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绣

第十章 不称意

薛愫心疼姐姐,薛忆反而并不领情。人家母女连心,她也不好过多的插手。

后来范氏也不绕圈子了,直截了当道:“你爹妈都没有了,我这个当伯娘的更应该照看你一些,更何况你还小。不如也将月钱送过来吧,我替你存着,以后给你添嫁妆。”

薛愫依旧和颜悦色,温声细语,看不出半点的失礼:“我那边还养着丫鬟婆子们呢,还要替她们操心,就不劳烦伯娘了。倘或要买个什么东西,难道再跑来问伯娘要钱?一两次也就算了,要是次数多一些,伯娘也不嫌烦?难道还让我去找姑母不成?再说也不好意思去。伯娘的心意我明白,再说我也大了,哪里还能像在江陵的时候呢。爹爹在的时候就教我当家。更应该学会料理自己房里的事。这点子小事就不劳烦伯娘了。”

薛愫说了一通,主要的想法就是不愿意给。后来又借口说天晚了要回去睡觉,那范氏原本心生恼意,但也只好端着,还吩咐薛愫多注意身体,切勿想念父母过甚难过伤身。

这里薛愫一走,范氏就骂咧咧的:“不过一个来月,这丫头倒活像换了一个人。以前的柔顺倒上哪里去了。我见她那眼里处处都流露着精明,只怕我们以后斗不过她。”

薛忆听了母亲的话很是心烦,便说:“妹妹的钱,就让自个儿拿着吧。娘替她管着不怕生事么?”

范氏道:“你又懂什么。”

薛忆不敢再多说,便带了丫鬟回房去了。

薛恒去学堂里念书去了,曾鸣表哥曾和薛愫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的照看着薛恒,不让人欺负他,轻贱他。

曾鸣是个靠得住的人,交给他薛愫也放心。

回头闻莺还和薛愫夸赞他持重靠得住。

薛愫点头笑道:“鸣哥哥自然是不错的。”

薛恒去念书以后,薛愫显得有些寂寞,偶尔薛忆过来陪她说几句话,解解闷,但薛忆本身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性子软,与薛愫并不怎么投机。

这日淑苓过来给舅母请安,回头又来到了薛愫房里,却见薛愫在窗下描花样子。她上前看了一回,无不赞道:“薛妹妹描得真好。”

薛愫忙搁了笔,起身笑迎:“苓姐姐怎么来呢?”

淑苓笑答:“在家里坐着也闷,出来走动走动,正好来给舅母请安。打扰了妹妹描花样呢。”

薛愫忙请淑苓坐,见她今日精神略好些,只是脸色还是发白,没有健康的红润。薛愫望着她,想起上一世的事来。

淑苓被嫁于永乡侯的世子沈锐,虽然风光无限,但却说不出的悲哀。听说沈锐待她颇为冷漠,再加上那人脾性古怪,不好相与。还没等到淑苓替他们沈家开枝散叶,哪曾想就有天大的祸事降临。永乡侯府上下几百口人皆无幸免。而罪人就是沈锐,是他触怒了龙颜,新皇帝不顾朝中老臣的谏言势必要办沈家。曾家是其妻族也未能逃脱。

此刻的淑苓还坐在跟前与薛愫语笑嫣然,曾家也还是一片繁荣景象,秦老夫人和姑父两个一心想要促成和沈家的联姻,又哪里会知道日后要遭遇的祸事呢。薛愫想,她总该做点什么,避免淑苓再次跳进火坑,说不定也保全了曾家,日后她也不会跟了伯娘搬出曾家,被伯娘草草许给古宜那个混蛋。

想到此处,薛愫的心情倒沉静些了,轻声和淑苓闲话:“我听姑母说,妹妹已经有人家了,不知许的哪一家?那人好不好?”

淑苓听见薛愫打听这个便浑身的不自在,凝眉道:“他们也从来不问问我的心意,老夫人做了主,这事就定下来了。到如今我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呢。父母之命不可违。若这就是姻缘的话,我也认了。”

听着淑苓的口气,依旧是不愿意。薛愫想,只要淑苓不满意,那么就好办。她会想法子让这桩亲事结不成。

薛愫笑着和淑苓开解:“苓姐姐现在别多想,安心养身子。闷了过来和我说话。日子也就好打发一些,有句话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么。想来苓姐姐以后能跳脱出来。”

见薛愫这么替她分忧,淑苓心里很是慰藉。家里年龄差不多的姐妹们,只有大老爷那边的淑荃。不过钱夫人对淑荃很拘束,很少上他们这边来串门。所以也难得有什么交谈的地方。再说她也不敢向淑荃吐露自己的心事,怕传到大太太耳朵里,老夫人直到了不喜欢。所以当淑苓说完那些后,就有些后悔,要是这个表妹将这些话告诉了母亲该怎么办?淑苓虽然对这桩婚姻不满,可没有说不的权利。为了家族的利益,她也能牺牲自我。

思前想后的,淑苓嘱咐着薛愫:“薛妹妹,刚才我那番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不过随便说说。在母亲跟前你千万提也别提。不然回头母亲问起我来,我还不知如何应对。”

薛愫理解淑苓的担忧,便承诺道:“好的,我记着。”

薛太太是曾谱的继室,原配是江夏的佟氏。当年佟家父亲是祖父的同科,同为一朝的能臣。私下也颇有交情,便做了儿女亲家。将唯一的一个女儿许给了曾谱。佟氏是官宦家的小姐,行事倒温柔平和,深得府里上下喜欢,秦老夫人也怜她。只可惜在在生嫡长子曾鹄时,遇到了难产。孩子没事,大人却没保住。

当时佟家知道了这事,很是不高兴,闹到了曾家来,说他们只顾着保孩子,不怜惜他们佟家的女儿。后来佟老爷被罢了官,搬出了京城。两家就再没多少来往了。

第二年,曾谱就续娶了江陵的薛太太。薛太太替曾家生下了淑荟、淑芸,只可惜淑芸还不满两岁就夭亡了。又过了一年才添的淑苓。接连生了三个女儿,还只养活了两个,秦老夫人心里不喜,对这个后来的媳妇也百般挑剔,直到相隔六年添了鹏哥儿,秦老夫人脸上才渐渐的有了喜色。待薛太太才没有前些年那般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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