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四皇子迎娶赵瑜过门。
李景兄弟一同陪着四皇子去迎亲。
陆明玉等妯娌几个,自是去了四皇子府。
按理来说,陆明玉贵为太子妃,理当主事。不过,慧安公主依旧霸道地将这桩差事抢了过去。
慧安公主倒没多想,纯粹是风头出惯了,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在姐弟中最为年长,今日这等场合,舍她其谁?
大皇子妃心里微微一动,柔声说道:“皇姐今日辛苦了。”
孟云萝早存了挑唆之心,似笑非笑地接了话茬:“皇姐身份不同常人,便是有了驸马,也还是李家人。不然,换了普通人家,今儿个主事的人,本该是二嫂才对。”
慧安公主:“……”
慧安公主又不傻,听出孟云萝怀中的不怀好意,心火蹭蹭,半点都不心虚地怼了回去:“你说的没错,我是大魏公主,成亲了也不是吴家妇,依然是李家女。长幼有序,四弟成亲,父皇母后不能出宫,我这个做长姐的岂能袖手不管?”
孟云萝也没怂,掩嘴笑道:“我就是随口开个玩笑,皇姐怎么还气上了?这气性也太大了!”
然后,又对陆明玉说道:“二嫂怎么不出声?莫不是被我说中了心思?二嫂是太子妃,身份贵重,理当为我们之首。今日也该由你领头才是。不过,你们是亲姑嫂,想来不会计较的吧!呵呵!”
一连串的呵呵声,听得人反胃。
慧安公主再霸道,心里也是一个咯噔,迅疾看向陆明玉。
她和陆明玉可是当众闹过不痛快的。自陆明玉有孕后,姑嫂关系大为缓和,也颇有交好的趋势。
不过,陆明玉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而且,孟云萝说的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陆明玉已经是太子妃,她这个大公主,再贵重也越不过太子妃去。
今日,她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抢了风头。
陆明玉冲慧安公主微微一笑:“三弟妹说的没错。姑嫂之间,无需计较那么多。再者,正式的册封礼尚未举行,我还算不得太子妃。皇姐只管放心主事。”
慧安公主一颗心落回原位,笑着瞥面色不自在的孟云萝一眼:“有些人咸吃萝卜淡操心,现在也该闭嘴了。”
孟云萝悻悻地闭了嘴。
这一个插曲,便如石子落入湖心,打了个转就被水吞没,没了动静。
湖面下,却涌起了暗流。
一身喜服的四皇子喜气洋洋地拜了堂。顶着红盖头的赵瑜,莲步轻移,羞答答地进了洞房,端坐地坐在床榻边。
这大概是赵瑜一生中最安静也最端庄的时刻了。
四皇子在众人的鼓噪声中,挑了盖头。
赵瑜大胆地和四皇子对视一眼,然后才羞涩地垂眸,引来众人的打趣声。
“四皇子妃端庄美丽,和四皇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啊,四皇子今日笑得合不拢嘴,可见对四皇子妃是多么中意。”
赵瑜俏脸一片嫣红,更添几分丽色。眼中却闪着璀璨的光芒。
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赵瑜有多么喜悦。四皇子也乐得像二傻子一般,咧着嘴笑个不停。果然是很相配的一对。
陆明玉看在眼里,不由得一笑。
忙碌了一天,直至喜宴散了,慧安公主才和吴驸马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和皇子府在一处,坐上马车,盏茶时分就到。
清俊儒雅的吴驸马下了马车后,伸手扶着慧安公主下马,然后,夫妻两个便一直携着手回了寝室。
在外人看来,慧安公主霸道又蛮横,温文儒雅的吴驸马被慧安公主压得死死的,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其实,吴驸马和慧安公主自有相处之道。私下里,吴驸马也颇劝得动慧安公主。
慧安公主心里存不住事,进了寝室,便将白日发生的事告诉吴驸马:“……这个孟氏,不怀好意,故意挑唆。幸好二弟妹没理她,还说没举行册封礼,让我放心主事。”
吴驸马深深看了慧安公主一眼:“我也正想劝公主。以后再遇到此类的事情,别抢着出头,得先让着太子妃。”
凭什么?
慧安公主几乎要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张脸已经沉了下来。
吴驸马暗叹一声,声音愈发和缓:“公主先别动怒。其实,个中道理,公主不会不懂。公主居长,几位皇子妃礼让公主是应该的。不过,长幼有序之前,还有一个君臣有别。”
“过几日,就是太子的册封礼。太子妃的册封礼紧随其后。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太子妃也是如此。”
“公主再贵重,也不能越过太子妃。”
“以后,公主言行当慎重。”
慧安公主绷着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吴驸马又低声道:“今日太子妃为公主圆场,不过,也放了话音出来。等册封礼一过,太子妃住进宫中,公主可不能再这般随意了。”
人要知道进退。
陆明玉绝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眼下肯容忍,是看在李景的颜面上。慧安公主要是一味如此不知分寸,迟早要惹出乱子来。
慧安公主又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虽然实话不中听,到底还是听进去了。
吴驸马稍稍放了心,伸手去揽慧安公主的肩膀。慧安公主啐他一口:“一身的酒气臭气,快去沐浴。”
吴驸马笑着应了,欣然去沐浴更衣。
没曾想,回来时慧安公主不让他进门,撵他去书房睡。
看来,慧安公主还是因为他的“实话”生气了。
吴驸马无奈一笑,隔着门板低声道:“你别生气,我这就去书房睡下。明日还得进宫见新过门的四皇子妃,公主也早点睡。”
慧安公主不耐地哼了一声:“真是聒噪啰嗦,还不快去书房!”
吴驸马好脾气地笑道:“好好好,公主别恼,我这就去了。”
寝室内,慧安公主坐在床榻边,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怔忪了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眶忽然泛红,转身趴在被褥上,无声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