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太后从萧九怀里接过安哥儿,神情越发的温和。
安哥儿离开母亲的怀抱,有些不高兴,皱着鼻子闻了半响,也不知到底闻见了什么味儿,竟也没有排斥太后,只挥了挥拳头,便又继续自顾自玩了起来。
“看来安哥儿是认得外祖母了。”萧九笑着道:“寻常不让人抱呢。”
“是么,我们安哥儿都认得人了呀。”太后很高兴,不管萧九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让人听着很顺耳。
萧九一边看着安哥儿,一边用余光瞄了眼皇后,发现她目光始终落在安哥儿身上,心底“咯噔”一下,更加警惕起来了。
安哥儿可还是几个月的奶娃娃,真要算计,可是很容易的。
萧九一直防着,皇后却始终按兵不动,也让萧九松了口气,等她要出宫时,皇后也跟着起身离开。
皇后的眼神轻飘飘地从安哥儿身上划过,萧九不知怎么竟觉得浑身战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皇后竟是话都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萧九心口砰砰跳的厉害,也不想在皇宫久待,出了慈宁宫便闷头往宫门走,一路都不带停歇的。
大约是走的太快了,竟没注意到拐角有脚步声,差点撞到一起。
“贵人饶命。”
小宫女吓得浑身颤抖,即刻跪倒磕头求饶。
萧九本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何况她也没被撞到,便也没对小宫女怎么样。
户嬷嬷却是板着脸,呵斥了一声:“你是哪个宫里的,走路这样慌慌张张?”
这宫里的宫人都是经过调教的,轻易不会出现这么莽撞的,又是从拐角撞出来的,若说巧合,户嬷嬷还有些不信。
“奴婢是御花园的洒扫宫女。”小宫女颤颤巍巍的回道。
萧九没开口,只皱着眉,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而这不安,是在这个小宫女出现后才有的。
“去慈宁宫找兰嬷嬷,将她带下去问问。”
“是。”木槿转身,急匆匆往慈宁宫去了。
萧九相信自己的感觉,毕竟这奇妙的第六感已经救了她好几次了,相信这一次也不会出错。
户嬷嬷知道萧九是个善良的姑娘,对下人从来也很温和,本以为这小宫女被她训斥,萧九会求情,哪知她竟也看出了不妥?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小宫女不住磕头求饶,声音也略高了几分,惹得过往的宫人都忍不住偷偷往这里看。
“住口!你冲撞贵人本就是错,贵人还未罚你,你便饶命,安的是什么心?”
户嬷嬷在宫中几十年了,哪里能看不出小宫女是故意为之,更是恼怒了,这小丫头若不是受人指使,又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小宫女似是被户嬷嬷吓到了,抽抽噎噎不敢再开口。
萧九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了,也等不及兰嬷嬷来了将人带走,皱着眉对户嬷嬷道:“我先出宫,十二就在宫门口,嬷嬷等木槿来了再一起出宫。”
户嬷嬷心中一惊,又瞪着眼看了看那小宫女,道:“老奴还是跟着您一块出宫去,谅她也没那个胆子偷跑了。”
皇宫虽大,可主子们真要找一个人,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好,走吧。”
萧九也不想再耽搁,说完便抬脚往宫门口走去。
户嬷嬷满是寒意的低声对那小宫女道:“老实跪在这里,若要太后娘娘亲自下懿旨找人,你不顾念自己,也想想宫外的家人!”
小宫女颤颤发抖,并不答话,户嬷嬷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只是刚走了两步,不知怎么脸色大变,又转身回来,一把将小宫女拽起,却发现这人沉的厉害,而她腹部,赫然插着一支银簪。
“夫人!”
户嬷嬷声音有些变掉,惹得萧九心中一跳,赫然转头,一眼便看清了小宫女的死状,脸色骤然发白。
这里距离宫门也没多少距离,来往的人不算少,看到小宫女的死状,均是变了脸色。
宫里死个把人,不算什么稀奇事,可青天白日的这么死了,便是一桩大事了。
禁军和兰嬷嬷不过是前后脚达到现场,木槿一眼发现萧九的脸色有异,急忙拽了拽兰嬷嬷的袖子。
“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个小宫女冲撞了夫人?”兰嬷嬷率先开口,板着脸显得十分刻板。
户嬷嬷看了眼小宫女的尸体,沉声道:“从拐角出来,差点撞到夫人,夫人还未说什么,她便自戕了,若非我发现不对,将她翻开,只怕还发现不了。”
想必这宫女才刚跪下,便将那银簪插入腹中自杀了。
户嬷嬷虽已经不在宫中了,但到底也是从太后宫里出来的,她的话,禁军自然不会怀疑。
“嬷嬷可认识这小宫女?”禁军问道。
“不认识。”
“此事还需回禀圣上后再做定夺,嬷嬷便先行出宫。”
以萧九的身份,禁军自然不敢将她扣在宫里,何况这事,明眼人看着便知道与她没什么关系,更加不会为难了。
禁军拖走了小宫女的尸体,便很快离开了。
兰嬷嬷看了眼户嬷嬷,又见萧九脸色不好,便沉声道:“夫人先行回府吧,此事老奴会禀告主子,不会让夫人白白受到惊吓的。”
手上也是沾过人血的,萧九又哪是看到尸体害怕,不过是晓得被算计了,却又不知是哪里被算计到了,且心底那股不安始终萦绕,这才让她看向来像是受了惊吓一般。
“多谢嬷嬷。”
萧九片刻都不想在宫里多待,与兰嬷嬷告辞后,便匆匆出宫回府,路上更是命木槿去请路院判。
“夫人可是有什么不舒服?”户嬷嬷也有些忧心。
萧九摇了摇头,小脸惨白,“只是求个心安而已。”
顿了顿,又道:“让十二去查一查,那个小宫女,家里还有什么人?”
这样慷慨赴死,要么家里没人了,要么就是家人已经被转移走了,无论是哪个,都足以说明此事不简单。
想到皇后临走时的那个眼神,萧九更是不安,抱紧了怀中的安哥儿,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