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宣抚使,韩世忠、刘琦、吴璘还有郑刚中,这四人对宋朝的忠心在史书上都是有记载的,秦天德对他们的信任绝非一时兴起,而是有着可靠的根据()。
在别人眼中,他是重武轻文,眼中过于重视武将,但秦天德自己很清楚,赵匡当初为何会制定下重文轻武的国策。
对于武将的信任,他并非盲目,所信任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除了名留青史史书称赞的几人外,再多的他也不敢那般信任了,万一弄出个安禄山怎么办?
赵昚的支持并没有打消李光的担忧,眼看李光又要开口,担心二人争吵起来,左相赵鼎连忙抢先开口道:“国师大人心系百姓令人称赞,但韩大人刘大人还有吴大人乃是武将出身,统军作战自不在话下,但若是说道治理一方,恐怕力有不逮。
纵然是郑大人,既要整顿军纪随时面对金人的攻伐,又要分心治理地方,恐怕亦会无暇分身有心无力()。
不若由朝中选派文臣,加以辅助,可以使得四位大人能够专于即将到来的战事,又可以使得治下政通人和。
赵鼎不是在和稀泥,实际上还是在不触怒秦天德的前提下,支持了李光的说法。朝中派遣文臣前往加以治理地方民生,使得军政分离同时,又能够暗中监察四位宣抚使。
秦天德也听出了赵鼎话中的含义,略作思考后没有拒绝,只是强调一点,派遣的文臣必须恪守本份,不得随意干涉军事,更不得搞小动作,掣肘于后。
派遣文官这件事自然就有赵鼎和张浚负责了。这二人都曾有过统兵经验,知晓兵事,必定会通盘考虑,而不是像李光那样只担心武将权重乱国。
朝会散后,秦天德来到了端诚殿,正思考着今日朝会上的一些怪异地方。
今日朝会极其诡异,整个过程中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颁布命令,其他官员除了李光无人开口反对,就连赵鼎也只不过是因为担心他会和李光争吵起来才开口相劝。
范同不敢开口他明白其中缘由,范同的沉默导致了新秦党不敢开口,可是赵鼎为什么也不开口?还有李瑜这个家伙,明显有几次想要开口,却生生忍住了。
回想了一下李瑜的反应,秦天德想到了胡铨和陈规今日在朝会上的表现。这两人的反应很奇怪,似乎一直用一种古怪的眼光打量着自己,李瑜想要开口的那几次,就是被胡铨用目光劝阻的()。
李瑜的性格是那种认准死理后不卖任何人账的,当年就连赵构都被他气着过,怎么会听胡铨的话?
胡铨这个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
秦天德皱了皱眉头,极力回忆着朝会时的情景。朝会时他由于一直在宣布各种命令,所以没有过多留意胡铨的反应,可如今细细想来,似乎从一开始今日的情形就有些不对劲。
赵昚看过胡铨好几眼,赵鼎看过胡铨好几眼,史浩看过胡铨好几眼,李瑜王君晓也看过胡铨好几眼,就连参政知事张浚似乎都看过胡铨好几眼,而胡铨整个朝会脸上都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这种表情他曾几何时见过。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正考虑着,端诚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吵杂声,紧接着他就看见韩世忠不顾侍卫阻拦径直闯入,直奔他大步走了过来。
“老韩头,你怎么突然从健康回来了?是官家宣你回来的么?”秦天德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侍卫出去。
“钱塘小儿,跟老夫走!”说着话韩世忠那蒲扇般的手掌就朝着秦天德的手腕抓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秦天德慌忙起身躲避,同时质问道,“如今情形危急,金人随时可能开战。淮南两路位置重要,你岂能擅自离开?”
韩世忠嘿嘿一笑,身形再度逼向秦天德,蒲扇般的手掌再度抓向秦天德:“钱塘小儿,你不用危言耸听吓唬老夫,老夫知道此仗打不起来()。”
“你疯了吧,谁告诉你说此仗打不起来?”
秦天德心中大惊,这一仗是否能够打得起来,自从国书内容泄露后,就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若是在范同使金之前,完颜亮先行发兵,两三万先锋绝对可以在短短几日见集结开始南侵,然后中军集结在淮河北岸,粮秣器械随之齐至,到那时必有一场恶战。
他的表情虽然很是认真严肃,可惜韩世忠似乎根本不信,轻蔑的笑着,手中动作却是不停:“钱塘小儿,但凡你主动挑衅金人,甚至以两国交战为要挟,从来都是你可以安排,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此仗多半跟以前一样,打不起来。
你倒是本事,小小年纪不但将金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居然连老夫也被你耍的团团转,朝中那些老家伙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你总是说岳震是个小妖孽,依老夫看来,你才是个妖孽,天大的妖孽!”
