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走后没多久,长途跋涉了一年的俄国使团已经到了保定了。得了消息,派履亲王带了理藩官员到保定去迎接他们。这一下把这帮毛子给得惹了,来时他们可是研究过大清的品级是制度的,皇子等同亲王例,而既是皇子又是亲王的,在大清国属于稀有物品,跟他们国家公爵满地爬的情况大相径庭。
但是地位再高,也不能和皇帝相提并论啊,他们代表沙皇而来,就应该是大清皇帝亲自接见他们,皇帝不在,就应该是太子出来接见,怎么弄了个排行十二的什么履亲王出来。
等级不够啊!
客客气气地在保定款待了诸位使臣,并且通报了皇上不在家的事实,众位使臣一愣,随即大喜,大清皇帝不在家,他们正好完成任务,沙皇陛下还等着他们的调查报告呢!使臣们装模作样的不满,表示很无奈,康熙没有授权接见使臣,只能把他们留在保定,让出面安抚着。
偏偏使臣们来,要的不是安份而是不安份,今天提出要逛街了,明天要求参观衙门了,每天总之每天都想着掏出乱走,把履亲王累得够呛,这个时候隆科多闪亮赆场了。不但一口俄语说得流利,对俄国文化更是了如指掌。有他从中周旋,成功的把使节团留在了保定。
京里的此时正在祈祷,祈祷老爷子在河北多带些日子,最好顺道南巡和避暑一起搞定,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把自己的势力再巩固一点,让俄国使团等个一年半载的,这样策妄阿拉布坦就能把老十和信郡王拖死在西藏。
说句心里话,他也觉得如果使节团真的面见了康熙,以老爷子当年对罗马使臣的态度,俄国毛子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万一毛子被老爷子这副了·甘愿不再干涉大清内政,这事儿就没得玩了。因此他才让带着理藩院的人去,想把使节团的人稳住,或者稳不住直接赶他们走
没想到·佟国维的儿子这个时候冒了尖儿,让注意到了。这个人不错,又是佟家的人,值得拉拢。暗地里盘算着。
与此同时,敏芝在家里也听说使节团已经到了保定并且一直留在那儿不进京。顿时皱了眉头,这脑子被抢打过了吗?人家明着就是做间谍来了,你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到处带他们瞎转悠,这个时代不像现代,外国人来一趟不容易,老爷子对外国人的态度,那是来了就不让走的,终生不能离境啊。
看着的确是霸道的,但也为了怕人家泄漏国家机密,郎世宁为什么都能做到如今的工部侍郎·就是因为他终生不能回国并发誓效忠大清国。
可是,这群毛子顶着使节的帽子,带着彼得大帝的国书来的·你应该对他们严加看管,速速接见早早打发了。这才像你冷面王的一贯作风,为什么突然怀柔起来了呢?这群人在大清留着一天,西北那边就一天不得安宁,策妄阿拉布坦一天不死心,西北的战事就会一直焦灼。
站酷的战争,每时每刻都消耗着无法估量的资源,也不知道牧仁怎么样了,呆在仓央嘉措身边,应该会是最安全的吧。她已经知道自己蝴蝶了牧仁·也蝴蝶了仓央嘉措的人生,七世达赖无限期延后了。仓央嘉措,这个后世传诵的情圣,竟然因为她这只蝴蝶,坐稳了达赖的位置,还受了康熙的册封·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玄妙-了。
敏芝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女儿,妈妈要把你培养成像儆恪公主那样的格格,给你全世界最好的,谢谢你回来陪我!”正叨念着,秋菊打帘子进来:“主子,世子带着阿哥们,来请安了。”
敏芝扶着墨霜和墨霖的手走到外间,坐在椅子里。不在,儿子们早晚两次请安,晨昏定省。让敏芝感觉很欣慰,尤其是看到弘晏背着先天性心脏病这个阴影,依然一天天的成长,她的儿子们都是最出色的。
只是今天看到三个娃,让敏芝有了再考考他们的念头:“你们来啦?坐,额娘有事儿跟你们说。”敏芝抚着肚子,笑着说。三个孩子排排坐。敏芝开口:“想必赡郡王送来的消息,你们也都知道了。俄国使臣已经到了保定。雍亲王不召见他们反而把他们供了起来,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呀?”
