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潜入边界刺探军情的李二,却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遭遇到越国的先锋军。
要不是他身上按照苏芙的意见装饰了树叶做伪装,恐怕就被越军的探子给发现了。
怎么这么快?
难道越帝病情加重,等不及啦?
按照他之前得来的消息,越国的主力大军至少还要三天才能集结完毕。
但眼前黑压压的先头军队,粗略估计了一下,起码也有八千到一万之多。
凌晨突袭,越州边军又毫无防范,这一战的结果,已经可以预见。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他明明已经示警,为何半分警惕也没有。
若是旁人,恐怕都气的甩手而去,何况此时若要想办法提醒的话,必然会暴露无遗。
可他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袍,在睡梦中被杀死,连奋起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呢。
再过去,就是越州的村庄和田野,作为军人,又怎么可能看着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屠戮,而无动于衷呢。
他与同行的王二强打了个手势,对方立刻会意。
后者毫不犹豫地扯下背上苏芙特制的双肩皮包,从里面拿出了火引。
这些火引经过了苏芙的改造,已经很接近于后世的火柴,方便易燃。
丛林中干枝枯叶随处可见,两人三两下搂了一大堆,选择了一片地势较高的空地点火。
刹那间升腾的火焰冲天而起,照亮了天空,黑夜中即使隔着十几里也清晰可见。
火焰一起,远处巡逻的士兵立时就发现了,尖锐的号角声随之响彻云霄。
李二欣慰地一笑,与属下用最快的速度撤离。
他还记得自己对苏芙的承诺,无论何时,保命第一。
潜行几十里,眼看着目标近在眼前,只等着大军全部就位,便发动进攻的越国先锋大将阮成恩。
气得暴跳如雷,无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仓促之下直接发动了袭击。
不管怎样,大梁守军虽然已经有所警觉,但还处于混乱之中,此时突击,还是能起到一些出其不意的效果。
天色还未亮,急报声便将邢高熙吵醒了,一听到边关失守,顿时如遭雷击。
气急之下,一口血掌不住喷了出来,吓得邢夫人面色如土,急忙一叠声地让人叫大夫。
“不妨事,只是急火攻心。”
匆匆安抚了一句,邢高熙披着衣裳便跑出去了。
结果令他十分震惊,从丑时末巡逻的士兵发现火光开始,短短一刻钟之后,他们就受到了大量越军的攻击。
战斗十分激烈,死伤惨重,但也幸而有这一刻钟的缓冲,再加上及时发出了求援讯息。
最后在溃败十余里之后,终于稳住了阵脚。目前双方正处于对峙阶段。
想起前一晚收到的飞镖传书,邢高熙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若他不是这么尾大不掉,顺便传个口令,让边关加强防御,也不会败得这么惨。
“快,马上传令加强守卫,再着人向衡州火速求援。”
叹息一声,有些责任,他终究只能自己扛下,匆匆亲自写了一份上奏的折子送出去。
邢高熙便毅然穿上自己的铠甲,回头看了看,老妻倚门担忧地看着他。
他安慰似的笑了笑,大踏步而去。
熹微的晨光中,他忽然想起四十年前,一门四父子慷慨就义的定南候。三九
风水轮流转,天下间的事情永远都是这么相似,这一次轮到他邢家了。
只是,明知此去危险重重,作为一军主帅,他不得不去。
旌旗猎猎,甲光向日。
三军开拔的盛况,惊动了整个越州城。
“听说了吗?边境上又打起来了,昨晚上越国派军突袭。”
“天哪,那怎么得了,你们有没有听说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听说是输了,那边山脚下村子里的人,今日都已经涌到城里来了。说是昨晚上的仗打得很惨。”
越州城的百姓们窃窃私语,战争的消息在迅速的传递、发酵。
街边的一座三层小楼上,苏芙卷起窗帘,默默的看着一队队的士兵开过去。
李二已经回来了,所以开战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早。
今日天一亮,她便将昨日定下的粮食、药材等等军需物资,低价买了下来。
但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囤积居奇,而是担心别人得到消息之后,趁机哄抬物价。
一旦物资开始紧缺,她会将物资以廉价大量抛出,平抑物价。
早在昨天,她就已经往衡州那边送了信,让周传福在那边以最快的速度收购。
在消息传过去之前,能收多少算多少。
战乱年代,百姓生活不易,她能做的也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此时刚刚出发的邢高熙,收到了大长公主发来的京城急令,让他紧急调军,严防偷袭。
只是,见微而知著的林晏,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但这道深谋远虑的命令,还是成了他投笔从戎的敲门砖。
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带着滚滚烟尘送达上京,顿时举国哗然。
春风得意的三皇子,立马成了众矢之的,太子一党抓住把柄,指责他故意纵容南越国太子出逃。
当然这只是小插曲,新一轮的军权抢夺立马展开。
因为是对方抢先偷袭,所以并不存在战与不战的辩论,朝堂上下一致认定,不但要打,还要狠狠的还击。
大长公主卧病在床,对于他们这一系来说时机太巧了,非常不利。
朝堂上吵吵嚷嚷了一整天,却没有任何的结果。
夜深了,虞景侯府中依旧灯火辉煌,一班幕僚参军齐集一堂,还在研究着越州战局。
林晏说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倾听属下的意见。
虽然他读过不少的兵法,但毕竟是纸上谈兵,没有丝毫的实际经验。
何况仅凭地图,也无法真正地了解边关地形。
直到子夜,众人才陆续散去。
林晏拿出一封密报,递给秦枫,“侯爷看一看吧。”
秦枫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个飞刀示警的,到底是何人呢?”
林晏感慨道:“不仅如此,我怀疑那位临阵举烽烟的义士,也是同一个人。”
“还有,就在开战的前一天,也有人故意透漏消息给我属下的暗卫。”
秦枫花白的眉头皱起,“必须尽快找出这些人来,我想他们还会有更进一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