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卓航把田小夏她们送到车站的时候，陶金玲带周晓霞正在去领事馆的路上。

倒不是卓航不想把三个人直接送到隔壁市，是田小夏不要的。

卓航不能离开驻地，送她们本来就违规，要能当天赶回去问题也不大。这就意味着，卓航送完她们就得立马返城。

田小夏觉得这样太折腾了，坐客车也一样的，反正王小红同学回去车站接她们。

卓航也计划了放假这几天要做的事，不要他送正好也时间宽裕点。

田小夏她们坐上了去隔壁是的班车，陶金玲和周晓霞正在领事馆外面排队。

排在陶金玲和周晓霞前面是一个比陶金玲年长几岁的中年妇女，前面队伍还长，没一会就和陶金玲闲聊了起来。

“你是带孩子来面签的？”中年妇女问。

陶金玲不冷不热地说：“我们先来咨询咨询。”

中年妇女一点没被陶金玲的不热情击退，依然兴致勃勃地打听着：“你是不是要送孩子出国上大学？”

陶金玲点头。

“多大了，看着不小了，得赶紧了，听说政策要变了，以后只会更难了。”

这政策三个月一小变，一年一大变，说政策要变还真是有可能。

中年妇女还在举例佐证“越来越难”的可信度，“我女儿当年去的时候办签证多简单，有钱有成绩就能去，去年年底我妹妹孩子办签证，被拒签了两次才成功的，往后啊，只怕两次能成功都不错了。”

陶金玲来了点兴趣，“你女儿就是出去上大学的？”

中年妇女点头，“可不是，高中毕业就去了，好几年了，读的计算机，她说了，读完了都可以不回来了，外面工作好找得很。”

“高中毕业就去了，那岂不是自费去的。”

“是的呀，一年要多少钞票你是不知道的啦，我一栋楼租出去都快供不上了啊，再供不上我只能卖楼了呀，卖掉了等着她接我们过去。”

“很贵吗？”

“当然贵的呀，你想想啊，那是用美金的地方呀，人民币根本经不住搞。”

陶金玲沉思了，人家还有一栋楼的租金，自己只有一个月的死工资，人家一栋楼都舍得卖了，自己一小套单位分的房好像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中年妇女还在絮絮叨叨，“这次过去看她呀，她就让我从国内换点钞票带过去啊，那边汇率也低。、”

陶金玲应着，中年妇女喋喋不休地说着，很快就到她们了，一个去了面签室，一个去了咨询处。

带周晓霞咨询了留学需要的东西，走出领事馆，陶金玲叮嘱周晓霞，“刚刚你也听说了，出国要趁早，你已经不小了，回去好好学英语吧，等你分数打到了人家的要求，我就找人帮你申请学校。”

要别的周晓霞可能没办法，要她好好学习，那她太愿意了，什么事都不用管，只要好好学习就行，周晓霞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从领事馆出来已经不早了，但是陶金玲心里有事，根本没心情带她逛逛吃顿饭庆祝一下两个人合作达成。

陶金玲给了周晓霞两百块钱，把她送到江边的步行街。

“我今天一天没上班了，我得回去看一下工作上的事，你自己逛一逛，这些钱你拿着，要吃要玩也行要存起来也行。我等着你英语出成绩的那天。”

周晓霞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有两百块钱，她又觉得陶金玲可能真的是工作上还有事情，不能带她逛，嘴上说着太客气了，手赶紧接过钱往口袋里装，生怕陶金玲后悔似的。

陶金玲看着周晓霞的样子，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格局太小，就两百块钱吃相就这样了，要是钱再多一点，只怕立马翻脸不认人。

但是，目前而言，周晓霞可以说是陶金玲最好的合作伙伴了，只能忍着，反正只要把自己带出去就行了，又不真是自己女儿。

陶金玲甚至没下去，到了江边让周晓霞下车了，自己就回家了，她当然不可能再回单位去。

回到家，陶金玲又想起了中年妇女的话，一年要很多钞票，这些年倒是存了些，可是让周晓霞出国就行了吗？将来母子两出国了难道就不吃不喝了？

陶金玲又想到了田小夏说得公派出国的机会，在周晓霞身上少花一分钱，就是给自己儿子多存一分钱。

陶金玲抓起电话来就要给田小夏打电话，电话拨出去了她又迟疑了，真的要把房子给她？

可是宿管阿姨可容不得她迟疑，几乎是秒接，很快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宿管阿姨没给陶金玲迟疑的机会，但是田小夏给了她考虑的时间，没错，田小夏已经不在学校了。

陶金玲挂上电话有些侥幸又有些忿忿。

侥幸的是，田小夏没在，自己还可以再考虑考虑；忿忿是觉得田小夏根本就没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居然自己出去了，都不在学校等自己电话。

直达陶金玲的亲儿子，林默放学玩了个够，天黑透了回到家，陶金玲还在沙发上枯坐着。

林默打开灯，看到陶金玲在沙发上坐着，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呢，回家了也不开灯，人吓人，吓死人啊。饭呢，怎么没做饭，不做饭你是要饿死我啊，跟着你过的这都什么日子啊。”

陶金玲回过神来，半点没觉得自己儿子对她的态度有问题，只是在想，是呀，自己离婚，只有儿子了，一定要多给他点东西，他才不会跑去找他爸。

陶金玲拉过自己的包，抽出五十块钱，“妈妈今天太累了，不做饭了，自己出去想吃什么吃点吧。”

林默一点不客气地抽过五十块钱，“那你早说啊，我再玩会儿又回来，现在他们都回家去了，我去哪找人玩。”

陶金玲甚至不会叮嘱儿子不要玩了，早点回来写作业，只是说：“今天有点儿晚了，你吃了快点回来，明天让你多玩会。”

“明天星期五，我当然要多玩会。”说完甩下书包就关门离去，都没问问“累了”的妈妈有没有吃饭，要不要给她带吃的。

不要说他会自觉主动地带，事实证明，不可能。

林默关上门走了，陶金玲又坐回了沙发上，心想，就答应她吧，公派不光省钱，还省得自己费精劳神，不就一套单位分的房子，比起儿子的大好前程，这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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