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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难为-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1-08-24  作者: 小唐人儿   本书关键词: 古代言情 | 小唐人儿 | 养父难为 
正文如下:
养父难为第三卷第二十三章

第三卷第二十三章

“你愿意告诉我可汗的女儿是谁?”蛮族的少年眼神清澈,不过眼睛里依然藏着怀疑,他并不是容易轻信的小鬼。齐攸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不觉想起了穆瑄和穆璃,甚至还有澹台锦,所有在权势烈焰炙烤之地出生的孩子,都同样地狡猾,这个少年也不例外。也许草原上的民族,并不像中州的大儒说的那样,是一伙只知道嗜血的蛮子。

“我为什么不能告诉你她是谁?”齐攸问他,“你们部族之间的争端,跟我什么关系?我就算告诉了你,也不算我叛国。何况,我找到垂死的查古部可汗的时候,他的女儿还差一点杀了我。”

“你见过查古部可汗?”少年的目光跳了一下,“是你抓到老可汗的?我听说中州的小姑娘都是不会用刀的。我们的斥候说,澹台锦有一支精明强干的斥候营,找到老可汗的人就是他们。”他又重新打量了齐攸一番,说得越发不确定,“难道你就是为澹台锦统领斥候营的人?我们听说那个人有可能是个女人,可我……没想到是你这么年幼……”

“别说傻话。”齐攸没好气儿地说,“澹台锦的斥候营当然不是我的,统领斥候营的是两个都尉。”

少年被齐攸说的有些窘迫,其实他略一思索也知道不可能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掌管着齐国猛虎骑的斥候营,只不过他太急着想要探听到更多的消息了。

齐攸有点嫌弃地瞧着那少年,“你看起来就很不可靠。草原上的大可汗竟然会派你这么‘年幼’的人出来,怎么想都不太靠谱。你该不会是自己偷着跑出来的吧?”

少年的脸色变了变,目光也躲闪了一下,“你……不是朋友,报复……”

“你是想说我不友善吧?”齐攸盯着他,狡猾地笑了笑,“还想说我这人的性子是睚眦必报?其实我心情好的时候也不是这样,我现在又饿又渴,脑袋上的包又很疼,你要是能让我舒坦一点,早晚我会告诉你那个女人是谁。”

少年跟齐攸对视了片刻,转身向一旁的矮个男人说道,“拿最好的食物过来,守着齐攸的门口,不要让那些粗野的男人来打扰她。”他停了停,“我们明天就起程去上昱城。这里不宜久留,我听说澹台锦就像草原上的狐狸一样鼻子灵敏,用不了多久就会嗅到这里的味道。”

齐攸没听说过这种比喻方法,差点没头脑地乐出来,还是草原人这种说话方式更好理解,要是中州人说话也这么直接,那她也该随便开口,不怕被被人嘲笑了。

吃的东西很快就端上来了,香味弥漫出来,齐攸马上凑到了土炕上的炕桌边,这也是这件破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少年看看周围,“委屈你了。”

“我是无所谓,”齐攸拿筷子夹起一只小包子,“不过就算我告诉你那个女人是谁,你又能怎样呢?她深居宫中,你连见都见不到她,更别说除掉隐患了。”

少年没有回答她,转身向外走去。齐攸声音清脆地叫住了他,“殿下,不知殿下叫什么名字?”

“巴库。”少年说,“奈查儿德隆巴库。你叫我巴库就可以,我们草原人不习惯在名字前面加多余的称呼。”

齐攸点头,无话。

少年迟疑了一下,“你是澹台锦的什么人?我听说中州人都不会直呼长者名讳,难道你的地位比中州的英雄还要尊贵吗?”

齐攸想了一下,大概明白在草原人的眼里,英雄这个词的地位要比国主还尊贵许多,所以他才有这一说。她笑了笑,棕褐色的眸子明亮清澈,少年想起牧民唱的歌谣,据说有一些女孩子出生的时候,眼睛里是藏着湖上星辰的光辉的。

齐攸避开了少年专注的视线,低下了头,专心地用筷子把那只小包子扎得汁水外流,“我嘛,我是澹台锦养的……小动物。”

少年站在门口,看着油灯下瘦弱的女孩,草原女孩的猎装显得她的肩头真是单薄,她若是像中州女孩那样一层层用锦缎裹着,怕还能好些。

“你这么说,是怕我拿你挟持澹台锦吗?”少年低声说道,声音里突然多了一些孩子气的执拗,这会儿屋里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他说,“我知道澹台锦是个英雄,我们草原人不喜欢用下流的手段威胁英雄。”

齐攸心烦地抬起头,刚想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草原的土老帽,可是抬起头才看见门口已经没人了,她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回头看向被钉死的窗户,她连外边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不过,偶尔还是能听见醉酒的疯话,粗野的骂人话。

齐攸慢慢放下了筷子,其实一点都不觉得饿。她呆呆地想着,澹台锦无意中说过苏子卿是公主的子嗣,她当时气糊涂了,忘记去深想这件事,有哪个公主的子嗣会幽居宫中,身份比宫女高不了多少呢?反过来,其实她早就该想到,苏子卿虽然身份卑微,可是出身必定显贵,不然她又怎能在王妃面前说上话,又怎能有机会跟澹台锦这样的侯爵之子青梅竹马?

