长天一大早起来,在院子里晨练、吃早饭的时候,他注意到,张月的表现与昨晚差不多,似乎不敢看他一样,仿佛有一些畏惧他。

赵长天轻声和她说了几句话,情况仍然没有得到多大改观。

也许是昨天晚上真的吓到了这个女孩子,赵长天在心理这样想着。

临走的时候,赵长天注意到,王柔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仿佛有话要对他说一样,但好象又有什么顾忌。

“也许是想要替张月向自己解释她失常的原因吧。”赵长天猜想到。

等到离开住处,到了县政府,赵长天开始工作之后,就把这件事情丢到了脑后。。.。

上午,赵长天陆续接待了几个汽车运输公司的老板,这几个人是最近成立的运输公司中,规模相对较大的。

其中,有两家的规模都和本强运输公司差不多,所拥有的货车数量达到了十五辆左右。

这几个人来县政府,一方面是向赵长天表示感谢,另一方面,也是向赵长天寻求指点。

当然,也有着想要和县长拉近关系之意。

赵长天曾经公开表示过,在未来的一段时间,运输行业将是县里重点的行业,任何从事运输行业的企业如果遇到问题,都可以直接来找他这个县长,只要能给予解决的,他都会尽力帮助解决。

正是基于赵长天的这种态度,这些运输公司的老板才会抱着忐忑的心情来县政府找他。

对于这些运输公司的老板,赵长天基本上都抽出了时间给予接见,给予一些业务上的指点,而且,在态度上也比较热情。

整个上午,在接见这些人、并在与之谈话的同时,赵长天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或者说一个计划。

事实上,这个计划是在他刚来到宁县、并决定大力物流产业的时候,就已经萌生的一个想法。

只是,那个时候并不具备条件。

如今,宁县的汽车运输公司已经达到30家,为了维护行业秩序,形成有序竞争,赵长天感觉已经到了执行那个计划的时机。

11月4日下午,赵长天邀请全县所有汽车运输公司的老板,在政府礼堂召开了座谈会。

如今的赵长天,其影响力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的邀请,没有人会拒绝,所有的运输公司老板均准时抵达。

在座谈会上,赵长天提议成立宁县汽车运输联合会,宁县所有的汽车运输公司都将成为会员,获得了与会众人的一致通过。

赵长天又提议,由宁县最早成立汽车运输公司的王本强担任会长,提议王钢担任常务会长,同样获得了通过,

之后,在赵长天的主持下,又选出了三位副会长。

如此一来,汽车联合会这个非官方机构的领导层正式确立。

其中,王钢这个常务副会长的身份有些特殊,他将作为官方代表,成为汽车运输联合会与县政府的居中协调人,同时,王钢还将主持汽车运输公司的日常工作。

因此,从王钢的身份和职责上看,汽车运输联合会又多少具有一些官方机构的性质。

赵长天明确提出,汽车运输联合会的宗旨是维护宁县汽车运输行业秩序,防止不正当竞争。并凝聚群体力量,形成行业优势。

之后,在赵长天的主持和提议下,众人经过讨论之后,形成了联合会的八条章程,这八条章程,将成为日后宁县汽车运输行业众多企业必须遵守的行业规范。

座谈会历时一个半小时,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在赵长天心目中,此次座谈会,对于刚起步的宁县物流产业来说,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导意义和现实意义。

汽车运输联合会的成立,标志着宁县的物流产业正式起步,也意味着赵长天可以通过这个机构来施加行业影响,推行自己的一些计划和举措。

同时,也能减少赵长天的一些工作量,让他从一些相关的繁杂事务中解脱出来。

座谈会结束之后,赵长天又召集王本强、王钢在县长办公室进行了谈话,将他的一些短期内的工作思路向两人进行了灌输。

被赵长天赋予了重任的王本强和王钢怀着激动的心情聆听了赵长天的指示。

下午四点,王本强和王钢才踌躇满志的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下午四点半,赵长天正边抽着烟,边批阅文件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拿起话筒,电话那边传过来的声音,令赵长天有些惊讶。

打来电话的是王柔。

“县长,你那里说话方便吗?”

王柔小心翼翼的问道。

“方便,有事吗?”

赵长天随口问道。

同时,他心理多少有一些奇怪,眼看着要下班了,有什么话不能等到自己回去再说呢?

“县长,这几天张月行为很反常,她没事儿的时候一个人出去过好几次,和我说有人找她,问她是什么人,她却不肯说。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还发现她总是睡不着觉,还偷偷的哭鼻子。”

王柔压低了声音说着。

“还有什么发现?”

从王柔的这几句话中,赵长天马上联想到了自己观察到的张月的反常行为。

“县长,刚才又有人来找她了,我就留心了一下,偷偷的跟到大门那里,看到的是一个开吉普车的中年人。张月跟着那个人上车之后,离开了。”

王柔继续说道,“我还发现,张月很不情愿的样子,上车的时候还哭呢。我觉得这事情很不对劲儿,就想着趁张月不在的时候,向县长汇报一下。”

听到这里,赵长天的心提了起来。

根据王柔的说法,赵长天脑子里产生了几种猜测,可无论是哪一种,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在宁县范围内,能开得上吉普车的人是屈指可数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这样的人来找张月,还让张月哭哭啼啼的,究竟那个人是什么目的?他对张月又做了什么?

是只与张月本人有关?还是涉及到了他这个县长?

张月的资料,赵长天了解过,只是出身于昌平镇一个普通农民家庭。

这样的女孩子会惹上什么烦?

赵长天只觉得,顷刻间自己的脑子里已经产生了很多疑问。

“王柔,张月临走之前,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赵长天沉声问道。

“说了,她说在五点之前肯定会回来,还让我先做饭呢,她回来的时候炒菜。”

王柔语气肯定的给了答复。

“好,这件事我知道了,王柔,你做得很好。”

表扬了王柔一句,赵长天又叮嘱道:“等张月回来,你就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等我回去再说。”

“好的,我知道了。”

王柔干脆的应道。

能得到赵长天的表扬,女孩子心情很愉快。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喊来了周小林。

“老周,你抓紧时间调查一下,看看张月家庭都有什么背景?”

赵长天直接下达了指示。

“老板,张月有什么问题吗?”

周小林有些紧张的问道。

周小林不能不紧张,张月和王柔是他亲自为赵长天挑选的,无论这两个服务员中,哪一个有问题,那都是他这个政府办主任的责任。

“老周,你不用紧张,张月最近几天的行为有些反常,我担心她会出什么问题。”

接下来,赵长天把张月最近几天的一些表现、言简意赅的向周小林做了介绍。

“老板,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处理这件事。稍后就安排人员去昌平镇调查张月的家庭背景,从明天上午开始,我会安排人盯着张月,看看她和什么人接触?”

听完赵长天的介绍,周小林当即表态、并拿出了处理办法。

“好,你去安排吧,注意保密。”

赵长天点了点头,认可了周小林的意见。

周小林急冲冲的离开了,张月的反常表现,让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周小林知道,老板自从上任以来得罪了很多人。

如果说有人想要利用一些手段对老板进行打击、报复,周小林并不觉得意外。

对老板实施打击报复,从表面上看只有两种途径,也就是经济和作风问题。

关于经济问题,周小林并不如何担心,老板的经济状况应该非常好,上任的时候都是开着自己的车来的。

而且,这些日子里,根据自己对老板的为人和性格的了解,老板不大可能会在这方面犯下大的错误。

关键的是,想要在这方面对县长实施打击和报复,难度很大,那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那么,剩下的就是作风问题了。

按理说,老板还没有结婚,在这一点上也是很难被攻击的。

但是,很难被攻击,并不意味着一点可能性也没有。

张月反常的表现,在周小林心中敲响了警钟。

周小林联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者说是可怕的猜测,如果他的猜测成为事实的话,一个处理不慎,那将会对老板造成很大影响。

而自己,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罪魁祸首,毕竟,张月是他亲自安排照顾老板的服务人员。

因此,周小林绝对不会允许他怀疑的那种可能性发生。

走出县长办公室的周小林,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向周小林交代完之后,赵长天感觉自己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对于周小林这方面处理问题的能力,赵长天还是比较信任的。

暂时把这件事情放下,赵长天继续投入到了工作当中。作为县长,他需要关注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了。

在忙碌的工作中,时间过的飞快,下班的时间到了。

离开县政府,赵长天沿着熟悉的街道向着住处走去,。

走在路上,情不自禁的,赵长天脑子里想着的全是关于张月的事情。。.。

周小林的那些猜想,赵长天自然也能想到,他担心的是,如果猜想属实,张月究竟是什么立场?

对于张月,如果不是有必要,他真的不想伤害到这个带给他不错印象的女孩子。

在一路的思绪中,进入院子之后,赵长天看到了张月。

同早晨一样,张月的目光依然还是不敢或者是不愿直视他,而且,赵长天还注意到,张月的眼睛有一些红肿。

显然,她刚刚哭过不久。

看着张月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赵长天在心理叹了一口气。

张月原来的性格是比较外向、开朗的,以前,每次赵长天回到住处,这个女孩子都会一脸微笑的主动先打招呼。

经过四十几天的相处,赵长天已经习惯了张月的这种表现。

但此刻的张月,看起来仿佛比王柔还内向,更是与开朗一点也不沾边。

虽然她极力的想要表现出一副自己很正常的样子,但她毕竟还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根本就无法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在吃晚饭的时候,赵长天注意到,张月还是只知道机械的吃饭,对于炒菜连碰都不碰一下。

“张月,你信任我吗?”

注视着张月,赵长天柔声问道。

瞬间,张月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抹僵硬。

“县长,我当然信任您。”

张月低着头,一边往小嘴里扒拉着饭,一边小声应道。

明显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只是机械的、下意识的回答赵长天的问话而已。

“张月,一段时间以来,对于你和王柔在工作上的表现,我很满意。

我认为,你们两个都是勤劳、善良的女孩子。

在我心理,就把你们当成是妹妹一样。

我希望,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困难,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赵长天诚恳的说道。

赵长天这番言辞恳切的话,明显起到了一些效果,张月停止了吃饭的动作,眼帘上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县长,你对我很好,可我没什么事的没什么事。”

张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能想象得出来,她此时的心情应该是比较复杂的。

赵长天摇了摇头,他不想再问下去了。如果再问,就是在逼迫这个女孩子了,不会起到什么好的效果。

或许,也有可能自己真的猜错了,张月的表现失常与他没什么关系。

11月5日上午9点,赵长天在城建局局长林树全等有关领导和人员的陪同下,对曾经被洪水浸泡过的东城区进行了实地考察,也包括大宁河与东城区相邻的地带。

这次考察,源于赵长天曾经向城建局下达了重新设计堤防、以及东城区重建规划的指示。

按照赵长天的要求,在城建局局长林树全的主持下,集合了众多人员的智慧和努力,这项工作的初次设计工作已经完成。

在实地考察之前,赵长天已经听林树全等相关人员介绍过这两份设计方案,在总体上,他是认可的。

但涉及到具体的新城规划,他还有一些重要意见。

此次考察,就是参考着设计图,通过实地走访、论证设计方案的可行性,从而为二次设计做好基础准备工作。

在考察过程中,对于大宁河堤防设计,赵长天很有自知之明,没有提出什么修改意见,只是抱着倾听、了解的态度。

他只是重点强调,在设计上,要抱着宁可多花钱,也要力求重建之后的防洪大堤,能够达到防御特大洪水的防洪标准,参考依据就是不久前发生的大洪水。

就东城区重建设计方案,或者说新城规划,赵长天依据他脑海中所知不多的后世经典的城市建设理论,提出了一些重要的意见。

赵长天所提的意见虽然不多,但令包括林树全在内的陪同人员大为惊讶、震撼、难以理解。

令他们感觉惊讶的是,赵长天在新城建设上的一些观点非常具有前瞻性,比如,在排水、交通、公共卫生、环境等城市基础设施上,赵长天提出的意见已经着眼于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之后。

也就是说,赵长天要求新城规划在基础设施这一项上,要适用于未来的新城,要一次到位。

令他们感觉震撼和难以理解的是,在新城的城区规划上,赵长天指出,在设计上,要留出一个大型商业中心的用地需求,同时,要兼顾四个小型商业区。

这种构想,在林树全等人看来,颇有一些不可思议的感觉。

要知道,赵长天所描绘的大型商业中心,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在他们看来,即使是在锦市这种大城市,规划出这样一个大型商业中心,都有一种不切实际、空中阁楼的感觉。

毕竟,建立大型商业中心,不是嘴上随便说说、就能够实现的。那需要吸引众多大企业、大集团、金融机构的入驻,那需要相匹配的经济状况和速度。

对于宁县来说,根本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甚至,在他们看来,赵长天提出建立的那四个小商业区,也只能勉强规划出一个。

林树全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虽然没有直接说出赵长天想法好高鹜远,但在言语中却流露出了这样的态度。

对此,赵长天给予的回复是,有意见可以,但必须坚决执行。

有一位在城建局工作多年的德高望重的老同志,直言不讳的当面谏言,他表示,如果按照县长的方案进行二次设计并最终执行,那是不科学、不合理、不符合宁县实际情况的,是瞎折腾,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这位老同志情绪激动的请县长仔细考虑、收回指示。

其它的陪同人员,从表情上看,也明显的站在了老同志那一边。

赵长天皱着眉头考虑了片刻,之后,他环顾着十几位陪同人员,表情郑重的说道:“同志们,自从我来到宁县,已经过去了四十几天,这期间经历了很多事情。

在刚上任的时候,有人告诉我,说灾后重建工作不可能完成,让我不要瞎折腾了。

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赵长天的这些话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那位面露激愤之色的老同志也放缓了神色、聚精会神的倾听着。

“我告诉那个人,作为一个官员,作为主政一方的领导干部,我不想也不需要考虑能否完成重建任务。

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我必须要去做,哪怕是砸锅卖铁,哪怕是我亲自带领灾民们去伐木、制砖,也要想尽一切办法,让灾民们在冬季到来之前住进温暖的新家。

同志们,你们应该知道,我做到了,就在前天,所有灾民都住进了新房。

我在这里,向大家说这件事,不是要要向大家表明我的劳苦功高,也不是炫耀我的丰功伟绩。

我只想让大家明白一个道理,作为一个领导者,在开展工作时,首先考虑的,不是能否完成某项工作,而是,是否有去做的决心。

大家都知道,我们宁县长期以来,就是一个穷县,无论是与周边的地区、还是与全省其它地区相比,在经济上,处于严重落后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还不奋起直追、不具备上的超前意识,那我们就会永远落后。

同志们,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作为一个县长,我感觉自己肩上的压力很重、责任重大。

我觉得,既然我在这个位置上,我就要对得起全县五十几万群众,对得起自己的这顶官帽子。

可要想做到这一点,并不是随便说说就能行的,那需要实打实的去做事情、去开展工作。”

说到这里,赵长天的语气激昂起来。

“在新城建设上,我就是带着这种决心和意志。我可以向大家交个底,我就是要利用这次新城重建的机会,把我们宁县打造成一个经济功能齐全、具有强大吸引力的商业城市。

我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很难,真的很难。

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在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上下大功夫、花大力气、做大投资。

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在打造城市的商业氛围上想办法、突破旧思维、打破老观念。

基础设施和商业氛围,是一个城市的重中之重。我提出的想法,就是在为这两个目标而服务。”

随着讲述的深入,赵长天已经逐渐的融入了自己的情绪。

听众们显然也深受感染,包括那位老同志在内,都有一种动容的感觉。

“同志们,十四大之后,中央确定了以经济为中心,在这种思想的指引下,全国上下都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很多地区都已经远远的走在我们前面。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还不知耻而后勇、在思维上转变观念、在工作上求奋进,我们就会越来越落后。

我希望,大家都能开拓思维,不要拘泥于一些老观念,不要被一些落后的思想所束缚。”

在发言的最后,赵长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赵长天很清楚,他必须要说服眼前这些人,他的想法和意志才能真正得到贯彻和执行。

无论是林树全,还是那位老同志,,他们的想法基本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赵县长,虽然我还是不太认可您的新城规划理念,但您的思想打动了我,我觉得,您已经把我说服了。”

那位老同志诚恳的说道。

他望着赵长天的目光,已经与刚才截然不同,那是一种融合着尊重与认可的眼神。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同志发表意见之后,其他的人也纷纷点头。

看到这种情况,赵长天很欣慰,不枉他费了一番唇舌。

可以说,新城建设,在他心目中,其重要性丝毫不下于大力物流产业,甚至更为重要一些。

结束考察之后,赵长天回到了办公室,他估计着周小林应该会来找他。

如赵长天所预料的那样,周小林片刻后来到了县长办公室。

赵长天注意到,周小林的神色看起来颇为兴奋,估计应该是发现了有价值的线索。

“老周,看你的样子,是有所收获吧?”

招呼周小林坐下后,赵长天有些期待的问道。

“老板,昨天我派往昌平镇的人回来了,得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张月的一个表姑父是马家镇党委书记王为涛。

而且,昨天晚上,王为涛回家的时候很晚,他是开着镇政府的那台吉普车回去的。

基本上可以认定,张月昨天下午四点多见到那个中年男子,正是王为涛。”

周小林难掩兴奋的说道。

赵长天精神一振,马家镇党委书记王为涛,这个名字很难不引起赵长天的重视。

自从他上任以来,马家镇已经先后发生了两起令他烦心的事件。

如果说马家镇的主要领导没有引起赵长天的怀疑,那是不可能的,但怀疑毕竟只能是怀疑,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不可能采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只能是干着急而已。

虽然王为涛是张月的表姑父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但如果把张月的反常表现以及那两起事件一起联系起来,就不能不让人产生某种联想。

“老周,还有其它发现吗?”

赵长天追问道。

“老板,调查人员发现,王为涛的家境非常殷实,这反映在,他的两个儿子虽然都是普通的农民,但居住的房屋,造价都在三万元以上,在当地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房子,而且,各种农村家庭非常少见的家电几乎一应俱全。

王为涛本人的住房也是同样的情况。

除此之外,王为涛的弟弟王为海,承包了镇上唯一的集体企业镇罐头厂,虽然年年在帐面上都是亏损状态,但王为海却能一直承包经营,到今年,他已经承包罐头厂达五个年头,

而且,厂子虽然亏损,王为海家里住的却是二层小洋楼,还开着小轿车。”

周小林将自己了解到的与王为涛有关的情况大致的介绍了一遍。

“老周,从你反映的情况分析,这位王为涛同志有问题啊,而且涉及到的还不是小问题。

不过,目前来说,这些都不是重点。

我关注的是,王为涛是否与那起贪腐事件有关?甚至,是否与灭门案件有关?”

