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非良人

第十七章 爵位奏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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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个个惶恐,安溪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国主母亲动怒了:“我说错了吗?”

“皇女误会了。”说话的还是丞相:“联姻的意思是让您迎娶上庸国世子应宇熙做正夫,以缔结两国交好。”

安溪大惊失色:“什么?我不同意!”她将目光投向已被她的豪言气得只顾揉额的母亲:“怎么老拿我婚事来说事,我正夫之位空着是我的错吗?”

国主沉吟不决,女臣赶紧安抚:“皇女莫急,应宇熙是上庸国第一美人,容色倾城,您一定会喜欢的。”

安溪冷飕飕地瞪他:“上庸国第一有屁用啊!那万一上庸国整体颜值低劣呢?”

女臣汗颜,又道:“但是您立他为正夫并不影响您纳侍,且臣听闻这应宇熙性格温顺,断然不会忤逆您。”

安溪毫不领情:“性格温顺跟软弱无力有什么区别?我娶过来是不是还得捧在手心小心伺候着?”

“……”女臣哑口无言。

“母亲……”安溪又敛起裙裾跑上台阶,跪在国主面前,拽着国主裙摆撒娇:“我不想立正夫,就算立也要自己挑选,您就不要为难我了好不好?”

国主脸色奇差:“你的婚姻关乎国事,岂能随你?”

“可是为什么别的女子就可以自主选择,我就不可以?”安溪一脸委屈:“就因为我是皇女吗,这样对我不公平,女儿也想像平常女子一样,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皇女这番话像是刺到国主痛处,下面大臣也一番叹息。

自古多少皇女郡主因联姻而自断幸福。

生在皇家,身不由己。

这时,简一越众而出,态度谦和:“臣民有句话想对皇女说。”

看到她,安溪脸色顿时奇差无比:“你可闭嘴吧!”

简一:“……”

作为一个粉丝千万的吐槽狂人,简一从来都是蹭着热度犀利点评、揪住槽点发表观点,除了平台禁播或得罪粉丝影响收入外,就没有什么能让简一乖乖闭嘴。简一迎难而上:“平时皇女锦衣玉食、受万民朝拜之时怎么不说只是想过寻常女子的生活?”

“那是因为……”

简一打断她:“如今你既然享受了这皇女的殊荣,就应该承担皇女的责任,不是吗?”

安溪一愣,朝中大臣频频点头:“言之有理。”

一见大臣面露赞同,安溪将国主摇晃地更狠了,一脸憋屈:“母亲,你看她……”

“朝堂之上成何体统!”国主被她摇得头晕眼花,温声怒斥后,端正姿态:“你也莫要人性了,也该成家立业了,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上庸国国力强大,将他们世子扣在我淮宁国当人质,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安溪绝望了,群臣附议:“国主英明!”

简一此前未发言,适才这番话才引起国主注意:“你便是弈家简一?”国主神色自若,一双长眉星眼细细打量着简一,忽然,她眉头几不可查地一顿,目光锁在简一那张小家碧玉的脸上:“你走近些,让孤看看。”

简一依言照做。

柳刀长眉,容色清丽,双瞳犹如一泓清泉,耳廓红痣锦上添花……国主不知想起什么,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国主您怎么了?”一旁侍从发现国主神色有些失态,询问亦是提醒。

国主回神过来,看着下面大臣一脸担忧,这才收敛了神情,摇头:“没事。”转而命令侍从:“将她手中的爵位请奏表呈上来。”

“是。”

爵位请奏表转呈至国主手里。

一页宣纸,条理清晰,一目了然,留白之处就差国主印章。

安溪看着请奏表上弈南初的名字,立刻反对道:“淮宁国自古女子当家作主,弈南初区区一介男子,凭什么可以袭承官位,这走出国界还以为我淮宁国无人可用了,你们弈家不嫌丢脸也就罢了,怎么还想去国界上给整个人丢人现眼不成?”

国主今天被安溪气得不轻,招手让侍从过来揉额缓解:“不上朝倒好,一上朝就咋咋呼呼,吵得人头疼。”

“母亲”安溪不知收敛,两脚一跺,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国主叹了口气,群臣皆在,只好重拾和蔼,敛眉顺目地问:“袭承商会会长一职是我皇家对弈家的承诺,但是安溪适才所言确有道理。”

“就是!”安溪得意着嘴脸藐视简一。

群臣也当即附议,直言在爵位请奏表上书男子名字实在有辱国家气节,而简一垂下头,唇边却不动声色地笑。

计划已经成功了一步。

于是再次抬起头来时,郑重其事地承诺道:“国主大可放心,弈南初经商有道,知人善用且人脉极广,左右逢源,在经商这一方面也算是盛名远扬,在九州列国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能获得如此地位,全是自己一手打拼,定不负重望。”