弘旺眉头一皱,沉默不语。弘眨了眨眼,看哥哥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最小的弘晏更是低头沉思状。敏芝笑了一下:“旺儿,你接待的九叔,也是第一个知道这消息的,就没有一点想法?”
“儿子不敢妄议国事!”弘旺躬身。“咱们母子关起门来说闲话,谁听了去?”敏芝一叹:“不瞒你们说,你们九叔之所以来递消息,那是因为他担着心哪!额娘这阵子也在担心,担心这些个沙俄使臣另有所图,东北如今有产业又有军队,额娘想,他沙俄皇帝也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这糖看着甜美,实际却是包着毒药的。
边境问题一旦重新开启会谈,势必老账新帐一起算,到时候皇阿玛势必怒气冲天,把之前的旧账一掀到底,即便如今西北正在用兵,老爷子也不会软下这口气去,当年索额图一案,闹得全天下尽皆知晓,我们满人,竟然连前明的江山都守不住,守土安民一件都没做到,当时你们的皇玛法气得差点掀起巨浪来,这回俄国使臣来,还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甩脸子给他们看呢!”
弘皱眉:“额娘的意思,四伯留他们在保定,款待他们,会犯了皇玛法的忌讳?”“不会,四伯为人沉稳内敛,加之常年监国,对皇玛法的了解一定十分透彻,绝不会犯这种错误的。”说话的是弘旺。
“可是,额娘说得也有道理,我记得额娘说过,当年教皇使臣来,正值天花大流行,皇阿玛这才下旨让使臣留在■安不但理藩院的人去了,宗教界人士去的更是不少。可这次沙皇使臣到来,国书上已经写明是来商讨边界问题的,那就应该下榻京城专门的驿馆怎么把人堵在保定呢?”这是弘晏。
“晏儿说的有理,这回的沙俄使臣,不比当年教皇的使臣,教皇是宗教领袖,在咱们这儿,就跟少林方丈差不多身价,这次来的是国使四哥理应将他们接到京城来,以监国的身份会见一次,把会晤的基调定下来才是。”敏芝肯定了弘晏的想法。
“或者,四伯是想在沙俄使臣面前,扬我大清国威呢?”弘再度装傻。弘旺忍不住递了他一个白眼,别人面前装傻,你和我都是额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在她面前也装傻?
果然敏芝都不屑于去看他,而是对弘旺说:“旺儿,你替我捎个消息给赡郡王就说这个时候,别财迷了心窍,一心想着保定,得把视线放在京里才是。就当四哥一点儿都糊涂吧。”弘旺躬身:“儿子明白了。儿子回头就差人去给九叔送信去。敏芝补了一句:“给裕亲王府也去封信,听说你保叔叔又病了,你也该替你阿玛都关心关心才是。”
“儿子明白。”弘旺躬身。敏芝叹了口气:“额娘的身子不好,如今又怀着妹妹,不想烦心,像今儿这种话,往后不会再有了你们呀,要自己领点儿神。都长大了,该学着什么时候真聪明,什么时候装聪明,什么时候又装不聪明!儿,来给额娘捶捶腿!”
弘旺和弘晏偷笑,弘的脸一下子涨红:“额娘,儿子错了,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敏芝嘴角一勾:“怎么?不愿意?”“愿意,愿意,一千一百个愿意!”弘狗腿地凑上来。把弘旺和弘晏逗得笑出了声。
很快,京里的茶馆酒肆就传出了流言,说是沙俄使臣来了,是来和咱们皇上重新议定边界的,偏巧皇上出宫谒陵去了,雍亲王作为监国,居然把人留在保定不准入京,俄国使臣对此颇有微辞,都说我大清妄称大国,接待国使的基本礼仪都不懂,有失大国水准。
这种流言传的沸沸扬扬,让苦不堪言,就在他查流言出处的时候,另一种说法出现了。有分析人士指出,为什么雍亲王将沙俄来使堵在保定呢?就是因为他只有监国之名,没有监国之权。
想当年监国的时候,那可是接见过高丽使臣的,而且接见之后,人家国主就巴巴地把自己女儿送来给太子做小妾了。现在的雍亲王,连当年太子的一半本事都没有,老爷子留他,只是让他做秘书,整理折子罢了,他根本就是个看大门的,里面的钥匙,一把都没有!