赵长天皱着眉头说道。

“老板,自从你和我说起过那起贪事件之后,我就一直在琢磨。

依我的看法,在马家镇,胆敢贪污几万元的官员,而且具有这种能力的,除了镇党委书记王为涛,就是镇长李玉和。

或者说,与这两个人都有关联。

至于那个财政所副所长和会计,就是被推出来顶罪的替罪羔羊而已。原因很简单,他们是否有那样大的胆量暂且不提,那两个人根本不具备那样的能力。”

周小林斟酌着语气分析道。

如果不是与赵长天的关系日渐密切,这种不加顾忌的言论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老周,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但还是那句话,怀疑毕竟只是怀疑,我需要的是证据,无论人证还是物证?”

注视着周小林,赵长天加重语气说道。

“老板,问题的关键就是在马家镇财政所的那名副所长和会计身上,只要这两个人能坦白,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

我估计,这两个人或者是受到了利诱,或者是受到了胁迫,可无论是哪种情况,只要纪委完全介入,在纪委的那一套办案方式下,这两个人是很难招架的。

我知道老板的顾忌,可事到如今,如果还是让纪委处于配合的立场,让办案人员不能放开手脚,估计是很难取得进展的,”

说到这里,周小林停了下来。

话说到这里,他已经基本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老板对他很信任,这起案件的前因后果,他都清楚。

老板对张乔的欣赏,他是知道的。老板因此在处理这起贪腐事件上的顾虑,他也知道。

处于他的立场,他与张乔同为被老板所器重的干部,他知道有些话自己不能说得太透,只能点到为止。

毕竟,在马老五事件上,他也曾经有过不光彩的经历,如果老板真要秉公处理的话,他如今恐怕已经是阶下囚了。

虽然与张乔的关系非常普通,他对张乔的命运并不关心,但他并不想给老板留下一个落井下石的印象。

在周小林有些复杂的思绪中,赵长天说话了。

“老周,你应该知道,如果让纪委完全介入,这件事情就很难再有转圜的余地。可如果继续拖下去,我担心又会引发更多的事故。”

向是对着周小林,也像是对着自己,赵长天的语气中满含矛盾。

“老板,我的看法是,事情不能再拖了,否则,正像老板你担心的那样,很可能会发生更多的事故。

张月的反常表现,不能不引起重视。

而且,如果马家镇的灭门惨案,真的与这起贪腐事件有关,那表明某些人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周小林忧虑的说道。

随即,他又加了一句:“要不,我马上把张月调走?”

“不用,如果有人真想利用张月做一些文章,你是否把她调走,影响不大。

不过,你前面那几句话却是提醒了我。

看来,我不能再犹豫了。”

赵长天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他心理已经有了决定。

“老周,你继续派人留意….,算了,这件事我要交给李黄河处理,像你分析的那样,有些人已经丧心病狂了,普通人去监视,容易暴露目标不说,还很可能会处于危险的境地。”

赵长天冷静的说道。

随即,赵长天眯着眼睛继续说道:“老周,你去把纪委书记王群给我找来。”

周小林应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片刻之后,王群来到了县长办公室。

恭谨的站在赵长天对面,望着那位年轻的县长,王群难免思绪起伏。

这是赵长天上任以来,第二次和他进行这种闭门的单独谈话。

上一次,是马老五被抓捕之后。。

在那次谈话中,赵长天和他达成了某种默契,让王群这个在县委县政府中,本应该相对处于独立地位的纪委书记,处于比较尴尬的境地。

但令王群比较欣慰的是,在那之后,无论是在县委常委会上,还是在日常的工作中,赵长天并没有对他提出任何额外的要求,对他的工作,也没有进行指手划脚、无理干预。

几次常委会上,赵长天在态度上,都对他非常尊重。

而且,王群还发现,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年轻县长,在常委会上已经隐隐有了一种掌控大局的感觉。

无论是涉及到灾后重建的方方面面的重要决策,还是在涉及到全县的农产品销售上,甚至在敏感的人事问题上,在常委会上,他的每一项提议都会获得通过。

他注意到,县委书记周有为和组织部长李广明,在对待赵长天的态度上,和自己几乎没什么区别。

这令他在迷惑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

一个新任县长,能在短时间内,在县里的权力格局中,处于一枝独秀的状态,这种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偏偏被对方做到了。

更令王群不得不服气的是,从对方上任以来,不过四十多天的时间,但已经切切实实的做出了几件大事情。

其中的每一件,都是难度极大、非常具有挑战性的那种,都是在事先看起来,几乎不可能会完成。

可以说,因为赵长天一个人,已经改变了宁县的很多东西。

甚至可以这样形容,就是赵长天把宁县这盘死棋盘活了。

这就是能力,这就是本事,王群自忖自己做不到。

正是基于这种心态,王群在面对赵长天的时候,态度非常客气。

对于王群的态度,无论是真心还是做作,赵长天非常满意,这正是他乐于见到的。投桃报李,赵长天对王群也很客气。

热情的招呼王群坐下,递上一支烟后,又特意让张文强给王群沏了一杯茶。

张文强离开后,又把们带上。

赵长天注视着王群,说出了自己找他来的用意。。.。

王群边听边不住的点头,当听到赵长天提起副县长张乔时,他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事实上,前些日子,赵长天曾经就这起贪腐事件向他打过招呼,并要求他派两名工作人员配合张乔主持的调查工作。

那个时候,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案件而已,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但此刻,听着赵长天向他介绍了整个个案情之后,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涉及到马家镇主要领导不说,还很可能会牵连到现任的一个副县长,这已经是大案子了,由不得他不重视。

半个小时之后,王群才步履充忙的离开。

离开的时候,王群的表情很严肃。他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过,有赵长天的全力,他信心十足。

王群离开之后,赵长天点上一支烟,陷入了思考之中。

“是否再找张乔谈谈?”赵长天内心颇为挣扎。

考虑了片刻之后,赵长天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对张乔,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看了看表,此刻,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半。

往常的这个时候,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他早已回到了住处。

可今天,因为张月的原因,赵长天下意识的拖延着回去的时间。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要回去的。掐灭了烟头,赵长天站了起来,向着办公室外走去。

五分钟之后,赵长天回到了住处。

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赵长天注意到,张月的情绪相比于早晨,已经正常了一些,仿佛已经想通了某些事情一样。但在微笑的时候,依然显得很勉强。

而且,她虽然努力的想要使自己像以前一样自然,但无论说话还是面部表情,看起来都有一些生硬。

“希望她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吧。”赵长天如是想着。

下午,赵长天在办公室听取了财政局局长张宁的汇报。

与赵长天刚上任时见到的那个女人相比,张宁在精神状态上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自信、开朗、积极,是张宁如今带给赵长天的感觉。

“张局长,看你容光焕发的样子,心情不错啊。”

招呼张宁坐下后,

“县长,那可都是托了您的福,要不是您弄来一笔笔的资金,恐怕我现在就是哭丧着脸来见您了。”

张宁大大方方的说道。

如果说以前,她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的县长,是因为对方的知遇之恩而满怀感激,那么如今,张宁对他又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佩服。

上任四十几天的时间,就通过几个大动作,弄来了五千万的资金,这在张宁看来,几乎不可想象,近乎天方夜谭一样。

要知道,这五千万资金,差不多能顶得上宁县最近几年财政收入的总和。

唯一让张宁感觉遗憾的是,这些资金来得快,去得也快,灾后重建就用去了大部分,再加上补发全县公务人员的工资,已经所剩不多了。

在张宁的感慨中,赵长天说出了找张宁过来谈话的用意。

赵长天向张宁详细了解了财政局的现状。

之后,又向张宁询问了最近几年,宁县各个乡镇提留款的完成情况。

听取了张宁的汇报,赵长天无奈的摇了摇头。

让张宁离开后,赵长天点上一支烟,开始了习惯性的思考。

目前,财政局的帐面上,只有不到二百万的款项。这点资金,根本无法支撑赵长天接下来想要推行的几项工作。

至于各个乡镇往年的提留款完成情况,更是令赵长天感觉失望。

全县将近五十万的农业人口,但最近几年,平均每年只收上来1200多万的提留款,平均到人头上,每个人还不到30块。

这种情况,距离全县实际应该完成的征收任务,差了十万八千里,连六分之一都没有达到。

完成最好的乡镇,几年平均下来,也不过是勉强达到百分之三十而已,最差的乡镇,真正连百分之十都没有达到。

这种壮况,与昌县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赵长天在担任昌县副县长期间,即使是完成情况最差的乡镇,也基本上会达到百分之四十以上。

作为在财政收入上基本依靠提留款的两个县,两者相比,之间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反映在财政收入上,那就是相差了若干倍。

如果今年的宁县提留款征收情况,仍然是以前的状况,赵长天计划中的几项工作只能无限期的拖延。

毕竟,他不是神仙,之前,能够弄到五千万的资金,他已经把能想到的办法基本都用尽了。

宁县没有第二个马老五,也没有第二个清平镇,更没有除煤矿之外其它能换钱的资源。

至于已经初见成效的物流产业,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对财政提供多大的,那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杀鸡取卵的事情,赵长天是不会考虑的。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生财之道,似乎只有在提留款上想办法。

思绪进行到这里,赵长天叹了一口气。

他发现,从政几年以来,他无论处于哪个位置上,都摆脱不了征收提留款这项他已经有些厌倦了的工作。

作为农民出身的干部,赵长天知道农民的那点收入,几乎都是靠着土里刨食,累死累活的血汗钱。

从心理上,他真的不想打农民们的主意,但是他知道,这种想法也只能是想想罢了。他只能和所有农民们一样,等着进入新世纪的时候,国家取消农业税的那一天。

也许过个两、三年,当宁县的经济足够发达之后,他虽然无权而且也不会冒着政治风险取消农民们的提留款,但他会通过别的渠道给农民们做一些补偿。

但眼下,为了大局考虑,为了宁县的,他必须要狠下心来,不但要坚决征收提留款,而且还要想方设法的尽可能的多征收上来一些。

好在,由于引进了大批明阳客商,今年全县农民在收入上有了大副提高,赵长天有信心能让今年的提留款征收情况好于以往几年。

心理有了决定之后,赵长天把周小林叫到了办公室,让他下达通知,明天上午,在县礼堂召开全县干部工作大会,部署1994年度的提留款征收工作。

下午…,赵长发来到了县长办公室。几天之前,这家伙禀承着赵长天的指示,去了南方沿海一带发掘人才。

如今的胖子,穿着笔挺的西服、铮亮的皮鞋,梳着大背头,走路的时候,背着双手,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哥,我这次去江浙一带,又挖了几个人才过来,能力上没的说,就是价钱贵了点,让我有点儿肉疼。

这下子,不但富国矿产公司那边能增加力量,就是永发运输公司的构架也能搭建起来了。”

坐下之后,胖子眨巴着小眼睛、志得意满的说道

“长发,只要有人才,你还怕赚不到钱吗?”

赵长天笑着回应了一句,随即,他又说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情正好和你谈谈。

我听王钢说,清平镇那些煤矿的设备有的老化、有的落后,已经严重制约了产能,如果能引进一批先进的设备,将能大幅度提高产量。”

“哥,我们俩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呢。

在我来你这里之前,张健向我汇报,他联系了以前的一些老客户,目前公司的定单,已经达到了三万吨。

但是按照目前的产能计算,要生产到明年五月份才能完成任务。

这还是没考虑我姑姑和我妈他们帮忙联系的客户。如果那些客户都落实到位,我估计至少也能达到八万吨以上的定单。

这样一来,我们不但要延后交货时间、给客户造成不好的印象,而且,也没有余力开拓新市场。

张健的意思是,到广东采购一批先进的挖矿设备,据说都是进口过来的,因此价格很高。

不过,只要能大副提高产能,我觉得多花点钱也值得。”

胖子侃侃而谈,言语之间已经有了一些公司领导人的气质。

赵长天点了点头,“长发,张健是个人才啊,刚上任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争取到这么多的定单。

不过,采购设备的事情,我已经有了想法,不但价格不高,而且质量肯定比广东那些所谓的进口设备要好。”

“哥,还有这好事儿?”

胖子忍不住插话道。

“我委托一个叫非尔的美国人在美国直接采购那些设备,我一会儿给你一个电话,你回去把详细的清单列出来,直接和那个美国人联系就可以了,他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赵长天迎着胖子热切的目光答复道。

“哥,你啥时候认识美国人了?那个叫非尔的美国佬稳妥吗?可别上当受骗了。万一要是把钱打过去,人家不给发货、或是弄一批次品过来,那我们可就亏大了,找人算帐都没地方找去。

我可是听说,那些美国佬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其实一肚子鬼心眼呢。”

胖子收起了笑容,一脸谨慎的说道。。.。

“长发,你能想到这些,我很欣慰。

不过,这个美国人还是可以信任的。起码在这样的事情上,是没问题的。

你按照我说的去办就可以了,保证出不了差错。”

赵长天郑重的说道。他没有解释原因,只是加重了语气。

“那行,我听哥的。”

胖子点了点头应道。

对于眼前这个堂哥,胖子是绝对信任的。

既然堂哥如此肯定没问题,那在胖子看来,就一定没有问题。

接下来,赵长天又向胖子指点了一些关于公司经营上的事情。着重的,赵长天向胖子阐述了一些关于领导方面的理论。

半个小时后,胖子满意的离开了。

对他来说,每一次和堂哥谈话,都有一种受益非浅的感觉。只是,有些可惜的是,堂哥的时间过于紧张,只能抽空给自己一些指点。

即使是这样,胖子感觉自己和没来宁县之前相比,在见识和能力上,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胖子离开后,赵长天继续处理着桌上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文。

虽然,他已经秉承了抓大放小的原则,尽量减少自己的工作量,但即使是这样,作为一个县长,他必须要亲自处理的工作仍然是太多太多了。

下午四点半,赵长天接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一个久以未见的熟人,顺城市纪委书记方文天。

后天,方文天将离开顺城,去省城明阳报道。

听到这个消息,赵长天当即在电话中向方文天表示了祝贺,并表示自己在最近会抽出时间去明阳为方文天庆祝。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的心情非常愉快。

方文天能在得到任命之后给他打来电话,这说明方文天在心理依然把他看成了朋友,而且还是关系比较亲密的那种。

对于方文天,赵长天的印象一直都非常好,甚至可以说,在他几年的仕途生涯中,方文天是真正被他视之为知己良朋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而且,在他的仕途生涯中,除了刘常清、郭青云,方文天是对对他帮助最大的人。

方文天能获得升迁,即使不考虑某些功利的因素,赵长天也是真心的为他高兴。

在高兴之余,赵长天想到了刘常清。

从时间上推算,估计刘常清应该也快到了动一动的时候,很可能就在年底之前。

就是不知道刘常清会调到哪里?如果也能被调到省里,那对赵长天来说,实在是最为理想的事情。

以刘常清如今的级别,如果被提拔到省里,那应该是担任副省长,或者是高配部门的一把手。

不过,赵长天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思考了片刻,赵长天把思绪收了回来,继续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下班之后,赵长天沿着熟悉的街道向着住处走去。

走到院子附近的时候,赵长天特意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如同预想的那样,他发现了几个男子分散在附近随意的溜达着,看起来,仿佛是家里住在附近的居民在散步一样。

其中有一个人,是赵长天的熟人,是刚调来宁县不久的郭达。

对这几个人留意之后,赵长天敏锐的发现了一些端倪,这些人的视线都在若有若无的留意着自己的住处。

看到这种情形,

看来,是在他向李黄河布置任务之后,李黄河采取了这种措施来调查情况并保护自己的安全。

虽然有些小题大做的嫌疑,但赵长天还是比较满意的。

只是郭达这个刑警队大队长居然会亲自过来,有些出乎赵长天预料。

不知道是李黄河指派,还是他主动请缨?

在这种严密布防的情况下,如果某些人打算采取极端手段,那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赵长天向着郭达点了点头,郭达微笑示意。

之后,赵长天若无其事的进了院子。

晚饭的气氛与中午差不多,张月的表情还是有些生硬。

在赵长天看来,张月这个单纯的女孩子在自我情绪调节上的能力很差。

王为涛估计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把主意打到了这样一个女孩子身上。却不知,这反而把他自己给提前暴露了。

性格同样单纯的王柔,并没有发现张月的异样,她还以为张月已经从前几天的失常状态中恢复到了正常呢。

女孩子甚至在心理还有一些对张月的愧疚,她觉得自己前两天给赵长天打电话,有告密的嫌疑。

出于这种心态,在晚饭结束后,王柔抢着洗碗,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弥补一些内心的歉疚。

赵长天回到自己的房间,照例捧着一本书翻了起来。

最近几天,在工作轻松了一些之后,赵长天有了阅读的心情和精力。

他知道自己的短项,由于他没有受过正规的高等教育,欠缺一些理论方面的知识。

虽然在目前看来,这方面的薄弱对他没什么影响,但在他看来,随着他在仕途上的逐步,影响就会日渐凸显出来。

因此,趁着自己年轻、记忆力好的时候,多吸收一些知识,早晚都会派上用场。

在党校那段时期的阅读和学习,赵长天已经感觉到了一些好处。

他觉得,自己的性格和某些思想在潜移默化中已经改变了一些。

原本,他的性格有些极端、而且过于自我了一些,但通过几个月的阅读充实自己之后,他的性格已经平和了很多。

这种改变,正是他乐于见到的。

最近的一段时间,他除了阅读一些关于政治、经济方面的著作,还阅读了一些他非常感兴趣的哲学著作,尼采和萨特的某些作品,他已经翻看了第二遍,让他感觉受益非浅。

在阅读中,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

同往常一样,十一点的时候,赵长天关灯睡觉。按照惯例,他脱光了衣服,只穿着一条内裤钻进了被窝。

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光透过玻璃洒进屋内,赵长天感觉分外惬意。

他想起了远在香港的王寒月,按照时间推算,再过几天,王寒月就要为他生下一对儿女。

这代表着,他的人生将要发生很大改变,将背上一份为人父的沉甸甸的责任。

就要为人父了,这种感觉让赵长天感觉很奇特。

那一双儿女是像自己多一些?还是像他们的母亲多一些呢?赵长天有些陶醉的想着。

片刻后,在这种愉快的思绪中,他酣然入睡。

月光洒在赵长天的脸上,可以看到,睡梦中的他,嘴角含着一抹微笑。

不知过去了多久,赵长天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一个身量高挑的女人悄无声息的走进了房内。

如果赵长天处于清醒状态,他会认出,推门而入的正是张月。

张月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衣,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份妩媚。这件睡衣是用赵长天奖励给她和王柔的钱买来的。

