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杜扬岚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个，“你……你！”
“动手吧。”萧正则眼睛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杜扬岚看看他，咬紧牙关，像是一时间被人点住了穴道，攥紧了手里的碎片，却是动弹不得……
“扬岚。”萧正则这边还闭着眼，口气轻轻松松，说道，“动手呀……”
杜扬岚眉心紧皱：“不要以为我不敢！”
“反正都是死……”萧正则甚至笑了笑，缓缓说道，“让我失去你，就等同于我死了，这样算起来，我死在你手上，还值了呢……所以，扬岚动手吧。”
“你！”杜扬岚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这个，“你……你！”
“动手吧。”萧正则这边，微微闭着眼睛，不要说面对死亡时候的恐惧了，他甚至表情露出一丝期待出来。
杜扬岚手里的碎片染了血，终究是没有往前。
“你下不了手？”萧正则睁开眼睛，缓缓说道。
杜扬岚赤红着一双眼睛，狠狠瞪着他！
“既然下不了手，就松开吧……”萧正则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握住了杜扬岚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松开。
杜扬岚的手死死握着碎片，两人一拉一扯之间……萧正则的脖颈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嘶……”萧正则轻轻抽气。
杜扬岚被红色的血痕一下子刺激到了神经，连忙松开了手。
不过因为送的太快了，自己的手也被划伤了。
“扬岚。”萧正则里面紧张起来，“你没事吧？”
说着，已经将杜扬岚的手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碎了的茶盏还是很锋利的，杜扬岚的手心划出来一道很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来人！”萧正则喊了一声，“那金疮药来！快！”
“是！”外面的丫鬟连忙去取药了。
萧正则将杜扬岚扶起来，他伸手要去抱杜扬岚，把人抱到床上……
现在杜扬岚又是发烧又是流血的，萧正则又着急又心疼，对待她就跟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似的。
但是当萧正则的手碰到杜扬岚双膝的时候，杜扬岚一把推开他。
“我杀不了你……”杜扬岚惨白着一样脸，看着萧正则，“那你杀了我吧。”
“你再说什么胡话！”萧正则道，“我怎么会杀了你！我就算自己死，也不会让你出事！”
“你把我囚禁在这里，倒不如直接给我一刀！”杜扬岚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顿。
“扬岚……你现在病了，又生气，所以脑子不清楚。”萧正则说，“你先躺下休息，我让大夫给你开药，等你好了……你就……”
“萧正则，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杜扬岚说，“你放不放我走？”
“扬岚，我说了，我……”萧正则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杜扬岚的那边出其不意，竟然将刚才的脆片抵住住了自己的脖颈。
“扬岚！”萧正则脸色大变，“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放我走，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杜扬岚说着，手里的碎片往前逼近，脖颈的鲜血涌出来，染红了萧正则的眉眼。
“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萧正则紧张地看着杜扬岚，缓缓说道，“你不要伤害你自己……”
“我们没说什么说的。”杜扬岚说，“你不放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萧正则没有回答，虽然他担心杜扬岚伤害自己，但是表情也没有放走杜扬岚的意思。
“扬岚，你……当真这么绝情？”萧正则一字一顿地问道。
“对！”杜扬岚说，“如果不自由，我宁愿死……”
“好……”萧正则微微点着头，说道，“在你这么做之前……你想放你爹吗？”
杜扬岚眉心一皱。
“还有颜嬷嬷，还有南辙，还有你的朋友们……”萧正则顿了顿，表情闪过一丝狰狞，继续说道，“还有季云轩……”
杜扬岚的表情微微僵住。
“扬岚，你现在若是死了，你想过他们会多难过吗？”萧正则说着，一点点靠近杜扬岚，“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南辙估计要哭死的吧？还有颜嬷嬷……她看着你长大的，还有顾封灵他们……最后……”
萧正则的神情闪过一丝阴郁，但是还是自虐似得，说道：“还有季云轩……要是他知道你死了，你绝对他会怎么样？”
杜扬岚被噎住了一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来告诉你……”萧正则说着，一点一点逼近杜扬岚。
“如果我是季云轩我会陪着你一起死。”
“你不要过来！”杜扬岚看着越来越近的萧正则，脸色的大变，往后退了一大步！
萧正则这边脚步微微停顿，但是并没有彻底停住，而是一点点的往前逼近杜扬岚，嘴上像是唱着恶魔童谣似得，继续说道：“扬岚，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杜扬岚往后退着，只能看着萧正则一点点逼近。
“我会杀了他们……让他们都去陪你，这样，你就不孤单寂寞了。”
“你敢！”杜扬岚厉声喊道。
“你如果死了，我在世上最后的牵绊跟执念都没有了，我有什么不敢的？”萧正则说，“等做完了这一切，我也去陪你！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萧正则！”杜扬岚已经退无可退了，“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扬岚，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萧正则已经来到了杜扬岚的面前，“我也跟你说过有，我从来都是一个疯子，只不过我遇见你，我愿意披上一层人皮……扬岚，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对我有多重要。”
杜扬岚看看这萧正则，浑身高烧已经烧得她脑袋不是很清楚，她的眼前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恶鬼，从地狱来的恶鬼。
“扬岚，听话……”萧正则说，“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他们也能好好的……”
