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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颜没有说话。

“郗小姐，郗小姐？”

郗颜站起来，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然后转身开门。

“郗小姐，你怎么了。”柳姐惊愕地看着郗颜红肿的眼睛和被泪水弄花的妆容。郗颜想找个借口，但想不出有什么借口。她语气一软：“柳姐，我遇到了一点烦心事……”

“什么烦心事啊？陈妈还等着你出去陪客，你这样怎么见人？”柳姐严肃地说。郗颜被柳姐言语中的冷漠惊住了，虽然在仙乐楼这很正常，但郗颜竟有些受不了了：“我……”

“哎呀，你快去洗个脸，补个妆。快点快点啊，我在外面等你。”

郗颜面无表情地走近梳妆台。片刻之后，她浓妆艳抹地出来了。

“这样才好，看不出什么不对劲了。”

两人从房间门口向楼梯走去。郗颜面如死灰。她问自己，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为什么要涂脂抹粉，伪装成所有客人的开心果？明明心灵像沙漠一样贫瘠，为什么还要在现实中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柳姐看了看郗颜，说道：“你一言不发的，怎么回事？”她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你有心事。但你是在仙乐楼，又不是在王府。你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啊？在这里，不管是花魁还是丫环，都是做牛做马的命，只要还有一口气，这身子就不是自己的。”

“柳姐别说了。”郗颜冷冷地说。

“哼，那你就拿出往常的样子来！要是身体不舒服，多的是人来服侍你，要是有心病，还是算了。别再因为一点点小事半天看不见人。”

“柳姐说的是。”郗颜淡淡地说。两人来到一楼的大厅，陈妈拉住郗颜厉声说：“你上哪儿去了？！客人们都等着呢。”

郗颜低头不语。

“郗姑娘来啦？”一个客人醉醺醺地走过来，“找你半天了，还不快陪我喝两杯。”郗颜的眼里充满了厌恶。陈妈推了她一把：“你还呆着干什么？”

“是。”郗颜和客人走到一边的酒桌旁。

客人色眯眯地看着郗颜，说着不怀好意的话，郗颜爱理不理，十分冷淡。客人不高兴地说：“郗姑娘，你平常不是和大家有说有笑的吗，怎么到我这里不理不睬的？我告诉你，我可是京城三大富贾之一，你陪我陪得高兴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郗颜冷笑一声，喝了口酒。

客人骂骂喋喋道：“嘿？你这个小贱人，还不说话？跟我装什么清高？”

“公子，好好喝酒罢。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有多少财富，在到这里都是酒色之徒。”

“你……”客人站起来，伸手捏住她尖尖的下巴，“你说什么？”

“我说，不管公子的身份有多高，如果看不起女子，便是废人！”郗颜一字一字地说。

“大胆！”客人暴怒道，他夺过郗颜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咣当当”，碎了一地。周围的人朝着这边看过来，陈妈闻声赶来。

客人指着郗颜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我，你们仙乐楼有没有把本爷放在眼里？”

这时，柔芷走过来，娇滴滴地对客人说：“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公子是我们的贵客。郗颜姑娘不懂规矩，我们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请公子高抬贵手。”

客人看那柔芷，美目红唇，细腰玉足，不禁露出笑容。陈妈本想上前安抚客人的，见柔芷出马，十分欣慰。柔芷趁势扶着客人坐下来，说道：“公子别和她一般见识，我来陪公子喝几杯吧。”

“也好。”客人笑眯眯地看着柔芷，“让那个贱人滚开。”

陈妈忙道：“是是是，郗颜，你到一边去！别坏了公子的兴致。”

郗颜沉着脸走了。柔芷得意地坐直了身子，娇笑着和客人打情骂俏……

到了晚上，陈妈当着众人的面，把郗颜叫过来，大声说：“你给我跪下！”

郗颜低头不从。陈妈走上前去，“啪”的一声给了她一耳光。众人呆住了。

“郗颜，你以为你是谁？居然顶撞客人，砸我的场子，要不是柔芷解围，你还要闹下去吗？”