那就没有错了,一个公主的子嗣会被幽禁宫中,一定是因为她出身的另一半很有蹊跷。齐攸没有听说过齐国有反叛的驸马,只听说出过一个和亲的公主。如果国主认为他的外甥女身上带着罪恶,那也不过就因为她身上流着蛮族男人的血,而当初她的娘亲也未必就是自愿远嫁荒漠的。可恶的男人。

可是……可是澹台锦一定是全部都知道的,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的出身,所以他甚至会说一点蛮族的话,所以那天当她说一个会说蛮话的女人就跟查古部可汗在一起,而且那个有查古部口音的女人还认出她来的时候,他那么慌张。现在她想想,澹台锦还从没有那么无措过,他的声音也许京城很低,却一直都是低沉坚定的,只有那次他是那么犹豫不决地说有个大臣的女儿假充公主嫁过查古部可汗。骗子。告诫自己不要去查是哪个女人,因为宫里不可以多问多说……骗子。

骗她也没有关系,反正从来也没有几个人对她说过真话,齐攸不指望别人告诉她的话都是真的,她早就习惯了自己看自己想……可是……苏子卿对澹台锦动了杀心,澹台锦隐匿了这件事,澹台锦毫不在意,甚至还跟她谈婚论嫁。只要得到她,怎样都无所谓……

齐攸知道自己不可能冤枉苏子卿,一切猜测都严丝合缝。那天的那场大雨里,那些查古部的蛮族人想要刺杀的人是澹台锦,齐攸坐的澹台锦的马车在宫里被动了手脚,最后坏在了那条狭窄的街道上,窄街两旁的店铺里隐着拿着弓箭的蛮子,如果那时候走下马车的人是澹台锦,而不是一个叫喳喳的小姑娘,那就是一个必死的陷阱。

而那天所有宫中显贵的人,国主、太妃、公子们……都知道澹台锦没有进宫,不会叫人在马车上动手脚。只有一个在宫中有些下层势力,却不知道太妃宫里的宾客到底都是谁的人,才会错误地下手,而这个人,认得澹台锦的马车。

齐攸以前知道苏子卿爱书,胜过爱澹台锦,可是她对澹台锦还是有情,澹台锦自己知道,连齐攸也看得出来。起先都是这样的,一直到齐攸第一次在宫里见到苏子卿,那时候苏子卿一定也是这样的……齐攸觉得更多的事情、人情串了起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澹台锦跟苏子卿两情相悦却终究成了镜花水月。国主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连自己的外甥女都不信任,把她软禁在宫中,她可能根本就不被允许婚嫁,更别说嫁给掌兵的澹台锦,国主一定很怕澹台锦勾结北方的查古部,内外夹攻,灭了齐国王室……

齐攸的手微微发抖,一种不属于她的悲哀从她的胸口弥漫,她能明白那个不拘言笑的澹台锦心中的苦闷,苏子卿的不食人间烟火也许只是她要生存下去的方法,澹台锦一定知道,也明白。十三岁的时候澹台锦无能为力,远走他乡,七年以后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即便是唱本的桥段也该是娶得佳人,白头偕老。可结果却是他越是抗争,越是成了世人眼里的英雄,他越是无法跟苏子卿在一起。

齐攸想起那间寺庙里澹台锦很苏子卿相会时说的话,他都已经想要跟她一起山水田园了,可她还是拒绝了。其实齐攸今天终于明白,苏子卿那么做是明智的,澹台锦离开齐国将付出非常大的代价,远远地隐居在帝都闹市之中的梦境也许永远都只能是梦境,走到今天的澹台锦,想要离开齐国或是想要放弃兵权,结局可能都是死亡。澹台锦也许同样明白,他只是在挣扎最后一次……

不对,齐攸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仿佛她的胸口被针扎了。她想起来了,那天在那所寺庙里,她明明看到了一双窥测的眼睛。当她被澹台锦发现之后,她说过,可是澹台锦没在那些屋子里发现任何人,他以为是她胡闹,她也不敢再吵。这样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又很快被她自己忘记。今天想一想,也许从那个时候起,苏子卿的身边就跟着查古部的斥候。也许苏子卿是爱着澹台锦的,可是她从来也不是澹台锦所以为的那么简单……一直到她决心杀掉澹台锦。齐攸的心脏呯呯地跳着。

