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从镂花窗投进清风殿中,金红色的光芒在书架上、地板上留下炫目的印记,整个屋子泛着昏黄的光芒,墨香淡雅,白苏此刻有点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清风殿平时只有顾连州一个人在用,是个十分清静的地方,想来想去,白苏觉得很好,白天还可以趁着顾连州去宫中的时间在此处写禁书,实在太好了!
顾连州不动声色的看着白苏兀自飘飘然的神情,走到书架前拿起一个竹简,小心翼翼的展开,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清风殿里的书全都是孤本,你修整抄录的时候,务必要小心。”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白苏不满道。
顾连州瞪了白苏一眼,把竹简递给她,“我曾看过你写的书,才华满腹,若是不走正道,岂不可惜?”
白苏仔细看手中的竹简,“大夏王朝?”
夏朝,是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个王朝,后世对于夏朝的文字记载寥寥可数,而这里居然有书册!白苏立刻被引起了兴趣,随意的盘膝而坐,迫不及待的开始阅读。
顾连州看她如饥似渴的模样,心道,她还是能走上正途的。
白苏自是不知,顾连州把她归类到“走上歪路的不良少女”,兀自沉浸在古老的历史之中。
顾连州见她坐的随意,也去另几排书架上取下一卷书,撩起袍子随意的坐在她身旁。
白苏平素就是个懒骨头,看了没一会儿便觉的脖子酸腰疼,悄悄抬眼,见顾连州臂膀宽阔,有些蠢蠢欲动,盯了许久,终于扛不住累,便大着胆子朝他挪了挪,见他没有排斥,又把脑袋靠了上去。
顾连州无奈的摇摇头,却是任由她靠着了。
你给三分颜色,白苏绝对能开得起染房。她捧着书,看着看着,便向下滑去,直到脑袋搁到了顾连州的大腿上,顿了一会,发觉他没有意见,欢欢喜喜的调整好姿势,万儿八千的躺在顾连州腿上,继续看起书来。
白苏还小小的得意一下,“我还真是柳下惠啊。”美人在侧,坐怀不乱呢!
头顶上的书册移开,露出那张祸水级的俊脸,顾连州本着不耻下问的心态,道,“柳下惠是何人?”
白苏被他好看的脸晃的晕了一下,道,“柳下惠啊,是个好学之人。”
“师承何人?”既然这么有名,他没道理不认识啊?
白苏道,“他也不是什么名士,是我家邻居。我如此说来,是因为曾经有个美人非常爱慕他,有天晚上,美人去**,他依旧能够坐怀不乱的读圣贤书,不为美色所动。”
雍国风气开放,女子看上哪个男子,是可以自己投奔去的,便如慧姬,也是自己投奔过来的。所以白苏说这话,还是很有可信度。
顾连州聪明如斯,自然是知道白苏把他比作那个美人,在那儿自我褒奖呢。
只是.......“美人夜半去投,你如何知道?”
顾连州的潜台词是:你不会就是那个美人吧!
“你莫要这么看我,我只是和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哪里算得上美人!”白苏被他的眼神盯的直发毛,忙解释道。
“也未可知。”顾连州重新举起书,能写出品花宝鉴的,还叫什么也不懂?还有今天下午那首诗词,简直是......有伤风化!
白苏尴尬的咳嗽两声,侧个身,继续看书。
时是初夏,躺在地板上还有些冷,顾连州看她不老实的扭来扭去,便脱下外袍,给她垫在身下。
白苏看着顾连州清明的神色,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除了见他的第一晚特别动情之外,一直以来都这么冷静,本来以为顾连州对她有些好感的,可现在又不确定了。
晚霞渐渐暗淡下来,小厮如往常一般轻手轻脚的进来点灯,谁知一进门,便看见这副场景。
一袭青衣的顾连州侧对着正门,侧面的轮廓毫无瑕疵,神情专注盯着手中书册,俊眉习惯性的微微蹙起,金红的夕阳在他的轮廓上镀上金边,一个月白襦裙的女子躺在他怀中,身下淡青色的长袍展开在地板上,宛如水上盛开的莲花,女子只露出一截下巴,和淡如杏花的唇瓣,不算精致,却有种令人一见难忘的闲适与恬淡。
这样一幅宛如绝世名画的景色,直令小厮呆怔了半晌。但他也是看惯了俊男美姬的,好歹终于收回的魂儿,悄悄的去点燃了殿中镶嵌在墙壁上的牛油灯。
气氛和谐的看了许久的书,顾连州倒是很喜欢这种宁静的气氛,不过看见白苏开始打呵欠,便道,“回去歇着吧,明日可不要只顾着看书,修书为要。”
白苏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可真不是好糊弄的,这么和谐的气氛,居然还没忘记惩罚之事。
她哪里知道,顾连州交给她的事,可是相当于翰林院编修的职位,虽然,雍国并没有翰林院。
一夜好眠。
第二日,白苏清神气爽的用完早膳,抱着一沓纸兴冲冲的跑去了清风殿,看的清园一干人面面相觑——她们的小姐,可从来没有如此生龙活虎过呀!
