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枝

第三百章 小侑之死

春日刚过,夏日便悄然来临,到处都是繁花绿叶,生机盎然,可叶寒枝这段时日却是忙的很。

收集消息、筹备婚礼,还有萧昀的事,桩桩件件都需要她亲自过问,忙的她都快没时间去看望小侑了。

如今皇子中,只剩下睿王、宁王、静王还有能力一争皇位,而齐国公府的根基日渐崩塌,或许,离黎国大洗牌的日子将不远了。

对此,叶寒枝同萧景瑜是商量过的,除掉睿王他们都想,可是近段时间以来,从辰王,到废太子,再到邕王,皇家一连折损了三位皇子,若是睿王再出事,怕是皇上会不悦迁怒萧景瑜,如此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而静王……

静王这人前世确实无心皇位,独身自好,最后得了善终,可有时候叶寒枝也会想,身为皇子,处在权力中心,静王真的就没有一丝争夺之心吗?

可怀疑终归只是怀疑,叶寒枝更多的精力还是在萧景钺身上。

不过说起来萧景钺,叶寒枝想起了一件事,前些日子,叶疏影从小门被抬进了睿王府,齐氏在屋里哭过一场后带着人到了青松院将叶寒枝骂了一顿,什么话难听她就说什么,也不管叶庭知道后是否会不满,自从齐国公府渐渐衰败后,叶庭对她的态度也越发敷衍起来,如今为了女儿,她也不想去应付叶庭,只想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叶寒枝看到这样气急败坏的齐氏,心情总算愉悦了不少。

这只是她索取的利息罢了,真正的地狱还没来临呢!

叶寒枝在房间里看着各方送来的消息,心情忽地有些烦躁。

她有好几日没去宫里了,不知道萧昀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小姐!小姐!”外面传来挽竹的声音,叶寒枝走出去,道:“什么事?”

“小姐,二少爷回来了!”

“你说二哥回来了?”叶寒枝有些不相信,二哥怎么没提前跟她递消息?

挽竹高兴道:“是呀!这会儿二少爷应该还在宫里,怕是要晚上才能回来。”

叶云安回京这个消息来的很突然,不止对于叶寒枝是如此,就是对于京城中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按理说,二哥回京提前不可能连一点消息都没有,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这般想着,叶寒枝心中便担心起来,连忙差了人去宫门口等着,好第一时间护他回府。

然而等到叶云安回府后她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叶云安这次回京本不会这么突然,现在这样实乃事出有因。

原来叶云安成功剿匪后就递了折子回京,只是折子递出去后出了点事,叶云安快马加鞭往京城方向赶,一不小心超过了斥候,这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至于出了什么事,叶寒枝没有仔细问,但她知道,这事儿和齐依依有关。

叶云安剿匪的那段时间,叶寒枝曾收到过源流当铺的消息,说是齐依依女扮男装混入剿匪军队,叶云安发现后却瞒了下来。

在云州他们两个具体发生了什么叶寒枝是不知道的,但可以肯定的事,二哥对齐依依应该是动过心的,后来不知他们怎么了,导致齐依依孤身一人回了京城,叶云安怕她出事,所以拼命追赶。

叶云安回府后有两天都没出过府,第三天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整个人都阴沉了不少。

叶寒枝没有派人去打听他们两个人的事,二哥是个明白人,他们兄妹二人和齐国公府是绝对不可能结亲的。

那之后,萧景瑜和苏淮时常找二哥喝酒,二哥这才慢慢恢复正常,只是藏在心底的那些伤到底愈没愈合谁也不知道。

六月里有一个重要的日子,那便是小侑的生辰,叶寒枝答应过萧景侑,等到他生辰,会去容王府里陪他过。

算算时间,差不多还有两日,叶寒枝早早替萧景侑准备好了礼物,然后便忙着同萧景瑜一点一点的推跨齐国公府。

这几个月以来,齐国公府的党羽早就被剪除的七七八八了,他们手中唯一剩下的,便是齐南和齐国公手中的兵权。

兵权啊,那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只要这玩意儿还在齐家手上,齐家就没那么容易倒台。

