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郁的想法一点没错。
二房本不及长房人口多,因此即将到来的婚礼,愿意送上祝福的桓家人甚至不足一半。
桓家兄弟几人回府后,心情不是很好的桓陈直接回了内院。
刚走到小许氏居住的醉棠园门口,他就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桓琼带着几名丫鬟迎面走了过来。
桓陈扯了扯薄唇。
桓琼年纪小,样貌又只是清秀,最不适合作艳丽的装扮。
像今日这身水红色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那得是二十岁左右,且容貌必须生得大气明艳、身段妖娆的成熟女子穿着才好看。
穿在身材单薄娇小的桓琼身上,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裳,怎么看都是可笑又别扭。
更别提那繁琐的发髻和华丽的发簪,衬得她整个人都俗气了许多。
“大哥。”桓琼福了福身,一张小脸洋溢着笑容,看起来自信满满。
桓陈都快吐了。
这孩子明明是母亲一手带大的,却不知是怎么的就给长歪了。
十二三岁的姑娘家,不识好歹也就罢了,竟连个美丑都分不清。
弄成这个鬼样子还打算出府,这辈子是不打算找婆家了么?
如果桓琼不是桓陈的妹妹,哪怕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他都懒得管她。
可她偏生是他唯一的嫡亲妹妹,该尽的责任还得尽。
“阿琼,你这是打算去哪儿?”桓陈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桓琼笑眯眯道:“我想去陪祖母说说话。”
桓陈如何肯信她的话。
且不说从桓琼的院子去往祖母的居处,根本就不该往这边走。
若是让祖母瞧见她这身装扮,不发火才怪!
他略微想了想,试探道:“阿琼,你该不会是想去瞧一瞧弋阳郡主和花家姑娘吧?”
被大哥一语道破计划,桓琼索性也不装了,大大方方道:“两位嫂子远道而来,我这个做小姑子的人难道不该去拜访她们一下?”
桓陈道:“你虽然是女孩子,但也是婆家人,这种时候与她们见面不合适。
等举行过婚礼后,大家住在同一座府邸,你日日都可以去找她们聊天。”
桓琼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眼珠子转了转又道:“大哥,你和四哥今日一早便出城迎接两位嫂嫂,那公主仪仗是不是特别威严,特别奢华?
还有,两位嫂嫂都是真正的高门贵女,她们的嫁妆是不是特别多?”
桓陈拧着眉头:“阿琼,你是咱们郡公府唯一的姑娘,将来出嫁时嫁妆不会比任何人少。
如今你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别整日只知道与人攀比。”
桓琼有些不高兴了:“大哥好久都没有和我单独说过话了。今日咱们兄妹好不容易遇上了,你也没说关心一下我最近过得好不好,一上来就挑我的毛病。
我去看看两位嫂子怎么了,大家都是女孩子,又有什么不合适的?
还有,我只不过是问一问今日城门外接亲的情形,怎么就成与人攀比了?!”
桓陈心情本就不好,如何受得了来自妹妹的挑衅。
他轻斥道:“郡主和花家姑娘在倾茉园待嫁,那地方未经祖父同意,你进得去么?”
“我……”桓琼还想辩驳,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占理。
那倾茉园建成时,连祖母都还没有嫁进桓家。
这么多年来,别说是他们这些小辈,就连祖母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可这一回二哥和三哥娶亲,祖父居然把两位准孙媳安置在倾茉园,让人怎么能甘心?
桓陈的耐心已经耗尽,抬手指了指桓琼身上的衣裙:“即便你能进得去,这身装扮也能把桓家的脸面给丢得一干二净!”
桓琼被气坏了。
“我的衣裙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起来像是个没事人儿,其实心里羡慕嫉妒得都快疯了!
与两位新嫂嫂相比,大嫂的家世根本不够看……”
“你给我闭嘴!”桓陈的手扬了起来,作势要打她。
“好哇,你还想打我?”桓琼的小脾气上来了。
她一把拽下头上的几根发簪,朝桓陈的俊脸砸了过去。
桓陈一侧身,发簪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桓琼犹嫌不足,伸手就要扯掉华丽的外裳。
“姑娘,您消消气。”见势不妙,丫鬟们赶紧上前相劝。
桓陈气得不行,刚想呵斥她几句,余光却看见了站在醉棠园门口的小许氏。
他的头皮一阵发麻。
好嘛,一个还没解决,那边又来一个更泼的。
小许氏的目光从桓陈脸上划过,最终落在了桓琼那身别扭的衣裙上。
她呵呵笑道:“许家的家世的确不咋地,眼光自是及不上高门大户出身的二妹妹。
你这身衣裙如此奢华,想来花费了不少银钱吧?啧啧啧……”
她一边啧啧出声,一边缓步走到桓陈身边,弯腰将地上的几根发簪拾了起来。
“如此华贵的发簪,二妹妹竟这般随地乱扔,我可得拿去给祖母瞧瞧,请她老人家评评理。”
桓琼气得眼泪汪汪的,咬着牙骂道:“你们夫妻狼狈为奸,竟联手欺负我一个小姑娘!”
小许氏嗤笑:“恶人虽然经常先告状,却不见得每次都能赢了官司!”
“那你且等着!”桓琼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带着丫鬟们朝姚氏的院子飞奔而去。
桓陈有些不满地看着妻子:“阿馥,二妹妹还小呢,你又何必与她计较?”
他当然不是替桓琼说话,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二房的人看了笑话,也让祖父越发看不上长房。
小许氏却根本不给他面子,柳眉一竖道:“我不和她计较,难道和你计较?”
“你……”桓陈一甩衣袖:“简直不可理喻!”
小许氏阴阳怪气道:“夫君且放心,母亲的手段你还不清楚?别说我只是和二妹妹拌了几句嘴,就是真的撸起袖子打上一架,事情也传不出长房。
二叔一家绝对笑话不到你头上,祖父的爵位自然也与你无关。”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桓陈怒道。
“妾身说的当然是好话,夫君不就是被两位弟妹的排场和嫁妆刺激了么,又何必拿自家妹妹和妻子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