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冬官

第三百零九章 美人祸国

袁宝儿呵呵。

她自己都不相信,他竟然还敢信。

右大王眼睛晶晶亮的看她,一脸鼓励的示意她批阅。

袁宝儿抽了抽嘴角,如他愿的拿了公文,摊开来,低声颂念。

右大王闭上眼,仔细听着。

袁宝儿声音低柔,为了照顾他的状态,还特特靠过来,以免他说话费力。

虽然没有睁眼,但右大王能感觉到身旁的床榻有些塌。

他可以根据这一点点触感感觉袁宝儿身体的位置以及她此时的姿态。

袁宝儿把一段念完,侧头等了片刻。

右大王睁开眼,淡淡的说了句准。

袁宝儿便蘸上笔墨,模仿右大王的笔迹写了个阅字。

不得不说,袁宝儿写得还挺似模似样,如果不是右大王亲眼所见,不经意的时候,大概也会以为是自己写的。

袁宝儿写完,还特特拿给右大王看,见他微微点头,才放到一旁。

她又拿起下一本,这是哈家上来的,大体意思就是库哈政务繁忙,但也要注意平衡,国事与子嗣同等重要。

袁宝儿念一半,撇了下嘴,“他家怕不是请了几个老学究吧。”

这咬文嚼字的,要没点底蕴还看不懂呢。

右大王笑了。

“你怎么知道的?”

“还真是,”袁宝儿惊了。

要知道,土曼不像大夏,说话做事从来都是想什么就去做,根本不会拐弯抹角。

但这些老学究,一般来说都有点能耐,属于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主。

这样的人好主意未必有,但馊主意一定多。

她有点同情的啧了声,又继续读。

不过后面大概就是吹捧一番,大概是怕右大王因为提及子嗣以及催促他去后宫,惹得他不高兴。

右大王闭着眼,感觉没有动静,才睁开眼,正对上袁宝儿咕噜咕噜转着大眼睛。

她眼睛大,还很灵动,就像会说话一眼。

右大王发誓他看到了她的嘲笑和戏谑。

他忍耐的闭了闭眼,压着脾气,咬牙说了声阅。

袁宝儿抿住笑,提笔写上。

之后的公文大抵都是在说王城里的琐事,只有一封是提及今秋天气变幻,问是不是需要提前准备。

“你没准备?”

袁宝儿很奇怪。

她记得宫女跟她说已经准备好了呀。

右大王哼了声,“这人看似公正,其实是站蓝家的,他如此问,定是发现我之前准备,故意试探。”

“那你先怎么答,”袁宝儿问。

“阅,”右大王平静的道。

袁宝儿皱了皱眉,不赞同的盯他,“即便是因为蓝家,可子民却是你土曼的,你是他们的王,哪怕心有不甘,也不该以他们为代价。”

右大王本来已经闭上眼养神,闻言又睁开。

“他们不是我的子民,而是蓝家的,壮大他们,将来就会反噬我。”

袁宝儿不大赞同,但也知道这是他的事情,需以他的意愿为主。

她提起笔,盯着上面的字,始终无法落下。

她放下笔,“这人既然已经问起,就说明已经有所察觉。”

“你既然能娶了蓝家女迷惑,又为何在这里出头?”

右大王睁开眼,静静看着她。

袁宝儿最初不解,但渐渐地明了,右大王是再气蓝珍珠,要不是她擅作主张,就不会有后来的出宫,更不会被人袭击。

“如果为了我,大可不必,”袁宝儿道:“她学这个,我大概能猜出来为什么。”

“不过你若是记恨因此遇袭,就当我没说。”

“你不厌恶她?”

右大王问。

袁宝儿笑了,“她想要讨你欢心。”

右大王撇嘴嫌弃,眼睛还在看袁宝儿,显然是想听真话。

“我倒不是厌恶,只是她踩踏了我生存底线,我必须反击,仅此而已。”

“你没有人能伤害你,”右大王有些阴沉。

袁宝儿笑了,“这话你自己信吗?”