借着洒到屋内的月光,可以清晰的看到,张月的脸上,表情很复杂,有忐忑,畏惧、犹豫、羞涩……

或许,张月自己也无法弄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

走到床前,看着赵长天那张熟悉的、带着微笑的脸庞,张月有些痴了。

在她的眼中,那个男人睡得仿佛像个孩子。

“他长得真好看,应该是自己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吧。如果能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哪怕是只有一晚,自己此生也就无憾了吧?”张月傻傻的想着。

“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这样的女人能匹配得上的。”

但在片刻后,女孩子心中又涌上了一丝苦涩的念头。

“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吗?可为什么会这么犹豫。”张月脸的表情复杂的变幻着,就如同他的心情一样。

“如果你不想你的哥哥失去工作、被抓进监狱,就按照我说的办。”表姑父的声音在内心深处反复的回荡着。

张月的眼角出现了一抹晶莹。

哆嗦着双手,张月解开了睡衣的纽扣……

往常,只需要十几秒钟就能脱掉的衣服,她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才艰难的去掉。

少女的身体白嫩、修长,月光中,宛如盛开的百合。

秋的夜晚,天气已经很凉了,女孩子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他一定会瞧不起我这样的自甘下溅的女人吧?”女孩子的眼角有泪水缓缓淌下。

颤抖的双手缓缓的掀起被子的一角儿,张月弯下身体,浑身哆嗦着钻了进去。

赵长天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在梦中,他得偿所愿,和刘清兰手拉着手走进了电影院。

他们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上,他大着胆子搂住了刘清兰的身体,女人很顺从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刘清兰的腰很细,很有弹性。

虽然还隔着一层衣服,但赵长天却感觉自己的双手仿佛直接触摸到了女人柔嫩的肌肤一样。

女人的肌肤柔软、光滑、温暖。

不知不觉间,手掌本能的顺着腰部滑嫩的肌肤向上游动着。。.。

女人的身体下意识的闪躲着,但终究还是快不过那只动作更加灵敏、迅捷的大手。

瞬间,一种无比的满足涌上赵长天心头。

握住了,终于握住了那团他曾经梦想过无数次的丰盈。

很美好的手感,几乎让他想永生永世的就那样的握着。

刘清兰的反映完全出乎了赵长天的预想,没有他担忧中的抗拒、甚至是呵斥,有的只是无比的顺从。

如果把身旁的人换成是李佳或是王寒月还说的通。

可此刻,身旁这个任他予取予夺的女人,还是刘清兰吗?在他的印象中,刘清兰的性格是独立而又高傲的。

他从来也没有想过,如此轻易的就能和她发生这种亲密的接触。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宛如做梦一样。

如果真的是在梦里,他也希望这梦能晚一点醒来。

无论如何,他此刻是如此真实的感受着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的颤栗、她的美好。

轻轻的抚摩、揉捏着,女人的喉咙间发出了婉转的呻吟声。

赵长天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就要爆炸了一样。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一定会把女人推倒,做那些迫不及待的就想做的事情,酣畅淋漓的享受女人的美妙。

如果是在重生前,赵长天也许会不顾一切的按照自己的本能行事,即使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不例外。

遗憾的是,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做混混时的那种无所顾忌。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受在张月全身蔓延着,那只大手仿佛已经把她的心揉碎了一样。

她感觉自己就像做梦一样。

自从那天中午发生的事情之后,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曾经红着脸偷偷想象过的画面在此刻变成了现实,她只想就此沉沦下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个男人还在做着同样的动作,一种弥漫全身的躁热和萌动不停的侵袭着她的感官和灵魂。

真的要那么做吗?

想着表姑父交代过自己的话,张月鼓足了勇气、颤抖着小手向那个男人的下身摸去。

赵长天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接近极限,他很想抱起刘清兰冲出电影院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尽情的享受这个女人带给自己的美好。

可想象终归只能是想象,他缺乏这样的勇气。

他的手已经不再满足于在丰盈之处留恋,缓缓的向下滑动着,可就在逐渐接近目标时,赵长天感觉自己的要害部位被一双温暖的小手猛然间握住。

“不会吧?清兰怎么会主动做出这样的动作。”赵长天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幸福呻吟。

可在瞬间,他意识到了不对,刘清兰的两只手正搂着自己的身体。

那只手是从哪里来的?她总不会突然长出了第三只手吧?

“不对。”

赵长天下意识的喃喃道。

随着嘴里吐出的这两个字,他睁开了眼睛,意识瞬间回归,他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无比美好的梦而已。

可与此同时,身体上传来的感觉,却让他感觉难以置信,一个温暖、嫩滑的身体正偎依在他的怀里,一只小手轻轻的握着已经膨胀到了极点的要害部位。

下意识的侧过头,触目所及的景象,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月光下,张月的那张清秀的小脸儿清晰可见、距离他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她紧紧的闭着双眼,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呼吸声细密而有急促。

他同时感受到,张月翘着小屁股,正在费力的试图引导着自己的雄壮进入某个湿润的所在。

仅仅是刹那的失神,两天以来一直对张月的提防心理让赵长天瞬间恢复了冷静。

“张月,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你的动作很熟练啊,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吧?”

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驱使着赵长天说出了这番话。

在赵长天刚一开口说话的时候,张月就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中满是慌乱和不安,她的手也宛如触电般的离开了赵长天的下面。

等到赵长天说完那句话,张月的目光中是难以置信的错愕和悲伤。

“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吧?”这句话宛如铁锤般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让她痛得几乎难以呼吸。在他心中,自己就是这样的女人吗?

“穿上衣服,离开这里,你被开除了。”

赵长天的声音十分冷淡,仿佛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

他很愤怒,同时还有着失望。

扪心自问,他感觉自己对张月和王柔还是不错的,可他换回来的是什么,是阴谋的算计。

不需要费心思考,也不需要浪费太多的脑细胞,他已经明白了张月或者说王为涛的阴谋。

事情很简单,如果今天晚上自己和张月发生了关系,也许明天,这个女孩子就会跑到市里去检举自己,控告自己了她。

这样的事情,他纵是有百口也难以辩解。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女孩子会不顾廉耻的、在大半夜主动爬到一个男人的床上。

王为涛这一招算得上狠毒。

在此之前,从张月的反常表现上,赵长天不是没有想过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他并不认为张月会真的听从王为涛的唆使、阴谋陷害自己。

他认为,张月最多也就是会配合王为涛在经济问题上构陷自己,而自己最不担心的就是这方面的阴谋。

“不要开除我,县长,求求你,不要开除我”

随着赵长天那句绝情的话,张月的泪水唰的流下,她哽咽着哀求。

“留你在这里继续陷害我吗?张月,不要逼我动粗,马上离开吧。如果你不想光着身体被赶出去,就趁早滚蛋吧。”

赵长天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了这些话。

“县长,我不是想害你啊,我只是想……”

“不要再废话,马上给我滚。”

赵长天粗暴的打断了张月的辩解。

张月只感觉世界在这一刻已经坍塌,她的人生陷入了从未有过的黑暗之中。

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张月艰难的的穿上了那件好不容易才脱下去的睡衣。

如果在平时,赵长天或许会对那具近乎完美的身体多看几眼,但此刻,他没有任何兴趣,他有的只是恼火和愤怒。

四十几天的时间,他几乎已经把张月和王柔看成了自己人。

随着接触时间的增多,对于张月这个容颜秀丽、性格开朗的女孩子,赵长天有了越来越多的好感。

他甚至想着,有朝一日,他会给这两个女孩子弄一个事业编制,也不枉为自己服务过一回。

“县长,我发誓,真不是要害你。”

张月望着赵长天,任由眼中的泪水肆意的流淌。

一边说着,张月的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着。

看着张月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赵长天没来由的心头一软。

但随即,他摇了摇头,冷声说道:“张月,无论你是否真想要害我,无论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可你刚刚的行为却很可能会陷害到我,这是不铮的事实。

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这两天我问过你好几次,是否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可你说没有。

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儿上,你这些天的表现也算尽心尽力,我会让周小林安排你回招待所上班。

能做到这一点,对你,我也算的上仁至义尽了。”

赵长天不知不觉的多说了几句话。

或许,他天生就很难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狠下心来。

“走吧,去告诉你那个表姑父,等着蹲一辈子大牢吧。”

挥了挥手,赵长天意态萧索的说道。

最终,张月几乎是一步一步的挪着、艰难的离开了赵长天的房间,在她经过的地方,一滴滴泪水洒落。

点上一支烟,赵长天思索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从张月的辩解上看,也许,张月是受了王为涛的蒙蔽,本意上确实是不想害自己,可当她偷偷走进自己的房间,上了自己的床之后,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构成对自己的陷害了。

如果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冲动,占有了张月。

毫无疑问,他将陷入极大的被动之中。除非,他能狠下心来,让张月就此消失。

应该说,王为涛的这一招绝地反击还是很有杀伤力的。

只是,赵长天想不明白的是,王为涛毕竟只是张月的表姑父而已,关系算不上有多么亲密,他是用什么条件说动张月的呢?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明天之后,张月将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未来的日子里,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至于王为涛,也蹦达不了几天了。在纪委的全力介入下,贪腐案件应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唯一令他担忧的是,灭门案件的三个嫌疑人如果没有被抓捕归案,就无法找出幕后主使者,王为涛也只能是有嫌疑而已。

一连抽了两支烟,赵长天才又重新睡去。

在入睡前,他能隐约的听到两个女孩子的房间中,传过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接下来的睡眠中,他的美梦已经不在,一直到天亮,他也没有再度梦到刘清兰。

早晨,迎着东方栩栩升起的朝阳,赵长天照例打了一趟拳。

与此同时,张月红肿着眼睛,在厨房内忙碌着,王柔想要帮忙的时候,被她拒绝了。

王柔不知道昨天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下半夜的时候,她被张月的哭声惊醒了。

问张月为什么哭?张月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流着眼泪。

王柔不知道张月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实在坚持不住睡过去的时候,张月依然在哭着。

此刻,望着张月,王柔的内心满是忧虑。虽然两个人平时在赵长天面前会有一些竞争,但毕竟是相处了几年的姐妹,感情还颇为深厚的。

早餐的气氛很压抑,三个人中,只有性格稍稍内向一些的王柔会偶尔说几句话,赵长天和张月基本都没怎么说话。

赵长天注意到,今天的的早餐比往常要丰盛了一些。

简单的吃了几口之后,赵长天就放下了碗筷,急冲冲的离开了住处。

他实在是受不了那种气氛,他看到,张月一边喝着米粥,泪水不住的滴在碗里,她的脸是一种令人心悸的表情。

也许,她喝的不是粥,她喝的是悲伤。

赵长天担心自己如果再待下去,他怕忍不住会开口让张月留下来

走在街道,赵长天的脑海里难以自控的浮现着张月那张写满了悲伤的容颜。

凭心而论,除了昨天晚那件事,张月平时的表现,赵长天还是很满意的。他甚至已经习惯了,回到家里,张月抢着和自己打招呼的场景。

可无论这个女孩子有再多的好,她已经在事实做出了差点伤害到自己的事情,差点给自己造成到宁县任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甩了甩头,赵长天把张月的身影从脑海中摆脱掉,大步向前走去。

到达办公室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半。

一个半小时之后,将有一场非常重要的会议等着他主持,他将发表一番重要讲话。

他要趁会议开始之前的这一段,抓紧时间构思讲话的内容。

八点多的时候,赵长天把周小林喊到了办公室,让他处理一下张月的事情。

周小林对老板的决定多少有些诧异,毕竟,昨天他向老板提出来要调离张月的时候,老板还态度坚决的表示不需要。

没想到,仅仅事隔一天,老板的态度就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不过,老板的决定也正合他的意。

周小林决定,等干部大会结束之后,就马处理这件事。

11月6日,午9点,县政府礼堂,赵长天主持召开了全县干部大会。

与会人员包括县政府主要领导、机关干部、各个乡镇的主要领导,县委记周有为和所有县委常委也都列席会议。

在会,赵长天针对下一阶段县政府的工作重点——即提留款征收工作,做了主题发言。

在发言中,赵长天回顾了过去几年宁县提留款的完成情况。

接着,他这样总结道:“同志们,我们宁县固然是个穷县不假,年年都完不成征收任务也算是情有可原。

因为实际情况和客观困难,完不成任务可以理解,但距离指标差距如此之大却是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的。

我看过各个乡镇报的人均收入统计资料,如果按照这份资料,我们县这几年至少要完成平均百分之三十的任务,才算勉强合格。

可实际情况呢?平均每年只能完成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指标,这与应该完成的指标相差足足有十个点之多。

这代表着什么?

很简单,这是因为一些同志在工作中不努力或是不作为,导致一些本应该征收来的款项,却不能得到落实。

我想,这样的干部都有谁?他自己心理应该有数。”

说到这里,赵长天顿了一下,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台下的干部们。

他注意到,台下一些干部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很多人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同志们,过去的一切已经成为过去,我不会再追究。但从今年开始,从会议结束开始,任何不努力或是不作为的干部,都将受到相关的惩处。

同样,表现突出的干部,也会获得相应的奖励。

经县委县政府研究决定,提留款完成情况将直接与干部考核挂钩。

包括我在内,每个相关干部,都会有具体的任务指标。”

接下来,赵长天布置了具体的工作任务。

同他在昌县时向张子兰建议的一样,县政府包括他在内的主要领导,各自负责一片区域。

具体到各个乡镇,赵长天根据各个乡镇的实际情况,宣布了相应的征收任务。

“同志们,如果有谁认为自己完不成这些指标的,现在可以提出来,我可以指派其它的干部负责你的工作。

如果现在不提出来,到时却没有完成任务的,是要承担责任的。

能者、庸者下,我希望大家都能牢记这句话。”

在发言的最后,赵长天语气凌厉的向所有干部表示了他的决心。

赵长天发言结束之后,周有为做了发言。

周有为的发言言简意赅,表达的意思清楚、明了,就是坚决县政府、赵县长的工作,算是为赵长天加了一把尚方宝剑。

大会结束之后,赵长天刚回到办公室不久,正在处理一份文件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王柔打来的。

王柔哭着向他通报了一个消息。

这是一个令他感觉震惊的消息:张月自杀了。

所幸,由于发现及时,经过王柔简单的处理之后,已经没什么大碍。

在王柔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赵长天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情形。

半个多小时之前,张月说身体不舒服,让王柔一个人去市场买菜。王柔信以为真,就一个人去了市场。

可到了市场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身带的钱不够。往常的时候,都是两个人一起去买菜,基本都是张月带钱的。

因此,王柔小跑着回到住处,打算拿了钱再去市场买菜。

可到了房间,眼前的景象让她万分惊恐。

张月坐在地,身旁放在一把染红了的水果刀,手腕汩汩的流着鲜血,地已经淌了一大滩。

当时,王柔在惊恐之下,随手从床拿起自己的一件衣服把张月的手腕包裹起来。

张月不挺的在反抗,嘴里一个劲儿的说着“让我死了算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好在,王柔平时的力气就比张月大一些,再加张月因为失血、体力比不以前。

因此,费了一些气力后,终于把张月的手腕用衣服紧紧的裹住了,算是把血止住了。

之后,王柔连拖再拽的把张月拉到了赵长天的房间,一边抱着张月,一边给赵长天的办公室打了这个电话。

放下电话,只是稍稍犹豫了片刻,赵长天离开了办公室,快步向着住处赶去。

一边甩开大步急行,赵长天的心情难以抑制的沉重。

几分种之后,赵长天进了院子。

还没进厨房,他已经从自己的房间里听到了女人的哭诉声。

“张月,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你要是真死了,你爸、你妈会多伤心啊。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和我说啊,和县长说啊。

县长不是说了吗,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助的,他一定会帮你的。”

“你说话啊,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姐妹,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啊。死丫头,你吓死我了,呜……”

王柔哭泣的声音,清晰的传到赵长天耳内。

张月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进入自己的房间,赵长天看到两个女孩子瘫坐在地。

王柔紧紧的抱着张月,一张小脸全是泪水。

张月则是目光呆滞的坐在那里,脸没有任何表情,脸色煞白如纸,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县长,你回来了。”

王柔哽咽着向赵长天打着招呼。

“王柔,辛苦了,多亏你了”

赵长天轻声说道,随即又说道:“你先出去,我和张月单独谈谈。”

“那好,县长,麻烦你了,一定要好好劝劝张月,不要让她再做傻事了。”

一边说着,王柔松开张月,从地站了起来。

等到王柔离开房间,赵长天弯腰把张月从地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床。

令赵长天有些失望的是,张月依然还是没有任何反映,依然是一副无比呆滞的表情。

赵长天听过“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给他的感觉,眼前的张月似乎就是这种情况。

“张月,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会想不开?”

赵长天温声问道。

张月没有任何回应。

“张月,在我心理你是一个坚强的姑娘,这次你为什么会这么软弱呢?”

“张月,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吗?”

“张月,我知道我做的可能过分了一些,可你也应该理解我的难处啊。”

“张月,我知道你可能感觉很委屈。你要是觉得难过,就把委屈都说出来。”

赵长天努力的做着安慰,试图让张月开口说话,但没什么效果。

第三百二十一章前因后果

“张月,你是在嫌我心狠吗?你要知道,你昨晚所做的事情,很可能会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只能这么做,你要理解我的苦衷。

赵长天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安慰张月的话,几乎都说了一编,但依然没什么效果,张月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眼前的这种情况,赵长天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是真的有些急了,他不可能把宝贵的时间都用在安慰一个女孩子身,县政府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等着他去处理呢。

可如果就此放下不管,他又担心张月会再次萌生自杀的念头。

沉吟了片刻,赵长天决定做最后一次尝试,如果还是不行,他就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只能让周小林派人把他监控起来。

可那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只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赵长天真的不想做出那样的决定。

如果真的那样,他的心理肯定会有些不安。

“张月,我收回昨天晚的话,你可以不用离开这里了。”

赵长天柔声说道。他的声音中蕴涵着一种坚定。

“真的不用离开了吗?真的不用离开了吗?”

