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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太后每每想到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盖帛之刑,她心中便更受伤一分,鲜血淋漓。她苍白着脸被阿季等人扶进了凤鸣殿中,阿季跪到了她面前,小声的问:“娘娘,可否要……”她话音未落,陆太后表情麻木的盯着她看,那眼神冷漠死僵,阿季还没回过神来,陆太后已经抬起手,‘啪’的一下便一耳光抽到了她脸上。
明明陆太后看着娇娇弱弱,可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样大力气,一巴掌打在阿季脸上时,打得阿季耳朵‘嗡嗡’作响,一下子便往左侧歪去,头重重的撞到了一旁的椅子扶手上。
阿季撞得眼冒金星却不敢喊疼,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儿犯了错,可陆太后的性格她心中清楚,此时若是求情,陆太后不止不会住手,反倒更会火大,不如等她消了气,冷静下来,倒是好的。
想到这儿,她忍了疼痛坐起身来又跪好了,陆太后反手一巴掌再朝她脸上抽了过去,阿季脸颊很快浮现出两个指头印来。
陆太后打了两巴掌,心头的火稍泄了几分,可是那失去儿子的痛楚却更是锥心刺骨,她原本满怀希望,她两辈子的执念,在这一刻再次被毁¢得干干净净。
第一次儿子出事时,她尚能承受,可是这一世重生,自己布置了那么多,结果仍是失败,接连两次的打击给陆太后带来的是致命的影响,她冷冷看着阿季跪倒在地。眼神惶恐的样子,心中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断!
她的眼神似要择人而噬的猛兽,凶狠而又阴冷,看得人浑身颤抖。
苏荷站在陆太后身旁,她身上的绝望与阴寒杀戮感透来,让苏荷身体紧绷。凤鸣殿中气氛紧张,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在场的人中阿季与周围人都不明就里,可唯独苏荷心中跟明镜似的,她知道陆太后在气什么,在怨什么。百合这一次釜底抽薪。直接断了陆太后的根,狠狠的报复了她,还让陆太后有气有怨有伤心却难申,她自食了恶果。却是哑吧吃黄莲。有苦难言。难怪她发了疯!
可是这个可怕而又阴沉的女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可就是这样。她还能忍受得住,不吭一声。
阿季浑身哆嗦,陆太后这会儿的表情十分平静,可她越平静,便证明她心中越愤怒,阿季后背寒毛已经立了起来,身体不住打着摆子,却一声也不敢吭。
“为什么你不跟进去?”陆太后此时冷冷的盯着阿季看,她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可她需要杀人,否则陆太后觉得自己都要撑不下去。她必须要找到一个发泄口,否则她一定会发疯的!
说话时,陆太后的声音轻得好像是含在嘴边的呢喃一般,阿季抖得更凶,她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出了错,她吞了口唾沫,嘴里发苦,脑海中努力想着陆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前陆太后的变化以及此时的怒火,证明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她咬着嘴唇,眼泪含在眼眶中却不敢滚落下来,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极度的惶恐,所以脑子一片空白,导致她根本不知道陆太后指的是什么,阿季心慌意乱的,陆太后却根本不需要她说话:“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贱婢!”
