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走后,老太太过来了解情况,听到蜀地地动后,忍不住叹气,“今年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老天爷这是不准备给咱们老百姓留条活路?”
若是往常,老太太绝对不会如此不敬天,可今天,意识到一茬又一茬的祸事后心里真的有些发毛。
“娘别胡思乱想,”察觉到老太太的不安,姜暖轻声安抚,“天灾人祸自古有之,今年只是恰恰好集中爆发,人定胜天,咱们这么多人,团结一致肯定能战胜困难。”
“也就是说的好听,真遇到事只能靠自己熬。”
老太太冷哼一声,仿佛看到四十多年前的那场灾难,声音里都多了一丝后怕。
“当然不会,朝廷肯定会组织赈灾的。”
“屁,”老太太一脸鄙夷,“那帮人我还不清楚,小灾小难时,面子做的特别好,真遇到大事,他们跑的比谁都快。”
姜暖被这话噎的不轻,想了想,试探地问,“娘,您对朝廷是不是有些误解?”
当今时代,人口才是生产力的根本,无论如何都朝廷不可能自毁根基。
“你娘是被以前的事吓得,”老爷子叹息一声解释,“当年豫南遇到大旱,整个府都绝收,自六月开始断粮一直到十月,全靠自己熬过来的。”
“朝廷没有放粮,不可能吧?”姜暖很是诧异。
“那点粮食哪够啊,”老爷子忍不住摇头,“整个豫南加起来四十万人,多少粮食才够填补,刚开始放了几次,后来就没怎么管,饿死不少人。”
“算了,不提这些,早过去了,”老太太感觉很糟心,“朝廷有他们的难处,咱们也想活命,各有各的立场吧。”
“这次不会的,您二老放心。”姜暖的语气有些微妙。
难怪安钟两位放弃的这么干脆,原来跟前人学的。
想到这,心里多了一丝丝不舒服。
这个时代的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活着,拼命的让自己活得更好,但,有时候命运真的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朝廷有粮?”老太太真的惊奇了,“不应该啊,出这么多事,怎么可能还拿的出来。”
“没有粮也要想办法,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顿一下,姜暖继续开口,“当今跟以往的天子都不太一样,心中有抱负有野心,更清楚百姓和民心的重要性,绝对不会不管不顾。”
“这就好,”老太太叹口气,“希望蜀地的百姓别跟以前的我们一样,山里的树皮都扒光了才熬出来。”
“肯定不会。”
一番沉重地谈话后,姜暖回房。
她要做一下实验确定比例,保证十天内催熟稻谷。
对于姜暖的大话,安钟两位阁老是不信的。
听到祁庸宣旨让他们往蜀地送一百万斤粮食时,满脸不可思议。
钟平忍不住问,“祁庸,你该不会假传圣旨吧?”
“钟平,”闻言,祁庸脸刷一下黑了,“杂家给你脸了?”
是不是自己最近脾气太好,才让这两个老不死越发放肆、蹬鼻子上脸?
“祁庸,”安青云非常不满,“你认真点,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一百万斤粮食送去蜀地,咱们怎么办?各地的驻军怎么办?若是再出事又如何处理?”
闻言,祁庸眉头越锁越紧,“杂家不是已经解释过,护国夫人有办法让秋粮提前成熟。”
“护国夫人确实有本事,本阁也相信她有这能力,”钟平嗤笑一声开口,“只是,她能让一城之地提前收粮,还能让整个大周一起?”
“并不需要整个大周,”安青云思忖后补充,“只要蜀地和两广就好。”
“那也不可能。”钟平说的掷地有声。
逆天之举,不可能没有限制,倘若这天下护国夫人想怎样就怎样,把他们这些凡人置于何地?
“这不是你们担心的事,”祁庸智障似的看着两人,“粮食准备好,赶紧运去蜀地,若是耽误,相信杂家,即使贵为阁老,杂家也有的是办法卸了你们头上乌纱。”
说完,没看两人一眼,仰着头高傲地离开。
“死太监,男不男女不女的狗东西,傲什么傲?”
“你跟他计较什么,”安青云忍不住摇头,“这阉人向来小人得志便猖狂,然,花无百日红,等他失势,不用咱们出手就有人收拾他。”
“也是。”
想到祁庸失势后的惨状,钟平顿时就浑身舒坦。
须臾,愤愤然开口,“本阁当初就觉得圣上留护国夫人和刘安另有图谋,果真如此。”
言语间的酸味,隔老远就能闻到。
“嗯,”安青云轻轻点头,皱眉沉思后不确定地问,“护国夫人会不会真的像祁庸说的那样,真的能逆转时节?”
想到在仙庄的日子,他心中微微泛起波澜。
虽然刘安一直死不承认自己返老回春,可有眼睛的都能看到,这人确实年轻不止十个春秋。
而他自己,整个御医署都看不好的小毛病,只是在仙庄调理半个月就全消了。
种种经历和迹象,让安青云忍不住怀疑起来。
“安兄,”钟平认真地开口,“莫不说护国夫人只是谪仙,就是真仙又如何,古往今来的书籍翻遍,从没有哪个存在能做到。”
闻言,安青云认真回忆后,非常赞同,“此言有理。”
“护国夫人这次的大话也不知道怎么圆,”钟平勾起唇角,有些幸灾乐祸,“倘若做不到,惹出这么大麻烦,圣上真的还会护着?”
护国夫人凭空出世,一直备受尊崇,超然于大周所有人之外,世家联合下手也只不过几天的流言蜚语。
自从做了阁老,钟平就非常讨厌头上有人压着,有个祁庸已经很糟心,结果还没等到祁庸失宠又来了一个势头更盛的护国夫人,虽然从没有说过,心里却一直不舒服。
谪仙又怎么样,到了人间就要遵守人世的规则!
“最好真的能成,”安阁老的觉悟比钟平高很多,“蜀地百姓对大周贡献良多,这次的事,是我等对不起他们。”
“安兄无需自责,”钟平安抚,“我等亦不想这样,实在情非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