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

“为什么还要统一熄灯？”

卓航不明白田小夏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认真地回答，“统一管理，保证战士们的休息，让他们能以饱满的精神装状态面对第二天的训练。”

田小夏耸肩，”那不就是了，你们都作出规定了，十一点半以后就是睡觉时间，你这工作到十二点以后合适？你这不符合规定啊同志。“

卓航一时哑口无言，想说主官宿舍还有办公室不在同意熄灯的行列，可是说出来不是就真的像田小夏所说的那样，不符合规定了嘛。

田小夏怎么可能给卓航反驳的机会，继续说：“作为领导，你要作出表率作用，该熄灯就熄灯，该休息就休息，办公室就你一个人在加班？”

卓航摇头，“没有啊，几乎都在。”

“有那么多工作？”

卓航想了想，“应该没有啊，年底的评奖评优调职调衔都处理完了，最近也没有新的任务，就春节期间组织活动，这也用不上机关加班啊。”

“平时也这样加班？”

这个卓航就说不好了，只能说：“我看到的时候还挺多人在加班的。”

田小夏呵了一声，“既然不忙，为什么你看到的时候还有那么多人在加班？他们加的不是班，他们加的是被你看到。”

“什么意思？”

“其实单位现阶段有些什么工作你应该多少是心里有数的。”田小夏说。

卓航点头。

“那为什么你加班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加班，你想想这个正常嘛？就算忙，也不至于所有科室都忙吧。”

卓航点头，“也倒是。”

“所以你看到的所有人加班只有两个原因，一，关爱同事，别的科室不能休息，就是能修洗的科室也不休息。二，你不下班，没人敢下班。”

卓航第一次听说没人敢下班，不可置信地说：“不至于吧，工作做完了，该下班就下班啊。”

卓航不理解也正常，他一直都是各方面能力过硬的，在单位一直都是领导心头好的存在，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单位里资质平平能力平平的人毕竟还是大多数，而这其中的大多数他们做的事情并不是不可被替代的，而他们想要保住现在的职位和地位，能做的除了把自己手里的事兢兢业业地做好，最重要的就是让领导看到他记得他。

不是没有人想过拍卓航马屁这一条路子，只是卓航这个人，就算听说了对方的话外音，他也会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并不接茬，而且本身条件好能力强，溜须拍马根本行不通。

这种摸鱼式的加班卓航没有体验过，田小夏却是深有感触的。

她自己还是实习生的时候，哪怕自己手里的事已经做完了，可是带她的师傅不走，她是不敢走也不敢走的。

当她变成了带人的师傅的时候，她是个除了工作没有其他事的人，加班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于是她团队里的年轻人，也变成了忙完手里的事也不敢走的那拨人，哪怕她再三强调工作做完就可以离开了，下面的人如果不是推不掉的事都会等她离开事务所之后再离开。

摸鱼式陪领导加班，一直都存在，只是在等级观念较强的体制中，没人觉得不合理罢了。

“万一你加班看到某人不在，觉得他不敬业怎么办？”田小夏反问。

卓航一脸你在搞笑的样子说：“怎么可能，只要工作不出纰漏，我管他是十分钟做出来还是十个小时做出来的。”

田小夏觉得卓航真是一股清流，可惜，别人都把他当泥石流。

“可是你下面的人不知道你这样想的呀，你不走，他们也不敢走，你这不是讨人嫌嘛。”

卓航还是不太相信田小夏的说法，“是这样吗？”

“要不然你找个机会试试？”

卓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愿不是这样的，要不然这个单位的风气也太不好了。

田小夏看时间真的不早了，整了这半天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赶紧说回正题，“你整天工作那么长时间累不累？”

卓航正在换鞋，闻言抬头看田小夏一眼，又低下头，点点头，正感动于田小夏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突然有了倾诉的想法，“事情太多了，就很烦啊，我一周最多能有三四次完整的训练。”

“三次四还不够？”对于田小夏这种生命在于静止，一周一次运动都嫌多的人来说，她无法理解卓航不能每天训练的怨念。

卓航摇头，“不行啊，我都感觉我身体素质大不如前，还是要保证一周六次的。”

“啥？一天一次？不休息休息？”

“休息呀，一周休整一天啊。”

田小夏突然很想和卓航聊一聊运动过度也没啥好处，话都到嘴边了，又想起来，自己怎么又跑题了。

“我觉得吧你没时间运动虽然一方面是事情太多了，但是最主要的是你工作方式的问题。”

卓航一直觉得自己工作能力还可以，那么多年下来，也没人说他工作方式有问题，当然啦，他不是听不见去不同声音的人，相反，他是很乐意听到不一样的声音的。

田小夏用余光瞟了一下卓航的脸色，但是卓航不太能接受自己这么直接了当指出他的问题，发现卓航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之后才继续说：“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忙啊，又要写你们单位的训练计划，还要写学校里的训练计划，每周还要回单位，我当时没问，以为就是主官要写训练计划的，可是怎么现在你还要写作战计划。”

卓航皱着眉，“就是该我写啊，我不写谁写？”

田小夏这下算是明白过来了，卓航这都大半年了，还没把身份转换过来。

“之前你是中队长，是你写。现在你是团长了，怎么还是你写？你之前的大队长写吗？你现在的连长写吗？”

田小夏问题一出，卓航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

田小夏没留意卓航的脸色变化，还在给他下猛药，“同志，你升官了，你现在该做的事和原来要做的事又不一样了，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半年没有出过任务，年后可能要出任务了吗，你不带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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