右大王没有吭气。

在土曼,哪怕他当了库哈也不能保证时刻把她护在羽翼之下。

而今他跟朝臣和五大家族的理由还是她无人能及的侍弄庄稼的本事。

如果真的被蓝珍珠偷学,他的理由就站不住脚。

到时会怎样,他也说不好。

袁宝儿将他变幻的脸色看在眼里,平静的拿起公文读起来。

这一次右大王没再问什么,不论袁宝儿念哪个,他都一个字,阅。

到最后袁宝儿已经习惯,每次念完,就直接批上阅。

右大王含笑看她自顾自的动作,也不阻止。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宫女来来回回好几趟,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

“库哈,姑娘,该用下午茶了。”

袁宝儿念得口干舌燥,已经喝了三壶茶,这会儿只想歇着。

她让人把公文撤了,然后让宫女端来汤药,笑得温柔。

“该喝药了。”

右大王脸色有些发白,哪怕明知道自己需要喝药,心里也还是抗拒。

袁宝儿本想让开,让宫女来,但右大王不愿,嫌三嫌四的,于是袁宝儿眯眯的捏住他的脸,半强硬的给他灌下去,然后拍手,“好了。”

右大王艰难的咽下药汁,微微往后挪。

因为她粗鲁的行为,枕头和被褥都被药汁弄脏了。

袁宝儿显然也看到了,她立刻站起来,让內侍和宫女合作,褥子换了遍。

搬挪之间,难免碰到伤处,右大王的脸色渐渐不好看起来。

袁宝儿好似没有看见,竟然溜去一旁玩棋子去了。

右大王看在眼里,哪儿还不知道她是生气了。

他心里也很委屈,他就是想要她多亲近亲近自己,这样也不行。

袁宝儿瞧见他的委屈,心里不是不触动,但她必须装作铁石心肠的样子。

入夜,袁宝儿去书房安歇。

才刚铺好被褥,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袁宝儿跟宫女对视一眼,她极快的披上衣服,跑去正房。

右大王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袁宝儿指了指外面,把他挪到里面,她在外面躺好。

片刻,禁军便来回禀,哈月亮求见。

袁宝儿跟近在咫尺的右大王对上一眼,极快的转过头。

“有事明天再说,”她刻意压低声音,显得温柔含糊,就好像正要睡觉一般。

哈月亮很着急,巴着被禁军拦住的门扉,大声叫库哈。

右大王皱着眉头,忍着怒斥。

袁宝儿想了想,把外衣扯开几分,又胡乱扯好,显得像是匆匆套上似的。

她过去门口,把门打开,一把把哈月亮推出去。

“库哈有领,不允闲杂人等在此鼓噪,违令者重罚,”她说完,啪的关上门。

“袁宝儿,”哈月亮尖叫着要往里冲。

禁军们却不敢怠慢。

哈月亮有哈家撑腰,自可不必担心什么。

但他们有家有口,可不想平白被牵连。

哈月亮暴躁的想要推开众人,但禁军一旦认真,就不是她这样的姑娘能对付得了的。

跟着她过来的宫女怕她真惹恼了库哈,找来责罚,忙拉住她并劝她出去。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

袁宝儿松了口气,再把右大王移回原位,她没什么负担的挥手,又回书房了。

宫女低声跟她说担心,袁宝儿反而很光棍。

从右大王进来的时候起,她就已经做好准备,清誉什么的就别想要了。

至于其他,她暂时还没办法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和宫女一人窝一个矮脚榻,对付着一夜。