这道理,齐家的人也明白,可齐南几次向皇上提出回南疆都被皇上按了下来,这让齐家不得不着急起来。

而这样的着急,在叶云安回京后更显得急切了些。

原以为萧昀受了伤,南疆无人驻守,齐家就还有机会,可是叶云安成功剿匪,之前又跟随萧昀屡立战功,若是到了必要的时候,他去驻守南疆也未必不可以。

萧景瑜说,皇上对齐家早没了耐心,或许,他们可以来一次大的,将齐家一锅端了。

叶寒枝仔细考虑过了,觉得可行,只是该如何做还得再商议。

这两日,萧景瑜忙完朝廷的事,便会同叶寒枝在容王府里相见,她手里有太多齐家的罪证,至于要用哪一个,他们还在选。

“想要齐家倒台,最快最有效的,莫过于通敌叛国之罪,只可惜,我们手上现在并没有收集到这样的证据。”萧景瑜知道叶寒枝想尽快让齐家倒台,也是真的在想办法,可看完手里的这些证据后他才发现事情没那么容易。

叶寒枝心里的证据是多,有些放在寻常官员身上,甚至都可能是抄家灭族的罪行,可是在齐家身上行不通,他们齐家有战功,再大的罪,只要一句“劳苦功高”便可平息,或许能让他们被罚,可是不会死。

只要没死,就都有变数。

他们要的,是一击致命的证据。

叶寒枝也明白这个道理,况且这段时日剪除齐家党羽太过激进,保不准齐家已经有了对策,若是不能一击致命,恐怕他们会狗急跳墙。

“那能不能捏造?”叶寒枝问。

萧景瑜诧异地看了眼叶寒枝:“捏造证据?阿枝,这太冒险了。”

叶寒枝道:“冒险的事,宁王殿下做的还少吗?如今邕王被监禁,他在金原的那些军队至今都还没有下落,我怕是萧景钺所为,到时候他若联合齐家来一个鱼死网破,我们不一定有胜算。”

萧景瑜皱眉:“你的意思是,他会逼宫?”

叶寒枝凝眉:“逼宫这样的事,他做的出来。”

前世的萧景钺心狠手辣,他为了皇位,什么事做不出来?

杀妻杀子,忘恩负义。

叶寒枝眼睛暗了一瞬,道:“而且我已经得到消息,南疆那边似乎已经秘密签订了停战协议,我瞧着,他们私通外敌的罪名也并非是无中生有的。”

签订了停战协议?

萧景瑜忽然冷笑。

他这段时间处理朝政,可没收到南疆停战的消息,叶寒枝自然不会骗他,那么骗他的就是齐家了。

南疆停战,那么驻守南疆的士兵便可休养生息,或许,他们正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而南疆那边儿说不定还在帮他们,到时候好从中得利。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陪阿枝一道拼一拼,总归迟早都是要对上的,先下手总比晚下手强。”萧景瑜很快便想通了,如果萧景钺真的要逼宫的话,以京城现在的这点儿兵力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两人商定好后,萧景瑜就离开了容王府,叶寒枝去了书房,见小侑在练字,便上前指导了一番。

小侑虚心聪明,他的字已经有很大的长进,叶寒枝摸着他的头夸奖道:“小侑真聪明,假以时日也能成为一个大才子呢!”

小侑扬着笑脸道:“姐姐想让我做才子我就做才子!”

他的小嘴倒是甜,只是这样的想法可不行。

叶寒枝脸色板了起来:“小侑日后想做什么该听你自个儿的,你要自己做自己的主,而不是一味迎合别人。”

叶寒枝希望小侑能有自己的主见,他现在这样说,不过是因为他依赖自己,自然自己说什么他都想去做,以此来获得她更多的关注与疼爱。

可是别人给的关心与疼爱始终都是容易变的,唯有做好自己才能不依附别人。

然而萧景侑听完后歪头道:“可是姐姐不是别人啊,姐姐永远都是姐姐,姐姐让我干什么,我都很愿意的。”

叶寒枝:“……”

她这是白说了。

可这话却在叶寒枝心里泛起了丝丝涟漪,曾经阿佑也对她说过:“无忧不是别人,无忧的话,阿佑永远都会听,只要能让无忧高兴,阿佑什么都可以做的。”

看啊,他们是何其相似。

相似的让她心疼。

叶寒枝摸了摸萧景侑的头,温柔道:“小侑真乖。”