忽然间,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响起,正是张月翕动着嘴唇,呆滞的眼神也有了一抹光亮闪现。

一阵惊喜涌心头,赵长天感觉这声音如此动听。

同时,他注意到,虽然问出了这两句话,但张月的脸依然没什么明显的表情,显然,问出这两句话,更多的只是出自于她的下意识的本能反映。

这种情况说明,她执着的心结就是不愿意离开这里,哪怕是死也不愿意离开。

或者说,她心死的原因,就是因为要被从这里赶走……

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赵长天忽然感觉有些心酸。

“不用离开了,以后不会再赶你走了。”

注视着张月那张苍白、憔悴的小脸儿,赵长天感觉自己此刻的内心无比柔软。

“谢谢,谢谢,我以后再也不会犯错误了。”

张月哽咽着连声的说着。

经过片刻的适应,张月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泪水伴随着喜悦出现在她的那张小脸儿。

用力的抽了一下鼻子,张月泪眼迷离的望着赵长天,哽咽着说道:“县长,我真的不是想害你,你对我那么好,我就是再没有良心,也不会有害你的心思。

我哥哥和我二叔、还有一些亲属都在马家镇罐头厂工作。我表姑父说你要对罐头厂进行整改,我哥哥他们都要被辞退。

而且,我哥哥在这几年,利用他当车间主任的便利、贪污了一些钱物,会因此被关进监狱,

我表姑父说如果我能把身子给了你,你就会看在我的面子放过我哥哥,还能让我哥哥和二叔他们继续留在罐头厂工作。

县长,我只是为了我哥哥,真不是想要害你。”

张月一边哭着,一边把自己的心理话都说了出来。

说到话面一句话的时候,女孩子恨不得要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赵长天看一样。

“傻丫头,你表姑父说什么你都相信,你怎么不问问我呢?要是问了我,还会被你表姑父利用、从而发生这种误会吗?

再说了,即使我真想对马家镇罐头厂整改,你如果把你哥哥的事情告诉我,看在你的面子,只要事情不是特别严重,我都会帮你的。”

赵长天摇了摇头,有些嗔怪的说道。只是,他的语气非常柔和。

听张月说明了前因后果,赵长天一点也没有怀疑其中的真实性,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张月没有必要再欺骗他,而且,张月的表情也根本欺骗不了他。

他感觉张月真的很冤枉,这个单纯的女孩子从心底里真的一点也没有要害他的意思,完全是被他那个所谓的表姑父蒙蔽了。

这样一想,赵长天感觉昨晚自己的行为的确过分了一些,不过,他并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

在那种情况下,他的做法是合乎情理的。他没有直接动手赶人,已经是再三克制的结果。

只能说,张月这个无辜的女孩子遭受了无妄之灾。

“张月,你以后不要再见你表姑父了,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长天语气有些严肃的说道。

“县长,知道了,我再也不会见他了。”

张月连连点头。

在她心理,已经恨透了他那个表姑父王为涛。

看到张月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赵长天放下心来,“张月,一会儿,我让王柔陪你去县医院检查一下,开点补血的药。

回来之后,你躺在床好好休息休息,这两天不要干活了。”

赵长天关心的叮嘱道。

“县长,谢谢你的关心。可我没什么大碍的,不用去医院的,也不用花那个冤枉钱。”

感受到来自赵长天真诚的关心,张月感觉自己的心理暖暖的。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感觉这个世界宛如寒冬般冰冷。

“听我的,不差那点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赵长天坚持着说道。

看着张月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光彩,他的心情满是欣慰。

事实,自从昨晚在愤怒之下做出让张月离开的决定,他的心情一直有些压抑,直到此刻,他才感觉轻松起来。

接下来,赵长天把一直焦急的等在外边的王柔喊了进来。

看到张月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的情绪,王柔内心满是喜悦,眼中忍不住泛出了泪花,哽咽起来。

如果不是赵长天就在眼前,她一定会抱着张月大哭一场。不久前,张月自杀的那个场面把她吓坏了,直到此时,她仍然后怕不已。

赵长天把刚才叮嘱张月的话又对王柔说了一遍,之后,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递向了王柔,“别省钱,给张月多买点补血的药和营养品。”

“县长,我有钱的,次你给的钱还有很多呢。”

张月的小手挡在了王柔面前,推辞着不要。

王柔也犹豫着没有去接。

“拿着,别和我客气,”

边说着,赵长天轻轻的推开了张月的手,把钱硬塞到了王柔手中。

“好了,我要回办公室了,王柔,你要照顾好张月。”

说完之后,赵长天转身离开了房间。

办完了这件事情,赵长天感觉浑身充满了轻松。

回到办公室之后,赵长天找来了周小林,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只是让他不用再管张月的事情了。

在赵长天手底下工作了这么久,周小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朝令夕改的情况。虽然心理有疑问,不过,既然老板发话,他也只能照办。

周小林离开后,赵长天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接近午十一点。

赵长天拿起桌的电话,拨打了黄河办公室的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赵长天向李黄河下达了一条重要指示,让他派出人员监视马家镇党委记王为涛的动向,如果发现他有潜逃的迹象,可以就地实施控制。

之所以向李黄河下达这样的指示,是赵长天考虑到,如果王为涛发现张月没有完成他交给的任务、甚至是躲着不家他之后,会生出潜逃的想法。

毕竟,王为涛所涉及到的已经不仅仅是贪污的问题,他自己应该清楚,如果事情败露,他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在这种情况下,王为涛潜逃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因此,在王为涛没有被纪委查出实据、并被控制之前,对他采取监控措施是非常有必要的。

结束与李黄河的通话之后,赵长天又批阅了一些文件,不知不觉间,中午到了。

从椅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赵长天离开了办公室,他要回去吃午饭,顺便看看张月的情况。

走进小院儿,他看到一副熟悉的场景,张月和王柔并肩站在厨房门前。

“县长,回来了。”

张月依然抢在王柔之前,微笑着向她打着招呼。

看到这一幕,赵长天感觉很欣慰,那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又回来了。

张月的脸色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不少,而且,情绪也基本完全恢复了正常状态。

接下来的午餐,餐桌顺理成章的恢复了良好的氛围,这顿午饭,赵长天感觉吃得格外的愉快。

吃完午饭,小睡了了片刻之后,赵长天心情轻松的回到了办公室。

在忙碌的工作中,时间悄然流逝。

下午两点,赵长天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王少华打来的,那位送他来宁县任的党校同学,锦市组织部副部长。

自从赵长天任以来,两个人曾经通过几次电话,一直保持着好的联系。

可以说,在宁县包括锦市范围内,王少华算得是赵长天少数几个朋之一。

通过王少华在他岳父那里了解到的信息,赵长天对市里的权力格局一直保持着比较客观的了解。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赵长天感觉到王少华似乎有什么心事一样,说话时没有了以往的爽朗。

“老王,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赵长天试探着问道。

“没…没啥事,就是挺长时间没给你打电话了,挺想你的,和你随便聊几句。”

王少华这样回答道。

以赵长天对王少华的了解,估计这家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帮忙或是倾诉,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老王,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可要挂电话了,你知道我可是很忙的。”

为了让这家伙早点进入正题,赵长天故意这样说道。

“别,别啊,长天,好久没打电话了,多聊一会儿啊。”

王少华还是兜着圈子。

看到这种情况,赵长天还真是起了一丝好奇心。能让这家伙如此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事情,看来应该不是小事才对。

“老王,别跟我兜圈子了,咱们是老朋友了,要是真有什么事情,你就赶紧说,别像个娘们似的,墨墨迹迹的。”

赵长天直接挑明了说道。

“哎”

王少华先是叹了口气,接着,他酝酿了一下情绪,“长天,你手头…方便不?能不能借…借我点儿钱?”

王少华吞吞吐吐的表明了自己此次打电话的目的。

说完之后,他和所有与他处境类似的人一样,紧张、而又期待的等着赵长天的回复。

对他来说,借钱这种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难免有一些不适应。

“老王,就这种小事儿啊,没有问题。以我们的关系,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说吧,需要多少。”

赵长天尽量用轻松的语气的回复道,他多少能感受到一些王少华的情绪,或者说,他能体谅到一个借钱者的心情。

王少华迟疑了一下,有些艰难的说道:“一万,哦…不,八千行吗?”

说完之后,王少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他知道八千不是个小数字,虽然从赵长天有私家车这件事情上判断,他的家境应该比较殷实,自己也正是因此才开口向他借钱。

不过,人家有没有钱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借给他却是另一回事了。

“成,不就八千吗,给我说个户头,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赵长天没有丝毫犹豫、迟疑,非常痛快的给了王少华回复。

“够吗?要是八千不够,你尽管说。”

赵长天又补充了一句。

他的话语中,丝毫没有向王少华问借钱理由的意思,也没有提及对方什么时候会还钱的事情。

这倒不是因为他身家亿万,就不在乎这点小钱儿,而是他觉得王少华这样的朋友,值得他出手帮忙。

“长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王少华明显的露出了轻松的语气。

“老王,朋友之间帮这点小忙,不用那么客气。”

赵长天安慰了王少华一句,随即又说道:“听你话里的意思,八千似乎不太够用?到底需要多少,你说个数儿。”

“长天,你要是手头方便的话,就借我一万吧。不过,我得告诉你,这钱短时间内我是还不上的。”

受到赵长天的鼓励,王少华放开了一些,一咬牙说出了一个整数。

“成,没问题,你说一个户头吧,我马上安排人去办,估计你应该是等着这笔钱用呢。”

赵长天痛快的应道。

“长天,那真是太好了。不过,不用汇过来了,我一会儿就去宁县,你把钱准备好就成。”

王少华欣喜的说道。

“好,看来你真是有急用,那我就在办公室等着你。”

赵长天欣然说道。

结束与王少华的通话之后,赵长天拿出自己的钱包看了看,里面有厚厚的一沓钱,足够一万了。

王少华这么着急用钱干什么吗?看样子,应该是拿了这笔钱等着急用,而且,用的地方,还应该是与他到宁县顺路。

否则,他直接在锦市等着也就是了,犯不着大老远的亲自跑一趟。

想到这里,他忽然忆起一件事情,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王少华的老家应该是在江县农村。

从路线上看,如果王少华要回老家,是必须要路过宁县的。

这样一想,赵长天觉得自己基本已经有了头绪,王少华应该是为了老家的亲人才向自己借钱的。

想通之后,赵长天转开思绪,把注意力重又放到了自己的工作之中。

在王少华打来电话之前,他正在看一份资料。

这是他特意交代周小林准备的资料,资料上的内容与宁县辖下最偏远的两个镇有关。

东山镇、西山镇,这两个镇位于宁县东部最偏僻的山区。

在全县十七个乡镇中,这两个镇是最为贫穷、落后的。

历年来,在提留款征收上,这两个镇都是完成情况最差的,一直交替着位于最后两名。

此次,赵长天在提留款征收上,负责的正是这两个乡镇。

在这份周小林准备的资料上,清楚的记载着,这两个镇最近几年相关的统计数据。

去年,东山镇完成了百分之八的任务指标,西山镇是百分之七。

从这项数据上如果汇总起来进行分析,对这两个镇来说,在一百户家庭中,基本上只有七到八户如数上缴了提留款。

而从另一个角度衡量,两个镇加起来,人口接近6万人,但总共收上来的提留款还不到80万,也就是说,人均只完成了十几块的任务。

虽然,在此之前,他心理已经有了一些概念,但仍然没有想到情况会是如此不糟糕,而且,几乎是不可想象的糟糕。

随着把所有的相关统计资料翻阅完毕,赵长天的心情逐渐沉重起来。

根据资料记载,往年的时候,这两个乡镇的人均年收入只有一百多块钱,这也就意味着很多农民的收入会低于这个平均水平。

想着要从很多这样的家庭里,硬生生的把他们仅有的那点收入再挖出一块来,赵长天感觉情绪有些低落。

令他稍感欣慰的是,今年由于他把大批明阳客商带回了宁县,这两个镇也都跟着受益了,而且,相对来说,还是受益最大的两个地区。

往年的时候,这两个镇由于交通不便的问题,基本没有外地客商上门收购农产品,只有一些本地的黑心商人以垄断的方式压低了价格收购。

仅以最主要的农产品白梨为例,在宁县的很多地区,平均售价都能达到二毛左右的收购价格,但在这两个乡镇,每斤的价格还不不到一毛。

此次,赵长天所带回来的明阳客商,在白梨这一项的定价上,按照不同的质量标准,一等白梨的价格达到了一块二,最末等的也达到了四毛,平均下来,每斤的收购价格达到了八毛钱左右。

这意味着,东山镇和西山镇的这两个地区的白梨价格比往年几乎高出了八倍,反映在收入上,就是几乎提高了八倍的收入。

正是因为如此,赵长天才多少有一些底气,能够让这两个乡镇今年的提留款完成情况好于往年。

他才敢把任务指标定在了完成百分之二十,这个相比于以往几乎翻了三倍的数字。

除去这两个镇,其它的乡镇,在提留款征收上,赵长天也分别制定了百分之二十五到百分之五十的任务。

综合起来平均计算,在赵长天的主持下,宁县今年制定的提留款完成指标,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五的水准。

如果这个目标能实现,征收情况将会远超以往几年的水平,给宁县财政带来至少三千万的财政收入。

当然,按照规定,这三千万要有一部分上缴到市里,但赵长天有他的打算。

宁县作为国家级贫困县,又在遭受大灾的情况下,在上缴之后,他会以一些理由,包括灾后百姓生活的需要、新城建设等,争取把上缴的款项以另外的方式再要回来。

他相信,以宁县的实际状况,这个目标应该有实现的可能。

除此之外,最近这些日子,在考虑新城建设的同时,赵长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怎么样提高宁县农民的收入?

他心理已经有了一些打算,不过,在很大程度上,却都需要资金。

如果能完成这三千万的征收任务,他的一些打算就有实现的空间。

在赵长天的思绪中,时间缓缓流逝。

下午…,王少华风尘仆仆的来到了赵长天的办公室。

与往常相比,王少华给赵长天的感觉,人变得憔悴了一些。而且,很明显的,他下巴上的胡子看起来已经有几天没刮的样子。

很显然,这家伙最近的日子过得并不顺心。

赵长天热情的给予了接待,招呼他坐下,递上烟,泡上茶水。

寒暄了几句之后,赵长天注意到,王少华明显的兴致不高。

“老王,是老家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注视着王少华,赵长天试探着问道。

“哎,被你说中了。”

王少华叹了口气,表情有一些压抑。

难道是因为向自己借钱,感觉压力很大?赵长天如是猜想着。

“老王,你不用有什么压力,我借你这点钱,不用放在心上的,就当是我请你去明阳消费了一次。”

“长天,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还没那么小心眼儿。说实话,我既然厚着脸皮跟你借钱,就已经把压力丢到了一边儿”

王少华重重的抽了口烟,接着,用力的掐灭了烟头,有些烦躁的说道:“我的日子过得很不顺,可以说很憋屈。”。.。

“老王,说来听听,把烦心的事情说出来,也许心情就会好受一些。”

赵长天鼓励的望着王少华。

“那我就和你说说,希望不要给你心理添堵。有些事情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起过,因为很丢人。不过,在你这里,我连借钱的事情都做出来了,也就无所谓丢不丢人了。”

迎着赵长天关切的目光,王少华整理了一下情绪,“我弟弟明天就要结婚,按照我老家那边的风俗,最迟今天就要送上彩礼钱。

我之所以向你借钱,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你应该知道,我家里就是普通的农村家庭。

当年,为了供我上大学,家里是借了不少钱的,日子也因此过得紧巴巴的。

我爸为了多赚点钱,以维持家里的生活,在务农的同时,还在一个砖头厂工作。

有一次,因为过度疲劳,导致大腿受到了伤害,到现在还是一瘸一拐的。

而且,因为我,我的两个弟弟不得不中途辍学。我们家实在是没有能力同时供应几个学生一起读书的。

因为这个,我一直对家里,对弟弟们心存愧疚。

我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赚的钱大部分都给家里了,逐渐还清了欠债,家里的日子也慢慢的好了起来。

可是,在我结婚之后……”

说到这里,王少华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抹痛苦之色,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

赵长天没有说话,他只是递上了一支烟,并亲手点上。

王少华用力的吸了一口烟,在徐徐的烟雾中,他继续说道:“结婚之后,我的所有收入就被我老婆周娟控制起来。

周娟对我家里的印象很不好,她认为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家里没出什么力。房子是她爸给买的,婚礼的费用也都是她家里出的。

她认为我家里人只会拖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总是在我耳边唠叨,让我和家里少走动。

我知道,在她眼里,我老家的亲人都是土里土气的,很给她丢面子。

自打我们结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她除了第一年,在春节去过我家里一次、闹得很不愉快之外,以后就就再也没有去过。

很多时候,我和她要钱给老家补贴一些家用,她也是万分的不情愿。

每次,就是给那么几百块钱,一年也就是那么两三次。

为此,我和她吵过不知道多少回、生了多少回气。可每一回,最终都是我低头、让步。腆着脸乞求她的谅解。

没办法,谁让我是在人家老子的帮助下,才得到了那么一份好工作,还能一步步的获得很多人都羡慕的升迁呢。”

说到这里,王少华已经是一脸的悲愤之色,显然,这些委屈已经在他心底埋藏、压抑了很久。

同为农村家庭出身,换位思考,赵长天能多少体会到一些王少华心理的那份痛苦。

“这些年以来,我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我觉得我愧对家里人。

同样,我老家的亲人到市来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我知道,他们是受不了周娟的冷言冷语。

前些年,我给我的大弟弟在市里找了一份工作,可也被周娟搅和黄了。后来,大弟弟去了明阳,在工地上做一些力气活,累死累活的,也赚不了几个钱。

前年的时候,大弟弟结婚,我百般哀求,周娟只给我拿了三百块钱。

我背着她,向一个同事借了二百块钱,才凑了五百块给了大弟弟。

而周娟,我的老婆,她压根儿连我大弟弟的婚礼都没有去参加。

去年,我妹妹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我爸带着我妹妹来市里投奔我,希望我能给她找个工作、能在市里生活下去,将来好能找个城里人嫁了。

长天,你说这样的要求过分吗?

我那个妹妹是我和家人最疼爱的,我这个当哥哥的帮这点小忙,难道不应该吗?

可是,周娟背着我,不知道和我爸、我妹说了什么,结果,我爸带着我妹妹都没有知会我,就回家了。

那天,我第一次打了她,还是当着我女儿的面。

她抱着女儿回了家。

随后,我岳父就把我喊了过去,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痛,骂得很难听,可我只能忍着。

事后,我差一点给周娟下跪,才把她接回了家。从那以后,她的表现稍稍比以前好了一些,我给父母一些零花钱时,她不那么反对了。

可当我提出把妹妹接到家里来,并给她安排工作时,她还是怎么也不同意。

长天,你知道吗?我感觉我真的对不起我的小妹。

后来,我听父亲说,我妹妹一个人离家去了外地打工。在前几天才回到家里。

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彻底明白了,在周娟心理,她恨不得我跟老家的关系完全断绝才好呢。

长天,有时候,我觉得我他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爷们儿,我就是他的一个软蛋、一个窝囊废。

最近这两年,我几乎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家一趟。

面对着家里人的热情,我觉得自己无颜以对。

长天,我他的算个什么东西?家里人都以我为荣、为我自豪,可我是怎么回报他们的?”