天亮时,她又赶紧回去主屋,等宫女端水进来服侍。

库哈洗漱是有规矩的,过来都是他惯用的那些人。

但袁宝儿不能让他们知道右大王不能动,只能充分发挥宠妃的矫情,故意娇声娇气的讨恩宠,自己投了帕子,压着右大王擦脸。

宫女们眼观鼻鼻观心,只是等到出去,几人互相看看,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尴尬。

没到用完早饭,袁宝儿的做派就已经在后宫传遍了。

“我就知道她是个狐狸精,”这是奋力撕着帕子,咬牙切齿的哈月亮。

“给我备份礼,我要去恭喜一下,”这是本着先交后捅刀子方针的蓝珍珠。

前朝也没什么意外的收到了库哈再一次停朝的通知。

理由不用说,万年不变的身体不适。

但在朝臣那里已经流传着妖妃祸主的传言了。

然而不论谣言怎么飞,库哈就在内殿,并且一直不走,就连屋子都不肯出,日日夜夜的跟那位厮混是事实。

朝臣们压抑了三天之后,终于爆发了。

当禁军告诉右大王,满朝文武都跪在內殿外,搬出前任库哈的牌位,请求库哈以国事为重时,袁宝儿知道,他必须得露面了。

但才刚刚三天,他后背的伤口才刚刚结一层薄薄的血皮,很有可能一碰就破,根本没办法行走。

右大王已经坚持着坐起来。

“我必须得出去了,”他气力极弱的说着轻轻握住袁宝儿的手,“接下来的日子你可能要难过了。”

袁宝儿笑了下,大概知道他说的意思。

她作为奸细,却被库哈宠幸,还连着好几天,这无疑是触动了朝臣们的逆鳞。

右大王此时的情况及其的差,能坐起来大概都是极限,如果朝臣们暗地里做什么,以他当下的情况可能没办法全都拦下来。

“无妨,”这种情况袁宝儿早就想到了。

袁宝儿帮着他套好衣服,扶着他来到门口。

就这么一点点的距离,右大王的脸已经刷白,袁宝儿清楚的看到他背后又开始流血了。

她轻叹了声,扶着他胳膊,避免他支撑不住自己摔倒。

禁军请了几位重臣几五大家族的家主进来。

右大王这会儿已经靠在袁宝儿身上,他微微侧头,一脸温柔,显然是还陷在温柔乡中。

“我身体不适,过几天在上朝,接下来的时间要麻烦各位了。”

右大王说得漫不经心,说完还随意的摆摆手,全然一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做派。

“库哈,”忠心的臣子跪下来哀求。

但被美人迷惑的君王连眼神都不给他们直接把门关上。

禁军们礼貌的请他们出去。

屋里,袁宝儿抱住脱力的右大王,快步送他到床上。

她不敢再让他动,用剪子把衣服剪开,疯狂撒止血散。

好在之前两人都刻意注意,伤口破的不是很严重,静养半天,总算止了血。

內侍和宫女躲躲闪闪的把药带进宫,煎好了送过来。

右大王喝着来之不易的药,竟然也不觉得苦了。

这一次露面管了四天,第五天时,扎马到了。

右大王对他倒也不隐瞒,直接让他看了伤口。

暴怒得打算用性命直谏的小将军傻眼了。

右大王道:“这段时间,哪家人不安生?”

扎马卡巴两下眼,一时竟回答不出来。

右大王有些无语,“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

扎马心说,他怎么会不知道,曾经的右大王在他心里,是睿智的,隐忍的,坚强的,克制的,更是英明神武,值得让人追随的。

可这一切都在遇到这个女人之后变了。

他是亲眼所见,看到他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原则,又怎么不信那些传言?

而且这伤,归根究底也是因为这个女人才受的。

说实话,就是现在,他也是信的,美人祸君王,绝对正确。

右大王见他不吭气,还以为是被说服了,便冷哼一声。

“我出宫一事,十分隐秘,唯一可能就是从买房子布置等等被人察觉行踪,而后一直盯着那里。”

“我那位好弟弟人死了,不过听说他好像还有几个遗腹子,说不准谁手里就有一个等着继位的。”

“你暗地里查访,一旦证据确凿,就地格杀。”

扎马肃着脸领兵,在袁宝儿的看好戏的目光下,木着脸走了。

袁宝儿送到门口,一脸平静的关上门。

等着看戏的禁军见两人如此平和,都有些愣神。

扎马已经站在院里,冷冰冰的盯着禁军,“都给我守好了,谁要是敢放什么阿猫阿狗的进来,看我回头不收拾你们。”

扎马心明镜,朝堂不安全,还有人暗中想要推翻主子,一旦他受重伤的消息传出去,等待他们的很有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他冷冷盯了两圈,确定每一个禁军都噤若寒蝉,才满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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