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潇如尘不敢说。

她怕孟老爷听到秀夫人又难产的消息，会直接气死过去。

青夫人看了孟老爷一眼，随后问潇如尘：“而且什么？快说来听听。”

孟老爷虽没有开口询问，可却比青夫人还要紧张百倍。

潇如尘叹了口气，低着头无奈的说道：“孩子才七个多月本就属于严重早产，秀夫人因破水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若是不救秀夫人，只怕…秀夫人这个坎过不去了。”

“什么！”青夫人身体晃了晃往后退了一步。

真的，没人能躲过孟家的这个诅咒吗？

她本以为，秀夫人会是所有姐妹中，最幸运的那个，因为有小五姑娘在。

没想到，再厉害的神医也没用，救不活被施了诅咒的孩子？

潇如尘没时间也没心情去关注他们两个的表情变化或者说话的变化。

她得为秀夫人争取一丝生的机会。

“孟老爷，清您尽快做决定。”她提醒孟老爷。

孟老爷一直咬着牙，突然开口：“孩子呢？孩子能活吗？”

青夫人同问的看向潇如尘。

眉头皱了起来，潇如尘觉得悲哀，秀夫人都快没命了，孟老爷却更关心孩子的死活。

秀夫人之于孟家，之于孟老爷，到底算什么？

只不过众多妻妾中的一个？只不过一个生育的机器？只不过为孟府传宗接代的一个工具？

那么秀夫人自己呢？

对于秀夫人自己来说，她算什么？

潇如尘很无法理解的看着孟老爷，还有青夫人。

“孩子…目前还不能确定一定能存活。”

孟老爷低头犹豫了一下，随后下定决心抬起头看着潇如尘。

“救孩子，一定要救孩子！”

不能确定一定能存活，意思就是还活着！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保孩子。

孟家的香火，不能断在这里！

青夫人幽怨的瞅了孟老爷一眼，低下了头。

她能够理解老爷舍弃秀夫人保孩子的决定。

因为本身她们这么多姐妹，就是来为孟家开枝散叶的。

那么多人都无法逃脱祖上的诅咒，秀夫人这次若是再保不住孩子，孟家估计真的断后了。

老爷…不年轻了！

而潇如尘却很难理解，这个时代的女人，总归是吃亏些的。

与秀夫人相处的这段时间能看得出来，秀夫人还是挺温柔善良的。

然而这份温柔善良在孟老爷眼里却不值一提，他在乎的只是秀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秀夫人的悲哀在这个时代的世人眼中，并不算什么。

因为所有的女人，都如她一般。

潇如尘默然转身回房，在床边蹲下。

“秀夫人？秀夫人？”

叫了两声秀夫人没反应之后，潇如尘从空间拿了针给她打下去。

没过多久，秀夫人慢慢醒了过来，脸色苍白的看着潇如尘。

“生了吗？”

她虚弱无力的问道，已经有点不省人事了。

潇如尘沉重的说道：“秀夫人，自己跟孩子，总归要你自己做决定才公平。”

这话说得无比沉重，她脸色凝重。

秀夫人则愣住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真的…只能二选一吗？

她的心在滴血，虚弱无力的抬手摸了摸肚子。

她的孩子，已经没过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若没了，她活着也变得没有意思了。

“孩子，救我的孩子！”

没错，她救不活没关系，可以到地下去陪她另外一个孩子。

若是这个孩子也没保住的话，老爷…肯定会很失望的吧！

所以她无所谓了，死就死吧。

潇如尘皱着眉头问：“你确定吗？”

秀夫人侧过头去，艰难的从喉咙“嗯”了一声。

潇如尘低下头，随后抬起头来看着两位稳婆。

稳婆已经不行了，满头大汗，急得那是团团转。

谁知道她们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们守在幕帘外，不许任何人进来。”潇如尘吩咐那几个稳婆。

稳婆本就害怕惹事，潇如尘还叫她们到外面去等着，她们心里更加没底。

“出了事怎么办！”其中一个稳婆问。

“对啊，出事了孟老爷追究起来，谁负责？”

另外一个稳婆也问。

潇如尘咬了咬牙，冷冷说道：“出了事，我负责。”

几个稳婆对视一眼，既然有人要揽责任，那她们还不赶紧逃么！

于是，齐齐出了内室，拉上幕帘。

潇如尘坐在床边，问道：“你决定了吗？生下这个孩子，没了自己，这个孩子为谁而生？”

秀夫人默默流泪，无声的说：“孩子到底无辜，谁养大无所谓，只要他能平安。”

“可是，若救孩子，我也不能确定他一定就能平安无事。”

潇如尘无情的出声提醒，若是孩子不一定能活，秀夫人还会坚持保孩子吗？

秀夫人沉默着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勾起嘴角笑了。

苍白的脸犹如盛开的梨花，美丽而清冷。

“若孩子也没能保住，那么我们母子几个…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眼泪无声的滑落，似乎对这个世界再无期盼。

潇如尘从空间里拿出了手术工具。

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她尽人事，也只能听天命了。

有时候人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她医术再精湛，也救不完这个世间所有的人。

打了麻药之后，秀夫人睡了过去，她开始了紧张的剖腹产手术。

这个过程中，她尽量的希望能够保住秀夫人。

可是事实证明，并不是每次都能顺心如意。

到最后，她没能保住秀夫人，不过好在，孩子活着。

虽然弱小得像只小猫一样，可到底是活了下来。

她帮秀夫人的伤口都缝合就起来，让她死得有尊严。

然后抱着孩子走出幕帘。

幕帘外的几个稳婆没听见婴儿的哭声，却见潇如尘抱着个孩子出来。

“生了吗？”其中一个问道。

“男孩还是女孩？”另一个也问。

潇如尘低头看了孩子一眼，大步走出房间。

院子里，孟老爷早就等得耐心全无，且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还以为上天又不放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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