说着说着,王少华的情绪有一些失控。

多年以来,这些压在心底的话,他还是第一次讲出来。

赵长天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王少华的肩膀。

深吸了口气,王少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去年,家里盖房子的时候,我只拿出了可怜的五百块钱。

长天,你不知道,当我把这点钱交到我母亲手里的时候,心理是什么滋味?我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神。

我那个在明阳打工的大弟弟,都给家里带回了两千块。

长天,你要知道,我大弟累死累活的加班加点的干活儿,每个月也只能赚二百多块钱。

这两千块,几乎是他抠着牙缝儿攒下来的。

半年前,我二弟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旁村的姑娘,两个人处得很好。双方父母经过商议之后,决定在11月7日举行婚礼。

我知道这个消息后,也特别高兴,还瞒着周娟回了一趟老家。

可没有想到的是,上个月,我母亲得了一场大病,到江县县医院动了手术、并住了半个多月院,一下子花掉了近万元,把家里最近几年积攒的钱都用光了。

原本,这些钱是给我弟弟准备的彩礼钱。

眼看着婚事迫在眉睫,如果不能张罗到彩礼钱,婚礼是无法举行的,我们老王家也会在当地成为笑柄,被人们耻笑。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把钱凑到。

可所有的亲戚都借遍了,由于家里实在是没有什么有钱的亲戚,也只凑了不到二千多块钱。

前几天,我爸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给我打了电话,把情况告诉了我,让我想想办法。

知道这种情况后,我很着急。

我不能让我弟弟的婚事就这么黄了,不能让我的家里人成为人们嘲笑的对象。

那天晚上,我几乎不要任何脸面的向周娟哀求,让她帮我这一次。

开始的时候,她很不耐烦,说她没什么心情管我家里的事情。后来,架不住我的一再恳求,并威胁她要找我岳父评理,她才说出了实情。

周娟告诉我,说她最近正在做一个生意,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最多能拿出一、两千块。

而且,她还拿出一些资料让我看。

我看了之后,发现确实像她说的那样,家里的二十几万积蓄都被她投进了生意里面。

面临这种情况,我真是又灰心、又失望。

可一想到家里人还在眼巴巴的等着我把钱拿回去救急,我就强打起精神、思考其它的方法,看看能不能找人借钱周转一下。

我想来想去,感觉和谁开口都有些拉不下脸来。

而且,我的朋友不多、还基本都是官场上的,没什么有钱人。

再加上八千块不是小数目,要是被人拒绝了,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眼看着弟弟结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前天,我终于厚着脸皮和一个同事开口了。

可让我感觉失望的是,这个同事告诉我,他家里的钱都被老婆管着,而他老婆又很抠门,不可能会借我这么多钱的,最多只能借我二、三千块。

今天,一上午我都坐卧不宁,根本无心工作。

我想着明天就是11月7日了,如果今天再筹不到钱,我弟弟的婚事恐怕就得黄了。

最终,经过再三考虑,我想到了你,一咬牙就给你打了这个电话。”

述说到这里,王少华说完了事情的缘由。

由于把积压在心理多年的苦闷都说了出来,他的情绪明显好了不少。

“老王,这对就对了,你能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想着向我求助,说明在你心理把我当成了好朋友。

你能把一些心理话向我说出来,说明你没有把我当成外人,这让我很欣慰。

朋友是干什么的?

如果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能及时向对方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那还算是什么朋友。”

注视着王少华,赵长天温声说道。。.。

随着赵长天的这些话,王少华的表情更加的柔和了一些,能在困难的时候、能在倾诉心事的时候,得到朋友的帮助和理解,这让他感觉心理暖暖的。

“老王,虽然各地有不同的婚俗,但却有共同点,那就是彩礼钱象征着男方家庭的面子、婚宴的质量也关乎到亲朋的评价。

根据我的了解,目前我们省的农村地区,在涉及到彩礼这一项上,一万块钱只能说是很普通的标准。

据我所知,江县农村相比于省内其它县,在经济上相对还要发达一些,相应的,反映在彩礼上,价码也要更高。

说完彩礼的问题,再谈谈婚宴。

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家里人一直在为彩礼钱发愁,这样一来,估计以你家里的情况,在婚宴的准备上就可能有所不足,很难保证高质量的宴席标准。”

注视着王少华,赵长天细致的做着分析。

他注意到王少华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显然,这些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但他又没什么办法。

赵长天能体会到王少华的心情,人生在世,无论男女,有几个人不是为了所谓的面子或是虚荣心而活呢,尤其是当身份和地位达到一定程度后,就愈发的在乎这些。

当然,这很正常,他自己也不例外。

“老王,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给你老家的亲人挣脸面,弥补这些年的歉疚。

想要做到这一点,在彩礼上就绝不能寒酸,在婚宴的质量上更是要过硬。

既然你看得起我,拿我赵长天当成好朋友,我就帮人帮到底,帮你把这件事情好好办办,让你弟弟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让你以后能昂首挺胸的回到老家,不用再老是怀着愧疚面对家人。”

赵长天慨然说道。听完王少华刚才那番不加避讳的、坦诚的心理话,赵长天已经下定决心要帮帮这个朋友,一次性把人情做足。

王少华眼睛越听越亮,心跳也逐渐加速。党校的同窗经历,让他了解赵长天的性格,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忽悠他。而且,以对方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也不会做出那么没品的的事情。

“长天,推脱的话我就不说了,那样太假了。你打算怎么帮我把面子做足?”

王少华满怀期待的问道。

“准备彩礼钱五万,再从宁县采购一批鸡、鸭、鱼肉等物质给你家里运过去、提高婚宴质量。

明天是周末,我还可以去江县一趟、参加你弟弟的婚礼,给你做做场子。”

赵长天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这…”

王少华语气有些结巴。

赵长天表露出来的意思,可以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比他期待的不知道要好出多少。

原本他以为,赵长天最多会把彩礼钱提高到一万五左右,至于后面的采购婚宴物质、以及赵长天本人亲自去参加婚礼,他根本想没敢想。

在农村来说,五万块的彩礼钱已经近乎不可想象的数字,估计能打破当地在这方面的记录。

而一个县长能亲自去一个农村家庭参加婚礼,那无疑能给那个家庭带来巨大的荣耀、做足面子。

王少华知道,在大多数农民们的认识中,对他这个组织部副部长,没有什么概念,基本上只知道是一个机关的副职干部而已。

但县长则不然,在大多数农民眼里,只对县长、市长、省长这些主政一方的领导有着鲜明的概念。甚至,在他们眼中,县长就是一个县的一把手,书记这个事实上的一把手却要沦为配角。

而相比于市长、省长这种位高权重的人物,直接管辖他们的县长无疑离他们的生活更近一些。

因此,在农民们的眼中,对一个县长的看重,可能还要超过一些正厅、正处级别的省、市直机关的一把手。

脑子里片刻间闪过这些念头,王少华被一种巨大的惊喜所笼罩。

但随即,他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五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给他做面子是足够了,可他将来怎么还?

“长天,说实话,我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也很动心。

采购一些婚宴物质还好,用不了太多的钱。

可五万块钱彩礼钱,太多了,你得让我还到什么时候啊?你要知道,我的工资、奖金包括一点灰色收入,可都是被我老婆牢牢控制着呢。

我估摸着,一个月最多能偷偷攒个一、两百块,这一年下来也就是一两千块,这样算起来,我几十年才能还清你这笔债务呢。”

王少华苦笑着说道。

“老王,我说过让你还了吗?你的情况我清楚,既然我提出来要帮你,就没指望让你还,否则,那就不是帮忙了,是给你造成负担。

以我们的交情,帮你这点忙,也是应该的。

如果你感觉过意不去,那就等我以后结婚的时候,你送上一份大礼也就是了。”

赵长天认真的说道。

“长天,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这份情意我领了。

这些年,我欠家里的太多了,就用这一次作为弥补吧。”

王少华咬咬牙,接受了赵长天的好意。

多年以来,他欠家里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让他难以原谅自己、背负着浓重的愧疚生活。

如果,这一次按照赵长天所安排的去做,他虽然会因此欠下对方天大的人情,但却能给自己老家的亲人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能减少自己良心上的愧疚。

人情以后可以慢慢还,但对家人的歉疚已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只要能减少这种愧疚,他也会去做的。

况且,他相信赵长天的为人,不会因此向自己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长天,你真能去江县我的老家一趟吗?那里离宁县县城可是有几十公里的路程呢,你开车去,也至少需要半个多小时。

而且,我知道,虽然明天是周末,可你这个县长通常情况下也是很忙的。别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你的工作。”

感动之余,王少华关切的问道。

“老王,工作这东西,如果想做,那就随时都有。为了你这个朋友,推掉一些不太重要的工作,也是值得的。”

赵长天真诚的说道。

说完这些话,他看了看表,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半,“老王,现在得抓紧时间了,要是等银行下班、取不出钱来,那可是会耽误你的事情。”

接下来,赵长天喊进周小林,把自己的一张存折递给他,让他去银行取出五万块钱。

安排完这件事情之后,赵长天又给赵长发打了一个电话,让胖子安排人员抓紧时间采购一批肉类和蔬菜类的婚宴物质。

而且,赵长天还强调,这批物质要派车送往江县,

胖子虽然奇怪于堂哥下达这样的指示,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下来,表示马上派人办理此事。

安排完这两件事情,赵长天又陪着王少华聊起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二十分钟之后,五万块钱被放到了赵长天的办公桌上,

一个小时之后,赵长发亲自来到县政府,告诉堂哥,事情已经办妥,一台货车装载着婚宴所需的物质停在县政府大门外。

赵长天交代了胖子几句,让他给货车司机下达指示,跟着王少华去一躺江县,把物质送到地点之后再回来。

胖子领命而去。

之后,赵长天亲自陪着王少华出了县政府。

“长天,真是太麻烦你了,感谢的话,兄弟就不再多说了,”

临别前,王少华动情的说道。

他不能不心生感慨,如果说来时,他只想在赵长天这里得到一根树木,但赵长天却给了他整片树林。

“老王,只要你能高兴就好,明天我会按照你说的地址,在上午十一点左右到达你老家。”

拍了拍王少华的肩膀,赵长天定好了明天参加婚礼的时间。

目送着王少华从组织部临时借用的轿车与货车一前一后的消失在视线中,赵长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哥,这人是谁啊?你这么费心的帮他。”

“我的一个朋友,王少华,市委组织部副部长。长发,我这个朋友可是不简单啊,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

赵长天有些感慨的说道。

为了自己的仕途,王少华能忍受周娟那样的老婆,能够在那样的环境里生活多年,这样的忍耐力,赵长天自愧不如。

可以说,王少华用牺牲他的人生幸福来换取在事业上的。这种代价,不可谓不小。

扪心自问,赵长天感觉自己做不到。

如果换成是他,面对周娟那样的老婆,他或许连一天都无法忍受。

可王少华不但能做到这一点,而且还能在心灵长期处于压抑的情况下,在仕途上取得如今这样的成就。这足以说明,王少华在心志上已经达到了一种极高的水准。

“哥,看那小子也就是三十左右岁的年纪,能做到副处的位置,也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了。

如果这小子能有机会获得提拔,成为市委组织部的一把手,那对哥的帮助可就大了。”

赵长发眨巴着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了,长发,别谈他了,运输公司那边要赶快运营起来,采购车辆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注视着胖子,赵长天转换了话题。

“哥,你放心吧,我已经派人与一汽谈好了,五十辆车,两天后就会运抵宁县。

不过,哥,在煤矿扩大产能后,买进这些车也根本满足不了周边省市的运输需求。

根据张健的估算,如果引进美国的那些先进生产设备,产能扩大后,除去铁路运输,我们在公路运输上,至少需要二百辆货运汽车,才能基本满足需求。”

赵长发斟酌着分析道。

“长发,这问题很好解决,目前,宁县已经有三十多家汽车运输公司,各类运输车辆达到了二百三十余台,你可以找王钢谈谈,由他负责协调,让这些汽车运输公司分担一些煤矿的运输业务。

再有个两、三天的时间,这些汽车运输公司就会完成与明阳那些客商之间签定的定单。

到时候,这些运输公司将有大部分车辆会处于业务停滞或是业务很少的状态。

长发,我提醒你,在费用上,按照市场价格执行就可以了,不要把价格压得太低。”

赵长天郑重的叮嘱着胖子。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按照哥的意思去办。”

胖子痛快的应道。

事实上,如果不是堂哥叮嘱,他肯定会极力压低价格。但他知道,那些汽车运输公司都是在堂哥的倡议下成立的。他清楚,堂哥安排给自己这样一项任务,有扶持那些公司的意思在内。

看到胖子的反映,赵长天知道他领会了自己的意图,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长发,那你去忙吧。”

胖子离开后,赵长天回到办公室,继续处理那些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工作。

下午四点半,赵长天接到了纪委书记王群打来的电话,王群在电话中有些兴奋的表示,马家镇财政所的那名副所长和会计已经招供。

王群强调说,是那名副所长先招供,其后,那名会计才跟着招供。

根据供词,他们是在镇党委书记王为涛和副镇长刘光的指使下,在重建工作中做了虚假的帐目,涉及到的金额达到了四万五千元。

而且,除此之外,最近这四年,利用类似的手段,他们帮助王为涛累计贪污了将近二十万元。

在这个过程中,作为王为涛铁杆儿心腹的副镇长刘光,累计贪污的金额达到了六万余元。

他们两个人也跟着获得了一些好处,其中,那名副所长累计获利两万八千元,那名会计累计获利两万元。

此外,他们还交代了一些其它问题。

前不久,副县长张乔带着两个纪委办案人员找他们谈话之后,他们接到了王为涛的命令,让他们把事情抗下来。

王为涛承诺会给他们每个人一万块作为金钱补偿,而且他还暗示,在上面有大人物关照,等这件事情风头过去之后,他们就会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而且,根据他们的供述,在财政所工作的刘书强的爱人王丽,有一次在偶然中发现了他们做假帐的行为。

当时,那名副所长威胁王丽,如果敢把事情说出去,就会把她开除。

事后,那名副所长第一时间把情况向王为涛做了汇报。

王为涛知道这件事情后,曾经找王丽谈过话,具体谈了什么,他们并不知情。

他们只是发现,在那之后,王丽变得沉默寡言了。

他们还反映了一个重要情况。

在刘书强家发生灭门惨案之前的头一天,那名副所长曾经去过王为涛的办公室,他无意中听到王为涛在接一个电话的时候,说出了一句“刘书强这个狗东西,啥事儿都敢做,他是找死。”

当时,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当刘书强一家全被杀害之后,那名副所长联想到当时听到的那句话,他心理恐惧极了,他觉得很可能是王为涛杀人灭口、制造了这起惨案。

他觉得,王为涛应该是已经疯狂了,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纪委再次找他谈话,他能很快交代问题的重要原因,他担心自己也会落到跟刘书强一样的下场。

“县长,根据目前已经掌握的证据,已经可以对王为涛实施抓捕了。”

王群郑重的说道。

“好,老王,行动吧。”

赵长天果断的回应道。

放下电话之后,赵长天在欣慰案情能取得重大进展的同时,也在考虑着一个重要的问题,张乔究竟与王为涛的贪腐案件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究竟牵扯多深?

如果牵扯不深、只涉及到一些小问题,他会想方设法保住张乔。但是,如果张乔牵扯过深,他只能放弃这个他很有好感的干部。

“要不要再与张乔谈谈?”赵长天萌生了这个想法。

但随即,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案情马上就会明朗,这个时候亡羊补牢已经有些多余了。

看了看表,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一天的忙碌工作,到了此时就要告一段落。

伸了个懒腰,赵长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腰部肌肉。

走出县政府,漫步在街道上,扑面而来的风已经有了一丝冬的冷意。

路上的行人已经大都穿上了毛衣,步履间都很充忙,估计是都想快一点回到温暖的家里吧。

紧了紧衣领,赵长天加快了步伐,大步向着住处走去。

距离住处还有五十多米距离的时候,他看到了几条熟悉的身影,郭达带着他的几个手下依然尽职尽责的守卫在附近。

看到这种情况,。

经过他的观察以及李黄河的反馈,郭达自打上任以来的表现,令他感觉十分满意。

随着逐渐接近住处,赵长天发现情况有点不对。

郭达等人的身体在悄然向着院子方向移动,呈现出一个包围的态势。

很显然,在自己的院前,应该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而且应该不是什么好情况。

想到这里,赵长天步子迈得更大了。

很快,几秒钟之后,他到达了街道的拐角位置。

他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向着二十几米外自家的院门前望去。

映入他眼帘的是,距离大门前几米远的地方,张月和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的中年男子正在说着什么,从表情上看,张月显得很激动。

那个中年男子,赵长天并不陌生,正是王为涛,在干部大会上,赵长天曾经见过他。

而王柔,就站在张月身后不到几米远的地方,面色看起来有一些紧张。

赵长天还注意到,距离张月和中年男子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停着一辆半成新的吉普车。

看到这种情况,不需要过多考虑,赵长天已经对现场的情况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没有犹豫,赵长天慢下来的脚步重又加快,向着张月和王为涛大步赶去。

与此同时,他把胳膊举起、用力向前一挥。向郭达等人做出了行动的指示。

郭达等人早已看到了赵长天。

而且,在发现张月和王为涛发生激烈争吵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行动的准备。

此刻,看到赵长天那有力而坚决的手势,他们的在瞬间就完成了加速的动作,向着张月和王为涛的方向疾速前行。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了,以后,我也不会见你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你要再老是敲门不走,我就告诉赵县长。”

随着距离的拉近,赵长天听到了张月熟悉的声音。

“小月,你这种态度让姑父很难过。可你必须要听姑父的,你不想让你家人好过了吗?你想你哥哥被关进监狱一辈子吗?要姑父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你只有听姑父的、才能救得了你哥哥,难道……。”

王为涛的声音中明显的带着不耐烦。

在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有人在迅速向他靠近,他下意识的停止了说话,向着传来脚步声的侧方望去。

首先,他看到了距离他只有不到十米远的赵长天,紧接着,他看到了距离也在迅速拉近、正狂奔而来的郭达等人。

“赵县长,您好,我来找我侄女说点事。”

在心跳加速的同时,王为涛大声的向着赵长天打着招呼。

“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看起来很像公安,是不是冲着我来的?”王为涛脑海里瞬间闪现出这样的疑问。

他快速的向四下张望了一番,视线可及的范围内,除了自己和两个女孩子以及赵长天,他没有发现别人。

对王为涛的招呼,赵长天没有响应,这个人马上就是阶下之囚,和他,自己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这家伙还利用张月对自己布下那么狠毒的阴谋。

本质上,赵长天并不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赵长天只想迅速将这个人拿下,从而了却一桩悬在心头的事情。

看到赵长天的表现,再看到郭达等人气势汹汹冲上来的架势,王为涛心理咯噔一下,他意识到,眼前的情况有些不妙。。.。

从眼前的场景,王为涛感觉到了危险,本能的打算离开此地。

可他距离自己的车子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他知道,这个时候上车离开已经来不及了,根本没有发动引擎的时间。

脑海中瞬间衡量了眼前的情况,王为涛只是稍稍犹豫了半秒种,紧跟着,身体猛然向后倒退了一大步,与张月的距离瞬间拉近。

接下来,他毫不迟疑的,在张月的惊呼声中,一把搂住了张月的脖子。

这个时候,赵长天距离他还有三米多的距离,郭达等人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长天心理暗骂了一声。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现在,他只是希望王为涛身上没有携带枪支,否则,麻烦就大了。

“你要干什么?赶紧放开我。”

张月惊声尖叫,身体用力的挣扎着。

“王为涛,放开她,你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不觉得羞耻吗?”

