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风

第七十七章 我不恨他,但我鄙视他

萧姵来到栖凤宫时,魏珞已经穿戴整齐回到了偏殿。

还不满两岁的安阳公主也睡醒了,正坐在萧姮腿上,咿咿呀呀地同母亲和哥哥说着话。

见自家小九姨到了,魏珞高兴得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

努力平复了心中的激荡,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上前给萧姵行了个礼:“小九姨好。”

萧姵学着他的样子十分恭敬地还了个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魏珞拧着小眉头,小九姨做了麒麟卫的队长,怎的变得和那些臣子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萧姵噗哧一笑,伸手在他尚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捏了一把:“小珞珞,你才多大点儿的人,干嘛把自己弄得跟个小老头似的?”

魏珞虽然很不满意“小老头”这个比喻,但见到萧姵还是这般活泛,小嘴忍不住翘了起来。

算了,看在小九姨这么有趣的份儿上,不和她计较了!

他拉起萧姵的手:“小九姨,来和我打双陆。”

萧姵笑道:“好呀,但咱俩事先可得说好了,输了可不准哭鼻子。”

一旁的安阳公主见小九姨不理她,着急得尖叫起来。

萧姮拍了拍怀里的小女儿:“小九姨半个月都不到栖凤宫来,我们安阳都生气了!”

安阳公主像是能听懂母亲的话一般,把手里的小布老虎朝萧姵那边扔了过去:“虎……咬……”

她人小力气也小,布老虎不过扔出来一尺多远就掉在了地上,但整个偏殿里的人全都被逗笑了。

“你个小坏蛋……”萧姵苦着脸把小布老虎捡起来凑到安阳肥嘟嘟的脸蛋旁:“啊呜……小老虎咬安阳喽……”

安阳公主钻进母亲怀里,咯咯笑个不停。

萧姵见她那小脸细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凑过去狠狠亲了一口。

“大姐姐,我瞧着安阳怎的越来越胖了?”

“说什么呢?”萧姮在她手上拍了一下:“我们安阳比她小九姨当年瘦多了!”

萧姵瘪着嘴,她承认自己小时候是个大胖妞,可安阳也根本不瘦好么?

萧姮忍着笑,指了指一旁的几个嬷嬷:“不信你问问嬷嬷们,本宫出嫁那一日,你都做了些什么?”

萧姵挑眉,问离她最近的一个嬷嬷:“沈嬷嬷,我都做啥了?”

沈嬷嬷笑道:“皇后娘娘出嫁那一日,老奴几个都在忙着替娘娘梳妆,一个不留神郡主就爬到了妆台下面。

您那小身子卡在娘娘的梳妆凳里,费了老大劲儿才弄出来……”

萧姵:“……”

那梳妆凳现在还在大姐姐从前的屋子里,她还坐过好几次。

她记得那凳子挺宽的,自己三岁的时候是胖,可居然那么胖?!

“小九姨——”魏珞见众人只顾着说笑,用力晃了晃萧姵的胳膊。

萧姵咧咧嘴:“咱俩去打双陆,绝不听信谣言!”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半个时辰后,萧姵三战三捷,魏珞耷拉着小脸道:“小九姨,我不下了。”

萧姵挑眉:“小珞珞这就认怂了呀?”

“才不呢!”魏珞挺了挺小胸脯:“小九姨自幼学习兵法,输给你不丢人。我要继续努力,下次见面咱们再战!”

“好样的!”萧姵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小九姨相信你,迟早有一天你一定能赢!”

魏珞看了看萧姮:“母后,父皇吩咐晚膳前让孩儿去一趟御书房,时辰不早了,孩儿该告退了。”

萧姮把他拉到面前,替他理了理鬓发,又整了整衣袍:“不管学什么都要循序渐进,切不可贪多,更不可把身体熬坏了,有什么想吃的就让人来告诉母后。”

“孩儿记住了,谢母后关心。”他给萧姮行过礼,又对萧姵道:“小九姨,我先走了。”

目送着魏珞离开,萧姮叹了口气:“小九,珞儿太辛苦了。”

萧姵道:“我还想着啥时候教小珞珞一些防身的功夫,您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开口了。”

萧姮把女儿塞进萧姵怀里:“你自己的事儿还一大堆呢,难道我心疼珞儿辛苦,就不心疼你?”

萧姵抱着沉甸甸的外甥女:“大姐姐,我有些话想同您说。”

寄梅等人躬身退了出去。

萧姮道:“你想问辛家的事?”

萧姵摇摇头:“辛家与我无关,我想问父亲和母亲的事。”

萧姮神色微僵:“怎的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大姐姐,那一日我受伤后,贝妈妈耐不住我的追问,同我说了一些从前的事。”

“贝妈妈是不会骗你的,既然听她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贝妈妈当我是亲闺女,可她毕竟不是国公府的人。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情她自己都不清楚,又如何与我说得分明?”

萧姮抿抿嘴:“小九,大姐姐知道你对母亲的离去一直耿耿于怀,可那真不是你的错。”

萧姵凝着她的眼睛:“不是我的错,可那是谁的错?”

世人都知晓,永王之乱时母亲救了帝后和太子,因此我才成为了有封地的郡主,甚至还有了那道婚姻自主的圣旨。

也有人传言,姐夫之所以对我那么好,其实是为了报答母亲的恩情。

可我想不明白,母亲身怀六甲,二叔只是个文人,府里一大群女人和孩子,小五哥、六姐姐和小姑姑才两岁,小七哥和小八哥尚在襁褓。

再加上帝后太子,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形有多危急。

祖父带兵平叛不在京中,那么我们的父亲去哪儿了?”

萧姮脸色微变:“你究竟想问什么?”

萧姵摇了摇头:“大姐姐,你不需要有那么多的顾忌,我和父亲的关系没那么亲密。

在我心目中,他甚至不如姐夫和二叔重要。”

萧姵的面色越发惨淡,好一阵才道:“小九,你恨父亲么?”

萧姵嗤笑:“一个不重要的人罢了,我不恨他,但我鄙视他。”

萧姮苦笑,拳头渐渐握紧。

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母亲当年就交待过,不要让小九和父亲接触太多。

毕竟纸包不住火,事情真相小九迟早都会知道。

小九和父亲感情不深,恨意或许就会浅一些,也就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可母亲知道么,她那懂事乖巧的长女这些年有多痛苦?

她恨父亲,恨不能拿刀把他和辛素一起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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