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晚上也没走，睡在客厅的沙发床上，一早看初一拿着电话，来来回回的就是说‘我没事、我很好’但其它的一句也没有了。张涛注意到她坐在客厅的窗口，那里满是冬日清晨的阳光，之前都不知道初一会喜欢晒太阳。

早餐之后，张涛送她去中心，想想还是问道，“不再休息一下？”

“算了，今天应该上课的。”初一揉了一下脸，不过自己揉脸时，也能感觉到自己脸上之前挺烦的颊边怎么也减不下去的软肉没有了，感觉上，脸上就层皮了。抽了一口气，“我现在这样出来是不是有点吓人？”

“是！”张涛认真的点头。

“好好学习。”初一瞪了他一眼，明明她希望的是，这位会说，‘没事，你现在很好看。’

“初一！”张涛拉住了准备进楼的初一，想了一下，“以后，有这种任务，跟上面说一下，两三天的，给我们打个电话，我们知道你还活着就成。”

“若是没时间呢？”初一看着张涛，她手机收了，但她知道，她若是要求打个电话回家，组织不会不答应，但她过得连日子都不记得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想，自己是不是该打个电话回家？

“那就跟人说，你家里需要你每隔两三天要打个电话回家，若是你忘记了，让他们记得提醒你一下。你忙，总有不忙的吧？我们知道拦不住你，那么，我就只要求你每隔两三天给我打个电话，让我听到你的声音。我不会像你爸妈那样问你那么多，只要听到你的声音。”张涛很严肃。

“然后你再给我爸妈打电话，说我打过电话了，还活着。然后，我被我妈追杀，给你打，不给她打？”初一抽回了手，拍拍他的脑门，想想，轻叹了一声，“我尽量吧，其实哥，你知不知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真的有事，总会有人第一时间通知你们，我没了。我只要一直没消息，才表示，我真的还活着。”

张涛不想理她了，自己一踩踏板，默默的走了。

初一也无奈，她每每这时，就觉得自己是心冷的人了。她讨厌这种感觉。可是，每次面对家人，她都充满了无力感。她无论有什么事，她都不想麻烦别人。打电话报平安的这事，她也觉得是种负担。说什么？‘我没事，我很好……’其它的，她又不能说，说了也没有意义，想想自己这毛病什么时候养成的？她也忘记了，她一个人负责自己习惯了，当她需要向人交待自己的时候，她内心充满了排斥。

“我靠，你去非洲了？”曹丽到了，结果一看初一的脸，就暴了粗口，但马上，踮脚看看她的脸，“你这脸，看着不像是去了非洲，倒是像被关了小黑屋。你是被绑了，还是被绑了？”

“别贫了，这是在机场买的零食，你分给大家。”初一把大包东西正好给了曹丽，挺重的，她三个月，身体真没之前好了。

曹丽看看法国机场免税店的标志，之前他们出国参会时，有去过，“你去法国不叫我，好歹给我打个电话，帮我带瓶香水啊！”

“别问，问就是忘记了。”初一往里走，她还能记得帮她带香水，这个问题真的没法答，想想，“最近有什么新闻没？”

“能有啥新闻？最大的新闻是，你的学生都想退学了，特意用这么高的分来看看你，结果上了两节课，人就没影了。今天正好有你的课，课让小秦上，你和学生们说两句？”曹丽哪里知道初一在问什么，抱着零食笑呵呵的跟在后头。

初一嗯了一声，回到办公室，没跟之前一样，直接开始工作，而是去翻了报纸，从那位倒下之后的第二天开始，一张张的翻看，最后，看到那张四十岁儒雅的脸。她和老伍爹当时一样，认真的看着那位的生平，还有研究的方向。虽说含糊其辞，但是初一看到的，比老伍爹看到得多得多。这位是材料学家，虽说没说是哪方面的材料学家，但是初一知道，这位应该是密封材料学的专家，所以他和自己一样，在这次的工作中，举足轻重。正是重要，于是自己因为年轻熬住了，而这位完成之后，就永远的离开了。

“初一，怎么啦？”曹丽没发现初一喜欢看报纸啊？还花这么长时间看一张过期的报纸。

“没事。准备上课吧！”初一再看了一照片一眼，把报纸放了回去，自己去拿了课本，自己去了教室。

上课的是助教，初一就坐在后面认真的听着，自己拿笔还做了笔记。因为她就坐在后面，学生们这堂课就显得很老实了，让小秦助教安安生生的课讲完，她自己都快感动哭了，觉得自己这三个月，真的太难了。

初一上台，轻轻拍了拍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看向下面的学生们。

“很抱歉，没跟你们说一声，就跑了个没影。这是我的错，所以你们年终学业分，我每人加五分。”初一扶着讲台冷静的宣布，下面没人敢欢呼，不过脸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曹丽靠好了，她开始替下面的孩子们难过了。初一冷冷的扫过众人的脸庞，“但你们上学期品德分会被归零，请努力在学年结束前积攒加分项。”

“为什么？”果然，年轻的学子们愤怒了，某位站了起来。

“因为不尊重老师！小秦博士教你们绰绰有余，但刚刚我看了，你们不做笔记，然后对于她的提问，毫无反应，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就凭这一点，我扣光你们的品德分，你们有什么可抱怨的。”初一冷冷的看着众人。

“您呢，作为班主任，扔下学生，三个月不到学校，您尊重过我们吗？”另一个学生也站起来，愤然说道。

“是，我开始就跟你们道歉了。并且你们年终学业分，我每人加五分。”初一抬眼看着那站起的男生，想不起来这位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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