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非良人

第二十九章 误打误撞又生一计

№Ⅰ第二十九章

误打误撞又生一计№Ⅰ

№Ⅰ发布于20210320

“看来你也被蒙在鼓里?”见他一脸不解,简一忽然了然:“也是,这种事,丞相大概也只会跟你姐姐商量。”

她不过随口一猜,但却言及到了左曰凡的痛处。

左曰凡是衣食无忧的官家子弟,看似每日养鱼抚琴,就可前程似锦,却不知,他的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

不被父母重视,甚至总觉得自己随时会被抛弃,故而常年患得患失。

整个家族的重心都在长姐身上,而对于他,只有一个要求,嫁入皇室,享尽荣华,之后提拔家人,其余之事,不用他管。

所以他总是被凉置一旁,总是得不到肯定,此番,甚至连基本的信任都不给他……

左曰凡脸色渐渐凝肃起来,就在这时,巷口一声喝斥传来:“左公子,我们来救你了!”

两人皆是一愣。

随之,两边巷口涌进来一波身着杂色之人,但是动作却十分干净利索,三下五除二就将简一于左曰凡原地分开。

“少夫人!”侍卫异口同声的声音,回荡在着悠长的巷子。

看着这群闯入的便衣侍卫,简一目瞪口呆:“你、你们怎么在这儿?”

常习毕恭毕敬地揖手诚道:“少主担心您对左……嘶!”话一顿,常习猛然倒吸一口凉气,转头恶狠狠的怒视常学。

常学不动声色地迅速将踩他的脚挪回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回答简一的话:“少主担心少夫人的安危,特让我们来接少夫人回去。”

“是吗?”简一打量着他俩表情间的细微变化、以及被他们挡在后面的左曰凡,凉凉一笑:“那我刚刚怎么听见的是来救左公子的?”

常习脸色一变:“……咳咳。”

“这个,口误、口误。”常学慌不择路地救场。

简一:“……”

丞相与安华一直私交甚密,安华称帝之后也对其加以重用,但现在,丞相显然已经不是原来的丞相。他表面上为国为民,暗地却收刮民脂民膏,甚至对她和弈南初痛下杀手,其手段之残忍绝不逊色于弈南初。

难怪安华今日这么十万火急的样子,这绝不是跟丞相简单叙旧,而是弈南初威胁到了丞相的利益,丞相这是打算提前动手,与安华共谋“除弈”大计!

太快了!

事情发展得已经快脱离简一的掌控了。

不过既然左曰凡不知情……思及此,简一灵光一现,忽然半眯起眼睛,审视着被侍卫架住的左曰凡,并朝他逐步靠近。

大抵是察觉到简一眼底的不怀好意,左曰凡咽了咽口水,苍白着脸色,嗓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常学,见少夫人贼心不死,立刻大义凌然地挡在左曰凡身前,对简一展出一个皮笑肉不笑、聊表失敬的微笑。

见他这个反应,简一颇感汗颜无地。

纵目睽睽之下,她还能做什么禽兽之事不成!

无语。

简一收回视线看向常习,无奈:“你不是武功厉害吗?一掌劈晕他,会不会?”

话一落地,只见常习抬手一瞬,常学还没有反应过来,瞬间两眼一闭,倒地不起。

莫说左曰凡,就是简一都被震惊呆了,口吻都拔凉拔凉地:“……我让你劈晕左曰凡,你劈自己人干什么?”

“啊?”常习愣住。

听得此言,左曰凡更是惊恐万状,催死挣扎道:“你们不要胡来,我可是官宦子弟,前面就是丞相府,我只要喊一声……”

话未完,人已昏。

行凶者常习哆哆嗦嗦地收回手。

这一掌下去,他已视死如归。

这可是丞相之子,他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下手的,但万一左曰凡真喊一声,这件事可就不好收场了,更何况……常习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常学和左曰凡二人,有些心满意足甚至大爽人心,坚定道:“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见左曰凡不省人事,简一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弈南初是不是在城西河岸底下建了一个仓库?”

“仓、仓库?”言及此事,常习立刻警惕,与周边侍卫面面相觑。

这个仓库里面的东西可是绝对机密的,除了少主和他们以及这群忠心耿耿的侍卫外,再无他人知晓,甚至大家主都一无所知,且按照少主的脾气秉性,这件事也绝对可能告诉少夫人……不过,最近少主和少夫人的关系非同往日,少主告之过也不一定……

见他们还不打算告之实情,简一斩钉截铁道:“那地方已经被安华发现了!”

