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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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寺在城外五里处的卧龙山,因俯瞰时山的形状酷似卧龙而得名,后又有香火鼎盛的相国寺,卧龙山也因此越发出名了。
萧九下了马车,望着蜿蜒而上的阶梯,眯了眯眼,笑道:“当真巍峨。”
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上千台阶,一般的大家闺秀想必得歇好几次才能登上相国寺的寺门。
梁夫人笑道:“虽还有另外一条路,可坐轿子上去,只是我想,既然是来求佛,多少得诚心一些,这台阶虽多,却也不是走不完的。”
“正是这个理儿。”
一千多的台阶,与萧九来说,也不过是隔靴挠痒罢了,她如今正是青春年少时,可不想整日被抬来抬去的,提前过上老年的生活。
梁夫人和梁雪芙也并非第一次来相国寺,这一千多的台阶,徒步而上虽有些艰难,却也并非不可能。
三人并一众仆从便沿阶而上,待众人走了三分之一时,萧九仍旧如履平地,而梁夫人梁雪芙已是累的不行,便是身后一众仆从也多是大喘气,小腿打摆发颤。
此处正好有凉亭,供人休息,梁夫人便开口道:“歇一歇罢。”
“好。”
虽是炎炎夏日,山中却极为清凉,两旁的树木参天,空气中都能闻到大自然的清香。
萧九坐下后接过芙蓉递来的团扇慢慢扇风,四下看了眼,笑道:“倒是纳凉避暑的好去处。”
“自是,卧龙山也有皇家别院,从前皇上还会带着皇子臣子们来围猎,如今夏日都过了一半还未见动静,想必是要秋猎的。”
梁夫人到底是武将之女,虽身体较为常人孱弱,但天生对骑马射猎之事感兴趣,每年的围猎也算的上她最为期待的事情之一了。
“那倒是极好,我在漓城学会骑马后,其实鲜少出去跑马,如今回来也被琐事缠身,没个空闲,若是秋猎,倒是可以好好玩几天。”
萧九与梁夫人闲话,山脚下陆陆续续也有些人往相国寺而去,歇了许久,几人便再度起身,中途又歇了一次,这才终于到了相国寺的门口。
梁夫人和梁雪芙已是香汗淋漓,萧九却一身清爽,面色红润,如此轻松又是让梁家母女两个暗暗羡慕不已。
相国寺并非皇家寺庙,很是香火鼎盛,每日来烧香的百姓也不算少,如今虽已经过了午时,寺里的人依旧不少。
萧九随梁夫人一起进了寺庙之内,心中也有几分好奇之意,多多少少的看了几眼,虽不怎么相信,却无端生出几分肃穆的心情,同梁夫人小声道:“倒真是香火鼎盛,还未进门便闻得檀香味。”
檀香味虽并不难闻,可味道太过厚重也实在难以接受,萧九捏着帕子将口鼻掩住,又问道:“你可是约了杨家的谁?”
既然是要相看,那绝不会是杨二爷独自前来,必定会有女眷陪同的。
梁夫人回道:“是中书令的大媳妇,带着家中女眷来上香,杨二爷沿路护送。”
这也是京中勋贵人家惯常用的说辞,萧九点了点头,不经意的瞧了梁雪芙一眼,那姑娘大约是有几分紧张,捏着帕子拧来拧去的,可见心内不平静。
萧九又问道:“你们可是要先去上香?”
“是,得去求支签。”梁夫人笑着觑了眼女儿,笑意加深。
“那你们便去上香,我在庙里四处走一走,过后在寺门口碰面便是。”
“那好。”
萧九同梁夫人商量好后,便领着芙蓉墨十二一起往人少的一处庙宇走去。
相国寺虽是寺庙,风景确实不错,树木繁多,且还有几颗参天大树,想来也有百来年的树龄,远远看着便叫人震撼。
走了许久,眼前忽然一亮,萧九看到一颗大树下放着许多蒲团,好奇问道:“这是作何?”
芙蓉看了一眼,小声回道:“姑娘,那颗是菩提树,听说相国寺建寺时便在了,如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据传相国寺是因为有这颗菩提树才使得这里香火旺盛,签文灵验的,因此许多人来上香后,也会顺便来菩提树下坐一坐。”
萧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缘由,因此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倒也不曾有其他感觉,“那么我们过去也坐一坐。”
萧九是主子,她说如何自然不会有人反驳,那菩提树下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只是面色虔诚,口中似乎还默默念着经文,反观萧九,面色肃穆,眼底却放着光,好似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脚步轻盈的走过去,双腿盘膝的坐到了蒲团之上,萧九学着旁人的模样闭上眼睛,耳边是轻缓的风声,间或有沙沙的响动。
芙蓉墨十二站在菩提树不远处看着萧九,只见她闭着眼,面色平静,虽不曾诵经,脑海却渐渐一片空无,只觉得周遭一切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攸尔,耳边似有忽近忽远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太过飘忽,男女莫辨,却温和无害,冥冥中便叫人亲近。
“人有众过而不自悔,顿息其心,罪来赴身,如水归海,渐成深广。若人有过自解知非,改恶行善,罪自消灭;如病得汗,渐有痊损耳……”
经文晦涩拗口,萧九不过听了一遍却好似已经刻在脑海中一般,竟随口便能诵出。
声音陡然消散,声音也重归于耳,萧九豁然睁眼,微微皱眉四下看了一眼,却不曾发现任何不妥。她抬头,认真的盯着头顶的菩提树看了许久,却也没看出什么不同,不过一颗活了很久的参天大树而已。
想不通,萧九便不再想了,起身拍了拍裙摆,往芙蓉墨十二身边走去。
离那菩提树远了,芙蓉突然小声说道:“姑娘,奴婢以为您睡着了。”
“嗯?”萧九不解,“我不过坐了一会儿,哪里能睡着?”
芙蓉也露出惊讶的神色,道:“姑娘坐了有小半个时辰呢,哪里是一会儿?”
“是么?”萧九心惊,脸色微变,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觉得那菩提树果真是有些邪乎的,也不知旁人是不是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