赵长天一边继续前行,一边沉声说道。

“呵呵,赵县长,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失礼了,这是我侄女,这孩子不听话,我想把她带到家里好好管教管教。”

王为涛一边皮笑肉不笑的说着,一边拖着张月向着自己车的方向移动。

“县长,救我,救…”

张月的求救声嘎然而止,王为涛的一只手用力的掐住了她的喉咙。

看到这种情况,赵长天脚下的步伐不由一窒。此刻,他距离王为涛还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忽然,他的目光骤然望向了王为涛测后方,一声大喝,“王柔,你在干什么。”

下意识的,王为涛用眼角的余光向着后方瞥了一眼,注意力在瞬间分散,他看到王柔正面色有些苍白的、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顷刻间,王为涛意识到情况不妙,他的注意力瞬间收回,迅速向着对面的赵长天望去。

但他只看到了一团黑影携着强劲的风声扑面而来,“你..”

赵长天在大喝的同时,身体已经如流星般向王为涛扑去。

几乎是眨眼间,赵长天与王为涛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到只有几十公分远。

紧接着,赵长天的一只手如铁钳般、紧紧的捏住王为涛卡在张月喉间的那只手的手腕,用力一拉,同时,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向着王为涛的侧脸猛击。

“嗷”的一声,王为涛在手腕上感觉剧痛的同时,只觉得脸上仿佛被铁锤击打一样,身体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掀飞,仰面向着后方跌倒。

张月的身体被王为涛的胳膊带得踉跄了一下,但并没有摔倒,她有些茫然的抚着喉咙,还没有从这瞬间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王柔也用力的眨着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看到的一切。

已经冲到近前的郭达等人,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漂亮,太漂亮了。”

郭达难以自抑的大声的发出了赞叹。

“真快。”

“我就是感觉眼前一花。”

另外的几名公安也下意识的抒发着内心的感受。

“郭达,把王为涛控制起来。然后,你联系纪委书记黄群,让他派人接手。”

赵长天严肃的吩咐道。

此刻,王为涛正双手掩面躺在地上、嘴里发出的是宛如杀猪般的惨叫声。

向郭达做出指示之后,赵长天带着惊魂未定的张月、王柔进了院子。

“县长,你太厉害了,速度快得像闪电一样,我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个该死的王为涛就倒下了。”

此时才回过神儿来的王柔,掩着小嘴儿赞叹的说道。

紧接着又说道:“县长,你不知道,在你没回来之前,他在外边一直不停的敲门,张月都说不见他了、让他回去,可他就是不走。

反而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张月考虑到影响不好,才拉上我一起出去见的他。”

王柔代替张月做出了解释,她知道,县长曾经叮嘱过张月,让她不要再见王为涛的。

“县长,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张月小声说道,她的眼眶有些发红。

显然,对于表姑父的举动,她还无法释怀。

在出去见王为涛之前,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会发生那样的一幕。

在她心中,王为涛一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形象,是自己的亲戚里最有钱、地位也最高的一个人,很受自己的家人尊重、敬畏。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做出那种事情,她心理真的无法接受。

“张月,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王为涛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这种人无论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都不奇怪。”

凝视着张月,赵长天柔声安慰道。

虽然这样劝解着张月,但赵长天知道,对于像张月这样单纯的女孩子来说,想要彻底去除这件事情给她心灵造成的阴影和影响,却没有那么容易。

接下来的时间,进入厨房之后,不顾两个女孩子的劝阻,赵长天第一次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

这是赵长天考虑到两个女孩子都受到了惊吓的贴心之举,尤其是张月,她的状态根本不适合下厨。

这一顿晚餐,两个女孩子吃起来,感觉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能吃到县长亲自做出来的菜肴,这在以前,她们连想都不敢想。

她们慢慢的品尝着,仿佛吃的是山珍海味、满汉全席一样,吃着吃着,张月借着去盛饭的机会,悄悄的擦拭了一下眼角。

往常二十几分钟的晚饭时间,两个女孩子一直持续了四十几分钟,直到赵长天已经抽完饭后烟、并喝完一壶茶水之后,她们才结束了这顿有些特别的晚餐。

晚餐之后,张月的情绪明显的好了很多,和王柔有说有笑的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看到这种情况,赵长天感觉很欣慰,不枉他辛苦的在厨房忙活了半个多小时。

晚上八点,赵长天给家里打了电话,分别与爷爷、父亲、母亲通了电话。

下午与王少华的一番交流,让他的内心受到了一些触动。

自从到宁县上任以来,他虽然经常给家里打电话,但他中间只回去过一次。

这尽管有工作忙碌、距离较远的原因,但也未尝没有懒惰和疏忽的因素。

一通电话打了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在家人的依依不舍中结束了通话。

老太爷照例向孙子打听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自从赵长天走上仕途以来,老人家最大的爱好,就是倾听孙子讲述他工作上的大事小情,仿佛总也听不够似的。

每次与孙子通话之后,老太爷都会把他听到东西翻来覆去的向家里人讲述,仿佛这就是他生活的重心一样。

赵天龙和老父亲差不多,他最为关注的也是儿子工作上的事情,有些话题哪怕老父亲已经问过了,他就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也会再问一遍,亲耳听听儿子的述说。

刘晚霞则是最为关注儿子生活上的点滴小事,比如饮食、穿衣、睡眠等等。

每一次与家人的通话,赵长天都会感觉到一种暖暖的温馨。

打完电话之后,赵长天照例开始了阅读。

在忘我的阅读中,时间缓缓流淌。

晚上十一点,赵长天上床睡觉。

在入睡之前,赵长天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脑子里回顾、总结了整起事件之后,他有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张月上了自己的床呢?

是因为她没有敌意?

还是因为自己长时间没有遇到危险的考验、潜意识中失去了警觉性,导致武者本能的褪化?

摇了摇头,赵长天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

很快的,赵长天酣然入睡。

11月7日,清晨,赵长天起床之后,照例精神抖擞的打了一通拳,两个女孩子一边忙碌着做草餐,一边不时的留意着赵长天。

看到赵长天打完拳之后、一脸大汗的样子,张月小跑着送上了毛巾。

赵长天注意到,经过一晚上的调整,张月的精神状态明显的好了很多。

早饭是在一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中进行的,两个女孩子巧笑嫣然的模样让赵长胃口大开。

早饭之后,赵长天怀着轻松的心情来到办公室。

按照昨天订下的行程,他要在上午十一点前抵达王少华的老家,秘书张文强和司机王猛将陪同赵长天前往江县。。

从路程上计算,他在十点左右出发就来得及。

今天是周末,按理说,没有值班任务的人员应该是放假休息的,但自从赵长天到宁县上任以来,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休息日,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大管家的政府办主任周小林和秘书张文强,也就只能跟着一起上班。

虽然赵长天曾经给他们下达过休息的指示,但无论是周小林和张文强,都没有执行。

今天也不例外,赵长天抵达办公室不久,周小林和张文强陆续的也来到了县政府。

按照计划,赵长天要利用十点前的这两个小时,详细了解一份资料。

这份资料是关于宁县下辖范围内所有乡镇企业的。

下一阶段,赵长天的工作重点之一,就与乡镇企业有关。

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把这项工作列为重点,与最近一段时间,县政府频频出现的上访事件有关。。.。

事实上,这是属于上任领导班子遗留下来的问题,而且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年多的时间。

根据赵长天的了解,上访者大都是乡镇企业的工人。

上访的原因很简单,企业长期拖欠他们的工资。

很多家庭都因此陷入了举步维艰的状态,不得以之下才串联起来到县政府上访。

书记周有为因为这件事情非常头疼,他担心这些群众在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的情况下,会跑到市里上访,那样一来,势必会抹黑宁县县委、县政府的形象。

如果事情闹大了,他这个县委书记搞不好还会被问责。他可不希望自己刚刚从灾后重建的危机中解脱出来,又陷入另一场烦当中。

因此,周有为特意和赵长天谈了几次,希望他能想想办法、抓紧时间解决这件事。

事实上,周有为也知道,这件事解决起来很麻烦,毕竟,那涉及到了数十家乡镇企业、数千名工人。否则,上任领导班子也不会拖了几年时间依然还没有解决问题。

可无论有多麻烦,都必须得解决,否则,可能早晚有一天会酿成大患。

赵长天上任四十几天以来的神奇表现,令周有为感觉酸溜溜的同时,也对他的工作能力越来越有信心。

他认为,只要赵长天肯投入精力、花大力气、下大决心,解决乡镇企业问题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就这样,在周有为的再三催促下,赵长天才把这件工作列为了下阶段的重点工作之一。

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赵长天看完了这份资料,随即,他陷入了思考。

宁县所属的十七个乡镇,共有乡镇企业八十八家,大都是一些小企业。

其中,有大半是集中在宁县周边的几个乡镇。

根据资料上反映的情况,这八十八家乡镇企业中,目前只有八家是处于盈利状态,其它的八十家都是处于亏损状态。

反映在税收上,就是逐年减少,91年的时候,这些乡镇企业还能为县里创造接近两百万的税收,但到了去年,已经下降到了不足一百万。

今年的统计结果虽然还没有出来,但预计不会超过五十万。

亏损的原因从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大都是因为生产出来的产品没有销路、造成大量产品积压。

马家镇,王为涛的弟弟王为海所承包经营的那家罐头厂也是这种情况。

但赵长天清楚,原因绝不是如此简单。

他了解中国目前的经济现状,在大多数行业里,还远远没有达到后世时的那种买方市场的状态。

或者说,很多行业正处于卖方市场的状态,也就是说,只要是生产出来的产品,就不愁卖。

远大集团旗下的三健口服液之所以销售如此火爆,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宁县那么多的乡镇企业会出现产品大量积压的情况?

在赵长天看来,也许各个企业的具体情况、亏损原因有所不同,但毫无疑问的,会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企业领导者在经营上存在问题。

在赵长天的思考中,时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十点钟,到了该起程前往江县的时候。

在自己的工作日志上,记下了一条工作计划后,赵长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张文强的陪同下,向着外面走去。

到达停车场,上车之后,王猛启动车子,出了政府大院儿,向着江县的方向驶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江县。

根据路线,要到王少华的老家,必须要经过江县县城。

车子行驶在江县县城的马路上,透过车窗,看着外边的景象,赵长天下意识的与宁县县城做着比较。

虽然只是看到了江县县城的一部分,但赵长天不得不承认,在城市建设和经济现状上,宁县比起江县来,要差上一个档次。

其中,城市建设的一个重要指标——道路,宁县县城的主干道基本还都是双车道,但江县却是四车道。

在能直观反映经济现状的城市建筑上,宁县达到或是超过四层的建筑寥寥无几,但江县则不然,在赵长天走马观花般的观察中,发现了至少超过十栋的四层以上的建筑。

赵长天观察到的情况与作比,也与这两个同归锦市管辖的两个县的排名基本吻合。

在锦市下辖的五个县中,江县在人均收入上排第二,宁县是最后一名。

在经济总量、也就是国民生产总值上的排名也一样,江县还是第二,宁县依然是最后一名。

在赵长天的思绪中,轿车穿过县城,向着王少华老家所在的明水镇驶去。

十分钟后,明水镇到了,轿车下了柏油路驶上了一条土路,向着镇西的方向驶去。

沿着土路又向前开了两分钟左右的时间,车子到了明水镇的西端停了下来。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南边距离马路大约十几米远的一户人家应该就是王少华的老家。

四间平房,周围环绕着一片不大的院落。

院子里人声鼎沸,一片欢声笑语,充满了喜庆的喇叭声表明这里正在办着喜事。

赵长天刚从车上下来,王少华领着一群人从院子里迎了出来。

估计应该是王少华让人一直在留意在马路上的动静,看到有轿车到来,第一时间通知了王少华。

王少华满面红光、一脸笑容,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的样子。

“长天,一大早,我就盼着你来呢。”

王少华热情的打着招呼。

接着,王少华向着跟着身后的人大声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从宁县赶过来的赵县长。”

转过头,王少华又向赵长天说道:“长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爸、我妈、我大弟、二弟……”

王少华挨个的、把跟着自己一起出来迎接的家人,向赵长天做了介绍。

赵长天注意到,除了他的妹妹因为要陪着新娘子没有出来迎接,其它的王家人悉数都迎了出来。

向着王家人,赵长天一一亲切的打着招呼。

看得出来,王少华的家人都有一些激动、紧张。

王少华的父亲,一个腿脚有些不太灵活的朴实老人,握着赵长天的手都有些哆嗦。

王少华的两个弟弟,情况也差不多,说话的时候都有一些结巴。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县长这种级别的干部平时几乎是没有可能见到的。更何况,这个位高权重的县长还是来自家参加喜事,每个人都感觉脸上有光、特别有面子。

如果有可能,他们甚至希望全镇的人都能知道这件事。

看到王家人如此大张旗鼓的出来迎接一个坐着轿车的客人,一些宾朋们也都好奇的迎了出来。

当听到王家人兴奋的介绍说来客是一位县长时,人们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好奇而又敬畏的打量着赵长天。

其中,有几个年轻的大姑娘,看到长得如此年轻、好看的县长,都有一些发呆,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

还有几个中年人,有些紧张的搓着手,想要上前打招呼,但似乎又有一些心怯的样子。

看到这种场景,王少华感觉心理特别舒坦。

与王家人打过招呼后,赵长天将张文强和王猛做了简单的介绍。

接着,在众人的簇拥下,赵长天走进了院子。

王少华的家人们难掩兴奋的向着所有的宾客们传递着县长到来的消息,

等到赵长天进入正房的时候,王家所有的亲朋们已经知道了有一个县长来参加婚礼的消息。

作为最重要的贵宾,赵长天被王家人请到了炕头坐下。张文强和王猛也跟着享受到了贵宾的待遇,一起坐到了赵长天附近。

在王少华的介绍下,新娘子的父母、兄弟也都拘谨的和赵长天打了招呼。

男方家里居然会有如此重量级的贵宾,让他们在惊讶的同时,也感觉特别有面子。

在农村,有几个人家里办喜事的时候,会有县长亲自出席?起码,他们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也没听说过。

看着父母亲人满足、欢喜的样子,王少华感觉到了多年以来,已经很少会出现在他身上的轻松和喜悦。

昨天下午,当他回到老家,把五万块钱交给父亲、并告诉家人这是他张罗的彩礼钱的时候,父母和弟妹们的欢喜模样,他一辈子也不会忘。

再看到他拉回来了几乎半车的婚宴物资时,家人更是喜笑颜开。大弟弟估计了一下,这半车的物质至少也得值3000多块钱。

在农村,还没有听说过哪个家庭会在办喜事的时候,送上五万块的彩礼钱,也没有哪个家庭会花三千多块钱办酒席。

当又听王少华说起,他的一个做县长的朋友明天会亲自来参加婚礼时,家人更是欣喜异常。

可以说,王少华自从昨天回到家里,一直感受到的就是家人们的喜悦和满足。

而他自己,也因此感受到了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他终于为家里实实在在的做了一些事情,终于卸掉了长期以来背负的巨大歉疚。

昨天晚上,他躺在自家的炕上,睡得无比香甜。

此刻,看着赵长天这个朋友,他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对方。。.。

赵长天虽然不知道王少华的具体感受,但换位思考后,也能多少体会一些。

认识了王少华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这种不加掩饰的愉快情绪。

上午十一点半,在一种喜庆的氛围中,酒席开始。

赵长天、王少华、张文强、王猛,再加上男方和女方的家长以及其它几位王家的重要人物,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一边喝酒、吃菜,赵长天态度温和的与大家聊着天,谈论着一些百姓话题,丝毫没有摆出一个县长的架子。

看到这种情况,王少华内心又多了一份感激。作为一个朋友,赵长天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几乎已经是尽善尽美了。

在一种愉快的氛围中,酒席结束了。

酒席刚结束,一件令赵长天感觉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或者说,他见到了一个令他感觉惊讶的人。

依照这里的风俗,新娘子要在酒席结束后向客人点烟。

令赵长天感觉惊讶的,不是那个容貌普通的新娘子,而是陪在新娘子旁边的一个皮肤白皙、容颜秀丽的女孩子。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女孩子正是曾经被他救过、并在他家里住过一晚的王诗华,那个性格有些腼腆、内向的女孩子。

“长天,这是我小妹诗华,怎么样?一点也不像农村女孩子吧?”

