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花的北宋市井生活

第四章 溺死

卷三路途篇第四章

卷三路途篇第四章

少了各种极品困扰的日子,妙儿过得很开心也很知足,除了张光隔三差五的展现下他“渣”的特质外,妙儿的小日子过得十分平静、波澜不起,平日里除了和巧娘凑在一块儿做针线活外,就是经常往尤家村跑、打点鱼塘和稻田。

而时光就在这些平静的日子中静静流逝,春去冬来、花开花落,一转眼便又过了一年,妙儿也又大了一岁、成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了。

这一年来张光倒是对参考科举死了心,意识到自己不是那块料、再考下去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后,张光不但连书都不读了,还破罐子破摔、惹上了赌博这个恶习!

而“赌”这个字不但能摧毁一个人、还能摧毁一个家,于是慢慢的,张光很快就把家里大件的值钱物事都给赌没了,要不是妙儿偷偷的藏了家里仅剩的几亩地的地契,怕是连最后那几亩田地也要被张光给赌没了。

当然,眼下家是由妙儿管着的,因此张光一没钱赌了就伸手向妙儿要钱,妙儿倒也不畏惧张光、直截了当的把家底全亮给他看:“爹,那崔氏还在的时候,咱家就已经卖过几回田了,后来您又断断续续的卖了一些,眼下咱家哪还有田地可卖?”

这张光还真是混账到了极点,竟厚颜无耻的逼问妙儿:“你胡说!要是田都没了,我们日常嚼用打哪儿来的?没田我们家哪会有进项?哪会有吃有喝?”

“家里的嚼用都是我和巧娘做绣活换的!还有两位哥哥平日里都会到城里的茶楼酒肆替人跑腿挣几个钱,再不济也有舅舅们三不五时的救济,”妙儿说着有些不快的扫了张光一眼,强压住心头的鄙夷、对喝得醉醺醺的张光说道:“爹,你难道没发现我们家的饭桌上已经很久没见着肉了吗?就连粥都稀得只剩下米汤了,难不成你还想拿那些米去赌?”

张光最近因手头不顺,总是和一些酒肉朋友在一起鬼混、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于是意识有些不清醒的张光一听妙儿提起“舅舅”两个字,马上双眼放光、拍着桌子冲妙儿叫道:“还有你娘留下来的嫁妆!对,你赶紧把你娘的嫁妆全交出来!”

妙儿见张光把尤氏气死后,竟还有脸觊觎尤氏留下的嫁妆,当下就沉着一张脸冷冷的说道:“娘没把嫁妆留给我,我不知道她的嫁妆在哪里!”

“那你去把你两个哥哥找回来,他们一定知道你娘的嫁妆在哪里!”张光说着重重的打了一个酒嗝,随后摇晃着身子、厚颜无耻的说道:“去把大郎和三郎叫回来,让他们把你娘的嫁妆交出来,我要拿着那些嫁妆去翻本……”

妙儿听了张光这番混账话,恨不得把桌上的茶杯砸他头上!

但妙儿又怕张光被砸了后会发酒疯、对她使用暴力,于是妙儿马上灵机一动,一边装作去找张大郎兄弟,一边趁着张光不注意、偷偷的伸出脚绊了他一下,让本就有些站不稳的张光立刻摔了个四脚朝天!

妙儿一边偷笑一边飞快的撤离堂屋,找到张大郎几人后偷偷的商量起来:“我觉得爹拿不到娘的嫁妆一定不会死心,他肯定会趁我们不在偷偷的翻我们几个的屋子!”

张三郎闻言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不是早早的把地契、还有赎回来的头面寄放到大舅父那里去了?爹就是把我们的屋子翻个底朝天也翻不到一文钱!他爱翻就让他翻去吧!”

妙儿担心的却不是他们这头,而是怕张光无耻的跑到尤家去索要尤氏的嫁妆,于是马上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我就怕爹赌红了眼到舅舅家闹事!我们得事先知会舅舅们一声才是,让他们这几天没事多在家里带呆着,免得爹去闹事时只有外祖母一人在家,让爹占了便宜!”

张大郎闻言马上开口说道:“那我现在就赶去外祖母家,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小心提防!”

一旁的巧娘见状马上细心的提醒了张大郎一句:“大少爷,还要让二夫人这几日寻个地方避一避才是,不然老爷要是去了撞见寄住在尤家的二夫人,指不定又会琢磨着把二夫人嫁了赚些彩礼钱回来!”