陆太后嘴角边勾着冷笑,轻声将这几个字说出来。在旁人听来,陆太后说这句话好像声音轻柔,可跪在她面前的阿季以及站在旁边的苏荷分明看到陆太后眼中的冰冷之意。她这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牙说出来的,语调温柔妖娆,可表情却是已经在将阿季凌迟。阿季知道她从不说玩笑的话,这会儿吞了口口水,嘴唇抖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先将阿季关起来,哀家此时身体十分不舒服,派人到太极殿,请皇上忙完政务之后,过来一趟,哀家有话与皇上说。”陆太后此时神情有说不出的狂乱,倒在椅子上,手肘撑在扶手上,掌心托着脸颊,身体还在轻颤。她吩咐时并未点名道姓,可她吩咐下来之后,阿季倒了霉,自然是以前曾被她信任的苏荷会帮她的。
苏荷应了一声,陆太后没有反应,苏荷轻轻勾了勾唇角,随即先让人将陆太后扶进宫中,命人先给她准备热水擦脸换衣裳,又拿了薄荷熏香燃上,这才命人将阿季收押。
阿季此时整个人都蒙住了,根本无力反抗。
昔日她身为陆太后心腹时,在这凤鸣殿中风光无限,可今日她一旦遭了陆太后厌弃,那些以往讨好的叫着她季姑姑的宫人与太监一个个恨不能离她更远些。她像瘟疫一般被关押在宫里,外头房门已经上了锁,她坐在角落,忍了多时的眼泪这才涌出来了。
皇帝被荣亲王等人缠住,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还没回来,陆太后寝宫之中,她倚靠在软榻旁,与一个中年姑姑在吩咐着什么,苏荷进来时,那姑姑坐直了身体,恭敬的向陆太后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皇上呢?”陆太后表情怏怏的问了一句。
苏荷跪了下来,恭敬的回:“娘娘,皇上还在太极殿中有事儿要办,奴婢去了几回,都被三福公公拦下来了。”
陆太后听了这话,冷笑出声,手抓着床单,指尖都有些泛白:“这个时候,他倒是有事儿要办了。”她语气里透出几分气怒,在苏荷还没说话时,陆太后话锋又是一转:“你去寻慎刑司,找陆慎,陆大人,说哀家手中有个宫人,不听使唤犯了弥天大罪,让他将人领走。”她说的犯了弥天大罪的宫人,显然就是指阿季。
当初陆太后用阿季时,对她动辄赏赐,如今一旦得罪了她,阿季便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哪怕苏荷曾经那样嫉妒过阿季,可此时听到陆太后这话,却是只感兔死狗烹,悲凉无比。慎刑司那样的地方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宫中的人听到这名字都会哆嗦,进去了便没有完整能走出来的,是人进去便能脱层皮,阿季服侍陆太后这样多时,一旦遭她厌恶,便落得这样一个结局,陆太后这样的主子不可靠。
她也没问陆太后是个什么原因,便应了声是,陆太后对于苏荷这样的反应显然是很满意的,她这会儿也没有心思与苏荷多说,只是有些疲乏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从凤鸣殿中出来时,外头天色已经黑了,后方的主殿灯火通明,越发显和夜幕深沉。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发生的事儿,宫中好似笼罩着一层阴影,苏荷打了个哆嗦,看没人注意到自己,低垂了头便朝廊下走去。
关钾阿季时,钥匙是收在她手中的,这里冷冷清清,宫人唯恐避之而不及,苏荷打开门时,好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面前的阴暗,才看清了角落里阿季缩成一团蹲在地上,脸埋在膝盖间。房中散发出阵阵阴森而腐臭的味道儿,这里以前也不知道关押了多少有罪的宫人。
凤鸣殿这样皇宫中如此精致的殿群,以玉石铺地的奢华之所,竟然也隐藏着这样污秽肮脏的地方。
“太后娘娘是不是放我出去的?”阿季听到声音,身体先是一抖,紧接着又有些惊喜的问。
苏荷蹲了下来,黑暗中两人的目光平平直视,苏荷看着阿季那双在黑夜里特别明亮充满了希望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姑姑,太后命奴婢来送你前去慎刑司的。”
听到这话,阿季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摇头,泪珠顺着脸庞飞溅而下,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跳了起来便往外扑:“不可能,不可能,太后娘娘绝对不会送奴婢去慎刑司的,你撒谎。”
“奴婢为何要撒谎?”苏荷伸手将她拦住,她伸手在苏荷后背上拍打着:“我要亲自去问太后。”
太后不可能会杀她要她命的,尤其还是将她送进慎刑司。宫里谁不知道慎刑司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自己对陆太后是有大作用的,陆太后与宫外的消息都是自己所联络的,包括她怀孕之时,也是由自己亲自侍候的,陆太后怎么可能会要杀她?
这绝不可能,肯定是苏荷这个贱婢,想要故意吓自己。
“太后并不想见姑姑。”
阿季听了这话,伸手便来抓苏荷:“大胆,太后娘娘绝不可能杀我!”
“为什么不可能?”苏荷冷笑着,问了一声,将阿季抓了起来,推到了一旁去:“为什么不可能?就凭太后怀孕时,是姑姑侍候在身边的?”
她一番话听得阿季面色大震,整个人都骇得倒退了七八步,哆嗦着嘴唇盯着苏荷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荷整理了一番衣裳:“姑姑是想问,奴婢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阿季吞了吞口水,没有说话。苏荷这会儿也不要她说,只是抿了抿嘴角:“姑姑可别死了也当个糊涂鬼。你可知道,太后如何要杀你?”
“为何?”阿季浑身哆嗦着,后背抵在墙壁,冰冷的墙壁透过衣裳仿佛使她整个身体都冻得僵硬,她就着这股冷意,稍微冷静了些,将话问出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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