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掌乾坤

第012章 青楼里的雪莲花(1)

第012章青楼里的雪莲花1

丁子成带着大辽小公主走后,笑九天夫妇见三郎总是闷闷不乐,担心孩子闷出病来,又见他在辞赋上颇有天赋,于是便请京城附近的名师来家中教导三郎,令人称奇的是每个先生来不了数月,在文采上便被小小的三郎超过,因此教书先生换的极是频繁。

待孩子十二岁的时候,已然名动京郊,在县里举行的童试中考中秀才,取得了第一名案首,在省试中以最小的年龄夺的第一名解元,高中举人。一时间成了家喻户晓的神童,茶余饭后人们谈论效仿的对象,他所做之词赋、歌韵往往涵宇内万物之态,只是语意忧凉,读之常催人泪下。

因三郎毕竟年幼,夫妇二人又不想爱子走自己的老路,所以武功上也只传他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神针绝技也只是传些口诀,极少实练,文采上,梨花村附近名师都已被请遍,到后来,人皆言此子已可为我等之师。

夫妇二人见三郎在文学上大有可为,为了让他在文采上更进一步,并准备三年后即将到来的会试,向状元发起冲击,夫妇二人决定把他送到京城。

在宋朝,由于开国皇帝赵匡极为重视人才的选拔,崇尚以文臣驾驭武将的兴国方针,几经改革已经形成了一套相对完整和科学的科举制度。

俗话说“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大凡经历过十年寒窗苦的学子们大概于此都有感触,称之为刻骨铭心恐怕亦不为过,宋朝为了防止考生作弊,绞尽脑汁,创造性的发明出了许多颇有新意的玩艺儿,直如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考官们如此煞费苦心的为国家选拔有用之士,使宋朝诞生了一大批有真才实学的政坛文人,也把宋朝文官制度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首先第一条成效显著的改革便是“锁院”制度,针对的是“请托”之风。相当于现在的“托关系,走后门”,按照规定,一旦皇帝指定官员担任考官,就必须将此人封闭起来,锁入贡院之中,使此人与外界音讯隔绝,防止考生与考官私下里达成协议而徇私舞弊。现代各类考试仍然沿用这一方法,不过宋人早就有过评论,要想根绝此种舞弊,考官的素质是第一位的,依今天通讯设备之发达,要想完全控制住考官,只怕更难。即使是在宋朝,一旦考官确定,若有心传递消息,考官往往延误到贡院的时间,只需简单的一个时间差,就足以泄露天机。只要是人为就会有疏漏,所以归根结底还要看考官的素质。

第二条“弥封”制度,针对的是“窝私”之弊。就是糊住考生姓名、乡贯,决定录取卷后,才拆弥封。据说是宋太宗赵光义采用了一位负责考试事务的小官陈靖之建议,但是这里也有一个问题,在校对姓名,对号打卷时,难免会有考官的助手们借机泄露姓名,并进行拆换。更有在密封试卷的过程中将整个试卷进行调换的,“先将直本白卷寄封弥、誊录吏贴收藏,入试却请备卷。吏贴受嘱,专俟钓卷,全篇誊上。其元纳备卷,却行毁匿,遂无稽考”。不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而往往防不胜防的是内外勾结,为了蝇头小利而铤而走险。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宋朝又别出心裁的发明了“誊录”制度。

“誊录”制度,针对的是“以字识人”之弊。相当于现在的考生在考卷上做标记,与考官暗通款曲,宋朝规定考生交卷后,“由内臣收之,付编排官,去其卷首乡贯状,别以字号第之;付封弥官誊写校勘,用御书院印”。这招可以有效防止因书法漂亮者考官的个别厚爱,也可以堵绝小聪明者事前约定标识,但并非就无懈可击,当时就有大臣指出,在誊写过程中,有善写者,也有不善写者,还有传抄过程中给人把关键文句抄掉的,要求提高誊写人的待遇和素质问题。然誊录流产继而灭绝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誊写的强度太大,你想啊,成千上万的考生,光誊写就会让这些文案小吏们头昏眼花而筋疲力尽的,因此,此法到了后来,只有走走样子,糊弄糊弄皇帝老儿了。

“别试”制度,针对的是“亲疏内外有别”。宋朝为了给下层人士提供公平的考试、参政机会,自宋太宗时开始推行“别头试”。“别头试”又称“别试”,即为主考官的应试亲属及权贵子弟别置考场,另派考官考试的制度。“别试”制度有助于避免权贵舞弊,使科举制度某种程度上增强了公正性。但皇帝和设计者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怕歪歪和尚念错了经,“别试”制度最大的问题是考官的公正性,这也往往是考官在面对这些权贵子弟时最为头疼的事。

就是在现代,高考作弊不也越来越高科技,花样翻新让人防不胜防吗?考试制度只要存在一天,相生相伴的作弊手段就不会灭绝,甚至其发展还远在考试制度之上。

当然,皇家招干也并不是只有科举考试这一条路,但无疑这条路是相对公平公正的,宋朝还是给读书人创造了一条公平竞争的路子,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可以名正言顺的踏上仕途,太宗的宰相吕蒙正,当朝重臣,真宗驾前的红人,枢密使王钦若,宰相寇准,皆是通过这种科举制度选拔出的白衣卿相,可以说北宋初年的应试制度相对于历朝历代都是相对公正的。

笑九天在汴京城内有一神交好友,此人姓许名世儒,文渊阁大学士,早年曾为太子太傅,文采超然,名动宇内。太宗驾崩后,宋真宗赵恒即位,他被尊为帝师,多少人想拜在其门下为学,又哪有机会。

