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好了，咱们也别废话了，先去办差要紧……”
绛英提了提手里的花篮，光照之下，有的花朵都开始蔫了。
茜罗掏出一块轻薄的手帕，搭在篮子上：
“走吧……”
两人并肩往姜循的院子走。
等她们到的时候，姜循正在厨房和面。
“不是说好明天吗？小姐怎么现在就开始和面了？”
丫鬟小环站在一旁，想动手帮忙却忍住了，她先前就被姜循警告过了。
姜循换了身短褐，袖子全都挽了起来，连头发也用粗布包着：
“虽然说是明天，但和面也太麻烦了些，我今日做完，明日也轻松一些……”
“也是……”
小环见姜循额头上全是细汗，掏出手帕给她擦汗，抱怨道。
“大少奶奶也是的，来请小姐帮忙，她不过碰了碰嘴唇，小姐却要在这里汗流浃背，真是好算计！”
“你不要乱嚼舌头！”
姜循揉面的手一顿，抬起头露出了那张沾着面粉的脸。
“我最多费些体力，嫂子明日出去谈生意，那是要费心神的，一个费体力，一个费心神，哪个都不轻松！”
她看着小环，脸上是难得一见的郑重。
小环连忙跪下来认错：
“是奴婢不对，不该嚼舌头！”
姜循用衣袖蹭了蹭汗，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
“起来吧……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小姐……”
小环看着姜循，眼里有了泪光。
“不过心疼归心疼，何必迁怒到嫂子身上？”
姜循说着说着眨了眨眼。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帮我擦擦头上的汗，都流到我眼睛里去了……”
小环连忙站起来，给姜循擦汗。
这头，绛英和茜罗被告知姜循在厨房。
“什么？厨房？”
绛英是经常下厨房的人，知道下厨的幸苦，她不觉得姜家小姐能吃得了这种苦。
茜罗听了，若有所思……现在就开始动手，这姜家小姐真积极啊！
“是啊，小姐去厨房有一会儿功夫了，一时半刻是出不来的……”
招待她们的是最近才升为二等丫鬟的小媛，之所以由她出面招待，也是因为她认出了茜罗，陈容第一次来姜循的院子，带的人就是茜罗。
“姐姐们是在这儿等，还是……”
小媛看着她俩，笑容殷勤。
茜罗瞧她的做派，便知她从一个低等丫鬟走到如今，不是没有缘故的。
这过目不忘的记性，茜罗被她认出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毕竟之前去姜老夫人和姜夫人那里，都未被认出来……
偏偏到了这里，被认出来了，茜罗除了惊讶，也感到非常舒服，要知道，能让人舒服，就已经是种了不得的本事了！
她一回神，就瞧见绛英冲她使眼色……这家伙不会是……
“去厨房看看吧！反正我们也没其他事儿了……”
绛英对着小媛笑道。
果然……茜罗心中叹了口气……
绛英毕竟是常下厨房的人，这回得知姜家小姐在厨房，能不好奇吗？
“那成吧！姐姐们跟我来……”
小媛和旁边的丫鬟说了几句话，就主动上前为她们带路。
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厨房门口，小媛上去敲了敲门：
“小姐，大少奶奶身边的人求见，小姐可要一见？”
“嫂子？”
厨房里和面的姜循听见了，洗了洗手就要去开门，却被小环拉住了。
“怎么了？”
小环掏出了帕子，轻声说道：
“小姐脸上的粉还没擦干净呢！出去被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姜循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站在原地，闭上眼睛，任她擦拭。
“好了，我去开门吧！”
小环收起手帕，走过去打开了门。
“小媛，这是……”
姜循跟在她后头出来了。
茜罗行了个礼：
“奴婢茜罗见过小姐……”
“奴婢绛英见过小姐……”
绛英第一次瞧见姜循，多看了两眼，行礼慢了一拍。
“请起……”
姜循认出了茜罗。
“不知嫂子派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大少奶奶让奴婢来给小姐送花，请小姐挑选……”
绛英将花篮双手递上。
“花？我瞧瞧……”
姜循见到一篮子花，一脸兴致勃勃。
“棣棠、牡丹、木香、酴醿、蔷薇……还有芍药，这个季节的芍药倒是少见……”
她从中挑出一支浅紫色的芍药握在手里。
“小姐您看，这白支牡丹可是金星雪浪？”
小环突然叫出了声。
“金星雪浪？”
姜循闻言凑近了那支牡丹。
“冠状，质薄，外瓣两轮形状，内瓣狭长而褶叠，没错，确实是金星雪浪！”
绛英和茜罗在一旁都愣住了。
“这位姐姐眼睛可真毒！”
绛英笑着称赞，这篮子花她提在手中这么久，愣是没发现藏在其中的这朵金星雪浪！
“这算什么，三丈开外，小环也能瞧得一清二楚！”
姜循自得地夸道。
小环听了，有些害羞：
“小姐可不要胡说……”
“我哪里是胡说了！明明就是真的！”
姜循较真起来。
“三丈开外，那这位姐姐是真的厉害！”
侯爷和少爷们射箭，最多能看清两丈远，这人居然能看清三丈？
茜罗感到由衷的佩服！
姜循挑出那朵金星雪浪，又接着挑了几支白色的酴醿和紫色的蔷薇，握成一束：
“好了！”
“这就挑好了，小姐不再多挑些？”
绛英见花篮里还剩下一半的花，笑着问道。
“不了！这些足够了！”
姜循将花束递给了小媛。
“你去找个瓶子来，将这些装进去……”
被点名的小媛先是一愣，然后一喜：
“这……用什么瓶子装好呢？小姐可有打算？”
“没有，你随便挑吧！书房里有很多……”
“好吧……”
小媛拿着花，低头嗅了嗅，馥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那你们……”
安排好了小媛，姜循看向了绛英和茜罗。
绛英上前说道：
“奴婢听说小姐在厨房，心生好奇，冒昧前来，不会打扰到小姐了吧？”
“不会！”
姜循答得直接。
“不瞒小姐，奴婢最擅长的就是厨艺，没准可以帮上小姐的忙！”
绛英见姜循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只好说得更直白了。
姜循这次看她，带上了打量：
“你？”
“是啊，她可是大少奶奶院儿里厨艺最好的丫鬟！”
茜罗也难得为绛英说了句话。
“嫂子院儿里的？”
姜循像是有些动摇，却在下一刻摇了摇头。
“不了，就算手艺再好，也是帮不上忙的！”
和面这道工序，最好是一个人完成，因为每个人的力道是完全不同的，前期力道不均，后面是会出问题的，这也是姜循之前拒绝让小环帮忙的原因！
“好吧……”
绛英满脸沮丧，行礼道。
“那奴婢就告辞了！”
不能进厨房，她也没必要留下来了。
“奴婢也告辞了……”
茜罗行了一礼。
“嗯，你们回去吧！”
姜循点了点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和你们少奶奶说一声，她送的花我非常喜欢……”
“是。”
绛英和茜罗最后是被小媛送出院子的，一个沮丧，一个淡然。
“好了，还剩这么多花，这些都是我们的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茜罗见她浑身快要溢出来的沮丧，难得安慰了一句。
毕竟，沮丧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她一点儿也不想染上！
绛英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是啊，这些都是我们的了！”
她看着花篮里的花，露出了近乎天真的笑容。
真是个傻子！
茜罗瞧见，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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