巧娘一提醒,妙儿兄妹才记起王氏一直寄住在尤家,于是张大郎谢过巧娘的提醒后马上急忙忙的出了门,赶到尤家把妙儿的担心一一对卢氏说了。随后先是把他们兄妹三人在尤家村置办产业一事的保密功夫做足了,再把王氏暂且安顿到别处后才赶回了张家。

妙儿几人才未雨绸缪了几日,张光果然就如妙儿预料的那般有了动作———张光趁着妙儿兄妹几日不在家的空挡,把家里的所有屋子都翻了一遍,没翻到任何值钱的物事后甚至把妙儿的几根银簪子给拿了去,怕是赌瘾发作得厉害、什么都顾不上了。

妙儿那几支银簪子成色不是很好、也值不了几个钱,妙儿买它们也就图它们戴了好看而已。妙儿本以为张光看不上那几根不值钱的簪子,所有才没刻意藏起来,没想到最终却让张光全都占了去,且张光把那几根银簪子赌没了后,回来后竟没皮没脸的伸手向妙儿要别的首饰!

妙儿自是一口就以“没有”两个字回绝了,张光听了不死心,在妙儿的床头找了一阵没有任何收获后,沉着一张脸质问妙儿:“我记得你娘以前可有不少金银首饰,我就不信她临死前没把那些首饰留给你当嫁妆?”

妙儿懒得和张光争辩,只实事求是的说道:“娘去世时我还小,娘并未交给我任何物事,就算娘有什么首饰要留给我当嫁妆,也只会暂时寄放在外祖母家、请她老人家帮忙保管。”

张光闻言一脸怨恨、满心不甘心的咒骂了句:“又是尤家!该死的尤家最爱插手管我们张家的事!你娘的那些好物事,定是让尤家给占了去!”

张光的言行举止让妙儿觉得他实在是不可理喻,忍不住开口讽刺了他一句:“爹,娘的陪嫁都是尤家给的,娘不在了,尤家就是把所有物事都讨要回去,也没占了谁的便宜吧?”

“一派胡言!你娘既嫁给我为妻,那她的物事自然就变成我的物事了!尤家既然把物事当成你娘的陪嫁送到我们张家来,就没有再讨要回去的道理,”张光说着愤愤不平的拍了桌案一下,满心不甘的说道:“不行,我一定要找个机会上尤家去把你娘的陪嫁都讨要回来!反正我今后也得给你置办嫁妆,没那些金银首饰怎么行?”

张光的话让妙儿顿时十分无语———张光明明是想把尤氏的嫁妆拿去赌,竟然还敢寻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说是为了替她置办嫁妆才要去尤家讨要物事?!

如此无耻的张光,妙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谈———妙儿觉得打从张光放弃参考科举、不再读书开始,慢慢的不但变得厚颜无耻、不可理喻,还因染上赌博而变得像市井无赖,不但一点读书人的修养和廉耻心都没,身上也完全没有丝毫身为长辈该有的风范!

一个人破罐子破摔后,整个人的变化还真是翻天覆地……

而就在妙儿对张光的改变觉得十分无语时,张光那头却突然开了妙儿屋里的箱笼,翻箱倒柜、把满箱子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似乎在寻找某样物事。

那些箱笼装的都是尤氏的遗物,因此妙儿一见张光把箱笼翻得乱七八糟,马上出声阻止道:“爹你这是在做什么?那些箱笼你不是早就已经翻过一遍了吗?那里头已经没有任何值钱的物事了,你别再翻了行吗?”

张光头也不抬的答道:“我记得以前我们家还风光的时候,你娘曾经扯了几匹上好的料子、做过几身好衣裳,我要把那几套衣裳翻出来、拿到典铺典了换些银钱来翻本!”

“你为了再去赌几把,竟然连娘的遗物都不放过?!”

妙儿见张光竟然无情、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再也忍不下去了,当下就扑过去阻止张光、嘴里更是不忘大声的指责张光:“你把娘最心爱的衣裳都拿去典当,就不怕娘阴魂不散的来找你讨个说法吗?娘生前已经被你伤透了心,她现下已经不在了、你就不能让她安息吗?”

妙儿的恐吓让张光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显然有些怕尤氏的“鬼魂”找他算账,手上的动作也下意识的停住。

但像张光这种赌红了眼的赌徒胆子一般都很大,因此张光赌瘾一犯、脑海里一浮现“翻本”二字,马上就再度红了眼,不但一把把阻止他的妙儿推开、还不顾一切的继续翻尤氏的衣裳,嘴里更是恶狠狠的骂了妙儿一句:“死丫头,你爹我想做什么事,你死去的娘都没资格过问、你就更没资格过问了!”

说话间张光已经找到尤氏生前最爱的衣裳,随意找了块布包了后便扬长而去。妙儿一时拿如此无赖的爹没有法子,只能默默的收拾被张光翻得乱七八糟的箱笼,打算等张大郎兄弟一回来、就把尤氏的遗物抬到尤家去藏起来!

妙儿一动手收拾,索性把家里其余稍微值钱的物事都一并收拾了,一直到傍晚才把所有的物事都收拾好、打包好……

没想到妙儿把物事收拾好后,才刚刚和张大郎兄弟商量好、哪些物事要抬去尤家藏起来,就有人打着灯笼、急忙忙的前来张家报信,说张光失足跌进一处水塘里、被发现时已经活活的淹死了!