看到赵长天注视着妹妹,王少华笑着介绍道。

确如王少华所说,王诗华的气质和长相结合在一起,看起来就仿佛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一样,还真不像是一个农村出身的女孩子。

在赵长天注意到王诗华的时候,王诗华也几乎是同时看到了赵长天。

“赵县长。”

女孩子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喊道。

紧接着,她脸上露出了一抹喜悦的微笑。

昨天,她哥哥说过会有一个做县长的朋友来参加婚礼,但并没有说出名字。因此,当时她并没有往赵长天身上联想,她根本没有想过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可眼前,真的就发生了那么巧合的事情,这个哥哥口中的县长朋友居然是自己认识的、还对自己有过大恩。

妹妹的表现,王少华倒是没有多想。

在他看来,他刚才曾经向家人介绍了赵长天的姓名,妹妹在厢房陪新娘子的时候,可能听到了某个家人谈起赵长天,因此能喊出也算正常。

“你好。”

赵长天微笑着向王诗华回应。

相比于那个话很多、令他感觉有些厌烦的唐小玉,赵长天对这个女孩子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王少华的亲妹妹竟然会孤身一人到宁县打工、并在歌厅那种复杂的地方工作。

从这一点上看,王少华还真不是个称职的哥哥,或者说,他是真的被他老婆压制得很惨。

否则,堂堂一个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居然连一个临时工的工作都无法给家里人安排,实在是说不通。

很有默契的,赵长天和王诗华都没有提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新娘子有些拘谨的把烟递给赵长天之后,王诗华抢在他前面,给赵长天点了烟。

看到妹妹的举动,王少华有些奇怪的眨了眨眼睛。

王少华知道,他这个妹妹性格有些内向,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而且,妹妹一向是非常有主意,性子也倔得很,对于她看不顺眼的人一向不假词色。

可今天,不但主动与赵长天打了招呼,还亲自给他点了烟,这种待遇,就是自己也没有得到过。

虽然疑惑,但王少华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问妹妹。

点烟仪式结束后,喜事就算基本结束了。

又坐了十几分钟,下午一点,赵长天提出告辞,王少华没有过多的挽留,他知道赵长天是个大忙人。

包括王诗华在内的所有王家人以及众多的亲朋,一起把赵长天送出了院子,一直看着赵长天的轿车消失在视线中,才依依的返回。

由于在酒席上多喝了几杯,赵长天感觉有了点困意,靠在座位上、打起了盹儿。

张文强、王猛很有眼色的没有出声打扰,王猛还有意识的降低了车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陷入梦乡的赵长天忽然被惊醒,惊醒他的是大哥大发出声音。

揉了揉眼睛,他按了接听键,放到了耳边。

“请问,你是赵先生吗?”

电话那边传过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从声音上判断,至少应该是三十岁以上的年纪。

“我是赵长天,你是哪位?”

赵长天随口回答道。

同时,他向车窗外望了望。

熟悉的景色表明,车子已经到了宁县郊外,再有几分钟的车程,就会进入宁县县城。看来,他这一觉至少睡了半个小时。

“我姓王,中天公司副经理。”

男子回应道。

“我知道你,你是王为吧?找我有事吗?”

一边说着,赵长天的心提了起来。

按照赵长天对王寒月的交代,他的身份王为肯定是不知道的,王为只能知道他是与王寒月关系非常密切的、一个有一些背景的朋友。

或许,王为会私下里怀疑他是幕后投资者,也可能会怀疑他和王寒月之间的私人关系。

之所以如此谨慎,是赵长天不想让一些有心人,把自己的官场身份与商场或是企业联系起来,从而规避一些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但事实上,即使被有心人怀疑,对他也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无论是远大集团,还是中天超市、蓝天电子,企业的股东或是投资人,都没有他的名字位列其中。

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些思绪以后,意识回到眼前,赵长天知道,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关系到中天公司的重大事件,王为轻易是绝不会打这个电话的。

“赵先生,你那里说话方便吗?”

虽然语气中有着明显的焦虑,但王为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

“方便,说吧。”

赵长天沉声应道。

“几天前,锦市的分店遭到了当地黑道势力的胁迫,威胁我们低价出让店面,否则,就会让我们无法正常营业。

当时,我一口回绝了。

从那以后,这几天不时有一些混子到店里闹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超市的日常经营,超市的保安和员工同他们理论,还被打伤了几个。

我曾几次报过警,但警察基本就是走个过场,对那些混子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王为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愤慨。

随着王为的讲述,赵长天的脸阴沉起来,一股怒火在他胸口滋生。

缓和了一下情绪,王为继续说道:“今天上午十点,那些混子又过来了,就堵在大门口,不让顾客进门。

更过分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些王八蛋调戏了一个女店员,我拉走那个女店员的时候,还被打了一个耳光。

现在,那个女店员就在我办公室,一直都在哭个不停。

那些王八蛋刚来的时候,我就打了报警电话,可直到现在,三个多小时过去了,一个公安也没有出现。

看情况,今天公安是不可能来了。

在我给赵先生打电话之前,那些王八蛋正在搬超市的东西,看架势,要把超市的东西都搬走才会甘心。

赵先生,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我想着在王总走之前交代过,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就找赵先生你。

王总还交代过,你知道她的去向。

因此,我给赵先生打了这个电话,看看你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如果赵先生也没有办法,就只能拜托你帮着联系一下王总,可我估计王总对这种情况也不会有什么办法的。

也许,分店只能关门、彻底放弃在锦市的经营,导致公司损失一大笔钱。”

说到这里,王为讲完了事情的原委。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声音中明显的蕴涵着激愤。

“王为,我告诉你,分店不会关门,没有人能逼公司放弃锦市。我现在就过去,大约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能抵达你那里。”

赵长天断然说道,他的语气中有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与此同时,一种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杀气在他身上迸发出来。

张文强和王猛忽然感觉车内的空气似乎在瞬间凝固起来。

张文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感觉老板在顷刻间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王猛、文强,到县城你们先下车,我要去锦市一趟。”

深吸了一口气,赵长天稳定了一下沸腾的情绪,沉声交代道。

“老板,要不要我也跟着过去?”

王猛试探着问道。

退伍兵出身的他,敏锐的从老板刚刚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和语气中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

“不用。”

车子抵达宁县县城的时候,按照赵长天的吩咐,张文强、王猛下了车。

赵长天将车子几乎开到了最大的时速,一路向着锦市狂飙。。.。

赵长天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上一次人生中,曾经混迹黑道的那些日子。

重生以来,他距离那条路已经越来越远,除了几次偶然事件,他和那条道路再也没有产生过交集。

可二十几年的道上老大生涯,让他的灵魂中一直潜藏着一头猛兽,他的骨子里依然有着那份杀罚果断的狠劲。

一边开着车,一股怒火却在胸间不停的燃烧。

本以为,在仕途上打拼了几年、经过官场复杂斗争的洗礼,他的心性已经足够坚忍、沉稳,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承受突如其来的冲击。

但当他听到王为以及分店的员工们遭受的那些对待时,却发现已经掩藏在心底很久的某些东西重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就仿佛上一次,当他听到赵东被人砍成重伤、生命垂危的时候,他放下了一切顾忌、毅然带领人马杀向了明阳。

直到车子驶出很远的距离,经过一番调整,赵长天才感觉自己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一些。

无论如何,愤怒和冲动不但于事无补,还很可能会坏事。

他开始静下心来、理智的分析起来。

分店位于锦市最繁华的商业区,能在那种地方,肆无忌惮的进行闹事的锦市道上势力,没有几个。

而且,按照王为的说法,那个势力在白道应该有很深的背景。

几个名字相继浮上了他的脑海,乔四、赵金龙、林虎。

在赵长天的记忆中,目前这个时期,锦市黑道上势力最大的,应该就是这三个人。

乔四的势力,无疑是最大的,甚至比赵金龙和林虎加起来还要庞大。

赵金龙主要经营酒店和赌场生意,金龙大酒店就是赵金龙名下的主要资产。

林虎,主要经营客运生意。

而乔四,只要是赚钱的生意,他基本都会插上一手,他名下的产业很多,诸如酒店、旅馆、商店等都有经营。开赌场、收保护费也是他的重要收入来源。

这三个人的资料一一在赵长天的记忆中闪现。

那么,觊觎超市并指使手下闹事的,究竟是他们三个人中的哪一个?

几乎不用过多思考,一个人的名字浮上赵长天的心头。

乔四,除了乔四,赵长天想不出还有哪个势力敢于如此明目张胆的在主要商业区做出那些事情。

依照他的了解,居于乔四之下的两大势力,无论是林虎,还是赵金龙,都应该不具备这样的胆量和底气。

而且,林虎也好,赵金龙也罢,他们所经营的产业根本和超市业务不沾边,觊觎分店的可能性不大。

综合这两点,赵长天把怀疑目标基本锁定在了乔四身上。

锁定了怀疑目标,赵长天的心情却沉重起来。

从目前的情况分析,与乔四通过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却并不大。

原因很简单,双方摆在明面上的势力并不对等,就无法进行平等谈判。而赵长天并不想暴露出赵家的实力,也不想把赵家真正引入这种黑道争斗。

如果不能通过谈判解决问题,那就意味和兵戎相见、明争暗斗。

与乔四这样的人成为对手,赵长天不能不重视。

对于乔四在黑道上的势力,他有着足够的底气和自信,可以从容应对,只需要赵东带领一队人马亲自出手,就基本可以解决问题。

但对于乔四在白道上的势力,赵长天却颇为头疼,他担心乔四在意识到通过黑道手段无法解决问题后,会利用官方势力对超市实施打压、打击。

乔四在官方的背景究竟有多深?

根据那天救下唐小玉和王诗华时所了解到的情况,乔四似乎与市委书记李大江的儿子李少平纠缠到了一起。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乔四就真正的搭上了李大江那条线,但可能性却是存在的,而且还不小。

想到这里,赵长天的头脑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假如,对超市打主意的真是乔四,而乔四的后台又真是李大江,那问题可就真的麻烦了。

以赵长天如今的身份和实力,再加上曾经积累了二十年的道上经验,对付一个普通的黑道人物,他信心十足

但如果涉及到了官场上的强力人物,问题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尤其这个官场人物还很有可能是自己顶头上司的情况下。

可无论如何,在赵长天的人生中,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没有光挨打不还手的习惯,也从来不会在被人欺负得像孙子似的情况下、灰溜溜的逃避。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赵长天知道,也许,这一次他将遭遇非常强劲的挑战,甚至可能会遇到他重生以来最为强大的对手。

不过,无论对手有多强大,逃避不是他的性格。

在思绪的此起彼伏中,车子抵达锦市市区。

他看了看表,此刻,已经是下午二点多。

左手架着方向盘,赵长天右手拿出大哥大,拨打了赵东的移动电话号码。

“天叔。”

电话接通之后,传来了赵东熟悉的声音。

“东子,你带几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锦市,到太原街中天超市找我。”

赵长天没有废话,言简意赅的下达了指示。

“天叔,我马上带人过去。”

赵东沉声应道。他的回复同样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结束与赵东的通话,赵长天心理安稳了一些。

作为政府官员,很多事情,他都不方便亲自出面。调赵东过来,相信以他的能力,足以应付很多事情了。

几分钟之后,车子驶到了太原街附近,距离超市所在的太原南街,只有不到二百米的距离。

在靠近马路的一处宽敞地带,赵长天停好车。

下车之后,他前行了二十几米,拐上了太原街。

今天是周末,太原街上人流如织,触目所及,几乎整个街道上全是来往的行人。

其中,大多以年轻的男女为主,间或的才会看到一些孩童或是中老年人。

如果是在悠闲、心情轻松的时候,赵长天或许会慢悠悠的寻找一下有没有可供欣赏的美女,如果特别养眼,他甚至还会驻足或尾随观看。

但今天,他却是没有这种心情。

前行了一段距离,在街道旁边的一个卖眼镜的小摊儿前,赵长天停下了脚步。

他随意的拿了一副黑色墨镜戴上,扔下十块钱后大步离开,整个过程还不到十秒钟。

摊主惊讶的望着赵长天的背影,这样的顾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一句话都没说,没有讲价、没有仔细挑选。

难道是一个哑巴?可就是哑巴,也没有这样买东西的。

“真是一个怪人。”摊主心理嘀咕道。

随着逐渐向太原街南边行进,越来越接近分店做在的位置,赵长天感觉到了街道上气氛的异常。

凭借灵敏的听觉,赵长天能听到一些人在小声的谈论着与超市有关的话题。

“那帮人太嚣张了,这几天都去闹事。那家店本来开得好好的,我还去买过东西呢,价格不贵而且品种很多,比百货商店强多了。”

“是啊,太欺负人了,警察也不管一管。在这样下去,肯定得黄了。”

“这年头,老实人就是挨欺负,要是我,就就拿着一把菜刀和那帮人拼了。”

“你也就是说说,真要换成是你,能有那个胆子?那帮人一看就都是亡命之徒。正经过日子的人,谁敢惹他们啊?”

“草TM的,这个社会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听说,上午的时候,那帮人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摸人家小姑娘的屁股。”

“还不止呢,听说那家店里不少人都挨打了。”

“哎,我要是公安局长,肯定把这帮人统统抓起来,丢到监狱里关一辈子。”

“这帮人敢这么嚣张,公安局里肯定有人罩着呢,公安局那帮龟孙子不定收了人家多少钱呢。”

“这年头,有钱的就是大爷,弄不好市里的领导都被那些人收买了呢。”

随着距离超市越来越近,赵长天听到的类似谈论越来越多,令他感觉欣慰的是,他听到的基本上是一面倒的对那些闹事者的批判之声。

距离超市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赵长天不得不放慢了步伐,在围观的人群中穿行。

这充分表明,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聚集、喜欢看热闹是很多国人的天性。

十几秒钟之后,赵长天终于挤到了人群最里面。

当眼前再无一人的时候,赵长天停下了前行的脚步,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他看到,距离他大约五米远的超市的大门口,站着几个叼着烟的青年男子,旁若无人的大声谈论着。

还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子正忙碌的从超市里向外面搬着东西,在超市前的空地上已经堆积了很多。

显然,这些人已经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估计是打算搬出更多的货物后,一次性用车全部拉走。

不需要求证,赵长天一眼就看出这些人应该就是王为在电话里说的那些地痞。

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所有的混子加起来大约能有十一、二个。。.。

透过超市一楼的落地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店里面有十来个穿着统一服饰的员工聚集在一个角落里,愤怒的注视着那些男子。

其中的几个男员工几乎人人带伤,有三个人的胳膊上打着绷带,还有两个额头上贴着纱布。

看到这种情况,赵长天感觉自己已经冷静下来的情绪又猛的沸腾起来。

他从来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但他却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护短。

在他心中,既然超市属于他的产业,那么,超市的员工就属于他的人。

哪怕那些员工都是很普通的老百姓,和他无亲无故,但他仍然把那些人看成了自己人,这与远亲亲疏、地位高低无关。

对他来说,无论什么时候,都决不会坐视自己人被欺负而无动于衷。

吸了一口气,赵长天大步向着超市大门走去。

“站住,这家店今天不营业。”

看到赵长天很突然的举动,门口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男子大声吆喝道。

所有的围观群众瞬间都被赵长天吸引了注意力。

“兄弟,快回来吧,那些人惹不起。”

刚刚与赵长天并排站立的一个中年人压低了嗓音好心的提醒道。

赵长天冲着身后摆了摆手,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的继续前行。

“草,让你站住,你没听到啊,找揍啊。”

黄毛身旁的一个瘦高个大声呵斥道。

“穿得人模狗样的,不会是个傻子吧。”

黄毛斜着眼睛说道。

赵长天仿佛没有听到瘦高个和黄毛的声音一样,脚下的节奏没有丝毫改变,几秒种的时间,五米的距离已经堪堪走完,距离他最近的瘦高个已经不足一米的距离。

正在搬运东西的地痞们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神色各异的盯着赵长天。

随着赵长天逐渐接近超市大门,围观的群众们也都跟着把心提了起来,超市内部聚集在一起的员工也不例外。

这个时候,王为刚好从楼下走了下来。

自从与赵长天通完电话之后,他就一直不停的在看表,看到与赵长天约定的时间到了,他没有耽搁一秒种,就急冲冲的走到楼下。

他想要看看这位王总非常推崇的赵先生,能用什么手段解决超市所遇到的前所未有的危机。

此刻,当他看到那个逐渐接近超市大门、戴着墨镜的年轻人,不用问,王为也知道,那应该就是刚与他通话不久的赵先生。

虽然由于戴着墨镜的原因,他看不清赵先生的容颜,但估计年纪应该不会超过30岁。

在因为对方的年轻而多少有些失望的同时,王为内心升起了一个疑问,“他想要干什么?是打算和那些人讲道理?还是想要挨揍?”

在王为看来,如果双方真要发生冲突,一个人面对十几个壮年男子,他不认为这位赵先生有任何占到便宜的可能性。

“他要干什么?”包括那些混子在内,现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与王为同样的疑问。

“大林,你去给这个傻子上点手段。”

黄毛向着距离赵长天最近的瘦高个说道。

“好勒,这傻货应该是二五仔,一炮就解决了。”

瘦高个边说着,左脚跨前一步,右手握成拳头向着赵长天的脸部击去。

一些胆子小的围观群众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目睹那即将出现的悲惨画面,王为心理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

“嗷”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那声音撕心裂肺。

王为下意识的抬起头,向着外面望去。

触目所及的景象,让他张大了嘴巴,眼睛连眨也不敢眨,生怕错过某个精彩的画面。

同王为一样,店里的员工、以及所有的围观群众都一脸震惊的望着超市大门口正在发生的场景。

在王为的视线中,瘦高个的胳膊几乎被拧成了麻花,紧接着,赵先生仿佛就那么轻松的随手一甩,瘦高个的身体像一条破麻袋一样被甩出了两、三米的距离。

接下来,赵先生的身体以一种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入了那群混子当中。

一个、两个……一个又一个混子在惨叫声中,被赵先生就那么轻易的击倒,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十几个混子无一幸免。

只是一击,或是一拳、或是一脚,就是一个混子倒下,就仿佛那些人都是纸扎的、没有丝毫抵抗能力一样。

王为觉得自己就好象在做梦,这还是人吗?

一个人的速度怎么可以这么快?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以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以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闲庭信步般的轻易击倒十几个壮年男子?

现场,除了那些发出惨叫的混子,几乎是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和王为一样被震惊了。

对于赵长天来说,解决这些连一些粗浅拳脚功夫都不懂、而且没有任何武器在手的小混子,实在是没什么难度可言。

如果这些人手里有刀具,或许还能给他多少制造一些麻烦。

考虑到现场的环境,为了不造成烦,赵长天出手非常克制,没有下重手。

这些混子里面,伤势最重的也不过是胳膊脱臼而已。

接下来,赵长天像抓小鸡儿一样,或是抓住胳膊、或是抓住脖子、或是抓住头发,散落在大门附近的混子,在顷刻间都被他信手丢到了超市外面的空地上。

“滚,给你们一分钟时间,从这里消失。回去告诉你们老大,如果敢继续派人到这里闹事,来一个我收拾一个。”

赵长天沉着脸,向着混子们冷声呵斥道。

或许是真被赵长天刚才鬼魅般的打击手段吓到了,混子们没有一个敢出言不逊的,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一句场面话都没有交代,撒丫子就跑。

当混子们慌乱的钻进人群之后,个别胆子大的围观群众还落井下石的下了阴手。有几个混子不明不白的受到了二次伤害。

王为一脸激动的从超市里迎了出来,“赵先生,太感谢了,您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不需要介绍,赵长天从眼前这个男子的声音中,已经判断出他应该就是王为。

赵长天仔细打量了一番王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深受王寒月器重的超市副经理。

王为的长相看起来很普通,体形偏瘦,只有一双狭长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特点。

“你是王为吧?”