“老头,放开我,你抓我干什么,想把我带到何处去!”
秦天德虽说年轻力壮,又有多年打人的底子,但面对戎马倥偬大半辈子的韩世忠来说,别说他一个,就算再来十个八个也不是对手,躲避了没几下,手腕就被韩世忠抓住了。
“跟老夫走,老夫有话要问你!”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问么?”
“少那么多废话,跟老夫走()!咦,你们这样看着老夫作甚?老夫有要事跟国师商谈,你等让开!”
韩世忠后面的话是对涌进来的侍卫说的。苏子牧统领的这般侍卫是负责保护秦天德安全的,原本守在端诚殿外,韩世忠横闯进来的时候就引起了他的警惕。
虽然没有听到秦天德让他们进来,但听到殿内韩世忠和秦天德的对话后,苏子牧就带人涌了进来。虽然韩世忠忠勇之名在外,但对于苏子牧来说,不论什么人都不能伤害秦天德,他绝不容许秦天德遇刺负伤一事再度发生。
“韩大人,国师一心为国,你能官职枢密副使兼宣抚使,多亏国师大人,你怎能对国师大人不敬?”苏子牧没有退让,挡在门口质问韩世忠。
韩世忠先是一愣,旋即笑了几声:“哈哈,钱塘小儿,想不到你手下居然有如此忠心之事。你,叫什么名字,身居何职?”
“下官苏子牧,六品飞骑将,如今担任侍卫统领一职,奉命保护国师大人安全。”苏子牧眨了眨眼睛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韩世忠愈发的欣赏苏子牧了:“你可愿意到老夫帐下效命?男儿大丈夫就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何况钱塘小儿生性奸猾,他不去害人就算他人运气,哪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保护?”
秦天德也没想到苏子牧居然会入了韩世忠的法眼,不由得心中高兴()。苏子牧是他从秦桧府护卫中要来的,对其信任有加。韩世忠的欣赏证明了他识人的眼光。
“韩大人见谅,下官能有今日全靠国师大人一手提拔,请恕下官冒犯。”
自己的好意被拒,韩世忠并不气恼:“罢了。钱塘小儿你果真有独到之处,不说陆务观、周子充这样的年轻才俊,还有前次科举时你钦点的杨万里和尤袤,无一不是当世英才,就连出自你府中现任淮阴知县秦二以及这个小侍卫,都不简单啊。
钱塘小儿,你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事情是老夫不知道的?”
“老韩头,你究竟因何回京,找我又有何事?”秦天德没有理会韩世忠的一番长篇大论。
“老夫不是说过有要事问你么。”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你要将我带到何处?”秦天德眉头紧蹙,眼皮跳个不停。
都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可要是两只眼皮都在跳,那是怎么个回事?
韩世忠紧紧抓着秦天德的手腕,挡在门口的侍卫也不敢轻举妄动,韩世忠的名声是靠着保家卫国用金人的鲜血来铸就,这些侍卫哪敢对韩世忠不敬?
看到情形有些僵持,秦天德挥了挥手,示意苏子牧带人退下,让开了门口,任由韩世忠抓着他的手腕走出了端诚殿,更实在皇宫内诸多侍卫惊诧的目光中走出了宫门()。
回头看了眼坠在后面的苏子牧,秦天德看向韩世忠,认真的说道:“老韩头,将我的手放开,我跟你去便是,你不用担心我半途逃跑。”
“哼,谅你小子也不敢跟老夫耍花样,不过你那个侍卫老夫是越看越喜欢唉,可惜了。”
韩世忠的话听得秦天德莫名其妙:“什么叫可惜了?我都跟你出宫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钱塘小儿,你老实跟老夫说,你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为何总是喜欢隐瞒,哪怕被人误会背上骂名都不肯说出?”
秦天德心中一凛,想到了胡铨在淮阴的旧事,又想到今日胡铨的反应,加上韩世忠此刻的问题,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被韩世忠带到了咸安郡王府,也就是韩世忠的府邸,苏子牧被韩忠挡在了门外。
见到了韩忠,秦天德这才意识到一点,韩世忠此番回京,恐怕不止带回了韩忠,很有可能。。。
一路小心留意,秦天德发觉咸安郡王府内的情形不大对劲,里面太安静了,从进门到偏厅门口,除了韩忠,他居然没有看到过一个人影。府内的下人都去了哪里?
“进去吧!”
秦天德看了眼韩世忠,迈步走进了偏厅,只看了一眼,险些惊得他叫出声来逃出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