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凝雪

从郑州出发以后，可以说大家的神情都非常凝重，我曾经私下里问过我爷爷，能不能找到山上爷爷，我爷爷非常肯定的告诉我，“一定能找到老排长，”

早晨奶奶叫我起来的时候，外面还是乌漆嘛黑的，我看了手表才四点半钟，听到外面已经有动静了，我就立刻起来，

在县招待所我们吃了早饭，等我们出发的时候，我们连队战士留下来两个人做后勤保障，一行四十多人都是开着吉普车的，老爷子的红旗轿车现在不管用了，因为汽车的底盘太低了，到了山路还是吉普车管用，

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就是吉普车也没有办法走了，我们大家就下车徒步上山，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七个老爷子身边，除了原来的警卫员，我们的战士们都分别的在旁边保护他们，大哥和秦风陪着我和奶奶在后面走着，奶奶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可是爬起山路还是如走平路，

到了地方我看了看，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这里仍然留下来战争的痕迹，

七个老爷子只是停顿了一下子，就朝一个方向跑去，可以说是跌跌爬爬的，要不是旁边有人照顾着，肯定是要摔跤，到了一个山壁面前，他们七个人对着山壁跪下来，都是嚎啕大哭，然后就用手扒着石头，一个警卫员要帮忙，都被他们呵责着，我们就在旁边跟着哭泣，

七个老爷子就这样跪着清理大大小小的石头，战士们只好在他们后面，把清理出来的石头搬开，大约半个小时，看见了一点山洞露出来，七个老爷子哭的都是上气不接下气，可是他们的手还是没有停下来，

等整个山洞露出来以后，我爷爷要进去，被我叫住了，“爷爷，这个山洞已经封闭了二十几年了，里面空气肯定稀薄，冒然进去会有危险的，一定要等一会再进去，”

七个老爷子一听现在进不去，急的直哭，我们虽然带着手电筒，可是我们没有照山洞里面，这是对山上爷爷的尊重，我让战士们找了枯树枝，扎了两个火把，点着以后给了他们，因为不能确定山洞里面的情况，所以就决定大哥和我爷爷先进去的，

我和大哥说，“大哥，进去以后，如果火把一灭就赶紧退出来，不要冒险听到了没有，”

大哥点点头，就一个手拿着火把，一个手拎着包袱打头进去了，我爷爷在后面跟着进去，我们在外面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山洞里面的情况，

也许是山洞口是石头堵着，其中有缝隙，所以里面空气还是有的，所以火把一直燃烧，老爷子一看火把没有灭，就带头进去了，然后里面就是叫着老排长的哭声，我看奶奶她一直是背向山洞，脸色是非常苍白，眼泪就是无声的流淌，我一下子感觉奶奶老了许多，我关心的拉着她的手，

她含着泪花凄惨的和我说，“晨曦，这是我最后一个愿望啊，乾坤终于可以回家了，我很高兴，”

我现在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安慰奶奶，只好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流泪，

过了一会，大哥抱着坛子从山洞里出来了，我一看就是那只装帝车拳谱的坛子，应该是老太爷留下来的东西，七个老爷子也跟着出来，大哥就抱着坛子朝山下走去，

我和秦风陪着奶奶走在后面，七个老爷子把山上爷爷带出来以后，就好像被抽了筋一样，这下子都是两个人驾着下山的，我看到他们现在都是咽哽地流着眼泪，整个队伍里一片的抽泣声，

下午两点多钟，我们才回到县招待所，我安排几个警卫员，给七个老爷子清洗整理一下，然后去食堂吃饭，

回到房间，大哥把坛子放在桌子上，从奶奶带来的包袱里拿出来香烛，还有一个相片框，把相片框靠着墙站立，点上香烛，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我也是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奶奶，我知道您为什么那么疼大哥了，因为大哥和爷爷长得一样，是不是啊，”

奶奶点点头，刚才大哥把相片框一拿出来，我就发现了这个事情，怪不得大哥从小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而且大哥从小到大就没有被大人打过，要说从小到大没有犯错误，我是不相信的，奶奶和爹娘只是爱屋及乌罢了，

我和奶奶商量，“奶奶，我看一会吃过饭，让大家休息，我们每天早晨再走行不行，”奶奶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大家坐在桌子前，看着前面的饭菜，没有一个人动筷子，奶奶站起来说；“大家吃饭吧，你们的身体重要，还有两天的路要赶呢，”

