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远送于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两位楼澜

“还望大人好生保重身体,这宫中很快就要忙碌起来了。”

这忙碌究竟是指什么呢?

她看着眼前之人那双干净的双眸,看着她一步步的走向云蔚。

白露,蒹葭!

她的脑海中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一个可能,眼前之人不是楼澜而是白露,亦或叫白蒹葭。

云蔚听到白露的话,笑意凝在唇边,目光死死的落在白露的面上,似要将她看穿。云荟自小喜欢白蒹葭,所以她也算是和他们一同长大的。

“蒹葭。”他试探性的开口,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殿上的人听清。

群臣面露震惊之色,却不敢高声讨论,生怕错过什么。

听到这一句蒹葭,白露面上闪过片刻惊喜之意,很快又被恨意所替代,“即然你当我是心中所爱,这些年来为何流连风月场所,身边的女姬即无人叫白露之名,为何当年不娶我。”

这一句责问终是化为尖锐的利刃,刺破满殿寂静,扎向了云蔚的心口。若不是临行前涂了脂粉的缘故,此刻他的面色恐怕会白得吓人。

为何不娶?他也问过阿荟这个问题。

那时候,阿荟的神清落寞,他说:“这十多年来,蒹葭有一般的时间是和你相处的,她喜欢的是会习武吟诗,骑马下棋的荟蔚,可是阿蔚,习武的是我,下棋的是你,骑马的是我,吟诗的是你,她平生最爱诗文,我却不会吟诗作赋,我送给他的诗词都是从你这偷来的,我竟分辨不出,她爱的是我还是你。”

云蔚良久无言,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文武百官的目光从他身上落在了梁荃身上,他们还以为白露便是楼澜,是得获新君盛宠得后妃。

如今各国来使皆在,楼澜与东齐烨王有一段旧情之事已成定局,只怕今夜过后梁国皇室会沦为其他五国得笑柄。

虽然他们至今还猜不透为何前右相楼渊之女会变成东齐大学士白仓之女。

梁荃依旧是面色冷硬,眸光幽深,如往日一般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可这样的他在旁人看来却是处在震怒之中。

“蒹葭,如今你已成为梁国容妃,又何必执着于陈年往事。”此刻显然不是讨论旧事时候,他亦不愿让阿荟心中的伤痛公之于众,任人猜忌讨论。世人都说,烨王无边潇洒,无愧于“烨”字封号,当真过上了这光辉灿烂的一生。

却没人知道,十五岁那年那个白衣胜雪,粉颊微醺,梨涡浅浅的女子已在阿荟的心上走过无数个来回,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那以后,阿荟左拥右抱,阅尽东齐女子,却怎么也填不上心中的那些旧痕。

“容妃娘娘?”白露突然笑出声来,对他道:“你终究是心中无我?终究未把我认出来。”

就在殿上的人还未来得及思考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之时,殿外突来响起一声焦急的高喊:“陛下!”

楼澜终于冒雨前来了,因为步辇实在太慢,她便从上面跳了下去,赤足奔跑在皇城夜雨之中。

殿上的人闻声望去,在这富丽堂皇之下,发髻披散,浑身湿透,双足赤裸的楼澜好似暗夜里突然闯入的殿中的厉鬼。

可即便如此,梁国的文武百官们还是看清了她的面容。

“容妃娘娘!”

“怎么又出现一个容妃娘娘。”

“莫不是这位才是容妃娘娘,殿上的是东齐的白蒹葭。”这些官员并非愚蠢之人,很快就想清楚其中的关键。

兰茝见楼澜突然出现在门口,有些始料未及。她的目光在白露与楼澜之间来回扫视,只觉得今日只事并非责问旧情这么简单。

一直高坐在皇位之上保持着观望态度的梁荃,见楼澜出现在殿门口,一句话也没说突然起身,走到群臣之列,走向殿门口的楼澜,眉头微皱道:“怎得冒雨就来了。”

说罢又看了一眼她冻得通红的双脚,声音越发的冷了:“竟也没穿鞋子,可还记得你是容妃娘娘,曾是大家闺秀。”

梁荃的话成功让殿上的人确认刚出现的这位才是真正的容妃娘娘,朝臣们不由的在心中长呼一口气。虽然此时的容妃娘娘仪容不整,但比起与他国权贵曾有旧情一事来说,实在是好太多了。

可他的话听在楼澜的耳中却是无限委屈,她冒雨前来不过是为了确认他无碍而已,得到的却是冷声责问。瞬间,她眼中的神采尽数归于黯淡。

“啊!”正当她落寞低头,以为平生只能追逐着他的背影换不来一次回头之时,梁荃却将她拦腰抱起,让她不由的轻呼出声来。

“陛下,满殿朝臣和各国来使都看着……”

“无妨,反正赤脚的后妃已经失了体统,也不在乎这一抱是否合乎礼仪了。”

梁荃将楼澜抱到了凤位之上,又命一旁的侍女从殿后取过褥子垫在楼澜的脚上。

南梁的这些朝臣们已经顾不得什么体统了,梁荃的这一举动无疑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的帝妃感情和睦,与东齐旧事并无瓜葛。

他们看向白露的眼神已经和东齐奸细差不多了,连带着看云蔚的目光都不悦了起来。

白露却不以为意的一笑,那双清澈干净的眼里盛满了厌世之悲,她对楼澜轻笑道:“容妃姐姐,今日你不该来这的,我将你关在露华宫内亦是为你好。”

楼澜此刻虽然狼狈,但那一身气度却显露无疑,出声质问白露道:“娴妃,你办成我的模样究竟是何目的!”

楼澜这话一出口,刚松了一口气的梁国朝臣的心再次剧烈跳动了起来。

与东齐烨王有旧情的,竟是娴妃娘娘!她还易容成为了容妃娘娘的样子!一切问题似乎又绕回了远点,南梁后妃与东齐权贵之间确有旧情。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一句诗,在此刻终于得到了解释。

娴妃之名正是叫白露,而她方才已经承认自己是白蒹葭。

那么她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借用容妃之名排演了这么一出蒹葭舞曲究竟是何目的。

“还望大人好生保重身体,这宫中很快就要忙碌起来了。”

这句话再次在兰茝的脑海中盘旋不去。

很快,她见到白露掀开了她的衣袖,那一截白皙的手臂之上布满了细小的红色疹子,她的眼中带着癫狂之色,看向楼澜道:“容妃姐姐可还记得这些红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