话一矢地,众人大惊失色,拔腿就走。

这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节奏吗?简一不可思议地扯着嗓子喊住他们:“去哪!”

率先回头的是常习:“先回去通知少主。”

简一更加焦头烂额:“这个时候等你去通知回来,仓库都被人抄了!”

众人同时站定。

简一急不可耐,叉着腰发号施令:“正好你们都乔装过了,扮作百姓直接去绊住安华人马,安华这人软硬不吃,但一面对老弱病残就极其善良心软,你们不用动武不用暗器,过去躺地上装疯卖傻,哭穷诉苦死死缠住她就行,起码得给我们的人手争取三个时辰,其余人跟我去仓库清理货物。”

一股脑儿吩咐完毕,仍有人迟疑不定:“可少主……”

“少什么主!少主!!”见他们还不动身,简一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心急如焚地催促:“抓紧时间赶紧办事!”

“那他呢?”常习指了指地上的左曰凡。

这好歹也是门阀贵族的千金少爷,就打晕来晾在这儿,肯定得招来大祸……简一左右掂量一番,登时计由心生,镇定道:“给我绑了!”

安华哪里是那么好忽悠的,但要是加上这个人证的话,不仅能打消其顾虑,说不定还能来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一轮荒寒的孤月高悬天镜。

清辉如雪,笼罩着此起彼伏的丘陵,此刻,漆黑的丛林之中,一行人正游刃有余地前行。

安华领着手下十八位精兵将士,绕过繁城和大道,选择沿着河道边的丛林往城西去。

他们身轻如燕,行动敏捷,生怕闹出一些风吹草动而打草惊蛇。

就在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人声传来,安华警惕,举手示意,后面众侍卫速即藏于黑暗,隐匿得毫无踪迹。

安华悄无声息拨开一簇茂密的灌木丛,竟见过河的必经之处燃了一笼篝火。而篝火四周躺着不少人,却满目苍夷,或躺在稻草铺垫的地床上哀嚎、或瘦骨嶙峋的双目空洞、或倚树而蹲苍凉落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尽是些老弱病残的百姓。

贴身侍从小心翼翼地靠过来,附耳小声道:“那些是什么人?”

他们深知弈南初此人极为谨慎小心,若私藏军械器材之事属实,那么仓库之外的方圆十里必有乔装隐藏于市井的眼线,要想一招制敌,必须小心行事。

但安华揣摩片刻后,却摘下面纱脱去夜衣,化作平民样子:“我去看看。”

侍从一惊,正要出言阻止,安华已起身拨丛而去。

黑暗之中的方寸之地被浓浓的绝望涌围,十余位伤残之人似已经筋疲力尽,各自守着一寸土地,彼此相顾无言,唯有寥寥几声沉闷叹息,以示满心悲怆与无奈。

这时,安华突兀出现,他们抬头一望,登时如临大敌般,一双双无助悲凉的双眼惊悚万状,支着觳觫的身体连连后退。

就像一束光扰了深洞里栖息的蝴蝶,凌乱、慌张、仓皇逃命……安华被他们这样的恐惧所惊,一时竟徒生愧疚:“不要紧张,我不是……”

还未说完,一衣衫褴褛的老伯忽然拽住安华的裙摆,安华猛怔,下意识要避开,老伯却轰然跪下,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别再赶我们走了,我们已经无路可去了,求求你了……不要赶我们了……”

戒备的心顷刻被攻陷,安华怔了不及片刻,紧忙蹲下身去扶老伯:“阿伯没事儿,我不是来赶你们的,只是碰巧路过。”见其余人等亦对她避如蛇蝎,又才询问:“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什么人要赶你们走?”

老伯老泪纵横,痛心疾首地哭诉道:“都城里的人啊,无情得咧,都是淮宁国子民,却不拿我们当人,不给我们吃不给我住,将我们赶至这荒郊野岭,自生自灭。”

安华心善,却也多疑,仍放低姿态,耐着性子询问:“可以具体说一下吗?兴许我可以帮助你们。”

众人怯弱,噤声不语,老伯却满腔苦水一泻千里:“好心人啊,谢谢你啊,我们都是从城外避难的来的,我们那些村子都被水淹了,本想到都城里来讨一份生活,哪知这都城里人性子凉薄得紧,把我们赶到这里来,你行行好,救救我们,跟那些人说说,我们一没染病,二不偷窃,都是安分守己的好村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