“不妥。”

简一越是将弈南初吹捧的厉害,国主就愈发犹疑不定。

弈家富可敌国,国主忌惮已久,尤其是弈南初。他不仅是经商奇才,还野心勃勃,一直是国主的心头病。弈南初一旦成为商会会长,那就如虎添翼,其实力必将如雨后春笋般壮大起来,届时的弈家才是真正的一手遮天。可想要淮宁国国力长盛不衰,弈家之人又得罪不得……

国主瞻前顾后,再三思索后,将目光转移到简一身上:“你虽是弈南初之妻,但夫妻本为一体,在爵位请奏表上填你的名字,倒是稳妥一些。”

简一故作惊讶,嘴上说着不胜惶恐,身体却很诚实地下跪谢恩。

她现在袭承了官位,弈南初不仅不能杀她,还得叫我她“爸爸”。

妙哉啊!

下朝后,国主的贴身女官红笺一边整理公文,一边不解地询问:“国主为何要在爵位请奏表上写简一的名字?这简一出身乡野,怕是难堪大任。”

国主躺在竹榻上,闭目养神:“这简一越是难堪大用越好利用,她谦卑恭敬、知书达理,比起弈家其他女人,不知道温顺多少倍,且我听说她入赘弈家之后饱受欺辱,对弈家积怨已久,利用她对付弈南初,想来倒是不错的选择。”

红笺恍悟:“还是国主思虑周全。”

“对了。”忆起简一那张五官清晰的脸,国主从椅蹋上缓缓坐起,沉思着吩咐道:“除此以外,你再派人查明简一的来历,一有情况,尽快通知孤。”

“是。”红笺领命,继续安置高垒的公文。

与此同时,朝堂之外皇宫的某庭院中,拿到爵位请奏表的弈南初看着上面仅有简一的名字,肺都要气炸了。

“简一,我可真是小瞧你了!”弈南初将文牒砸在石桌上,横眉竖目的样子仿佛能瞬间将简一撕成齑粉。

简一事不关己地坐在椅子上,捧着皇宫的御用花茶,黑白分明的眼睛尽显无辜:“这事可跟我一点干系没有,是国主大人说让你一介男子担此大任有辱淮宁国气节,这才改写成了我名字的。”

弈南初被她这副高清亮节的样子气笑了,凉飕飕地问:“我就不信你一点没有添油加醋?”

“不信?”简一无所畏惧地抬头睨他一眼:“不信的话你问问你朝堂上那些线人不就得了,跟我废话什么?”

“你方才说什么?”她话音一落,弈南初立刻趋近她半步,眸子里全是疑心。

简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在朝堂上收买官员做线人可是死罪,一旦被皇室发现,皇家就能以祸乱朝纲之名名正言顺处置弈家,所以弈南初办这件事时,除了心腹和值得信任的线人,谁都不知道。

怎么办?

弈南初不会杀人灭口吧?

简一艰难地扯出一个敷衍的笑。对于弈南初来说,扩展经济实力固然重要,但跟身家性命比起来,官位实在微不足道,惹急了,说不定真的会干这种谋杀亲妻的事,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动这种念头了。

除了一夜暴富,简一唯一的愿望就是无痛去世。

然而弈南初是不可能成全她的。

简一忽然灵机一动,一本正经地扯谎:“我是说你魅力这么大,朝堂上总几位女官是向着你的,她们定然不会欺骗你,再者说,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我的就是你的,会长之位虽然给我了,但主导权是你的。”

一语话毕,简一深感四周的风都冷了几分。

面前的弈南初长身玉立,居高临下地端详着她,那双幽暗的眸子令人捉摸不透。

简一居然有点小慌。

这时,听命于弈南初的女官看不下去了,上前劝解道:“弈少主,容我替少夫人说句公道话。今日朝堂之上,少夫人的确是在国主面前为您好话说尽,要说添油加醋的,倒是大皇女对您颇有意见,此事着实怨不得少夫人。”

弈南初脚步一顿。

他倒是忘了这茬儿了。

以他对简一浅薄的了解,这个女人无非就是给他丢个脸惹他不快,确实没有在朝堂上兴风作浪的能耐。反而是大皇女安溪尖酸刻薄、生性记仇,出了名的兴妖做孽、蛮横无理。如果安溪因为当年国主随口一提的婚事而对他耿耿于怀、这才在朝堂上青蝇点素、故意刁难,也不是没有道理。

想通这些后,弈南初才恢复了惯常的冷漠,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