萧景侑看叶寒枝称赞他,心里更是高兴,忙不迭的在叶寒枝手上蹭了蹭,然后又去练字了。

叶寒枝看着认真的萧景侑,不由得笑了笑,如果小侑能一直这样安安静静的生活也挺好的。

萧景侑练完字,叶寒枝告诉他明日巳时她会来陪他过生辰。

萧景侑自然高兴,拉着叶寒枝的手让她不许食言,得到叶寒枝的再三保证后这才放了人。

回叶府的路上,挽竹对叶寒枝道:“小姐,容王殿下还真是黏您呢!这样看着,您和殿下还真像一对姐弟。”

叶寒枝自然是将萧景侑当成弟弟来疼的,听到挽竹的话笑了笑:“容王殿下天真可爱,倒是比其他人更让人喜欢。”

“小姐说的是。”在挽竹看来,容王殿下确实招人喜欢,每次跟着小姐过来容王府见着容王殿下,她的心情都会好不少,不过还是柏雪好,可以在容王府照顾容王殿下。

回了叶府,已经是晚饭时间,陈妈妈和唐妈妈早就让厨房做好了饭菜,只等她回来端出来了。

吃过饭,叶寒枝让挽竹她们准备热水沐浴,洗去今日烦忧后,叶寒枝难得早早睡了。

明日是小侑生辰,她自然要休息好,不然明天可没法子陪着小侑玩闹。

夏日的夜总要比春日要热闹些,外面的虫鸣不断,叶寒枝睡得早却也睡得浅,才刚睡了一个时辰便被外面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吵醒,此后她也尝试着重新睡着,不过因着虫鸣,一夜里只是断断续续睡了几次,倒是让她疲倦不堪,直到天光熹微,那些虫鸣渐渐少了,这才又让叶寒枝慢慢睡着了。

挽竹和白露她们进来时,叶寒枝还在睡,两人看着时间还早,便没有打扰,而是吩咐厨房比平时稍晚两刻钟再上早膳。

毕竟是小侑生辰,叶寒枝即便没有睡好却也还记着,故而没过多久便自己醒了。

挽竹和白露几人伺候着她洗漱穿衣,然后吃过早膳拿上礼物,叶寒枝便带着挽竹和玲珑出门了。

从叶府到容王府并不算远,现在赶过去到了那里其实还早的很,不过说是巳时,叶寒枝却也不会真的就巳时才到,现在过去挺好。

车夫驾着马车不停穿梭于京城大街上,叶寒枝抱着给小侑的礼物,满脸笑意。

这是她给小侑过的第一个生辰,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萧景瑜时常都待在宫里处理朝政,这日他刚刚摆脱那些大臣来到御书房偏殿,就看见萧景钺也在。

之前他和阿枝的婚礼没成,他知道有萧景钺的原因,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可每次见萧景钺,他心里总是不舒服。

三个人在御书房偏殿里气氛可谓古怪至极,萧昀面对萧景钺,浑身都是怒气,而萧景钺面对萧昀,只有冷冷一笑。

看着两人这般模样,萧景瑜神色如常,问了萧昀几个有关他伤势的话后便出了御书房。

萧景钺跟着出来,在后面叫住他。

“六弟心中的疑惑肯定很多吧?”

萧景瑜虽然确有疑惑,但从萧景钺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并不想听,于是笑道:“三哥想多了,本王心中的疑惑自有人解答,不劳三哥。”

萧景钺听完,冷笑一声,道:“有些事情,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不过有一件事你倒是应该听一听。”

萧景瑜面露不屑,不言不语,萧景钺毫不在意,继续道:“六弟难道真的就这么自信你和叶寒枝之间的那点儿感情?本王劝你一句,防着点儿萧昀,你们的那点儿微薄情意在他和叶寒枝面前不堪一击。”

萧景瑜笑道:“本王与阿枝的感情,本王自是知晓,三哥还是多想想家里那位该怎么处理吧。”

自从叶疏影进了睿王府后,萧景钺便从未踏进过她的院子一步,时间短叶疏影还能忍受,时间长了,叶疏影便无法忍了,时常疯疯癫癫打骂侍女,逮着一个女的就说那人勾引睿王,要将她碎尸万段什么的。

萧景钺将这件事捂得紧,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竟也渐渐传扬了出去,丢尽了睿王府的脸面。

萧景钺脸色果然变了变,但随后便恢复如常,冷声道:“丢脸的事何其多,总比丢命好。六弟今日还是看紧些你的心上人,否则今日的血光之灾她怕是躲不过了。”