虽然已经有了答案,赵长天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正是鄙人,赵先生,我们进去谈吧。”

王为非常客气的说道。

王为头前带路,赵长天跟在后面进了超市。

在超市外面围观的群众,看到好戏收场,纷纷兴奋的彼此谈论着、带着一种满足的情绪散去。

对他们来说,今天能见到一场免费的超级武打大片,可谓是收获颇丰。

也许,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今天所见到的一幕,都将深深的铭刻在他们的记忆深出,那个戴着墨镜的男子将成为他们长期和别人谈论的一个重要话题。

超市内的员工们看到在经理的陪同下走进来的赵长天,纷纷围拢上来,一个个难掩兴奋之色。

对于他们来说,最近几天受够了那些混子的窝囊气。赵长天刚才的举动,无疑是给他们出了一口气。

尤其是那些挨了打的保安和店员,更是大感解气。

“这位赵先生,是我们公司王总的好朋友。赵先生听我说分店遭遇了麻烦、大家被人欺负了,就二话不说的赶了过来。

大家都看到了,赵先生不但替我们解决了麻烦,还帮着大家出了口恶气。”

王为语气振奋的说道。

“赵先生,您是位武术高手吧?一个人打十几个人,还那么轻松,真是太漂亮了。”

一个打着绷带的年轻保安一脸崇拜的望着赵长天。

“赵先生,谢谢你,你给我们大家都出了气。”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店员有些激动的说道。

“是啊,那些王八蛋太欺负人了,看着赵先生把他们都打跑了,真是太痛快了。”

另一个女店员兴奋的说道。

“赵先生,谢谢你。”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这是一个从楼下刚刚走下来的女孩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眼睛明显的有一些红肿。

女孩子虽然长相普通,但娇小玲珑的样子、再加上脸颊上的一对小酒窝,看起来很怜人。

显然,这应该是被那群混混们调戏过的女孩子。

“李畅,你应该早点下楼,就能看到赵先生打那帮欺负你的王八蛋了。”

那个三十多岁的女店员有些遗憾的说道。

听着保安和店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抒发着内心的情绪,赵长天感觉很欣慰,这让他更加觉得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

“大家都工作吧,把外面的东西搬进来,我和赵先生去办公室有事情要谈。”

王为双手虚按,朗声说道。

接下来,赵长天跟着王为上了三楼。

除了员工宿舍、办公室,三楼的大半区域基本都被用来充做库房。

进入办公室后,王为非常热情的招呼赵长天坐下,递上烟、沏上茶水。。.。

“赵先生,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王为再次表达了真诚感谢。

随即,他又语气有些忧虑的说道:“赵先生,那些混子虽然被您赶跑了,可我担心幕后指使者不会甘心,很可能还会继续找麻烦。”

“王经理,你担心的事情的确很可能会发生,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彻底解决。”

迎着王为期待的目光,赵长天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那就好,那就好。”

王为连声说道。

接着,他不等赵长天发问,主动把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向赵长天做了介绍。他知道,对方一定需要了解到这些情况,才能做出一些判断。

根据王为的讲述,赵长天还原了当时的事情经过。

三天前,一个叫谢林的中年人来到了超市。

谢林在店内转了一圈之后,点名找到了王为。

谢林表示,他的老板看中了这处店面、打算买下来,并给出了二十万的价格。

在王为看来,对方简直是无理取闹,这种价格,几乎与强买没什么区别。

因此,王为当时直接就表示了拒绝。而且告诉他,别说二十万,就是二百万,自己的老板也肯定不会卖掉超市。

遭到拒绝之后,谢林态度嚣张的威胁王为,他的老板在锦市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无论黑、白两道,还没有敢不给他老板面子的。如果超市不买给他老板,就别想再开下去。

之后,谢林还说了一些难听、威胁的话。

谢林离开后,王为从对方的表现上分析,应该是锦市的黑道人物看到超市经营火爆,起了觊觎之心。

当时,王为虽然担心,但还没有太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超市地处锦市的繁华地段太原街上。而且,距离太原街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就有一个派出所,那些所谓的黑道人物应该会有顾忌、不敢直接上门来闹事。

可他的想法显然是错了,那些人的嚣张程度和势力之大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是王为在电话中向赵长天讲述的那样,几天以来,不断有混子上门闹事。

听完王为的介绍,示意他稍等,赵长天陷入了沉思。

他搜遍了脑海中的记忆,也没有找出谢林的资料。

显然,这个人在锦市黑道上不是什么大人物,否则,以赵长天曾经的二十年黑道见识,无论是北宁省还是锦市,但凡有点字号的人物,他不可能不知道。

谢林究竟是不是乔四手底下的人?根据目前掌握的这点资料,赵长天也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虽然从情理上推断,幕后指使者应该是乔四无疑,但推断毕竟只能是推断,不能作为事实的依据。

看来,只有等赵东到来之后,让他进行调查了。

这样一来,事情就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王经理,根据目前知道的情况,还无法对幕后指使者做出准确判断,暂时我们还只能处于防守状态。

在来时的路上,我已经通过电话调了几个人过来。这件事情我会交给他们处理,你只要配合他们就好。

在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他们会一直驻守在超市,你在三楼给他们几个安排一下住处。

有他们在,可以确保超市正常营业。”

注视着王为,赵长天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好的,赵先生,我明白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办。”

王为点头应道。

眼前的赵先生能把事情考虑得如此周到,令他颇为欣慰。

接下来,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关于超市经营方面的话题。

将近下午五点的时候,赵东开着车、带着四个体形精壮的男子来到了超市。

对赵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从明阳赶到锦市,赵长天感觉非常满意。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跟在他身后的四个人应该都是他辖下的保安,精锐的退伍特种兵。

赵长天将赵东向王为做了简单的介绍。

王为不敢怠慢,他从赵东和四个彪形大汉身上,感觉了一股莫名的寒意,这样的人物,王为不能不重视。

而且,因为赵长天先前的惊艳表现,他已经把赵长天看成了某个武术世家的高人,眼前,从赵东亲热的喊赵长天为‘天叔’上看,这个赵东估计也是一位来自那个世家的高人。

引见完毕之后,在王为的办公室里,赵长天和赵东进行了单独谈话。

赵长天大致的将超市所发生的事情向赵东做了介绍,并向他下达了一些指示。

事情基本交代清楚之后,赵长天问道;“东子,还有什么问题吗?我不方便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一会儿就要离开。”

“天叔,事情我基本都清楚了,我会按照天叔的吩咐去做。”

说完了这句话,赵东停了下来,顿了顿,他语气非常郑重的问道:“只是,需要尽全力帮助这家超市度过难关吗?”

赵东慎重的望着赵长天,等着回复。

对于赵东来说,天叔的命令,即使他有疑问,也应该不打折扣、没有任何迟疑的执行。

但这件事情,委实非同小可。虽然,他对于乔四的真正实力还不是特别了解,但能被天叔非常重视的人物,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与这样的人物争斗,如果不是抱着某种决心、并投入足够的力量,想要战而胜之是很难的。

因此,赵东必须要清楚天叔的真正立场,从而才能确定自己的态度和行事原则。

赵长天点了点头,赵东的问题,他确实有些疏忽了。

赵东可以为他、为了家族的利益不惜任何代价去做任何事情,可这并不代表着赵东可以为无关紧要的人或事也那么做。

斟酌了片刻,赵长天还是决定说出实情。虽然他直接给赵东下达肯定的指示,赵东也必然会执行,但那会令赵东心存疑惑,搞不好,会在关键时刻影响到赵东的决断。

而且,在他看来,关于王寒月和孩子的事情,早晚他也会让家族的一些重要成员知道。

“东子,我可以告诉你,这家中天超市,包括在顺城的几家分店,都是我投资的,掌舵人是我的女人,可以算得上是你的婶子。

目前她正在香港待产,再有几天,就会为我生下孩子。

等他们母子回国之后,你要安排精锐人员予以保护。”

赵长天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情况。

“天叔,我明白了。恭喜天叔”

赵东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的语气中有着无法掩饰的喜悦。

赵东感觉内心无比欣喜、振奋,天叔就要有后了,这对他和所有家族成员来说,意义非常重大。

赵东清楚,随着家族逐渐壮大,随着家族的蓬勃,天叔在家族中的地位和作用也越来越重要。

家族的壮大离不开天叔的领导,同样,家族之所以能始终保持高度团结,也根本离不开家族的精神领袖天叔。

这一点,每个家族成员都知道,作为家族重要成员的赵东自然也不例外,

如今,天叔即将有后,这不仅仅关系到天叔本人,而且,与家族的百年大计同样息息相关。

至于天叔为什么没有和那个婶子结婚、却提前有了孩子,这在赵东看来,算不上什么问题。在他看来,天叔的女人或许会很多,但能成为赵家主母的,却只能有一个。

也就是是说,天叔的女人并不代表着会成为他明媒正娶的老婆,不代表着会成为赵家的主母,哪怕是为天叔生下孩子,也同样如此。

在他心中,将来能成为天叔老婆的女人必定是天下少有的女子,只有这样,才能匹配她赵家主母的身份。

“天叔,这件事情,老太爷他们还不知道吧?”

赵东勉强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兴奋,试探着问道。

“还不知道呢,我打算等以后再告诉他们。目前,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你和在香港的赵山他们两兄弟”

赵长天点了点头回应道。

“天叔,我认为这件事情应该尽早让老太爷他们知道。否则,等以后再说,我估计老太爷一定会埋怨天叔的。”

赵东笑呵呵的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赵长天沉吟了片刻,他觉得赵东的话也有一些道理,只告诉爷爷和父母他们,事情并不会泄露出去,而且,还能让他们提前高兴高兴。

看来,他以前的想法过于极端了一些。

“东子,你说的也有道理。看来,我一会儿要回顺城一趟了。这样大的事情,只在电话里说,你太爷爷会有意见的。”

赵长天嘴角翘起。他十分期待爷爷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什么反映。

“天叔,那你就赶紧回顺城吧,这里就交给我了,我保证完成任务。”

赵东几乎是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

结束与赵东的单独谈话,赵长天向王为又交代了几句。

之后,在赵东、王为等人的相送下,赵长天离开了超市。

沿着来路,走出太原街,来到了先前停车的地方。

上车、发动引擎,赵长天驱车直奔顺城的方向驶去。。.。

自打做出决定,要把王寒月为自己生孩子的事情告诉家人,赵长天就有了一种归心如箭的感觉,他恨不得能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与家人一起分享那份喜悦。

一边开着车,向着顺城的方向疾速行驶,赵长天不禁在内心有些感激起赵东来。

很多事情,当局者迷,在赵东提醒他之前,他一心想着要等到孩子生下来、回到国内之后,再告诉家人。

这么做,等于他忽略了家人的感受,确实考虑得有一些不周到。

对于爷爷和父母来说,有一些不公平,作为老人,哪怕能早一分钟得到好消息,就能多开心、高兴一分钟。

好在,现在还不算晚,爷爷和爸妈可以提前研究给两个孩子取名字的事情。

想到这里,赵长天觉得内心一片温馨。

这一刻,锦市发生的那些不快,仿佛已经被他丢到了爪哇国外。

车子驶到顺城城区的时候,夕阳早以坠落,已经是傍晚时分。

赵长天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走到了六点半。

这个时候,估计家人已经吃了晚饭了吧?

为了给家人制造一个‘惊喜’,赵长天离开锦市前,并没有给家里打电话通知他回来的消息。

进入顺城市区之后,赵长天减慢了车速。

望着道路两旁的景色。赵长天颇为感慨,这个城市里留下了他太多的记忆。

随着车子逐渐接近市中心,远远的,他看到了顺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距离医院还有几十米的时候,赵长天把车速又减慢了一些,他特意仔细的打量着这个自己重生的地方,在这里,他迈出了重生之后的第一步。

忽然,赵长天的目光凝住了。

在他的视线中,一个穿着粉红毛衣的小女孩儿从医院门口跑了出来,小女孩一边跑着,一边不停的抹着眼泪,一点也没有注意脚下的意思。

赵长天知道,医院前面的那片空地可是坑坑洼洼的。

小女孩儿这么跑下去,摔倒的可能性很大。赵长天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希望她不要不要被绊倒吧。

赵长天很想提醒一下小女孩儿,可他担心会起到反作用。

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家里的大人也太不负责任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好好看住了。

好在,赵长天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医院门口距离马路大约有十几米的样子,当小女孩儿奇迹般的接近马路、还没有摔倒时,赵长天的车子距离她已经只有几米的距离。

此刻,虽然已经是黄昏时分,但借着路灯的光芒,赵长天还是能大致看清楚小女孩儿的容颜。

小丫头四、五岁的样子,梳着可爱的羊角辩儿,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只是,如此可爱的小女孩儿,却是泪水滂沱的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小丫头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就要跑到马路上一样,依然抹着眼泪儿,自顾自的掂着小脚向前跑着。

下意识的,赵长天踩着刹车的脚加大了力度,车子瞬间停了下来。

打开车门,赵长天下了车,他不能让这个小丫头就这样跑到马路上去,否则,被车撞到的可能性很大。

一个大步,在小丫头刚刚跑上马路的那一刻,赵长天挡在了她的身前。

小丫头刚好一头撞在了赵长天身上。

赵长天连忙伸出胳膊扶住了小丫头儿稚嫩的双肩。

小丫头揉着被撞得有些发疼的鼻子,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望着赵长天。

“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扶着小丫头,赵长天尽量在脸上保持着微笑,轻声问道。

小丫头没有说话,眨着眼睛仔细的看着赵长天,一副警惕的样子。同时,小小的身体向后移动着,似乎想要摆脱赵长天放在她肩上的手。

“小朋友,叔叔不是坏人,你不用怕。告诉叔叔,你家大人在哪里?是在医院吗?”

赵长天把手抬了起来,努力的让自己声音变得更加柔和、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亲切。

“不告诉你,你们这里的人都是坏人。”

小丫头说话了。

细细的童音还带着一丝哭腔,而且鼻音很重。一边说着,小丫头擦了一把流出来的鼻涕。

看样子,小丫头应该是感冒了,而且,应该还不轻。

“叔叔不是坏人,叔叔只想帮助你。小朋友,你家大人是不是在医院里呢?”

赵长天蹲下身上,一脸微笑的望着小丫头。

也许是赵长天的笑容看起来比较和蔼、声音比较亲切,小丫头逐渐放松了对赵长天的警惕。

“都是坏人,要给妞妞打针,妞妞不要打针。”

小丫头撇着小嘴儿、哽咽着说道。

赵长天点了点头,他已经大致的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估计应该是小丫头的家人带她来医院看病,结果,人小鬼大的小丫头惧怕打针、就趁着家里大人不注意,从医院里跑了出来。

“小朋友,你家里人是叫你妞妞吗?”

赵长天柔声问道。

小丫头抽泣着点了点头。

“妞妞,你生病了,只有打针才能让你快点好起来。你看,你老是流鼻涕多难受啊,只要打一针,就疼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你的病就会好了,以后再也不流鼻涕了。”

赵长天努力的做着动员工作。

“我不打针,打针很疼的。”

小丫头使劲的摇着头。

“妞妞,勇敢的孩子都不怕打针的,你不想做勇敢的孩子吗?”

赵长天继续做着动员。

小丫头还是不停的摇着头。

也许是因为注意力被转移的关系,小丫头不再哭泣,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大叔叔。

也许,在她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单独的与一个陌生人接触。

“妞妞,你一个人跑出来,你家大人找不到你,会很担心的,听叔叔的话,还是回医院去吧。”

无奈之下,赵长天只好改变了想法,从另一个角度游说小丫头。

“不回去,都是坏人,让妞妞打针。”

小丫头还是坚定的摇着小脑袋。

看着小丫头油烟不进、听不进任何劝说的样子,赵长天真的有些技穷了。

如果就此放任不管,他又觉得于心不忍。这样小的一个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乱跑,是很容易出事的。

眼前的小丫头,与张秀芳的养女宝宝一样,都让赵长天心灵柔软的地方受到了触动,让他想起了自己上一次人生中最为疼爱的小女儿。

“妞妞,听叔叔的,回医院去找你家大人,叔叔可以陪着你一起。”

赵长天耐着性子做着最后的尝试。

如果小丫头还是不听话,他决定用强制手段送她进医院、并找到她家里的大人。

毕竟,他不可能老是在这里陪着这个孩子。

“叔叔,我不回医院。我要回家,去找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我要向他们告状,要姥爷打姑姑的屁股,姑姑是坏人。”

小丫头嘟着小嘴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赵长天脸上泛起了微笑,小丫头的这副小大人儿般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可爱。

“妞妞,是你姑姑带你来医院的吗?她还在医院里呢吧?”

“姑姑最坏了,每次都是姑姑找人给妞妞打针。”

提起姑姑,小丫头明显的怨气十足。

“妞妞,妞妞……”

一个急切的声音从医院大门的方向传了过来。

下意识的,赵长天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在医院门口,一个穿着浅色毛衣的女子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女子身材高挑、有着一头披肩长发,身高应该在170公分左右。

由于距离和天色的关系,赵长天只能大致的看清女子的脸庞。他能依稀感觉到,女子的皮肤应该很白皙,五官应该很精致。

“妞妞,你真是急死姑姑了。”估计是发现了站在马路边上的妞妞,女子急切的语气明显的放松了很多,小跑着向马路这边奔来。

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赵长天看清了女子的容颜。

“惊艳”是女子带给赵长天的第一感觉。

那种美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尤其是那双眼睛。

那一对眸子宛若星空中最亮的星辰,仿佛要让人迷失在其间。

赵长天居然有了片刻的失神。

在他的人生中,曾经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漂亮女人,其中,最为出色的当属刘清兰、孙胜男,在容颜和气质上,她们都是各有特点的、万中无一的绝色女子。

但无论刘清兰还是孙胜男,都没有给赵长天带来过这种程度的心灵冲击。

客观的说,长发女子的美与刘请兰、孙胜男应该在伯仲之间,都是属于造物主最为偏爱的的那类女人。

真正令赵长天失神的是长发女子那种仿佛世间独一无二的气质。

有高贵,有飘逸,有自信,有英姿飒爽,还有着某些赵长天无法形容的气质。

片刻的失神之后,紧跟着,赵长天却有了另外一种感觉,他觉得高挑女子有一些眼熟,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她。

当女子逐渐接近马路时,这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最近应该是没见过她,否则,他肯定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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