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其实杜某也希望他能跟着大小姐这样宽厚的主子，可郑家人曾经放了话，要杜某将他卖去最卑贱的地方……”

杜子腾闻言默了下，到底没再劝阻，只是如实将这人的真实情况讲了出来：“大小姐也看到了，他的模样不错，若是真去了那种地方，怕是真会彻底没活路了。”

“这么说杜老板还是个好人了？”赵明晏轻笑。

听出其弦外之意，杜子腾连忙道了声不敢：“不过是有些渊源罢了。”

不过具体如何，杜子腾却是没有细说。

赵明晏也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跟着，又再另挑了几个看起来还算老实的便直接领着商陆回去了。

商陆便是那个被关在笼子的年轻奴隶，杜子腾说他没有名字，于是赵明晏按着东苑规矩当即给他起名商陆。

“回头叫人查下，究竟怎么回事。”

回到府里，赵明晏先跟大茴交待了声，而后才自行回了自己院子。

院内，云苓正吩咐人准备清水，见赵明晏回来不由立时哭了出来：“小姐！”

“出什么事了？”赵明晏皱眉：“青黛呢？”

云苓心细重情，可大事上却还是欠了些沉稳。

“在崖香姐姐房里。”云苓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不由连忙咬了下嘴唇硬将泪意逼了回去。

闻言，赵明晏瞬时眉头皱得更紧。

崖香懂医，加之又是女子，所以平日里她们谁有个伤病什么的都是叫崖香看的，眼下青黛去了崖香房里……

“怎么回事？”赵明晏加快步子找到崖香房里，见青黛果然受了伤，不由瞬时沉了脸色。

“只是些皮外伤。”崖香正替青黛清理伤口，闻声不由立时回头应了句：“但额上这处伤口实在是有些深了，很可能……”

崖香有些为难，留疤二字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虽说她们都只是婢女，可赵明晏却都当她们大姐姐一般，不但从来不曾苛待过她们，甚至连身契都早早地还给了她们，且还许她们自由嫁人。

虽说眼下她们都没这打算，可将来呢？

眼下青黛伤成这样，一旦将来当真留疤……

“可还有别的什么地方伤着了？”赵明晏紧皱着眉头仔细围着青黛上下打量，待青黛肯定地摇了摇头才又将目光转向她的额头：“知道是谁干的么？”

确如崖香所言，伤口一片血肉模糊，且正好挨着眉骨，若是稍稍偏差一分，那么便是人没事眼睛也保不住了。

这般狠手，这显然不是什么意外可以解释的了。

“郑家郑垢。”青黛咬牙。

原来容烟一出事红娘子便立刻安排了人手营救，但因着郑家势大，红娘子担心贸然行事会给赵明晏惹麻烦，所以只是私下里找到郑垢，想叫他将容烟交出来。

但郑垢却一口咬定容烟不在他手里，且同时位于城郊的酒坊也遇到了麻烦，红娘子担心出事，所以特意叫人一直暗中留意着。

之后，南星一路追着郑垢的行踪去了横山，但刚到横山便被横山县令以反贼为由扣下了。

“红娘子呢？”赵明晏沉眼道。

“横山去了。”青黛道：“得知小姐归京后便立时带了人去了横山，不过眼下暂时没什么消息。”

说着，青黛忍不住再次咬了咬牙：“另外婢子昨天去了酒坊，那边几乎已经成了废墟，唯一留下来的管事也被那些人打成了重伤。”

“且婢子去的时候，正巧碰见那些人又去找管事的麻烦，且领头的就是郑垢本人！”

“所以，真正叫人惹眼的不是容烟，而是酒坊么？”赵明晏微微眯眼，语气也瞬间染上抹寒凉。

“小姐，郑家势大，且宫中还有郑妃撑腰……”

茯苓迟疑着开口，可刚才说了一半便被云苓立时打断：“郑家确是势大，可容姑娘也断不能就这么白死了。”

“云苓说得没错，此事断不能就这么算了。”青黛也跟着点头。

“吩咐下去，将容烟身边的人全都带回来，另外找如意坊管事录一份口供。”赵明晏屈指轻扣着桌面，道：“南星那边，先将红娘子召回来。”

如果横山县令当真是以反贼为由将南星扣下，那么这事定是要上报刑部的。

如若不然，他便不能私下处置南星。

除非他另外寻个别的什么借口。

“横山那边，直接交由常山去打点。”赵明晏微沉着眉眼，凉道：“另外叫他临行前去找父亲拿份手谕，免得那横山县令私下里出阴招。”

“是。”云苓闻言应声：“婢子稍后就去安排。”

“酒坊那边叫常山另外再安排些人手过去。”赵明晏点头，说话间又再轻扣了下桌面，道：“也不必多做什么，只是再有人去的话把那些人都给我认清了就行。”

“是。”云苓再次应声，跟着又再顿了下，而后见赵明晏确是没别的吩咐了这才欠身退了出去。

待云苓离去，赵明晏这才重新朝着崖香道：“若是留疤的话，去的掉么？”

“只能淡化。”崖香摇头，说话间不自主地又再青黛面上量了一下，跟着顿了下，略有些不大确定地道：“婢子曾听人说宫里头有种专门给娘娘们用的碧玉膏，祛疤舒痕极其有效，若是当真有此神药，或许……”

“知道了，此事我自会处理，这些天你便先替她将伤口医治好吧。”赵明晏点头，心下蓦地想起赵福的交待来：“皇后娘娘去了清泉别院静养，回头叫权叔安排下，找些颜色漂亮些的花卉以定国公府的名义送去给皇后娘娘解闷。”

说着，赵明晏又再交待了两句，而后便起身走了。

而茯苓原本是要跟着去的，只是刚才踏出房门，便被赵明晏以青黛需要照顾为由重新留了下来。

茯苓立在门边候着，原是想也跟着离开，以便于伺候，可谁知方才踏出房门便被赵明晏叫住了：“青黛眼下有伤不方便，你便留在这里照顾吧。”

“是。”茯苓不自觉黯了眼神，可到底还是应声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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