说着，萧正则握住了杜扬岚手里的碎片：“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什么也不怕。”
杜扬岚的手指，一点点松开了。
就像是被精怪吸走了全身的精力，最后宛如一块破布一般，往下掉落。
萧正则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杜扬岚：“扬岚，听话，乖，先休息一下。”
杜扬岚的双眼已经没了任何的色彩，双目空洞，整个人活像是像是一具活死人。
萧正则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还贴心地为杜扬岚盖上了薄毯。
“不用怕，大夫一会就来了。”萧正则说着，还轻轻拍了拍杜扬岚，就像是在哄孩子睡觉。
杜扬岚的眼睛，一点点闭上了，倒不是因为真的困了，而是眼中一点点失去了光泽，高烧之下，她的身体也渐渐撑不住了。
“扬岚……不要怕，不要怕……”
不知道是昏死还是昏迷之前，杜扬岚听见了萧正则在自己床边这么说道。
她反而更怕了，像是被人投进了地狱之中，任凭她如何寻找，都没有找到回到人间的路，难道要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吗？
杜扬岚这边在梦境中挣扎，并不知道随后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怎么了？”那人走进来之后，扫了一眼杜扬岚，还有杜扬岚床边的萧正则，开口说，“丫鬟火急火燎的，说扬岚病了。”
这人不是旁人，真是姚燮。
姚燮走到了杜扬岚的床边，看看杜扬岚，说道：“发烧了？”
“是的！你快看看。”萧正则站起身来，“她应该是风寒了。”
“这个脖子……”姚燮说着，又看了看萧正则的脖颈，“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情趣吗？”
“没事。”萧正则道，“只是扬岚使性子罢了。”
姚燮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又道：“不管怎么样，以后，最好不要让杜扬岚受伤了。不然……我会心疼。”
你心疼？
萧正则轻轻皱了下眉，没多说什么，而是道：“我自然知道，你赶紧给她把脉开药。”
“不用担心。”姚燮在杜扬岚床边坐下，给她搭脉，说道：“就是普普通通的风寒，加上她最近思虑过重才会这样的，一会儿，我开了药，按时吃了就好了。”
“那就好！”萧正则说，“你赶紧开药吧。”
“没问题。”姚燮点点头，随后又扫了杜扬岚一眼，冲萧正则道，“趁着丫鬟抓药的功夫，我正好要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出去说吧。”姚燮说，“在扬岚面前说，不太好，虽然她人还是昏睡着。”
“好。”萧正则点点头，帮杜扬岚掖了掖薄毯，最后跟着姚燮出去了。
杜扬岚这边并不知道两人在外面说了什么，总之，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好多了，没有之前那种手脚酸软，头昏脑涨的感觉了。
“醒了？”身边传来了萧正则的声音。
杜扬岚知道，自己的噩梦还没醒。
她一言不发，就这么做起身来。
“来了吃药了。”萧正则手里端着药，将吹好的药汤递到杜扬岚的嘴边，说道，“我刚才还想，要是你醒不过来，我还要那么给你喂药呢……”
说着说着，萧正则竟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杜扬岚眉心紧皱。
脑中闪过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画面。
不过，她也不会自己烦恼自己，索性不想了，就这么坐着，像是没有听见萧正则的话似得。
“扬岚？”萧正则见她迟迟不吃药，轻轻叹口气，说道：“怎么了？”
杜扬岚依旧不搭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萧正则。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萧正则笑着说道，“可是，生气也不能那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听话，吃药……”
杜扬岚闭上眼，当萧正则不存在。
“扬岚，你不吃药，难受的是你……”萧正则说，“听话，吃药，好不好？不然药就凉了，大夫说了，药不能凉了吃的。”
萧正则估计长这么大都没哄过人，小时候在宫里，是宫人欺负他，后来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势力，反过来是那些趋炎附势的宫人哄着他，这么哄着人，倒是第一次，但是萧正则却十分熟悉。
面对杜扬岚，这个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他能有无限的温柔与缱绻。
杜扬岚这边对于这样的萧正则依旧是视而不见。
“扬岚……”萧正则叹口气，“你要怎么，才肯吃药。”
杜扬岚没理会他，直接又躺下了。
“扬岚？”
萧正则端着药碗，有些不知所措了。
杜扬岚骂他，恨他，甚至对他出手，他都能应付，可是唯独这种不理人。
“扬岚，你不要跟我置气了。”萧正则说，“你这样，病好不了，病好不了，你有怎么离开这里呢？”
听见离开两个字，杜扬岚顿了顿，但是那也仿佛是萧正则的错觉，杜扬岚这边又没有了声息。
“扬岚……你听话，吃药，吃了药，我……”萧正则想了想说，“我告诉一件你想知道的事情。”
杜扬岚已经没有反应，背对着萧正则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萧正则知道她清醒着呢。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跟姚燮合作的？还有瑞王府的事情，还有你爹的事情……”萧正则的话说道一半，一直不动一下的杜扬岚，转过身来。
“药给我。”杜扬岚伸出手。
“我喂你吧。”萧正则说道。
杜扬岚皱眉，直接从萧正则的手里接过了药碗，然后一饮而尽。
那药很苦，但是杜扬岚喝的时候，一点没有察觉，直到喝完之后，嗓子里涌出的苦涩，几乎呛得人干呕。
不过，杜扬岚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皱了皱眉，也就没当回事，而是对萧正则道：“说吧，你跟姚燮，你们都做了什么。”
萧正则没有回答。
杜扬岚：“你说，要告诉我……”
“扬岚，很苦吧？”萧正则忽然说。
杜扬岚眉心一皱：“啊？”
“我知道那个药很苦的，你怎么就这么喝下去了……”萧正则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块糕点，递给杜扬岚，说道，“不过这样也好，省的那苦味儿一直留在嘴里，赶紧吃一块儿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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