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病得很重,四叔祖母和三婶又有了身孕,二叔是庶出,整个家族的担子都落在了父亲和母亲身上。”
萧姵点点头,这些事情她听好多人说过,但从大姐姐嘴里说出来,感触似乎又深了一层。
萧姵的眉梢微微动了动。
萧姮拍拍萧姵的手:“你或许不知道,母亲和父亲的关系很早以前就不好了。
四叔祖和三叔的殉国对咱们家而言是灭顶之灾,但也给了他们修复感情的最后一个机会。”
十八年前四叔祖和三叔战死沙场,咱们家的天瞬时塌了一半。
“原来这件事竟已经传到了流云人的耳中。”
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萧姵今日想问的只是自家的事,所以并不打算提及那毁容男子。
此时再提起这件事,萧姵的情绪明显比在雁门郡时稳定了许多。
萧姮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梁若儒。”萧姵十分干脆地回答。
那时我还小,尚且不懂得男女之情,但我记得很清楚,在阿璨出生之后,我们一家依旧过得非常幸福。
阿璨满了两岁后,事情就有些不一样了。
父亲开始早出晚归,母亲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后来咱们家就多了一个柳姨娘,接着又有了你三姐。”
萧姵忍不住道:“可我没觉得父亲喜欢柳姨娘,柳姨娘也不像是看上了父亲……”
萧姮被她逗笑了:“我也没说父亲和母亲是因为柳姨娘才闹翻的啊,你这小家伙真是会胡乱联想。”
萧姵嘟了嘟嘴,示意萧姮继续。
“近十年的时间,母亲几乎不怎么搭理父亲,把所有的心血都花在了国公府和府里的人身上。
四叔祖和三叔殉国后,祖父病势非常沉重,便有了让父亲承爵的想法。。
或许是一起肩负家族的重担,母亲对父亲多了几分宽容,父亲对母亲也多了几分理解,他们二人的关系有了回暖的迹象。”
萧姵觉得特别可笑。
原来自己就是这么来的!
难怪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大姐姐只比二哥大几岁,二哥却比她大了十几岁。
近十年的时间母亲都不搭理父亲,他们之间自然不会再有孩子。
因为他们的关系回暖,世上才有了她萧九爷!
可惜母亲还是上了父亲的当。
在甜言蜜语地哄得母亲回心转意的同时,他又看上了辛素。
萧姮不知妹妹已经想到了后面,继续道:“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回暖,咱们一家人顺利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祖父对父亲那段日子的表现极为满意,终于下定决心让父亲继承了爵位。
那时我和阿璨年纪都不大,见父母亲重归于好,心里都非常高兴。
没想到好景不长,永王之乱这一场人祸,让一切都现出了原形,也让我们永远失去了母亲。”
萧姵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太恶心了!
萧姮苦笑道:“崇武帝太过残暴,先帝又太过仁善,尤其是对皇室宗亲特别宽容。
永王借机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并在很短的时间内掌握了实权,甚至还培养了一股很大的势力。
待先帝明白了他的狼子野心,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没有经历过那一段,完全想象不出情势有多么危急。
祖父和桓老郡公手握重兵,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京中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全都四散奔逃。
咱们家人口多,又以老弱妇孺为主。
二叔又是个文人,关键时刻连自保都非常困难。
但他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把咱们家剩下的护卫召集在一起,打算护送着全家人往南方奔逃。”
“剩下”两个字让萧姵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毁容男子果然是永王一派的,而且她敢肯定,他肯定参与了对定国公府的追杀。
否则他怎会对当时的情形了若指掌?
见妹妹面色难看,萧姮又拍了拍她的手:“依照大魏的律法,咱们府里可以拥有一百五十名护卫。
这些人都是祖父从军中精心挑选的人才,全都是以一当十,护卫咱们一家人都安全本不该是问题。
可辛家那时已经站在了永王的对立面,咱们的好父亲生怕永王报复辛家,从而连累了辛素。
他从护卫中抽调了一百人前去保护辛家,只留下了区区五百人护卫自家人。”
这些事情萧姵已经听过一遍,可此时依旧忍不住火冒三丈。
她厉声怒斥:“他是不是疯了?”
萧姮冷笑道:“其实那个时候的永王看起来虽然疯狂,但他的势力还不足以谋朝篡位。
他之所以提前行动,是因为有人走漏了风声,逼得他不得不提前行动。”
萧姵撇着嘴道:“不就是他的那个辛侧妃干的好事?”
萧姮很意外妹妹竟连这个都知晓。
“你听谁说的辛侧妃?”
萧姵笑道:“祖父。”
萧姮一噎。
祖父也是真是的,既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不如把事情全都告诉小九,还省得她担惊受怕。
没想到他们的感情竟这么早就破裂了。
还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过感情?
萧姮轻叹了一声:“父亲和母亲当年也有过一段非常幸福的时光。
这事儿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她一直以为母亲那般优秀,又是祖父和祖母千方百计求娶的儿媳,得到父亲的恋慕应该不是难事。
至于父亲后来有了外心,只能证明他和大多数的男人一样,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
虽然他们婚前只见过一两次,但对这桩婚事都极为满意。
否则,以外祖父对母亲的疼爱,祖父祖母就是再跑十趟会稽郡也无济于事。
最可恶的是,只要碗里的食物足够美味,他们即便得到了锅里的,依旧是舍不下的。
就好比父亲,虽然被辛素吸引,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母亲。
大魏对嫡庶十分看重,二叔和二婶纵使有能力支撑门户,重担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梁若儒是流云国主身边的第一谋士,他手底下负责打探消息的人有一大群,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奇怪。”
萧姮道:“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隐瞒。
但那一幅幅惨烈的画面,依旧清晰地在她脑海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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