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太医们顿时红了脸。
他们当然清楚老太太为何发火,悻悻地摸摸鼻子,不约而同地低着头离开。
同僚们离开,刘太医只能硬着头皮去禀报,“圣上,护国夫人已经清醒。”
“哦?”姬瑄拿着茶盏的手一顿,又不经意地放下来,“可有大碍?”
“回圣上,护国夫人劳累过度、精神疲乏,好好修养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这话埋了一个坑。
谪仙的身体,号脉也没法全面了解,他怕护国夫人以后再出现这事,并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闻言,姬瑄继续追问,“可会继续再犯病?”
“臣不知!”
事实上,他真的觉得这次很邪门。
把脉找不出原因,面相也不像生病,却偏偏怎么叫都清醒不过来。
“亏你还是太医令,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祁庸恨铁不成钢地开口,“若是护国夫人的身体再出问题,杂家饶不了你。”
这话非常野蛮粗暴不讲理。
然,刘太医却不敢反驳,只得干笑着赔罪。
他真的什么都不敢保证。
“算了,你先下去,”姬瑄起身,“朕去看看护国夫人。”
“臣遵命。”
说完,逃命般离开。
房间里,老太太边哭边拍打闺女,“死丫头,你是不是诚心气死我?”
本来心里就不安稳,又被闺女这么一闹,老太太气的想打人。
“娘,”姜暖伸手抱住老太太,“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到底怎么回事?”老太太并不吃这套,掐着腰问,“好端端的,怎么就睡了过去?”
没错,即使有点不正常,老太太也不觉得自家孩子是昏倒。
“太累了。”姜暖并不想多说。
事实上,她觉得是井水干枯影响到了神魂,不然,就是五天五夜不睡,只打坐一个周天便能恢复精神。
“也对,”老太太反应过来,“三天三夜不睡,一个大男人都吃不消。”
说着,埋怨地看着闺女,“你这孩子,我跟你爹又不是外人,怎么就不能帮忙?哪怕端茶倒水也行啊。”
这也算老太太心里的疙瘩。
闺女配置药水,一个人把自个关进房间,取药的都要到指定地方。
这让她感觉闺女有意防备自己。
“太危险了,”姜暖有些心虚,“你看那些绿莹莹的药水就知道,里面加了不少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不小心就会中毒。”
“那……”老太太想反驳,想到闺女的难处,最终改口,“算了,你自小就有主意,随你折腾吧。”
“就知道娘最好!”
没让人通传就进来的姬瑄,尴尬地看着娘俩腻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冲旁边的祁庸递眼色。
咳咳……
祁庸轻咳两声后,笑着开口,“杂家没想到,护国夫人私下如此随性,果然是性情之人。”
闻言,姜暖没啥反应,老太太却慌乱不已。
较忙扒开闺女,整理衣衫后认真行礼,“臣参见圣上。”
“臣?”姜暖疑惑地看着老太太,“娘……”
“是这样,”祁庸解释,“夫人昏睡的时候,圣上已经传旨将老夫人封为留仙候。”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虽然没有明说,祁庸却知道自家主子真的急了。
享受了护国夫人太多的便利,早就已经习惯,也离不开了。
“原来这样,”姜暖了然,敛起神色,认真地开口,“谢圣上恩典。”
“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姬瑄摇头,“夫人无碍便好。”
祁庸适时解释,“老夫人来京,本该早就宣旨,只是礼部还在斟酌礼制,这才耽误下来,此番倒是刚刚好。”
“有心了!”姜暖真的很感慨。
这事做的真的很贴心,明知道人家就是收买人心,却依旧让人感动。
“夫人无事便好,”姬瑄并不打算多待,“朕还有事,先回宫了。”
“不用送,”祁庸非常有眼色地制止几人起身,“圣上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夫人好好养病就好。”
说完,连忙跟上去。
“可算走了!”
一直当木头的老爷子擦擦额头的汗,一屁股坐在地上。
姜暖心觉奇怪,“爹怎么了?”
“被圣上吓得,”老太太摇头解释,“他从昨晚就来到咱家,一直是你爹作陪,伴君如伴虎,一直提心吊胆。”
想到那不怒自威的身影,老太太也有些发怵。难得没有嫌弃自己男人窝囊。
“他一直在这?”姜暖真的惊讶了。
当皇帝的这么闲?为了收买人心对自己如此狠?
“对啊,”老爷子一脸后怕,“发好几次脾气,还说让人家太医给你陪葬,一圈人吓得打哆嗦,脸都煞白。”
也是在那个时候,老爷子才明白皇帝意味着什么,本来刚冒出点上进的野心,顿时又缩了回去。
当再大的官又有啥用?人家一句话就能要了你的命!
老爷子想回家,他觉得京城好危险,吓人。
“这……”姜暖感觉姬瑄有些不讲道理,“倘若真的出事,也怪不到太医身上吧?”
“怎么不能?”老爷子虽然怂,却意外地能理解这心情,“不中用怎么不能吃挂落?”
强盗逻辑!
姜暖懒得跟亲爹掰扯,起身招呼人送来水洗漱。
“丫头,”老太太连忙跟过去,“老娘亲自伺候你。”
见状,老爷子一脸迷茫,“我说错了什么?”
路上,姬瑄和祁庸坐在马车里。
“圣上,这次您真的太着急了。”
护国夫人不过昏睡几个时辰,根本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祁庸,”姬瑄打开窗户,看着川流不息的行人车马,怅然地开口,“朕有种感觉,这世上谁出事都行,包括朕,唯独护国夫人不能出事。”
“这话也太夸张了!”
祁庸对此非常怀疑。
大周四万万人,除了自家主子外,离了谁日子都会继续往前。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姬瑄面色凝重,“或许,护国夫人真的是谪仙也说不定。”
姬瑄曾经做过推演,假如自己没有遇到姜暖的处境,然后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御书房整整一夜,哪怕祁庸都没有让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