当年笑九天夫妇行走江湖之时,恰遇许世儒回杭州老家探亲,被贼人所劫,出手救了他。自此两人结下了深厚情义,笑九天隐居到梨花村后两人亦经常互致问候,却是多年未曾登门了,今番为了自己爱子的前程,夫妇二人才又想起了这位当世大儒。

“这几日大雪连绵,路上恐怕不好走啊。”笑九天担心爱子年幼不能承受颠簸之苦,故有此感叹。

“这算什么,比这更难走的路我都走过。”

笑三郎说完也觉自己失态,现代的想法怎么能在此表露呢,便又玩笑道:“哎呀,书里是这么写的。”

寒如玉幸福、满足的笑容荡漾在脸上,爱惜地嗔怪道:“我儿又胡言乱语了。”

笑九天见爱妻如此,也不觉哈哈笑道:“好吧,既然三郎不怕颠簸之苦,我这做父亲的又怎能拖后腿,明日一早我们就备车启程。”

冬日的冷风吹拂着车幔,由于笑九天准备充分,车内生了暖炉,三郎也并未觉的寒冷,偶尔撩开车幔望向窗外,口中的吐出的冉冉白气,才让人知道正值寒冬。

经过多半日的颠簸,车辆进了汴京城,绕过几条街道,转过几道青石弯巷,车辆在一处府邸前停了下来。

父子二人跳下车辕,向门前望去。

只见朱漆的两扇大门紧闭,门上两玫碗口大小的铜环映着日光发出幽冷的黄色光辉,左侧栓马石柱,右侧矗立着一根悬灯青柱,门庭虽是阔绰,却并无人看守来往,让人不免觉的清冷。

笑九天道:“世儒为官最是清贫,也不屑与那些阴奉阳违的小人来往,是以门庭冷落,也正因如此,为父才与他私交甚笃,我儿他日若能谋得一官半职当效此公”。

“是,父亲,孩儿谨记!”笑三郎恭身应允。

“啪、啪、啪”,笑九天上前扣打门环。

“谁呀?”大门支呀一声开了半边,一头戴八棱小帽,青衣及体的小厮自半开的朱漆门内探出头来。

“是我,梨花村笑九天来拜访老友。”

“是您老人家啊,我家老爷等您多日了,您总算来了,我这就去告诉老爷,您请进。”说完一溜小跑进了内厅。

笑雪风喟叹道:“主人如此,上行小效,下人也如此近人,哪象那些王侯将相,一个家丁就可在街上横行。”

“恩,我儿所言极对。”笑九天拉起三郎的手进了大门。

两人刚入院中,自厅堂中已踱出一位中年文士来,满面的夫子书气,颌下青髯点缀着几根白须,飘飘洒洒,直掇的对襟长袍,袖口宽大,内衬白衣,腰间革带,白皙的脸庞挂满笑意。

“九天,可算把你盼来啦,你再不来为兄便要差人去寻你了。”言罢上前拉住笑九天的手,两人一阵寒暄、问暖。

笑九天将三郎拉到身边,对许世儒道:“这是犬子三郎,以后还要劳许兄大驾多多教导了”。

许世儒闻言收起笑容,面色突然变的严肃起来,他松开笑九天在院中来回踱了几步,捋着颌下几撇依稀有几根白色的青须若有所思。

笑雪风初见古朝中人竟是如此,心中不觉好笑,又不敢笑出声来,自己即来求学当遵礼教,只得恭恭敬敬的垂立一边耐心等待。

许世儒在院中度了一圈,突然开口仰天抑扬顿挫地吟道:

“龙乘悠云行九洲,行九洲天披彩绸。天披彩绸下界锦,下界锦绣龙乘悠!”

许世儒吟罢,眯起眼睛并不说话,只是捋着胡须轻轻的点头,似是对自己这首新作比较满意。

笑雪风吃了一惊,暗忖道:“怪不得他若有所思,原来是想考自己。”

他明白,这首七言古诗听来似是信口捻来,实则需要深厚的语言功底,而且是一首回文诗,需要首尾相连,今年正值龙年,这首回文诗不仅将“龙行天下”作为藏头,而且亦表达了他对当今天子的祈盼,恭敬,希望他能建立一世锦绣天朝。

笑雪风环视着四周,见东墙下扎着几株稀疏的篱笆,篱笆内正有几株红梅映雪傲放,幽香袭人,给这萧索的冬寒白雪倒添了几分春意。

清高傲世之人最是喜梅,梅占春先,凌寒早放,文人墨客们都喜借吟诗赋梅来表达自己高尚的情节,笑雪风本就是孤傲之人,因此对梅之情节有着比常人更深切的感受。

他也学着夫子模样,倒背着小手缓步行至篱笆跟前,略一思忖后心中已有了主意,他望着怒放的红梅,也童声朗朗,信口吟出一段回文诗来:

“傲蕊芬芳雪中魂,雪中魂魄寒风嗔。寒风嗔梅香影疏,梅香影疏傲蕊芬!”

吟罢,笑雪风向许世儒恭身一礼道:“弟子拙才,还望老师指教!”

“好,好,哈哈,好个‘傲雪寒梅’,此景此句虽稍显秩嫩,却也极具神韵,不错,孺子可教也!”

许世儒赞罢,转过头来对着笑九天道:“此子是个可雕之才,前途无量,我收下了!”

笑九天面带微笑,谦恭道:“犬子拙才,班门弄斧,还望许世兄不吝教导!”

“呵呵!贤弟莫要与我客气,你的孩子为兄自当尽全力培养,此子才思敏捷,稍加雕琢,来日必有所成!”

须臾,他上前拉着笑九天的手道:“九天,你可是多年未登为兄的门了,走,今日你我二人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