这种流言传到耳朵里,他真的慌了,有人竟然拿他跟二哥做比较了!难道这些流言都是散播的?难道他贼心不死,还想翻身不成?有了这种念头在心里生根,的残暴性子发作了,坚决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翻盘,他已经被送去黄花山养老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阿玛在最后关头心软,还在太庙立了一道圣谕,说是永远不允许手足相残。
可是如今,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像是罩在头上阴影一样,一直提醒着他,当年是怎么卑躬屈膝,腆着脸去给他提鞋的·又是怎么利用他在朝中站稳脚跟的。这些都是的耻辱·他
想来想去,只@做掉,永绝后患。被自己的念头aT|一跳,神情阴郁。这种事不能跟人商量,只能自己决断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动手的时候。传出了更让他震惊的消息,原太子党党员,上书房的几位客座师傅。正在密谋给皇上上折子让解禁。
这一惊非同小可,十四是他的对手可人远在西川,朝中又没有什么势力。不一样,他的确是到现在都有死忠的。
不淡定了,在书房里看着烟气儿发呆了,直到老爷子亲自传回消息,说自己会在四月底回京,让以国礼先行款待来使。
这一下子京城百姓更乐呵了,坐实谈资了,四爷真是个没权的,什么事儿都要等老爷子发号施令。简直就跟木头人没两样,当初的太子多威风啊,明黄服饰啊,兵权在握啊,监国令所到之处百官臣服。雍亲王到底还是差点儿以为太子没了,他这个前太子党就验明正身可以自立门户了,还差得远呢!
面对流言速手无策,只能生闷气,暴躁,继续生闷气,继续暴躁。雍亲王府人人自危,连带养心殿的太监们看到他都退避三舍。唯恐冷面王一个心情不好,把自己推出去咔喳了。周围人畏惧的视线让更加恼怒,表面上怕我,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
相较于雍亲王府的愁云惨雾,廉郡王府却是风和日丽妯娌们都喜欢带着儿子女儿到她家做客,看四庆班的戏,吃廉郡王府上独特的西式点心,最重要的是,还能沾沾廉郡王妃的福气,回去赶紧的也添个娃
这不原本只限于妯娌团成员之间的互相往来,渐渐成了京城有头有脸的贵族命妇都来给廉郡王妃说吉祥话了。敏芝对此一■都不觉得厌烦,反而很乐意地周旋于她们之间,反正自己是单妇,丈夫又不在家,不需要什么打扮,素颜便装见客也没什么,困了道个乏,连借口都不需要,来客就自动退散了。
一来二去,大家都摸准了廉郡王妃的作息习惯。都赶在下午两点到五点这段时间去拜访,而廉郡王妃每天只接见两到三人,没赶上的还得重新排队拿号。而且廉郡王妃有规矩,凡是夫家在朝上有差事的命妇一律不见。
这么一来,什么把柄都抓不到,人家孕妇人缘好,就连佟贵妃都要巴结,何况是这些个外命妇了?可这些看在和四福晋的眼里却是无比刺眼,这个女人太嚣张,而且是越来越嚣张,还让人不能抓她的错
和四福晋恨自己,敏芝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每天依然过着自己的日子,睡醒了去书房,看会儿书,听儿子汇报学习状况,发一会儿呆,会会客,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殊不知在这平静背后,却是另一种波涛汹涌。
没错,市井流言都是在她的授意下传出去的,把的目光引到身上,也是她的主意,为了扇风点火,她让去见了一些老臣,真心实意地表示愿意帮助脱困。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逼跳墙。逼他对动手。只要他一动手,天大的理由,皇阿玛都不会再容他。
这一招虽然幼稚,可是用在身上却是最灵验的,他当然也会怀疑这是人家下的套。可是他输不起,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输不起,任何一点威胁都不允许存在,这就的性格,不然的话,历史上的他也不会落得个毁誉参半的境地。
