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音被她最后一句话触动，眼神里多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按捺下内心的彷徨，回到她审讯的初衷，“我跟你一样，也曾活在地狱。慕小姐，这个世界上，并不唯你一人艰辛。有句老话说得不错，幸福的人生大抵相同，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闻言，慕思佳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吗？一向自诩正义的警察、大专家，是准备编故事给我听吗？”

“可以这么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在别人耳朵里都算故事。”

缓了缓神，谢天音才继续说道，“12岁到18岁间的六年，我和许许多多的的男孩女孩都被禁锢在一座大西洋的孤岛上，没日没夜的训练，还有自杀残杀。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我尿了裤子，晚上做噩梦；第二个，我崩溃自杀，却被救了回来；等到第三个第四个，我不再害怕了……等我杀到几十个的时候，觉得人其实跟牛羊没什么区别。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杀人如麻吧。当最后只剩下我们七个人的时候，我甚至有了强烈的自豪感，特别兴奋。想要胜利的欲望湮灭了所有的人性。”

回忆起那段往事，谢天音痛苦得捂住了脸，悲戚的嗓音继续剖来曾经的噩梦。

“起初杀人，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可是到了后面，身体完全被欲望驱使，我想赢所有人！我想得到教官全部的青睐！最终，当初救下我的那个白人女孩也倒在了我的枪口下，我们拥有六年的友谊，两千多个日夜的陪伴……她叫艾薇儿，直到现在，她仍旧会出现我的梦里。

18岁以后，我被送到前黑手党首脑老托马斯的身边，替他肃清各种宿敌和叛徒。在国际刑警的一次卧底收网行动中，我终于结束了杀手生涯，跟过去告别。可是我再也无法正常的生活了。因为我的世界一直是黑暗的，有光的地方我不习惯。”

讲到这里，谢天音端正一下身子，目光灼灼的打量着慕思佳沉思的脸庞，“慕小姐，你现在的境况跟我当初一模一样，宁愿困守着黑暗罪恶的地狱，也不愿意往地狱之外踏出一步。所以这一点上，我姑且算是赢了你。其实这不难，过去的痛苦沉重到放不下，就不要过多回望，只要一直前行就对了。有很多在乎你的人在前面有光的地方等着你。”

慕思佳轻轻摇头，“看来思琛哥哥跟你说了不少，可是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手画脚，所以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做。就算你剖白自己的伤口来感染我也无济于事。你最开始的一句话说得最准确，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所以谁也不能对谁感同身受。不用再费心思了。”

谈话截止到这里，谢天音知道自己又落败无疑了。

她妩媚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起身，凝望，“慕小姐，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被仇恨吞噬毁灭，我没想到，你也懦弱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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