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要不我连你一起揍！”

“你冷静些，打伤了人是要负责任的！”何更生大声喝道。

“谁也别拦我，我要弄死他！”齐磊的眼睛更红了，双手铁钳一样抓住何更生的，大吼一声掰开缠在腰间的手臂，再顺势一推，何厂长脚下一个趔趄，蹬蹬蹬后退几步，一下子坐到地上。

“磊哥！你冷静些！”苗俏俏看着齐磊已经失控，飞身上前一把拦在齐磊前面，“打死了他还得坐牢，为了这么个人渣，毁了咱们自己，值得吗？”

“躲开，我今儿非得弄死他！”齐磊眼里的血色慢慢消退，他低下头看清楚了拦在自己面前的是苗俏俏，这才放软了声音说道：“俏俏，他碰到你哪儿了，告诉我，我废了他！”

“哪儿也没碰到！磊哥！“苗俏俏急忙解释道：“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我就把烤山芋糊他一脸了。你傻不傻啊，话都没听全就动手，万一打伤了人，咱们还不得负责？哪儿有用金玉碰石头的？”

“磊子，你看清楚喽，你媳妇穿得跟个球似的，那马有财还能把她怎么地呀？”老李师傅指着苗俏俏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说道。

“就是啊磊子哥，嫂子穿成那样，谁还能隔着这么厚的衣服欺负她？”杨子走到齐磊身后，一把抱住了齐磊的腰。

“你也是的，生那么大的气干嘛？”苗俏俏踮起脚尖，伸手胡撸胡撸齐磊的额头，指尖的冰凉让齐磊的理智迅速回笼。“放心吧磊哥，那老混蛋还没动手呢，就被我给啪飞了，我可是一点没吃亏，他也就是转悠了一下花花肠子而已。”

“用想的也不行！”齐磊低吼一声，看向不远处的马有财，脸色阴沉。

“齐磊，你给老子等着，我要去派出所告你，告你！”马有财试了试胳膊腿儿，倒是都能动，看到齐磊那蕴含着风暴的眼睛，不由得一阵肝颤，虚张声势地尖叫。

“好啊，那咱们一道去派出所，我还告你耍流氓呢！”苗俏俏叉腰叫着，“我倒要看看是你猥亵未遂罪过大，还是我家齐磊罪过大！别跟我说你又断胳膊又断腿儿了，大伙儿可都看着呢，你现在蹦跶得欢着呢！”

“你，你，你空口白牙，你诬蔑，我没有怎么着你，反而是你打了我呢！哎呦，哎哟，疼死我了！”马有财听了苗俏俏的话，立刻捂住肚子哎呦哎呦地呼痛。

“我就是打了你了怎么着吧？谁让你跑我手边找抽呢？话说回来了，整个车间这么多的人，我谁都没打怎么专打你呢？你没动坏心眼子，我抽你干嘛？跟你动手，我还嫌脏了我的手呐！”

“都给我闭嘴！”苗俏俏正跳着脚的骂马有财，这边被齐磊推倒在地的何更生也缓过劲儿来，晃悠悠地站起身，对着苗俏俏一声大吼。

“你们，居然敢在厂内打人，你们违反了工厂的纪律，必须接受处分！”何更生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一边飞快地思考着如何处理这两个小工人。

“小何小何，别跟他们小年青一般见识。”老李师傅连忙上前劝道：“谁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年轻人容易冲动，你一个当领导的就……”

“李师傅谢谢您，我们也不用领导操心了，我们啊，还就真的不干了！”齐磊把苗俏俏护在身后，指着犹自在一边喊疼的马有财说道：“厂子里有这样的人在，我们是干不下去的，打今儿起我和我媳妇，辞——职——了！”

说完，齐磊转过身，紧紧搂着苗俏俏的肩膀，仰头说道：“媳妇儿，咱们走！”

“磊子哥，帅！”杨子一挑大拇哥，大声喝彩道。

“哎哎，你们给我站住，你们把厂子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有点组织纪律性吗？”何厂长不干了，拦在小夫妻的面前，心想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他这个厂长也没脸了。

“厂长，那您倒是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呢？”苗俏俏脆生生地问道：“我们今天若是忍了马有财的气留在厂子里，万一这老流氓打击报复我们该如何？可若是我现在报警，举报马有财对我耍流氓，您这个厂长的脸面还要不要？厂长，您倒是给我们指条活路呗？”

“就是就是，马主任给小苗安排的活儿已经是整个车间最累的，现在又把他给得罪了，以后还不定怎么整治人家呢！话说给工人穿小鞋儿这事儿，马主任可是没少干嘿！”杨子在一旁煽风点火。

“可不，要不怎么非得逼着人家回来上班？咱们车间有那么忙吗？工资都好几个月没给了，还让大家伙儿没命地干活，你们比资本家还狠啊！”说到工资，车间里的工人全部怨声载道，同声质问着厂领导。

“对哈，厂子还欠咱们三个月工资呢！”苗俏俏拉着齐磊，抬腿跳上一台机器，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来，耷拉着两条腿儿说道：“磊哥，咱不走，不给咱工资就不走了！”

“嗯。”齐磊又恢复成了那沉默寡言的样子，只默默地守在妻子身边。

“嘿，看我这脑子，都是让你们给闹的！”何厂长忽然想起了自己下车间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通知大家去财务科领工资？

“咋滴啊厂长，您是不是被小齐给摔傻了？发不发工资你倒是给个准话啊！”工人里有上了年纪的女工，笑嘻嘻地打趣着。

“告诉大伙儿一个好消息，局领导考虑到马上就要春节了，下达指示一定要让职工们过个好年。这不，一机局特意拨了款项，给大家补齐这几个月的工资。”何厂长举着双臂，做振臂高呼状，果然引来一片欢呼。

“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哎哟妈呀，再不发工资我们家就断炊了！”

“看看看看，还是老实干活吧，咱们国营厂子怎么也是有保障的。”

跟着大伙儿领完了补发的工资，齐磊和苗俏俏态度强硬地坚持离开机床厂，最后两人一起办了停薪留职。

一套手续走下来，一个上午也过去了，小两口兜里揣着几百块钱，果真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工作了好几年的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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