“那个客人侮辱我。”

“侮辱你？你在这里生存，不就是给人找乐子吗？没让你接客已经是宽容你了，你要是再给我提自尊，我就让你死得很难看！”

郗颜面无表情地说：“谢陈妈教诲，我知错了。”

这时柔芷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陈妈，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

“什么话？”

“陈妈，在这仙乐楼里，你们对郗颜，是不是太纵容了。”柔芷挑衅地说，“当初她重新出道，硬是逼走了婧梦小姐，她住最好的房间，吃最好的东西，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她得罪过的客人数也数不清，有些还是朝中重臣。她这样猖狂，却无人敢管。我有时候好心劝她，她就对我恶语相向，让我无地自容……”她说着说着竟抽泣起来。

秦姐也说：“陈妈，郗颜的猖狂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这样下去，恐怕难以服众啊。”

陈妈沉吟道：“你们说的有理，是我太纵容她了。”

柔芷道：“我们仙乐楼的名声，不能毁在郗颜的身上。”

柳姐跪下道：“郗颜有错，但陈妈念在她的功劳，放过她这一次吧。”

陈妈点点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郗颜，叹气道：“郗颜，你屡教不改，我对你无话可说，你别住在绣房里了。你和兰儿搬到柴房里去，闭门思过。”

柔芷和秦姐得意的笑着，郗颜哭丧着脸。

这时，筱夏走了出来，跪下道：“陈妈，这样万万不可呀。”

柔芷回过头瞪着筱夏：“你是谁，怎么敢随便说话。”

陈妈道：“筱夏，你要说什么？”

筱夏颤声道：“陈妈，郗颜小姐只是一时糊涂才犯错的。她是炙手可热的新秀，多少王公贵族青睐她，她要是不出现，客人们肯定不高兴。”

柔芷厉声道：“你懂什么，郗颜这样对客人，迟早要出问题……”

“不是的，今天是那个客人无礼在先，不然郗小姐也不会和他争吵。再说郗小姐性格直率真诚，根本不是猖狂刁钻的人。婧梦小姐被逼走是她自己罪有应得。”

“你……”柔芷恼羞成怒。秦姐道：“筱夏姑娘，你对郗颜的事这么清楚，不会是和她沆瀣一气，得到了什么好处吧。”

筱夏怒道：“没有的事。我只是看不过有人搬弄是非！”

柳姐也说：“陈妈，郗颜的事要三思啊。”

“好了好了。”陈妈道，“筱夏说的也有道理，郗颜闭门不见人是行不通的。这样吧，郗颜，从明天起我把我的贴身丫环放在你身边，她会好好管教你的。你要是再不听话，就别怪我无情！还有柳姐，你给我看好郗颜，别再出问题！”

柳姐忙说：“是是是，郗颜，你快谢过陈妈。”

柔芷却气呼呼地说：“这样怎能服众？”

“柔芷，你今天有功，我会好好赏赐你的。郗颜的事，这样处理就行了。”陈妈道，“都散了罢。”

郗颜道：“谢陈妈。”然后和兰儿走了。

兰儿用手帕擦了擦郗颜被陈妈打红的脸颊，委屈道：“小姐，还疼吗？秦姐和柔芷真是欺人太甚！”

“随她们去吧。”郗颜幽幽地说。兰儿惊愕道：“小姐怎么这样冷静，按小姐往日的脾气，早和她们争个你死我活！”

“上次白蒸虾中毒的事，还有这次的事，我都无力反驳。”

“小姐，你不能这样啊，你要振作，她们得意一时，难道能得意一世不成？”

郗颜摇摇头：“回房间吧。”

洗漱以后，郗颜和兰儿在房间里睡下。郗颜全无睡意，她感觉自己像行尸走肉。

这时，传来开门锁的声音。兰儿警觉地坐了起来，小声道：“是谁？谁有门锁的钥匙，他要干嘛？”

郗颜瞪着眼睛一脸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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