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庄师爷见她们出来,将名帖和荐书交给仆妇,仆妇再递还给贞锦衣。
出来时,贞绣珠正与同行的两个姐妹聊着天。
听说已收取了纸条,绣珍她们都笑着恭喜。
贞绣珠同贞三更说,先带妹子回家等消息。接着将他们带到停在街边的一辆骡车旁,说道:“天已不早,走回去要是半道上天黑了就不好了,这车原是往邻乡送东西的,我拜托了车主捎带你们回家。”
贞三更抬头看看日头已偏西,虽嘴里抱怨“何苦麻烦别人”,仍依言上了车。
贞锦衣猜测这车很有可能是大姐花了钱雇的,但也不说破,乖乖与大姐道别登车。
秋生则赶着骡车拉了贞绣珠等三人前往郡府,两辆骡车相背驰开。
只过了两日,乡长就派人告诉贞三更,赶紧帮三丫收拾东西预备上郡府城,县衙会派车来接。
听说是当真是分到了绣坊,贞三更夫妇不免高兴地议论一番,庆幸当初还好没和申家“结亲”。
次日一早,县衙派来的马车就到了贞阳乡,乡长亲自接着,带进自家院子,又派儿子端午去把贞家父女叫过来。
来办差的是一个仆妇,先给了乡长一封书信,说是计县丞写的。
之后从一个木盒子里翻出写好的两份文契,说是坊中收徒的契纸,让乡长签押盖印。却对贞三更道:“贞家爹横竖要上郡府去的,到那边与坊主娘子当面讲说明白了再画押不迟。”
贞锦衣伸长了脖子看那契纸,见末尾处“立契人貞厽更”的下面紧接着写了“學攵徒貞錦依”,‘學攵’字却还有个反文旁。
贞锦依,这应该就是坊中为她确定的“学名”了,与她的本名竟只差了半个字,可见她穿越到这个身体冥冥中是有些缘分的。
待乡长盖完印,仆妇就将两份契纸都收了起来,又要了乡里的荐书,一同放回木盒里,然后请父女二人快上车,以免中午赶不到县城。
贞三更记得上次大女儿去织坊时,并没有让父母陪同,是和别乡的女孩们一块儿,直接被一辆骡车拉去郡府城的,因而有些诧异:“怎么我也要一同去?还要先到县城?”
仆妇笑道:“县丞大人这么吩咐的,你只管同我去,有什么不明白的,见了县里的大人老爷们,你自个儿问去。”
乡长也在一旁催促。
贞三更只得对乡长说了一句:“叔,你一会儿叫人告诉她娘一声。”
随即拉着贞锦衣——这之后应该叫作贞锦依了——登上马车钻进了车篷。
车夫赶起车来径直往县城去。
这马车可比货郎的骡车快得多了,贞锦依心里估算了一下,大约只用了上次一半的时间就进了城。
马车停到县衙的侧门,仆妇先下车,引着贞三更父女从侧门进了衙门,将他们交给另一个仆从。那仆从再将二人穿过一条巷道,带到一间小厅里。
厅里只有桌椅,看上去是个待客用的地方。
里面庄师爷在一张椅子上坐着,旁边还立着个仆从。
贞三更从未进过县衙,心里惶惑不已,见了庄师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贞锦衣拉拉他衣角,示意他行礼问好,他也没反应过来。
贞锦衣不便越过他去,只得低头缩手站到他身后。
庄师爷倒是不以为意,随和地一笑,指着自己旁边的椅子道:“贞家阿叔,过来这里坐,不必客气。”
贞三更期期艾艾过去坐下。
贞锦衣这才跟过去,低头冲着庄师爷行了一礼。
庄师爷点头赞道:“贞家阿叔,你家这闺女着实不错,能干又懂事。”
见仆从端过茶点来放在旁边桌子上,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请喝茶。”
贞三更哈了两次腰,端起茶碗,也不敢喝,轻声问道:“老……老爷,我们几时去郡府城呢?”
庄师爷笑了起来:“我哪里是什么老爷,不过是个师爷罢了!老弟你若不嫌弃,称我一声庄老兄也使得。”
贞三更忙道:“哪敢哪敢,您老是县衙的人,我们怎能没规矩!”
庄师爷见他十分拘谨,又宽解道:“老弟你是本县的人,在本县的衙里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贞三更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庄师爷身子向他倾了倾,做出关切的样子:“贞老弟容我说一句,你既有绎大人的名帖,当初就该拿了径直到县衙里来,又何必还考什么试?我们县丞大人最是待人和善周到的,自会帮你办得妥帖。”
贞三更放下茶碗,又两手乱摆:“哪能哪能呢……”
庄师爷又呵呵笑道:“倒也是,以你家姑娘的本事,就是考校也是不怕的。”
听到此,贞锦衣已明白过来,这都是绎大人一张名帖惹出来的。怪不得县里弄得这么“特殊化”,专门派马车来只接他们两个人。
这位师爷只怕是受命要打听清楚贞家与绎大人到底有何关系,有没有利用价值。
然而这名帖的来历其实有些出奇,真实的原因并不方便对县衙里的人讲。
还好,贞三更虽然在家里是个喉咙大的,但如今见了“官”,却是头脑发蒙,舌头打结。
庄师爷越是拐弯抹角地打听,他越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往往答非所问。
庄师爷问不出什么名堂,却也不着恼,只请他喝茶吃点心,又吩咐仆从抓些点心塞到贞锦依手里。
看看天已不早,便推说有事要做,关照贞三更:“先在这里用个午饭,县丞大人吩咐的,派车送你们到郡府,你在那边等契书签押了就带回来,也省得日后再跑一趟。再者也可见见你大女儿。”
贞三更千恩万谢,庄师爷便告辞出去,仍让他父女二人在厅内坐着。
不一时,仆从送上饭菜来,有鱼有肉,十分丰盛。
贞三更喜得双眼发光,一通大吃大嚼。贞锦依暗暗用脚在桌下踢他,他也浑然不觉。
贞锦依无奈,只得自己尽量做得斯文些。
待他们吃罢,仆从送他们出去,仍坐上来时的那辆马车,那接人的仆妇已在车上等着了。
贞三更与陌生妇人坐在一处十分不惯,想到往郡府的路程还长,觉得很有点尴尬,便挪到车头去和车夫坐在一处。
贞锦依却引着那仆妇说话,得知她不是县衙的人,而是郡府织坊派出来的,忙趁机打听坊里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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