说罢,萧景钺拂袖而去,萧景瑜直觉不对劲,挡住萧景钺追问起来,但萧景钺三缄其口,但笑不语。

萧景瑜心中慌乱,他不知道萧景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事关叶寒枝,他也顾不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今日是小侑的生辰,阿枝一定会去容王府,想到这里,萧景瑜连忙出宫,召集了桑六桑九等四人,问过桑六叶寒枝已经出发去了容王府后,萧景瑜和这四人连忙沿路往容王府赶去。

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叶寒枝一下车就觉得有些热。

挽竹手拿团扇,一边替她摇扇子一边跟着她进了容王府。

不过今日的容王府略有些奇怪。

往常容王府门口都有守门的门房,今日容王府大门却是开着,一个门房都没有。

挽竹猜想道:“肯定是容王殿下知道小姐要来,所以提前吩咐人开了门,让小姐进去呢!”

这话倒也不无可能,可叶寒枝看着空荡荡的容王府大门,总是有些心慌。

跨进了容王府,叶寒枝越发觉得不对劲,府里竟一个人都没有出来迎接的。

“难道容王殿下是要给小姐一个惊喜?让所有人都躲起来了?”挽竹疑惑道。

“不。”玲珑眉头皱了皱,她看向叶寒枝,欲言又止。

叶寒枝疑惑的看着玲珑,见她神色凝重,心下一沉。

热腾腾的空气中夹杂着丝丝腥臭,慢慢飘进众人鼻中。

“这是什么味道?”挽竹觉得恶心,用手拍了拍胸口,玲珑神色一变,浑身紧绷。

叶寒枝也闻到了这气味,这股腥臭味有些熟悉,有些陌生,让她的心忍不住快速跳动起来。

“小侑!”

叶寒枝反应过来,连忙循着味道跑了过去,玲珑连忙跟着她,神色凝重,挽竹看自家小姐和玲珑都是这副紧张的模样,不由得也心慌起来,她跟着两人跑到了容王府花园,顿时吓得大惊失色。

“啊!”

挽竹跌坐在地上,她从来没看见过尸体,更没看见过这么多尸体,容王府里的奴仆婢女,全都倒在地上,身下流出的血汇聚成河,有些已经干了,有些还在流淌。

柏雪也在其中。

柏雪是个漂亮聪慧的女孩子,可是此刻她却趴在地上,双目瞪大,神色惊恐,满身染血,她的身上还压着一个小太监,死状亦是凄惨。

挽竹双腿发软,嘴里发不出一个字,可她看得见自家小姐颤抖的身子。

叶寒枝怎么也想不到,小侑的生辰日会变成这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的身子不停地抖动着,在那些尸体的中央,跪了一个少年,那少年身穿绛色华服,华服上绣着竹叶,那是她之前亲手为小侑做的新衣,他一直没穿,没想到是为了今日。

可是……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那件华服上全是血?他的眼睛向下,脖子上架着一把刀。

“小侑……”叶寒枝看着萧景侑,有些喘不上气。

听到有人叫他,萧景侑缓缓抬眼看了看。

“啊……啊……”他想叫一叫他,可是刚开口他就发现自己的喉咙被割了一刀,血往外流,而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萧景侑孱弱的身子缓缓倒下,可他的视线却始终集中在叶寒枝身上。

姐姐,你要好好活着……

这句话,成了他在人世间说不出口的遗言。

“啊~小侑!小侑!”

看着小侑倒下的身子,叶寒枝崩溃了,她喊着叫着,想要冲过去抱着他,身子却猛地一软,跌倒在了地上。

玲珑跑过去扶着叶寒枝将她护在身后,眼睛却是看向花园里站的笔直的秦贞,她感觉到自己有些使不出力气,怀疑是中了毒。

“叶二小姐。”

秦贞没理会玲珑,而是看向了叶寒枝。

叶寒枝听到声音,停止了喊叫,她看向秦贞,眸光中尽是杀意。

是她,方才就是她杀了小侑!

“叶二小姐,你想知道容王殿下死前都经历了什么吗?”秦贞笑着走向叶寒枝,眼神中尽是嘲讽。

“秦贞,闭嘴!”玲珑怒吼一声站起来朝秦贞打去一拳,秦贞翩然躲过,抬起一脚将玲珑踢了出去。

“不自量力!”