所以,不管事情是因何而起,他都不会允许再冒出来威胁到他,这个人是一定要除掉的。然而,敏芝当年在养心殿求康熙,还一个安静优渥的余生。康熙答应了,就表示他会考虑到之前树敌太多,无数人想要取他性命的因素。黄花山行宫一定是固若金汤。他就不相信老爷子亲手布的防会输给。
而且,如果真的杀死,那就是违背太皇太后遗训,将以叛逆论处。因此,只要他动邪念,他就输了。
而结果,让敏芝很满意,输了。他没有敌过自己的心魔,真的筹划出手杀了。很明显的杀手一出京,正在回京路上的康熙就得到了消息。顺手把刺客解决掉了。对此一无所知。
五月初二,康熙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接见俄国使臣,也如敏芝所料,老康拒绝了使臣的一切请求,包括建立东正教礼拜堂,允许传教,重开和谈,拟定新的边界等一些列不合理要求,态度坚硬,使臣们没想到老康会这么强硬,顿时把西藏局势动荡不稳,战火有烧到沙俄国土的可能作为威胁抛了出来。
康熙哈哈大笑:“我大军已经驻扎在日喀则,基本全歼策妄阿拉布坦的叛军,如果他还有小部分残余势力叛逃出境,我将宣布策妄阿拉布坦非我大清子民,你们俄国想收留就收留吧。
这个人和他的叔叔一样,是个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们陛下若是愿意养着,悉听尊便,反正我们立场是,如果他逃离国境了,我们不追,可是如果他想要再回来,左腿进来打断左腿,右腿进来打断右腿,我会下令我的士兵将他处死在国境线之外!”
这番话让使臣们打了个哆嗦,眼前这位真的是已经年逾古稀的老人吗?为什么他这时候的气势气势如同一个人强有力的青年?他们又怎么知道,提到沙俄老爷子就有无边的火气,我们这儿三番之乱的时候你们插一脚,跟我们抢边境城池。
我打葛尔丹的时候,资助他武器弹药的,还是你们,一把鸟枪就很神气吗?我照样毙得他满地找牙。现在西藏不稳定了,你们又来轧一脚,就算你们是外国人,不懂事不过三,但总知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个皇帝的忍耐更加有限。既然你们死不要脸得再次凑上来,我不介意赏你们一个打巴掌,彻底打蒙你们!
这个时候,在松花江上,柯安正带着队伍以国境线为基准,进行野外生存训练,如遇来历不明来历不明的外籍人士,允许扣押搜身,如有反抗就地正法,让他们清楚,这是在我大清的国土上。
对于使臣要求参观京城驻军的要求,老爷子一口回绝,你们是来谈事情的,谈完就赶紧走人。所有国书上没有的内容,一概免谈。
结果,沙俄使团长途跋涉了一年才来到的京城,却住了短短七天就火速离京了,老爷子强硬的态度收到了京城百姓的普遍拥护,也让老爷子的国际地位更上一层楼。
敏芝在家苦笑,蝴蝶啊蝴蝶,你又飞起来了,这样下去,彼得大帝和路易十四全部都要拜倒在老爷子的龙袍底下了,最伟大君主的座次要改动了!穷兵黩武,乱搞婚外情的彼得大帝,和穷奢极欲的路易十四,和我们英明神武,杀伐果决,老当益壮的康熙爷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能看。
只是可怜了我们的赡郡王,这中俄双边贸易合法化,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在老爷子手里是不可能了,他只能默默地望着边境线发呆了。
敏芝无心关心的失落,她只关心,老爷子究竟怎么处置,想当年太子那么容忍养肥已经不可能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是这个时候抓开刀,势必把一直潜水的推到最前面,和十四干上。
按照老爷子的心态,他肯定是不愿意的。老爷子眼里,连根葱都算不上。那他该怎么处置呢?纟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没有弹窗,更新及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