她想象着苏子卿的一生,她会说查古部的语言,她一定是在草原上出生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带回了齐国,也许是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就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来到跟草原格格不入的中州。齐攸能体会到那种隔阂和孤寂,她也许是一个人寂寞地长大,远离故乡,远离至亲,被所有人排挤,所以她才那么像一缕飘忽的魂魄,即便是澹台锦也牵不住她。也许,在那个时候,她就像自己说的一样,要在大齐的王宫中幽居一生,可是突然有一天,她知道她的族人都死了。齐攸知道那种灭族的含义比她听说过的都惨烈,那不是杀掉一个姓氏一户人家的灭族,那就好比杀掉齐攸所有国家的人,再用铁蹄踏遍齐攸所有生活过的痕迹。

那一定很痛苦,齐攸默默地望着油灯上黯淡的火苗,那一定很痛苦,对于一个已经没有未来的人,还要让她失去所有的过去。那将不但是无路可走,更是魂无所依。可是……那不是下手谋杀澹台锦的理由……

怎么可以那么心思缜密地设下那样一道陷阱,怎么可以……苏子卿在设下阴谋的时候想到的是什么,她布下那步棋的时候一定会想到结局的,她在她的心里已经看到了满身插满羽箭的情人,沉重地倒在狭窄阴暗的街道上……而这些澹台锦都知道了,他都知道了,可是他根本就不在乎。齐攸抬起手,重重地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再敲下去,一直敲到手背微肿。

她倒在自己的胳膊上,趴在桌上,疲惫得再也爬不起来,又酸又涩的胀痛从胸口传来,蔓延到全身。她知道苏子卿的父亲,偏偏被澹台锦的斥候追踪到,并且用毒箭射伤了,澹台锦又偏偏断了所有药店贩卖的解药,最后逼死了那个老可汗。就在那个时候,苏子卿也隐秘地向他宣战了。齐攸不知道该说是谁的对错,她渐渐地什么都想不明白了,也许澹台锦本来并没有要杀老可汗的意思,也许苏子卿要杀澹台锦是错误的复仇,或是在齐国有更大的战略……不知道当澹台锦得知要杀他的人是他的至爱时,他在想什么……自己什么都没能看出来,澹台锦什么都没说,她也没有看出什么……她跟澹台锦就像从不认识,她从不知道澹台锦心里想得是什么……她又想起苏子卿唱的那首歌,飘渺哀伤……

齐攸被沉重的悲伤压垮在破旧的炕桌上,她忽然觉得自己疲惫得像是个老太婆,那许多属于自己的,不属于自己的悲痛都漫卷上来。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待在澹台锦的身边?

夜已经深了,澹台锦骑在马上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一张地图,并不准确的地图,在能够转弯的地方,眼前却赫然出现了一条河流。

下昱城的将军戚文广战战兢兢地骑在马上跟在澹台锦的身边,战战兢兢地看着澹台锦的手在发抖,“这条河……”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辩解一句,可是刚开口说话嗓子就哑了,咳嗽着清了清嗓子才说出话来,“这条河是前几日山洪之后才……才才出来的。”

澹台锦猛地抬起头来,阴森森地看着戚文广,“这里根本就没有山洪的痕迹,这条河的河道已经有年头了。”他还在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但是就快要到尽头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被气得双手发抖,火把的光在地图上摇晃着,让他连路都看不清。

戚文广哀戚地呻吟了一声,看起来越发像个灯尽油干的老头,他没有想到在山里这一番戏唱到最后会引来真的山贼,更没想都就那么巧,这伙人就挑中了那个小姑娘带走。“大将军,一定能找得到她的。”他干巴巴地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

“当然得找到她。”澹台锦也干巴巴地说道,“把你的人都派出来,把这山上的每一个石头缝都搜一遍,如果我的妹妹出事了,你也要死在这里。”

戚文广没有想到澹台锦会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知道澹台锦不敢杀了他,就算他想要杀了他,也只能等以后的机会。“卑职……卑职该死……”

就在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看着澹台锦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真正的含义,就在他还在说话的时候,澹台锦的手猛地伸过来,死死捏住了他的脖子,澹台锦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就要把他从马上拎起来,他的话被捏断了,他听见澹台锦阴狠地说,“我等不及了,你说该死,那就死在这里,我会奏本朝廷,你因公跌落悬崖……”

“将军,将军。”罗宁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扎着手不知该怎么救下戚文广,“将军我有地图,闲暇时候这一带所有的地方我都走过,我画过地图,详细的地图,如果有一条路画得不对,将军连我一起杀掉。”

澹台锦松开戚文广,戚文广摔下马,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撞在一块石头上,头盔掉了下来,落进了河里不见了。澹台锦没有说话,一把抓起罗宁手上的地图,借着火把的光亮,他看到一张详尽到每一条溪流水源都标注清晰的地图,甚至连无名的村落都记载在上头,他抬起头看了罗宁一眼,书生正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