“十三姐,小姐......她没事儿吧?”十二忧心忡忡的的道。
十三摇摇头。
“公子不许我们去伺候小姐,小姐累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十二抹着眼泪,跟个老妈子似的,不停叨叨,“我们家小姐,可没吃过这么多苦......”
“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妫芷目光放在医书上,眼也不抬的道。
她说的是实话,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妫芷可谓是最了解白苏的人了。
白苏以前水深火热而不觉得苦,是因为她想谋得自由,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因为顾连州动摇了她的决心。现在,白苏赖以支撑的是顾连州的感情,她想得到顾连州的情,比渴望自由更甚。
若是有一日,这份渴望毁灭了,怕才是真正的苦吧!
白苏一路飘啊飘的来到清风殿,嘴里哼着小调,见到殿门口侍奉的小厮,也是笑眯眯的。
“早啊!”白苏笑盈盈的打了招呼,跳过高高的门槛,蹦进殿中。
小厮见了这么张明媚的笑脸,心道:这云姬可真是平易近人呢!一点也不恃宠而骄,心中对她生了几分好感。
前世白苏便想奔跑,想蹦蹦跳跳,可是因为心脏病,注定无法达成夙愿,穿越后,身子弱,后来又要装病,一直不能如愿,如今好歹蹦跶了一回,简直抑制不住心里的雀跃。
坐在顾连州平时坐的几前,白苏伸头看没有人,便盘膝而坐,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榻上,到现在还不习惯跪坐。
殿外,另一个小厮端着笔墨纸砚走近,“褚,云姬可到了?”
方才那名小厮答到,“到了,这云姬似是和善。”他看了一眼砚台,惊讶道,“方无,公子竟将这砚台给云姬使用?”
方无道,“是赏给云姬了。”
褚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这个松花石砚品相上佳,墨润而纯,是风华公子好不容易才从宁国搜罗来的,竟赏给了云姬!他咽了咽,道,“看来云姬很受宠爱呢,昨日我来点灯时,看见公子竟让云姬靠在怀中看书......”
方无朝殿内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晚我与公子接云姬回府时,她明明是半路上离去,不知怎的,到府时,她却又在车上。”
这件事情,他怎么也没想通,不过公子都没有说什么,他一个侍奴,想来作甚。
“我去给云姬送文房四宝。”方无推开殿门。
白苏一惊,忙跪坐起来。
方无一直躬身低头,却也没看见她的动作,“姬,这时公子赏的文房四宝,姬便用这些吧。”
说着,便将托盘放在几上。
白苏一瞧那只砚台,便知道不是凡物,心想,顾连州还真是大方,一出手便是这么好的东西。
“奴告退了,姬若有事,唤一声便是。”方无低头躬身,退了出去,从始至终,没有直起身子,姿态恭敬之极。
白苏目送他出去,立刻掀开竹简,继续她的禁书大业。
不过几日的功夫,她便把顾连州的作息时间弄了个清楚。不得不说,顾连州是个生活极有规律的人,卯(五点左右)时起塌,一应梳洗完毕,用过早膳,便会去宫中给太子授课,午膳在宫中,到申时(三点左右)回府。
这时的人用餐次数都是有硬性规定的,一般人家不允许一日三餐或三餐以上,只有权贵们才有这个权利。白苏起初不知,还以为所有人都一日两餐呢。
不过,白苏只要知道顾连州出门的时间便行了,趁着这个空挡,赶快把禁书写完,交给赵庆,她也就算结了一件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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