奶奶坐下来就拿起馒头吃起来，在她的带领下，大家都多多少少的吃了饭，等大家放下筷子的时候，我才吃了半饱，没有办法也就放下筷子，

奶奶说，“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跟晨曦和鹏飞有话说，”

大家就离开了，奶奶让大哥把别的桌子上的馒头和菜拿过来，就说，“晨曦啊，吃吧，你和他们不一样，一定要吃饱肚子，我还等着抱大重孙子和大重孙女呢，”

听了奶奶的话，我就放开肚子吃饭，一边吃着饭我问奶奶，“奶奶，我是不是有点没心没肺啊，别人吃不下饭，我还是那么能吃，我真的是太饿了，”

“晨曦啊，其实我刚才也没有吃饱，我陪你一起吃，鹏飞呢，你也吃一点吧，”

我看见奶奶揪了一块馒头，放在嘴巴里慢慢的咀嚼，我知道她是陪着我吃饭的，大哥坐在旁边没有动筷子，等我吃饱了，我们就一起回到房间，看见七个老爷子在那里给山上爷爷上香，大家神情都是非常严肃，

奶奶说，“你们几个人不要这样啊，今天能够把乾坤带回家了，我心里非常高兴，也了了我多年的心愿，如果当年换成其他人，我想乾坤也会这样的，我为乾坤有了你们这几个兄弟而高兴，

当我知道乾坤走了的时候，我确实是伤心了一阵子，不过我现在已经想开了，一个人的生死，都是上天注定的，你们没有听说一句话吗，‘人还没有没有定生，就已经定死，’

你们几个人如果还认为我是你们嫂子，就听我的话，你们再这样子，乾坤会不高兴的，我也会不高兴的，”

他们七个人异口同声的叫着老嫂子，奶奶笑着点点头，霍爷爷说，“我去接老嫂子的时候，烈士陵园已经建设好了，老排长到家就可以住新房子了，”

他们三个人没有去过三道沟的人，就七嘴八舌的问起三道沟的情况，霍爷爷就和奶奶告诉他们了，这样一来气氛就不像刚才那么压抑了，

再次出发的时候，就是奶奶的一句话，让我们别走回头路，我们才从另外一条道路走，直接插向三道沟，磕磕跘跘的走了两天半，终于在第三天的中午到了三道沟，

一进到一道沟口，我就远远的看见了烈士纪念碑，十几辆汽车一停下来，爹娘就和家里人迎过来，大哥把坛子交给了爹，爹就满脸泪水的捧着坛子，打头上山了，现在上山的道路已经修成台阶了，台阶两边都是种植的冬青树，

到了山上就看见，几个披着黄袈裟和红袈裟的和尚在那里诵经，虽然不懂的意思，但是听了以后，就感觉心里平静祥和，我看了整个烈士陵园占地最起码有一亩地，中间高大的纪念碑上面，鲜红的八个大字，‘生的伟大，死的光荣’我想他老人家用这八个字是当之无愧的，

纪念碑前面，一个封闭式的玻璃里面，一本被鲜血浸染的拳谱镶嵌在里面，这是山上爷爷留下来的遗物，纪念碑周围都是冬青树，霍爷爷把这里建设的非常好，可见他是用自己的心来建设的，

七个老爷子脱帽站在纪念碑去，我们特务连的战士们，和霍爷爷的特务营战士们，也脱帽分别站在纪念碑的周围，

爹和二叔还有大哥，把山上爷爷的遗骸放进了墓穴，家里人全部跪在那里哭泣烧纸钱，突然一百零八个和尚一起诵经，这个场面我是从来就没有看见过，所有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的跪下来，直到诵经结束，那个声音仍然在山谷里回荡着，

民间祭拜结束以后，老爷子大叫一声敬礼，在烈士陵园的全体军人敬礼后，然后全体军人一起鸣枪，枪声在山谷里回荡着，和刚才诵经的声音截然不同，从祥和到杀戮，这就是民间和军队祭拜先烈的不同，

等全部祭拜结束以后，七个老爷子趴在纪念碑的墙壁上，每个人嘴巴里都唠叨着，我知道他们都是在和老排长说话呢，

我和邓军新还有赵营长打手势，他们就把战士们都走了，我奶奶和我婆婆就陪着奶奶，一起离开了烈士陵园，家里人也陆陆续续的回家，就是七个警卫员留在那里，我和他们几个人说，“十分钟以后，你们一定要把他们带下山，他们中午饭都没有吃，加上伤心，这样他们会身体吃不消的，”警卫员点点头，我就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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