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二人说话,贞锦依先打破沉默:“我就这样把贞吉号卖了,你们可会怪我?”
陵锦佑先摇头道:“怎会?锦依,你卖了它,必有你的道理。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不卖给参政和都事,偏肯卖给督办家的大姑爷呢?”
经二姑姑“切”了一声,说道:“什么督办家的大姑爷,分明就是珞家大小姐想要,说不准,珞家的大夫人也是要分账的。”
之后正眼看着贞锦依:“只是为何偏卖给她们,你也说来我听听。”
贞锦依答道:“珞家的人比冒参政他们可聪明多了。参政他们是豪夺,珞家是巧取。督办衙门先征了我入局,就是想拘住我,让我没工夫打理贞吉号的事务,先拆去贞吉号的一条腿。我若还明白不过来,下一步他们就该把你们也召进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贞吉号客人那么多,咱们三个都不能全心做事,生意怎能不受障碍?说不定,还会再使出些别的法子让贞吉号不能顺当经营。
若是来定货的客人再有增多,又或是哪个客人对咱们做的东西有所不满,派人闹上门来,到时他们再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那咱们就连谈价钱的余地都没有了。
再者,没了贞吉号,还有个绣吉号呢。总不至于吃干抹净。只是以后绣吉号要低调些,轻易莫往大城里头走,少引那些达官贵人的注意。”
经二姑姑长叹一声:“咱们就是块肥肉,想不让人咬一口都不可得啊。”
站起身道:“锦依,你的脑子清楚,做生意也在行。买卖账目的事我都托给你了。只是你也不必为了维护我们,得罪了大人老爷们。分寸你自个儿把握就是。”
贞锦依冲她施了一礼道:“多谢经师姑信我。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吃亏,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陵锦佑也站起来,握住贞锦依的手道:“我活了这么大,辗转了几个地方,只有同你一道在贞吉号时,是这辈子最舒心畅意的日子。你说贞吉号不能留,我听你的。只是日后绣吉号要做什么,你定要来叫上我。我,我就是嫁了人,也不想待在屋里吃闲饭,你不管要做什么事,都不许抛下我!”
话语说得决然,眼中却不争气地泛出水光。
贞锦依摸摸她的脸,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我做什么事能少得了我的好师姐呢?你先放心嫁人。等我把贞吉号卖个好价钱,给你添一笔厚厚的嫁妆。”
珞家深恐夜长梦多,不待和贞锦依、庞柱儿、陵锦佑将盘让字号的契约商量妥当,先就派人去埠宁,将岑水生、陵家爹这两个文契上落了名字的人都接到景州城。
他们还在路上时,贞三更已忙着上诚先生家请了他来做贞家的大媒,去和绎家谈定亲的事。
诚先生因田老安人先同他说过,也知是埠宁的故人,没怎么推辞就应承下来。
刚好中媒又是书院的山长,要说什么话很是方便,而且诚先生本身的亲事也在办理当中,于各项仪程都很清楚。
知道贞三更如今是客中,不能在景州待得过久,两下紧锣密鼓地办起来。当着三个媒人定了允亲议婚。
男家由绎大少爷扶着他父亲——绎家长房的大伯,代家长上门送了定礼,并办了问名纳吉之礼,将贞锦依的生辰八字封好,预备送回埠宁老宅的家庙与绎之谦合八字。
又讲定求聘告期等礼仪回到埠宁去办,亲迎之礼也在埠宁老宅,贞锦依由渠安县郊的舅舅家出门。三日回门后再与绎之谦一同上景州定居。绎家已经预备好了一个小院,供绎之谦成亲后居住。
因绎家、书院和布政使家的人不断在昌隆号出入,冒参政夫妇一时不敢妄动。
没几日,珞大人家办了私宴,请来布政司诸人,引见外藩使节和会首,并请了巡抚衙门、知府衙门里一些有头脸的人。后花园里,祝大夫人又向布政使夫人等引见外藩的女眷。席间寻机与参政夫人说了好些私房话。
宴席之后,参政夫人就叫来都事太太,让她莫要再纠缠贞吉号。
都事太太做了许多准备,连预计要做衣裳的女眷都请下了,忽然说开不了铺子,便抹不过脸去,忿然道:“珞家虽是锦官院的,论起品级来,比您家大人还差着些呢,怕他何来?”
参政夫人皱着眉头告诉她:
原来的布政使几个月前被召去京城,才刚听说已因侵吞公款之罪被下到了诏狱。
冒参政是他提拔起来的,这就够闹心了。
偏偏新来署理布政司的石大人是户部尚书安正德考举人时的同年,辗转算来,崇庆布政司的参议绎焕宗还可称他一声“师叔”。
这位石大人初入仕还在当县令时,就因不畏权贵、刚正不阿,得了个“强项令”的称呼。后来在大理寺任职,办起案来更加铁面无私,人送外号“石敢当”。
这回被派到江安来,才一到任,就将江安布政使司历年来的账册文牍全都调出来,和随他来就任的公子、师爷们细细阅看。虽说看到现在还没说过什么话,但越是这样,越让人心悸难安。
所以一听祝大夫人透信儿说前布政使下狱,参政夫妇就如百爪挠心,却又不知该如何使力。
因而参政夫人赶紧告诫都事太太,当此时,大伙儿都安静些最好。
都事品级本低,又是粗鲁武官,哪里懂得朝廷里文官们那些弯弯绕,都事太太就更加不懂了,碍着参政夫人的面子,只得勉强答应。
回去跟牛都事说了,两口子气乎乎想了一回,转头派人把安兴祥的缣老板带去了都司衙门。
缣老板哪里经过这样的阵仗,连赔礼带送钱,不知犯了什么事。
牛都事没镇唬几句,他就答应将安兴祥盘给都事家老仆的绸庄,作价五百两白银。连制衣坊里的伙计绣工一并留给新东家。
没两日,就签完文契收钱走人。缣老板原想带着秋香一起走,但绸庄老板听说她是贞锦依的师姐,便说安兴祥的的人都说,铺子里的针线向来由秋二娘打理,带她走岂不是拆台?
缣老板不敢相争,不顾秋香哭求,将她留在坊中,自己只身回老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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