“你做了什么手脚?”玲珑怒问。若是平时,秦贞绝打不过她。

秦贞看了眼玲珑,到底是一起共事过,秦贞发了回善心道:“从容王府门口到这儿,都被我撒了迷香,不过别担心,迷香的效果只有两刻钟,两刻钟后,你们自然会恢复。”

“卑鄙!”玲珑向来稳重,此刻也忍不住骂秦贞一句。

秦贞“呵呵”一笑,目光看向叶寒枝:“叶二小姐,我不得不说一句,这位小殿下对您是真的好,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可都念着你呢!”

昨晚?

“这么长时间,你猜猜,我都对他做了些什么呢?”

叶寒枝没有说话,她不像玲珑是习武之人,她自来身子弱,抵抗不了这迷香的毒性,此刻浑身无力,连说话也有些落难,可是她的眼睛却是盯着小侑看,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自责与痛苦。

秦贞也不恼,继续道:“昨天夜里,这位小殿下脾气倔着呢,我说什么他都不肯听,为了让他听话呀,我每隔半个时辰就在他面前杀一个人,杀到最后这位小殿下看见我就害怕的像只狗一样。”

胸口一窒,叶寒枝呼吸困难。

她怔怔的看着小侑的尸体,昨夜他都经历了什么?他还那么小,那么多人在他面前被杀,他怎么受的了?

看着叶寒枝痛苦的表情,秦贞十分畅快,她继续道:“后来天亮了,我杀人也杀累了,就让他们这些下人自己动手,小殿下到底心肠软,想要阻止,可惜他还太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互相残杀。”

叶寒枝听到这些事,情绪激动,满脸是泪,她怎么可以这般对待小侑,杀人不过头点地,可她这般诛心手段,简直不是人可以做出来的。

“这就受不了了?”秦贞冷笑一声道,“那是叶二小姐你还没有听完接下来的事情。”

听到这话,叶寒枝身躯猛然一震,下意识地,她想捂住耳朵,可是现在她怎么也动不了。

这时,秦贞继续道:“所有人都死完了,只有小殿下一个人了,我也想休息,所以就让人把他衣服脱光了在他身上划口子,每划一道,连肉也割下来,你说,这是不是很疼呀?”

“哎呀,就是弄脏了小殿下的新衣服,怪可惜的!”

叶寒枝听着,心口痛的慌,可她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悔恨,痛苦,愤怒……

她的心里有千万种情绪,最后都归结于一种。

杀意!

她以前恨叶疏影,跟萧景钺,现在多了一个秦贞。

秦贞看着叶寒枝眼里的杀意,嘲讽的笑了笑,然后便架着她的手将她拖到了萧景侑面前。

“你好好看看,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他不会死,他经历的所有都是因为你!这就是你和我抢殿下的代价!”

秦贞突然发狠,那模样有些疯魔,看的玲珑头皮发麻。

一刻钟了,迷香的作用退了一些,叶寒枝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小侑的脸,那是一张天真烂漫的脸,即使满是血迹,也比其他人干净。

“小……小侑……”叶寒枝呜咽出声,悲痛欲绝。

“别急着把眼泪哭干了。”秦贞突然推开叶寒枝,将萧景侑抓在了手里道,“听说今日是小殿下生辰,我这儿可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他呢!”

叶寒枝眼神一紧,这熟悉的话语,给了她一种不祥的预告,她瞪大眼睛连忙要起来扑过去,却被秦贞灵巧的躲开了,随后她又后退了两步,将萧景侑像丢破布一样丢在地上。

血淋淋的刀指向萧景侑的左手。

叶寒枝悲痛大喊:“不要!”

话音刚落,萧景侑的左手也掉落在地。

“啊~啊……”

叶寒枝突然疯狂,一遍一遍的喊着不要,可秦贞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

一,二,三!

叶寒枝看着被分尸的萧景侑,瞳孔放大,止住了呼吸。

一时间,她有些恍惚,脑海里想起了很多人。

小侑,烨儿,她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儿,阿佑,外祖父,舅舅舅母,表哥表姐,挽竹,陈妈妈,还有……娘……

这么多人,这么多仇恨,在今时今日全都涌了出来,搅的她撕心裂肺的疼。

气上不来,下不去。

忽然,她感觉眼前一片空白,身体再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